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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九鲤湖地

    果然……跟那个屈死的老头儿有关系。

    可一个普通人,是怎么长出一身鳞片的?我盯着那一身鳞片,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心顿时就提起来了。

    难道我运气这剑走偏锋,遇上的全是稀罕东西?

    程星河也看见了那个疤痕,眼睛也给直了,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

    这事情用手势是打不出来的,而这个时候,那个满身鳞甲的东西,已经爬到了老板娘的脚下。

    老板娘又不傻,一看我们这个表情,也知道那东西来了,顿时悚然回过了头去,一看清了那个东西,吓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眼瞅着那个鳞甲人到了老板娘脚下,一只“爪子”就伸过来了。

    那只爪子上长着五根长而弯曲的指甲,一看就锋锐的了不得,牢牢这么一抓,老板娘当然吃痛,立马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接着就用眼睛瞪我们,催着我们快把这个东西给抓住。

    老板在一边心疼的抓耳挠腮的,也祈求的望着我们。

    我倒是不怎么着急——摆了摆手意思是再看看。

    老板娘看我们这个事不关己的样子,恨不得骂我们,可她又怕我们这些帮手被鳞甲人发现,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为自己考虑,到底是没叫唤出来,一双眼睛也不看鳞甲人了,只死死的盯着我们,像是恨不得把我们几个大卸八块。

    我也不看她,只专心看那个鳞甲人的爪子——他从手心到手背,密密麻麻全是一层鳞片,老板娘再也忍受不住,嗷的一嗓子就叫唤出来了。

    她这一声,只听“蹭”答应一下子,一个白色的影子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显然是想来保护老板娘的。

    可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一瞅见了鳞甲人,吓的浑身颤抖起来,直往后缩。

    老板娘认定我们见死不救,故意让她多受折磨,忍不住对着那个狗就骂了起来:“光吃饭不干事儿的东西,养你千日用你一时,事儿来了怂了,忘恩负义,就配吃屎……”

    摆明是指桑骂槐嘛。

    这一下把白藿香和哑巴兰也喊醒了,他们一瞅屋里多了这么个东西,眉头顿时也给锁起来了。

    我还是不着急,反正我不疼——我们这一行以善为先,最忌讳幸灾乐祸,但这个老板娘,完全是自己找的。

    白狗一看老板娘骂的这么欢,又有了狗仗人势的心思,奔着这鳞甲人就扑过来了,张牙舞爪就要咬。

    可鳞甲人头也没抬,一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迅速把那个白狗拍在了地板上。

    那个白狗反抗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趴在地上不动了,一股子暗红色的血洇了出来,鳞甲人缓缓的扬起了爪子,我们看到,那个白狗的脑袋,就跟让轮胎碾过一样,完全扁了。

    我后心一炸——连骨头都直接拍扁,这是多大的力气?

    程星河的嘴都张大了,做出个“肝脑涂地”的口型。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鳞甲人这个能耐,拍死老板娘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可他却只抓了老板娘的腿……

    难不成……是深仇大恨,直接弄死她太痛快她了,跟猫捉耗子一样,是要慢慢把她折磨死?

    那个老人,生前也是被慢慢折磨死的。

    老板娘眼睁睁的看着白狗的脑袋贴在了地板上,眼珠子顿时暴凸了出来,说不出的恐惧,接着也顾不上骂我们了,而是死死的盯着我们,满脸的哀求。

    还是那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现在很多人都已经不相信有报应这么一说了,所以随心所欲的伤害别人,可天道是有轮回的,等他们相信的时候,就晚了。

    老板再也受不了了,看着老婆的眼神,别提多心疼了,一个劲儿在旁边捅我,生怕老婆也跟那个白狗一个下场。

    我一手摁住了老板,意思是让他别轻举妄动,倒是观察到,这个鳞甲人腹部的鳞甲缝隙之中,像是沾着一些鲜艳的红色土壤。

    我们这个地区一般都是黑黄色的土壤,红色的还真不多见。

    可我这么一走神,身边的老板已经坚持不住了,趁我不主意,一下从我身边蹿了出去,从门口拿了一个东西,对着鳞甲人就拍了下去,一边拍,还一边大骂道:“你这个老丧门星,吃我的,喝我的,还敢欺负我媳妇,早就应该把你给火化了,一了百了……”

    那个鳞甲人的脑袋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像是被他给打蒙了。

    卧槽,这个老板下手也太狠了——而且等我看清楚了,发现他拿的也不是别的,竟然是个活动的门槛!

    卧槽,门槛这种东西千人踩万人踏,是最接地气的东西,也最辟邪,要是大庙的门槛,甚至能打行尸煞鬼,他这个门槛虽然没有大庙门槛那么厉害,可这是旧的,对邪祟灵物之类,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明明知道这是你爹,还下了这种手……

    我想都没想,一下拦住了老板,把门槛抢了过来,而老板不依不饶,还在骂那个鳞甲人:“你死都死了,还回来干啥?我以后要跟我老婆过一辈子,不是跟你过一辈子!大师你别拦着我,一个大老爷们,连老婆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会儿想当男人了?你连你爹都不管,你又算什么男人?”

    这其实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大忌——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我们这些看事儿的了,我们只是做买卖的,做好分内之事就行,根本不应该在客户的事情上,带入自己的感情。

    可也许是我年少气盛——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程星河他们也早就看不过眼去了,没一个拦着我的。

    而那个鳞甲人抬起头,看向了老板。

    他的眼睛确实跟老板娘说的一样,是通红通红的,流露出了说不出的悲哀。

    确实是个历尽沧桑的迟暮老人才有的神态——竟然,并不像是屈辱怨怼,而像是放心不下。

    可老板跟鬼迷心窍一样,抢不回门槛,对着那个鳞甲人就跳脚:“为老不尊,你打了一辈子光棍,还想害我打一辈子光棍是不是?不保佑我就算了,还他妈的给我添乱,给我滚,现在就他妈的给我滚,不然我他妈的……”

    老板一时语塞,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忽然就拿了一个花瓶奔着自己脑袋上比划:“你再敢伤害我老婆,我他妈的跟你同归于尽。”

    这个老板,摆明是知道这个鳞甲人的弱点——他自己。

    鳞甲人眼神里的悲哀,越来越盛了,老板见状,拿着桌子附近的东西,就往鳞甲人脑袋上砸,鳞甲人低下了头,忽然对着外面就爬了过去。

    我立马要追过去,老板娘忽然跟老板使了个眼色:“真要是那个老东西,老公,你最好活抓,那玩意儿一看就稀罕,要是卖给搞科研的,肯定能赚不少钱!”

    你都站不起来了,还惦记着这个,真是逮住蛤蟆攥出尿。

    老板一听是这个道理,连忙跟着我们就冲出去了。

    可这么一出去,眼瞅着鳞甲人以极快的速度从围墙上爬过去,消失在了车行的出口,我一寻思,立马让程星河开车——那东西要去的地方,恐怕不近。

    到了那个地方,就能确认,它这一身鳞片是怎么来的了。

    程星河会意,我们上了车,奔着那个影子就追了过去,可一出了街角,那东西就不见了。

    程星河瞅着我,我则瞅着老板:“你爹的墓地在哪儿?”

    老板一听,连忙说道:“九鲤湖!”

    哦?我倒是也听说过这个地方。

    不过,不是什么好传闻。

    那是一个地产商开发的公墓,据说拿了那块地之后,工程上就出了很多问题,还死过工人,一直不顺利,好不容易把公墓给建成了,老板资金链断裂,自杀了。

    那个地方成了一个烂尾工程,人人传说那是一块凶地,而看地的先生,也是名不见经传的主,大家普遍认为那个先生看地看打了眼,连累着好端端的老板也跟着倒了霉。

    这事儿当初闹腾的还挺大,不少工人讨薪,上过好几次本地门户网新闻。

    而公墓盖完了之后,本地人都怕把祖宗埋在了凶地里妨家,你说人家大老板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平头老百姓有几个脑袋,能跟人家比?所以就算那些公墓降价甩卖,也根本没人敢往那埋人。

    不过老板娘根本不信这些“迷信”,坚持认为花在老头儿身上的钱越少越好,就把老头儿埋在了那个公墓里——她找了熟人,价格几乎是半卖半送,让老头儿成了那的第一个“住户”。

    老板听到了这里,连忙问道:“大师,怎么个意思,难不成我爹是埋在了凶地里,所以诈尸闹事儿?可怜我老婆……”

    “是啊。”哑巴兰忍不住也问道:“哥,行尸咱们看的多了,什么色的也都见过,可还真没见过长鳞的,那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答道:“你们听说过,人化龙吗?”

第257章 老人化龙

    一听我这么说,程星河他们几个都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人怎么化龙?”

    是啊,像是什么蛇化龙,鲤鱼化龙,走蛟化龙,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但是人化龙,很少有人听说过。

    我也是听三舅姥爷提起来的,那个事儿,跟这个长鳞老头儿的变化,是非常相似的。

    那个时候,我三舅姥爷还年轻,有一个业内宗师去世了,他要前去吊唁。

    人终有一死,丧礼不罕见,罕见的是,那个宗师的遗嘱。

    那个宗师那天好端端的,就跟几个儿女说:“我死之后,答应我三件事儿,一,别把我放棺材里,二,别把我埋祖坟里,要把我埋在某某湖泊附近,岸边大槐树右边数,第三块石头下面,半寸不能错,三,埋完之后,四十九天不要让人靠近坟地。三件事情办全了,我这把老骨头在天上就安心了,要是错了一样,咱们家就坏菜了。”

    这个要求哪一个都是匪夷所思,于当时的礼制不合,但是宗师说话有分量,一家人只好答应了。

    真正厉害的人物,能把自己的死期掐算的准准的——半刻都差不了,就如同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一样。

    果然,这宗师说完了,虽然身子还算健朗,可第二天中午就躺在床上断了气。

    他临死之前话说的明明白白的,儿女也孝顺,都按着他说的操办葬礼。

    可这个时候,宗师年迈的老娘,也就是孝子贤孙的奶奶不干了。

    那个奶奶当时的岁数也一百挂零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他们家又讲究孝道,所以在家里地位很高。

    奶奶先是哭白发人送黑发人(宗师其实也八十多岁了),接着就怒骂这些子孙没一个有用的,吃里扒外,自己老爹的葬礼,胡念八卦,他一辈子辛辛苦苦,你棺材都不给制备一个,让他直接烂土里喂蛆?

    如此不孝,死了要被叉油锅里炸的呀!

    子孙们只好申明,说这是让都是他爹生前交代的,他们都答应了。

    可奶奶死说活说就是不依,把裹脚布解开,挂在灵堂的梁上就嚎哭了起来,说你们要是不给我儿子一个棺材,让他四死得其所,那我今天也直接吊死在这里,下了黄泉去陪我儿子,顺带给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东西省个棺材钱。

    老太太岁数那么大,寻死觅活的闹,谁也受不了——那个年头人们都注重脸面,宗师怎么也是一方人物,四面八方的宾客也都在灵堂上坐着,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些孝子贤孙没辙,只得先把老太太哄下来,答应给买给棺材,老太太这才满意。

    可下葬的时候,又闹了幺蛾子,老太太一看,石头下的位置那么小,儿子下葬岂不憋屈,于是大哭大闹,非要把坟地再挪几寸,挪到了第四块石头下面,那宽绰。

    家里人也只好听了老太太的——把坟地偏移了几分。

    这样,丧事儿才算是办完了,一家人刚松了一口气,宗师的大儿子忽然就做了望乡梦,在梦里,宗师气急败坏,指着儿子的脑袋就大骂了起来,说他不孝,坏了自己的好事儿,让他趁着天不亮,赶紧偷着上坟地里来,把棺材劈开,不然事儿就坏了。

    老大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跟剩下几个兄弟商量。

    剩下几个兄弟听了,意见纷纭,有的说,下葬的时候就因为奶奶的话,违背了老爹的吩咐,已经不孝,老爹现在托梦来了,难道还不听?赶紧去破棺材吧!

    但还有的说,你不就是做了个梦吗?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老爹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什么掐算不出来?也许前两个范规矩的事儿,老爹早就算出来了,而他临死之前,分明留下了话,四十九天之内不许人靠近那个坟地,不去,还能守一个规矩,再让老爹暴尸荒野,那三个规矩就全犯完了,九泉之下,怎么对得起老爹?

    老大也拿不定主意,眼瞅着天色快亮了,也没讨论出来,倒是那个小儿子是个有主见的,见没商量出什么来,偷偷摸摸的就跑坟地去开棺了。

    一般出了一个宗师的家族,三代之内很少能再出比宗师优秀的人才,这家人也是,儿子们虽然都吃阴阳饭,可本事都稀松平常,没有得到传承。

    小儿子算是个伶俐的,有点主见,但是测穴不准,挖了半天才发现挖错了,等到反应过来,天已经亮了。

    来也来了,小儿子还是把老父亲的棺材起了出来,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棺材里面全是挣扎过的痕迹,像是被指甲挠过,再一看尸身,小儿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宗师手脚都生出了长爪,宛如画上的龙爪,而身上,也满满的生出了龙鳞,脑门上,也钻出了两个鹿茸似得尖角。

    而宗师表情窒息,像是被活活憋死在棺材里的。

    小儿子嚎啕大哭,说自己把老爹给耽误了——老爹这是要化龙啊!

    三舅姥爷年少好事,当时也跟着看了看,就听其他的宗师议论,说宗师虽然掐算的准确,却难逃命里一劫,没算出自己的事儿竟然被老娘给耽搁了——那个湖,传说之中孕育过九条龙,底下有龙的灵气。

    而大槐树也是极其少见的龙门槐树。

    龙门槐对九龙湖,是能借了本地的龙气,选好了最佳的龙穴,要是直接入土,跨过槐树就能化龙。

    可惜下土之后,宗师虽然有了变化,可一被棺材锁住,二地方也不对,龙气滋养的不够,估计是没能完全化龙,也不够过龙门的力气。

    宗师虽然早看好了地,秘而不宣,死的时候也千算万算,但命里没有这一项,只能枉费心机。

    跟宗师说的一样,这事儿之后没多久,他们家就败了,年老的奶奶某天忽然失踪,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有人说在九龙湖附近看见了电闪雷鸣,一条蛟龙上了天。

    众人议论纷纷,说八成是那个奶奶知道了内情,故意不让儿子埋在龙穴之内,耽误了儿子,自己抢了好位置。

    不过这都是一面之词,谁也没看见什么蛟龙。

    这事儿过去了好几十年,除了三舅姥爷这种在场吃瓜群众,估计没人记得这件事情。

    我已经拿着手机查出了九鲤湖的百度百科——果然,九鲤湖的旧称,就是九龙湖。但是因为跟某地的地名重名,而龙也有封建迷信的色彩,所以才改为九鲤湖。

    没搞错的话——那个受虐而死的老爷子,机缘巧合,葬在了那个化龙穴里了。

    我看出那个鳞片眼熟,也是因为那个鳞片虽然并没有潇湘的那么光华璀璨,但形状是非常相似的。

    更别说,粘在了鳞甲人鳞甲缝隙之中的那个红色的土壤赤而润泽,鲜而柔和,色如丹朱,出这种土的地方,就叫龙血地。

    把这老板听的一愣一愣的:“人还真的能成龙?这没科学依据啊!”

