第271章 红高跟鞋
原来他正在一个纸扎铺子里面,周围都是阴森森的纸人纸马摇钱树,而刚才那件画着紫竹子的衣服,正穿在一个纸扎童女的身上。
他手上的就更别提了,是一叠天堂银行,上面还印着玉皇大帝呢!
打他的,正是纸扎铺子的老板,还有几个员工,一边打一边还说:“这小子肯定是来消遣咱们的,买纸人的衣服送单,他妈的鬼也会下美团了?”
小哥捂着脑袋,这才知道自己碰上的红色高跟鞋是什么来历——这是鬼遮眼了,传说扫地的笤帚接地气,有土地爷保佑,能破鬼遮眼。
这把他给吓坏了,也忘了是怎么从纸扎店里出来的了,回到了宿舍就浑身哆嗦,发了高热。
而他朦朦胧胧的,还老问谁敲窗户。
给我们送快递的小哥跟他一个宿舍,说哪儿有人敲窗户啊,他们住在了十八层,能敲窗户的,要么是蜘蛛侠,要么……
他铁子就叽叽咕咕的说,不对,不对,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来了,就在窗户外面呢,怒气冲冲的,问他怎么还不送衣服。
说到了这里,给我们送外卖的小哥摸着自己的胳膊,战战兢兢的说道:“可吓死我了,我们一屋子四个大小伙子,愣是不敢关灯啊!我铁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显然,那个小伙子应该是被吓的丢了魂了。
我就让他也别害怕,下楼买个红布,包一些朱砂,放在窗户下和门槛下面,再找个懂行的给小伙子喊喊魂就行了。
白藿香加了一句,再买点珍珠粉冲着喝就更好了——几十块钱一包的就可以。
外卖小哥一听,知道我们懂行,连忙跟我们道谢,露出个刮目相看的表情:“哎呀我去,我说您怎么敢住这呢,感情是艺高人胆大啊!”
我说了句不敢当,外卖小哥才反应过来自己别的单子都快超时了,赶紧跟我们告别下了电梯。
临下电梯的时候,他不受控制的激灵了一下,我看出来了,电梯里怕是有东西。
我刚想叫程星河看看,可程星河还没探头,电梯已经合上下去了,我只能勉强看到——电梯里模模糊糊,有人形的东西。
这个楼的阴气确实很盛,不像是一个普通死人能散发出来的。
要么,是有个很厉害的东西,要么……
回到了屋里,哑巴兰倒是挺兴奋:“哥,阴气这么盛的,能是啥啊?”
我摇摇头,说没见到,还不知道。
程星河则抱着那些东西进了屋:“不管是什么,真要是有大东西,那可是好事儿,又能积累功德了。”
是啊,自从大山魅那事儿之后,我到了玄阶二品,不过阶层越高,需要的功德也就越高,升阶也就越来越难。
真要是能升阶,那应该也就能更得心应手的控制海老头子的气了,免得跟现在一样小马拉大车,屡次倒霉。
整理完了东西刚想睡觉,忽然就听见一阵响声。
像是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没完没了。
而且,那个声音很怪,跟走秀似得,不停的在楼道一头,走到另一头。
程星河来了脾气:“妈的,买不起拖鞋还是怎么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鬼遮眼的小哥,遇上的不就是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吗?
于是我也跟出去了。
可打开了门,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人的速度,能这么快。
程星河皱起眉头,只得悻悻关门。
可门一关上,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这下哑巴兰和白藿香也受不了出来了,俩人顶着四个黑眼圈。
可再打开门,楼道里还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程星河炸了毛,往外推我:“七星,我看你比较辟邪,为了大家的睡眠,你就在这守门口吧。”
卧槽,你当我石狮子还是怎么着?
我刚要骂他,忽然电梯开了,风风火火下来了一个人,举着个东西,对着我们就骂:“大晚上的,你们他娘的拉磨呢走来走去的!”
我一瞅,来的是个老头儿,举手里的,是个拐杖。
哟,这地方真还有别的租户呢?
那个老头儿看着七十往上了,顶着县城老头儿标配的地中海,鬓边全白了,不过看上去精神矍铄,气势汹汹的,对着我们直跳脚:“年纪轻轻的,有人生没人养,一点公德心也没有,我告诉你们,你们吃撑了爱走是你们的事儿,穿高跟鞋干什么?”
说着看向了哑巴兰和白藿香,眼神别提多嫌弃了:“大半夜的走来走去,接客呢?”
这老头儿还以为穿着高跟鞋的是我们呢,大半夜头顶有噪声,叫谁都生气,可这话说的也他娘太难听了。
我忍不住说道:“老人家,做人得讲道理,我们也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了,可那不是我们家的人踩出来的,你看我们哪个穿高跟鞋了。”
白藿香穿了毛绒拖鞋,哑巴兰是人字拖。
可老头儿并不买账,冷冷的说道:“你们当然不会承认了,所以说人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干的事儿,还不敢认哩!我可是先礼后兵,告诉你们,你们再发出这种动静,莫怪老子不客气!”
说着,挥舞着拐杖就走了。
这他娘不是莫名其妙吗?吵的睡不着,还他娘得背锅。
我这火气也上来了,上程星河他们睡觉,我就在这里守着,我倒要瞅瞅,穿高跟鞋的到底是谁。
结果刚要回头推程星河,就看见程星河表情有点不对。
我问他怎么了,难道刚才那个老头儿是你们家亲戚?
程星河骂我放屁,他可是柳桥程家唯一的独苗了,上哪儿找亲戚去,只不过,瞅着那老头儿有点不对劲儿。
我一皱眉头:“怎么,那老头儿是死人?”
不能啊,那老头儿的三盏命灯都挺亮堂的。
程星河想了半天自己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就进去了。
别说,我还真跟石狮子一个作用,往门口一靠,高跟鞋再也没响起来。
话说和上倒是一直也没出来,估计根本都没听见这里的东西——这货除了天生神力,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死睡不醒。
有一年夏天我们十八中地震,那家伙地动山摇的,墙皮一块一块往下掉,大家一片尖叫,好几个女的还嚎哭了起来,一窝蜂抱着脑袋都往外跑,到了外面老师一清点人数,都出来了,就差和上。
老师吓坏了,以为和上逃出来的路上被压在里面了,冒着余震就进去找他,结果进去一瞅,和上在一堆墙皮里面还打着呼噜呢。
从此以后和上就有个外号,叫睡美人,不知道的以为他有多好看呢。
刚寻思到了这里,我就听见一声门响,就看见了东侧的2303悄咪咪的探出了一个脑袋。
哟,我还以为这一层是空的呢,感情还住着人呢?
而那个人瘦的一把骨头,脸色苍白,还戴着个酒瓶子底那么厚的眼镜,愣一看跟地里钻出来的丧尸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出来打了个招呼,问老头儿走了?
我点了点头,他这才松了口气,跟我搭讪了几句:“在这住是便宜,可麻烦也挺多,不容易啊!”
是啊,楼下那老头儿就不是什么善茬——便宜没好货。
我看一般人,冲着那老头儿也得搬家。
而那个厚眼镜四下望了望,有点暧昧的问道:“你们住这屋,没看见什么怪东西吧?”
我下意识摇摇头。
厚眼镜诡异一笑:“那就是,还没到时候。你是不知道你们这屋前几任住户,啧啧,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尤其是一个穿红高跟鞋的女的。”
那女的,以前住我们屋?
第272章
我连忙就问他,那几个住户怎么了?
厚眼镜就告诉我:“就没有在这里住长的。”
“第一个住户,是个程序员,跳楼了,第二个是个女大学生,割腕了,第三个,嘿嘿嘿……”
厚眼镜别提多欠儿了,挤着眼睛又是一笑:“你们要是不走的话,很快就能知道了。”
特么关键的你不说,还有这么卖关子的,搞得我很想打他一顿。
再说了,啥意思,说我们住这也是送死,能跟他们沦为同类呗?果然住在这个怪楼里面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过我还来兴趣了:“那这地方这么怪,你怎么还不走?”
厚眼镜摇摇头,神神叨叨的说道:“小哥,一看你就不缺钱——这穷啊,比闹鬼可怕多了。”
这倒也是。
我还看出来了,这个人不光瘦,而且眉骨,颧骨,腮骨全突出,长得跟权游里的夜王似得,一脸棱角,这种人倒是命硬,尤其颧骨,在旧社会被称为“孤拐”,颧骨高的女人没人爱娶,说是克夫,注定半生孤独。
这人面相都孤成刺球了,所以应该是个万年单身狗,别说女人了,邪祟恐怕都不愿意挨着他,难怪能在这住的心平气和的。
“对了,还有那个楼下老头儿。”厚眼镜又是一副奸诈的笑容:“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给你们送一份儿大礼,等着接招吧。”
大礼?
可还没等我细问,厚眼镜已经跟个寄居蟹似得,把脑袋给缩回门内,“咔哒”一声,落了锁。
我没辙,只好继续在楼道里等着。
这会儿已经立秋,昼夜温差已经开始大起来了,我靠在墙角,又冷又累,不知不觉就瞌睡了起来。
迷迷瞪瞪的,我像是感觉出来身后有很多人,跟看卖艺的似得,密密麻麻围成一圈,都在瞅着我,还窃窃私语:“楼里怎么来了这么个人?”
“他在这,恐怕不好住。”
“不好住又有啥法子,你还能去哪儿哦?”
“要怪,就怪自己命苦吧,嗨……”
“找到吃的没有?找到吃的没有?”
“不好找了……”
嗯?这些只言片语都莫名其妙的,根本听不明白。
只觉得,他们似乎很忌惮我。
而且,好像还在说什么吃的。
啥玩意儿?
我想抬头去看他们,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随着高跟鞋的声音,周围万籁俱寂,那些嘀嘀咕咕的人跟云雾一样,冷不丁全消失了。
我猛地抬起头来,想看看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人,可就在这个时候,身下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颤。
卧槽,坏了,才想起高中地震那事儿,现在这也地震了!
我豁然睁开眼睛,一下弹了起来就撞进了屋里,这楼这么高,真要是有强震,那我们几个都得死在这里。
一进屋,程星河他们也都给吓出来了:“卧槽,什么动静?”
哑巴兰一边哆嗦一边说道:“哥,别害怕,我妈说,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
“放屁!”程星河身上就一个“财源滚滚来”的大红内裤,赤膊把值钱的东西套在身上了:“万一是中震,等死吗?”
我立马跑老头儿屋里把老头儿背身上了,老头儿问我:“你这筋斗云现在烧柴油啦?这么大劲儿?”
要是筋斗云就好了,一出门,白藿香也惊慌失措站在门口,我连忙一把又拉住了白藿香:“跟我走。”
白藿香的脸倏然就红了:“这个时候,你还记得我……”
啥?
白藿香猛摇头,但是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不对——地震不是这个这个动静吧?这倒更像是……
程星河也觉出来了,一下把值钱的东西扔在了沙发上,骂了一句娘:“震楼器!”
我恍然就知道,厚眼镜说的那个“大礼”是什么东西了。
程星河转过身,一只拖鞋都不知飞哪儿去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就要往楼下走:“这死老头子欺人太甚!”
哑巴兰别的不在乎,打架斗殴最感兴趣,把绣花睡衣的蕾丝袖子一撸,跟着程星河就往电梯跑。
程星河也就算了,哑巴兰一出手,老头儿不死也得残,我赶紧叮嘱白藿香和老头儿别出屋,就跟上去了:“你俩等会儿我。”
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别的不说,老头儿本来就痴呆,再吓出个心脏病来不是添毛病吗?
刚过去,电梯就开了,我刚要上去,可程星河一把拉住了我。
我回头一瞅,就发现程星河正死死的盯着电梯。
电梯里空荡荡的。
不对……里面有密密麻麻的煞气,扑的我们一人一身鸡皮疙瘩。
“不好上……”程星河吸了口气:“电梯满员了啊。”
我后脑勺一凉,这里的邪祟,这么多?
程星河张嘴对着空荡荡的电梯说了几句鬼话,但是看样子,人家并没有回应他。
电梯门缓缓在我们面前合上下行,我就问程星河:“什么情况?”
程星河转头瞅着我:“什么样的都有……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他娘的挤成一锅粥了。”
啥玩意儿?
我入行以来,也没少见邪祟,可真没听说过,同时出现这么多邪祟的。
这个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群魔乱舞的?
程星河答道:“也是奇怪,我一问话,他们都不吭声,跟防贼似得防着我。”
哑巴兰立马看向了我:“哥,你说这个地方,以前是不是乱葬岗子啊?”
我听他这么说,立刻站在了楼道尽头的大窗户往下看。
确实,很多楼盘为了拿地便宜,会选择乱葬岗盖楼,可只要是做过乱葬岗和坟地的地方,地面必然有一层白色的丧气,这叫柿子霜地——在我们望气的人看来,就跟柿子霜一样。
可这里的地干干净净的,可见没怎么埋过人,最多一星半点埋过什么早夭婴儿或者没成婚没资格进祖坟的年轻男女。
不可能是程星河看到的那个规模。
程星河也皱起了眉头:“不是乱葬岗?那这么多死人哪儿来的?横不能,也跟咱们一样是租户吧?”
我则看向了整体的楼盘地势,转脸看他们:“你们看,这五个楼的分布顺序像什么?”
他们俩对看一眼,程星河莫名其妙:“五环?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哑巴兰也会唱:“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我说你们俩缺根筋还是怎么着,这是三长两短——镇魂钉的形状。
古代人传死讯,不说死,而说三长两短,因为三长两短,就是棺材盖子上楔的镇魂钉的形制。
他们俩面面相觑,说那盖楼的是咋想的?
我还想知道呢。
这时另一个电梯上来,程星河探雷似得看了一眼,这才一马当先领着我们上去。
电梯刚往下落了一层,就停了下来,开了,上来一个人,我们一瞅,好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是那个老头儿。
老头儿挎着个环保袋,应该是趁早去超市抢购特价蔬菜的,还带了一个马扎排队的时候坐。一瞅见我们,冷笑了一声,似乎早就有跟我们正面交锋的心理准备了。
程星河跟我对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就下来了:“老头儿,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老头儿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梗着脖子说道:“你们先弄出来的动静,还赖我?什么道理,你不仁我不义的道理!爷爷自己的房子,爷爷想怎么闹怎么闹,你们看不惯,要么把一栋楼买下来,要么就滚。”
程星河也没想到老头儿一把岁数这么愣,就要撸袖子:“哎,真他娘是坏人变老了,别以为我们不敢打老头儿啊!”
