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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6章 大柜之人

    公子哥不知道说什么,不吭声了,但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往衣柜那边望。

    那女人对着衣柜,再次走了过来。

    我心里一紧,这傻吊,为了一个屁,他还真要把我们给卖了。

    程星河一只手在怀里,已经要把狗血红线拿出来了。

    我按住了他的手,意思是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我看出了这个女人的面相。

    这个姑娘自然不是人——她五官的排列,跟人是大不相同的。

    别的不提,单她的保寿宫,就长的异常,粗劣一看,没有上千年的寿,也有几百年了。

    再看她的印堂,她印堂上的光,是藕青色的。

    那不是功德光,而是灵气。

    这灵气,比小金花和灰百仓加起来还亮,怎么也得是灰灵鬼那种实力,我们俩对付她,还是有点吃力,不能硬刚,最好智取。

    程星河听我的,只得收了手,同时有点担忧,打手势问我,他妈的果然命犯大佬,每一个都不是善茬,不能又得把自己搭上吧?

    我摇摇头让他别废话,我已经看出点端倪来了。

    程星河没辙,如临大敌,我的手也攥在了七星龙泉的把手上,可就在这个女的要过来了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奇怪,这江总知道我们今天要在这里驱邪,不是把人都肃清了吗?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这个时候进来作死?

    而门外倏然响起了一阵千娇百媚的笑声:“三姐,开门呀,我们来啦!”

    我和程星河忍不住对看了一眼,三姐?

    跟这些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股子异香。

    这种香气甜而醉人,是女人特有的香气,闻的人骨子都发酥——让我瞬间想起了山魅。

    不过,这些香气,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可比山魅的好闻多了。

    那女人露出了非常兴奋的表情,立刻把门开了:“你们怎么提前来了?”

    我和程星河看过去,都直了眼。

    门外跟仙女下凡一样,涌入了一大群的美女。

    这些美女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好看,香气也是五花八门的。

    那些白腿,那些细腰,那些香气……

    环球小姐选美都没这么好看!

    别说我们了,被吓掉半个魂的公子哥眼瞅着这么多的美人,也瞪大了眼睛,一双手都没地方搁了。

    那些美女对公子哥的表情见怪不怪,都簇拥在了那姑娘身边,笑眯眯的说道:“三姐喜得贵子,我们这些做姐妹的,当然要来祝贺了!”

    果然,她们手里都带着一样糕饼,色彩缤纷,堆在桌子上形成了一个小山。

    被称为三姐的姑娘别提多高兴了:“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

    “这是大事儿!”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美人娇滴滴的说道:“三姐,等孩子出生了,可要认我当干娘呀!”

    “哎呀,你可得上一边排号去,我跟三姐早说好了,我才是孩子的干娘呢……”

    “还有我,还有我……”

    那些漂亮姑娘打闹成了一团,一屋子莺莺燕燕,比红楼梦还好看,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啊!

    我没忍住也咽了一下口水。

    不过潇湘这一阵子也没白训练我,我条件反射就想起了指尖剧痛,赶紧把心收回来了,再一瞅那些漂亮姑娘的面相,后脑勺顿时就有点发炸了。

    只见那些姑娘,果然跟那个三姐一样——保寿宫长的不像话,印堂上带着藕青色的灵气!

    妈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等于有这么多的灰灵鬼一起簇拥在这里,我们俩要是被发现了,八成也得被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里我就缩了缩脖子,心说这下可摊上大事儿了——一个就够棘手的,他娘的竟然一下来了这么多。

    那个被称为三姐的姑娘眯着杏仁眼就笑了:“好好好,让你们排号,小郎君一出生就这么多姨娘,倒是个有福气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是啊,我也挺羡慕那个未出生的妖胎的。

    那些美女又嘻嘻哈哈的打闹成了一团,还都去摸公子哥的肚子,公子哥的表情别提多受宠若惊了,这么久没见女人了,一只手就偷偷摸摸起来,想摸在一个姑娘按在他肚子的玉指上。

    可三姐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就把他的手给打下去了。

    公子哥的手上顿时三道子指痕,瞬间就肿起来了,也把他打清醒了,吓的缩在一边不吭声了,跟公园的羊驼一样,任由姑娘们抚摸。

    活该,沙雕,三姐是个什么身份你也知道,她身边的姐妹,能使什么善茬?啥身份的也敢招惹,果然记吃不记打。

    姑娘们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忽然有一个穿紫色的美人看向了三姐,惊叫了一声:“三姐,你身上怎么有伤?”

    我顿时也把耳朵支棱起来了,伤?

    她这么一出口,其他姑娘们也都看了过来,闹个不休:“是啊,伤的还不轻呢……”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三姐也敢伤?”

    “就是,三姐,把他名号报上来,咱们姐妹,饶不了他!”

    三姐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我上那家想借个好东西,将来给小郎君用,谁知道运道不好,他们家有个厉害的主儿,吓得我直接从门里逃出来,东西也丢在了凉水井旁边,身上也伤了……闹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你们笑话了。”

    唷?我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厉害的主儿,把这个三姐都克成了这样?

    那些小姐妹们一听,纷纷义愤填膺:“哪个主儿那么厉害,要欺负咱们姐妹头上?”

    “去给三姐报仇!”

    “可别。”三姐摆了摆春笋似得手:“是三姐我不自量力,你们可不要重蹈覆辙……”

    说着,好像那个“厉害的主儿”的名号都是忌讳,平常不敢提似得,她压低了声音,才告诉给了那些小姐妹。

    也不说大声点,我也想听。

    而那些小姐妹听了,顿时就是一愣:“难怪呢……”

    还有的心有余悸:“九鲤湖的东西,确实招惹不得。”

    “是啊,传说那边有神气,确实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我顿时就愣了——九鲤湖?

    那地方,还真有什么东西,连这些精灵们都忌惮?

    “我可听说,那地方,是水神……”

    我顿时更紧张了,恨不得把耳朵贴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美女冷不丁就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大声说道:“有味儿!”

    这一声,把那些美女都给震住了,她们全皱起了鼻子,开始嗅闻了起来。

    那个模样,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就好像,这些美女的皮囊下,住的都是某种动物一样。

    我的心顿时就提起来了,她们闻到啥味儿了?

    可还没想我想出来,我发现自己也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回头一瞅,顿时满头黑线,程星河不知道啥时候流了鼻血,一脸狼狈,正在抬手匆匆忙忙的擦鼻血。

    卧槽?这货也算见过点世面,什么大山魅水夜叉的,不管多好看,他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动过,孙悟空似得抬手就打,我一直以为他这辈子要无性繁殖。

    他么的关键时刻,你流啥鼻血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美女忽然猛地转过了头,齐刷刷的看向了衣柜。

    那个眼神阴森森的,动作整齐划一,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三姐皱起了眉头,一把抓住了公子哥,厉声说道:“你在衣柜里,藏了什么好东西了?”

    公子哥吓的脸都白了,连忙说道:“我……”

    三姐的声音压了下来,竟然带了几分狰狞:“说。”

    公子哥这种人,要是在谍战剧里,就是第一个叛变的,果然,他都不用严刑逼供,扯着嗓子,大声就说道:“你们两个干拿钱不办事儿的,不是说来帮我吗?人我引来了,你们倒是快他妈出来啊!我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我妈不会放过你们的!”

    日了狗了——我们这一行赚点钱,果然是真不容易。

    果然,三姐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狞笑。

    接着,她一甩手,我只觉得一股子煞气铺面而来,只听“哄”的一声,衣柜的大门瞬间自己就开了,

    我和程星河跟大变活人一样,一下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那些美女先是一愣,但紧接着,眼睛里都含了媚笑:“原来是两个少年郎。”

    “长得好看。”

    “我要那个流鼻血的……”

    “别跟我抢,我也要那个流鼻血的。”

    “背着剑的也好看……我就喜欢长得白的……”

    “对,长得白的,毛也不多……”

    她们的眼神——完全就跟动物看见食物一样!

    与此同时,身边一道凌厉的破风声从我身边陡然炸起,接着就听见程星河的声音:“七星,快走!”

    他这是理亏了,来个破桌子先伸腿啊!

    我肩膀一侧,也把七星龙泉抽出来了:“没我,怕你没法活着走出去。”

    七星龙泉的煞气一炸,那些姑娘们的面色悚然一动:“这个是……”

    “我吃过这个东西的苦头!”

    “我也是……”

    而三姐却一下冲了出来,一道巨大的白色东西在我面前展开,卷在了七星龙泉前面——把七星龙泉缠住了!

    我顿时一愣,这特么什么东西,怎么连七星龙泉的煞气也挡得住?

    而与此同时,三姐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表情忽然也微微一变,自言自语道:“大柜之人?”

    啥?

第287章 仙灵尾巴

    我们从大柜里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但我反应很快,趁着这一瞬间她像是有点分神,我赶紧调出了海老头子的行气,一下贯到了拿着七星龙泉的手上。

    那毕竟是天阶的行气,三姐的手也没抗住,瞬间一松,我感觉出来了——这个三姐伸展出来的白色东西,似乎有某种能耐,可以阻隔七星龙泉的煞气。

    这个白色的东西粗看像是一匹绫罗绸缎,但是仔细一看,这东西柔滑丰润,倒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毛尾巴!

    这个三姐,还真是个狐仙?

    而且——听她的小姐妹的意思,她应该是受伤不轻,竟然还有这种能耐,要是伤好了,那就更不得了了,还不得翻了天。

    三姐猛地往后一退,皱起眉头,像是在考虑什么,她身后那些小姐妹们没发现三姐的变化,倒是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冲了上来:“就是你打伤了三姐?”

    “要你赔命!”

    可程星河的狗血红绳撒了出去,但凡接触到了这些红绳的漂亮姑娘,没有一个意外,全大惊失色:“这个流鼻血的,是猎户出身?”

    没错,程星河这一手绝活,确实是在豁嘴子山跟那些老猎户们学来了——如果这些姑娘们也不是人变的,那肯定最惧怕这种专门捕兽的绳结。

    不过还是有一个漂亮姑娘胆子大:“怕什么,咱们吃了这么久的苦,可早就今非昔比了,区区一个捕兽绳,算什么……”

    说着一抬手,纤纤细指上顿时就是锋锐的五道寒光,对着那些狗血绳就划下去了。

    这可了不得了,我条件反射就要护住程星河——绳子断了,他也得被带一个踉跄,甚至——会被人抓住绳子,直接拖过去!

    没想到,那姑娘的手刚碰到了狗血红绳上,顿时就跟被烫了一下似得,厉声惨叫了起来,而她一抬手,五根春笋似得细指,竟然被烧的发黑。

    我顿时就傻了眼——不对啊,程星河这点伎俩我知道,他这些狗血红绳不是对付邪祟的吗?这些姑娘分明就是精怪,按理说起不来什么大作用,怎么就至于给烧成这样了?

    程星河则吐了口气,得意洋洋的说道:“那趟朱雀局,还真没白走。”

    我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难怪这些狗血红绳这么起作用呢!

    在尸解仙那,摸龙奶奶的红绳断了不少,被他捡破烂给捡回来了,他肯定是加以利用,把摸龙奶奶的红绳,编织到了自己的红绳里面去了。

    过过穷日子的,就是不一样。

    而那些漂亮姑娘接触到了这么厉害的法器,一时没拿准我们到底是什么来历,美艳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几分惧意。

    尤其是三姐,死死盯着我的脸,也不知道“大柜之人”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趁这个功夫,我立马就跟程星河对了个眼色,程星河会意,梗着脖子就说道:“你们这帮邪祟,平白无故来害人,还不快把妖胎拿出来,不然的话,小爷的八宝琉璃绳可不跟你们客气。”

    卧槽,你这名字起得相当高大上。

    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全团在了三姐的身边,像是在问三姐怎么办?

    三姐这才看向了我,冷冷的说道:“我跟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想得罪你,你干什么要对我们苦苦相逼?”

    这话的意思就更让人纳闷了,就跟她认识我似得。

    程星河低声说道:“怎么个意思,你跟人家有交情?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毛线,她可能又认错人了。

    我的心里陡然一动,忽然就想起来王八蛋爹。

    会不会……

    我立马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

    三姐一听我这话,倒是露出个很疑惑的表情,像是揣摩我这话什么意思。

    而这个时候,公子哥等不及了,倒是大叫了一声:“你们这两个土包子还愣着干什么?等雷劈呢!给我把这个女的给抓起来,让她把妖胎给我取出来啊!”

    三姐听了,微微皱眉,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真要是这样,那我也只好以死相拼了……”

    说着,那一道白色的东西铺天盖地,对着我就卷过来了,我立马把程星河推开,自己翻过七星龙泉划了过去。

    七星龙泉有时候会泛出金光,这个时候所向披靡,甚至连马元秋都打败过。

    程星河跟这个称之为大招,还让我给这一招起个名字,跟天马流星拳似得,到时候喊出来比较有气势,不过我觉得太过中二,严词拒绝。

    这个时候,七星龙泉上的金光,就已经闪耀出来了。

    可奇怪的是,这金光一撞上了那白色的尾巴,忽然瞬间消退。

    我一下愣了,这怎么可能?

    七星龙泉的煞气还是第一次被压下去,而能压这种煞气的——我的心里陡然一跳,这个三姐,难不成已经修成了仙灵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打不过!

    而三姐转身,对我也像是有几分忌惮,忽然也是嫣然一笑:“大柜之人,我的好日子快到了,没时间跟你纠缠,小郎君马上就要出生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那个白色的东西跟帘幕一样垂了下来,把那些美女都遮挡在了后面,我想越过帘幕过去,可没想到,帘幕瞬间消失,虽然门和窗户还是完好的,可三姐和那一屋子美女全凭空不见了。

    只剩下了那一堆贺礼,还有满屋子的香气。

    程星河眨巴了半天眼睛,立马把窗户和门全推开了,可跟她们来的时候一样,走也走的毫无踪迹,青气也散发的飞快,追都没地方追去。

    公子哥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左看右看,对着我就吼了起来:“你不是牛皮吹的山响,要帮我解决这事儿吗?狐仙呢?你把狐仙放跑了!”

    屁话,不是我把狐仙放跑了,是狐仙放了我才对!

    她要真是仙灵,那杜蘅芷他们那些天阶来了,恐怕也得吃一番苦头,别说我和程星河这俩玄阶了。

    说也怪,她口口声声的大柜之人,到底什么意思?

    他这么一嚷,江总他们自然也全赶来了,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由面如死灰,江总立马抓住了我:“李大师,那……那现在可怎么办啊?”

    公子哥指着我就骂道:“还能怎么办,这俩人眼瞅着那些东西还折腾我,还在后面装死,让那些东西吓的快尿了,你老糊涂了,还指着他们?呸,也是我糊涂,还指着你能帮我找个靠谱的人呢!”

    江总一张脸又红又白,又想安抚公子,又怕我撂挑子,还担心我摆不平这件事情,急的出了一头汗。

    程星河气的张嘴就要骂那个公子哥:“你还有脸说,刚才你那怂样……”

    我摆了摆手,看向了公子哥,说道:“我要是你,就先攒足了精神,应付一会儿的事儿。”

    公子哥一听,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你什么意思?一会儿什么事儿?”

