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9章
祁轩拿到了这种观察镜,就在草原上安排了不少哨探点。
哨探点位于地面之下,是先挖一个仅容一人下去的垂直坑洞,再往横向延伸,越往里,通道越大。
坑洞入口用木板挡起来,木板上还做了伪装。
真正用于观察的地方,在另外一头,那边只有一个刚好容观察镜探出去的小洞,从地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鼠洞,并不会引人怀疑。
再延伸过去就是养信鸽的地方了。
养信鸽的地方开着气孔,上面还有个气窗,刚好可以放飞鸽子。
哨探写好字条,绑在鸽子腿上。
他又观察了一下四王子那边的动静。
那边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而且距离尚且有至少百丈之远,这样的距离就算看到一只鸟起飞了,也看不清楚是什么鸟。
哨探观察清楚了,就放飞了信鸽。
四王子注意到了一个黑点飞上了天空,但他没有在意,草原上飞鹰走马的,多得是这种动物,飞走几只并不奇怪。
而后几天也风平浪静,那些偶尔飞起的鸟,依旧没有引起四王子的警惕。
祁轩的哨探也不笨,如果双方距离太近,他们就不忙着放飞信鸽,等四王子走了再说,所以他们都安全得很。
一只只信鸽先后到了陈春燕手里,分别报告的是不同王子的情况。
她梳理了一遍,发现四王子距离他们非常近,便马上去找祁轩。
“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来活儿了,赶紧的,整队出发。”
她把条子放到祁轩面前,“你看看。”
祁轩这几天带着人在营地休整,顺便磨合卫所的军队和鞑靼人,不过默契度不是短时间磨合得出来的,他也不着急,偶尔带着人出去打个马匪,平时就在营地里训练。
祁轩接过条子看了眼,嘿笑了声,“距离我们不远了,嘿嘿,我出发了,等我回来。”
陈春燕奇怪地看了祁轩一眼,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她又说不上哪里怪。
她只点了点头,“好,你快去吧。”
祁轩离开了大帐,脸上散漫的表情全部收了起来。
他叫来亲卫,“让所有人集合。”
整个营地都行动了起来,效率非常高,不过一刻钟就集合完毕。
祁轩:“轻骑先行,到这个位置集合。”
他算过和四王子的距离,和前进的方向,如果去那里等,就能以逸待劳。
轻骑出发,朝着预定的地点赶去。
祁轩带着重骑出发,绕道朝着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斥候下马,查看地面上的痕迹,他查看一阵,转头对对祁轩说:“他们已经从这里过去了。”
其实都不用他说,祁轩自己就能看得出来,朝被踩踏得全部贴在地上,而且倒向的是一个方向。
这就说明那些人确实朝那个方向走了。
祁轩优哉游哉地追。
这样的速度根本不会引起地面震动,也就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传来喊杀声和打斗声。
祁轩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重骑兵整齐列队等待祁轩进一步示下。
前方轻骑和四王子的人战斗在了一起。
第2400章
轻骑非常勇猛,给了四王子迎头痛击,然而他们好像后继乏力。
四王子觉得他的人再努力一点应该就能战胜他们。
他一次又一次催促冲锋。
猛烈冲锋的效果很快展现了出来,轻骑的攻势露出明显的疲软态势。
四王子心中一喜,看来他的判断没有错。
轻骑很快被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渐渐节节败退。
四王子:“给我追击!”