    是啊,现在的科学,还没法解释我们这一行。

    说话间,百度地图提示了起来,说九鲤湖已经到了。

    我立刻从车窗探头往外面看,确实看到了一个秀美的山谷,和一个明镜也似得美丽湖泊。

    那些卖不出去的坟地鳞次栉比的矗立在岸边,阴森森的。

    老板立刻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真要是有这么一说,谁埋在那里,都能变成龙?”

    那怎么可能,你自己的命数八卦,下葬那天的天时地利,哪一样都得算的明明白白的,就算这些测明白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就跟那个机关算尽的宗师一样。

    总而言之,能化龙,就跟被闪电打到头的几率一样,全看天命。我甚至疑心,那个老人葬在这里化龙,还有其他的原因。

    到了墓地口,程星河下车,回头就望着那些小坟包:“这么多的坟地,是哪一个?”

    老板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你说我这脑子也不怎么好……这么多墓碑,瞅着都差不多,一时间我也分不出来。”

    你老爹的坟都找不到,可见下葬之后,不管三七五七,他都没来过。

    甚至下葬的时候,他可能都没来,就让老婆草草料理了。

    我真是恨不得照着他脑袋来几拳——可人家父子之间,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轮不到我一个外人什么事儿。

    于是我就对着程星河答道:“顺着你身边的墓碑往左边数三个,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哑巴兰白藿香他们都信我,问都不问,照着我说的就往里走,而那个老板还腆着脸来了兴趣:“大师,你还真是神了,这我都没找到,你是怎么找到的?”

    简单,那个地方,就有一棵巨大的槐树,没弄错的话,应该就是龙门槐。

    到了树下,果然看见了一个孤零零的墓碑,墓碑上有个很粗糙的黑白照片,正跟老板车行里那个泰山一日游的纪念照是一个人。

    我回头就看向了程星河和哑巴兰:“哥几个买卖力气,开棺。”

    老板连忙问道:“大师,只要开了棺材,把那老东西毁尸灭迹了,是不是就可以搞定了?”

第258章 化形失败

    我答道:“先弄清楚老人为什么这么做再说。”

    老板一下急了眼:“不是,还能为什么啊,老头儿就是记仇,嫌弃跟着我住,吃的不好住的不好,你说他活那么些年了,心胸怎么这么狭窄,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吗?”

    体谅?死成那样,你教给我咋个体谅法?谁还不是一条命了?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这也是一个做儿子的说出的话,你特么的脑子让你老婆用奇强洗了?

    跟这种人说话也是白费唾沫,而哑巴兰豁朗一下已经把墓碑给掀翻了,兴奋的说道:“哥,快来!”

    哑巴兰可惜是个男的,要是女的,还真跟和上是天生一对。

    三个人一起卖力气,当初应该为了省事儿,棺材埋的也并不深,很快就被我们给刨开了。

    我一瞅那个棺材,就看出来了——上面竟然没有三长两短镇魂钉。

    而且,确实小的可怜,估摸内长最多一米二,难怪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

    而这个木料……奇怪,我也不认识这个木料。

    我就下了坑里,去摸了摸那个木料——质地致密,叩上去有金石之声,上面一丝一丝的,还有波浪似得的木头纹理。

    白藿香也跳了下来,摸在了木料上,眼睛就亮了:“栖龙木!想不到,现在还真有这种木料存世!”

    原来这一种木料,也是一种药材——驱邪定惊,一般是给中邪之后的人压惊用的。

    这东西非常罕见,据说用来做容器,可以化解百毒,旧社会的王府怕有人在饭菜里下毒,要么吃之前用银针试毒,要么就直接用栖龙木来做碗盘。

    更稀罕的是,你把饭菜放在里面,暑热天气,东西也不坏,堪称封建冰箱。

    而这东西虽然好,却只在龙血地里能长,所以稀罕的了不得,价格万金,也找不到一块,除了做容器,就是给死人含在嘴里,做定尸珠用。

    随着旧社会瓦解,这种东西也消亡不见了——眼瞅着这个棺材不大,但这是栖龙木做出来的,已经算是举世无双的块头了。

    白藿香喃喃的说道:“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这么豪气,能用栖龙木打棺材——这可比这么大的黄金棺材值钱多了!”

    可惜那个正主命薄,不知道为啥,没有享受到这个好东西,不偏不倚,百十年后,被老爷子给捡了漏。

    老板一下高兴了起来:“看见没有,我老婆就是有财面!大师你快把老头儿解决了吧!我把这事儿告诉我老婆,她肯定高兴!一块就能防腐——哎呀,这么大个棺材,能做多少个珠子啊!”

    白藿香冷冷的看着他:“你把棺材弄走,你家老头儿的尸体怎么办?”

    老板摆了摆手:“没事儿,我爹起出来就火化,摆在骨灰坛里就行,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我也是服气了,一只手打开了棺材。

    棺材落地,里面确实窝着一具尸体。

    那个尸体跟我想的一样,蜷缩在了这个狭小的棺材里,身体根本就伸展不开,而他身上的寿衣,已经千疮百孔——被身上的鳞片给穿透了。

    不光身上,就连脸上,也都是鳞片的痕迹。

    棺材里面,也跟三舅姥爷形容的宗师棺材一样,有许多抓挠过的痕迹——只不过,这个老人,比那个宗师的运气可好多了,他应该已经把棺材盖子掀翻了。

    程星河立刻看向了我:“老人……按理说已经可以化龙了,但是……”

    但是,还是化龙失败,成了那个样子。

    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老板瞅见那个尸体,直摇头:“没气了?那尸体是不是没有活的值钱?”

    他连吃腊肉时那点良知都泯灭了?

    说着,他就要伸手把老人满身鳞片的身体给拉出来,可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细不可闻的,叹息的声音。

    低头一看,我立马拉住了老板的手。

    与此同时,冷不丁就起了一股子疾风,对着我们就吹过来了。

    老人动气了……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鬼话?

    我还没来得及凝气上耳,就听见程星河大声说道:“坏了,老人看咱们一路从车行追到了这里,以为咱们是老板娘请来专门对付他的,生气了,要把咱们给卷了!”

    那股子风来的又邪又大,老人的尸体喉咙间也传来了格格的响声——像是在磨牙,准备吃了我们!

    老板瞬间吓的哆嗦了一下,而我护住了白藿香他们,对着那个棺材,运了气,冲上了喉咙,对着老人说起了死人讲的话。

    沾了海老头子的光,身上的气强劲无比,一出声说鬼话,竟然是意想不到的清楚::“老人家,我们不是来害你的,我知道,你对尘世还有心愿未了——你说出来,能帮得上忙,我们一定尽力。”

    程星河禁不住对我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七星你是真进步了,这鬼话说的比我还地道。”

    我摆了摆手,让他闭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人的眼睛已经睁开了,视线死死的盯着我。

    老板看见,更害怕了,一下就躲在了我身后:“他,他又要作祟?”

    做你个大头鬼。

    而老人喉咙一动,又吐出了刚才的鬼话,不过现在我已经能听清楚了:“你说的,是真的?”

    刚才我就看出来了,这个老人的面相十分忠厚,眼角下垂,嘴角上扬,角度似牛角,这叫老黄牛命——说好听点,任劳任怨,绝不记仇,说不好听的,挨了欺负也是硬忍着,太考虑别人的感受,以至于委屈了自己。

    我立马起了个誓——老辈子的人,就信这个。

    果然,他听了之后,声音竟然变得十分感激:“真要是这样,那就谢谢你们了……我只求你们,替我跟我儿子,转告一件事——我没走,不是要吓唬他,是因为他老婆,没安好心,我放心不下。”

    原来,老人机缘巧合,进了有龙气的穴,又住进了栖龙木棺材,葬在了宗师看好的龙门槐树下,儿子媳妇不孝顺,也没人来骚扰,堪称捡漏之王,确实有机会化龙。

    但是就在他化形的时候,忽然听到儿媳妇的声音。

    他活着的时候受尽折磨,一听儿媳妇的话,吓的浑身哆嗦,而正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儿媳妇跟一个年轻男人在说话。

    他这才知道,原来她包养的那个小男人,就是这里的销售,坟地卖不出去,销售业绩惨淡,她遇上事儿,当然要帮着销售开张了——销售也觉得,万事开头难,一旦有人葬下去没事儿,不是就会有人来买坟地了吗?

    可一直也没有死人家属愿意冒着这个险,儿媳妇巴不得老人赶紧死,给小情人打响第一炮呢!

    老人其实不傻,不是不知道儿媳妇不干净,不过儿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何苦添乱?

    绿帽子压不死人。

    可剩下谈话的内容,让老人又惊又怕——儿媳妇说,这碍事儿的老东西终于也算是入了土,剩下的,就是好日子了。

    小男人就急不可耐的问儿媳妇,那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做?

    儿媳妇说,她这一阵子经常看社会新闻,已经找到了灵感——打算过一阵跟老板去外国旅游,已经看好了某个险山,到时候,以拍照为借口,随便一脚,把他踹下万仞绝壁,保不齐尸体都找不到——剩下的这些财产,就都是他们俩的了。

    小男人别提多高兴了,把儿媳妇的褶子脸亲的叭叭响:“宝贝儿,你真有脑子!”

    是啊……老板就老爹这么一个亲人了,老爹现在也入了土,他死了,连个多问一句的都没有!

    老人又惊又怕,恨不得现在就把事情跟儿子说出来,立刻从棺材里面往外钻。

    可他化形在即,一旦出去,耽误了时间,就再也没法化龙了。

    但他为了儿子,愿意冒这个险。

    可惜他根本不懂里面的事情——就算他爬出来,也是个化龙失败的模样,已经没法说出人话了,更不可能跟人一样行走,而且,他这个模样,不光没法传达这件事情,也一定会吓到儿子的。

    他知道,儿子胆小,打雷都害怕,更别说看见他“诈尸”了。

    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从儿媳妇这里下手,她要是没法走路,还怎么把儿子踹下山去?

    于是,他就从棺材里出来,爬到了二手车行里。

    那天,他本来该乘着雷电升空——如果赶在雷电来袭之前回到这里,他就成了。

    可惜,时间没有算对——他才刚把儿媳妇抓进车底下,雷电已经响了起来。

    他错失良机,就算追着雷电而行,也化形失败了。

    但他也并不后悔——就算他不能化形又怎么样?儿子的这条命保住了。

    而他回到了这里,又听到了那个小男人再打电话,满口骂老板娘没用,非得这个时候瘫,他已经看不见希望了,再不快想法子弄钱,他就要找其他的富婆约会了。

    老板娘吓的跟猫似得,连声说再想其他法子,容他给点时间。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板娘平时在车行吆三喝四,对小男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老人越来越担心了,可这已经是他在凡间的最后一天——他化形失败,也只能消亡了。

    可惜,他又被儿子以死相逼,给赶了出来。

    程星河听到了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种儿子,还不如养个胎盘呢!你何苦……哎……”

    谁说不是呢!老板的表情也讪讪的——可根本看不出有悔过的意思。

    看着生气,索性我也不看他。

    这种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这些外人说什么,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想到,老人立刻说道:“不……这里面,还有一件你们不知道的事儿。”

第259章 脑下起包

    这就是一对混蛋夫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老人的声音悲怆了起来:“我儿子,以前不这样。”

    啥玩意儿?我看向了老板。

    老板的面相地阁稍短,往里收缩,眉梢尖锐,额头日月角都不怎么突出。

    这种面相,分明就是不肖子孙的模样——商店街卖紫菜包饭的老侯就是这个长相,天天对他老爹呼来喝去的,三舅姥爷还摇过头,说老侯他爹晚景堪忧。

    后来果不其然,老侯他爹后来弹了弦子(脑血栓),一直没人伺候,一身褥疮长得跟大蘑菇似得,看着让人心惊。

    他这种面相,以前也不是什么好鸟吧?

    老人接着就说道:“他变,还是打前几个月开始变的。”

    原来老人进了城之后,老板一开始对老人是非常好的——他以前也疼爱媳妇,可以说是对媳妇百依百顺惯了的。

    但是老人这么一来,老板尽足孝道,好房子给老人住,好饭好菜给老人吃。

    老板娘看不惯,说老不死的又不挣钱,不配有这么好的待遇。

    老板虽然平时逆来顺受,但唯独在他爹这不肯让步,第一次跟老板娘吵了起来。

    老人心里不安,劝儿子,说他吃苦吃惯了,有个铺盖卷就行——毕竟你老婆才一辈子跟你过日子,为了我个老骨头,闹的你们两口子反目,那你让我怎么心安呢?

    老板却不管不顾,说爹你别担心这个——媳妇可以换,爹却只有一个。

    当时老板说这话,也只是热血上头,可老板娘却记住了——她认定,自己老公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偏偏这老不死的来了,倒是打算咸鱼翻身,认定老人装可怜,其实是对他们两口子挑拨离间。

    她更恨这个老人了,恨不得当场把这个老废物活活打死。

    那天老板出去谈买卖,老人和媳妇在家,媳妇故意不给老人饭吃,还掐了老人房间里的电。老人热的难受,上门口吹风,她又嫌弃老人没有眼力见儿,故意在门口挡财路,上去就踹了老人一脚,把老人踹翻在地。

    结果老板回来看见,气急了眼,当着那么多员工,给了老板娘一耳光。

    老板娘哪儿受过这个,当时都被打蒙了——挨打还在其次,你说一个老板娘,在店里一点威信都没有,还怎么立足?

    于是老板娘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他们爷俩要逼死自己,出去了。

    老板也破天荒没去哄她。

    老人当时还很担心,怕儿媳妇做出什么啥事儿来,让儿子过去央求央求——农村老家很多这种事儿,两口子吵架,女方要走,男方必须得登门接,不接的话女方没面子,要被街坊四邻嘲笑的。

    那个时候,老人还惦记着儿媳妇的面子。

    可老板就是不听,说她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很快就回来了。

    果然,老板也没说错,不久之后,老板娘还真回来了。

    但是老板娘不光没生气,反而表情还喜笑颜开的,像是有什么好事儿一样。

    只是那个笑容,特别诡异,看的人心里发毛。

    老人也不敢问,可从那天开始,他才发现,儿子变了。

    本来老板娘虐待自己,儿子就要跟她闹,可自打那次她回来之后,不管怎么踢蹬自己,老板都假装看不见。

    老人也没多想,就觉得儿子可能也想开了,毕竟他们俩才是一家人,倒是乐得儿子少受了儿媳妇的罪——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享福不享福,有什么所谓。

    啥玩意儿?

    我和程星河听完了,不禁是面向面相觑——就老板这个怂样,还敢跟老板娘刚过?

    我立马去看老板,问他有这事儿没有?

    老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怎么就能打我老婆呢?她是我的命根子啊!”