    我答道:“生孩子之前经历的事儿呗。”

    公子哥一愣,就想骂我,可还没张嘴,忽然捂住肚子,就大叫了一声:“妈呀……”

    江总一看,立马抱住了公子哥:“儿子,你……你怎么了?”

    “疼!”公子哥抱着自己的肚子,跟食物中毒似得就翻滚了起来:“我肚子疼……”

    生孩子之前要经历的事儿,自然就是阵痛了。

    我刚才就看出来,公子哥的灾厄宫上阴云密布,马上要倒霉。

    “妈呀……妈耶……”

    公子哥的脸瞬间跟白纸一样,脑门上都是汗:“弄死我吧……弄死我吧……我受不了了……”

    生孩子之前的阵痛据说没几个人能忍下来,江总经历过,想到孩子正在受这个罪,立马抓住了我:“大师,别的我不求,我就求你救救我儿子,哪怕,哪怕让我替他疼也行!”

    这种疼是每个“母亲”都要亲自经历的,谁也代替不了。

    江总听了,顿时满脸绝望,眼瞅着儿子几乎把床单都抓破了,急的眼睛都红了:“那,那他难道真的……真要生?这还没十个月呢啊!”

    人怀胎十月,三姐的种未必跟人一样,三姐的小姐妹们都来了,看来就是今天了。

    我回头就去看程星河,结果他不知道啥时候,一头扎在了三姐那些小姐妹们送来的零食前面吃上了。

    你饿死鬼投胎还是怎么着?开水永远是热的,你他娘永远是饿的。

    我把他揪出来:“流鼻血了还吃,不怕吃死你。”

    程星河十分无奈:“这不是入秋了天干物燥嘛,也不能赖我……哎,你想出主意来没有,那个三姐恐怕不好对付。要实在不行劝劝江总,就让他生了得了,怎么也是门亲戚。”

    是你大爷的亲戚。

    不过也怪,她真的成了仙灵的等级,那刘家哪儿来那么大的面子,能请她来对付公子哥?

    眼下看来,要想对付那个三姐,七星龙泉都不行,看来只有一种东西。

    就是把她打伤的那个东西。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正这个时候,秘书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了:“江总,对面刘家出大事儿了!”

第288章 水神之像

    江总一皱眉头,恨的牙痒痒:“好哇,我还没找他们家算账,他们家就遭报应了?谁死了?”

    秘书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没人死。”

    江总十分失望:“那你吵什么,没看这忙着呢?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秘书连忙说道:“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觉得,说出来,没准您能高兴一下——刘家的传家宝丢了。”

    我的耳朵顿时就支棱起来了:“传家宝?”

    秘书连忙点头:“门口闹的正热闹呢!”

    我一寻思,就跟了出去。

    而江总一想,自己家这事儿是刘家害的,怎么也得看看,跟着幸灾乐祸一下也好,所以也跟着我们出来了。

    果然,对门闹闹嚷嚷的,只见高马尾正在台阶上大哭,披头散发,脸红的跟金鱼似得,一抽一抽的,堪称猛虎落泪。

    周围几个安保人员脸上也都挺红——不过看样子像是被打出来的,不仅红,而且肿。

    高马尾一边抽泣,一边指着那些安保人员骂道:“你们这几个白吃饭不叫唤的,还在这愣着干什么,狮子翻天印要是找不回来,你们也都别回来了!”

    那几个安保人员听见了,如蒙大赦,一溜烟都跑了。

    一边跑一边还议论:“咱们算走运了,晚点再回来。”

    “可怜老吴他们,在内宅干事儿不容易。”

    “不过说也怪,狮子翻天印在柜子里好好的,到底怎么丢的?”

    秘书告诉我们,他已经打听出来了,那个狮子翻天印本来放在他们家的藏宝阁里,比碟中谍里的宝物保护的还严密,可是今天夜里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给丢了,更怪的是,监控,门窗,甚至安保措施,全没有任何踪迹,跟在空气里蒸发了一样。

    江总听见了,眼睛顿时一亮,别提多解气了,低声就说道:“该。”

    原来传说之中,刘家的老祖宗年轻的时候,穷困潦倒,有一次赶考路过一座荒山,那地方正逢灾年,一个老太太抱着个襁褓小孩儿,饿的在路边奄奄一息,跟多少人伸手,也没人给她一块馒头。

    刘家老祖宗心里怜悯,就把自己的干粮拿出来给老太太吃。

    老太太狼吞虎咽吃完了,就把孩子给了老祖宗:“无以为报,把他托付给你。”

    刘家老祖宗说这哪儿行啊,我做事儿也不是要你回报,再说了,我就是个书生,哪儿能养孩子。

    可一抬头,那老太太已经不见了。

    刘家老祖宗大吃一惊,再一看那个孩子,也不翼而飞,布包里就有一个小小的印章,印章上刻着一个狮子,跟小孩儿刚才的姿势一模一样。

    有懂行的,说他怕是善行感动天地,神仙显灵给他的宝物,让他妥善收着,保不齐能带来好运。

    老祖宗收起来,也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满怀雄心壮志就去考试,结果一名之差,名落孙山。

    他难受的了不得,早把印章的事儿给忘了,说自己寒窗苦读,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愧对家乡父老,也没脸回去,刚要投河自尽,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包袱给拽了一下,没下去。

    一步之差,就有人来敲锣打鼓报信——考场有个人舞弊被抓,剔除资格,他顺利补位,而且文章被考官激赏,层层推荐,从此出人头地。

    这个老祖宗改变了家族的命运,刘家开始枝繁叶茂,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而刘家这些年可以说是逢凶化吉,不管什么事儿都能化险为夷,强大了将近一个世纪,到现在也还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有人传说,那个狮子翻天印是个扭转乾坤的异宝,可能是当地山神送给刘家的,所以,刘家认为这个狮子翻天印能带来好运,一代一代往下传,这要是丢了,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死了都没法面对老祖宗。

    江总说到了这里高兴极了:“她以前还吹嘘,自己家有了狮子翻天印,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看来是老天也看不惯他们家干这种缺德的事儿,给收回去了。”

    程星河跟我对看了一眼,我们俩心里顿时就又有数了。

    之前三姐说,为了一个宝贝,被打伤了,显而易见,那个狮子翻天印,肯定是她拿的!

    传说之中,狐仙就是有这种隔空取物的能耐——据说狐仙嫁女过寿,都会从富贵人家取来金银器皿,用完了之后,还会原物返还——东西来去之间,箱子开都没开,锁头上的灰都不会有变化。

    程星河低声说道:“三姐不是她们家聘请来收拾公子哥的吗?怎么,闹了内讧了?”

    我也想知道呢。

    而这个时候,高马尾一看见我们在这看热闹,不由咬牙切齿,一把抹了脸上的眼泪鼻涕,奔着这边就甩,还骂道:“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妈吧!”

    江总一笑:“我妈岁数大了,哪儿有哭丧的好看?”

    高马尾站起来,虎视眈眈恨不得把江总活撕了,但紧接着,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了,恍然大悟:“不对,姓江的,我们家的狮子翻天印,是不是你偷的?”

    江总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有这个本事,还等今天偷?”

    高马尾攥紧了拳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由啐了一声:“也是,就凭你,也没这个能耐。”

    江总答道:“这是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不好招,把狐仙招进去,该!”

    没想到,高马尾一脸蒙圈:“狐仙?你说什么梦话呢,我上哪儿找狐仙去?我要有这个本事,早求狐仙整死你了,你还能活到今天?”

    我看得很清楚,说这话的时候,高马尾的眼睛虽然通红,却异常清明,她没说谎。

    奇怪——三姐不是她招来对付公子哥的?

    那三姐到底是谁请来的?

    但更重要的是——显而易见,那个能对付三姐的东西,就在刘家!

    我立马问道:“刘女士,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情……你们家有没有一件东西,跟九鲤湖有关?”

    高马尾没想到我一个土包子没头没脑问了这么句话,一脸鄙视还不想理我,但是一听我这个问题又觉得奇怪,跟自己秘书一问,抬头就疑惑的看向了我:“你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

    我连忙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高马尾这就狐疑的说道:“是个水神像,怎么啦?”

    水神……能对付三姐的,显然就是这个东西!

    而且……会不会跟潇湘有关?

    我立马问:“那个水神像,能不能借我一下?”

    高马尾先是一愣,接着一下就笑了:“借给你?你做梦去吧,就凭着你跟江家有关系,那个东西我烧了,也不可能借给你!”

    这也是高马尾的作风。

    转念一想,我记得很清楚,三姐说出来的时候受了伤,跌跌撞撞的放在了凉水井附近。

    一打听,凉水井就在东边,仔细一看,我不由高兴了起来——凉水井下,一股子宝气往上贯冲到了斗牛之间,三姐还没来的及拿走,那个狮子翻天印还在里面。

    我就说道:“刘女士,要是我能帮你找到狮子翻天印,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刘女士顿时一愣:“就凭你?”

    照平时,我估计她一口痰得啐在我脑袋上,但是现在,狮子翻天印没有了,她一丝希望也不敢放过。

    于是她立马说道:“土……不,小伙子,你要是真的能把狮子翻天印给找回来,条件随便你开!”

    这样就好……我找到了狮子翻天印,就能换到水神像了——也就能对付三姐了。

    江总则一下不干了:“大师,我儿子还受苦呢……你可是我请来的,帮她们干什么?”

    我摇摇头:“那个狐仙,不是刘家请来的,请她的另有其人,之后再解决——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狮子翻天印,换取一个要紧东西,把你儿子给治好。”

    再放着不管,妖胎就生了。

    江总没辙,只好答应了。

    我和程星河立马到了凉水井,这一瞅就倒吸凉气——凉水井还是前朝人开凿的,一眼看下去深不见底,就算能看到了明显的宝气,也不好打捞。

    不光如此,程星河跟我使了个眼色。

    我一瞅,也看见一个地方弥漫过来了一股子青气——坏了,三姐他们也来拿狮子翻天印了!

    必须的抢在他们之前拿走,不然就还怎么要水神像。

    程星河立马往我前面拉开了狗血红绳,要护着我:“要不,咱们请个蛙人什么的捞。”

    说得轻巧,哪儿来的及啊!

    眼瞅着那些青气随时能弥漫过来,我脑门上也急的出了一层汗,实在不行,我亲自下井去捞。

    但就在手抓住井绳的时候,我冷不丁想起来了,对了,这种事儿,有个人能帮我的忙啊!

    于是我一手摁在了寄身符上:“灰百仓,我的小白脚没在附近,你快出来帮忙!给我把那个狮子翻天印弄来!”

    只听“吱”的一声,一道青气顺着袖口钻了出去,直接下到了井里,而程星河的红线“嘣”的一声,也给断了——对面的青气,也漫过来了!

第289章 破肚而出

    这些青气跟黄河泄洪似得,翻涌而至,我还没见过这么强的灵气。

    程星河直接被冲倒,砸在了我身上,我猝不及防也被他给撞躺下了。

    等爬起来的时候,那些青气已经消失了。

    再仔细一看凉水井里的宝气——妈的,那个宝气也没了!

    难不成……灰百仓没能找到东西,让对方捷足先登了?

    我赶紧就把脑袋伸下去了,可下面黑洞洞一片,毛都看不到一根。

    高马尾赶紧跑了过来:“大师,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我只得敷衍过去,说那东西不好找,还需要时间。

    高马尾瞅着我的眼神,立马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可眼下我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不得罪我,也就强忍着没说什么。

    程星河捅了我一下:“话说满了,这下玩儿脱了吧?”

    江总也过来了,连忙说道:“钱财是身外之物,大师,我儿子那边叫的嗓子都快哑了,你说,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难不成,真的要……”

    江总的意思,是问我难道要剖腹产?

    从公子哥的灾厄宫上看来,这次的事情,他怎么也得吃点苦头,我只好让她也别着急,我再想法子。

    想到灰百仓我又有点后悔,虽然灰百仓挖洞掏东西的本事没人比得上,但是三姐好像已经修成了仙灵,万一它被三姐给抓住,那……会不会也是凶多吉少?

    真要是这样,那就是我把它给害了——也对不起他那一窝老鼠孩子。

    怎么等也等不来,江总就把我们拉到了屋里去了。

    公子哥躺在了床上,俩手被绑在了床头——按照江总的说法,怕他因为剧痛伤害到自己。

    我看这倒是未必,他伤害别人挺在行,伤害自己还真有点玄。

    而公子哥看向了我们,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你们俩可算来了,我,我现在怎么办?”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长满妊娠纹的肚子正在来回滚动,像是里面有个东西迫不及待要破壳而出一样,也是瞅着头皮发紧。

    程星河十分诚挚的说道:“咱们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能把这东西打下来是好,打不下来,你喜当妈,也不错。”

    “我呸!”公子哥一听,又是疼又是怒:“你们俩怎么不当妈?妈,快把这两个骗子赶出去!我受不了了,啊……”

    那个惨叫撕心裂肺,响彻云霄。

    程星河把脖子缩了回来:“七星,你快想想办法,不然这一笔巨富就要跟咱们擦肩而过了。”

    我倒是想呢,可灰百仓生死未卜,没有翻天印就没有水神像,我怎么想办法?

    江总只得安慰他:“洋洋,他们是咱们最后的希望了,你忍一忍……”

    这个忍字还没说完,公子哥的肚子猛地就出现了一个尖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肚皮里破土而出一样!

    “妈呀。”程星河忍不住说道:“来不及了……”

    公子哥白皙的肚皮上,出现了一串血珠子,好像肚皮就要从内到外被剖开了!

    江总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脸色跟死灰一样。

    秘书赶紧去搀扶江总,一大帮女佣人则急的团团转:“少爷你忍一忍,忍一忍……”

    公子哥嚎叫起来:“你们自己试试,能不能忍!”

    难不成……那个三姐真的鸿运当头……妖胎真的要生出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一晃眼,就看见了一丝宝气从墙角一闪而过。

    这个宝气,跟凉水井附近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吱吱响了起来:“哎呀,那几个仙姑可实在太难缠了……这叫一个龙争虎斗螃蟹跃,我这小命都差点给搭进去……”

    灰百仓!

    那个瘦削的灰色身影从厚重的锦缎窗帘后面倏然出现,手里正攥着一个东西!

    我赶紧过去把那个东西拿了过来,摊开手心,一道宝气夹杂着仙灵气,就出现在了我手上。

    真的是个雕刻着狮子的碧玉印章!

    灰百仓还在絮絮叨叨:“我说水神爷爷,你也就是找到了我灰百仓,世上可再没有另一个能从那几个仙姑手里抢东西的了……她们把我撵的啊……”

    “狗拿耗子都没她们跑的快啊!幸亏我艺高人胆大,找到了这个宅子的地下管道,那个管道不知道修了多少年了,四通八达迷宫似得,我把她们给引进去,她们现在还没找到出来的路呢,嘻嘻嘻……”

    眼瞅着公子哥那就要破壳了,我哪儿还有时间听灰百仓吹牛逼,转身就往刘家跑,灰百仓见状赶紧跟了上来:“水神爷爷,说起来,你最近怎么又把她们几个给得罪了?就算您的身份在这里,也别四面树敌……”

    我一边跑一边问道:“他们几个什么来路?仙灵?”