老头儿冷笑一声,把环保袋垫在了身下就小心翼翼躺在了地上,还理了理头发:“来来来,正愁没人给爷爷养老,你们上吧。”
程星河气的炸毛,哑巴兰则撸起袖子:“那我们成全你……”
我一把将他拉回来:“还以为你是地主家傻儿子呢?信用卡都停了,你拿啥给他养老?”
哑巴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程星河瞅着我:“这摆明是个老滚刀肉,你说怎么弄?”
我看向了这个老头儿,正这个时候,又一个电梯在我们身后开了门,程星河回头一瞅,拉了我一下,而老头儿身子也稍微往里缩了一下,像是闪避什么。
程星河跟我对看了一眼,我们心里都有了谱。
这个老头儿,也能看见死人!
难道是同行?
还是……
但是没等我看清楚,老头儿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抡起了马扎对着我们就打:“你们磨磨唧唧,那爷爷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三个赶紧往电梯里缩——这老头儿这么大岁数,万一抻了胳膊腿什么的,八成又要赖到了我们头上碰瓷。
三个老爷们被一个老头儿哄进了电梯,不由面面相觑,我立马问程星河:“那老头儿,是不是也有二郎眼?”
程星河也是一脸蒙圈:“有二郎眼的,按理说活不到那么大岁数啊……”
哑巴兰也跟着掺和:“哥,你说这楼里的怪事儿,跟那个老头儿是不是有关系?没准他跟那个赤玲一样,也是养鬼的,生怕咱们几个业内人士来了,坏了他的好事儿,才这么折腾。”’
老头儿确实不太对劲儿。
第273章 恶女砸门
程星河不甘心的问道:“不管是啥情况,七星,现在怎么办?房租也交了,不能就这么受这个老匹夫的气吧?”
这地方是个近郊,附近还有养鸡场,这会儿东方既白,已经有鸡叫的声音了。
天也快亮了,我就跟他们说,这样吧,先找中介要个说法。
程星河也想起来了:“就是!妈的,是凶宅也不知道说一声,这可是违反合同法的。”
哑巴兰则把手指头掰的咔吧咔吧响,意思是打不了老头儿,还打不了中介?
下了楼,正看见那个中介一边打哈欠一边往上拱卷帘门。
而他一只手还拿着个手机,发出了“集合,到我这里来”的声音。
他一瞅见我们,脸色先是一僵,像是早有心理准备:“帅哥美女,咱们昨天可说好了,提前离开,房租不退……”
哑巴兰已经一把给他来了个锁喉:“你摆明是知道那是凶宅,凭什么瞒着?”
哑巴兰现在进步多了——以前光会打,现在还会拷问了。
中介连忙说道:“冤枉啊,你们的屋子干干净净的,一个人都没死过,怎么成凶宅了?是不是2303那个四眼田鸡造谣?”
“没死过?”程星河接手抓住了他:“那你说说,那一屋子死人哪儿来的?还有什么跳楼割腕的!”
中介赶紧说道:“我是真不知道啊,哎,帅哥美女,呸,三位帅哥,是这样啊,你看,房客确实是死了……”
程星河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承认了?”
中介哀嚎了一声:“可没死屋子里啊!第一个房客,跳楼之后,尸体掉在楼下绿地,把我们小区灌木砸死了好几棵,屋里没事儿啊!第二个更别提了,那女大学生在学校厕所割腕,更是跟房子没关系,第三个……”
说到了第三个,中介表情更怪了,这才勉强说道:“她是吊在了空调通气窗外面,也不算是在屋里,所以屋里是干干净净的嘛。”
这样也行?三个房客全死光,这可不是什么偶然情况,他娘的不是狡辩吗?
我想起了厚眼镜的话,问道:“那你告诉我,那第三个女的,死的时候,是不是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中介脸色一悚:“哥,你……你也看见她啦?”
原来第三个女的是个女白领,那个空调外机的位置正好挺隐蔽的,她吊死之后,风水日晒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让人发现,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烂了,完全看不出活着时的样子,身上一件连衣裙已经破的跟墩布似得,就那双红色高跟鞋质量好,还是亮晶晶红艳艳的。
自从那个女的死了之后,那个楼里就经常传来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
中介说到这补上一句:“之后就没死过人了,放心。”
放个屁的心,还不是因为之后就没人租过这里的房。
中介低声嘀咕,说还不是因为你们穷屌丝,不知道贪小便宜吃大亏吗?
你有啥资格说这种屁话。
中介害怕哑巴兰的拳头,不敢多说了。
我接着就问:’那22楼那个老头儿呢?他是什么时候入住的?’
中介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别说,哥几个,这些死人的事儿,都是那个老头儿入住以后发生的啊!哎,说起来,他还老跟楼上发生矛盾。”
“用震楼器震那几个死者?”
那几个死者别是让他用震楼器震得活不下去才自杀的吧?
“震楼器?”中介显然并不知道这回事:“不是啊,老头儿不知道为啥,让第一个住户给打了,后来又被第二个住户喊了男朋友打过,第三个……第三个估计也出过矛盾,我记得那老头儿下楼买菜,脑袋上有个大包,像是用高跟鞋怼出来的。”
程星河摆出了柯南的姿态:“你们看,这三个用户,都跟老头儿有过矛盾才死的,老头儿八成就是有问题——我看他就是养鬼的,谁得罪他,他就放鬼作祟。”
我再一寻思,连忙说不好,咱们现在也把老头儿给得罪了,万一老头儿一生气,连我们也要整,那白藿香和三舅姥爷可就不安全了。
这么想着我们赶紧回到了房里,刚一开门,就看见白藿香举着个皮搋子就要砸下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是我们!”
白藿香那一下打偏了,看出是我,这才把我给抱住了:“吓死我了……”
药香馥郁,看来我们一出去家里果然有事儿,真是失策,把大后方留出来了。
我赶紧拍了拍她的背:“胡噜毛,吓不着,我们回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白藿香一听哄小孩儿的话,噗嗤一下又笑了,这才说道:“刚才,可吓死我了,多亏小白脚!”
原来我们走了之后,门口就有敲门的声音,白藿香以为我们回来了,想开门,但是多了个心眼——她眼瞅着我们出去的时候带了钥匙,她又没反锁,敲门干什么?
于是她就从猫眼上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门响的厉害,把手都被拍的一颤一颤的,可外面根本没人!
她大着胆子往眼睛上抹了点牛眼泪,这就看见一个女的,披头散发,面无表情的砸门,一张嘴张得很大,像是在厉声呼叫,看着口型,像是在喊:“让我进去。”
白藿香自然知道这是个厉鬼,哪敢开门,知道邪物怕秽物,才把皮搋子给拿出来了,在这里举架着,寻思等她一进来就戳她,后来小白脚窜出来,在门口喵喵叫了两声,门才不响了。
她惊魂未定,我们就来了。
接着白藿香就告诉我们,说那个女的跟一般的孤魂野鬼不一样——煞气特别厉害。
是啊,我再外面守门的时候,也觉出来了,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很忌惮她。
程星河气坏了:“你看怎么着,那个死老头子不依不饶,这是要把咱们也往死里整,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他要也是养鬼的,那鬼的数目那么大,咱们放了,也是功德一件,没准就直接上地阶了。”
你想的比香港小姐还美。
真要是这样的话……不行,我们必须得验证一下。
于是我就让哑巴兰跟着我,上附近的商店走一趟——买三样东西。
这分别是红豆,铁屑,和大米,一样买二斤就够了。
哑巴兰就问我:“哥,你要在红豆粥里掺和点铁屑,把那老头儿吃拉稀了?”
屁话,人吃铁屑还活的了吗?
这三样合在一起,洒在门槛外面,能做一个方术,在风水上,叫鬼不进门。
买来了东西,我就让程星河在楼下看着,那些死人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进门,进的,又是哪扇门。
程星河抱着三只松鼠大礼包,得令而去。
过了一会儿,程星河就给我发微信:“赶紧下来,卧槽,大发现!”
“啥?”
“那老头儿看来是搞批发的,整个楼,除了咱们那一层,每一个屋子,都有死人,而且挤挤攘攘的,跟他娘春运时的绿皮火车一样,我都数不清多少个。”
整个楼?我头皮一下就炸了,这买卖不小啊!整个楼88户人家,每个门里又有好几个,那不是百十来个死人?
“老头儿家隔壁那户尤其死人多,他们出去了之后,我已经把东西撒在了那个房间前面了,现在那帮东西都进不去了,急的抱头痛哭呢,准能问出点什么来。”
那可太好了,我让哑巴兰看家,赶紧就下楼了,下楼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肩膀上沉了一下,回头也没看见什么,就没当回事。
到了楼下,程星河正在跟我挤眼。意思是前面有好多的死人。
我也觉出来了——这地方比开了门的冰箱前还冷。
我就问程星河:“问出什么来没有?”
程星河答道:“一开始不说,但是进不去门,急的快嚎出来了,这才告诉我,他们是花钱进来的。”
我顿时蒙了,这话什么意思,花钱?合着他们跟我们一样,全是这里的租户?
但我马上就想明白了——难怪呢!我可算知道那个老头儿是个什么身份了!
程星河看出来了,刚想问我想到什么了,忽然脸色就变了:“这些死人看见你,怎么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啊?因为七星龙泉?
但马上,程星河的声音就扬起来了:“七星,你后背上!”
他话音未落,我就感觉的出来,一股子凉气从我肩膀上传了过来,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就往开着窗户的阳台上撞过去了。
像是有人……要把我给推下去一样!
第274章 灵骨之塔
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红色高跟鞋——这娘们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都敢招呼。
但是被那个煞气一冲,我顿时就觉察出来了——不对路,这个女的居然比我想的厉害,摆明是个灰灵鬼,甚至将近到了煞的程度!
死了不是没多长时间吗?哪儿来这么大本事?一想到那些死人怕她的情形,我顿时就明白了。
恐怕她死的很冤,怨气过人,而这里死人又多,她吃了许多的死人,把自身给壮大了。
“七星,小心啊!”程星河在后面叫唤了起来:“这个女的死人吃差不多了,再吃了你的生魂,怕就要化煞了!”
真要是化了煞,那我们还真不是对手。
来不及拔出七星龙泉了,我立马调用了海老头子的行气来打她——其实邪祟本身也是由气构成,你的行气比她强,她就会被你打散,但是你的行气比她弱,她就会把你吸了。
这一下过去,我只觉得打在了一团冰冷的棉絮上,手瞬间就给陷下去了。
日了狗了——这个女的,这么强?
一回头,也看见了一张大白脸,对着我就吹了一口阴气。
阴气一过来,我身上一个冷战,就知道不好,果然,整个身子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就要坠到了楼下去,还好反应快,一只脚卡在了窗户下的暖气片下面,身子探出去了大半个,人还没掉下去。
这些事儿,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程星河虽然往这里跑,但没跑几步,瞬间就被那个女的掀翻。
与此同时,我就听见了脚底下一阵螺丝松动的声音,心里顿时就凉了。
这暖气片竟然是个豆腐渣工程,这么不结实?
一张白脸压过来,对着我的命灯就吹,我心里一横,抬手就把七星龙泉拔出来了。
程星河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七星,你不要命了,你再动,自己也掉下去了!”
怎么都是死,干啥不反抗?
七星龙泉煞气一起,那个女的脸色悚然,瞬间往后一退,暖气片的螺丝再也没坚持住,只听一阵断裂声,我整个人就坠下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瞬间就把我给抓住了。
程星河?
我抬头一瞅,不由一愣。
竟然是那个震楼器老头儿!
他都七十多了,拿个马扎都费劲,还敢来抓我,不怕被我给带下去?
这个乌鸦嘴的念头一起,老头儿果然也跟着我掉下来了。
我一句卧槽没骂出来,就感觉身体的下坠停止了,抬头一瞅,程星河抱住了老头儿的腰,显然用了吃奶的力气:“七星,别撒手!”
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重新回到了楼道里,我就感觉煞气更重了——那女的虽然被七星龙泉吓了一下,但卷土重来,还想着扑我们,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就从楼道里面响了起来,像是正在对着我们追。
老头儿二话没说,就把我们给拉屋里去了,死死一关门,直接把高跟鞋的声音关在了外面。
门就在我们面前,拼了命的摇。
不过我还看出来了,这个门里带着一丝金光,想必有高人动过,邪祟进不来。
程星河惊魂未定,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这破地方,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说着他还想起来了,就看向了老头儿:“哎,不对啊,那女的不是你养的吗?你这么害怕干什么?还有……”
他想问,老头儿为什么救我们。
老头儿一听这个“养”字,倒是一愣:“你什么意思,这鬼还能养呢?”
这下,我终于看清楚了老头儿的面相了。
跟我猜测的一样,老头儿的印堂上,确实有功德光,但是这个功德光,跟我们这些行内人的不一样,反倒是跟白虎女张伟丽的差不多,是善人光。
老头儿这辈子,好像没少做功德。
而且,老头儿的眼睛确实也不跟其他的老年人一样浑浊,反而跟程星河一样,澄澈如水。
这让老头儿看上去精光四射的。
程星河没闹明白,瞅了瞅我,又瞅了瞅老头儿:“那之前住我们屋的,不是被你派鬼害死的?”
老头儿一听这个,跟触动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似得,这才叹了口气:“说怪,也怪我——要是我尽力,他们三个,可能也就死不了了。”
程星河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就瞅着我:“七星,这老头儿到底干什么的,说话怎么云山雾罩的。”
我答道:“好说,这个老头儿,是个守墓人。”
这话一出口,程星河和老头儿顿时全愣了,程星河没听明白:“守墓?这地方哪儿有墓?”