他看到了阿尔斯楞的旗号。
哥哥的人不打白不打,哥哥削弱一分,就等于自己壮大一分。
他带着人疯狂地追,一副要把那些人全部吃掉的架势。
轻骑退走一段距离后,突然分成两队,迂回着朝四王子来的方向狂奔,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一点都不像败走的人。
四王子的脑子处在狂热激动的状态,一点都没有发现问题。
他还在催促他的人赶紧追。
他的人也分成两队,横向冲出,想拦腰斩断轻骑队伍。
然而轻骑算好了距离,绕的弧度足够大。
四王子的队伍追到近前,也刚好只是衔尾追击而已。
四王子有些懊恼,他应该再跑快一点的。
其实他跑再快都没用,人家算好了的,如果他再跑快点,轻骑只会溜着他们绕更大一圈。
调过了头,轻骑重新合拢在一起。
一排几十骑排开,乌泱泱一片,完全遮挡住了四王子等人的视线。
奔行数十里,轻骑突然又朝两边分开,和之前的情景何其相似。
四王子:“跑快点,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他们跑了。”
轻骑如分流的水流尽后,露出了后面坚如磐石的重骑。
祁轩举起了长刀,重重往下一挥,重骑发起了进攻。
四王子脸色大变,赶紧朝旁边跑去,就连命令都来不及下了。
在这种时候当然是先保住自己的命比较重要了。
祁轩根本没有理会逃走的四王子。
就算四王子不逃,他也会想办法让四王子活着。
只有活着的四王子才能鞑靼内部更乱。
他和陈春燕商量的策略就是,谁强打谁。
先前大王子和小王子实力太强了,别的王子没有下手的机会,混战就不会展开,所以他们先去打了大王子和小王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没想到大王子和小王子在吃了败仗后,那么快就遇到了一起,还好巧不巧的被四王子捡了个便宜。
这么一算,大王子和小王子的实力就被削弱得过多了,反而让四王子成了王子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一家独大是一个很不妙的信号,因为这意味着有人有了平息这场乱局的可能。
所以陈春燕就一直关注着四王子的消息,等着找个恰当的时机削弱四王子一波,以保持王子间的实力平衡。
重骑冲入了轻骑的队伍里,四王子的人立刻被撞得东倒西歪,不少马匹被撞翻,人被摔得七荤八素,这还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就被马踩了好几脚,眼看着活不成了。
四王子心痛如绞。
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当,就这么被别人轻轻松松收割去了。
如果能回到一个时辰前,他一定不会来追“阿尔斯楞的队伍”。
只可惜没有如果。
第2401章
战场一片狼藉,四王子留下了三分之一人手,才从重骑的铁蹄下逃离。
四王子终于能够理解大王子和小王子那种绝望的心情了。
面对重骑,他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除了逃跑就是逃跑。
他狼狈逃窜,并决定短时间内不再回到王庭附近了。
那附近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陈春燕和祁轩保持着同样的战略战术一直到七月下旬。
胡天八月即飞雪,他们得离开草原了,要不然过冬的衣服就很成问题。
而且天气转冷后的草原也不再适合作战。
但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草原上的各支势力都变得相对平衡。
那些人因为忌惮“阿尔斯楞的势力”后面并不敢出手抢夺地盘了,直到脑子里全部长着肌肉的大王子率先出手,并没有遭到阿尔斯楞的攻击,那些人才结束了观望状态。
他们终于确定了,阿尔斯楞的脑子有毛病,他就是来捣乱的,并不是要真正抢占地盘。
现在好了,天气冷了,估计他连捣乱的兴趣都没有了,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窝着过冬去了。
这个认知让所有兄弟一阵牙疼,并发誓只要抓到了阿尔斯楞,一定要用最残酷的手法折磨他。
阿尔斯楞一直被软禁在营地里。
他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现在如果离开了陈春燕,那才真是活不了。
他每天就在营地里散步,也不想着跑了。
陈春燕打出的是他的旗号,至少他的生命暂时不受到威胁。
总不能他都死了,还打着他的旗号吧?
万一真有人听说他特别厉害,跑来投靠,那岂不是会被拆穿?
他现在真的放心得很。
陈春燕见他很识相,给他的待遇也很好,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不太过分。
像想喝茶,吃点心这种要求,陈春燕眼睛都不眨就能帮他完成了。
但是像想吃荔枝这种要求,那还是提都不要提。
提了会挨打的。
阿尔斯楞今天照例又在营地里溜达,他忽然发现今天的营地有点不一样。
“哎,他们是不是在收拾东西?”
亲卫看了半天,“好像是啊。”
阿尔斯楞的脸色瞬间白了。
陈春燕还是人吗?
在草原上搞事情搞成这样,他们倒是跑了,他就只能留下来等死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他大步冲向陈春燕的营帐。
祁轩正厚脸皮地歪在几案边,用一根指头挑着陈春燕的书稿看。
“你平时就写这些给皇上看啊?啧啧啧,皇上这样都能被糊弄,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陈春燕:“人嘛,总是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我揣摩着皇上的心思写的这些内容,皇上能不喜欢吗?”