    灰百仓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其中那个被人称为三姐的,确实有仙灵气,可跟正统的仙灵,又不大一样……”

    怎么个意思?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到了刘家门口,高马尾正在掌掴手下的安保人员,一边打一边吼,拍成了鬼畜视频肯定能成为新明星。

    高马尾一看见我来了,一只手悬在半空还没落下去,视线就落在了我手上的狮子翻天印上。

    她那两只吊梢眼顿时就亮了,一把抢过了狮子翻天印,左看右看确定这是真货,“嗷”的一嗓子就嚎出来了,对着印章亲了一下子口红。接着来了个猛虎回头,就看向了我。

    妈耶,不能也要掌掴我吧?

    这个气势吓得我瞬间就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高马尾跟抓贼一样一把薅住了我的衬衫领子,一张红唇对着我也“叭叭”的亲了下来,那感觉跟有个人在你脸上戳橡皮章似得,把我都给“叭”蒙圈了。

    程星河这会儿也撵上来了,一瞅这一幕,顿时叹了口气:“这个买卖亏大了。”

    “大师啊,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刘女士别提多高兴了,又章鱼似得把我给盘住了:“我谢你八辈祖宗!”

    不是,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从她汗味混合浓烈香水味的大粗胳膊下伸出了脑袋:“刘女士,当务之急,你得把那个水神像给我。”

    高马尾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就领着我到了她们家藏宝阁。

    不愧是巨富之家,她们家的这个藏宝阁,都赶上个小型博物馆了,里面琳琅满目,都是满满当当的好东西,程星河都看直眼了:“雍正粉彩,掐丝珐琅……”

    高马尾一找,倒是皱起了眉头:“哎,越着急越蒙,那个水神像平时就在这附近,怎么找不到了……”

    而我一早,就看见了一排展柜附近,出现了一股子很奇怪的煞气:“在那边呢!”

    高马尾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脑袋:“大师你还真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煞气,就是她们家煞气的来源。

    我就问她,这个水神像,是怎么弄到手的?

    她就回答道,说水神像来了也得有个十来年了吧?她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有人求她办事儿给她送来的,说是九鲤湖捞出来的,虽然看不出具体年份,但一看就是真古董。

    到了煞气出现的展柜,我就看见了一个三尺长的雕像。

    一看清楚了雕像的面貌,我心里顿时就紧了一下。

    惟妙惟肖,正是潇湘的模样。

    这个雕像上,她手里拿着一个十分锋锐的东西,像是某种古代冷兵器,可我没见过那种形制,也不知道叫什么。

    而这个时候,高马尾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咦”了一声。

第290章 独眼青花

    我立马看向了她:“怎么了?”

    高马尾指着雕像手里的兵器就说道:“这个东西,我记得以前没有颜色啊……”

    雕像整体是清银凤凰木的,通体没有颜色,唯独那个兵器的尖儿上,赫然被浸润上了一层暗红色——像是把谁捅了,沾染上的血迹!

    那就更没错了——三姐就是这个雕像给伤的!

    那个九鲤湖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区区一个雕像都能沾染上这么大的煞气?

    我连忙就要把雕像给抱出来。

    高马尾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忽然一下拦住了我:“对了,大师,你火急火燎的,要这个东西干什么?虽然是个古董,可在我这,也不算什么……”

    说着,就拉着我去看她其他的宝物:“不瞒你说,你今天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要是找不到这个狮子翻天印,我都不好意思下祖坟!那个东西礼数太薄,传出去,人家不得笑话我姓刘的小气?你看看其他的东西,你随便挑!”

    我连忙说道:“其他的东西……”

    可这话还没说完,一边的程星河倒是激动了起来,大吼一声:“好咧!那就谢谢刘女士了!”

    说着跟进了油缸的老鼠一样,奔着那些宝物就寻觅了起来。

    别说,这个高马尾虽然眉毛螺旋,一身凶煞之气,不过从下巴上看来,宽厚广阔,又说明她性格很豪爽,比较仗义疏财,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早出生点,没准能在梁山好汉里占据个一席之地。

    高马尾还想让我放弃这个水神像多拿点值钱的,我抱住了雕像不撒手,无意之中看到了她的灾厄宫,就问她,这十来年是不是经常生病?

    高马尾眼睛一亮:“大师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那就对了,水神像上的煞气太重,这也多亏是在高马尾家——高马尾本人应该也是龙虎一类的大属相,加上是个大家族,命格强硬,又有狮子翻天印镇宅,就算这样,煞气都能伤人,更别说普通人家了,这煞气非得跟核辐射似得,弄得人家破人亡不可。

    现在想来——当初人家把水神像送给她,八成也是知道这个不好,故意坑她的。

    雕像虽然带来煞气,但三姐来偷狮子翻天印的时候,雕像感念刘家供养之情,替刘家镇宅,才把三姐给伤了。

    这端端是个无心插柳柳成荫,也是挺传奇的——难道,这也是狮子翻天印颠倒乾坤带来的好运?

    高马尾不明所以,还问我,说她这些年生病,是不是也是对面姓江的那女的给咒的?说着她就牙根痒痒,问我是她多少钱请来的,她愿意出双倍,让姓江的也吃吃这个苦头。

    我摆了摆手,说你别担心,这个木雕被我抱走了之后,你的病肯定不药而愈,家宅里一些怪事儿也会逐渐平息。

    还有我多嘴一句,你们俩之间的纠葛,我不是很清楚,不能乱说谁对谁错,就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对你们两家都有好处。

    高马尾听了是半信半疑,这时程星河抱了一个东西兴奋的跑过来了。

    那是一个挺大的坛子,青花的,可上面的花纹却不是什么松鹤寒梅,反而十分诡异,我没见过那种图制。

    仔细一看,倒像是一个人脸,没有五官,只有一个眼睛,怎么瞅怎么不吉利。

    再一看那个形制,我是更门儿清了——嗨,那是将军罐!存骨灰的!

    我说你吃撑了?挑这么个晦气东西干啥?

    程星河直摇头,说你懂个屁,这个东西可是元青花,没准能赶上鬼谷子下山,拍卖个几亿。

    真是张口就来。

    而高马尾熊掌似得大手一挥,说:“这算什么,土……小伙子你们要是喜欢,我这多得是。”

    我连忙摆了摆手,可不敢要太多——不然倒欠人家高马尾的功德,还起来也麻烦。

    高马尾送我们出了门,还依依不舍的,试图想请我做她们家常驻风水师,我连忙摆了摆手婉拒了。

    出了门,就听见了江总家内宅的尖叫声,那个声音叫的人心里一抽一抽的,程星河立马紧张了起来:“咱们不能来晚了,那货已经生了吧?”

    我仔细一望气,带着程星河就往里跑。

    宅子的气现在看来,还是普通的红气,说明妖胎还没出来,但是这个红气已经有转黑的迹象,公子哥的妖胎,要出生,也就在这一时半刻了。

    高马尾听见了惨叫,也来了兴趣,趁着我们不注意,也从后面跟过来了。

    等到了宅子里,就看见江总被人搀扶到了门口,面无人色的瘫软着,秘书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了老命给她掐人中:“江总,你挺着点,大师就快回来了!”

    江总眼皮虚弱的一翻,看见了我们,眼神这才有了光,跳起来一把抓住了我,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大师,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儿子,我儿子他……”

    血腥气!

    也顾不上安抚江总了,我赶紧进了屋,这一进去,先是一个叫哑了的嗓子震耳朵,接着,好险没被那个血腥气给冲个跟头,只见公子哥肚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裂口,一个小小的东西钻过了裂口,就要爬出来了!

    那个小东西上……好像有毛!

    说时迟那时快,我立马拿出了那个雕像,稳稳的镇在了公子哥的肚子上。

    这一下,公子哥顿时又是一声惨叫,但与此同时,他海浪似得剧烈起伏的肚皮,忽然一下就平静了下来,而那个小小的东西,也瞬间就跟寄居蟹一样,缩回到了他的肚皮里!

    果然,他肚子里的东西,跟三姐一样,怕水神雕像!

    公子哥估计也不疼了,气息奄奄的抬头看见我们两个,忽然“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你们这俩王八蛋,扔下我就走了,还以为你们不管我和我的肚子了……哇……”

    程星河摆了摆手:“快别这么说,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俩是孩他爹呢。”

    但就在这时候,巨大的落地窗户猛地被一股子疾风冲开,像是有个东西,要乘着风冲进来!

    这个感觉太眼熟了——是那个带着仙灵气的巨大白色东西!

    程星河一把抓住我:“来了!”

    可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手上的水神雕像煞气冲天,一道光亮在我和程星河眼前,贯穿了夜空。

    朦朦胧胧之中,好像一个飘逸的身影从雕像上冉冉而起,手里的锋锐凌厉的一摆,对着白色帷幕,就划了下去。

    那个身影,凛冽绝美,根本没有人间烟火气!

    我的心里顿时一热,潇湘……

    不,真的潇湘还在化龙地,这应该是她在位时,残存在雕像上的神气。

    这么一丝残存的神气,就能把带着仙灵气的三姐伤成那样——我后心一麻,真正的潇湘,实力到底得有多强?

    这个身影跟外面进来的东西撞在了一起,白色帷幕虽然在我面前无坚不摧,可在那个身影面前,却瞬间土崩瓦解,露出了三姐俏丽的身形。

    一声惨叫就在空中爆开了。

    是三姐的声音!

    程星河的声音都紧了起来:“这就是……神?”

    那股子光亮消失了。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快,就算是我,都没怎么看清楚,眼前这一切就重新归为平静了——要不是窗户被撞开,我几乎以为这是幻觉!

    那个公子哥只知道眼前发亮,也看不出什么一二三:“刚才,打闪了是不是?”

    而公子哥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就传来了一阵哀哭的声音:“卜卦说得对,我不该逆天而行……果然遇上了大柜之人,就是命里的劫数……”

    她之前就说什么大柜之人,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立马就从窗户上越过去,哭声是从外面的一棵黄花斛木上传来的,仔细一瞅树枝上的身影,我顿时一愣。

第291章 九尾天狐

    只见树干上,有一个毛色棕黄的东西,比猫大不了多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周围一对黑眼圈。

    而它的尾巴,有一个断口,光秃秃的。

    程星河也追了过来,一瞪眼:“啥情况,大变活仙啊?狐仙怎么变干脆面了?”

    我说你看仔细一点,这不是小浣熊,是个大狸子。

    那个大狸子低头看着我们,忽然转过来身子,趴在了树干上,哀哀直哭。

    不光是这样……它之前那些耀眼的青色已经不见了,更别说仙灵气了,现在看来,它那个修为,比灰百仓可能还得差点。

    灰百仓也是个八卦秧子,早就跟上来了,嗤嗤直笑:“活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水神爷爷,你看它屁股。”

    我爬上去观察它的断尾,就发现它的断尾果然不对——按理说,大狸子的断尾应该是黑色棕色的,那以前那个白色的,带着仙灵气的尾巴呢?

    这把我也给闹蒙圈了,难不成三姐已经被水神雕像的煞气吓跑了,搞了个替身扔在这里了?

    我就试探着问道:“三姐?”

    它捂着脸,但是声音没变:“我都成这样了,你喊我做什么?”

    还真是那个三姐!

    程星河也爬了上来,连忙问道:“你真是那个三姐,你的尾巴呢?”

    那个大狸子猛地抬头盯着我们,转身又委屈的哭了起来:“这还用问吗?”

    是不用问了——我想起来了,那个白色的大帷幕,被水神雕像一下斩断了。

    而那个尾巴一断,三姐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连人形都保持不住了。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难不成,那个尾巴……不是你自己的?”

    三姐哭的越来越大声了,声音顿时就拔高了:“这还用问吗!”

    我们俩都明白过来了。

    灰百仓连忙说道:“哼,难怪我看着仙灵气不对——我说怎么你只在尾巴上带着仙灵气,其他位置没有呢!投机取巧的东西,不是你自己的,当然留不住了,水神爷爷,我告诉你,我算知道这货的仙灵气是从哪里弄来的呢——是从真正的狐仙那里偷来的!”

    三姐猛地抬起了精致的小毛脸,对着灰百仓呲牙咧嘴:“放屁!你个死耗子,让狗撵少了吧?出来管什么闲事儿?你就知道我是偷来的?”

    灰百仓一撇嘴:“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大狸子,怎么长出狐狸尾巴的?让核辐射了,基因突变了?”

    卧槽,这灰百仓一个老鼠,连这种高科技的东西都知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后来灰百仓洋洋得意的告诉我们,别看它这个样子,偶尔也是会刷刷知乎微博的,立足现在,放眼未来,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嘛。

    三姐怒吼一声:“我就说你放屁,这个狐仙尾巴,是……是我光明正大拿来的!”

    原来大狸子这一类部族,有一样绝活,就是变成人的模样,出来诱骗书生,吃了精气修行,名声仅次于狐仙。

    偏偏三姐身为精怪,天生不学无术,眼瞅着其他小姐妹搞了一茬又一茬的对象,精气越吃越多,模样也越来越美丽,就她还维持原状,越吃越胖。

    小姐妹们就老笑话她,说她蠢的不像大狸子,真给大狸子家族丢人。

    三姐气的连呼哧带喘,可没别的法子,只得往深山里躲。

    可这一躲,偏巧就让她逮到了一个机缘——她见到了一个天狐。

    程星河一听就直眼了:“九条尾巴那种?”

    三姐这才点了点头:“你也知道?”

    这谁不知道?大禹的妻子涂山氏,纣王的宠妃妲己,那不都是九尾狐吗?

    三姐很不耐烦,让我们要听就别瞎打岔。

    程星河赶紧把嘴捂,三姐就接着讲道,当时那个九尾天狐貌似为了保护什么东西,被天雷行劫,奄奄一息,是三姐看她壮美不凡,衔来药草,把她给救了。

    而九尾天狐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就送给了她一个尾巴。

    那个白色的尾巴,就是有仙灵气的。

    三姐开心得不得了,这就把自己的尾巴忍痛斩断,接上了天狐的尾巴。

    这下子,她不光能变成老人,甚至得到了仙灵气,一瞬间实力能秒杀全部小姐妹,高兴的了不得。

    而跟天狐分别的时候,天狐告诉她,某年某月,将会有你一个劫难,到时候,你要给自己做好了打算,否则轻则丢尾巴,重则送命。

    这把三姐吓坏了,说那是个什么劫难?

    天狐就告诉她,说这个劫难不能透露,如果能得到一个狮子翻天印,就会逃过一劫,但如果遇上了大贵之人的话,尾巴就不再是你的了。

    三姐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大贵之人,天狐告诉她,到时候你自然知道。说完了,就让她平时多做善事,好自为之。

    说着,三姐就幽怨的看着我。

    我顿时一愣,那个时候,我正从大柜子里钻出来,难道我就是大柜之人?