    不对……这其中肯定有别的事儿。

    人是不可能说变就变的,更别说,变的这么邪乎。

    而这个时候,远方忽然传来了一声鸡叫。

    入了秋,太阳升起的时间晚了,但东边还是逐渐转白,天要亮了。

    老人喘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喃喃的说道:“说出来,我心里就轻松了,求你们,救救我儿子的命……”

    话说完了,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老人身上的鳞片翻卷,飞快的在我们面前灰败了下去。

    一阵微凉的晨风吹过来,那些鳞片跟烟灰一样,瞬间被吹远了。

    老人的身体越来越瑟缩,干巴巴的,也逐渐消失了。

    化龙不成,也只能灰飞烟灭了。

    我们谁心里都不舒服,而程星河悄悄的捅了我一下,示意我看老板。

    我一回头,发现老板跟吃笋子腊肉的时候一样,竟然流下了满脸的眼泪。

    哑巴兰看不过眼了,嘀咕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可斑斑揉了揉眼睛,一脸莫名其妙:“我这是咋地了?哎,哪儿来这么大烟灰,呛得眼睛怪难受。”

    这话也不是假话——老板不对劲儿,这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可他的心跟身体像是分离了一样。

    白藿香先我一步,一把摸住了老板的脉搏,接着就跟我说道:“老板身上有东西。”

    我过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老板的后脑勺上,有一丝非常微弱的黑气,不过那个黑气非常巧妙,刚好被头发挡住,不扒开,根本就看不到。

    而黑气下面,有一个鼓包。

    就是这个了,我抬起了七星龙泉,用剑锋把那块鼓包给划开了。

    老板以为要给他开颅,吓的什么似得,一瞬间,一个黑色的东西就从那个创口里窜了出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像是一团有形状的黑气,我运气上来,鼓足力气一吹,那股子黑气就散开了。

    而黑气这么一散开,老板的面相,瞬间也有了改变。

    只见老板地阁瞬间延长,眉头也由尖角,转化成了圆钝角,天庭的月角虽然凹陷,但是日角鼓起来,变的圆润。

    他的模样虽然愣一看没什么太大变化,但是在行内人看来,则真的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些面相,都是跟父亲关系亲厚的象征。对父亲一定是尽足孝道的。

    哑巴兰立马问道:“哥,那是什么东西?”

    我答道:“那是怨气。”

    老板娘那次出去,看来没见到什么好人——她是养了不该养的东西,把老板给控制住了。

    而这个时候,老板也缓过来了,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又看向了空荡荡的小棺材,瞬间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忽然对着棺材大声就哭了起来:“爹呀……”

    这一声,凄凉又悲怆,听得我们也心里发酸。

    程星河忍不住说道:“养小鬼的还有点人性没有了?什么财都敢发,不怕遭报应?”

    养小鬼固然可恶,更可恶的,是养小鬼满足自己私欲的人。

    老板嚎叫着:“我这是鬼迷心窍了,爹,我是怎么对待你的,我心里亏啊……”

    真正的老板回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打着哈欠过来了,瞅着我们,面色不善的说道:“你们家死人了?”

    程星河一皱眉头:“你大清早的会说人话吗?你们家才死人了呢!”

    那个年轻人瞬间就把嘴撇下来了:“没死人上这里嚎你妈呢?穷瘪三,不买坟地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耽误老子的时间,知不知道老子分分钟几百万的买卖?”

    他眼睛很红,像是熬夜了,一边打哈欠,一边看见了我身后的白藿香和哑巴兰,眼睛倒是顿时又给亮起来了:“两位美女,你也是买坟地的?随便看啊,这是我的名片。”

    我一瞅,他是这里的墓地销售。

    而这个时候,他看清楚身后坟地是谁的,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你们……跟这个坟地的老头儿什么关系?我记得他们家下葬的时候都没来人啊……”

    这就更确定了——老板娘包养的那个小男人,就是他。

    我立马问老板道:“你老婆叫什么?”

    老板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那个毒妇……我他么回去就收拾她,她叫赵美玉。”

    果然,一听这个名字,销售的表情更难看了,眼神变化了好几下之后,声音就提起来了:“哎,你们怎么毁坏墓地啊?这可是我们公司的财产,坏了风水你们赔得起吗?你们赶紧滚,不滚,我就叫保安了……”

    说着,奔着值班室落荒而逃。

    不用我说,哑巴兰两步上去,就把他的手给攥住了。

    销售当时就跟狼人变身似得,一声长嚎:“哎呀我操,你松手……快来人啊,有人闹事儿!”

    他这么一吼,值班室里出来了好几个大汉,对着我们气势汹汹的,审贼似得吆喝:“干什么的?”

    哑巴兰没松手,闲着的手抓起来了一个空墓碑,咔的一声,跟捏威化饼干一样,把那块石头掰下来了一块。

    那几个大汉脸上立马悚然变色,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娘们……特么是人吗?”

    销售一看没人敢帮他,脸上的表情更绝望了。

    我看向了销售:“我就问你一件事情,知不知道,赵美玉是从哪里弄到的小鬼?”

    销售的表情更难看了,这才低声说道:“是……是我给她介绍的……”

第260章 财运桃花

    一瞅销售这个模样,眼皮松弛,眼袋快耷拉到脸颊了,而鼻子虽然突出,可鼻头无肉,瞅着很像是地里的蛤蟆。这也叫气蛤蟆命,这种人胆子小,贪欲大,跟雄霸叔那个女婿一样,有贼心没贼胆,稍微敲打敲打,就敲打出来了。

    原来这个销售整天也想着一步登天,但是财运很差,踢蹬了挺长时间还是两手空空,这不是听说了小鬼能旺运,就赶紧去请了个财运小鬼。

    可请来了之后,他这财运一点没起色,气的他就找卖小鬼的要说法。

    卖小鬼的核对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问他身边女人是不是多了?

    他一想也是,问这有什么说头?

    闹半天卖小鬼的给整错了,给他拿的是桃花小鬼。

    销售气炸了,要退款,可这小鬼一旦请上,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刚把人家安进门就要一脚踹出去,等着倒霉吧!

    销售一听也害怕了,问那怎么办?

    对方说好说啊,有了桃花小鬼,你异性缘就上来了,找个富婆不就行了。

    销售也没啥脑子,一拍大腿说还真他妈的是这个道理,于是他赶紧四处去找富婆——不过圈子决定眼界,他这坟地都卖不出去,上哪儿认识富婆去,这个时候,机缘巧合他认识了老板娘。

    老板娘其实也是个财迷疯,但是因为桃花小鬼的原因,顿时对销售是死心塌地的,把自己存的私房钱全给销售花了。

    销售别提多高兴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娘忽然离家出走,说在家受气了,销售一问,寻思这不行啊,老板娘本身没钱,二手车行才是个大产业,于是他就让老板娘去卖小鬼的那,买个能控制老公的小鬼。

    他说啥,老板娘就听啥,果然,老板立马就开始听老板娘的话了,老板娘越来越跋扈,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自己老爹给害死了也没放什么响屁,所以才盼着老板死了,自己弄到车行,一步登天,出人头地……

    说到了这里他又开始抱怨,说早知如此,真不如找个别的富婆了——那个老板娘岁数又大,皮肤又皱,关灯还行,早起看着犯恶心……

    他才刚说到了这里,我们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怒吼。

    一个影子扑上去,直接把他扑倒,提起拳头,跟鲁提辖痛打镇关西一样,对着他那张蛤蟆脸就砸下去了。

    “草泥马,我看你是白吃馒头嫌面黑!”

    销售应声而倒,被打的鼻子口蹿血,惨叫声把树上的乌鸦都给惊飞了,落了老板一脑袋鸟屎。

    老板哪儿顾得上擦屎,一边揍一边骂道:“你他妈的害的老子家破人亡,不打死你,我他妈的跟你姓!”

    销售一开始还能惨叫,后来惨叫的声音都没了。

    这种货撬了人家老婆还要害人谋家产,打死他都是轻的。

    程星河掏出了旺旺仙贝,喜闻乐见的边吃边观赏:“哟,打的硬是好造孽唷。”

    哑巴兰也看着解气,但有点担心:“别打出了人命,搞得他也能化龙吧?”

    白藿香伸手抢了程星河一块仙贝,冷冷的说道:“我在这,他死不了。”

    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这一声一声的救命,几个保安职责所在,跃跃欲试想上来搭把手,可哑巴兰瞅着他们,又掰下来一块墓碑。

    程星河在一边说道:“不要跟他硬碰硬,他受不了伤,你们得丢命。”

    这几个保安没见过这么刚的“女人”,吓得又退后了好几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气势汹汹的响了起来:“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还以为你让雷劈死了。”

    我回头一瞅,这下热闹了,老板娘坐轮椅上,带了几个穿西装的来了。

    那几个穿西装的有点不耐烦:“不是说有长鳞的尸体吗?在哪儿呢?”

    老板娘先看见了被刨开的坟,眉花眼笑的就说道:“几位往里看看,就在里面呢,活蹦乱跳的,包满意!”

    卧槽,老板娘效率可以,这么短的时间,连买主都找好了。

    我们几个对看一眼——这下热闹大了。

    结果她从我们身边挤进来一看,老板竟然在暴揍那个销售,顿时就是一声尖叫:“你疯了,你不把老头儿起出来,打人干什么……”

    这个时候销售的脸被打的软组织挫伤,全是血,老板娘一时半刻没认出来,等认出来,啪的一下就从轮椅上爬了下来,心疼的快炸了,大声吼道:“你胆子肥了,连他也敢打,给我跪下!”

    这一招看来平时很好使。

    可老板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老板娘,满眼都是怒火。

    老板娘没想到老板竟然敢露出这种眼神,面子上挂不住,更是恼羞成怒,一只手就要劈下来:“你聋了?我让你跪下!”

    可老板一只手就截住了老板娘的手,把她拉下轮椅,“啪”的一声。重重又是一个耳光。

    这一下答得干脆利落,老板娘蒙了。

    老板喘了口气,左右开弓,又是一顿嘴巴子,那几个穿西装的吓的也往后退了好几步,有个胆子大的问道:“长鳞的……还卖不卖了?”

    老板抬头瞅着那个人,凶神恶煞的:“你卖你爹?”

    那个西装咽了一下口水,低声说道:“这家子人八成是疯了,走吧。”

    老板娘一直也没缓过来,因为被打蒙了,说梦话似得来了一句:“你……你信不信我跟你离婚……”

    “不信,”老板又是一个耳光:“老子要他妈的跟你离婚!”

    说着,老板站起来,脸上横肉一抖一抖的:“这娘们的腿,还能治好吗?”

    白藿香答道:“除了我,没人能治好。”

    老板忽然就跪在了白藿香面前:“那我求求你……”

    老板娘见状,顿时来了希望,又跋扈的说道:“有种打我,有种就别求人家给我治病啊!看你这个没出息劲儿,没了老娘你活的了?”

    我们几个也对看了一眼——怎么着,这个老板又被迷了魂了?

    没成想,老板接着就咬牙切齿的说道:“求你千万别给这个娘们看病!她出多少钱求你,我出两倍!”

    老板娘下巴跟脱了臼似得,说不出话来了。

    白藿香冷冷的说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鬼医,不是兽医。”

    老板娘咬了咬牙:“小丫头片子,你他妈的骂谁呢,别以为……”

    老板回身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声音冷静了下来:“回去准备准备,离婚。”

    老板娘似乎一下被打清醒了,也终于辨别出了现实,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恐惧:“你……”

    还不是你自己事情做的太过——不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老板转过身,忽然对着那个空坟就大声的嚎哭了起来:“爹……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对不起你呀……”

    而这个时候,那个销售趁人不注意,一头就往下面逃命似得跑了下去。

    哑巴兰还想追,我摆了摆手,说穷寇莫追,这货好运气用的差不多,也该反噬了,保不齐明天就从意外新闻上看见他了。

    而老板回过神,对着我千恩万谢:“大师,今天的事情,可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得做一辈子武大郎啊!我爹他的仇,我也报不了……说实话,这个切诺基我收的时候,就是个凶车,没花多少钱,你们要车,我尽一点心意,把那个帕拉梅拉送给你……”

    程星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假的?”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要。

    我们帮老板干的这件事儿,最多也就值那个半旧切诺基的钱,再多要了,反而会倒欠这个老板因果,得不偿失——在买卖上敲竹杠的话亏损功德,弄不好饭碗都得搭进去。

    程星河也是业内人士,自然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赶紧把切诺基的钥匙捂在了手里,说真命天车就真命天车。

    老板这才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是给少了,既然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不勉强……”

    我接着就对着老板说道:“还有个事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老板一下激动了起来:“什么忙?”

    我答道:“现在老爷子也灰飞烟灭了,占这个穴也没什么意义,要是可以的话,我另给你看一个好宅子,你把这个穴转让给我,行不行?”

    那几个看热闹的保安一直没走,窃窃私语:“还是第一次有人想要咱们这里的坟地呢。”

    “这小子真是大师?我看就是一个傻逼,真的大师能要咱们这的凶地?”

    老板连忙说道:“大师不嫌弃,我送给你。”

    我摇摇头:“我不能倒欠你的功德,你这地多少钱买的,我原价给你。”’

    老板查了查账单,说花了十八万。

    好家伙,又是不偏不倚,我们兜里的全部钢镚。

    哑巴兰没弄明白:“哥,你要这个穴干什么,给咱三舅姥爷留着?”

    我推了他脑袋一下,说你三舅姥爷长命百岁,要什么坟地。

    程星河倒是看出来了:“懂个屁,他不是给老头儿,是给老婆。”

    白藿香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假装没听到。

    程星河倒是没说错,我是看好了,这个地方的龙气。

    但是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旺盛的龙气呢?

    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261章 红袍怪人

    龙气这东西稀罕到了一定程度,可传说之中,这个九鲤湖,竟然出了九条龙。

    虽然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这里的龙气却是实打实的——连普通人葬对了地方,都能因此化龙。

    可这里的地势我看了,也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甚至比起了江辰他们家的旧祖坟,都差了不少。

    真要是解释——只可能,这里藏着某种力量强大的东西,龙气,就来源于那个东西。

    照着之前那个万寿鼋的话想来——我猜测,这个地方,很可能就跟那个水神印信有关。

    只不过,照着我现在的本事,用尽了浑身解数,也看不出那个“水神印信”被藏在什么地方。

    可想而知,真的那么容易找到,早就被前辈的宗师弄走了,更别说,潇湘让我千万不要去找,说是危险。

    我看向了那个安静如镜的九鲤湖湖面,这湖里,会不会真的有什么秘密?

    我回头就看向了那几个保安:“我想问问你们,这块地,是哪个先生给看的?”

    那几个保安摇摇头:“不知道。早就死了。”

    “死了?”