她的小说连载依旧没有断,哪怕在草原上,也写了让人送回去,再辗转送到皇上手里。
而且因为草原上比较少杂事打扰,她写得更快更多,都有存稿了,送回三井村后,她让董明春按时按量送给闵大人,再由闵大人代为转交。
祁轩:“你这……”
他一句话没说完,阿尔斯楞就冲了进来。
他目光顿时变得凌厉非常,鹰隼一般盯住了阿尔斯楞。
第2402章
她正在核算数据。
谁也不敢保证海船的造船图上的数据全是正确的。
工部那些人做事情一点都不认真,她是见识过的。
她研究了好几天图纸,感觉自己好像能做初步核算,就利用已经学到的物理知识,核算着数据。
有那种一看就不太对的数据,她全给圈了出来,让郑林等人造模型测试,她准备根据测试结果再修改数据。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蔡大丫:“陈冬梅在大门外面撒泼。”
陈春燕:“小事!陈家二房的人又不是第一回在外面撒泼了,也值当你这么着急?”
蔡大丫躬身听教,“是,下次一定注意。”
陈春燕:“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的头脑,才能让你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蔡大丫:“是。”
这也不怪她,她那么一个冷淡的人,遇到陈冬梅都着急上火的,恨不得把陈冬梅按住打一百遍,可见陈冬梅的气人功夫有多么到位了。
陈春燕:“你带她进来,我倒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蔡大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春天的太阳最是晒人,别看没有夏天的太阳那么毒辣,实在是很容易将人晒黑。
陈冬梅就被晒得有些受不了了。
她不得不躲到墙根下。
蔡大丫带着一辆轻帷小油车出来时,就看到陈冬梅嘀嘀咕咕在念叨着什么。
她不用读陈冬梅的唇语,就能猜到陈冬梅要么在骂她,要么在骂大小姐。
她真的对陈冬梅无语死了。
看不清形势,求人还没有个求人模样的人,真的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进来吧。”
陈冬梅倏然抬头,狠狠瞪了蔡大丫一眼。
蔡大丫都不知道陈冬梅为什么要瞪她,她自问她表现得很正常。
陈冬梅钻进了小油车。
蔡大丫也懒得和陈冬梅多说,领着小油车往蛮子门去。
陈冬梅的心像是被老陈醋泡过似的,一阵阵泛着酸。
陈春燕这里好像比谢家更气派了。
小油车行驶的夹道有人站岗巡逻,外人根本没什么机会混进来。
陈冬梅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她住才对,让陈春燕住了简直是浪费。
小油车沿着甬道慢慢前行着。
陈冬梅感觉走了很久,竟然还没有到地方。
她感觉陈春燕的园子好像比谢楠的还要大。
小油车终于停了下来。
蔡大丫冷冷地说:“下来吧。”
陈冬梅瞥了蔡大丫一眼,下了马车。
面前的蛮子门高大威武,她忽然有些心慌气短。
在这样的地方,她突然发现她很吃亏,如果陈春燕要弄她,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有点不想进去了。
蔡大丫斜着眼睛看陈冬梅。
陈冬梅挺直了脊背,不管怎么说,气势不能输。
她跟在了蔡大丫身后。
后院比前院更大,进了垂花门,是一个穿堂,从这里开始就分为东中西三路。
中路原本住的是燕儿爹娘,现在直接空着的,陈春燕依旧住东路。
东路第一进就是会客的地方。
蔡大丫让陈冬梅在厅里等着,她去请陈春燕出来。
陈春燕没用谁请,自个儿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第2403章
“你莫不是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吧?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陈冬梅真的被陈春燕的说法吓了一跳。
万一谢楠真的如陈春燕说的那样,她岂不是差一点被谢楠弄死?
可……活着的人和肚子里的终究不一样啊。
就这样弄死一个人,谢楠不会害怕吗?
“你可别哄我,谢楠他不怕你们开棺验尸吗?我听说仵作可以验出一个人是中毒死的,还是自然死的。”
陈春燕觉得陈冬梅还是有进步的,就像仵作能验什么样的尸体,陈冬梅以前是不知道的,现在竟然知道了。
“你可以随便找个仵作问一问,是不是死亡的时间越长,验尸的难度越大。
“如果你在谢家出了事,谢楠不马上报丧,拖个几天十来天的,你觉得仵作能验得出什么来?