    天狐就是天狐,这都能算出来?

    我顿时就想明白了,立马就问道:“那,今天就是劫难那一天?”

    三姐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后尾,又哭了起来。

    程星河连忙说道:“别的我都懂,可你要的是狮子翻天印,跟那个公子哥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她对那个公子哥恶作剧,还真未必能从大柜之中遇上我们。

    三姐埋头就抽泣了起来,说:“这就是命啊!”

    原来,她到了这个日子,就十分心慌,生怕自己被天雷劈或者怎么着,到处打听狮子翻天印的消息,可这个东西又不跟和氏璧那么出名,它根本也打听不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跟她说,他知道狮子翻天印的下落。

    三姐当然高兴,就问他到底在哪儿?

    那人说告诉你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三姐就问他,什么条件?

    那个人诡异一笑,说希望让一个男人怀胎,再百般折磨,让他受尽怀孕的痛苦。

    三姐当然十分不解,问为啥要这么做?

    那人说这你不用管,你只说你做是不做?

    为了要狮子翻天印来躲劫,让三姐干什么都行,三姐当然答应了——与此同时,三姐也有三姐的私心。

    因为三姐也没有把握,自己到底能不能躲过这个劫难,而她一直也没有后代。

    这个委托倒是跟她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自己也想在劫难之前,留下一儿半女,传宗接代——这样的话,就算自己真的失去尾巴,也许,尾巴能让儿女传承下去。

    那个人十分高兴,就请三姐来到了公子哥这里。

    一切都很顺利,三姐在公子哥这里,种下了自己的孩子,也得到了狮子翻天印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刘家的藏宝阁里,有一个煞气逼人的水神雕像看守坐镇——那个水神雕像实在是太厉害了,哪怕是她,也没法顺利的拿走狮子翻天印。

    这段时间,她就一直住在刘家,找拿走翻天印的机会,偶尔得闲,就去看看公子哥怀孕的情况怎么样了——这就给公子哥送去了刘家的点心。

    所以公子哥误认为,三姐是刘家请来对付自己的狐仙。

    而眼瞅着日子要到了,三姐偷不到狮子翻天印,越来越着急,这就拼了一条命,侵入刘家藏宝阁,想把狮子翻天印给偷出来,可还是被水神雕像的煞气给伤了。

    狮子翻天印掉的地方也巧,正有井神,她下不去,没法打捞。

    除非井神十五的时候上城隍庙述职,才会离开凉水井。

    所以她先来了公子哥这里,就是想等着十五一到,立刻捞出狮子翻天印。

    谁知道,好巧不巧,就真的看见了柜子里面出来了人。

    她冷不丁就想起来了,大贵之人,难道指的就是大柜之人?

    她当时心里就害怕了,可害怕也没办法,狮子翻天印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捞出来了。

    结果最后的结果我们就知道了——机关算尽,机缘巧合,那个狮子翻天印,还是到了我们的手里,而三姐也终于因为我这个“大贵之人”请来的水神雕像,丧失了带着仙灵气的尾巴。

    说到了这里,三姐就哀哭了起来:“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姐的故事,可充分印证了一件事情——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就算机关算尽,最后结果也不会变。

    灰百仓听的直叹气,露出了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

    而程星河早急了眼,立马就问她:“那九尾狐尾巴从你身上砍断之后,掉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他的心思我是再明白不过了——他是觉得那尾巴肯定值钱。

    这话戳到了三姐的痛点,气的三姐捂住了小毛脸,也不肯回答他。

    尾巴的事情我倒不是很在意,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连忙就问道:“那托你给公子哥弄胎儿的,到底是谁?”

    三姐听了,眨眨眼睛,下巴往树下一扬,说道:“就在那呢。”

    我倒是吃了一惊,那个人,竟然就在现场?

    于是我立马低头,就朝着三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瞅,我就知道是谁了。

    但我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这么做?

第292章 敝履珍宝

    这个时候,江总奄奄一息,高马尾就偷溜过去看公子哥,一瞅公子哥那个样,笑的前仰后合,连说报应,江总发现,气的跟高马尾挠起来了。

    俩人的美甲贴片飞的到处都是,现场呛林弹雨。

    只有一个人,对江总和高马尾充耳不闻,只死死的盯着门缝,关注着哀嚎不断的公子哥。

    他自从出现,就是一个工具人的身份,所以我们也都没多看他,但是现在,昭然若揭,他就是委托大狸子的人。

    秘书。

    我从树上滑下来,穿过了江总和高马尾,一只手搭在了秘书的肩膀上。

    秘书一颗心都在公子哥身上,后槽牙咬的紧紧的,显然正在紧张,冷不丁肩膀被我这么一搭,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就要甩开我。

    可我毕竟会行气,这一下跟粘在了他肩膀上似得,他也甩不掉。

    而他回头一瞅是我,眼神顿时就发了散,显然在紧张,但马上回过神来,说道:“哎呀,原来是李大师,这,我们家少爷怪让人担心的,你快给想想法子吧……”

    说是这么说,他眼神却越来越散了,这才发现江总和高马尾披头散发活像两个女鬼,赶紧要过去拉架:“哎,江总,您这是……”

    我手一紧,却冲着他笑了笑:“你是担心少爷生不出来,还是担心少爷生出来?”

    秘书一愣,条件反射堆出了一个职业假笑:“李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答道:“你不是希望少爷受够了生育的苦吗?现在这个程度,你满意了没有?”

    一听我这话,江总和高马尾都瞬间停下了,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意思?”

    秘书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接着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回头就去看那树上的三姐——眼神里分明有愤恨。

    我拉住他:“行了,你也别看了……你是为了家里人?我看看……妹妹吧?”

    江总一下甩开了高马尾,难以置信的说道:“秘书,是真的?真的是你……”

    高马尾倒是更兴奋了,喜闻乐见的就说道:“该,瞪着俩瞎窟窿,引狼入室……”

    公子哥就更别提了,对着门口就嚷了起来:“是你?平时看你老实,想不到竟然吃里扒外,要不是我们家给你开工资,你他妈的还不知道在哪儿吃粑粑呢,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闭嘴!”

    老实惯了的秘书冷不丁青筋毕露,攥紧拳头就喊了一句,这一下,把三个人都给镇住了。

    秘书喃喃的说道:“我恨不得你受的罪,比现在重十倍!”

    公子哥气的挣扎起来:“暗害主人,这在我太爷爷那个年代,可是要浸猪笼的!再说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可说到了这里,公子哥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脸色忽然变了,半天没吭声。

    他在理亏。

    秘书吼完了,似乎把自己全部的愤懑和怨恨都宣泄出来,用尽全部力气似得,他低下头,瘦弱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终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喃喃的说道:“我就知道……听见你的名字,我就知道……”

    我还想起来了,当初在辰龙大厦,这秘书听见了我的名字,显然愣了一下。

    我一开始觉得他是不是听说过我?再一寻思这个念头有点自恋,也就没多想,现在看来——他是知道我,怕我坏了他的事儿。

    一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了——他命其实不怎么好。

    秘书的脸,叫新月脸。

    他的额角中间隆起,事业运不错,但是日角月角都是塌陷的,说明他从小没有家里人荫庇照应,很可能是父母双亡。

    现在他的身份地位,全是靠着自的双手得到的——果然,他手腕下河手掌里现在还有茧子,可见以前没少吃苦。

    一个没背景的人赤手空拳打拼到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想而知。

    而他兄弟宫比一般人差一些,说明他家人丁单薄,还浮现着若有似无的阴气,说明有过姐妹,但是死了,死的还很惨,成了他心里的阴影。

    他现在满脸的阴霾,都是从兄弟宫蔓延过来的,说明他现在做的事情,就跟那个死去的姐妹有关。

    秘书表面镇静,可是双手早就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嘴角一抽是个苦笑:“瞒不住,那我就不瞒着了。是啊,我是有个妹妹,我妹妹又聪明,又漂亮……你去找吧,全国都没有比她更乖巧懂事的妹妹……可是……”

    说到了这里,秘书的牙根瞬间又咬紧了,眼里的怒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就是因为那个王八蛋……”

    秘书跟妹妹本来生于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家里人买了一个小房子,很安乐。

    但是秘书三年级,妹妹幼儿园的时候,楼里的安全设施不到位,发生了火灾,父母逃不出去,把两个孩子用浸湿的棉被抱在了怀里,救援人员到达的时候,父母已经烧焦了,还死死的护着孩子。

    秘书记得他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保护不了你们了,以后你要保护好你妹妹。

    家里为了房子,花了全部积蓄,而地产商逃避责任,没有多少赔偿,兄妹两个的补偿款被亲戚瓜分完了之后,开始被亲戚踢皮球,尝遍了人间冷暖。

    多少次,秘书想过死,但是看着妹妹,他就想起了他爹那句话。

    他们俩的命是父母拼上命保护下来的,他得活着,他必须保护好了妹妹。

    妹妹也很懂事,看哥哥帮人搬煤球勒破手,会帮哥哥擦手,看哥哥帮人发传单冻出冻疮,她准备热水小毛巾。漏风的地下室,兄妹两个依偎取暖。

    两个孩子终于成了大人,秘书得了奖学金,有了出国的机会,成了一个体面的大人,也得到了体面的工作——给江总做秘书。

    妹妹以哥哥为榜样,也进了哥哥所在的公司实习。

    本来两个人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可这个时候,公子哥发现了妹妹。

    妹妹长得很漂亮,也没经历过什么人情世故,哪个姑娘没做过灰姑娘遇上王子的梦?

    秘书发现了,立刻就劝妹妹千万不要上当——这个公子哥是什么脾气秉性,他常年在江总身边,能不知道?

    但恋爱会让人盲目,何况苦了一辈子的妹妹,她天真的认为,公子哥会为了她回头是岸。

    秘书给公子哥跪下,求公子哥放过妹妹,可公子哥却动了怒,说你算什么东西,关你屁事?我又不会娶她,大家年轻,一起玩玩怎么了?

    秘书恨不得杀了公子哥,就在这个时候,妹妹怀孕了。

    当然了,公子哥听说了之后,就意兴阑珊的把妹妹踢开了,冷冷的说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妹妹接受不了——这是她的初恋,她不相信公子哥会说话不算数。

    不管秘书怎么劝,妹妹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还是觉得,公子哥见到了孩子,一定会认她们俩的。

    秘书就算心如刀割,也毫无办法,直到临产的时候,脐带绕颈,大出血,孩子死了,妹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求哥哥,让公子哥过来一下。

    秘书疯了一样求公子哥去看看她,可公子哥冷冷的说,你们这些穷人,自己不知道努力上进,光知道对我们碰瓷讹诈,我见的多了——跟吸血虫一样。

    死了倒是干净,孩子混着脏血,穷酸血,不是给我丢人吗?这俩人死了,也是祖宗保佑。

    秘书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只看见病床上的妹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被人弃如敝履的,是自己视若珍宝的妹妹。

    秘书发誓,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死了,也要给妹妹出这一口气。

第293章 针石泻邪

    他不光恨公子哥,他也恨江总。

    如果不是江总,世上怎么会有公子哥这种人?

    他要江总一家家破人亡。

    程星河叹了口气,摇了半天脑袋,灰百仓则撇嘴说道:“这秘书看着病病殃殃的,倒是有点老子……我的风范。”

    江总听到了这里,呼吸就急促起来了,死死的盯着公子哥:“秘书说的是真的?”

    公子哥理亏是理亏,但还是嘴硬:“这事儿能怪我吗?我本来想拿个一桖就算了,谁知道她要怀孕?她痴心妄想,想嫁入豪门当一辈子寄生虫,这不是做梦吗?她当我们人傻钱多……”

    江总忽然一步抢上去,“啪”的一下,打了公子哥一个耳光。

    公子哥长这么大,可能还从来没被打过,顿时就蒙了,死死的盯着江总,脸肿了才回过神来:“你……你打我?”

    江总又一个耳光迎上去了:“我打不死你这个小王八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是啊,谁的孩子,流谁的血。

    江总身为一个单亲妈妈,是不是也吃过这种苦?

    这就没人能猜到了。

    我倏然就想起来了我那个王八蛋爹。

    他是个什么人?我身上有哪一点,是从他身上继承来的?

    不过我马上把心神给拉回来了——不管他是不是那个李茂昌,这不是该我好奇的。

    剩下的事情猜也猜出来了,秘书知道高马尾跟江总不对付,互相冲晦气的事儿,就是他从中操作的,而那个撬墙角的小人,也是他放进来的——除了深得江总信任的他,别人还真没有这个条件。

    他找到三姐,对三姐提出这种要求就更可想而知了,他要公子哥,把妹妹生前受过的所有罪,都亲自受一遍。

    江总打完了儿子,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流下了一脸的眼泪。

    公子哥看着江总哭了,一脸莫名其妙:“打的是我,疼的是我,你哭什么?”

    江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跟你爹一样——没长人心!”

    秘书盯着公子哥的肚子,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也流下了眼泪。

    他可能也在想,对这么个没长人心的家伙报仇,有意义吗?

    我就问他:“那你告诉我,这些事儿,是谁教给你的?”

    秘书就是个普通人,又没有功德光,上哪儿学这么多业内知识?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秘书的表情微微一变,显然有点倔强:“没有,都是我自己打听出来的。”

    你打听出放个小人撬墙角,还勉强可以,可你上哪儿打听三姐的事儿的?

    可秘书应该是跟背后的人约好了,一张嘴拿千斤顶都撬不开,直直勾勾的盯着公子哥,表情似笑非笑。

    公子哥看出来了,气的不行,可刚一张嘴,他忽然捂住肚子,就哀嚎了起来:“疼……我肚子疼……”

    这下他没说谎——我们也看出来了,他肚子上的起伏又开始明显了起来,像是里面的东西,要奋力爬出来。

    公子哥一边惨叫,一边对着江总就吼:“你也真是更年期了,怎么帮着别人打自己儿子?我这肚子让他坑成了这样,怎么办?”

    江总是恨儿子做事儿没人性,但眼下儿子的命比什么都要紧,立马抓住了我:“大师,我求你救救我儿子……”

    外面的三姐,也死死盯着这个肚子。

    我仔细看了看公子哥的面相,就答道:“忍着。”

    他该受的这个劫难,还没受完。

    公子哥一听,对着我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忍着?”

    我凭什么忍?我又没跟你似得,干这种王八蛋事儿。

    程星河缓缓撕开卫龙大面筋:“该。”

    灰百仓也跟着点头,特别解气——这事儿跟他之前干的非常相似。

    果然,公子哥撕心裂肺的又嚎叫了一段时间,受尽了折磨,忽然忍不住了:“这么疼下去,我还不如这么死了!”