    不论如何,既然这地方龙气这么旺盛,那潇湘如果能被留在这里,对她的恢复,肯定大有好处。

    所以我就把十八万转给了老板——求了这个穴。

    接着,我就取出了逆鳞。

    这个地方对潇湘来说,确实是很有好处——她甚至精神了很多。

    我根本舍不得离开她,也并不放心,但既然对她有好处,怎么也得试试。

    我就问她:“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潇湘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一定得尽快恢复起来。

    我小心翼翼的把她存在了这个穴里,顺带把小黑给叫出来了,叫小黑帮我在这里守着潇湘,一定得看妥帖了,有什么意外,立刻去喊我。

    小黑别提多高兴了,连连点头,说能帮上忙,可太好了——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还以为我不要她了呢。

    把买车的后续手续处理完了,我们就坐上了切诺基,回到了商店街。

    眼下手里的钱又给花完了,看来还得赶紧去找其他的买卖。

    等过了商店街的大牌坊,远远的一看,今儿商店街竟然人山人海的,程星河兴奋了起来:“是不是谁家搞促销呢?我打上这里来住,就没见这地方能这么热闹过——除了你出名那次。”

    八月十五的时候也搞过联合促销,买一件东西送一盒月饼,可也没今天这么热闹啊?看来今儿得蹭蹭这个人气,保不齐又能做上新买卖呢——拖家带口这么多人,怎么也得吃饭。

    可这个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街上有一股子灰烟,哑巴兰眼尖,连忙说道:“哥,你瞅,谁家着火了?”

    商店街防火措施按说做的还可以啊,谁家这么不小心?

    我也伸出脖子往外看,结果这么一看,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程星河,快停车!”

    程星河答道:“怎么,你想去看看热闹?”

    “看你大爷!”我索性直接从车窗边钻出去了:“那是咱们门脸!”

    程星河一句卧槽没说完,顿时就是一个急刹车,我早跑到了门脸前面去了。

    只见门口,窗户,滚滚的全是黑烟,我脑子里顿时就给空了——老头儿呢!老头儿这个点,按理说应该在睡午觉……

    眼瞅着烟熏火燎的二楼,我想也没想就要往里钻。

    身后一个人一把拉住了我:“北斗,你找什么死……”

    可那个人力气没有我大,倒是被我带了一个踉跄。

    我回头一瞅,是高老师。

    我连忙说道:“老头儿……”

    高老师浑身都是烟灰,跟刚从煤窑里爬出来的一样,别提多狼狈了,他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你瞅你急急火火的,问也不知道问一句,你看看那边!”

    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开了,我才看出来,原来老头儿已经被人给救出来了,身上裹着一个大毛巾被,也正在咳嗽。

    我立马扑了过去,白藿香也挤了过来,给老头儿摸了摸脉,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

    我瞬间一颗失重似得心这才掉回到了肚子里,觉得脑门和后背上,都是冷汗——快把眼睛糊住了。

    我这段日子,惊心动魄的事情也没少经历,可说起来,就特么属这一次最害怕。

    白藿香看出来了,松开摸脉的手想给我擦汗,可老头儿一把拉住了她,眉花眼笑:“七星,这个媳妇好,比那几个强多了!我满意,我满意!”

    哪几个啊!不管是杜蘅芷还是谁,但凡被你认成了我媳妇的,哪一个你不满意了?

    白藿香脸顿时红了,就要把手拉回来:“我可不是……”

    “你就是!”老年痴呆发作起来,就跟老小孩儿一样,三舅姥爷一个劲儿点头:“七星媳妇,以后七星欺负你了,你找三舅姥爷给你出头,我老头儿认准你了,来,七星媳妇,我给你拿糖,苏州出的桂花松子……”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这可是嫦娥给我捎来的……”

    那明明是我从秀莲那五块钱一袋买的。

    不过,就这五块钱一袋,也没法拿了——门脸已经烧的跟窑洞似得,估计里面的东西全完了。

    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我从小到大的回忆。不过……老头儿没事儿,比什么都让人庆幸。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哎,李北斗,家里有个傻子还不看好了,这可是商店街,你们家出事儿,可别的人家连累了。”

    我回头一看,牙顿时就痒痒了:“你特么说谁是傻子呢?”

    安家勇。

    这王八蛋怎么在这呢?

    而高亚聪靠在了他身边,“关心”的看着我:“李北斗,你们家老人得了这个病,不能让他单独在家啊,你们家天天又烧香拜佛的,应该注意防火,幸亏老人没事。”

    我脸顿时冷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们家起火,是我三舅姥爷点起来的?你看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亚聪立刻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我知道,三舅姥爷岁数大了,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故意你妈!

    大部分商店街的街坊跟我们家关系都挺好,但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也新搬来了一些不熟悉的商户,她们也听出了高亚聪的意思,都窃窃私语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别提多嫌弃了。

    “就是啊,有老人还不伺候着,天天往外跑,烧了我们的铺子,你赔得起吗?”

    “瞅你那身穿着打扮,年纪轻轻一点上进心也没有,你们家老头儿也是倒霉,养你这么个孙子。”

    “也没准,是他不想养老头儿,自己纵火骗保险呢!人穷志短,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程星河实在忍不住了:“去你妈的,短打是不是?”

    “看看看!”安家勇等的就是这个,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快来看啊,这么恼羞成怒的,是不是让人说中心事儿了,心虚啊?”

    哑巴兰上去就要抽他,可这个时候,调查人员来了,一下把哑巴兰拦住了:“寻衅滋事呢是不是?”

    出了火灾,相关人员自然要查的,可家里平时也没放什么危险物品,它是怎么着起来的?

    还有……安家勇不偏不倚,怎么上这里来了?

    高老师拉过了我:“我们家监控拍上了!这两口子进了门脸之后不久,店里就烧起来了!”

    跟我猜的一样,一股子火一下涌上了心头,我立马把安家勇的衣领子抓住了:“这火是你放的是不是?”

    安家勇举起了两只手来,幸灾乐祸的就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有证据拿出来啊,调查同志,你们看看,这小子殴打守法公民!”

    妈的,就冲他这个表情,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耳朵里顿时嗡嗡作响,我他妈还没来得及为以前的事情找你算账,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高亚聪连忙拉着:“李北斗,有话好好说,克制一点……”

    我去你妈的,你们跟我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克制?

    几个调查人员要拉我,我啥也顾不上了,甩开他们就想揍他,可这个时候,我忽然就发现,他身后跟着个很奇怪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红袍,光着脚。

第262章 一丝邪气

    这是个什么打扮?

    可再一瞅,那个人影稍微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没人能有这么快的速度——那不是人。

    不是人,又是什么玩意儿?

    凝气上目,看见了一丝邪气,但是邪气迅速消散,像是没出现过一样。

    趁着我这么一走神,好几个调查人员一拥而上把我给扣住了,喝道:“老实点!”

    老头儿差点烧死,你让我冷静?

    行气不受控制就蹿了上来,我简直想把安家勇的头盖骨垂裂。

    但程星河也上来,一把摁住了我的手:“平时精的跟猴儿一样,今天犯什么傻,想进去喝茶还是怎么着?”

    安家勇笑的幸灾乐祸的:“调查同志,现在全国都正扫黑除恶呢,这小子还敢顶风作案,你们可不能不作为,不然我们这些守法公民可是要举报的。”

    说着看向了那几个新来的店主:“咱们也得誓死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不是?”

    那几个店主深以为然,还有不少举起了手机奔着这边照了过来,叫嚣着:“这事儿我们全程关注,纵火可不是小罪,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你们就等着上腾讯新闻吧!”

    我心里门清,安家勇巴不得我当众对他做什么,分明就是故意拱火,现在揍他无异于往他的套里钻,新仇旧恨也不是揍他一顿就能了事的,我要他连本带利一起还。

    这么想着,我把行气逼下去,这才说道:“那行,咱们看看监控。”

    我的门脸连电脑也没有,更别说监控了——毕竟我这里做买卖,没有什么商品,也不怕人偷。

    高老师把自己的监控贡献了出来。

    视频拍到了安家勇两口子开了奔驰,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下进到了门脸里,进去了大概十五分钟时间,等他们出来了,窗户就开始冒烟。

    调查人员盯着安家勇:“你进去干什么了?”

    安家勇立刻说道:“哎,这事儿其实也怪我——您也知道,他们家是搞灰色产业,专门搞封建迷信诈骗的,当时我路过看见他们家上着香烛,周围还有黄布,心说这是火灾隐患啊!赶紧进去想找李北斗说一声,结果他们家就一个痴呆老头儿,也没人管。”

    这傻逼果然是在撒谎,我们家没人的时候,绝不会点蜡烛放黄布——可现在这里全烧了,什么证据也没有。

    安家勇接着口沫横飞:“我老婆心善,劝他灭火,可你们猜老头儿怎么着把?拿鸡毛掸子把我们给赶出来了——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火气把我耳膜都撞的一颤一颤的:“你再给我说一次,谁是狗?”

    调查人员不咸不淡的说道:“注意言辞。”

    安家勇这才说道:“哎呀,反正大致就这么个意思,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去提建议,你看怎么着,还真引起火灾来了。所以说好人难当啊,反倒是给我们泼上脏水了,我们两口子比窦娥还冤。”

    高亚聪的眼神也十分无辜,水蒙蒙的似乎快哭出来了,调查人员耳根子一红,立马把态度放软了,好声好气的让她别着急,肯定还她公道。

    我心里冷笑,长得漂亮确实占优势,她这个眼神,我看的多了。

    可室内没监控,也拍不出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对门新开的服装店的店主忽然一拍巴掌:“对了,我们家可能拍的到。”

    而一看他们家的监控,我心里立刻就沉了。

    只见安家勇两口子到了门口,像是跟里面说了几句话,但一直都在大堂,没往里走,一直到出来,两个人两手空空,也没有放火的家伙事儿。

    安家勇立马高兴了:“谢谢大姐,你可给我们两口子申了冤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店堂里隐隐约约,有个穿红衣的人影子。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就是它放的火?

    那个人影子一闪而过,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我立马让把那个地方放大一点,可监控像素不清楚,放大了是一堆马赛克,更看不清了——更何况,这段时间,除了安家勇夫妻,没有一个人从大门进出,我说里面有其他人,都不可能有人相信。

    调查人员冷冷的说道:“既然有证据,那就是痴呆老头儿故意纵火,你叫李北斗是吧?带上那个老头儿,跟我们回去好好调查,还有,支付消防车和救护车,和商店街其他受损人家的维修费用。”

    程星河低声说道:“我刚才看见了——古玩店受损很严重,古玩店老板正抱着脑袋哭呢,黄金有价古董无价,这钱可不好理清楚,还有一户是隔壁新搬来的首饰店,都是翡翠和玉,也都是张口就来的,没有标准定价,人家要讹你,也是张张嘴的事儿。”

    高老师也说道:“还有个老太太走累了,在门口坐了坐,结果一看失火,吓的犯了心脏病,救护车来了,都没给老头儿看,只把老太太拉走了,真要是需要搭桥什么的,也不少钱呢。”

    安家勇更高兴了:“钱还不算什么,不过嘛,故意纵火,三到十年唷!”

    高亚聪也微笑了起来:“讨厌,他们本来就紧张,别吓唬他们了——李北斗,你也别生气,就是个小玩笑。”

    小你麻痹。

    白藿香咬着牙就站起来了,低声说道:“你觉得,毒哑他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答道:“太便宜他们了。”

    拿老头儿的命开玩笑,他们该抵偿的,没这么简单。

    高亚聪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看见了我身边的白藿香,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狐疑的对着白藿香上下打量,像是很惊异白藿香这种美女怎么会跟我这么亲近,嘴角紧了紧,眼神怨毒了下来。

    我对她在想什么也没兴趣,脑子却飞快的转动了起来,棺面上的事儿,也只有棺面上能解决,我不是这方面的人,但是有这方面的人,说只要我需要帮助,一定会立刻过来。

    这时几个调查人员就要来拉我,我摆了摆手,说我最后打个电话。

    安家勇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安排遗书还是怎么着啊?”

    可还没把电话打出了,一个人就穿过了人群,到了我面前。

    那些调查人员一看见这个人,顿时都愣了愣。

第263章 祸起为殃

    他们可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身姿虽然柔美,可步伐却很干练,更别说那种衣着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阶层的人。

    这样的女人,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

    是杜蘅芷。

    我也一愣,我手指头正摁在了通讯录的“杜”字上,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她就来了?

    白藿香看见了我的手机屏,冷笑一声:“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我一阵尴尬,也不是……除了她,我还真就没有这方面的后台了。

    杜蘅芷走到了我面前,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拿出了一个手帕仔细擦了擦我脸上的烟灰,显然有些心疼:“没事?”

    我只好点了点头:“暂时是没事。”

    还没有三到十年。

    这个年月用手帕的人不多了,那个手帕是精致的湖青色丝织品,一看档次就很高,还很香,是桃花开的味道。

    而她的动作,虽然亲密,却十分自然,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反思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而周围的人全看直了眼:“那个大美女,跟他什么关系?”

    “看动作俩人生疏不了,他怎么高攀上的?”

    谁高攀了?

    高亚聪看见我身边有个白藿香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又看见了杜蘅芷也像是跟我关系不浅,嘴角一下一下的抽了起来,像是憋着什么火。

    想也知道——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又穷又蠢的愣头青,除了被她羞辱,能有什么出息,可偏偏就是这个我,身边的女人,竟然每一个都比她优越的多。

    她根本接受不了。

    而安家勇就更别提了,看见白藿香的时候,还勉强控制着自己,但是看见了杜蘅芷这种平时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的女人,竟然跟我这么亲密,他一双眼珠子都快瞪流出来了,满脸不可思议:“这穷逼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碰上的女人全他妈又漂亮又瞎……”

    高亚聪一听,脸色更不好看了,咳嗽了一声,安家勇自觉失言,连忙说道:“再漂亮又有屁用,最多不就是给那傻逼送送牢饭吗?这傻逼装逼也是得遭雷劈。”

    说着就催促了起来:“你们等什么呢?快抓人,给我们个说法啊!”

    他这么一吆喝,其他的新店主回过神来,也跟着起哄。

    他一边嚷嚷,一边打量杜蘅芷,眼神更复杂了,像是在猜测,这种气质的女人,会是什么来头。

    那些调查人员也反应过来了,就要把我带走。

    而杜蘅芷对着一个调查人员就说道:“你们领导呢?”

    她的声音是非常好听的,但说不出为什么,就带着一种凌然的压迫感。

    那个调查人员做的就是和人打交道的工作,看人的功夫倒是并不差,见她问话,竟然有点受宠若惊:“啊,我,这就去找……”

    说着他往身后看了过去:“董哥呢?快让董哥过来。”

    她和颜悦色,可偏偏就有这种镇得住人的气场。

    不愧是大家族的天之骄女——这种气场,没有高人一头的出身,是练不出来的。

    白藿香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又开始咳嗽,程星河在一边存心凑热闹:“天干物燥,你得喝点润肺的。”

    他的脑袋被我和白藿香一起推开。

    一行人反应过来让开,后面真的来了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他看向了杜蘅芷:“我姓董,你是……”

    杜蘅芷抬手,给他看了一样东西。

    我们没看清她手里的是什么,应该是某种证件,但是这个董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忽然一脸肃穆:“原来如此,差点耽误了大事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剩下的事情,我们部门能帮忙的,一定配合。”

    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同属一个阶层好办事。

    这下人群更是炸起来了:“这些调查人员竟然能对这个大美女这个态度!”

    “这个大美女是个什么来历?”