老头儿则喃喃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问程星河,知道最近墓地什么价格吧?
程星河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公墓,是南明山,八卦山还有灵山几个。
一般来说,有条件的安葬老人,那肯定是要选个风水宝地,跟江辰他们家一样,但是世界上更多的,是人丁单薄的普通人家,他们并不懂风水内情,只觉得把家中先人的遗骨放个地方安葬好了,就是尽了自己最大孝道了,所以会给家里人买个公墓。
但是房价飙升地价贵,公墓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便宜的几万块,贵的要二十多万,年限也并不长,只有二十年。
程星河挠了挠头皮:“但价格跟这里有什么关系……啊!我闹明白了!”
程星河一拍大腿:“这个楼,他娘的感情是个灵骨塔?”
没错。
墓地的价格高昂,时间又短,很多家庭并不好负担,现代人压力大,自己买房,儿女买房,可能就耗尽积蓄了,再给老人贵价公墓,就更是没法喘息。
所以有人动了这方面的头脑,想出了这个法子——大量购买便宜的空房,房子使用年限怎么也得七十年,而且一个房子,还能放很多的骨灰盒,几千块钱就能把死人寄存进来七十年,还有比这个更合算的吗?
前段时间我还看了新闻,说有的楼房售空之后,入住率却不高,有可能是被炒房客拿来搞投资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被买来当灵骨塔了——这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比普通房地产还挣钱。
所以晚上,这些房子都不点灯,而中介应该也是知道内情的,不过碍于租售剩余房间不敢说出来,只不经意说什么,这里住的不是人。
有“陵园”,当然就有守墓人了——也不可能是把这些骨灰盒扔在这里吃灰,总需要有人来管理清洁什么的,而这个老头儿,显然就是知道这里的内情,不是守墓人,能是什么人?
程星河瞅着他,全明白过来了:“难怪每个屋子里,都挤着那么多死人来来去去的……”
老头儿低下头,嘀咕着:“神了,真是神了……”
程星河连忙问道:“你当守墓人就当你的守墓人呗,那我们房间那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跟你有关系吗?”
老头儿吐了口气,有点为难的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这地方,是真住不得啊!”
这倒是,普通的活人,长期居住在这种环境之下,当然是阴盛阳衰,会带来一系列不好的后果,轻则生病,重则送命。
但是开发商无德,虽然大批卖了房子做灵骨塔,但看着剩余的房子空着,也觉得浪费,自然就会找一些人来租售,不赚白不赚嘛,这样,我们房间就住进来了一个程序员。
那个程序员,就是一个倒霉的开端。
第275章 三个死人
那个程序员在一个非常压榨员工的公司工作,每天早出晚归,从鸡叫做到鬼叫,年纪轻轻,头发掉的比看墓老头儿还厉害,看墓老头儿每天定点巡视,扫灰擦地,经常看见那个程序员垂头丧气的在楼道里面走。
而老头儿跟我们猜测的一样,眼睛也能见到死人,就看出来,这个程序员被几个死人给缠上了。
就跟活人有好有坏一样,死人也是一样——一般死人流连人间,会吃点香火什么的,还有的死人则欺软怕硬,喜欢吃运势走低的活人的阳气来壮大自己。
而那个程序员偏偏还住在灵骨塔的顶楼,可以说阴气全扩散到了他住的地方,加上工作压力又大,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么下去,那程序员非把命搭上不可,老头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想了半天觉得不能这么见死不救。
于是他就去劝那个程序员,说你年纪轻轻的,别住这么偏的地方,不然另寻好地方吧,你看你来这里住之后,模样都不好了。
程序员那天急匆匆的,正要回公司,看老头儿管这个闲事儿,烦的不行,说关你屁事?
老头儿有心把真相告诉他,可苦于签了保密合同,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巨额赔偿得把他一把老骨头赔进去。
他没辙,就三天两头上楼给那个程序员做工作,唠唠叨叨劝他搬走,可程序员本来压力就大,越来越烦,又有一天老头儿劝他搬走的时候,程序员急了眼,把老头儿给打了。
说着老头儿还张嘴给我们看他的牙——有几个是安的假牙套子。
看出程序员急眼的程度了——下手还真黑。
老头儿被打了个好歹,在家躺了两天,正想着再想想办法把程序员劝走呢,就听见窗外轰然一声巨响,原来程序员到底还是没扛住,跳楼了。
程序员家里公司里都来了人收殓他,老头儿才知道,原来这个程序员是个新人,工作压力很大,最近公司的一个大活儿里出了纰漏,上司就把责任都推到了他头上。
他天天拼了老命的工作,好不容易把事儿给干好了,上司又施施然出现,把功劳全抢走了,怕他说出去,又给他扣了锅,说他办事多么不力,要开除他。
他气不过,就找上司吵架,上司气焰很嚣张,不光不承认事实,还制造了很多污点在业内污蔑他,说他一没本事,二不尊重领导,谁要他谁倒霉。
这事儿闹的挺大,这样下去,其他公司也未必愿意接纳他,他这么一离职,就等于要被行业封杀了。
他是农村出来的,找不到工作只能回去种地,家里省吃俭用供养出个大学生,三姑六婆牛皮吹得山响,都等着跟他沾光呢,最后还落得这个田地,他一个想不开就跳楼了。
这其实很正常,活人跟死人住在一起,运势当然会有变化,多倒霉都不奇怪,和上这一次倒霉,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再加上阴气围绕,本来无形之中就会给人负面的影响——周围都是死人,潜移默化,他也就觉得,死了就安宁了,死了就解脱了。
有一些人莫名其妙自杀,表面上看是抑郁造成的,其实追究内情,也可能是住在了这种风水不好的地方,招惹了死人才轻生。
看着程序员的家里人哭的那么伤心,老头儿心里别提多愧疚了——他就寻思着,这么年轻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你说自己当初要是坚持一点,再劝劝他,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不长时间,第二个住户也来了——是个女大学生,青春靓丽,住在这里,是因为找了个男朋友,想同居。
老头儿一看又来了人,连忙就旁敲侧击把死人的事情透露了一下,想让女大学生搬走,可女大学生却非常反感,觉得这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儿根本就是多管闲事——就是故意要吓唬她。
俩大学生刚在热恋期,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当然希望同居了,可囊中羞涩,只租得起这里的房子,刚交完了房租,被你吓唬几句就搬走,那也太吃亏了。
老头儿不死心,还想劝那个大学生,结果女大学生就给男朋友打电话,说有个怪老头儿老是骚扰我,她男朋友一听火冒三丈,来了就把老头儿又揍了一顿。
老头儿没辙,自己一面之词,他们也不相信,没过多久,那女大学生找工作的时候,被大公司的无良油腻男给强豹了,她要报案,可那男的经验丰富,已经把证据给破坏了,反咬一口说她仙人跳讹诈,她百口莫辩,男朋友知道之后,也嫌弃她跟她分手了。
她气的在废弃厕所割了脉,第二天死透了才让清洁工发现。
老头儿这心里是越来越难受了,自己是看墓的,按理说不能多管闲事,可眼瞅着住在这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了,他心里过不去,觉得自己跟个帮凶一样。
有心不在这干了,可又怕自己走了,受害的越来越多,也只能坚持在这里,想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救几条人命,就当给以前自己办事不力赎罪。
而这个时候,那个女白领又来了。
这个老头儿总结了一下,上门劝不管用,吓唬不管用,怎么管用呢?住房最讨厌的,应该就是恶邻居了,于是他装出一副凶相就去找茬,想把女白领给赶出去,可女白领性格很软弱,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的,搞得老头儿倒是无所适从——对这种性格,你欺负人都下不去手。
老头儿走在时尚的最前沿,托一起跳广场舞的时髦大妈给他上拼多多买了个震楼器,声音贼大的那种,他要把女白领吵走。
可震楼器用了一个礼拜,女白领一次都没下楼找过他,他心说这也太能忍了吧?
自己敲门也不开,他忽然就觉得坏了。
果然,从楼下用望远镜一看,她已经把自己吊在空调外机上了。
这个穿红高跟鞋的女人呢,跟人发生了办公室恋情,那个男的自称要创业,还把她多年积蓄骗去了说投资,没想到对方家里竟然已经有妻有女,自己成了个小三,被正室找上公司来打骂,衣服还让正室给扒了拍了照,闹的公司里的人指指点点,都骂她不要脸,狐狸精,而那个男的直接玩失踪,一句话都没说。
她一辈子忍气吞声,眼看现在人财两空,实在受不了了,就穿着那个男人送她的红色高跟鞋上吊了——她是一个人独居,怕别人看不到红色高跟鞋,她就希望那男人知道这事儿,让他后悔一辈子。
其实那男的都做出这事儿了,你指望他有愧疚,也是做梦——他已经不要脸了。
我跟程星河忍不住对看了一眼,这三个住户,正印证了一句话——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而那个穿红高跟鞋的女人死了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其他死人不一样,怨气冲天,就开始在楼道里面来来回回,吃了不少灵骨塔里的死人,越来越凶。
人死之后,有的乐意投胎,有的则想方设法留在人间做孤魂野鬼,灵骨塔里就多孤魂野鬼,这下子那些孤魂野鬼也让高跟鞋给吓住了,没一个敢落单的,生怕被她给吞了。
老头儿看在眼里,越来越担心。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说你们一来,我就知道不好,生怕闹晚了,你们也成了受害者,所以当天就把震楼器给准备出来了,早知道你们是专业人士,我费这个功夫干啥。
这个时候,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响了。
程星河忍不住就瞅着我:“不过也怪了,这灰灵鬼可不好成啊,她怎么这么厉害的?”
我想了想,就说道:“我倒是有个猜测——也许,她不光是那个穿红色高跟鞋的。”
程星河皱眉:“啥意思?”
我答道:“她这个能耐,应该是从互相吞吃,互相融合造就出来的,我感觉,也许,是程序员,女大学生,女白领,三个饱含怨气的死人汇聚成一体,才越来越强大的。”
“汇聚?”守墓老头儿瞅着我:“就跟橡皮泥一样?”
“那也得有个契机吧?”程星河脑子也是很快的,顿时一拍大腿瞅着我:“难不成……”
没错,他们三个,也许是同一个人害死的。
所以他们的怨念才能汇集在一起,齐心合力拧成绳,因为他们都有同样的目的——对那个人报仇。
“乖乖,”程星河连连摇头:“这么说那个人欺负下属,占女大学生便宜,还跟诈骗女同事,简直是苹果核里长虫子——坏了心啊!”
谁说不是呢!
看墓老头儿眼巴巴的瞅着我:“小哥,你这脑子,能是怎么长的,赶上那个……那个……”
我摆了摆手,说也没什么,我就是干这一行的——一些游离在边缘,没地方伸冤的,我们来帮他们伸冤。
所以别说什么老天不公,其实冥冥之中我们在这里出现,也就是老天的安排。
老头儿想不出形容词也就不想了,连忙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答道:“当然是帮他们伸冤了。”
第276章 三灵一体
接着我就跟老头儿打听,知不知道这几个人之前都在什么地方工作?
老头儿寻思了一下,说他跟他们闹的都不怎么愉快,不是很清楚,说着他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说好像是听那个程序员晚上下班的时候,打电话说来着,说自己住的地方离着公司近,过了桥就是。
过桥?
我通过老头儿的窗户往对面看了看——过了一个桥,还真有一个大厦。
程星河也跟着看了过来:“难怪上这里租房呢,就隔着一个桥,对面可是寸土寸金,我上那个大厦附近做过买卖,据说那里的房子好几万一平。”
是啊,只有一桥之隔,但是那个位置,已经不属于我们县城,而是属于帝都的范围之内了。
程星河接着就跟我介绍,说那个大厦叫辰龙大厦,是个高档写字楼,一开始盖起来貌似也挺一般的,干什么什么不行,没人乐意上那儿发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下就火了起来,很多企业争先恐后就往那个大厦里面入驻,想必这几个人就在那个大厦里上班。
啊,一听程星河这话,我瞬间就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做成三长两短的形制了!
那个辰龙大厦的位置,倒是个柿子霜地——也就是乱葬岗。
那生意不顺太自然了,天天有阴气缭绕,运气好才怪,所以一开始没人乐意去那开公司。
但是一桥之隔的这里,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的形制,那孤魂野鬼自然都会顺着那个桥,被吸引到这里来了,
三长两短,是最吸引死人的。
我估摸着,辰龙大厦盖的时候没看风水,盖好之后亏损,投资方这才另找高人,用这个三长两短的萌桂小区来补救的。
所以萌桂小区盖好,辰龙大厦才如日中天。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不应该住活人的。
话音未落,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了,守墓老头儿哆哆嗦嗦的看着大门,连忙说道:“你们放心,这个门一开始,就有大师加持,一般的孤魂野鬼……”
他话没说完,只听咣的一声,门已经被砸开了,一股子疾风对着我们就卷了过来。
程星河“妈耶”了一声就要把老头儿给拉开,而我运气上了喉咙,就开始说了鬼话:“别误会,我是来帮你们的!”
我这话刚说完,那股子煞气一下停在了我面前,我赶紧在耳朵里行气,仔细去听,果然,那个东西发出了一个十分含混不清的声音——正像是三个人,有男有女,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胡说八道!”
我连忙说道:“你想变成煞,不就是要找那个人报仇吗?这么乱杀无辜,牵扯因果,倒霉的是你们自己,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我帮你们的忙!”
“我凭什么信你?”
那个声音别提多阴森恐怖了,音效都造不出来。
我叹口气:“你看我的本事也知道了——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普通的地方,但是守夜的时候,从那些围观我的死人那,就听出来了,他们似乎很忌惮我。
而这个红色高跟鞋那天晚上,也不可能是吃撑了才走来走去,她是想着吃了我们的生魂,好升级成了煞,但是我一出来,她就消失,也未必是躲猫猫,更有可能,是被我冲撞开了。
一晚上没见,她煞气强大了很多,应该就是知道我们的生魂不容易吃到嘴,上别处又吃了不少其他的死人,壮大力量,才赶过来吃我的。
果然,一听我这句话,她显然也动摇了一下:“这个人,确实不一般。”
这是一个犹犹豫豫的女声,像是个御姐的声音。
女白领。
“对,他一定能帮咱们,杀了那个大混蛋!”