    说着,他抬头就要跟墙上撞。

    江总见状,连忙把儿子拦住了,但这一下,公子哥的肚子,猛地就撞在了床角上。

    公子哥再次爆发出了一声惨叫之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江总吓的什么似得,赶紧抱住了儿子:“洋洋……洋洋你看看妈妈,你可别死啊……”

    他没死——命灯还是半亮的,但是他肚子里的黑气,已经凝滞不动了。

    我答道:“他死不了了。”

    这可多亏是江总平时没少做慈善,这个败家公子哥纯属是粘了母亲的光——江总命中不该丧子。

    她不该丧子,另一个人就得丧子了。

    三姐也在外面嚎啕大哭:“儿啊……我的儿啊……”

    我心里明镜似得,这个术法,也是三姐靠着那个天狐尾巴做出来的,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天狐尾巴,不可能继续这个术法了。

    那个妖胎,保不住了。

    秘书死死的盯着公子哥,喃喃的说道:“凭什么?凭什么?”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我:“你们这些吃阴阳饭的,不都说人会有报应吗?他害的我妹妹一尸两命,凭什么没有报应?还是……你们收了钱,就给这些有钱人走后门?你们只认识钱吗?”

    这事儿对门外汉并不好解释,不过我也尽量说清楚,虽然江总的儿子害过人,但是江总自己,救过更多的人。

    同时,这公子哥不死,是因为江总命里不该丧子,但是江总百年之后呢?谁也说不好,那个时候,这公子哥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儿。

    很多人不信报应,说他们见过一些恶人干多了坏事儿,还是活的好好的,我也只能说,你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报应有时候,就发生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秘书吸了半天的气,颓然坐在了地上,忽然笑了起来:“那就好……我等着,我得等着……”

    这时江总又来抓我,指着她儿子说道:“大师,可是我儿子的肚子……”

    没错,妖胎虽然胎死腹中,煞气也不动了,可妖胎还是存在在他肚子里面。

    我答道:“这事儿我就得找专业人士来办了。”

    邪病,当然只能鬼医来治。

    江总听说,赶紧把白藿香也接来了,白藿香到了之后,看着他那个肚子,答道:“好说,邪气泻出去就行了,给我配大黄,积雪蝴蝶粉,还有……”

    而公子哥好了伤疤忘了疼,盯着白藿香长得好看,一只手就摸在了白藿香的手上,舔了舔嘴唇:“你是中医?那你会按磨吗?在皮肤上擦精油那种……”

    一边说着,一边拿白藿香的手往自己杜子下引。

    白藿香的脾气我们都知道,我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同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果然,公子哥猛地一声惨叫,我就看见一根金针隐入到了公子哥的肚子上。

    而白藿香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抓药,我看他这邪气积累的太深,还是用针石法吧,拿上好的银雪炭来。”

    “炭?”公子哥紧张了起来:“拿炭干什么?拔罐子?”

    白藿香一笑:“差不多。”

    这一笑,把公子哥的心都快给笑化了,他没想到的是,拿炭,是要把粗针烧红,往他细皮嫩肉的肚子上扎。

    他这个劫难,还真不好过。

    随着公子哥的惨叫声,屋里顿时全是烟熏火燎的烧猪皮味儿,闻的程星河直流哈喇子:“咱什么时候去吃烤肉?”

    江总心疼的流泪,我也跟着流泪——烟熏火燎刺眼。

    我就出了门,到院子里透气,一抬头,三姐还趴在树枝上。

    这就有点让人意外了,我就问她:“你要给你的大狸子小郎君送葬?”

    三姐瞪着我就咆哮了起来:“放屁,我……我……”

    我这就看出来了,闹半天是三姐下不来了——她四肢短小肚子大,贸然下来得挨摔。

    我就上了树,把她给抱下来了。

    三姐盯着我,惊疑不定:“你……你想对我怎么样?”

    我答道:“我就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三姐立马警惕了起来:“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说我对你一个大狸子,能奸盗个啥呢?

    我就问她:“你好歹也是个仙家,那个秘书,是怎么找到你的?”

    肯定有个中间人,对江家,刘家,秘书,三姐,似乎都很熟悉。

    大狸子犹豫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我跟那个人也不熟,我只知道——他好像也是这个江家的人。”

    江家的人?

    我冷不丁就反应过来了,对了,江家……江瘸子,江辰,不是都姓江吗?

    难道……他们是一家子人?

    没等我想出什么来,三姐忽然一下从我怀里给窜了出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到时候,哼哼……”

    这算是结仇吗?

    灰百仓十分不满:“水神爷爷,咱们还能让个大狸子骑在肩膀上撒尿?你等着,我追上去逮回来咱们把她涮火锅吃!”

    我摆了摆手说算了,她后半辈子,也没什么成人的机会了,就让她过过嘴瘾吧。

    灰百仓叹了口气:“水神爷爷宽宏大量,做大事的,就是不一样。”

    不,是我懒,嫌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树后面有个东西——挺大,白色的!

第294章 她会吃醋

    灰百仓没看见,觉得这里也没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跟我拱了拱手,说孩子下午要喝奶茶,他得排队去。

    我都没来得及跟他告别,他那灰色的身影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我就冲着那个东西走过去了——果不其然,那个东西柔和美丽,拿在手里,就觉得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再触手一摸就更不用说了,跟那天压住七星龙泉的一样,这个东西带着仙灵气!

    那个九尾天狐的尾巴!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被水神雕像给砍坏了,但一想也是,这可是带着仙灵气的东西,不可能会这么容易被损坏。

    水神雕像,也只是把它从三姐身上砍下来而已。

    奇怪,三姐怎么没重新捡起来?

    而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身上有个东西隐隐亮了一下。

    一摸,倒是有些意外——满字金箔!

    最后一次见阿满,还是在潇湘遇上事情那次,后来进了朱雀局,本想找她来帮忙,但是她没出来。

    我一直以为她是为了什么事情生气了,或者朱雀局有东西是她所忌惮的,也一直没叫她,现在亮起来——有事儿?

    我立马摸了那个金箔一下:“阿满。”

    那个馥郁的药香立刻凝结到了我身后,甜美的声音柔柔的响了起来:“姑爷——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可想你了,一回来就想见你,你想我了没有?”

    她的药香,跟白藿香的不一样——白藿香的药香像是木质香,说不出的肃穆,而阿满的药香发甜,像是带着新鲜植物怒放的生命力。

    这把我闹的耳根子直发热,但一想,她刚回来?她上哪儿去了?

    还没等我问,她一双美目,却看向了那个天狐尾巴,像是十分吃惊:“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她十分怀念的就把那个天狐尾巴拿过去了,喃喃说道:“好久不见了……”

    我顿时瞪大眼睛:“该不会,这个是你的……”

    据说阿满以前处于更高的位置上,是因为某件事情被贬谪,才成了胡孤山的山神,再一结合那个天狐被天雷行劫的事情……

    阿满先是一愣,就笑了起来:“我的元身,可不是九尾天狐,而是……”

    说到了这里,阿满似乎有什么顾忌,改口道:“不过,我跟这个九尾天狐,可是老相识了。”

    我就问她,现在九尾天狐在哪里呢?要不把这个给人家送回去,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阿满摇摇头,接过那个白色的尾巴,很怀念的说道:“自从当初我们一起被贬谪,就没有它的消息了,想不到,它下界之后,还丢了一条尾巴。”

    她跟九尾天狐,是为同一件事情被贬谪的?

    我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儿,闹的这么严重?”

    我记得,大狸子说那个天狐,在行劫的时候,好像在保护一个什么东西。

    阿满一瞬间有点失神,这才说道:“那件事情,是个大秘密——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

    那就是现在没机会了?

    我有点泄气,阿满曼妙的身子从我身后绕过来,恶作剧似得笑:“姑爷,我这么久没来,你是不是怕我不要你了?”

    我顿时十分心虚,连忙说道:“你可别多想,我……”

    一根纤细的指头按在了我嘴上,阿满嘴角一勾笑的别提多妩媚了:“你也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那个笑容,让人浑身不得劲儿,就好像哪儿痒痒似得,却又搔不到。

    接着阿满摸了摸我的脸,满足似得说道:“你想的起来喊我一声,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阿满这才告诉我,她上次没有出现,是因为她被上面传召过去了。

    这也奇怪了,阿满离开了胡孤山之后,山神的位置按理说就会让其他有本事的继位,怎么上面传召,还有她的事儿呢?

    阿满顽皮一笑,说她这么一走,胡孤山虽然有代替她执行山神事务的,却没有敢顶替她神位的,所以,她现在还是胡孤山名义上的山神,上面传召,自然是要去的。

    而这次传召——就跟她之前被贬谪的事情有关,好像那件事情,最近要带来一场祸患了。

    既然阿满不方便说,我也就没多问,问她这个尾巴怎么办?

    她想了想,就要往我身上放:“我跟它的交情在,借给你,也不算什么……”

    不是,我一个活人,可万万不想接上个尾巴!

    阿满十分失望,就把尾巴放在了怀里:“既然如此,我就先替你保管一下。真要是能有遇上它的机缘,再还给它不迟。”

    我忽然有种感觉,难不成,那个九尾天狐早就知道,有一天它的尾巴会到了我手上,才跟大狸子说那句话的?

    未卜先知,这就是真正的仙灵!

    没等我想出什么来,阿满看着我,眼神忽然有点不对。

    她还是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连忙就问她怎么了?

    她皱了皱眉头,忽然一下抱住了我。

    很软,很暖,很香……我的心不受控制就乱跳了起来——换了谁,也控制不住啊!

    我就听见她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姑爷,最近你会遇上一场祸事,关乎性命。”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了忧虑。

    我顿时一愣:“这么严重?”

    “你放心。”阿满抬起头,鼻子靠在了我的鼻尖上,美艳的眼睛也凛冽了起来:“我会保护你的。”

    我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说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入行以来,危险到要丢命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可阿满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警告我。

    阿满却还像是有点不放心,抓住我的手,说道:“你记住了,一定要把满字金箔放在心口,一寸也不能偏移。”

    这倒是不难,我就答应了下来。

    阿满头靠在了我胸口上:“这个劫难,躲不过……为了我,你要活着。”

    阿满抱我抱的更紧了,像是怎么也舍不得从我身上离开,但是忽然一笑:“有人要吃醋了。”

    潇湘?

    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一阵咳嗽的声音。

    白藿香……

    阿满抬起头,对着身后的方向笑了一下:“她在你身边,我倒是也放心。”

    对了,白藿香去过胡孤山采药,阿满认识她。

    我回过头,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只见白藿香冷着脸靠在黄花斛木上,嘴角一勾是个冷笑:“李大师,一天看不见,又在风流快活?”

    那个气势,简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程星河也出来了,他认识阿满,一看见这个阵仗,连忙说道:“哎呀,这不是前妻嘛?回来了?欢迎欢……嗷……”

    话没说完,他惨叫一声,可能被白藿香用金针给弹了。

    白藿香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了:“大清都亡了,李北斗还有本事三妻四妾?”

    程星河吸了好几口凉气:“这你得问他,关我啥事?”

    我连忙说道:“这是自己人,阿满。”

    白藿香的眼神跟冰刀似得,根本没有拿她当自己人的意思。

    阿满自然也看出来了,侧头一笑,故意用白藿香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姑爷,我累了,晚上铺好床我再来。”

    铺床?

    我脸一热,还没来得及说话,阿满倏然不见了,而白藿香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程星河一口把面筋吞下去:“你说动物里有变色龙,人怎么也能变色呢?白藿香刚才还挺白的,这么一会儿,脸跟仙人掌一样,绿油油的。”

    吃着面筋还这么多话,咋不噎死你。

    这个时候,屋里的烟气已经散开了,我伸头往里一瞅,只见公子哥的肚子真跟被烤了一样,密密麻麻都是焦痕,简直惨不忍睹——白藿香的针石法还挺见效,肚子是小了一圈。

    原来白藿香开了口,要想完全好,七七四十九天,都要用她留下的针石来治疗,不许打麻药,越疼越管用。

    公子哥嗷嗷惨叫太多,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就知道。

    这还不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公子哥以后要吃的苦头,还多了去了。

    秘书也不知道解气了没有,还是呆呆的盯着公子哥。

    江总跟他倒是达成和解了,也不知道两方怎么磋商的。

    而高马尾也跟江总冰释前嫌,这两家倒是因祸得福了。

    事儿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该做的事情,也算是功德圆满,只是阿满说的祸事,让人心里蒙了一层阴影。

    正这个时候,江总赶过来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李大师,事情这么顺利解决,可多亏了你了。”

    我连忙说这是分内之事——也听见程星河说了,这笔钱给的不少。

    而江总接着就说道:“剩下还有一件事情……我现在,有一项很重要的投资,需要一个帮我管理的人,李大师,帮我看看哪个人跟我八字相合?”

    我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和上现在正需要这种事儿呢!

    但这事儿也不能撒谎,我就把自己跟和上的关系说了,然后就给江总保证,说和上的风水已经看好了,不会再走背字,加上他们家的大肚美人地,你们俩合作那是互惠双赢。

    江总是个商人,嗅觉当然是很敏锐的,看我这么热心举荐,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狡黠一笑:“如果我能启用你这个朋友,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心愿?”

    啥?我就让江总说。

    江总盯着我,说道:“你能不能,当我弟弟?”

第295章 认个干亲

    这话猝不及防,弟弟?

    程星河俩眼冒亮光,就在后面一个劲儿用胳膊杵我:“这什么意思,不会是要包养你吧?现在网上,动不动那不都是臭弟弟什么的……”

    白藿香一听这个,表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一个劲儿往这边飘,像是很紧张似得。

    我没好气的瞪了程星河一眼,让他一边去,看着江总殷切的眼神,我倒是猜出来了,江总这是想认干亲啊。

    本地有个习俗,丧父,或者父亲不强壮的家庭,儿子没有强大的家长荫蔽保护,就一定要认一个强大的人做干亲。

    比如长寿的老人,带煞气的男人,甚至百年大树,庙里无常,就是要借助他们的命或者寿,来庇佑男丁。

    《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认道士做干爹,也是这个道理——孩子娇贵,怕他夭折。

    江总是要给公子哥找个强大后盾,这是看中我的本事了。

    不过江总本身没有老公,直接让公子哥认我当干爹传出去也不好听,这才想着让我当公子哥的干舅舅。

    高马尾在一边听见了,十分不满,认为江总太狡猾了,竟然抢先一步——她还想让她女儿认我做干亲呢!

    而公子哥一听,脸都白了:“妈,你抽什么疯,凭什么……”

    江总生怕公子哥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就跟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巴不得呢,上去就抽了公子哥一个耳光,那个力气用的,差点没把公子哥的嘴给抽歪了。

    公子哥捂着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但他也确实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给两下子老实多了,只能愤愤不平的看着我,应该是以为我这一来,把他妈给洗脑了。

    江总唯恐我不答应,连忙说道:“李大师,只要你答应了,什么条件咱们好好谈,年庆节礼,我们一概不会缺少……”

    程星河听了,一把将我给拽过去了:“这么好的事儿不答应,你是傻吧?在上流社会有了干亲,随便一拓展人脉,你这事业还不跟窜天猴似得,这辈子都不用为钱操心了!”