    “重点是,有这种美女来保驾护航,那个李北斗,又是什么来历?”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问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八蛋爹。

    杜蘅芷则答道:“那就希望,把这件事情,转手交给我们。”

    那些调查人员竟然立刻答应了下来,直接让开了!

    我还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杜蘅芷的手下就说过,一般人管不了他们的事儿。

    安家勇的嘴跟脱臼了似得,根本合不上了,他也不知道有多期待我被抓,可谁知道大美女一句话的事儿,他精心筹划就落了空,不由急了眼:“不是,说法呢?纵火的说法呢!他危害公共安全,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别是走厚门了吧?”

    “就是啊!”其他新商铺老板也十分不满:“我们要曝光你们!”

    那个董哥耐心的看向了他们:“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不管,而是由于分工的原因,转交给了其他部门调查,有问题,你们可以跟相关部门汇报。”

    眼瞅负责人说的这么正式,那些人不禁面面相觑,人群里不知谁说道:“你们觉得,这种待遇的人,是你们斗得过的吗?空调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

    这是警告他们,不要引火烧身。

    那些商铺老板也不傻,反应过来,顿时不吭声了,尤其是刚才那几个起哄,说我烧了他们铺子赔不起的,都露出十分后悔的表情,偷偷的看着我,像是生怕我要跟他们秋后算账。

    安家勇急的要跳脚,但那些老板想起来是安家勇开的头,瞅着他的表情怨恨了起来。

    高亚聪审时度势,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好低声说道:“算了,他今天运气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先回去吧。”

    安家勇没辙,转身就想回去开车。

    可我大声就说道:“老同学,怎么这么急着走,你们家也着火了?”

    他们俩的脚步一停,安家勇恼羞成怒的转过脸:“傻逼,我告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不信这个世上没王法了……”

    这话我得原句还给你——你以为设局坑人,栽赃嫁祸,事不成拍拍屁股就能走?你他妈的以为你是秦始皇?

    我答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行,要是害怕就回去吧,好歹也是老同学,传出去我李北斗把你的胆子吓破了,也不好听。”

    安家勇这个人爱虚荣好面子,最恨别人激他,可以说一激一个准——上学时他就这样,外号叫十八中二踢脚,一点就着。

    果然,高亚聪拦着他,也没拦住,他甩开了高亚聪,冲着我就走了过来:“就凭你一个跳大神的,还能吓唬我?怎么吓唬,把你的牛鬼蛇神招出来是不是?也好,招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我奔着他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把他拖过来了。

    在场的人都以为我要揍他,都瞪大了眼睛,高亚聪看向了我,倒是不心疼安家勇,而是一副鄙视的表情,像是在说我这种土炮的格局也就在这了——多大的仇,打一顿就了事。

    当然不会有这么简单——你想得美。

    安家勇被我一抓,也怒了,一拳就怼在了我太阳穴上:“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找削呢是不是?”

    可他的拳头还没触碰到我,脸色立刻就变了——因为他这一下,反倒是听到了自己手骨爆发出的响声,好像死死撞在了什么硬物上,骨头碎了。

    紧接着,他直着嗓子就叫唤了出来:“草泥马,你把我骨头弄折了……”

    不折才怪,我把海老头子的行气全调出来挡在了额头上,你用多大的力气,我十倍还给你。

    周围的群众都傻了:“那小子打人太阳穴,人家没事,自己疼哭了?”

    “林黛玉都没这么脆弱,他纸扎人托生的?”

    “呸,我看是碰瓷诈医药费吧?也不锻炼点演技,就出来卖艺了。”

    众人以为安家勇是装蒜,全嗤笑了起来。

    就连高亚聪也皱起了眉头,有点不解安家勇这是唱的哪一出:“行了,老公,别开玩笑了,咱们回家吧……”

    “你懂个屁!”安家勇疼痛羞愤交加,嘴里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谁他妈的开玩笑了!”

    他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下来了,虽然不想哭,但是剧痛之下,眼睛条件反射的流出了一脸的眼泪。

    “卧槽,演的还真像!”众人起哄:“要不是亲眼目睹,真以为他让人打了呢!”

    程星河故意在一边装路人甲,一个硬币就扔过来了:“再演的更像点,我们给你打赏!”

    安家勇恼羞成怒,还想抬另一只手,可我一下就把他的手扒拉下去了,凝气上目看清楚了他身上的东西,一下将他脖子上挂的一个坠子揪下来了。

    这一下,别人没看出什么来,安家勇和高亚聪的表情一下就给变了。

    看来,我还真没找错。

    杜蘅芷看向了这个东西,也皱起了眉头:“果然是这种东西。”

    哑巴兰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那个吊坠:“哥,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个吊坠跟我想的一样,是骨头做的,上面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经咒。

    这就是那个红袍人的容身之地。

    我告诉哑巴兰:“那个放火的东西,叫殃。”

    遭殃的殃。

    安家勇一听我这话,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表情是说不出的恐惧,声音都颤了:“李北斗,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这个东西……”

    我把那个吊坠放在了安家勇面前,手一松,吊坠就落在了地上。

    高亚聪的脸整个僵了,就想把那个东西给抢回来,可白藿香早就挡在前面了,故意不让她过来。

    他们两口子死死的盯着那个吊坠,我则伸出脚,一脚把那个吊坠给踩碎了。

    “咔。”

    高亚聪立刻尖叫了起来,安家勇还不如高亚聪,叫都没叫出来,一张嘴张开,像是一个被冲上岸的鱼。

    他勉强的吐出了两个字:“完了……”

第264章 嫁娶之殃

    我看见一个人形的煞气从我脚下升腾而起——这个“殃”跟我想的一样,已经到了灰灵鬼的程度,也就是有了实体,普通人都能见到。

    果然,身形跟刚才见到的那个红袍人一模一样。

    凭空出来了这么个东西,在场的人先是张大了嘴吓呆了,紧接着就有胆小的尖叫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闹……闹鬼了!”

    还有一些胆子大的,举起了手机对着这个东西就拍:“妈呀,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我火了……”

    哑巴兰有点紧张:“让他们拍上,不会引起什么恐慌吧?”

    程星河习惯性的拿出了吃瓜专用辣条:“你还是太年轻,拍上也没人信——这年头,不论什么锅,ps都可以背。”

    调查人员看了杜蘅芷一眼,杜蘅芷示意剩下的事情她来做,那些调查人员就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高亚聪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人群后面,似乎生怕那个东西会殃及到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忽然很庆幸,幸亏高亚聪当年看不上我。

    而那个人形越来越清楚,确实成了那个红袍人。

    哑巴兰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这殃……我还想起来了,我太爷爷提起来过,好像跟死人有关……”

    没错。

    眼瞅着那个红袍人岁数并不算太大,应该在三十以下,脸惨白惨白,整个是吊下来的——看上去,阴森恐怖,丧的让人浑身冒凉气。

    而他那一身红袍,也正是传统新郎吉服的形制。

    这还是其中最难得的“嫁娶殃”。

    哑巴兰不懂,我就告诉哑巴兰,所谓的“殃”,各地的传说都不一样,总体来说,是“灾祸”意思,所以普通话里,谁要是倒霉,就会被称之为“遭殃”。

    而“殃”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呢,就是人死之后,灵魂最后一次回家时的状态,介于人和鬼之间。

    人杀人,鬼害人,殃则会带来灾祸。

    殃包含了死者对人间的留恋,不甘和怨念,所以谁碰上了谁就会倒霉,西川有句话,宁可碰上积年鬼,万勿遇见新死殃。

    有的地方,现在还有这种风俗,办白事儿的“忙和人”会通过性别,手指的姿势,死亡的时辰,来判断濒死之人“出殃”的时辰,在这两个时辰之内,绝对不能碰上人。

    在“出殃”的时候,白天在家门口插上白纸旗子,晚上挂起白纸灯笼,让人不要撞上。对着“出殃”的方向若有人家,也要请他们防避——在院子里挂上一块红布或一张面箩阻挡,就能安然无事。

    出殃的时候,地上还会被家里人涂上一层草木灰,来看这死人在地下什么待遇——殃是狐狸眼那种阴差带着回来的,如果草木灰上的绳子痕迹是草绳,那说明这个殃罪孽深重,可能会倒霉,痕迹若是铁链,那这个人倒是功德圆满。

    我隐隐约约想起来,我上次被狐狸眼阴差带走的时候,好像就是铁链,看来这一阵功德好事没有白做。

    而有的养鬼的胆子大,偏偏就喜欢这个时候,能给人带来灾祸的“殃”。

    能把“殃”弄到了手,养好了,保持住了殃的姿态,不让它变成普通的鬼,那它随随便便就能给人家降灾,自己再贼喊捉贼去解决事儿,名利双收。

    普通的殃就已经很厉害了,有一种殃,是最厉害的,那就是在新婚上死亡的新郎新娘化成的殃。

    刚面临人生最大喜事,却横死身故,这种殃比其他的殃怨气大个十倍——不甘心啊!

    而嫁娶殃带来的灾祸和危险性,也就最大。

    这个殃穿着红袍,肯定是某个倒霉新郎。而那个吊坠,就是他尸体的头盖骨中央。

    安家勇身后的人对这货还真不错,真么牛逼的东西都肯送给他。

    哑巴兰听的一愣一愣的:“哥,你脑子什么构造,怎么什么都懂?”

    就连杜蘅芷,也盯着我,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能让这种出身名门的高阶,又是大美女这么看,哪个男人的虚荣心得不到满足,搞得我不由自主就是一阵暗爽。

    白藿香本来看着我的眼神也有点崇拜,但也不知道又碰到她哪一个痛点了,她脸色一冷,说道:“会点专业知识就卖弄个没完,本职工作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也没说我了不起啊,程星河说得对,她就是个雷,谁也不知道扫哪儿就炸了。

    杜蘅芷一听这个,也有点忍不住了:“这本来就是我们业内的探讨,怎么成了卖弄了?”

    白藿香巴不得杜蘅芷回话,立马答道:“我也没指名道姓说谁,你急什么?怎么,你们业内人士有爱捡钱的,还有爱捡骂的?”

    杜蘅芷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她这种身份,天资又高,从小到大应该没让人怼过:“请你说话的时候……”

    这么下去非呛起来不可,事因我起,我只能来和稀泥:“你别生气,她平常就经常跟我开玩笑,没有恶意。”

    这下换成杜蘅芷不高兴了,但她识大体惯了,怕我为难,忍了没说什么,白藿香则一脸胜利者的笑容,欠欠的,别提多得意了。

    程星河最喜欢吃瓜,一看这边风起云涌不由喜不自禁,一边又巴不得看这个殃出来,安家勇怎么倒霉,一双眼睛忙的跟双十一的淘宝客服似得,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对了,安家勇倒霉才是年度最期待大事儿,我连忙看向了安家勇。

    这个时候,安家勇也看见了那个人形,吓得手疼都顾不上了,浑身哆嗦了起来:“你别过来……我是你的主人,你忘了……”

    安家勇既然佩戴着那个吊坠,应该也用自己的血滋养过,自认是他的主人了,可惜啊,吊坠一裂,他肯定要反噬的。

    果然,安家勇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就尖叫了起来——红袍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的指甲掀开了。

    没记错的话,这一招好像是旧社会的一个酷刑。

    它是要慢慢折磨安家勇。

    一个,两个,三个,被香烟熏黄的厚重指甲粘着嫩肉掉在地上……粉嫩的甲床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安家勇的嗓子都叫劈了。

    那些拍视频的,手也抖了起来,估计拍出来也是花的:“卧槽……这是真的假的?”

    “我都有点不信了——别是拍网络电影的,弄出来的特效吧?”

    “可……这血腥气不能是假的吧?”

    接着,那个殃阴森森的,拉起了安家勇的手指头,“捅”的一声,随着安家勇又一声惨叫,他的手指软绵绵的垂了下来,成了十根面条。

    全断了。

    要是让这个殃去做牢头,不怕有不招的犯人。

    高亚聪则一直在后面冷眼旁观,因为怕殃找上她,看着安家勇遭罪,她一句话都没多说,反而一直在看着我。

    她恨我我也不在乎,但是她那个眼神很怪,看着我,就像是看某种东西似得——对了,好比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玩具,扔在了垃圾桶里,却被别的小孩儿视若珍宝,她不甘心。

    我记得她跟我看电影的时候,说过有一句话:“我的东西,不论死活好坏,都是我的,亲手毁了,也不会送给别人。”

    那个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我收回视线,懒得看她。

    安家勇对我什么样,哑巴兰和程星河一清二楚,幸灾乐祸起来:“哎呦,卖小鬼的被小鬼折腾,造孽呀!”

    杜蘅芷应该也知道了安家勇对我做的事情,也是个很解恨的表情:“自作自受。”

    安家勇哭都哭不出来了,忽然看向了我,猛地对我跪了下来:“北斗,咱们是同学啊!咱们一起长大的啊,你帮帮我,我求求你……你救救我……”

    这会儿想起来是同学了,你让嫁娶殃在我门脸里放火,差点烧死老头儿,几句话我就跟你一笔勾销?

    做梦娶西施——想得美。

    我看着安家勇,就说道::“我问你几句话。你可得说实话。”

    安家勇一愣:“你问!哎呦……”

    说话间,他一条胳膊,也被殃打断了,好像九节鞭一样。

    “我们家的火,是谁放的?”

    “我,是我!”安家勇大声说道:“我趁着你不在家,让殃去放的火!”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是听说你回来了,就想消遣消遣你……我知道,门脸是你最后的落脚处,老头是你唯一的亲人,烧了这里,你肯定生气。”

    说着,他忍着剧痛,小丑似得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我就想开个玩笑……”

    开个让我被判五到十年的玩笑?

    不过,这些已经被我手机录下来了——你承认了就好,我们家的门脸,古玩店老板的门脸,还有玉器首饰店的赔偿,都冤有头,债有主了。

    在一边大着胆子看热闹的古玩店老板和玉器店老板听了这个,瞅着他就把牙咬紧了:“王八蛋……”

    不管找什么借口,你自己办的事儿,就得付出代价,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北斗,做人不要太过分莫——会有报应的。”

第265章 黑衣少女

    这个声音,很明显操着西川口音。

    上次我听过这个声音——罗教授那事儿上,搬运婴灵的黑先生的女儿。

    我立马回头,果然,看见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街角上。

    而她头上,撑着一把黑伞,伞压的很低,看不见脸。

    看身材,也就十五六岁,而她纤细的身材上穿着一身黑衣服,一寸肌肤都没露出来,说不好听点,那款是绝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穿的,反而跟寿衣差不多。

    怪散,怪衣服,怪姿势,她光在那里一站,给人感觉就阴测测的——周身泛着一种阴气,让人瘆得慌。

    拍视频的那几个人看见又出现了这么个怪人,又跟着议论了起来:“那小姑娘怎么回事,大晴天撑什么伞?”

    “你傻吧,现在小姑娘爱美,人家那是防晒呢!”

    “不对啊……你看她那伞撑得——那都不是遮阳了,她自己也根本看不见东西吧?”

    “哎,我倒是听说过……这死人白天上街,才打黑伞遮脸,因为他们怕光!”

    “卧槽,不是吧,又来死人了?这别是真的在拍网络电影吧?”