“天气越来越暖和,尸体腐败的速度会加快,就算有什么痕迹,也会很快消失。
“而且他完全可以做到没有痕迹。
“他如果给你的吃喝里下一点迷药,再把你挂到房梁上去,那看起来就跟上吊死的一模一样。就算仵作来查,也是这样的结果。”
陈冬梅还不肯相信。
陈春燕:“去拿根绳子过来。”
蔡大丫依言去办了,取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绳子过来。
陈春燕拿起旁边高几上的花瓶,“假如这个花瓶就是你,瓶颈就是你的脖子。
“如果有人想勒死你,绳子一定是这样的,因为这样才能用力。
“仵作在检查时,一定会看尸体的脖子后面有没有交叉的勒痕。
“而上吊死的,就是这样的,绳子的勒痕一般只到脖子两侧。
“这两种死法只有这一点区别。
“你说如果你睡梦中,又没有挣扎,就那么被挂上去了,仵作会怎么认定?
“要想让你一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简直太容易了。
“你不要想当然地以为,谢楠怕我,他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陈冬梅:“那我怎么办?”
陈春燕:“你问我?你日子好过的时候,从来不问我的意见,现在反倒想起我了。
“陈冬梅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有点可笑吗?我凭什么为你的人生负责?”
陈冬梅:“陈春燕,我知道一个大秘密的,你只需要给我一千两,不,五百两,我就告诉你。”
陈春燕根本不相信陈冬梅知道什么大秘密。
“我没兴趣知道。”
陈春燕起身要走。
陈冬梅着急了,“你给我站住!这件事情与你两个哥哥有关,你真不愿意知道。”
原来陈冬梅还真知道点秘密。
但她来晚了,这秘密陈春燕已经知道了。
“你想说我大哥和二哥变傻是人为的,对吗?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陈冬梅没想到她留在手里这样一张很重要的底牌就这么被陈春燕给消耗掉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
陈春燕:“你以前欺负我的时候,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不能那样对我。
“陈冬梅,我的耐心是有限度了,我只救急不救穷。
“你如果想着不劳而获,不断从我这里拿好处,那你可就想错了。
“我这儿的好处可没那么好拿。”
陈冬梅一把抓住陈春燕,“你有这么多钱,给我一百两都不行吗?
第2404章
“陈冬梅,我的耐心是有限度了,我只救急不救穷。
“你如果想着不劳而获,不断从我这里拿好处,那你可就想错了。
“我这儿的好处可没那么好拿。”
陈冬梅一把抓住陈春燕,“你有这么多钱,给我一百两都不行吗?
“我去买几十亩地,租给别人种,也能生活下去。
“我以后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陈春燕:“陈冬梅你要弄清楚,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大房可是连锅碗瓢盆都没有分到,是从什么都没有发展到现在的。
“那时候伸出援手帮我们大房的不是你,也不是二房,是二狗子家。
“既然那时候做得那么绝,我现在凭什么无条件帮你呢?
“你想说反正我那么有钱,拿一点点出来并不怎么样,是吧?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反正家里还有几百斤粮食,分几十斤给大房又不怎么样,为什么不分给他们呢?
“你那时别提多得意了,也请你继续得意,不要再到我面前来讨没趣。”
陈冬梅:“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
陈春燕:“有什么不一样的,同样是有不少东西,也不肯拿出一点点来而已。
“你回去吧,你父母如果愿意养你,你就待着,不愿意养你,你就自己找活儿干,实在不行就去嫁人。”
陈冬梅:“陈春燕,算你狠。”
陈冬梅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蔡大丫看得暗暗蹙眉头。
她觉得陈春燕说得太对了,陈冬梅就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帮了她,她觉得是应该的,不帮她,她就会记恨,一点也想不起来从前对她的好。
这种人真的敬而远之就好了。
她将人送出门,回去继续收拾东西。
陈春燕缓缓往书房走。
董明春在半道上拦住了她,“要不要派人盯着她,万一她又作妖,我们也好第一时间发现。“
陈春燕:“盯着吧。”
董明春领命而去。
陈春燕之后几天一直在核算图纸上的数据。
郑林很有天分,陈春燕教他按比例估算结果,他就设计好了模型,做各种实验,陈春燕就根据实验结果,再验算,不对的,再让郑林调整。
就这么过了好多天,她终于觉得可以开始试着造一艘船出来了。
她吩咐郑林拿着她修改后的图纸去海边,找一个隐蔽点,没有什么人去的地方,先试着造一艘海船出来。