    是倒是,不过这个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和上能东山再起,这是最好的机会,给公子哥当个便宜舅舅,也不算什么。

    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

    江总别提多高兴了,立马让人把拜干亲的东西给准备出来了。

    拜干亲说也简单,跟电视里的桃园三结义差不多,也巧,今天正好是十五,插贡香,拜了该拜的,二人八字性命在黄纸上一写,投炉焚烧。

    江总的名字,叫江月婵。她一瞅我的八字,显然愣了一下。

    我问她怎么了?她连忙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这个八字怪稀罕的。”

    估摸着也很少人看到四辰命。

    最后一项,是交换血酒,喝完了我跟江总叫一声姐姐,江总亲亲密密的跟我叫了一声弟弟,礼数也就成了。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江总立刻让公子哥跟我喊舅舅。

    公子哥岁数跟我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比我还大点,这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活脱脱跟看着亲妈被电信诈骗洗脑了一样。

    可秘书在一边虎视眈眈,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今非昔比,为了避免吃皮肉之苦,还是勉强喊了我一声:“舅舅好。”

    先认了乌鸡当徒弟,又认了公子哥当外甥,我俨然也成了个长辈,就摆了摆手:“乖了。”

    按着惯例给个红包——江总先给了我一个大的,抽出几张给他就行。

    公子哥这辈子应该还没收过这么薄的红包,嘴角一抽一抽的。

    临走的时候,江总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问我道:“北斗弟弟,你明天有时间没有?”

    原来江总家是个大家族,有一个很大的祠堂,不过最近搬迁了祖坟,祠堂也是新落成的,按理说,孙儿弟女都该上新祠堂去给老祖宗上香——跟搬新家众人来暖宅一个意思。

    她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我介绍给江家人认识认识。

    这么隆重?听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就答应了。

    江总挺高兴,这就派人把我们给送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抱着水神雕像——水神雕像之前斩了那个大狸子,煞气消减了不少,但仍然不容小觑,司机可能是个小属相,因为这个雕像的存在,浑身难受,一会儿流鼻血,一会牙疼。

    这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还好白藿香悄悄在司机的后脖颈子上扎了一根金针,跟避雷针似得把煞气给引开了,司机这才好点。

    司机也觉出来了,连声道谢,说江家以前也请过这方面的先生,就没有一个能跟我们一样这么厉害的,主家真是交了好运了。

    程星河就跟司机攀谈起来了,打听江家什么背景,司机讳莫如深,只说江家是个大家族,从事哪一行的都有,而且个个是精英。

    白藿香对这种谈话没什么兴趣,冷冷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看意思不想搭理我,我一晚上没睡,晚上还得超度楼里的死人,也就睡着了。

    秋天的暖阳透过眼皮晒下来,眼前一片金色,暖暖的,很安心。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手腕上一阵疼,眯起眼睛,这才看见,我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伤了一块,白藿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给我用手指头上药,还轻轻吹着伤口,像是怕我疼。

    好像只对我,她的手法才这么温柔。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给她睫毛都镀了一层金,她的眼睛明净又透亮,专注的样子真好看。

    程星河有些不服:“正气水,你给我上药的时候不是撒上点药面就拉倒了吗?为啥对七星这么细致?是不是看不起我?”

    白藿香没好气的抬起头:“你懂什么,谁对他细致了?这药过期了,反正也要扔,扔他手上也一样。”

    说着压低声音:“你要是敢告诉他,我毒哑你。”

    程星河一缩脖子:“不敢不敢。”

    是啊,她对我真好。

    很快,车开到了大厦,程星河就捅我:“歇的也差不多了吧?又要起来干活啦,那些死人,都眼巴巴的等着你呢。”

    我应了一声,估算了一下,这些功德,应该足够上到玄阶一品了。

第296章 三声钟响

    这天是十五,一超度,不光我们楼里的死人来了,周边一些孤魂野鬼也全聚拢了过来,跟着沾了光。

    这算是个大功德,超度完了之后,就算夜凉如水,也出了一身的汗,多亏有海老头子的行气撑着,外带程星河哑巴兰帮忙,不然这种大工程,还真不是我们这些玄阶能搞的定的。

    喘匀了气,渴的难受,看见手边竟然有一碗山药八珍汤——专门补气的。

    除了白藿香,也没人会弄,我是想道谢,可她还是爱答不理的,我也没去碰不自在。

    再打眼往外面一看,眼前顿时明亮了许多——好像天地万物,都更加干净了,望气的范围,也能望的更远,颜色的层次越来越分明,好像换了高清显示屏一样。

    升阶了!玄阶一品!

    这次又能看见什么颜色的气了?

    有了,放眼去看夜景,只见各家各户,都弥漫着一种没见过的颜色。

    这颜色星星点点的,是冷翠色,看着十分不舒服,有一种很不吉利的感觉,翻了翻《气阶》,找出来了,这是怨气。

    是啊,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很多,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积累一些怨气,死人就更别提了,做买卖倒是很用得上。

    程星河这次超度也累得够呛,一站起来跟喝多了似得,歪歪扭扭的,我再一瞅他的脑门,也为他高兴——功德光深了一层,他也是玄阶三品了。

    哑巴兰本来是我们之中最高阶的,可现在还是一直停留在玄阶四品,不由十分羡慕,连声说跟着我们有肉吃,也想跟着升阶。

    这个时候,守墓老头儿来了——他看得见死人,也知道超度做的很成功,给我们带了一大包吃的慰问感谢。

    程星河一听有吃的别提多高兴了,可一翻耷拉了脸:“小米红糖鸡蛋,当咱们坐月子呢?还特价的。”

    二傻子,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老头儿也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光知道我们伤了元气,只知道这几样补身体,就买了这个。

    我让老头儿别往心里去,可一错眼,发现老头儿盯着个东西,发了呆:“这个是……”

    我一回头,他看的,竟然是水神雕像。

    我立马来了精神:“你认识?”

    老头儿回过神来,舔了舔嘴唇:“何止认识……这个东西,就是我捞上来的!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儿,我才……”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就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他灾厄宫上有一道疤,显然曾经遇上过危及生命的事情,他的人生应该从那是个分叉口,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老头儿告诉我们,还是前些年的事儿。

    老头儿以前干的工作是什么,他不方便跟我们透露,有一次他因为工作的缘故,进了深山老林。

    那个时候,老头儿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血汉子。

    有天晚上做梦,他就梦见一个人给他磕头,说他叫毛一手,求老头儿放自己一马,他可以还他一条命。

    而那个人左手有残疾,垂在了胸前。

    老头儿醒了之后很纳闷,他当时做的事情挺危险的,也不知道这个梦是凶是吉。

    第二天他在山里百无聊赖,鬼使神差就弄看个绳套子,想看看是不是能逮住点什么野物。

    结果到了傍黑,就听见绳套子那有动静,一瞅不要紧,抓着了一个大山猫。

    山猫这种动物是很凶猛的,皮也值钱,老头儿刚要高兴,忽然看见山猫用一种很期待的表情看着他,就跟认识他似得。

    老头儿有点纳闷,再一仔细瞅,脑皮顿时就炸了——他看见,这个山猫的左前爪是断的,垂下来,跟梦里那个“毛一手”一模一样!

    毛……是猫的意思?

    就算老头儿平时胆大包天,当时也给吓出一身冷汗——合着昨天晚上,是这个东西,给自己托梦?

    老头儿的伙伴们都说,弄死它剥皮,能换几口袋子粮食,可老头儿也不知道咋了,心里就直发慌,竟然放着几口袋子粮食不要,把那个山猫给放跑了。

    山猫下来,也没袭击人,反而跟人一样,给老头儿弯腰低头,像是鞠躬。

    伙伴们都不知道老头儿平时心狠手辣一个人,今儿怎么慈悲起来,还放了生。

    到了夜里,山里冷不丁来了敌人,把他们一行人给偷袭了。

    他那些伙伴们顿时都成了血肉横飞的莲蓬,一身是眼儿,眼瞅着他也要完,忽然他就在暗夜之中,看见了白天那个瘸爪山猫。

    说也怪,那个时候到处伸手不见五指,他现在也回忆不出来,为什么他能在一片漆黑之中,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山猫。

    他跟着山猫这么一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进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很怪,他现在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既不像是地上,也不像是地下。

    不过那个地方,有一个大庙。

    有个声音就跟他说,躲进去,等到什么时候外面三声钟响,再跑出来——一秒钟也不能迟,不然你就该倒霉了。

    他回头一瞅,身后却并没有人,只依稀觉得,这个声音跟梦里那个“毛一手”有点像。

    他迷了路,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只好按着那个声音的指示躲进了大庙里。

    一进大庙,他就愣住了,只见里面供着的,是一个光华璀璨的东西,跟夜明珠一样,能放光!

    他就靠近了想看看,那到底是个啥,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就响起了三声钟响,简直震耳欲聋。

    他也知道时候到了,但是耐不住好奇心,想看清楚了再走,可这么一迟疑,周围就涌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潮水似得就从大庙深处窜出来了。

    这可把他吓坏了,转身就往外面跑——那些东西,长的跟庙里的恶鬼一个样,他还能跑,就已经是条英雄好汉了,一般人,非得当场吓拉了不可。

    可他跑不过,只觉得一个怪物直接把他脑袋给吞了,眼前一片漆黑。

    他当时觉得,这就该死了,而这个时候,他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叹了口气,说人怎么都说话不算数?

    又是那个毛一手的声音。

    一个什么东西被塞在了自己的手里,而那个东西也神了——那些怪物似乎很忌惮那个东西,瞬间把他的脑袋吐出来了。

    他甚至不敢往回看,一股劲儿就往外跑,跑着跑着,忽然被谁一推,自己莫名其妙就掉进了水里。

    等再睁眼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被九鲤湖边打鱼的给救了——说他是从九鲤湖里漂出来的。

    而他手里,攥着的,就是那个水神雕像。

    他刚想道谢,一抬眼,就发现世界完全变了——竟然多了很多,他之前没见过的东西。

    死人!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一翻白眼就晕过去了。

    而那个水神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醒来之后,还懊恼了很长时间——那么厉害个宝物,怎么就让自己给弄丢了呢!

    慢慢的,他也就习惯自己的阴阳眼了,也转了行,开始积德行善——他跟程星河一样,看多了死人缠活人,知道万事皆有因果报应,这不,这份守墓人的工作高薪,他就来干这一行了。

    说着就看着那个水神雕像叹气,说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有缘分又再见了。

    我的心则倏然一动,那个大庙,难道也是个水神庙?

    而那个光华璀璨的东西……会不会就是水神印信?

    我立马就问老头儿,还知不知道,那个地方要怎么去?

    老头儿摇摇头,说他也大着胆子上那个地方走过,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入口了。

    也是,谁在那个环境下,也不可能记得清楚路——也或者,只有那个“毛一手”带路,才能找到。

    可惜之后,老头儿再也没见过那个毛一手。

    潇湘不让我去,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而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呢?

    程星河捅了我一下:“一听就惊心动魄的,我劝你,想活就别打这个主意,趁早睡觉,明天还得参加你姐的聚会呢。”

    哑巴兰也跟着点头:“哥,好多事情是天命注定的,你想也没用,也许有一天,时机到了,你不想去也得去。”

    他们说的倒是也有点道理,只盼着自己越来越强,早点到那一天吧。

    潇湘受委屈,已经太久了。

    第二天休息过来,我就跟程星河要钱,买几件新衣服穿穿——去做客,穿的好点,也是起码的礼节。

    可没想到,程星河不提钱还好,一提钱,眼睛就红了起来,奔着白藿香的房间直使眼色:“管她要。”

    我顿时一愣:“为啥?”

    程星河答道:“你是不知道,昨儿她去给你外甥扎了几针,可是立了功了,非说啥她也要分得应有的一份儿,好家伙,拿了百分之七十!”

    奇怪,程星河就够贪财的,怎么白藿香比他还爱财?

    她平时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程星河越说越心疼:“还不是她没事找事儿,养了个貔貅!貔貅吃什么你也知道,吃金银珠宝啊!就算拿走咱们百分之七十,我看也不够白玉貔貅吃几天的——你要是把她招家里,李嘉诚的家产也不够你糟践。”

    我一阵脑袋疼,那确实是大开销。

    “咳咳。”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白藿香?

    程星河赶紧把嘴捂上:“妈耶,别是让她听见了,要毒哑哥吧?”

    我开了门,只看见门口放着几个购物袋——上面都是字母,Burberry?

    里面的衣服,刚好合适,都是我的尺码。

    我赶紧拿出来试了试,程星河瞅着,禁不住眼睛也发亮:“呦呵,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一穿,还真有点贵公子的意思——有点像……”

    我一照镜子,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是贵气,可打眼一看,竟然特别面熟。

    我知道程星河的意思,我跟江辰……更像了。

    这种感觉让人特别不舒服,好死不死,为什么偏像那个王八蛋?

    不过衣服是白藿香的好意,又挺贵的,穿就穿着吧。

    出了门,我就跟白藿香诚挚道谢——我穿的衣服,一般都是批发市场换季打折的时候买,这么贵的,还是第一次穿。

    白藿香转过头看着我,眼神一下就变了——像是有几分惊艳。

    但她马上努力把那个眼神压下去了,过来给我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脸红红的,声音也低低的:“这个扣子,这么系才好看……”

    这一下,她就看见了我贴心口挂着的满字金箔,眼神顿时一冷:“满?”

第297章 供桌怪人

    我点了点头:“这是阿满……”

    可话还没说完,她甩手就走了:“没兴趣。”

    不是,你扣子还没帮我系呢!

    江总来了请帖,让我们三个都去,哑巴兰本来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留下看家了。

    开上了切诺基到了地方,一路上白藿香都没搭理我,偶尔跟我撞上视线,还低声不屑的说点啥,看口型像是“渣男”,咱也不敢细问,怕被毒哑。

    这地方的风水没看,风景倒是相当不错,一路上甚至还能看见警卫,出示了请帖才顺利通过,应该也是私人领地,显然江总这个家族也是非常有实力的。

    不过一侧脸,我从后视镜里看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商务车——那不是天师府的吗?

    又是追来监视我的?

    等到了地方,程星河一咂舌:“妈的,没停车位啊!”

    我一瞅,顿时一惊——这个江家,得多有钱?

    连bba都少见,净是一些叫不上牌子的,一个个奇形怪状好像变形金刚。

    程星河开的别提多小心了:“这要是给人刮擦了,卖肾都赔不起……卧槽太好了,找到了!”

    前面还真有一个仅存的车位。

    可车刚到了那,有一辆怪模怪样的车开过来了,司机伸头冲着我们就喊:“往后倒车!”

    程星河一愣:“为啥?”

    “让你倒你就倒,磨叽什么?”那司机脾气也挺火爆,对着我们就骂道:“这是你们停车的地方吗?”