这个声音虽然急躁,却也软萌软萌的,应该是割腕的女大学生。
还真是跟我猜的一样,三魂一体。
有戏啊。我就跟程星河对着比了个OK的手势。
但还没等我安心,一个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信不过他!他是花言巧语,想把我们给消灭了,活着的时候,就被别人耍的团团转,死了还要被人耍吗?”
这是个很偏激的男声,就是程序员了——这货看来生前被坑,阴影挺深的。
而这个程序员摆明是在这个灵体上占主导位置的,他这么一吼,其他两个女性的声音都不吱声了,像是很怕他。
而那个灵体张牙舞爪,对着我就扑过来了:“就差一个了……就差这一个活人,咱们就能成为煞,离开这个地方,去找董红楼……”
他们那个仇人,原来叫董红楼?
我一下将七星龙泉抽出来:“我只多说一句——你们就算能报仇,冤屈能昭雪吗?你们家里人,能重新抬起头来吗?”
话音一落,那个灵体瞬间就停在了我面前。
我就知道,我抓的就是痛点。
老头儿看我三言两语就能驯服这个东西,忍不住就挑了个大拇指:“这个小哥……真不是什么普通人,举重若轻,这是大将之风啊!”
程星河一开始看我说话办事儿还偶尔惊艳下,现在早麻木了,知道大局已经,早已掏出辣条:“我看他是大酱之风。”
我接着就说道:“一命还一命有什么用,你们还不是得背着个懦夫,仙人跳,小三的名头,要想出了这口恶气,就得让那个恶人,原原本本把事情公诸于众,这才是让他付出代价的意义。”
这个董红楼虽然把他们害成了这样,但还是没受到任何惩罚,想必早把事情捂住,继续悠哉悠哉的当上司,继续欺负其他下属,玩弄其他女同事了。
留着那种祸害,会有更多的人倒霉。
果然,一听我这话,程序员的声音也急躁了起来:“你真能让他把事情全说出来,还我们一个公道?”
我答道:“好说,只要你们信得过我。”
我面前倏然就爆发出了一阵哭声,应该是两个女性灵体对这件事情的愤恨冤屈。
想也知道,那个董红楼不光要了他们的命,更重要的,是践踏他们的人格,坏了他们的名声。
程序员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要怎么做?”
我想了想,说道:“给我一个寄身符,我带你们去找他。”
一个啤酒瓶盖落在了我手上。
这个寄身符也是够怪的。
上面写着三个字,黄林梅。
估摸是他们三个的姓氏。
帮了他们伸冤,又能让一个人渣得报应,妥妥贴贴又能积攒一定的功德——死人越冤枉,人渣越坏,那功德也就越大。
老头儿这就跟程星河一起过来了,瞅着那个啤酒瓶盖,老头儿大拇指压不住又挑起了:“大师,牛,你是真牛!”
我摆了摆手:“分内之事。”
说着,我就往外走——得跟老头儿他们报个平安,天亮了再去找董红楼。
结果一出门,只觉得一大团一大团的煞气堵在了楼道里,想也知道,那些孤魂野鬼全跑出来了。
他们应该是全在看着我,那些看不见的视线搞得人心里发毛。
程星河说道:“他们知道你是干这一行的,求你搭把手,顺便把他们给超度了呢!”
程星河一边吃辣条一边说道:“老头儿说的没错。”
对了,被子孙这么草草弄出来的,肯定丧仪没做到位,才闹的许多人无法升天超度,流连人间,也有一些是愿意重入轮回的。
那就更好了,我顿时精神振奋,超度这么多孤魂野鬼,那岂不是又是天大的功德?
这个数量——只怕升到了玄阶一品都有希望!
只不过……
第277章 进不去门
只不过明天就是十五了,初一十五的时候是佛教吃斋、诵经、敬佛的日子,所以效果是最好的,如果那个时候超度,不光他们,周围的孤魂野鬼也能跟着过来沾光,功德也会更大,我就让程星河跟他们说一声,能不能再等一天?
那些死人知道了之后自然同意,说既然效果更好,多等一天也没什么——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
这些死人确实也挺可怜的,他们的家庭给他们放在一个地方,就不闻不问,既不悼念,在正元节,寒衣节也毫无表示,这些死人吃不到香火,整天饥肠辘辘,为什么整天往外跑呢,就是跟活人一样,为了衣食奔波。
有的时候我们能看见一些人晚归到家之后中邪闹腾,找个看事儿的烧一些纸钱就好了,其实就是这种缺吃少喝的死人作祟——吓唬吓唬人,赚一些钱花花。
所以,这里的人多中邪。
不过这些死人也算知足,自称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是前世积德,儿女孝顺了——总比丢在乱葬岗,连个安身立命地方都没有的孤魂野鬼强得多。
所以说幸福就是个比较级,就看你拿着自己在跟谁比。
回到了家里,和上也来了——这货死睡如猪,震楼器都没震的住他。
而2303那个厚眼镜的门也有动静,显然正在门口窥探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可惜让他失望了。
我就告诉和上,事儿已经弄清楚了,我把这里的死人给超度了,让他们重入轮回,再在门框上放个镜子,门口下摆个面箩,装上红布,红豆,糯米,铁屑,做个鬼不进门,阴气就进不了屋了。
这样的话,在这里住着,也没什么大影响。
和上立马挑起了大拇指:“北斗,你这能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得不服!”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还是一个玄阶二品,进步的空间还大得很。
把方术做好了,心里也踏实了,寻思董红楼这事儿应该不算难办,我就让哑巴兰看家守着老头儿和白藿香,跟程星河一起去辰龙大厦。
哑巴兰还挺担心,说那三个灵体为啥不直接报仇,还得化煞之后才去,是不是那个董红楼能耐挺大,一般孤魂野鬼没法把他怎么着了?这样的话,他得跟着去。
我说你这就太看得起董红楼了——那三个灵体之所以要拼命化煞,完全是因为这个三长两短地。
这是镇魂钉的形状,死人进来了之后,就等于被钉在了这里,说句不好听的,跟戴上脚镣的囚犯一样,活动范围是非常小的,根本到不了对面的辰龙大厦。
只有到了煞的程度,才能把这个“脚镣”给挣脱开,他们纯属是为了自由。
这时我还想起来了,这老头儿到底为啥能看见死人?程星河也正想问,结果到了楼下老头儿锁着门,恐怕是去抢购特价柴鸡蛋了,只好等他回来再问了。
辰龙大厦倒是不远,我们俩直接就走过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秋分时节,太阳没有前两个月那么毒,光线是柔和的金色,桥下的芦苇也开始泛黄了,愣一看真是秋日好风光。
每次做买卖都是去送死,就这次简单——把那三个灵体送到了董红楼那就行了,难得有个轻松好心情,程星河买了一大串炸面筋,吃的满嘴流油。
等到了辰龙大厦楼下,一瞅这个楼确实很有科技感,比我们县城的楼可是牛逼多了,玻璃外墙上还贴着很多的logo,都是手机上耳熟能详的图标。
这地方买卖做的是挺大。
楼下是个很高的感应门,结果没成想,这一进去竟然需要打卡。
我和程星河面面相觑,大公司规矩也大,这么难进?
一个中年男人正从我们身边经过,扫了我们一眼,看着程星河手里的面筋和我一身山寨破衣服,流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眼看这个人是辰龙大厦的上班族,眼瞅着周围也没其他人,我只得问道:“跟您打听一下,我们要怎么进去?”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看了我们一眼:“乡下人不识字,不会自己看啊!”
说着,脚步更快了,鄙夷的嘀咕着:“敢上这种地方来见世面,现在的农村人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程星河一下不爱听了:“农村人碍着你啥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倒是冷笑了一声:“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送外卖的还或者收垃圾的?连工作服都没有——真是连那些底层垃圾都不如。”
也是奇葩,特么谁给他的优越感,哪个行业都是靠自己本事吃饭的,拿你奖金了,让你这么羞辱?
程星河急了眼,要上去理论,我拉住他说算了,这个人嘴角起了红光,主要口舌之过,要出血光之灾,咱们还是赶紧去找董红楼吧。
没想到这个货耳朵还挺尖,一听我们说话,立马警惕的问道:“你们找董红楼干什么?”
第278章 敲墙小人
瞅着他这个表情,我立马问他,是不是认识董红楼?
他一皱眉头打量了我们一下,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露出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冷冷的说道:“不认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梢上一个劲儿的在抖。
那个位置呼应福德宫,摆明是在说谎。
而他瞅着我们的眼神更鄙夷了,跟看要饭的似得,接着转身,像是怕我们追他,一溜烟就进去了。
我们当然想跟进去,但是玻璃门瞬间关闭,好险把我们的鼻子也给夹住。
还好我反应快,把程星河带出来了,程星河对着玻璃门骂了句娘:“哎,七星,你说天师府的密室,朱雀局的穴眼都难不住咱们,眼瞅着让个电动门拦住,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
我倒是不担心,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反而对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来了兴趣。
那个男人麻面青须,面相奸狡,嘴角有横纹截断,可见平时满口谎言,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糟老头子坏得很。
而那个男人进了大厅,还对着前台说了半天话,一边说一边回头指着我们,这才上了楼,还一步三回头,不放心似得。
程星河呸了一声:“你说他指着啥秀优越感呢?穿身西服就当自己是特朗普了。”
我答道:“他当然有优越感了,看他的奴仆宫正亮,估计刚升了职,正春风得意目空一切呢。”
程星河一愣:“就这路货色还能当头儿,他们大老板瞎了吧?哎,不对,你刚才不是还说,他要倒霉了?”
他前一阵是走好运了,但是因为他那张嘴,好运眼看就要到头了。
正这个时候,有几个穿工作服的抬着个很大的货物进来了,我立马跟程星河挤了挤眼。
程星河反应很快,立刻会意,跟我一起躲在了那个大货物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蹭进了大门。
大厅里面有指路牌,我眼尖看好了董红楼他们那个公司在五楼,就跟着上了电梯。
一开始是顺风顺水,避开了保安的视线,进了电梯。
可没成想,功亏一篑,我们俩跟着一上去,电梯就尖叫了起来,超重了。
送货小哥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们:“这是专用货梯,请你们走客梯。”
我们没辙,只好从电梯上下来了,结果还没来得及上客梯呢,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干嘛的?干嘛的?干嘛的?”
那个声音直刺耳朵,跟捉贼捉了现行似得。
我抬头一瞅,是个穿着粉领制服,两手叉腰的女人。
这个女人一脑袋稻草似得黄毛,护理不当毛毛躁躁的,鼻子边两道法令纹活似两个大峡谷,嘴边的丧纹更是深的跟刀砍出来的一样,整个人形容枯槁,刻薄异常,活像灰姑娘她后妈。
这家老板也是心大,前台是一个公司的门面,模样敦厚的前台,才能给公司旺财,这个模样的货在大门一挡,财气来了也得让她给劈了。
而更奇特的是——这个前台的嘴角,竟然也有一道赤光,位置跟刚才那个中年人一模一样,都是因为口舌之快,招灾引祸的征兆。
我们说明来意,她顿时冷笑了一声:“你们算是什么阿猫阿狗,鬼鬼祟祟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辰龙大厦懂不懂?算了,跟你们这种社会底层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就滚出去。”
程星河连忙说道:“哎哎哎,你吆喝什么呢,我们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会说人话不会?”
前台一张嘴撇下了,模样更刻薄了:“找人?找谁啊,预约了没有?”
芋头倒是知道,预约还真不知道。
前台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我就知道,还找人,我看是来找值钱东西的吧?穷也没什么,穷的这么没志气才让人看不起,国家的人均素质就是让你们拉低的。”
说着,摆了摆手就叫道:“保安呢!都是吃干饭的?什么人都往里放,这要是让客户看见,坏了我们公司形象,拉低了我们公司定位,你们担待的起吗?”
应声过来了几个保安,二话不说就要把我们给拉出去,前台翻了个白眼,回去坐下,缓缓就涂起了指甲油。
妈的这样不行,门都进不去,功德怎么做?这几个保安也是尽忠职守,我也不能用七星龙泉扫他们。
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回头一瞅,就瞅见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四十上下,风姿绰约,有一种年轻姑娘达不到的韵味。
她一米七上下的身高,穿着米白色的商务套装,干练大方,妥妥一副女强人的姿态,正在低头看文件,一些穿着得体黑西装,保镖,律师打扮的男人,把她围的如同众星捧月。
她额头宽广,表示出身富贵,而财帛宫和迁移宫都高耸有光,也说明能力十足,尤其是她的奴仆宫,泛着浅金色,毫无疑问,在这个地方身份是非常高的。
一瞅这个女人的模样,我瞬间就有主意了。
于是我立马对那个女人大声说道:“这位女士,你是不是最近每天晚上,都听见卧室里有敲墙的声音?”
那个女人抬起头,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而前台瞧见了这个女人,急急慌慌的就站了起来,一下把指甲油都给打翻了,连忙说道:“哎,江总,你别让这个瘪三给忽悠了,他是上大厦来偷东西的,被我们抓了个现行,满口胡说八道呢!”
说着就跟那几个保安使眼色:“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绩效不想要了吧?我看就是欠罚!”
那几个保安的职位显然在前台之下,只得敢怒不敢言的要把我们给拖走。
而没想到,江总抬了抬手,几个保安立刻不动了,她就看向了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江总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江总房间,还真有人敲墙?”
“可江总住的地方,不可能会有人敢打扰……”
我答道:“单单要是敲墙,那就还好了,更重要的是,自从这个敲墙的声音响起来,你最近还财运低迷,万事不顺?”
江总没表情,可周围那些工作人员脸色瞬间全变了:“他怎么知道的……”
“除了咱们几个,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泄露……”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前台眼看着江总的表情,越来越慌张了,对着我就呵斥道:“我们江总生意好着呢,你算什么东西,在这乌鸦嘴?”