    她当然不是死人,不过,我也很好奇,她为什么打扮成这样,黑先生就要人如其名,搞一身黑来吓唬人吗?

    程星河没见过她,但是见过她爹,心里立马有了数,脸色也沉下来了,不由反唇相讥:“哟,我没听错吧?黑先生还跟别人讲起报应来了,这你就有点双标了,真要是有报应,也是先报应到你们这些杀小孩儿的人头上。”

    他记仇也有理由,上次好险就被那个小姑娘派来的小鬼给咬死。

    可他话音未落,我忽然就觉出一股子煞气猛地对着我们逼近了——那个气来的又快又凛冽,是对着程星河来的!

    是个张牙舞爪的尸油小鬼……这个速度和力气,二十一人油!

    程星河有二郎眼,立刻就看出来了,但是他的身体没有眼睛快,根本就来不及躲避过去!

    我一下挡在了他面前,七星龙泉呛的一声出鞘,直接把那个尸油小鬼一劈两半——只不过行气虽然厉害,可本身阶层不高,有一种小马拉大车的感觉,整个人也被带的踉跄了一下,好险没摔到了马路牙子上。

    杜蘅芷一把扶住了我,也看出来了我的气不对,压低声音问道:“你身上的……是哪里来的?”

    但就在这一瞬,另一个的东西也趁机扑了过来,对着程星河的嘴就抓了过去。

    杜蘅芷一皱眉头回头,我没看清她怎么出手的,只看到,那个东西刚碰上了程星河的脸就瞬间消失。

    这第二个,恐怕是三十五人油——不愧是天阶,不显山不露水的,出手竟然这么凌厉。

    可就算这样,程星河嘴边也有了一抹血痕,像是被什么锋锐的东西划破了。

    程星河一摸嘴,不由破口大骂:“年纪不大,手特么可够黑的!”

    小姑娘的声音没什么感情:“不会说话莫,我教教你。”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竟然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厉害的更多了,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力怎么提升的这么快?

    难道是……

    而高亚聪一看这个小姑娘来了,眼睛一亮,一点都没犹豫,立刻从后面跑了过来,无助的说道:“你快救救你大勇哥吧——大勇本来就是气不过李北斗烧了你的练尸地,又几次三番坏了小鬼的买卖,就想给你出头解气,才用殃跟他开了个小玩笑,怎么也不至于把大勇折磨成这样啊……”

    装的挺像,可她的眼睛飘来飘去,带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似乎来了外援,就指望这个小姑娘整治我呢。

    她挑拨离间的功夫又见涨了。

    我看不见那个小姑娘的表情,只觉得出来,她一身杀气更重了:“你先烧了我的练尸地,大勇哥烧了你的店子,也是你一报还一报。”

    安家勇都快被嫁娶殃整死了,眼瞅着奄奄一息,可一听这个声音,顿时也跟得了救似得,撕扯着叫哑了的嗓子喊道:“赤玲,哥就想给你出口气,谁知道哥没能耐,还让他给整治了……哥对不起你啊……”

    那个被称为赤玲的小姑娘什么表情看不出来,但是那个本来正在面无表情撕扯安家勇胳膊肉的嫁娶殃,却猛地就停了下来。

    哑巴兰难以置信的说道:“哥,这怎么不反噬了?”

    不是不反噬——是这个小姑娘能耐厉害,就算反噬的嫁娶殃,她也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住。

    我脑瓜皮顿时给麻了,她这么小的岁数,哪儿来这么大的能耐?难不成,她还真是个养鬼的天才?

    就连杜蘅芷都警戒了起来:“这小姑娘不平常,你怎么跟她牵扯上关系的?”

    还没等我回答,她冷冷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李北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里,弄得死你。”

    话音未落,数不清的煞气,从她身边蹿了出来,对着我们就扑。

    程星河看清楚了,脸色立马就白了:“不好,这小丫头片子下的是杀招,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跑!”

    说着,他也不用我说,先把三舅姥爷和白藿香拉走了。

第266章 阴生女子

    那些凑热闹的一听说要出大招,一个个的倒是更兴奋了,跟涨潮的寄居蟹似得直往前冲,可一道阴气划过去,首当其冲把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愣头青给掀翻了。

    那俩小伙子新买的苹果摔出老远,心疼的直抽凉气,后面的人很识时务,捂紧了手机就跑了:“妈呀,真的闹鬼啦!”

    你们才知道啊!

    高亚聪跑过来,表面抱住了支离破碎的安家勇,眼神却一直冲着我们这边看,阴森森的,幸灾乐祸。

    我刚要把七星龙泉拔出来,杜蘅芷就拦住了我:“你的气用的不熟,我来。”

    自己的事儿,让女的护着算什么,可没等我说话,杜蘅芷纤细修长的手指头一翻,已经把一把东西扔到前面去了。

    一瞅她扔的东西,我顿时一愣,天阶就是天阶,这种东西都会用?

    哑巴兰直眉瞪眼还想往上冲呢,被我给拽回来了:“冒什么傻气,那个赤玲的能耐很邪,别吃亏。”

    哑巴兰连忙问道:“哥,我也觉得那个小丫头不对劲儿,她好像不是什么一般人,那杜天师会不会吃亏?”

    我摇摇头:“你看,那是什么。”

    杜蘅芷扔下的东西见风就长,一瞬间就蹿了起来,挡在了邪气前面。

    那光是凛然的功德光,看着轮廓,像是数不清的穿白甲的人!

    哑巴兰虽然愣头磕脑,但到底是大家族传人,一拍大腿:“那是……撒豆成兵?”

    吃阴阳饭的,能做到的最厉害的事情,就是四样——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那跟成仙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古代有很多撒豆成兵的传说,据说晋代的郭璞,一把红豆下去,就是一个红衣军队。

    但这种事情是非常耗费体力的,等于把自己的气分散成了多个,一起消耗,很容易耗尽。

    杜蘅芷这是看着对方来势汹汹,想着全力以赴,速战速决。

    哑巴兰一下激动了起来:“杜天师,你师父是谁啊?是不是哪个散仙?”

    可没想到,杜蘅芷一听这个问题,却跟想起来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人似得,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那个人……是什么散仙,大概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我却忽然想起来了公孙统。

    他们两家,肯定有什么故事。

    赤玲一直没从黑伞下出来,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只见到,铺天盖地的黑气冲着我们就席卷了过来。

    一瞅那个阵仗,我顿时一愣——这么多?

    上次把她的养尸地烧了,本来以为她会元气大伤,怎么也没想到,她触底反弹更厉害了。

    杜蘅芷的白甲人虽然抵抗得住,但对方的小鬼黑压压源源不断,杜蘅芷光洁的额头顿时也沁出了汗水。

    一时半会儿可以,时间长了,我看杜蘅芷也熬不住。

    连天阶都能打,我对那个赤玲越来越好奇了,她才十五六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安家勇缓过劲儿来,也顾不上自己浑身支离破碎,对着我就嘲笑了起来:“还以为你出去了一趟,变得多牛逼呢,感情到了最后,还得让女的护着,你是上厨师学校学吃软饭了吧?哈哈哈……”

    他是想虚张声势,可他到底受了很重的伤,歪头就吐出了一口血,一瞅之下吓的脸都白了:“快,送我上医院……”

    高亚聪哪儿有心情管他,她还想看我怎么倒霉呢,直接装没听见。

    哑巴兰瞅着安家勇,匪夷所思:“哥,你这同学跟你什么仇什么怨,都快没气了,还关心你哩。”

    可能他脑子长直肠里了吧。

    我已经没心情关心那个煞笔了,一门心思看向了那个赤玲。

    这么拼下去,她也未必能支撑的住。

    果然,黑伞下的纤细身躯,果然也在微微发颤。

    杜蘅芷要赢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她一只手往后一别,像是在做什么小动作。

    我瞬间想起了她爹在医院里的情绪——她是在控制邪物!

    我心里雪亮,她看出来,杜蘅芷的心思都在操纵白甲人上,这小动作,只可能是背后偷袭。

    回头一瞅,果然,一道煞气后面射了过来,正对着杜蘅芷的后背。

    不论是哪一行,背后偷袭,可都不怎么光彩。

    我一下将哑巴兰的头按下,回身抽出七星龙泉,运了海老头子的气,对着那个东西就劈了过去。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虽然七星龙泉的锋芒对上了那个东西,我却听到了“呛”的一声。

    那东西竟然砍不透!

    杜蘅芷这才察觉过来,眉头顿时就皱了:“李北斗,别管我,那是紫金小鬼!”

    紫金小鬼?我当时听说过的最厉害的,也就是四十九人油了,紫金小鬼又是什么玩意儿,显然比四十九人油还要高端——很久之后,等知道了紫金小鬼的来历是何等牛逼,我才有点后怕。

    但当时我脑子里没想那么多——我不能看着这个东西伤害杜蘅芷。

    于是我运足了行气,再一次要砍——可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紫金小鬼竟然闪避开了七星龙泉的锋芒,反倒是对着我抓了过来。

    我一歪脖子躲过去,就觉得耳朵火辣辣的——被那个东西抓伤了。

    杜蘅芷脸色一变:“李北斗,你不是紫金小鬼的对手!”

    哑巴兰想帮忙,但是我都不行,更别说他了,那紫金小鬼是被炼制过的,也不可能被他引到了身上来,而这里煞气冲天,也没什么外援可以上身帮他。

    这东西确实难弄,我也不能一直撞南墙,脑子一转,立马反应过来了。

    我干不过这个东西,但是擒贼先擒王,打不过傀儡,还打不过操作傀儡的人?

    于是我索性转身,一手攀在了绿化树上,跳过那些煞气和金甲人,直接奔着赤玲扑了过去。

    赤玲没想到我胆子这么大,一只手翻过来,还想叫东西来对付我,但我已经把七星龙泉横扫了过去。

    “咣”的一声。赤玲头上的黑伞被直接砍断,露出了一张没有血色的脸。

    那张脸虽然娟秀可爱,大眼睛深潭似的,跟精灵的眼睛一样,可她的肤色像是从来没见过光,白的不正常。

    与此同时,她忽然惨叫了一声,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一开始还有点蒙,怎么,她难道是信小众宗教的,女人不能在男人面前露脸?

    但是马上我就发现不对,被阳光这么一照,她露在外面的额头冷不丁就冒出了丝丝青烟,像是被灼伤了一样!

    她的身体构造,怕光?

    这什么情况,我立刻望气,更是大吃一惊——她肩膀和头上,怎么没有活人的命灯?

    她都这样了,杜蘅芷稍微一用力,白甲人已经把铺天盖地的小鬼给冲散了,不少煞气在空气之中直接化开,消失不见了。

    杜蘅芷也看见了她的情况,顿时一愣,接着就大声跟我说道:“李北斗,她是阴生子!”

    我不由一愣,我是听说过有阴生子的传说,没想到世上还真有阴生子?

    如果她真的是阴生子,那眼前的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而这个时候,她忽然又是一声惨叫,死死的抱住了头,可她的秀发遮挡不住全部的阳光,头发丝之间,也出现了淡淡的青烟。

    阴生子当然怕光,被光照时间长了,就会……

    杜蘅芷眼看着这个情况,大声说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她,你帮我个忙,先别让她死!”

    我反应过来,立马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在了她的头上,也巧,今天的日头特别足,哪里都是明晃晃,火辣辣的,这时我一错眼,就看见一个下水道的井盖正好让人给偷了,于是二话没说,抱着她就从井口给跳下去了。

    井口下面一片漆黑,阴凉的空气四面八方围过来,我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因为阴气,舒服的颤栗了一下。

    我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她身体一僵,没有回话,半晌才冷冷的说道:’你杀了我爹,再杀我就好了莫,假惺惺的,救我做么子!’

    可不是我想救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善良,是杜蘅芷要问你事儿。

    不过我也懒得跟她解释这么多,杜蘅芷这次给我解围,我帮她个小忙权且当还人情了。

    眼瞅着里面更黑,我就抱住她往里挪了挪,她体重很轻,抱起来跟个猫一样。

    她咬了咬牙:“你不怕我莫?”

    我答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也没有小鬼了,没脚螃蟹似得。”

    “你……”她显然生气了,但是因为被光照了,所以元气大伤,还真没法把我给怎么着了。

    我索性说道:“你爹死了,我知道,你孤零零的,我也知道,不过,你要找地方落脚,也得选对了人,安家勇两口子一肚子坏水,到时候把你卖了,你还帮他们数钱呢!”

    她咬了咬牙:“你懂么子,除了阿爹,只有他们两个待我好!找地方……”

    她越说越生气:“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种人,找得到么子地方?”

    我心里一动,是啊,阴生子,确实不容易。

    所谓的阴生子,其实就是活人跟死人生出来的孩子。

第267章 半朵梅花

    自古以来,阴生子的传说就不少,民间故事里多的是。

    老头儿就给我讲过,说他年轻的时候在村里,有一个哥们叫二条子,这小子不好吃不好赌,就好女人。

    有一次晚上出去,见到了树林子后面有个河,里面有个白条条的东西,他仔细一瞅,鼻血就流下来了——是个女人!

    他赶紧就摸过去,看了个痛快,等那个女人就从河里走了出来,他就把人嗯草丛里那啥了。

    那个年头跟现在不一样,现在得走法律程序,但那会儿的山野女人爱面子重贞洁,不可能报官,事成之后那女人哭,二条子就在月光下,看见了这女人脑门有三点朱砂痣,凑在一起跟半朵梅花似得。

    二条子一下动了心,说你也别哭了,你以后就是我二条子的人了,三媒六聘我把你娶回去。

    那女人十分感动,让二条子就别走了,可二条子考虑家里还有老娘,就约好十天之后,再去娶她。

    等到了第十天,他找不到那个河了,跟旁边人一问,有没有脑门上有三点朱砂痣的女人,本地人想了半天,说是有这么个女的,外号叫半朵梅。

    二条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就说,不过半朵梅生前克死了三个未婚夫,没人敢娶她,恨嫁恨的上了吊,死了一年多了,就埋在野河后面的乱葬岗上。

    这把二条子吓没了半个魂,回家就发烧,天天说胡话,说半朵梅找来了,就在门口喊他呢。可别人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十个月,二条子忽然就笑了,说我儿这么大了。

    他说着,门口就是一声孩子啼哭,老娘开门一看,还真有个儿子。

    那儿子白白胖胖很可爱,眉眼跟二条子一模一样。

    有懂行的就摇头叹气,说不好,这是阴生子——女鬼生的!

    可老娘不肯撒手非要养活,懂行的就说,那一别让孩子见光,二别让孩子见血。

    结果孩子养到了三四岁,老娘一天早上开门,就看见二条子躺在床上不动了——而孩子趴在二条子胸口,把二条子的内脏都吃空了,蒙了一脸血,老娘吓的一下摔倒在门口,把门撞翻,阳光照进来,孩子变成了一团飞灰。

    所以,这阴生子,也就是半人半鬼。

    难怪她号令那些阴灵这么得心应手的,感情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啊。

    这么大的本事,就不奇怪了。

    她似乎十分敏感:“怎么,你也看不起我?”