    程星河狗脾气也上来了:“凭什么……”

    可这话没说完,那个司机对着我们就怼过来了,程星河心疼切诺基,生怕被撞坏了,骂了句卧槽,条件反射就往后倒,我脑袋还给磕了一下。

    那个司机把我们逼退,自己得意洋洋就开进去了,回头还冲着我们伸了个中指。

    那个司机鼻梁子有个横凸,这种人欺软怕硬路怒症,说白了就是欠社会毒打。

    这把程星河给气的,下车就要找他理论,我也下来了。

    后座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车的真正主人。

    男的五十来岁,一部络腮黑胡子,衬衫敞着,露出一撮胸毛。

    呦呵,这个男的印堂上带赤光,最近应该时运走低。

    他看我们的穿戴不像是便宜货,顿时有些意外,但再盯着我们的切诺基,就露出了几分不屑:“买不起贵东西,就不要买,穿着一身假货上这种地方来,也不嫌丢你们那一门的人。”

    程星河气的要炸:“你哪只眼睛看我们穿的是假货了?”

    胸毛男冷笑:“就冲你们的车,也不像是穿得起真货,你们到底是……”

    那个女人拉了胸毛哥一把,声音柔柔弱弱的:“老公,别说了,能上这里来的,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

    老公?我还以为他闺女呢。

    这胸毛男模样不怎么样,他老婆却十分出众,应该比胸毛男小二三十岁,跟我们差不多。愁烟眉,杏子眼,气质清冷又脱俗,愣一看很像是旧版红楼梦的林黛玉。

    仔细一看她这面相,果然——也跟林黛玉似得,是个苦命人。

    胸毛男见我看他老婆,顿时就怒气腾腾的:“你个小流氓看你妈呢?色眯眯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信不信?”

    而那个司机更别提了,直眉瞪眼的说道:“江老板,我给江家服务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俩人,开这种破车还敢上这里来,不知道哪门子穷亲戚,上这里蹭吃蹭喝呢!还敢对老板娘动邪心,别脏了江老板的手,我来教他做人!”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揍我。

    那女的有点担心,胸毛男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眼瞅那个司机扑过来,都没用我动手,程星河一脚踹他膝盖上,他一米八多的个子瞬间倒仰,重重的摔在了车屁股上,把车砸的嗷嗷直响警报,车屁股凹下去一块。

    胸毛男一瞅,眼睛顿时瞪圆了,这一下跟伤了他妈一样,扑过去推开司机就摸了摸那个凹痕,转脸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们:“你知不知道这多少钱?卖了你们的肾也赔不起!”

    程星河豪气的一笑:“大哥,给你100万,不用找了!”

    司机和胸毛男顿时都愣了,互相看了一眼,胸毛男顿时有点忌惮,试探着问:“钱呢?”

    程星河摆了摆手:“我都跟你说了不用找了,找也找不到的!”

    胸毛男和司机的脸顿时紫的跟紫甘蓝似得,对着程星河就扑了过来,我怕程星河吃亏,赶紧护在了程星河前面,手一转,胸毛男跟司机双双砸到了车上,把车屁股砸的跟月球表面似得。

    那女的怕闹大了,赶紧拦着她老公,还给我们使眼色:“你们快走,快走……”

    可胸毛男来了个鲤鱼打挺,一把推开了那女的,对着我就吼道:“今儿让这穷小子竖着出去,老子不姓江!”

    跟我看的一样,胸毛男鼻血长流,好像挂了两根红毛线一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威严却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堂叔,家里这么大的日子,干什么呢?”

    江总!

    一看见江总,胸毛男别提多激动了,一下把鼻血给撸了下去,对着江总就谄笑了起来:“大侄女,有阵子不见了,越来越漂亮了!哎,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项目,你看了没有?”

    说着,冲着江总就热络的走了过去,一把将我们给推开了:“这俩小王八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穷亲戚,在这跟我闹事儿呢,别吓着了大侄女……”

    江总却一把拉住我,关切的问道:“弟弟,你没伤着吧?”

    我连忙摆手:“姐姐放心,我皮糙肉厚,就是你堂叔那个车……”

    胸毛男和司机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弟弟……”

    江总眼神盯着那个车:“这是……”

    胸毛男仔细的盯着我,歇了口气,忽然转身就给了司机一个耳光:“你他妈的瞎了,自己把车撞了,还赖到了我大侄子的身上来了!”

    那个司机一下被打蒙了,捂着脸原地旋转两周半才站稳,回过神来,赶紧张皇失措的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技术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车给倒出来,给你们让地方……”

    说着,跌跌撞撞出去,就把车位给让出来了。

    而胸毛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说这女大十八变,男大变得也快,大侄子原来是你们这一门的,我有日子没来,实在是不认识,三堂叔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给你道个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总摆了摆手:“以后这不是就认识了吗,行了,咱们进去吧。”

    胸毛男还想跟过来,但是江总排场很大,身后工作人员一堆,胸毛男想插没插进来,在后面急的横蹦,发现我看他,还给我赔笑呢。

    秘书还跟在了江总身后,我就问他,那人谁啊?

    秘书告诉我,是个远房亲戚,按理说八竿子打不着,跟江总她们这一门嫡系,都出了五服了,但是靠着江家的名声,脸皮又厚,倒是没少借机敛财,据说手底下都是不干净的买卖,江家近一点的亲戚,都看不上他。

    难怪呢。

    秘书又补上了一句,前几年,还因为做事儿败坏了江家名声,被驱逐出去过一阵子,不过现在将功折罪,回来了——在江家需要好地方迁移祠堂的时候,是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块好地。

    哦?这胸毛男还会看地呢?

    眼前就是一个很壮丽的祠堂,周围站着的,模样气度,也都是名门子弟。

    我不由自主就往周围细看了看,可这一看,我顿时却一愣,这个地,不对啊!

    江总没发觉,刚要把我领进去,忽然有个人跑过来,低声说道:“不好了,祠堂出事儿了!”

    江总一愣:“祠堂不是新修好的吗?出了什么事儿了?”

    那个人左右看看,低声说道:“闹邪了——刚才九叔公中邪了,几个五岁以下的堂侄子,都说供桌上站着个怪人,吓的直哭。”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他们还说,那个怪人……有三只眼!”

第298章 九子连环

    三只眼?

    程星河低声说道:“他们家烧香没看黄历,这是得罪了二郎神了?”

    真要是二郎神,香火旺,信徒多,谁也得罪不起。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得罪上那么厉害的神?

    江总一皱眉头,连忙带着我进去了,低声说道:“幸亏今天把弟弟带来了,一会儿托你多费心。”

    我还没开口,程星河在一边眉花眼笑的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七星就是干这个的,姐姐放心。

    他是知道江总出手大方,肯定不会亏待我们。

    白藿香白了程星河一眼,一副看不上的样子,见我看她,顺带也白了我一眼。

    一进祠堂,只见这地方修筑的雕栏画栋,描漆点粉,简直快赶上故宫了,内里也是金碧辉煌,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灵位,打眼一看,不由有点心惊,里面还真有一些旧社会的名人,从出名的书画家,到野史留名的科举贵人,简直代代都有能人出,不愧是大家族。

    我也没顾得上细看这个,因为祠堂里面你哭我叫,已经乱成一团。

    而一片嘈杂之中,还夹杂着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是“笃笃”的撞击声,一板一眼的,像是有人在敲木鱼。

    祠堂里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把传出怪声音的地方围成一团,看见江总来了,这才把地方让开,我从缝隙里往里一看,顿时也是一愣。

    难怪有撞击声,只见一个光头老大爷,正在用自己的脑袋,去撞黄花斛木的大柱子!

    这一下一下的,还真的拿自己脑袋当鼓槌了,他锃亮的脑瓜皮上血肉模糊,可他就跟没感觉似得,还是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对着柱子撞头!

    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周围一帮人拦着,可这老大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谁都拦不住,跟个猛牛一样。

    江总一下傻了眼,立马上去拦着:“九叔公,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说九叔公中邪了,原来就是他。

    江总也拦不住,好险被冲了一个跟头,立马捂住的看向了我。

    我也没多说,先把自己的鞋给脱下来了,对着老头儿的后脖颈子就打下去了。

    周围的人一瞅我竟然对老头儿干这种事儿,吓的脸都白了:“这小子疯了,干什么呢?”

    “这是大逆不道,咱们江家哪儿有这种子孙!”

    说着,就要暴揍我一顿,而江总拦在前面,厉声说道:“谁敢动他试试!”

    有江总这个后盾,我也不着急回头,而是拿着鞋,整整打了九下。

    每一下都跟打在那些孝子贤孙自己身上似得,好些人恨不得活剥了我——尤其九叔公家人。

    可到了第九下,九叔公跟机器人没了电似得,冷不丁就不动了,接着,颓然躺在了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九叔公被那小子打死啦!”

    这一声,群情激奋对着我就扑,江总都快拦不住了,而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背后响了起来:“嚷什么,都给我安静点!”

    白藿香。

    做医生的,似乎天生就有那种气魄,这一声出来,众人全看向了她,不禁鸦雀无声,更摸不清头绪了。

    只见白藿香蹲在了地上,白皙的指尖忽然就冒出了几根金针——那种熟练的程度,就好像金针本身就长在她手上一样。

    九根金针弹出,入了九叔公脑袋上九个大穴,几秒钟都不到,九叔公冷不丁睁开了眼,歪头就吐了。

    白藿香是把他身上的秽气给逼出来了。

    九叔公家里人见状,扑过去哭成一团,九叔公这才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出什么事儿了?”

    但是再一摸自己脑袋,九叔公就傻了:“哪儿来这么多血?”

    周围人看九叔公醒来,本来就很吃惊,再一瞅九叔公竟然觉不出疼,更意外了,纷纷看向了我和白藿香:“他们俩,到底是……”

    江总连忙就介绍了一下,那些人立刻肃然起敬,对着我们感谢了半天,又跟江总商业互吹了起来,说江总有先见之明,带了这种人才来有备无患。

    江总也没搭理他们,转脸就看向了我:“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问一脸蒙圈的九叔公,刚才到底是怎么撞邪的?

    九叔公毕竟岁数大了,这一通撞下去,把记忆也撞丢了不少,倒是有一些在场吃瓜的热心亲戚告诉我们,刚才九叔公也没干什么,就是要在这个良辰吉日,先给祖宗敬个香。

    这种家族集会,肯定都是从辈分大的人开始,头一炷香,当然是九叔公来敬。可九叔公那香还没插进炉里,手一抖香就掉了,接着人就中了邪,对着柱子不停的撞。

    我仔细一看,发现这个祠堂里,星星点点,还真有一些我刚能看到的冷翠色。

    怨气。

    还能是怎么回事,他么家肯定是得罪人了。

    这时祠堂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唯独几个小孩儿还哭个不停,那几个小孩儿都是五岁以下的年纪,天眼未闭,毫无疑问是看见三眼怪人的目击证人。

    我就请他们细说一下三眼怪人具体长什么样子,可那几个小孩儿听问,哭的更欢了,一个抱孩子的美丽少妇哄孩子哄的不耐烦,对着我就吼道:“你不是吃阴阳饭的吗?自己没长眼,不会看啊?问能问出来,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江总脸一冷,早有人去拉那个美丽少妇了:“你少说两句,出这么大事儿,孩子不是看见了吗……”

    美丽少妇颧骨高,眼圈赤红,是个寡妇脸,眼白挂血丝,印堂升赤光,还是一副暴脾气相,果然,一下就把那个人甩开了:“出了这么大事儿,找盖祠堂的呀!又不是我们小宝让老头儿撞的!”

    说着,瞪着我就说道:“我们小宝本来就吓的一个劲儿哭,他还来招惹!什么东西……又不是江家血亲,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就看不惯这种趋炎附势的东西,一个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还有某些人。”

    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家里的大事儿,还把自己的狗带来,安的什么心?”

    狗?

    江总胸口立马起伏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嫂子产后抑郁一直没好?今儿是大日子,拉她下去,让她吃点药。”

    美丽少妇一听,索性撒泼要闹:“江月婵,你凭什么在这发号施令的?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才是江家人,你一个女儿,有你掺和的份儿吗?还有你们这些人,趋炎附势,要是我老公,我公公……”

    话没说完,她已经被拉下去了。

    程星河问道:“这女的挺横啊,哎你们江家都靠着她活着还是怎么着?”

    秘书低声介绍:“那倒不是,这个少妇,是江总堂兄的老婆,本来指望进了江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谁知道一进门公公就死了,第二年老公也完了,她吃喝玩乐精通,可不善于精英,财政大权全落在了江总这边,她靠着遗腹子,留在江家继续分干股,但总觉得自己吃亏,当初盖祠堂,她也想把工程包给自己弟弟做,来赚点钱,可惜她弟弟也不争气,一直怀恨在心,巴不得祠堂出点事儿呢!这么闹,纯属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程星河听着咂舌:“这女的命可不薄,够硬的!”

    有些人确实是这样,眼瞅着踩上金砖,却还是摔个狗吃屎,都是命。

    江总挺抱歉的说那个嫂子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让我见笑了。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明白,外面看着光鲜,其实越是大家族,内里的明争暗斗越激烈,连唐朝清朝的皇室都不能避免。

    而剩下的小孩儿看见美丽少妇和孩子被赶走,吓的更厉害了,哭了半天,没一个人能把三眼怪人给我描述清楚。

    我们一进来,供桌上也已经干净了,什么都没看到——甚至连神气或者别的气息都没有,异常的干净。

    我就问他们:“这个祠堂,是谁负责修建的?”

    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人,正是那个胸毛男,脸色发白出了一头的汗:“是我是我。”

    而他抬头瞅着我,眼神发散手发抖,显然对我有所顾忌。

    我就问他,这个地到底是谁帮忙选的?

    这话却像是问到了胸毛男的心事,连忙说道:“是……是我自己选的啊!这个山,不是传说之中的九子连环吗?咱们家在这里修祠堂,主孙儿弟女人丁兴旺,团结一致,简直是上佳啊!”

    其余一些亲戚也对此表示认同:“我们也都觉得是个好地,问题应该不在地上。”

    我答道:“不对,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九子连环。”

第299章 九妖踩磐

    胸毛男脸色一白:“那,那不可能啊,这不是九子连环,还能是什么?”

    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没错,这里看上去确实很像九子连环,但像归像,有一个地方不对。

    九子连环的地,就是九个山包互相交错,把这里给环起来,每个山包,都必须是线条柔和的圆顶山,这种构造弥足珍贵,跟胸毛男说的一样,这地势确实适合祭祖安葬,会让后代团结一心。

    可这个地方,每一个山头上都会滋生出一个异角怪石,宛如妖怪,这就不是九子连环了,而叫九妖踩磐,只比潇湘所在的九鬼压棺低一个等级,这种地势,里面肯定有厉害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想起了小孩儿口中的“三眼怪人”,顿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齐刷刷的看向了胸毛男。

    已经到了穿秋裤的季节,可胸毛男脑袋上还是流出了一串一串的汗水,重压之下再也忍不住了,对着我就嚷道:“刚才以为你是月婵的亲弟弟,才对你笑脸相迎,可你就他娘是个干亲,也敢上我们江家来吱吱咋,我看你纯属放屁,这个地方,家里多少长辈都看过了,明明就是九子连环,怎么就成了什么妖了?”