江总看了那个前台一眼,前台才缩了脖子不敢吭声了,但是看着我的表情,还是咬牙切齿的,像是恨不得把我皮剥下来。
江总接着问道:“那,你有解决的办法没有?”
“简单。”我说道:“你们家应该有人吧,你让他们在你卧室冲着南的窗户下面找找,看看是不是有东西。”
那个被称为江总的女人没怎么多考虑,就看向了几个保安:“放开他。”
那几个保安得令才松了手。
前台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还在垂死挣扎:“哎,江总,这小子满口喷粪,您可不能相信他……”
那个江总看向了前台,像是彻底不耐烦了,表情冷了几分:“我需要你教我?”
前台瞬间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表情讪讪的:“江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总没理她,给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
秘书立刻照着我的话打电话问,看了看我,难以置信的回头告诉江总:“说确实有个东西——很怪,他们没见过,不知道怎么被放进去的。”
我接着就说道:“那应该是个脸冲外,举着铁锹的小木头人吧?”
秘书再问,表情也变了,悚然就对着江总点了点头:“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江总应该是见惯了大风浪了,但是看向了我的眼神,还是微微一变:“那是什么东西?”
我答道:“那是一种风水术,叫撬墙角——没看错的话,最近这几个月,不光你的生意,甚至你的的得力手下,都被竞争对手给挖过去了,就是这个东西的缘故。”
只要卧室里被放了这个东西,那这个东西就会挥舞铁锹,把主人的运势凿开一个洞,他既然面朝外,那就是把好东西全挖到外面去了。
我一看江总的面相,就看出来了,虽然她确实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可整个脸却笼罩着一股子阴云,可她的福德宫是很明亮的,说明这些倒霉事儿,不是她的报应和命数,而是被人给害了。
再看她的财帛宫,确实高耸有光,却添加了横纹截断,不顺,而奴仆宫丰润是丰润,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黑点,这都是气运往外漏的情形。
她卧蚕青黑,应该是受扰睡眠不好,综合这些面相,就是家宅出了问题,九成九,被人用了“撬墙角”的邪术。
江总忍不住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你会看风水?”
我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略懂。”
前台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说道:“江总,可能这就是巧合……也许,这是什么装修习惯,被他蒙上了而已……”
周围的工作人员一听,也议论了起来:“是啊,就算挖出了一个小人,也不能说明问题。”
“哎,你们说,会不会他就是江总家的装修工,那个小人是他自己埋进去的,就是为了装神弄鬼骗钱?”
江总看上去很理性,平时应该并不信风水,一时也没法完全接受,看着我的眼神,也像是持有观望态度。
前台一听这个贼喊捉贼的阴谋论,更来劲了:“我说他怎么鬼鬼祟祟的,原来这是蓄谋已久啊,江总,我建议咱们还是打110吧!对这种江湖骗子,绝对不能姑息!”
我看着口沫横飞的前台,说道:“要不,咱们打个赌?”
前台瞅着我,顿时一愣:“什么……什么打赌?”
我答道:“你口口声声,不是说我是骗子吗?现在小人也拿出来,那邪术也就破了,江总的霉运会过去,五分钟之内,江总这里肯定会成一件顺心如意的买卖,要是不成,我随你们处置,成了,你们放我进去找人,谁也别拦着我,你这个前台连看人都不会,也没必要赖在这个位置上,给你们老板破财了吧?”
辰龙大厦这种地方,还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进来干活的,这个前台额头前凸,是家人荫蔽的表现,靠了家里人的关系才能进来的,所以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不过她这个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硬,肯定是家里人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攀来的,真要是辞职,那可是太打脸了。
果然,一听跟“辞职”有关,前台冷笑了起来:“凭什么……”
可那几个保安都跟着看起了热闹:“马姐,你就跟他赌!”
“就是,马姐干这一行的,哪儿能看错人呢?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马姐我们都相信你!”
“还是……马姐不敢啊?”
“不敢也别勉强。”
显然,这个前台平时把那些保安得罪的够够的,他们恨不得来看她的笑话呢!
前台一下就被“不敢”俩字激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谁说我不敢,只不过公司有制度,怎么可能拿着职位开玩笑……”
说着她就瞟向了江总。
谁知道,江总冷冷的说道:“没关系,赌吧,我倒是也想看看,能成个什么生意。”
这个江总都发了话,前台一下就傻了眼,但她想了想,赔笑就说道:“江总也这么爱开玩笑,江总的时间宝贵,浪费在这里不值得啊……”
江总却真来了兴趣,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一边已经让秘书掐表了:“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一字千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了?”
前台慌得一批却还是强装镇定,一个劲儿的偷看时间,模样跟溺水的人似得,都快喘不上气了。
但是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分钟过去了,江总的手机却还是安静如鸡。
几个工作人员嘀咕着:“别真把江总五分钟的时间浪费进去了吧……”
程星河一开始信得过我,二话都没说,但是眼看着秒针动的那么快,也咽了一下口水:“任他们处置?七星,不是我信不过你,你这是不是赌的有点大?”
前台则逐渐松气,看着秒针,像是恨不得自己去动手把秒针拨快点:“我就知道,瘪三就是来打脸的……”
眼看着秒针指到了五十几,江总也开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程星河已经在找出去的路了,随时准备带我夺门而逃,而我则在心里倒数了起来。
五,四,三,二,一……
江总的手机,冷不丁就响了起来。
第279章 不速之客
在场的人表情都凝结住了,像是比等彩票还激动,毕竟这种瓜,不是天天都能吃上。
而前台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接电话的秘书,像在安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电话是什么内容呢!
秘书一接起来,说了两句喜形于色,挂完了电话,对着江总就说道:“恭喜江总,西川一品城的生意,成了!”
江总像是也有些难以置信,转脸就看向了我。
周围的工作人员再也忍不住了,周围不禁掌声雷动:“看他其貌不扬,还真神了……”
“没想到,高手在民间啊!”
“咱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巧合也不带这么巧啊!”
而那个前台一个站不住,一下坐在了椅子上,脸都白了,嘴里喃喃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啊……”
那几个保安则都都跟着欢呼了起来,斜着眼睛看那个前台:“哎呀,马姐,这次赌的还真是有点大。”
“没事,马姐是个什么人,愿赌服输……”
你看,根本都不用我说什么,她平时得罪的人,就能推她最后一把。
眼瞅着前台那个表情,程星河忍不住想笑:“哎,七星,别说,你这本事又精进了,这娘们还真要因为口舌之争倒霉了,不过,你现在是怎么精确到分钟的?”
说来简单,刚才我就看出来,木人这么一出来,江总脸上的黑气就开始慢慢散开,照着那个速度,五分钟之内,财帛宫必然要重见光明。
而她的运势被压这么久,一旦重新见光,来的就肯定是大买卖。
江总看着我的眼神,成了不遮不掩的欣赏,而秘书才是真正的会看人,立马往前抢了一步,热情的说道:“这位大师,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摆了摆手:“大师不敢当,我叫李北斗。”
没想到,秘书一听这个名字,表情竟然瞬间有点不自然,但他马上把脸色给正过来了,热情的寒暄道:“原来是李大师,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帮了我们江总的大忙,可真是太感谢了,不知道您需要我们江总,给您什么回馈?”
程星河一听这个就激动了起来:“那什么,我是李北斗的经纪人,这件事情,咱们俩谈……”
我仔细的看那个江总一眼,问道:’你们是不是定期做慈善,捐钱?’
秘书连忙点头:“李大师就是李大师,这都看得出来,真是让人五体投地……”
我当然也想要钱,谁跟钱都没仇,何况好几张嘴需要养,但是这个江总善事儿没少做,印堂有功德光,如果能帮上她的忙,能积累不少功德,比钱重要。
最多辛苦点,多干点其他能来钱的买卖。
我就摆了摆手,说下次再说吧,我们今儿还有点急事儿。
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那些工作人员瞬间都傻了:“他竟然没谈钱?这可是江总啊!”
“难道干这一行的,还真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连钱都不要?”
程星河跟让人割了肉似得,一脸心疼的表情,可没辙,只好跟着我走:“你功德缓缓不行?”
潇湘已经等了够久了,不行。
江总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新奇了,终于亲自开了口:“你刚才说要找人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江总答道:“那我带你去,办完了你的急事儿,我还有其他事儿想咨询大师——到时候,多少报酬,你的经纪人可以跟我的秘书谈。”
我顿时也高兴了起来,帮已经帮了一次,得到应用的功德了,要是还有其他有报酬的买卖,何乐不为呢!
程星河更别提了,兴奋的搓手:“七星你可得好好表现,到了拓展人脉的时候了。”
风水圈子一讲究信誉,二讲究人脉,一旦你有了比较厉害的大客户,他信得过你,也会把圈子里其他的人介绍给你,这个江总一看就腰缠万贯,能打入她的圈子,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江总见我答应,也高兴了起来,带着我就往楼上走。
她那些工作人员都嘀咕了起来:“看见没有,江总亲自带路。”
“哪怕小江总来了,都没有这个待遇啊!”
小江总?这个女江总的儿子吗?
临上电梯的时候扫了一眼,那个前台趴在那不动了,像是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
祸从口出,希望她以后长点心吧。
我把董红楼的名字报上,江总倒是一皱眉头:“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横不能说带鬼来整治他的,我就敷衍过去,说私事儿。
江总倒是对董红楼刮目相看:“想不到他竟然能认识大师这么厉害的人物,看来没提拔错他。”
原来这里的公司,多数有江总的股份,董红楼所在的公司,更是直属江总名下的。
难怪江总的奴仆宫这么亮,感情是个奴隶主。
电梯门刚一开,冷不丁就有不少人对着我们鞠躬:“江总好。”
我头一次狐假虎威跟着粘上这种光,当个领导确实威风。
而一个中年人一溜小跑就来了,殷勤的说道:“哎呀江总您来了,快里面请,我们已经恭候您……”
这个中年男人抬起头,跟我们看了一个对眼儿。
我们三个六目相接,倒是都愣了一下。
这个中年人,就是我们进门的时候,说我们俩是农村人那个。
何等的缘分,能这么冤家路窄。
他一愣,脸就沉下来了,赶鸡似得赶我们:“你们是什么闲杂人等,竟然敢跟江总乘坐一个电梯溜进来,保安呢,把他们俩轰出去!”
接着又急急忙忙的喊:“保洁呢,眼里没活儿?快来拖地消毒,谁知道这俩农村人身上带着什么。”
他呼来喝去,还真是忙的一匹。
江总不禁有点尴尬,看向了我,那秘书就更别提了,咳嗽了一声:“你别忙了,这两位……”
那个中年人连忙打断了秘书的话,对江总谄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混混,哪儿能让他们污了您的眼呢,那个前台什么人也放进来,也是该罚了……”
我说呢,他上楼还跟前台交头接耳说了什么,现在想来,那个前台为难我们,分明就十分刻意,就是这个王八蛋授意的。
“董红楼,”江总饶有兴致的开了口:“这两位大师费尽功夫,是专门来找你的,你竟然不认识?”
程星河一下就愣了,捅了我肋骨一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确认过眼神,咱们是真的遇上了对的人啊!这不缘分吗?”
董红楼一听,顿时傻了眼:“您说,大师?他们……”
我摆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我们两个,是来送礼的。”
说着,我一只手摁在了寄身符上:“黄林梅。”
可这么一摁,竟然没有反应。
奇怪,这三个人不是想找董红楼报仇吗?怎么到了这里之后,反而不出来了?
而我平白无故报了个名儿,周围的人看着我,都面面相觑的:“这大师,搞什么呢?”
“谁是黄林梅啊?”
程星河也在我身边挤我:“是不是这里都是老同事,他们不敢出来?”
不可能啊,他们恨不得当着这些同事的面,把董红楼的真面目揭穿呢,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江总看着我,也有点狐疑。
董红楼呵斥道:“感情你们是来装神弄鬼的?”
这也怪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董红楼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倒是想装神弄鬼,可在我面前,恐怕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说着,一个人从董红楼身后出来,看着我们:“小子,把灰灵鬼拿到了这种地方来,你安的什么心?”
第280章 晚辈截胡
那个人四十来岁,高颧骨,蛤蟆阔嘴,手里盘着文玩核桃,穿一身罕见的中式盘扣唐装,活像电视购物里推销膏药的国学大师。
他腰上挂着个风水铃。
我也是吃了一惊,这不都是白领吗,怎么还有同行?都说今年大形势不好,难不成他做不到买卖跑这上班来了?
能把灰灵鬼压住的同行,怎么也得地阶一品以上!
果然,一看他印堂功德光,确实跟黑白无常一样,是澄澈的碧色。
程星河立马低声说道:“卧槽,邸红眼!”
我连忙就问他,邸红眼是什么人?
邸……跟“地”将近同音,难不成……
果然,程星河告诉我,说他就是十二天阶“天地玄黄”里面的“地”家,邸通天的大儿子,大名邸风筝,外号邸红眼。
邸风筝,一个膏药大师的长相,怎么叫这么个充满小儿女情怀的名儿。
不过想也知道,这些十二天阶家族的人,个个都有来历。
程星河忍不住就念叨了一句:“以前跑买卖,十二天阶都只听过没见过,跟你出来,几个月功夫快认全了,七星你今年命犯大佬吧?”
我还想知道呢!
我们这一行跟很多传统行业一样,是非常注重传承关系的,我一个初入行没多久的晚辈,见了前辈,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不然,传出去会说你的师父养出个不知礼节的玩意儿,给师门丢人。
于是我也就盘手做了个见礼:“前辈好,我带灰灵鬼来,是因为自己的买卖,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江总他们觉得我就挺厉害的,见我竟然都对邸红眼这么礼貌,不由也跟着高看了邸红眼一眼。
邸红眼之所以露这一手,也是看出我不过一个玄阶,为了震我一下。
一看我开口这么客气,他还以为我被镇住,不由更加自鸣得意了,冷哼了一声:“小孩子的玩意儿,就别来这种地方丢人了。”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董红楼一看我被压了一头,别提多高兴了,一把将我推开,对着江总就谄媚的说道:“这俩人我根本不认识,八成是上这里来诈骗的,江总您也别理他们,您看,这邸大师我也请来了,您的烦心事儿,肯定能迎刃而解!”