    我?我就算了,我连我爹妈都没见过,还不如她呢,谁能看不起谁?

    而她爹我见过,死的应该是她娘了。

    我忍不住就问道:“那,你爹没了,你娘呢?”

    她的声音更冷了:“我爷爷说这是家门不幸,奇耻大辱,把我娘弄成灰飞烟灭了。”

    原来他爹气不过,正巧又打听出,有一种东西,能把阴生子变成了正常人,就带着她离开了老家,全国各地去找那个东西。

    就这样,她一出生,就跟着她爹四处流浪。

    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光。

    而阴生子需要大量的阴气供养,才能继续生存,不然很容易灰飞烟灭。

    她爹就用养小鬼的法子,四处去找阴气来供养女儿。

    难怪要弄那么多婴灵呢。

    而跟安家勇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也找到了——她要通过别人领养小鬼,借此收集阴气供养自己,安家勇和张曼之流,则坐收渔翁之利,赚大钱。

    总而言之,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恨我,简直太理所当然了。

    不过,我不由好奇了起来,这阴生子还能变成正常人?没听说啊?

    于是我就问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变成正常人?”

    她一开始不想理我,但还是答道:“说了你也不懂——你晓得四相局的真龙穴莫?”

    我一下就愣住了:“真龙穴?”

    她虽然脑袋被我的衬衫蒙着,但也感觉出了我的反应,声音警惕了起来:“就凭你,你也晓得真龙穴莫?那你知不知道,真龙穴在么子地方?”

    我连忙摇了摇头:“我倒是想知道!关于真龙穴,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比如说,那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赤玲脑子非常快:“若是我告诉你,你肯放了我莫?”

    放了她,那不是放虎归山吗?你当我二百五?

    而这个时候,井口一阵动静,是杜蘅芷他们找下来了:“李北斗!”

    下水道本来就狭窄,几个人影一起挤下来,搞得跟绞肉机似得,一个娇俏的身影第一个冲过来,声音说不出的担忧:“你除了送死,还会干点什么?”

    是熟悉的清新药香——白藿香。

    杜蘅芷也要过来,白藿香感觉的出来,跟个八爪螃蟹似得卡在了洞口,诚心不让她过来,冷嘲热讽的说道:“就是你让他救这个小妖女的吧?我告诉你,李北斗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毒死你们整个天师府!”

    妈耶,知道你是过头虎撑,本事过硬,可也不用这么大戾气吧,我连忙说:“我没事儿,举手之劳,杜天师你过来,这孩子也没事。”

    赤玲一下就把我抓紧了,生气的说道:“你才比我大几岁,跟哪个叫孩子!”

    人不大脾气不小,真是个刺球。

    白藿香咬了咬牙不高兴了,杜蘅芷则很灵巧的凑了过来,一手接住了赤玲,高兴了起来:“太好了……北斗,你这下帮了大忙了。”

    “北斗……”后面的程星河也听见了:“你俩啥时候这么熟了?”

    妈的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白藿香更生气了,我感觉出她咻咻的呼吸跟个喷火龙一样,让人胆寒。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而杜蘅芷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几次三番帮我的忙,想要什么奖励?”

    桃花的芬芳在耳边弥漫了开来,搞得人浑身痒酥酥的,我连忙把脖子缩回来:“不,大恩不言谢……”

    不对,这下我好险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这话哪儿是这么用的。

    “我是说,应该的……”

    也不对,人家跟我什么关系就应该了?

    也怪,我大风大浪没紧张过,今儿是感染了什么失心疯了?

    赤玲听不过去,冷哼了一声。

    白藿香的声音更冷嘲热讽了:“行了,别说了,我看你是邪气迷了心窍,回去我给你喂点人中白就好了。”

    她故意把邪气俩字咬的很重,意有所指。

    我还想说话,再一寻思,索性也别说了,言多必失,出门也没看黄历,估计今日忌多话。

    杜蘅芷倒是意外的心情好,忍俊不禁的一笑:“好,那你等我消息——过几天,我来找你。”

    果然,杜蘅芷回天师府之后,接手了小鬼泛滥的事情,正查到了这里,知道安家勇跟这事儿脱不开关系,正在盯着安家勇。

    可安家勇这边没什么蛛丝马迹,就盯到了我这里,真把赤玲这个卖小鬼的元凶给抓住了。

    我看着衬衫下的赤玲,忍不住说道:“你把她带走了之后,会怎么处置?她毕竟……”

    她毕竟没有阴气就活不了。

    杜蘅芷答道:“你放心吧,暂时不会让她死的,她这个身份难得,能做的事情很多。”

    说着,她加了一句:“你关心她?”

    啥玩意儿?可千万不要误会,我还想活呢!

    而赤玲一愣,咬牙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只要我不死,早晚要找你报杀父之仇。”

    我就知道,再有下次,也真的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我们刚要出去,可白藿香一直不走,我以为她又闹脾气,就好声好气的问她怎么了?

    她却一把拉住我,看向了下水道黑暗一端,低声说道:“李北斗,小心一点,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望了望气,心顿时也提起来了:“大家伙快上梯子,快走!”

第268章 下水道里

    哑巴兰天天拿我的话当令箭,听我这么一喊,二话不说就要往上挤:“我哥说快走!”

    这一下把程星河给挤了个跟头,也急了眼:“你一天到晚瞎撞个屁,你特么斗牛转世啊!”

    这下子下水道的出口更挤了,一行人堵在那也没出去,结果都觉出了一股子阴气犯过来了。

    杜蘅芷拉着赤玲猛然回头:“这是……”

    这下坏了。

    邪物都喜欢在阴气重的地方待着,而下水道里长年累月见不到太阳,阴气十足,很多邪祟都喜欢在这个地方休养生息。

    但是我望气就看出来了,那个东西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但是阴气旺盛的程度,跟煞差不多!

    我确实有点疑心,下水道怎么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可那个东西来的又急又快,根本来不及多想,我挡住他们前面,就把七星龙泉给抽出来了。

    运气,行气——海老头子的气又要派上大用场了。

    七星龙泉一剑下去,按理说妥妥的能砍到那个东西头上了,可那个东西竟然跟有智慧一样,转过身,蹭着剑锋就绕过来了。

    卧槽,真不愧是煞的等级,我立马回身要追,可这到底不是自己的气,跟器官排异一样,要么它的功效就大的吓人,要么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它就是兜转不过来,反而把我自己给撞在了下水道的井壁上。

    那个东西奔着杜蘅芷就扑过来了,杜蘅芷转手就要对付这个东西,可偏偏这个时候,赤玲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从杜蘅芷身边挣扎了起来。

    接着,越来越多的煞气,从四通八达的管道支在,冲着我们这里就聚集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下水道里邪祟本来就多,赤玲又是带着强烈灵气的阴生子,对那些邪祟来说,当然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对付这个煞就很费劲,更别说那么多东西了。

    那个煞也抓住了机会,跟那些邪祟一起,铺天盖地的对着杜蘅芷就扑了过去。

    这样不行,我拼命的转身体里的气,全神贯注的引到了七星龙泉上,心里默念着,不管这些气的主人以前是谁,可现在,全是我的!

    那些气被强行汇聚到了丹田,七星龙泉上一股金气隐隐冒出来,对着那些黑气就劈了过去。

    一瞬间,煞气被分成了两半,就算在下水道里,也冷不丁有了一种天朗气清的感觉,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笑声。

    这个笑声十分熟悉——马元秋的声音!

    我立马四下看了过去,怎么,这个老匹夫是趁着天师府的没能监视到了这里,趁机出手?

    可那个老匹夫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放眼望过去,他竟然跟那些邪祟一起消失了。

    而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白藿香“咦”了一声:“杜蘅芷,那个人呢?”

    我回头一瞅,只见杜蘅芷手里只剩下了我那件衬衫,赤玲已经不见了。

    杜蘅芷也皱起了眉头,咬了咬牙。

    费了这么大劲儿,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叫谁都不会高兴——白藿香倒是挺高兴,幸灾乐祸的就说道:“哎呀,不是说有大用处吗?怎么也不看好一点?这下完了吧,到嘴的鸭子飞了。”

    杜蘅芷根本就没搭理白藿香,只是把手攥紧了,显然失望又懊恼。

    我却寻思了起来,刚才那个东西真要是马元秋弄来的,他为什么要救赤玲?

    刚才杜蘅芷也说过,赤玲有大用处。

    我连忙问道:“杜蘅芷,你告诉我,赤玲到底能有什么用处?”

    杜蘅芷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有几分抱歉的说道:“这是天师府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我不由一阵失望。

    而白藿香趁机说道:“哎,你们天师府办事儿,可真够厚道的——送死的事儿不见外,一有了秘密,就开始见外了。”

    这话刺耳,杜蘅芷又皱了皱眉头,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忍着没有跟白藿香计较,只是很诚挚的看着我:“北斗,你帮我们天师府做的事情我都记着呢,你相信我,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点了点头:“任其职尽其责,我都明白。”

    看的出来,她不像是撒谎。

    杜蘅芷这才松了口气。

    白藿香翻了个白眼。

    出去了之后,我就把马元秋的事情跟杜蘅芷提了提,杜蘅芷皱起了眉头,说会好好查一下这个人,让我放心。

    而街上闹了这么大的乱子,那些监视我的天师府的人早聚拢来了,看我们没事,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还有的比较热情,上来说什么外面危险,等首席天师回来了,希望我尽快回天师府“团聚”。

    还有的看着杜蘅芷跟我关系亲密,艳羡的说什么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师府好久没有大办喜事了,要等着喝我和杜蘅芷的喜酒。

    这都哪儿对哪儿啊,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搞得这么上纲上线的。

    杜蘅芷让他们说了个大红脸,但是没有反驳。

    程星河忍不住就嘀咕:“一帮马后炮,七星让人围起来的时候他们不出来,没事儿了,也撒了欢了。”

    白藿香越听越生气,转身走了,留下了一股子香风。

    而那些天师们不长时间就开始咳嗽打喷嚏,一个个跟感染了流感似得。

    我怀疑跟那些香风有关系,但我没敢问。

    杜蘅芷跟我告别离开,说这事儿还得细查,我忍不住就追问了一句,那个首席天师到底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跟我的关系悬而未决,就跟等宣判似得,我恨不得早点知道真正的结果。

    杜蘅芷笑了笑,说等首席天师回来了,第一个告诉你。

    不是,四相局现在闹的这么乱,他还有心情到处乱跑,有点责任心没有?但再一细想——对了,他会不会,也上剩下的玄武局或者白虎局去了?

    等送走了杜蘅芷,古玩店老板他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就问我,今儿商店街群魔乱舞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解释起来也挺麻烦,我就跟那个董哥学了一招,让他们去问“相关部门”。

    他们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指的到底是啥,疑心了半天只能不了了之。

    而我则看向了高亚聪和安家勇两口子——还有那个嫁娶殃。

    嫁娶殃让赤玲给定住了,但是没来得及被赤玲带走,安家勇本来指望着赤玲来收拾我,谁知道赤玲不见了,我反而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一双眼睛瞪的跟蛤蟆似得,满是不甘,是想跟以前一样趾高气扬的骂我,但是他已经不敢了。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除了不甘,还有恐惧。

    他输了。

    高亚聪眼里的怨毒越来越深,让人老大不舒服。

    白藿香扫了安家勇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唷,这伤够严重的——要是我不给治,他这辈子估计废了。”

    原来他手断成了九节鞭还不算什么,他脊椎腰椎这种大部件,也都出现了很严重的损伤。

    安家勇一听这个,脸越来越白了,立马说道:“你会看病?那你快给我看看,李北斗出了多少钱雇你,我出两倍!”

    白藿香一笑:“雇我?笑话,雇的起我过头虎撑的,还没出生。”

    说着,她看向了我,意思这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我笑了笑,说道:“那你千万不要给治。”

    遵照老头儿的吩咐,我一辈子与人为善,从不伤害别人,可今天,是特别的痛快。

    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而且我看出来了,安家勇恶贯满盈,早就应该得报应,但也不知道怎么,走了狗屎运认识了赤玲父女,应该是赤玲帮他改的命,才让他躲过几番劫难。

    现在,赤玲也离开了他,他的福德宫上,已经瞬间席卷了一片阴云。

    不光如此,他两道眉毛中间,也出现了很明显的断裂,说明改变他一生命运的转折点到了——他恐怕以后就要瘫在轮椅上了。

    安家勇咬紧了牙,忍不住又是破口大骂:“草泥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他妈的让你一个卖大力丸的给治,医院那么多看病的,都是死的吗?”

    说着他就去拉高亚聪:“老婆,快带我上医院……”

    高亚聪也知道安家勇不中用了,一下甩开了安家勇的手,冲着我走了过来,眼睛里是莹莹的泪光:“北斗,咱们之间有一些误会,有件事情我想跟你细说一下,你有空跟我……”

    说着,她一只手就要挎在我胳膊上。

    卧槽,这女的也太能变脸了,变色龙都没她快啊!

    我早把胳膊闪避开了,冷冷的说道:“要说在这里说,靠这么近干什么,我又不聋。”

    程星河和哑巴兰都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异口同声来了句:“该。”

    她一只手抓了个空,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大概还没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拒绝过她。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比杀头还难受的羞辱。

    她这才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阴森的笑容:“好,李北斗,那咱们就下次再聊。”

    说着就要转身,安家勇连忙拉她的腿,被她穿着高跟鞋的纤细美脚一下踹开:“我会叫人来接你的。”

    “等一下。”我连忙说道:“先别走,还有一件事。”

    高亚聪转身,像是看见了几分希望似得,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第269章 五栋公寓

    而程星河他们则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以为我要记吃不记打。

    我则施施然的把手里的录像调了出来:“我的门脸这笔损失,还有隔壁古玩店,玉器店,剩下被波及的铺子那些损失,你们清算一下,尽快偿还,不然,咱们司法结构见。”

    三到十年。

    高亚聪的纤纤细指瞬间攥紧充血,但她还是保持住了端庄优雅,淡淡的笑了笑:“这是安……”

    “我听群里同学说,你们没做婚前财产公证,现在拥有的,是夫妻共同财产吧?”我截断了她的话头:“那你凭什么走?”

    周围受损店铺,还有犯心脏病老太太前来闹事的家人一看有了正主,生怕高亚聪跑了,团团就把高亚聪围住了,大人哭,小孩儿闹,半大小子把脚跳,都跟高亚聪要钱要说法,说今儿钱不到位,你也别走了。

    她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不禁花容失色,是想跟我求助,可我根本就懒得看她。

    程星河他们也早就想收拾这两口子了,都挤进去看热闹,还趁机往这两口子脑袋上扔鸡蛋,说他们蓄意放火,是杀人凶手,这么一带头,他们俩跟旧社会游街的犯人一样,挂了一身菜叶子鸡蛋壳。

    白藿香也倚在了高老师铺子前面,嗑起了瓜子,高老师没去看热闹,倒是端详起了白藿香,小声问我:“怎么,你小子出门一趟,还真给铺子找到老板娘了?”