    其他众人也纷纷点头,有个长辈扫了我两眼,还对江总说道:“月婵,你年轻,不知道这年月多少人打着看风水的幌子招摇撞骗,你别也让那小子给蒙了吧?他毛还没长齐,能看出什么来?”

    “就是啊,丢人不要紧,可这地方是咱们江家的祠堂,命脉,一家人的气运都在这里呢,你要是带个神棍上这里来胡说八道,你能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江总在外面是呼风唤雨,但是在江家,长幼有序,自然要听长辈的,她一边跟那些人申明亲眼看见过我的本事,可也回头低了声音,问我确定不确定?

    胸毛男冷笑:“要是你说不出什么一二三,你现在就滚出江家,永远不许蹬我们江家的门——我的车屁股你也得出钱修。”

    说着看向了江总,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宛如打假斗士。

    我答道:“要是我拿得出证据呢?”

    胸毛男扑一下就笑了:“要是有证据,我脑袋拿下来,给你当球踢!”

    程星河顿时兴奋了起来:“这次赌的更大了啊!”

    江总暗暗拉了我一把,怕我把事情闹大,可其他的江家人难得看到这种热闹,也顾不上撞邪的事儿了,一个比一个激动,脖子伸的跟大鹅似得。

    我接着就说道:“九妖踩磐地,动土血淋漓,盖祠堂的时候,挖出来的,是不是红土?”

    这话一出口,胸毛男顿时就傻了——他是想撒谎,但是这事儿来的猝不及防,他撒谎都反应不过来,而一个参与工程的人倒是一声惊叫:“你怎么知道?”

    那天他们打地基,一锄下去,翻上来的,就是血水!

    这把工人给吓坏了,说别是动了这地方的仙灵吧?

    可胸毛男非说这是祖宗显灵,红色喜庆,坚持让工人挖,还不许工人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不给结工资。

    胸毛男回过神来,梗着脖子就说道:“红土又怎么了?南方红土多了去了,都是什么妖怪?”

    我答道:“当然没这么简单,修祠堂的时候,这个地方,肯定出过怪事儿——不多不少,死过三个人。”

    胸毛男都做好了不承认的准备了,一听我这话,脚底下不禁又是一个踉跄,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你……”

    参与工程的那个就更别提了:“神了……”

    这种地方动土,除非在旧社会的时候盖官衙,或者是城隍庙,这一类有“正”气的地方,这种地方都有官印,不会伤人,否则在这里弄工程,不死人,建筑物根本就立不住。

    果然,一问之下,打地基的时候总是打不成,有个工人不小心被土埋了,地基才成功,垒墙的时候也是总垒不起来,工期一拖再拖,有个工人在墙根下吃午饭,被一块砖头砸开了脑袋,墙才垒起来,上梁的时候,也总上不好,有个工人去查看,被一块梁木砸死,这个祠堂才彻底盖好。

    这三个死去的工人,起的就是“生人桩”的作用。

    而九子连环跟这个完全相反,地应该是银灰地,吉利的地方盖建筑,也绝对不会死人,这地方这么邪,还不足以说明,是九妖踩磐?

    “难怪呢……”刚才撞破了脑袋的九叔公也来了一句:“我还想起来了——刚才,我要上香的时候,就觉得有个人拎着我的脑袋,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敬……”

    这下,江家人全没话可说了,刚才那几个声援胸毛男的,也迅速翻脸,对着胸毛男就大骂了起来:“这不是你找的地吗?老祖宗的地出了问题,坏了大家气运,我们整个江家都跟你没完!”

    程星河也跟着起哄:“脑袋呢?我们正想练练脚法呢!”

    胸毛男没得抵赖,吓的什么似得,连忙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是,是个游方的风水先生告诉我,说这个地方是个好地,我这才留出来想敬献给祖宗的,谁知道……”

    游方先生行踪不定,上哪儿找人去?

    这江家,摆明是让人给算计了。

    江总连忙说道:“所以,我们在这个地方盖祠堂,到底会……”

    我答道:“放着不管,轻则气运散尽,一贫如洗,重则——断子绝孙。”

    话一出口,这些江家人的脸都给吓白了,有个年轻男人忍不住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就要骂我乌鸦嘴,可没想到,还没够到我,他电话就响了,接完了电话,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面无人色。

    其他亲戚赶紧问他出啥事儿了?他也说不出来,还是有个亲戚把手机抢过去一听,这才瞪了眼,原来那年轻男人老婆怀孕待产,突然羊水栓塞,孩子没保住。

    这下子江家人哪儿还受得了,簇拥过来,就问我这下怎么办,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就看向了胸毛男:“有个事儿我得跟你确定一下,你们挖出血水的同时,有没有挖到什么东西?”

    胸毛男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没……没有……”

    他那个神色,绝对是撒谎了。

    我答道:“那我就没辙了,有事儿你们就跟这个三堂叔沟通吧。”

    江家没有傻子,都听出来了我是什么意思,纷纷让胸毛男说实话,甚至还有长辈出来给胸毛男撂了几个耳刮子,胸毛男刚止住的鼻血又流了出来,这才委屈的说道:“是……是有个东西,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原来挖出血水的时候,他倒是长了个心眼儿——他听说红色的土地叫朱砂地,保不齐有贵宝的,所以他把工人轰走自己挖了半天,倒是真挖出来了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坚硬无比,更怪的是,那箱子上面,还用锁链密密麻麻的锁着。

    箱子本身是死物,锁它干啥?胸毛男就更兴奋了,认定了这个箱子里肯定有值钱的东西,把锁链劈开一看,上面还贴着黄符,说某年某月,封某物在此,见者应放回原地,万毋打开,否则恐有天打雷劈之虞。

    说成“某”的,都是胸毛男不认识的字,转述不出来。

    胸毛男看不懂,看懂了也不当回事——古代人就是喜欢吓唬人,不就是怕别人动了他们的宝物吗?

    他是更兴奋了,砍开了黄符就开了箱子。

    而箱子里面的东西,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是个小孩儿,白白嫩嫩的,跟活着一样!

    他脑子当时就乱了——这是啥玩意儿啊?眼瞅着箱子埋在地里时间不短了,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新鲜?

    他寻思这东西也算奇珍异物,能不能卖?于是他就伸手想把小孩儿给抱出来,没成想,这一碰就更了不得了。

    那个小孩儿,把眼睛给睁开了。

第300章 成双成对

    这一下把胸毛男吓的,好险没挺过去,可他眼瞅着,那个小孩儿睁眼之后,在他手底下,一点一点的给烂了,逐渐成了个棉花套子一样的东西,风一吹就全化了,连根毛都没留下来。

    最后说到这里他还挺委屈的,白费半天功夫,弄了个一场空。

    这下把在场的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有个爱好收藏的,还问他箱子和锁链在哪儿,文字的形制有没有印象?

    胸毛男摆了摆手说,小孩儿都没了,料想那点东西也没什么用,让他掺和在建筑废料里面扔了。

    这把那个爱收藏的气的捶胸顿足。

    更多人则紧张的问我,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跟在祠堂里面闹邪的三眼怪人,有没有关系?

    小孩儿?

    程星河低声说道:“我听着,怎么跟尸解仙差不多啊?该不会又是魏家的吧?”

    我说你怕是有点虎,没听说那是个小孩儿吗?小孩儿就有做尸解仙的功德,他怕是拯救过银河系。

    我接着就问胸毛男,那个小孩儿是男是女,穿什么衣服,多大年龄?

    胸毛男说小孩儿七八岁吧,穿的啥记不清楚了,好像是个男孩儿……说到了这里,胸毛男一拍脑袋:“对了,那个小孩儿的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有点像是鱼。”

    鱼?程星河嘀咕:“这就更奇怪了,谁会让尸体抱个鱼?要弄黄泉水煮鱼?”

    白藿香听到了这里,也若有所思,我就问她是不是有线索?

    她摇摇头,说确实有一些奇珍异物是小孩儿的形状,可看不到,闻不到,就说不好。

    这跟我想的一样——印象之中,是有一种东西跟这个很类似,但从事我们这一行必须严谨,不确定的,只能以不知道论。

    不过……真要是我猜的那种东西,可是我们一个大机缘。

    江总紧张了起来:“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一个长辈当机立断:“这小三子有眼无珠,选了这么个地方,当然不能继续委屈祖宗们了,赶紧找地,把灵位都搬出去!永丰家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真要是断子绝孙,咱们可耽搁不起!”

    另一个人则说道:“那不行,你说匆匆忙忙的,把祖宗们搬什么地方去?这个地的事儿还没处理清楚,要是贸然找下一块地,再不是什么好地,咱们江家不是更倒霉了吗?”

    说到了这里,他们就死死的盯着我:“这位干亲,你懂这个,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办?”

    我答道:“这事儿当然没这么简单,我刚才已经看好了,有个东西已经缠上你们江家了,搬走了也没什么大用处,该跟,它还是会跟着你们。”

    这些人的面相上,都有点带衰,都是被祠堂给影响了——先人不安,后人祸端,那东西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东西,弄清楚它到底什么来路。

    一个长辈连忙就问道:“这位干亲,你能把那个东西给消灭了吗?”

    还有一个长辈说道:“我还听说,高明的风水师还能调改风水,你能再把这什么妖,调成了九子连环吗?”

    说实话,调风水和祛邪祟都是我吃饭的家伙,这地我确实能改。

    但还没弄清楚这里面牵涉的因果,当然不能把话说死——退一步说,这事儿本来也是江家的过错——人家在这里被封的好好的,你上来动了人家的元身,把人家赶走,不等于鸠占鹊巢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是你们欠对方的,再把对方给灭了,牵涉的因果可就更多了,到时候再衍生出其他的倒霉事儿,连我都会跟着倒霉。

    他们一听我这个意思,寻思也有道理,有个岁数大的,转身就打了个电话。

    打完了电话,他们就开始商量了起来,我一星半点儿听见他们说“鲤鱼”“来不了”“等一会儿”什么的。

    鲤鱼?我心里一动,刚想听清楚点,程星河就嘀咕着:“这家人也是吃货,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鱼。”

    程星河一嘀咕,他们就商量完了,接着回身露出个笑脸,就很客气的把事情托付给我,说事成之后,肯定有重谢。我客气了几句,他们顺带着又把胸毛男给骂了一顿,说他烂泥扶不上墙,人事儿不会做,这辈子就粘不上他一点光,没出息的废物。

    等人群散开,我就发现胸毛男挨了骂之后,表情不怎么对劲儿,他见我看他,表情更难看了,低声说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一个干亲,显着你了?”

    失败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敢承担自己的责任。

    程星河骂道:“我哥们好心好意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不感恩戴德,还反咬一口?属白眼狼的吧?”

    胸毛男咬牙切齿:“小王八蛋,这是当着那些老王八蛋们不方便,你他妈的等着,这事儿完了,我让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程星河一听青筋就冒出来了,还要骂他,我把他拉回来,对胸毛男说道:“我要是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把遗嘱什么的,都立好了。雷劈下来,就来不及了。”

    胸毛男一听,想起来箱子上写的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上来就要揪我衣领子:“草泥马,你敢咒老子死?别以为你跟月婵那骚娘们有点不干不净,我们整个江家就都得听你的了……”

    这可是Burberry,我怎么可能让他给弄皱了,身子一转,都没调出海老头子的行气,这货直接就扑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第三次流了鼻血。

    程星河直叹气,说这货今天把鼻子给撞漏了。

    他自然不服,起来还想打我,但是周边聚拢来了几个长辈,胸毛男不敢在长辈面前造次,这才低声说道:“我老三这辈子不信报应,你他妈的有本事,现在把天雷请下来劈了你爸爸!”

    说着,那司机赶来扶他,被他一把甩开。

    而他那个漂亮媳妇也过来了,想给他擦脸,不知道他是恼羞成怒还是平常就不拿媳妇当回事,大手一摆把媳妇也掀翻,转身走了。

    她弱不禁风的,我想扶她,没好意思出手,就赶紧看白藿香。

    白藿香这才不耐烦的把她给拉起来了。

    那漂亮媳妇感激的点了点头,这才轻声细语的说道:“你们别跟我老公生气,他其实是个好人,就是脾气急。”

    啥?这可就搞笑了,他要是都能算好人,世上也就不需要警察了。

    没成想,漂亮媳妇很认真的说道:“是真的——要不是他帮了我,我早就死了,这些年,他对我们全家的恩典大过天,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善良的人,要是他冒犯了你们,我给你们道歉,只求你们不要为难他。”

    我们为难?这简直就让人想笑了,不过也怪,这个老三是什么货色我清楚,可漂亮媳妇,也不像是说谎。

    他还能干好事儿?

    我正想看看漂亮媳妇的面相,忽然漂亮媳妇就凑过来,低声说道:“我是本地人,算是帮我老公将功折罪,告诉你一件事儿,你上祠堂外围,一个山梨树下挖一挖,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山梨树?

    我刚想细问,她低声说道:“我老公爱吃醋,久留不方便,你记着我说的话——真要是解决了,麻烦一定帮帮我老公,别让他真遭什么报应。”

    说着,转身匆匆忙忙就跑了。

    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还没等我追问,后脑勺顿时就疼了一下,我一回头,是白藿香。

    白藿香冷冷的看着我,眼神却怒火熊熊的:“看见漂亮姑娘,你就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人家身上是不是?”

    我连忙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白藿香根本没听我把话说完,先上山梨树那去了:“渣男。”

    程星河对我挤眉弄眼的:“恭喜你,喜提新昵称。”

    昵你个二傻子。

    我赶紧也跟上去了。

    那个山梨树岁数应该不小了,怎么也得几百年,现在正是果实丰收的时候,累累大梨把枝条都压弯了。

    可一靠近这个梨树,一股子阴气就扑面而来,让人打寒战。

    程星河一只手都攀上去,想着摘个梨吃,可一个激灵,手就松开了,压低了声音:“这个梨树,是用不好的东西栽培出来的。”

    我心里有数,仔细一看,这个梨树下面,果然透出了冷翠色。

    卧槽,埋了什么了,这么大怨气?

    我就拿了工具,往树根底下刨,越刨,怨气越重,那寒浸浸的感觉,弄得我们三直打哆嗦。

    有了……那底下,真有一个盒子,跟胸毛男描述的一模一样,被铁链锁着,上面有一道符!

    程星河直了眼:“这玩意儿……有俩?”

    我答道:“这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程星河来了精神:“你猜出是什么了?”

    十有八九。

    不过,那个漂亮媳妇是怎么知道的?

    可还没等我想出来,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我肩膀上:“费心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啥?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

    这个年轻男人——也是地阶,而且,跟黑白无常一样,是地阶一品!

    乌鸡年纪轻轻上地阶,就算够优秀了,这个人竟然比乌鸡强几倍,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爬不到的地阶一品。

    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年轻的地阶一品。

    而且……仔细一看,他也有江家人特有的贵气。

    果然,他看清楚了我们的品阶,冲着我们微微一笑,好教养之余,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姓江,十二天阶江河湖海那个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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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来的女租户总听见卧室内有异响,向我求助,我一看监控就让她立刻搬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麻衣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麻衣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麻衣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