说着又看向了邸红眼:“大师,这就是我们江总,您看看卧室异响,心神不宁的事儿,您能给看看不?”
邸红眼洋洋自得的点了点头:“好说,我们吃阴阳饭的,本来就是济世为怀,见面即为善缘,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我和程星河一听这个,对看了一眼,不由都明白过来了。
原来江总今天上辰龙大厦,就是为了让邸红眼帮她解决卧室异响的事儿,谁知道人到了楼下,被我给截胡了!
在行当里面,截胡是特别为人不齿的事儿,更别说晚辈给前辈截胡了,这简直是骑在人家脖子上撒尿啊!
而董红楼已经跟江总暗暗做了个“八”和“百万”的手势,意思是价格他谈拢了。
卧槽了,八百万,我也算是开了眼了,他咋不去抢呢?有钱人的钱这么好赚的吗?
不过一想也是——这个江总的派头,估计做的都是上亿的买卖,八百万对她来说当然值得!
难怪那些工作人员听说我拒绝江总报酬,一个个那个表情呢!
而现在……邸红眼到嘴的肥肉让我一脚踢飞,他不跟我急眼才怪。
程星河虽然也知道江总这里的钱好赚,眼珠子咕噜了半天,还是肉疼的拽了我一把:“还是先走吧,……要不然,这个邸红眼小肚鸡肠,非他娘把咱们俩当风筝给放了,有命拿钱也得有命花啊。”
这不像程星河平时说的话。
原来邸红眼之所以有这样的外号,完全是因为他嫉妒心特别强。
据说他出道以来,只要是遇上能耐比他大,名头比他强的同辈,肯定要想方设法去插人家的眼。
何为插眼呢?就是故意去坏人家的风水,坏人家名声。
有一次,一个名声鹊起的先生给一户人家看好了牛尾地,断言必定出武官。
可那家人不光没出武官,倒是进号子好几个。
那家人气不过要说法,先生身败名裂,没人敢找他看阴宅,其实是邸红眼偷摸摸去掀开了一块石头,打下了三寸钉——钉住了牛尾,还怎么发达?
还有一个跟他同辈的先生给一个贵人看好了金麒麟,说一定子孙兴旺,结果生下的孩子不是残就是傻。
贵人大怒,先生倒霉,知情人透露,别的不知道,邸红眼有天晚上摸进去,砍了两棵树。
他砍的是麒麟角,麒麟角都损了,还怎么送贵子,只能送残次品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邸红眼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行业里的行家里手多的是,这些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起了个外号叫邸红眼——他看不得别人好,最爱私下给人使绊子。
难怪呢,瞅着邸红眼这个面相,也是相当刻薄,能跟楼下前台呈现个夫妻相了。
这些十二天阶的名门子弟咋一个比一个坏呢?听上去这个邸红眼比海迎春还在以上啊。
也难怪……十二天阶家里出了天阶,气运倾斜在一个人身上,其他的子孙后代自然也没法雨露均沾,疯的傻的都不少见。
所以海迎春是个花架子,本事不大,而这个邸红眼,实打实是真正的地阶,恐怕还真不好对付。
现在我这个情况,给潇湘攒功德为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要跟他硬刚,反正这次认识了江总,应该能随时可以进出了,等这个邸红眼走了,再来收拾董红楼不迟。
于是我就跟程星河往后蹩——打算蹩出了电梯下楼了事。
可没想到,江总一只戴着江诗丹顿手表的手直接扣在了我的肩膀上,落落大方的说道:“谢谢邸大师特地赶过来,不过我卧室的事儿,已经有高人解决了,抱歉,让邸大师白跑了一趟,”
说着,跟秘书使了个眼色:“给邸大师封辛苦费。”
一听这话,邸红眼和董红楼顿时都给愣了一下。
董红楼连忙说道:“江总,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本地都知道,邸大师一卦千金,想找人家邸大师看事儿的,从楼下排到了双龙河啊!更别说,邸大师为了跟咱们合作,可把好几个大客户都给推了,这是何等的情义,咱们这样……”
他不知道是拿了回扣还是怎么着,急头白脸的,但是一接触到了江总雪冷凝霜的表情,顿时不吭声了。
这时秘书已经端过来了一个支票,上面的零也不少,我一眼没数清楚。
这钱也不少了,简直是白拿。
程星河低声说道:“这邸红眼倒是走了财运了。”
不对……我已经从邸红眼的面相上,看到了一股子黑气冉冉而起,落在了印堂上。
这哪儿是财运啊,从现在开始,邸红眼要倒霉还差不多!
而眉心印堂,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胸怀,这邸红眼要倒霉,也是倒霉在心眼小上。
果然,邸红眼手心一攥,眼里放出来的都是冷光:“在下说了,结缘也都是要结善缘,无功不受禄,这钱在下不能收、”
董红楼一听,露出个心碎的表情——他百分之百是收了回扣了:“邸大师,你也别激动,这事儿咱们再商量商量……”
而邸红眼看向了江总,接着就说道:“江总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只要告诉我,给我截胡的那个人是谁就行。”
江总能做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是个老狐狸,没有把我说出来,可她手下那些工作人员就不一样了,齐刷刷的就看向了我。
邸红眼的眼睛果然瞬间就红了,一把冲着我拉了过来:“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小子,咱们来盘盘道……你师父不会教人,我替他教教你!”
第281章 家宅肋骨
我又不傻,横不能等着他抓我,转身灵巧的从董红楼身边翻了过去,盯着邸红眼的脸,只觉得他脸上的黑色越来越凝重了。
于是我立马说道:“前辈,这事儿里面有误会,我真不知道您跟这个买卖有关系……不过,比起这个,要不你还是回家看看?你家恐怕出事儿了。”
那个黑气直往下蔓延,定在了田宅宫,气的边缘参差不齐,是个“破”形,主家宅受损。
邸红眼不听还好,一听我这话,顿时怒发冲冠:“好哇,区区一个玄阶,胆子倒是不小,不光敢截胡,还敢给我看相……这么羞辱前辈,也不怕雷劈了你!”
程星河不明所以,还在旁边给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意思是你小子拱火拱的挺到位。
到个屁。
这邸红眼的脾气还真跟传说之中的一样火爆,一心以为我是在羞辱他,气的浑身哆嗦,追着就要抓我。
江总毕竟是东道主,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立刻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她身边那些黑西装铁塔似得,一个比一个壮,一见江总下了令,立马靠了过来:“邸大师,请您冷静……”
邸红眼现在跟火山喷发似得,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运气上手,两下就把几个保镖给掀翻了:“这是我们业内的事儿,跟你们这些外人没关系。”
不愧是地阶,他看着弱不禁风,可一行气,如同四两拨千斤,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应声而倒,其中一个保镖是个外国人,难以置信还来了一句:“ese功夫?”
江总也没想到邸红眼这么霸道,早被其他的保镖给保护起来了,
我连忙说道:“前辈,这到底是江总的地盘,你总得给人家点面子,这要是打坏了瓶瓶罐罐的……”
这里的东西肯定很贵,我也赔不起。
邸红眼恶狠狠看向了江总:“江总,麻烦你不要插手,你还真是让小子糊弄了,他就是一个连风水铃都没有的野路子,等吃亏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我们行当被这么多人误会,就是被这些行业老鼠屎害的。我先帮你把这个小子给抓住,帮你讨回公道,容后跟你赔罪。”
江总也看向了我,她毕竟也不懂行内的事儿,一时间也分不出来谁对谁错:“李大师,这……”
我瞬间也火了:“你说谁是老鼠屎呢?”
你这种趁机敲竹杠的才是业内老鼠屎呢!
没想到邸红眼一笑:“看着怂了吧唧的,还有点脾气呢?我说你是老鼠屎怎么了?看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做派,恐怕你们一个师门,也都是老鼠屎!”
事不过三,我看着是随和,但是我该尽的礼数全尽到了,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别指望我能灭自己威风。
于是我冷了脸,答道:“前辈,我要是你,管别人之前,先管好了自己——你今儿不光家里有事儿,自己只怕也得挨点血光之灾,肋骨得断三根,少一根算我的。”
邸红眼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小兔崽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行啊,你有种别跑,我今天肋骨断不了三根,我就让你断三根!”
这也不是我信口吹牛,邸红眼的黑气迁移到了灾厄宫,中间横纹截断成三,正是肋骨的位置。
江总才刚见识到了我的本事,一听我又张了口,看向我的眼神不由更期待了:“有意思。”
可地阶就是地阶,就算一气之下,手抖的跟脑血栓似得,也跟鹰爪一样,对着我就抓过来了。
这一下我没避开,手一下被他攥住了——他下了十成十的力气,像是恨不得把我的手给攥碎了!
他冷笑了一声:“咱们看看,谁的骨头先断!咱们这一行多五弊三缺,我看你浑身部件都挺齐全,就送你一个礼,下次出门诈骗,装的更像点。”
手上顿时一阵剧痛,别说,这地阶就是地阶!
程星河看不过去了,立刻过来拉邸红眼的手:“你欺负晚辈,还好意思当前辈?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你?”
而邸红眼一手翻开了程星河:“放屁,对这种目无尊长的东西能叫欺负?这是行业内的规矩,谁见了都能教他做人!”
程星河肯定是打不过他的,被邸红眼这么一翻,直接撞在了前台大柜子上,发出“乓”的一声巨响,听着就疼。
你一个为老不尊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
而他看着我的眼神,更得意了:“江总,我现在就……”
就你大爷!
他话没说完,海老头子的气已经被我从丹田直往外引出来,这个气凶狠霸道,一出来,跟泄洪似得横冲直撞,邸红眼一句话还没说完,脸色瞬间一变:“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还多着呢!
邸红眼攥着我的手,瞬间被弹开,两只脚没站稳,就向后倒了过去,他一脸骇然,拼尽全力想站住,可他根本没这个本事——这可是天阶的气!
果然,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抓住了,瞬间就被弹到了对面的墙上。
对面是一个装饰墙,墙上放满了书,这一下,隔板被他的体重砸裂,那些书稀里哗啦掉了他一身。
那些工作人员眼看着邸红眼的身手,能瞬间掀翻两个保镖,一开始都还挺担心我,可到了我这,我连动都没动,邸红眼就被摔出去了那么老远,一霎时都张大了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这是哪一路的功夫……”
“电视上都没看过这种招数!”
“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江总就更别提了,一双美目就看向了我,是说不出的意外和欣赏。
董红楼本来还想让邸红眼来整治我,这下可好,邸红眼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由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死死的盯着我:“你到底是……”
而这个时候,邸红眼从书里面挣扎出来,模样别提多难受了,但看着我的眼神更凶狠了:“你怎么可能……”
当然了,一个玄阶不可能有这种气。
程星河已经从柜台后爬了起来,因为吃痛,正孕妇似得扶着腰,神气活现的说道:“我哥们按说是没有,可说出来吓死你,这是海老头子的——天阶懂不懂?”
邸红眼的眼睛顿时更红了:“海家,海家的气,海迎春那个花架子还不够,怎么可能给你……”
确实不大可能,可它就是发生了,我有什么办法。
江总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立刻说道:“叫医生来给他检查一下。”
很快,一个医生赶过来了,邸红眼受了这种奇耻大辱,面子都丢光了,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待着,挣扎起来就要走,可医生大声说道:“先生,你现在不能走……你断了三根肋骨!”
这四个字一出口,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江总第一个看向了我,眼神很复杂。
跟我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那些工作人员也反应过来了:“别说,真是三根!”
“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简直是神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董红楼的眼睛也瞪大了,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打量了我半天。
而邸红眼哪儿还有脸再在这里呆着,挣扎起来就要走——一般人断了三根肋骨哪儿还站得起来,他纯属是靠着行气撑起来的。
而这还不算,邸红眼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虽然不想接,可看见号码,皱了皱眉头,还是接了起来。
结果一划之下,不小心打开了免提,就听见话筒对面传来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师父,你快回来吧,咱们家门脸,让姓刘的给砸了!前面的雕花玻璃,碎的一个渣都没剩下……”
怎么样,家宅受损来了吧。
他脸色一变,回头就瞅着我:“你……”
他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他还是不相信,我区区一个玄阶,相面竟然能相的这么准。
不光是他,周围的人也都跟着抽凉气:“全验证了……”
“他真能预知未来?”
但他一咬牙,立刻看向了我:“小子,你到底是谁家的?”
我答道:“我叫李北斗,教我的,叫马连生。”
邸红眼瞬间就瞪大了眼睛:“难怪呢,原来就是你……”
怎么,我现在名头这么大了,连十二天阶门下,都认识我?
而邸红眼咬了咬牙,接着说道:“今天这个事儿,我们邸家算是记住了,今天这事儿没完,三天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
程星河插嘴:“三天怕是不够,伤筋动骨一百天呐。”
周围的人顿时忍不住笑了。
邸红眼哪儿吃过这种瘪,有心教训程星河,可心有余力不足,咬牙转身就走了——走的一瘸一拐,别提多狼狈了。
程星河这才舒了一口气:“该。”
接着,他看向了我,使了个眼色:“七星,咱们的事儿,也得赶紧干完了……白藿香说大家受惊吓,炖了鸡汤等咱们回去,再拖下去怕是要?干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董红楼。
董红楼见识到了我的本事,看着我的眼神都不是惊疑了,而是跟见了鬼一样,在恐惧!
第282章 宅中有怪
三灵一体这事儿虽然没有给多少钱,可费的功夫真是够大的,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必须得了结了。
这么想着,我就把那个寄身符给拿出来了:“董红楼,我这次来,是受人之托,帮他们了却一桩心愿。”
董红楼眨巴着眼睛,显然还没闹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可一瞅见了那个酒瓶盖,脸色忽然就变了。
怎么,难道这个酒瓶盖,还有什么特殊含义?
倒是董红楼公司的员工眼尖:“哟,这不是董哥平时最喜欢的啤酒吗?”
原来他们每次聚餐,董红楼都会选这个啤酒。
董红楼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死死的盯着我:“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我答道:“三个人。分别是黄海,林莹莹,梅小竹。”
这三个人名一出口,董红楼瞬间就愣住了,不受控制就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同事就更别提了,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不都是最近死的人吗?”