    白藿香假装没听见,可她耳朵红了。

    我赶紧让高老师别乱说话,真正的老板娘还没回来呢。

    虽然说不准具体什么时间,但是她早晚会回来的。

    白藿香身体一僵,出去看热闹了。

    被波及的首饰店老板我不熟悉,不知道他报价有没有什么水分,古玩店老板我还是清楚的——是个逮住蛤蟆攥出尿的主儿,损伤的又是报价也没人能核查清楚的古玩,一瞅之下,不禁吓了一跳,两家店都索赔千万以上。

    程星河也不是善茬,把门脸里的家伙事儿虚报了好几成,也得要个百十来万。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可惜咱们店里靠着嘴皮子做买卖,也他娘没什么商品,不然讹那王八蛋一头子才解气。

    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我们家的门脸年久失修,到了夏天时常要拿着小盆在地上接水,早就该翻修了。

    老头儿没痴呆之前的意思是等我娶媳妇的时候重装修,现在正好,这事儿就包给安家勇那了。

    这么算下来,安家勇虽然这一阵子搞小鬼批发赚了不少钱,但是全赔出来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

    再一看他财帛宫,我心里顿时更痛快了——他之前财帛宫跟打了玻尿酸似得猛的高起来一块,可现在那团“玻尿酸”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样看来,他赚大钱之后花天酒地豪赌,应该也没存下多少,再把这些赔偿金送出来,他那辆奔驰恐怕都保不住。

    他这个条件,高亚聪怎么可能还会继续跟他,堪称赔了夫人又折兵,运势跟身体一样,下半辈子起不来了。

    而安家勇现在气息奄奄的,这里围着这么多人,救护车也进不来,命当然比钱重要,他怕自己来不及抢救,只好在协议书上摁了手印,手机银行转了账,让救护车给拉上去了。

    哑巴兰眼瞅着安家勇被送走,嘀咕道:“哥,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还是觉得太便宜那小子了。”

    是啊,他几乎毁了我一个人生。

    我就答道,我跟他的账暂时算到这里——钱也赔了,命也搭上一半,连本带利差不离,再算下去就太过了,反而会扣功德。

    但还有一个人的账,没跟他算呢!

    我摸出了寄身符:“汪晴晴,我的账算差不多了,该你了。”

    一股子煞气霎时间从手里钻出来,奔着救护车就卷过去了。

    安家勇还欠她一条命呢,要怎么慢慢还,就是他们俩的事儿了。

    我正想问问商户们怎么把钱落实下来,忽然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从人群里面挤了过来,好险没把我给冲个跟头。

    哑巴兰一下就顶过去了:“谁敢偷袭我哥!”

    我赶紧把哑巴兰拉下来了,谁没事偷袭我啊,这个楞头磕脑的劲儿,不就和上吗?

    和上气喘吁吁不说,手里还抓着一个皮搋子:“妈的,安家勇那个臭瘪三呢?老子把他牙嘚下来!”

    原来和上送外卖的间隙,上了个厕所,上厕所的间隙,又刷了刷+,张曼说神棍李北斗没钱吃饭,竟然放火烧自己家老头儿妄图骗保险,同学们一听都大骂李北斗怎么这么没人性,良心让狗吃了?

    几个女同学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人模狗样干什么不好,要干诈骗。

    张曼发个傻屌熊猫抽烟的表情,说喜闻乐见,安少已经去做正义的使者了。

    和上虽然愣,但并不傻,一看就知道安家勇又来找我麻烦了,四处去找武器要来帮我,可厕所里能有啥,一找找到个皮搋子,抓着就骑电动来了。

    我一阵感动——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像这样的哥们?

    和上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高兴的一拍大腿,说你小子出去了一趟,是出息了,安家勇这比是没遇上过硬茬,这下活该。

    接着和上瞅了瞅门脸,说你这也住不了人了,这一屋子员工带老头儿的怎么办?

    程星河对钱最敏感,从计算器上算了半天,答道:“这房子装修也得不少钱呢,咱们先租个房。”

    现在生意也没接到,还是得省着点用,不过我们人口多,租房子还必须得租宽敞的,宽敞的肯定又贵。

    可谁知道,和上啪的一下就拍在了大腿上:“那可巧了,你们上我住那个楼上找房去!别提了,又便宜又大!”

    这下我还想起来了,和上住的房子有问题,我正想给他看看呢。

    程星河一听“便宜”俩字,眼睛里也放了光,带上老头儿,开上切诺基,就让和上带路。

    和上以前也是坐豪华林肯的主儿,不过这一阵人生大起大落,又骑上了电动,摸着切诺基都不胜感慨,说有日子没坐这种好车了。

    老头儿上了车,就跟门脸摆手,就跟门脸站着个人似得,倒是把和尚给瘆了个够呛。

    我就问老头儿:“你跟谁摆手呢?”

    老头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猫就扑进来了。

    我顿时惊喜了起来,小白脚?

    八尾猫自从帮我换了一条命,就再也没出现过,我还以为他上什么地方休养生息去了,想不到,还在门脸里。

    那猫盘在了老头儿的膝盖上,扬起了脑袋,示意老头儿可以摸它头了。

    老头儿跟团核桃似得摸了起来,它舒服的咪咪直叫。

    它身上,蹭了不少的烟灰。

    难道……之前我问是谁把老头儿从门脸救出来的,结果没人知道,高老师说他本来想进去,可一错眼,老头儿已经出来了,他想找人道谢,也没找到。

    难道……是小白脚救的?

    这下,可是我们爷俩欠它人情了。

    我赶紧给小白脚买了不少劲仔小鱼,小白脚挑三拣四,只肯吃五香的,剩下的都便宜程星河了。

    切诺基起步,推背感很强,按着和上指示,我们很快就到了一个楼盘下面。

    那个楼盘算是郊区,有点偏,难怪房租便宜呢。

    我出于职业习惯,条件反射先看了看这个楼盘的风水,结果一看之下,倒是皱起了眉头。

    我还是的第一次看见这种造型的楼盘。

    哑巴兰也有样学样跟着看,来了一句:“哥,这楼盘有意思啊,看着像是个“山”字。”

    没错,远远一看整体只有三栋楼,中间一个主楼很高,两侧的楼稍微矮一些,确实很像是“山”。

    但是再往里面,我们就看见,三个高楼后面,还有两个矮楼。

    这就不像是山字了——而像是另一种不吉利的东西。

    小区的门口,写着“萌桂大厦”几个字,不跟其他小区的字那么吉利,瞅着却阴森森的,跟个大墓碑似得。

    和上住的,正是整个小区最高的那栋楼上,最高的楼层,23楼。

    小区有自己的租赁部门,不过这个楼盘的入住率貌似不高,这个租赁部门四处都是灰,显然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一个长了一脸青春痘的中介正在打手机游戏,手机里正发出“保护我方防御塔”的声音,看见我们一大帮子人进来了,眼睛一亮,一边盲操手机,一边就问我们有什么需要?

    和上把来意说了,销售干赶紧说你们也太有眼光了,整个县城,就属我们萌桂大厦的房子性价比最高,说着就把一个报价单拿出来了:“这价格,上哪儿找去!”

    我低头一瞅,不禁也是一愣,只见180平的四室两厅,竟然一千五就能租!

    而且,还是精装修,拎包入住,瞅着那效果图,跟酒店式公寓都差不离。

    程星河都愣了——我们县城因为跟帝都挨得近,80平米平装都得两千上下,之前以为和上说这里便宜又宽敞,是吹牛逼,可现在一看,这价格还真是便宜,便宜的简直吓人!

    程星河激动完了之后小声说道:“我告诉你,这年头无奸不商,也许就是照骗。”

    中介耳朵挺灵,连忙说道:“你这话怎么说的,钥匙就在这呢,来,几位贵宾,我带着你们进去看看。”

    说着,他拿了一串大钥匙,与此同时,还拿了另外一个东西,挂在了脖子上。

    我看清楚他挂的是什么之后,不禁皱了眉头。

第270章 便宜房租

    那竟然是个紫金八卦护心镜——专门是用来辟邪的。

    这个时候,天也暗下来了,但是这么高的楼,竟然没有几点灯火,给人感觉阴测测的。

    我忍不住问道:“房租这么便宜,怎么入住率这么低?”

    中介摆了摆手,说:“谁说入住率低?只不过住的都是……”

    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上了嘴,脸也白了。

    程星河不皮难受,答道:“难道住的都是盲人,不用点灯?”

    中介十分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说您真会开玩笑,来请上电梯。

    电梯上了二十三楼——和上住的屋子隔壁,就有一个大房子。

    开了那个房子的门,程星河关于“照骗”的顾虑也消失了,那房子装修的别提多精致了,各种电器,家居用品俱全,还真的能拎包入住。

    这个价格能租到,要么是这个中介公司疯了,要么,就是有别的猫腻。

    我没动声色,程星河哑巴兰倒是撒了欢,满屋子乱跑说这里好,老头儿随遇而安,就问哪个阳台能找到嫦娥,白藿香没说什么,但显然也挺喜欢这里的,已经占了一个装修风格粉嫩的房间了。

    中介看出来我们满意,别提多高兴了,我上里面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程星河像是生怕中介后悔,不知道什么时已经候签合同转账了。

    中介眼瞅着到了账,一颗心这才咽到了肚子里,接着像是一步也不想呆,赶紧就推出去了:“几位贵宾入住愉快,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赶紧上了电梯,跟怕谁追他似得。

    我们也没人送他,程星河张罗着要买牙刷之类的家居用品,现在有钱腰杆硬,叫了外卖骑手给送来。

    接着就跟哑巴兰争抢房间。

    和上看我们满意,他也高兴,我还想起来了,和上这一阵子倒霉就是因为住的房子,就提出想上他那看看去。

    和上连忙点头,进了他的房间一看,别的倒是也没看出什么不对路的来,但是感觉得出来,这个房间阴气特别盛。

    可四处看了看,这附近也没什么东西,哪儿来这么大的阴气呢?

    人要是长期住在阴气盛的地方,轻则败运,重则身死,和上在这住了这么久,还是健壮如牛,已经挺牛逼了。

    我就问和上,这房子谁介绍给他的?

    和上说一个不太熟的生意伙伴,现在细想,就想不起来是谁了。

    原来那一阵和上刚凭借着大肚美人地重回巅峰,雄心勃勃的就想着尽快积累资产,当时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投资到位,那就能躺着赚钱,和上嗅觉敏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一咬牙把家里的大宅给典出去了——反正他觉得,这些钱很快就会回来的,就是周转一下。

    接着他就经人介绍,租住在了这里。

    谁知道,住下没多久,那个投资出了幺蛾子,和上的钱权打了水漂,不少相信他的投资人也跟着倒了霉,不少嚷着要砍他的。

    这个房幸亏没人知道,之前又预交了房租,这才有个落脚之地,不然真的得去雄霸叔那住仓库。

    说到这他还挺乐观的哈哈笑,说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

    有个屁,你的运气,就是这个地方闹的。

    从那儿摔倒就从哪儿爬起来,我得帮和上尽快摆平这里的事情。

    不过现在时间也晚了,和上跑了一天外卖,看得出来,和上也困了,我就让他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

    说着,我就开了门,一瞅有一个送外卖的,正在小心翼翼的往我们屋里瞅,手里拿的正是程星河先前定的生活用品。

    奇怪,你外卖送到了,就敲门进去呗,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我就拍了他肩膀一下:“没错,东西是我们要的,给我吧。”

    可没想到,我手一碰到了他肩膀,瞬间就把他给吓出了一个哆嗦,“妈耶”一声就给叫唤出来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不住的念叨着:“急急如律令,哈利路亚……”

    他这个反应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这特么哪儿对哪儿啊?

    程星河他们听见动静,赶紧也过来了,那小哥一直不敢睁眼,还是白藿香出马,说他受惊过度,给他来了一针,他才缓过来,但瞅着我们,还是哆哆嗦嗦的,问我们是人是鬼?

    这不是废话吗,你上哪儿见这么生龙活虎的鬼去?

    那小哥低头一瞅,我们全有影子,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子说算他命大,接着他就瞅着我们,跟瞅怪物似得:“你们……既然是活人,咋这么想不开,在这里住啊?”

    一听就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我就让他说说,怎么个意思?

    这小哥唇珠凸出,又是招风耳朵,一看就是个八卦秧子,果然,听我们一问,外卖也顾不上了,神神叨叨的就说道:“你们没听说,这个大厦有个外号,叫猛鬼大厦?哎呀妈也实在太邪门了,我铁子就是在这里中了招,现在还没好利索呢!我一瞅你们这个外卖,当时就是虎躯一震啊!可又不敢拒单,也不知道这单是给人送的,还是给鬼送的……”

    猛鬼大厦?

    原来这个地方房租便宜,果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多中邪!

    时间一长,周围的人都知道底细,不敢上这里住,房租自然越便宜,可就算便宜,哪儿有命重要呢!

    这个小哥的朋友上次就是在这里送单,遇上了一个女的。

    那个女的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衬的两条美腿雪白又修长,小哥朋友还没谈过对象,鼻血差点没飚出来。

    那个女的嫣然一笑,就问小哥,能不能给她跑个腿,给他现金,就是有个条件,跑腿的时候,光帮她买东西,别人问他什么,也别说。

    说着,就给小哥一张粉色大钞。

    小哥一看有这好事儿,自然答应了,就问那个女的要买什么东西?

    那女的说你上西街口第一家店,给我买一套新衣服,上面有紫竹子的那件,我这件破了,没有换洗的。

    小哥连忙答应了下来,带着那女的给的一叠子钱就出去了。

    电梯关闭的时候,那女的还嫣然一笑,说你可得赶快回来呀!

    小哥猛点头,电梯一关,就听见那女的又来了一句,要不来,我就去找你。

    小哥当时还想,自己可是有信誉的,咋可能拿钱不回呢?不过细想也是奇怪,为啥不在手机下单,还用现金支付,不是太不保险了吗?自己不回来,她都没办法啊。

    不过这么高的跑腿费,小哥能赚半天了,兴奋之下也就没多想。

    而等小哥到了那个店之后,看见一个塑料模特上确实穿着一件紫竹子的衣服,就提出要买那一件,问多少钱?

    谁知道,店里的人瞅着他却跟瞅神经病似得,问他:“你买那个衣服干啥?”

    小哥心说这店家屁话也是太多,有客人还问这么多干啥?

    刚想回答,忽然想起来那个穿红高跟鞋的不让他回答,他就摇头不说,还一个劲儿往上送那女的给的现钱:“多少钱给个话,你快点卖给我吧,我赶着送单呢!”

    而店家一瞅他那个样子,却越来越怪了,终于大叫了起来,说这里有个闹事儿的,哥几个收拾他!

    这可把小哥给吓坏了,这怎么好端端的上门买东西,还得挨打呢?这不是蛮不讲理吗?

    可不管他说啥,对方也不管不顾,就是要揍他,结果他一躲闪,让门边一个笤帚砸了脑袋。

    灰土把他眼睛一迷,他揉了揉,才看清楚了自己身在什么地方,吓的就是一个激灵,等再看见自己上手是什么,他“妈耶”一声就给叫唤出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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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来的女租户总听见卧室内有异响,向我求助,我一看监控就让她立刻搬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麻衣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麻衣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麻衣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