“我听说是因为贪便宜住凶宅才死的。”
“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抑郁了吧?”
“他们的死,难道跟董哥有关系?”
江总就看了董红楼一眼。
董红楼连忙说道:“江总,这都是巧合……你说现在这个社会压力大,有点抑郁倾向是很常见的,那些年轻人承受不了压力寻短见,也常见,我……我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咱们全公司都跟他们有工作关系,可不单单我一个人!”
他说话的时候,眉毛还是一直在抖,显然又在说谎。
我早看出来了,他身后有个女员工撇了撇嘴。
那个女员工跟一双招风耳,一张喇叭嘴,肯定平时专门爱听八卦——哪个地方,都有这种人。
这种人爱听八卦,还爱宣传,肚子里有事儿,绝对憋不住。
我就看向了她:“这位女士,你应该知道内情吧?你说说。”
那个女员工听了之后,身上就是一个激灵,看我的眼神更崇拜了——刚才就目睹了我看人的本事,估计心里早把我给神化了,怎么可能瞒着,连忙指着董红楼说道:“别的不知道,小黄应该是他欺负死的!”
董红楼一听这个,身上就是一个激灵:“Ella,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个名字挺洋气的女员工大声说道:“江总也在这,大师也在这,我Ella可一个字不敢说谎,我看见了,上次那个漏洞,是董哥不懂装懂瞎指挥才弄出来的——当时小黄就劝他这样做不行,他就是不听,结果等到漏洞出来,公司有了损失,他反过来拍桌子瞪眼,骂小黄不知道提醒他,得负责全部责任……”
董红楼一听,气的跟个癞蛤蟆似得:“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可Ella不管这个那个,把事儿全兜出来了:“江总,你要是不信,他威胁小黄的那个页面我还截图了呢,发给你看看。”
江总的秘书立马把手机捧上了,江总扫了一眼,脸色大变。
众人一看Ella打了头炮,胆子也都大了起来:“是真的,江总,林莹莹的事儿我知道,那姑娘不可能是仙人跳!”
“梅小竹的事情我知道,我亲眼看见董红楼在茶水间跟她亲嘴!”
这个董红楼的面相,一看就知道人缘不佳,以前大家各扫自家门前雪,都不敢乱管闲事,现在有了开头的,这会儿不落井下石,还能什么时候落井下石?
董红楼的脸一下就绿了:“证据,你们没证据……”
接着他就哀求似得看向了我和江总:“这些,都是误会啊……”
要证据是吧?
我一下拍在了啤酒瓶盖上:“黄林梅,人家要证据,你们拿出来。”
忽的一下,一股子煞气从我手底下腾空而起,对着董红楼就扑过去了。
因为是灰灵鬼,已经有了实体,在场的这些人也全能看见,先是吓得呆若木鸡,接着众人抱着头鬼哭神嚎了起来。
就连那些保镖,一个个的也都紧张了起来。
唯独江总——还真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竟然不慌不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确实是个大将之风。
要是在古代,怎么也得是个武则天一样的人物吧?
不过不对,她唇珠如元宝,大富是没错,但是迁移宫丰润有余,高耸不足,贵也有,倒是没有到了贵极的那个程度。
而这个时候,董红楼目睹着三个人的身影交替出现在了他面前,再也支持不在,一下坐在了地上:“你们……你们是……”
小黄的声音冷冷的说到:“你逼我加班的时候,给过我一瓶啤酒,说年轻人要多吃苦,你还记得吗?”
软萌的妹子声音说道:“你带我去更衣室,说我面试的裙子粘了啤酒,要好心给我找地方换衣服,其实你却……”
女白领的御姐声音也说道:“你说你没结婚,带我喝啤酒的时候,说你要给我最好的婚礼,你忘了吗?”
董红楼浑身哆嗦了起来:“对不起,我,我也只是一时糊涂,再说了,这个社会,这种事儿太多了,也不单单我一个,哪个当上司的,不沾点便宜?更何况,你们是想不开自杀的,不是我杀的,也不能全赖我……”
一听这话,江总的脸都冷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到了现在还在推卸责任,是人不是?
虽然这三个故事我早就知道大概,但是也架不住越听越生气,董红楼根本就是个人渣,这种王八蛋受到天罚,也是老天爷的安排。
我忍不住默默祈祷,这种败类,别死的太容易就行。
董红楼一边说,一边还声情并茂的流下了眼泪:“你说我也不容易啊,上有老下有小,我这心里也有压力,你们,你们就理解一下……我都道歉了,你们就入土为安吧,我给你们多烧点纸钱,算是个情义……”
程星河抽出吃瓜专用辣条:“把你逼死,然后给你烧点纸钱,你乐意吗?”
跟我想的一样,三灵一体摇摇头:“我们不要你道歉,只要你偿命。”
董红楼一听,顿时跟被雷劈了似得,吓的直往后躲:“不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躲,可一股子煞气冲过去,一下就把他冲到了窗户边上。
写字楼的落地窗都是非常大非常结实的,可那一整面的玻璃,忽然全碎了。
伴着碎裂声和一声惨叫,董红楼跟那些玻璃碎屑一起坠到了楼下。
但没人来得及去拉他——也或者,来得及也没人去。
我终于松了口气,这事儿可算料理完了——就算董红楼的家里人过来要说法,监控也拍上了——从监控上来看,这货分明就是自己奔着玻璃窗跳下去的。
就在这个时候,江总忽然鼓起了掌来:“大师这次来,原来是为了替天行道。”
董红楼手下的那些员工们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给我鼓掌:“那个王八蛋可算是送了命了。”
“他早就该死。”
“像是他这种人,不死也是祸害,保不齐还要多害一些人呢!”
我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就是吃这碗饭的,虽然不太容易吃。
这时江总看向了我,说道:“现在李大师的买卖做完了,能不能听听我的请求了?”
啊,对了,江总刚才就说过,等我办完了自己的事儿,有求于我。
程星河也想起来了,立马把白藿香的鸡汤丢到了脑后:“当然当然了,江总只管把事情给说出来,我们七星只要能帮得上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就跟我挤眼,意思是看江总的出手,这下算是发财了。
我也就点了点头:“江总请说。”
江总吸了口气,这才说道:“你听说过狐仙吧?”
第283章 大肚公子
我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狐仙,每个中国人都听说过。
江总把我们往电梯里让了一下:“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现在……一句话说不清楚,领大师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啥情况,江总住的地方,有狐仙吗?
反正明天才是十五,今天也没什么别的事儿,有钱不赚王八蛋,我当然跟着江总走了。
下楼的时候程星河往外看了一眼,忽然跟看见了什么似得,冷不丁把脖子缩回来了,表情很不自然。
他可能又见到死人了,碍于江总在这里,我也就没多问。
江总家住在一个非常宁谧的小区,小区里有许多珍稀的树木,绿化的让人眼前一亮,我对地价不熟悉,但是程星河懂这个,说这里比辰龙大厦还贵,没个上亿,住不了这里的房子。
上亿……我唯一看过的上亿的东西,也就是银河系了。
这里的建筑都是园林式设计,每一栋都不一样,看得出来,整体布局早年让靠谱先生看过,是金桂招财局,住在这个地方,按理说是财运滚滚来的。
不过可能有的业主不懂这个,胡乱改建,搞得金桂招财支离破碎的。
等到了江总家的房子外面,我却冷不丁感受到了一股子煞气。
于是我忍不住就往周围看了看,这煞气,好像是从对面一栋房子传过来的。
江总看我表情不对,跟着我的眼神一看,不由皱了皱眉头,倒是一点也没意外:“怎么,他们家是不是不对劲儿?”
我再仔细一看,好么,那户人家的窗户上,明晃晃的挂了个紫金吐邪葫芦,葫芦嘴正对着江总家的房子。
这紫金吐邪葫芦是专门用来镇宅驱邪的,肚子大,嘴小,意思是把邪气吸进来,吐出去。
只是一般人都会放在不影响别人的位置上,他们家把葫芦嘴对着江总家,意思不就是把邪气都往江总家排放吗?
好比你把厕所排污管道插邻居家大门口一样,谁能乐意。
难怪江总最近走背字呢,但是我刚想回头看江总,一错眼,发现江总家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知道得谁指点,竟然在相应的位置上,放了一个水晶盾。
这盾牌是护家的,而那个水晶盾做的跟镜面一样,意思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都给你反弹过去。
呦呵,这两家斗法呢?
而这个时候,刘家出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跟江总岁数差不多,但是模样可比江总刚硬多了,身高体壮,一张粗犷的板砖脸,黑发溜光水滑的扎成了一个高马尾,估计扎的太紧了,把两只眼睛都拉的吊了起来,整个人杀气腾腾,一脸凶相,她要是上街摆摊,估计没人敢跟她还价。
那女人把个爱马仕皮包夹在了腋窝下,行色匆匆的,有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托着个东西像是要请她签字,可她二话没说,一巴掌就把那个男人掀翻了。
那个动作熟练利落,不知道练了多少次了,看的我一阵皮紧。
而高马尾下了台阶,看见了江总,表情顿时一变:“哟,还没死呢?”
江总看样子知书达理的,没想到一张嘴也挺狠:“我死了,你当孤儿?”
高马尾冷笑一声:“我劝你早死,投生到我家,我让你当富二代。”
“有关心我的功夫,还是给你妈打个电话吧,别在玉林被屠杀了。”
这俩人你来我往,简直跟高手决战紫禁之巅一样,把我和程星河听的一愣一愣的——都说商业上成功的人干什么都优秀,还真没错。
高马尾一瞅我和程星河,撇嘴一笑:“一把岁数了还学人包小鲜肉呢?找也不知道找俩好的,这俩土货不嫌牙碜?没钱姐借给你点。”
说着大笑而去。
这一场骂架高下立判啊!
不过反应过来,管我们俩屁事?又是人在门口过,锅往头上拍。
程星河听不下去了:“牙碜啥意思,吃过哥的老泥还是怎么着。”
我说算了,一般人骂不过她。
这个高马尾眉宇之间一股子凶煞之气,整个人像是一个行走的冷兵器,我还没见过这种人呢。
江总骂架落败,气的浑身发抖,这才想起来我们两个,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两个大师见笑了,这个姓刘的,真是欺人太甚。”
原来这个姓刘的跟江总一样,出身名门,因为是女儿,所以转而征战商场,俩人小时候关系本来不错,但是因为“某件小事”反目成仇,变成了竞争关系,结果后来机缘巧合又住成了对门。
后来也不知道这个高马尾得了谁指点,拿了一个木头牌子就挂在了家门口,正对着江总家门口。
江总看着木牌子上的纹路,觉得疑心,打听了一下,据说那是散晦气的东西。
江总很不开心的想,对着人家门口散秽气算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平时不信这个,但是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她就是觉得运气差了下来,黄了好几个单子。
江总不甘示弱,寻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找了个八卦镜挂在一样的位置,要把晦气反弹回去。
高马尾这个人只能自己放火,不许对面点灯,一见对面竟敢反弹,气的换了好几个道具,江总也跟着迎头赶上。
最近这俩人运气都不好,江总还听见卧室有异响,也认定肯定是高马尾搞的鬼——自从发出异响之后,自己身边的事情各项倒了霉,对面倒是蒸蒸日上的,所以才想找邸红眼商量一下对策。
谁知道碰上了我,她认为我才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就想请我帮忙。
哦?我疑心了起来,那个“撬墙角”的小人,会跟高马尾有关吗?
江总说到了这里,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了:“其实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光这样也就算了,她甚至还对我的命根子下了手——为这个,我跟她一辈子势不两立。”
命根子?
说着,江总就把我们往里面请。
深宅大院就是深宅大院,里面花木扶疏,各色奢华,旧社会的王府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到了内院,一大帮人齐刷刷的行礼,活像豪门总裁连续剧。
江总领着我们到了一个很豪华的房间,我们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跟我们岁数差不多的公子哥。
那个公子哥长得倒是挺帅的,很有江总的风范,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公子哥虽然四肢纤细,但他的肚子竟然特别大——圆鼓鼓的,好像怀了孕一样!
很多人喝啤酒也会长肚子,但是他这个肚子上……竟然还有一条一条的妊娠纹!
那个公子哥一看见我们,立马警惕的把肚子盖上,问道:“妈,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江总爱怜的望着公子哥,说道:“洋洋你别害怕,妈特地在外面找了大师,专门给你看病的。”
程星河一瞅那个肚子,低声说道:“呦嘿,那个肚子不对,里面有东西。”
我也看出来了——那个公子哥的肚子上,缠绕着一股子黑色的煞气。
江总叹了口气,这才难以启齿的跟我们说道:“你们也看见了,我儿子的肚子……四处都查过了,可是……”
公子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像是根本不想提起这件事情来。
我答道:“是啊,我看出来了,这好像,是个凶胎。”
公鸡下蛋有人见过,男人怀孩子,还真是第一次见着。
那个公子哥一张白脸顿时也是又发黑又发红,一副非常尴尬的样子:“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我哪儿知道她是个狐仙?”
第284章 露水桃花
但说到了这里,公子哥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改口说道:“我就说你岁数大了,有点事儿,恨不得捅的全天下都知道,现在还什么玩意儿都往家里招,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当妈!”
我这就有点看不过眼了,这哪儿是当儿子的人说的话?再说了,脚上的泡是你自己磨出来的,管你妈啥事儿?
可江总连忙柔和的说道:“洋洋乖,这两个小哥哥真的有本事,妈是亲眼看见的,你别生气,你这一生气,妈的心都碎了……”
江总在外面叱咤风云,倒是儿子这里,一点招数也没有,真是卤水点豆腐,一望降一物。
程星河跟我对了对眼,得了,我们也不用管这个闲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冤孽。
江总说着,就很无助的看着我们:“大师,我求你们帮帮我儿子。”
真要是为了这个公子哥,我可能抬屁股就走了,可江总这个模样,却让我动了恻隐之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才觉得格外珍贵。
程星河就更别提了,江总这里摆明了是个肥活,我就算哭着喊着要出去,他也得把我五花大绑拖回来挣钱。
我就看向了公子哥,说道:“你平时挺喜欢出去泡妹子吧?可惜这次泡上个不得了的。”
那个公子哥本来喊打喊杀要赶我们,但是一听我这话,顿时怔了一下,看向了江总,脾气更大了:“谁让你把我的事儿瞎往外说的!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江总连忙摇头:“不是我说的,是这个大师自己看出来的!”
没错,我是看出来了,这个公子哥奸门泛乌,正在行邪桃花运。
而这个公子哥桃花眼,柳叶眉——长在女人身上是非常好看的,男人也好看,但是这种面相的人喜欢拈花宿柳,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注定是要在男女关系上吃点苦头。
而奸门上的痕迹有一点朱红,这叫露水红,说明他跟人家,有过那种关系了。
公子哥一下被我给震慑住了,这才不吭声了。
江总知道公子哥这是服气默认了,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公子哥平时没别的爱好,跟我说的一样,就喜欢小姑娘,一天看不到小姑娘就活不了,每天不是去找小姑娘,就是在找小姑娘的路上,活的纸醉金迷,不管不顾。
有天他伤风在家,什么趴体也去不成,身边没有小姑娘,他是浑身难受,可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漂亮姑娘推门就进来了。
他一瞅高兴的两眼放光——唷,平时家里的佣人都是阿姨辈的,什么时候请了这么漂亮的女佣人啊?
他当然就起了邪念。
他自身条件那么好,本身就很受女孩子欢迎,果然,那个女佣人显然对他也有好感,那姑娘最后问他一句,你想要孩子吗?
他当时火急火燎的,随口就说道,怕什么,真有了孩子算我的。
那姑娘高兴极了。
过后,他半梦半醒的,觉得那个姑娘一直在摸他的肚子。
他一直以自己八块腹肌的身材骄傲,姑娘们都爱摸,也没当回事,可朦朦胧胧的,他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肚子被姑娘划开了,在里面放了一个什么东西。
这一下可把公子哥给吓坏了,他伸手就要抓那个姑娘的手,可却抓到了一条很长的尾巴。
跟电视里的狐仙尾巴,一模一样。
公子哥猛然睁眼,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姑娘应该是真实的,尾巴的事儿,自己可能就是做了个梦。
回想昨天晚上的滋味,公子哥心里特别满足,起来就想找那个女佣人。
结果开了门一问才吃了一惊——昨天晚上,江总怕他夜里难受,让几个女佣人在门外守着他,好几双眼睛盯着,根本就没人上他房里去。
而女佣人的头儿给他查了家里的花名册——江总知道他的性格,就怕他吃了窝边草麻烦,家里的女佣人,没有一个是在四十岁以下的。
这可把公子哥给弄懵逼了,不可能啊,昨天晚上的经历不是历历在目的吗?难道真是做梦?
他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开始恶心呕吐,本来以为肠胃出问题了,结果家里的医生一查,表情就十分古怪了:“少爷,你这是喜脉。”
他一听差点一巴掌打在老医生的脑袋上:“你老年痴呆了?我上哪儿找喜脉去?”
可老医生连忙摇头,说是真的,不信你上大医院去查查。
有钱的人当然都是上贵族医院,这公子哥心说拿来了化验单就把那个老头子从家里给赶出去——摆明是老年痴呆了,白拿钱不干事儿,还他妈的瞎胡说。
结果到了大医院,那里的西医表情就更精彩了,给他看了一个化验单,说恭喜你,你真的有了孩子了。
这下公子哥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说这些医生都吃撑了吗,拿他开玩笑?
而那些医生还孜孜不倦的告诉他,说他可能是个百年难遇的双性人,就跟某些植物一样,雌雄同株,可以自己授粉,自己结果,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那些医生还强烈表示,想研究他一下,看看具体什么构造。
这下子公子哥才知道他们不是开玩笑,吓的胆子都差点裂开,当时就落荒而逃。
把这事儿跟江总一说,江总也傻了——自己儿子从小到大都根正苗红,怎么可能是双性人,又怎么可能突然怀孕?
可事实面前都是铁证,江总也是爱面子的人,只能花钱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自己家好歹也是个名门望族,出了这种事儿,一家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而公子哥就更别说了,平时一天没女的陪着都难受,冷不丁自己变成女的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又看到了那个女人推门进来,还带了一篮子糕饼,笑眯眯的问他,郎君还好?郎君肚子里的小郎君还好?
公子哥当时就吓傻了,这才想起来那个怪梦,知道这个女的不是人。
他立马就问,她到底想干什么?还不快把他肚子里的东西给弄出来?
那女的微微一笑,说这可不怪我,是郎君你得罪人了。
这下公子哥是真的急了眼了,上去就要抓那个女的,可那个女的纤腰一转,人就不见了。
他跟上次一样,只摸到了一个柔滑的大尾巴。
这下子,公子哥几乎疑心自己又作了一个梦,可转脸一看,那一篮子糕点还在台子上。
再仔细一看那些糕点,公子哥立马看出来了——那不是对门刘家的糕点吗?
他们这些豪富之家,都有自己的点心师,那天正好刘家老头儿过寿,做了庆祝的糕饼分给宾客,上面还有他们家厨师特有的印章呢!
江总知道之后,气的是咬牙切齿,说自己儿子冷不丁被人这么折腾,原来是对门刘家用的阴招,他们家本事不小,还请得动狐仙了!
自此之后,那个狐仙偶尔就会上这里来看看他,还经常给他带来吃的,还摸他越来越大的肚子,活脱脱跟老公照顾老婆一样,把公子哥闹的又气又怕。
公子哥是个窝里横,对他妈是挺凶,可对狐仙不敢有脾气,只能每次哀求她,能不能放过自己。
可那个姑娘还是那句话,就笑眯眯的说他得罪人了,她是受人之托来的,人家不原谅他,她也没办法。
第285章 衣柜臭气
江总这辈子不信这个,但是眼看儿子遭罪,只得硬着头皮问一些信得过的自己人这怎么办。
有些岁数大的就说,男人怀孕,这是邪病啊,那只能找专业人士来看了。
江总一方面怕这事儿捅出去丢儿子的脸,另一方面更不想让刘家人知道——他们知道了,不就称心如意了吗?
于是就藏着掖着,去找信得过的先生。
可一般先生知道这种事儿都摇头,说肯定有其中的因果,不好插手。
江总没辙,又请人上鬼市里,把赏金提高了好几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来了几个给他看事儿的,有用柳树枝条抽他的,有用米糠把他闷里面的,更有甚者,还有喂他吃羊屎蛋,说能把邪气给泄出去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罪是没少受,钱也没少花,可都不管用,他这肚子是一天比一天更大,眼瞅着八块腹肌都被撑成了蒙古包了,因为嫌丢人,门也不敢出,他整天憋在家里,摸不到女人一根毛,别提多难受了。
而更难受的是,万一到了日子,真的生出什么玩意儿来,他这张脸往哪儿搁,而那个东西,又怎么处置?
养吧,来历不明的,心里犯疑,不养吧,到底是身上的肉,也不知舍得舍不得。
我说江总看见灰灵鬼都处变不惊的,原来早见过这种世面了。
说到了这里,江总牙都咬的格格响,说刘家那女人死有余辜,明面上斗不过她,背地里给她下这种阴招,简直是死有余辜,等治好了儿子的肚子,不管我要多少钱,都一定得请我帮她跟对门出这口恶气。
公子哥每听一句他那个光荣史,就等于被耻辱鞭尸一次,翻了半天白眼,好不容易等江总讲完了,一个枕头就扔了过来,不耐烦的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倒是给我治啊!呆头呆脑的,一身穿的什么破烂,一会儿看完了让他们赶紧走,再叫马大姨给我快点消消毒,我受不了这个味儿。”
程星河没忍住,低头就闻:“七星,咱们最近也没吃臭豆腐,能有什么味儿?”
废话,穷酸味儿呗。
程星河这才明白过了,嘴一撇:“这小子他娘属驴的,记吃不记打,要不是看他有钱,老子铁膝一出震四方,拖把蘸翔世无双……”
双你个头,没办法,谁让人家会投胎呢。
江总自然心里也有数,生怕我们生气撂挑子,连忙说道:“大师,你也别生气,洋洋这一阵确实让那些无良骗子给伤的不轻,也不能全怪他。”
我心说同情是同情你,可孩子养成这样,当妈的也有责任。
不过再一细看江总的夫妻宫,还真看出了几分端倪——她夫妻宫凹陷不平,有一个小小的粉瘤。
这叫留子不留人,她原来是个未婚妈妈。
越在大家族,这单亲妈妈可能过的就越难,估计为了这个公子哥,她也没少吃苦,可能是把对孩子的亏欠,全用娇惯给弥补上了。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而这个时候,公子哥忽然一皱眉头,大声说道:“又……又开始了……”
我们一瞅,嚯,他那肚子一下一下的,还波动了起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分明是胎动啊!
甚至……我们能从他依稀可辨的腹肌痕迹上,看到小孩脚印子的形状!
那公子哥眼看着我们拿他当博物馆的展览品看,更难受了:“看个屁,快想办法啊……又是孕吐,又是胎动,当个女的怎么这么多麻烦,我他妈的一天这种日子也不想过了!”
我忍不住说道:“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想想,你妈生你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这话一出口,那公子哥忽然不吭声了。
十月怀胎,哪个女人容易?都说为母则刚,还不是逼出来的。
江总看着我,眼里是说不出的感激。
谁知道,公子哥非但不领情,还大声说道:“我求她生了?是她自己愿意的!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管我什么事儿?”
程星河拉我一把:“算了,甭跟驴说人话。”
是我高看他了。
于是我也不理他,一门心思寻思着,真要解决肚子里的怪胎,那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得见见那个种下胎儿的狐仙。
不过那狐仙来的不定时,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见到。
我就又看向了那个公子哥的脸,这么一看之下,倒是来了精神,这个公子哥命倒真是够好的,他的邪桃花发亮,说明今天,那个姑娘还会再来看他。
那公子哥一听还得等着那个女人再来一次,吓的脸都黄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凭什么还要让我再担惊受怕?有本事就快看好,没本事赶紧滚,马大姨呢?还不快来喷除臭剂,我喘不上气来了!”
江总有点难堪的去安抚公子哥,跟秘书使眼色。
这个秘书倒是很知道做人,主人家的家务事儿,一句话都没掺和,过来一边招待我们一边道歉:“几位受委屈了,我们少爷那人就是那样,年纪小,口无遮拦,大户人家的孩子没吃过苦头,跟咱们这种人不一样。您两位别生气,我们肯定在报酬上回馈……”
我倒是无所谓,因为也没必要为这种人生气,越虚张声势的人,内心也就越脆弱。
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程星河就更别提了,连忙说道:“着急要钱到位,一切好商量!”
我则拿出了手机给白藿香发了个微信,问她家里怎么样了?
半晌白藿香给我发过来了一张照片,只见老头儿在阳台上睡着了,哑巴兰正在逗小白脚,桌子上还有喝完鸡汤的碗。
阳光照在了地板上,一切都是暖融融的浅色调。
她又补上一句,说商店街那需要尽快修补,和上说我用得上,帮我找装修公司去了,还吐槽说这里阴气森森容易得关节炎,让我上点心,做完买卖赶紧把门脸装修好了,这里不如家里舒服。
我忽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和老头儿孤苦伶仃这么多年,竟然也有家了。
等到潇湘回来,那就更好了。
只不过……她会跟我过这种平凡的日子吗?
越好的,就越怕失去,我一瞬间有点不敢往下继续想了。
到了夜里,我和程星河本来想用燃犀油等在屋里,无奈燃犀油前一阵用的太猛,已经用差不多了,我们只好用无根水配了点阴泥抹上了——这效果可比燃犀油差远了,也只好先凑合一下。
那个公子哥看见我们一身脏兮兮,模样快吐出来了:“你们俩一天不干泥水活就难受是不是?看着你们就恶心,告诉你们,我可就给你们一次这种机会,今天不能搞定,我就让我妈……”
我瞅着他:“你再不闭嘴,那东西就来了。”
公子哥接触到了我的眼神,冷不丁就瑟缩了一下,刚要梗着脖子骂我,忽然门“吱呀”就响了一声。
我和程星河躲在了衣柜后面,就一起伸脖子往外面望。
果然,一个十分娇媚的女人进来了。
我瞬间一愣,这个女人,真好看。
以前看过的美人确实不少,尤其潇湘,基本上没有人比得上,而这个女人,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五官气质,都远远不如潇湘绝艳,但是她苹果脸面,杏仁眼睛,灵动的了不得,竟然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狐仙?
她这次又带来了一罐子黄油饼干,放在了公子哥的床上,笑眯眯的摸上了公子哥的肚子:“小郎君这一阵子怎么样,你可得多吃东西啊!”
公子哥第一次看见她,肯定也是非常惊艳的,但是现在看着,只能是惊恐了:“你……你还真来了……”
那女人一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妈的不是我说,他脑子长肚子里了?
公子哥连忙说道:“也,也没什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受控制的,就看向了衣柜。
程星河听了这个,也气得够呛,做出个口型说,你他娘的怎么不直接告诉她我们在这里了?
果然,那个女人顺着他的视线,皱起了鼻子,就开始闻了起来:“你这个屋子里,好像有一股子味道——以前没闻过的味道。”
公子哥越来越紧张了,就眼巴巴的盯着那个女人。
程星河一寻思,像是想出了什么主意,与此同时,我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子臭气。
那个味道跟他娘生化武器似得,好险把我给熏蒙圈了,而程星河则一脸得意。
果然,那个女人闻到了这里,禁不住也露出了一脸恶心,瞬间把头缩回去了,公子哥更别提了,本来就有妊娠反应,这下差点没吐出来。
那女人看向了那个公子哥,笑的还是挺和煦的:“怀孕确实不容易,你吃什么东西补身体了,这么大火气?”
公子哥这才明白过来,瞬间一脸冤枉:“你什么意思?这屁不是我放的!是……”
那女人的眉毛立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