先别忙造大海船,先从小海船开始造,能航行再说,别摊子铺得太大,到时候什么都弄不了,那些钱才真是打水漂了。
郑林也觉得这样好。
他还跟木工作坊的人商量了一下,留下一半人在作坊里带新学徒,一半人去造海船,两边一季度轮换一次,至于郑林那当然是两边跑了。
他还特地跑去看了人家的海船,近距离观察过,才知道长宽几何。
他看的船都是跑高丽的,很有参考价值。
一个造船厂的雏形就这么被拉起来了。
陈春燕这边则将从工部弄来的图纸放在了书房的暗格里。
说是暗格,其实也没多严密,真有人混进来,要偷还是偷得到的。
但她自己修正过的海图,则放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第2405章
至于其他的图纸……她暂时没法研究了。
特别是火枪的图纸,她觉得问题很大。
图纸上的火枪,她通过模拟验算,觉得很容易炸膛。
要做火枪,首先还是要把钢材的品质提升上去。
这就要说到炼钢了,这事儿,陈春燕还真不会。
她叮嘱董明春给铁匠开绿灯,要什么给什么,她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拿出她满意的东西来。
她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什么,但村子里的人还是明显感觉到资源向工匠倾斜了。
不少灵活一些的人立刻意识到,或许去学打铁也是一种不错的出路。
那一部分年纪大了,脑子不太灵活,就算跟着孩子学习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的成年人,就开始朝铁匠作坊聚集。
学徒的待遇并不好,他们问过之后,就决定等农忙过了再来学。
家里有苗不愁长,只要种下去了,别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媳妇来做了。
而他们那一点点微薄的学徒补贴,就可以当作额外的收入,这样看起来也还是不少。
他们最羡慕的还是正经铁匠的收入,那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别的就不说了,单只是铁匠如果挥锤不小心砸到了手,这是算工伤的,致残了,三井村还负责安排其他活计。
这才是他们坚定要做铁匠的原因。
这几天时间,蔡大丫一直在做深入鞑靼内部的准备。
她选择了一批相貌平凡,让人见之则忘的人。
这些人全部被二位武师父重点训练了。
他们用的是训练斥候的方法。
斥候是走在大军前面的,负责打探消息,给大军指明方向。
每次开战,斥候的损失率是最高的。
敌人肯定会针对斥候展开清剿,而如果他们被抓,必须赶紧自杀,一旦来不及,被抓到了地方阵营里,肯定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这时候就要求他们绝对忠诚,不管敌人用什么办法,他们都不能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虽然仍旧不能保证所有斥候都会保守秘密,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能的。
武师父就是用训练斥候的方法训练村里的那些少年。
三井村的计划一旦败露,武师父要求他们如斥候一般无畏牺牲。
这群半大的孩子对于三井村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他们也参与了村里的建设,哪怕只是修路时,往划定的道路上,撒了一点碎石子,他们也是出了力了。
他们一点点看着村子越变越好,把这里当成了家。
武师父说深入鞑靼是为了村子的安全,他们就毫无畏惧地去做这件事情。
武师父几乎是用填鸭式教学法,教导着这些孩子们,看着这些孩子一天天进步,他们心中也生出了些骄傲之情。
而蔡大丫也没闲着。
陈春燕跟她说要弄几个安全屋。
如果暴露了身份,就尽快撤离到安全屋,里面得准备食物和水,还得准备伪装的衣服等物品。
这样的安全屋得多弄几个。
一个暴露了,他们还能去其他地方获取足够的回到村子的资源。
蔡大丫觉得这种方法很实用,带着人去办了。
她刚刚回到村子,就去找陈春燕。
“大小姐,安全屋的计划好像不太可行。”
第2406章
陈春燕早就没有骑马了,躺在简易的马车里,摇摇晃晃得她浑身都痛。
赵慧娘:“大小姐,是我。你哪里不舒服,要紧不要紧?”
陈春燕:“你来啦!。”
她缓缓坐起身,撩开帘子,“他们怎么让你来了?”
赵慧娘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大小姐要躺着,也难怪这个简易的马车要围得密不透风了,原来是因为葵水来了。
还好大小姐是大夫,要不然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忽然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惊慌害怕。
赵慧娘:“你等等我去找点软和的棉被来,你躺得也能舒服点。”
陈春燕摇头,“不用折腾了,就这样吧。马上就要到了。你先去把其他人安置好,他们安置不好,我也不能安安心心休息。”
她今年十四了,算起来,来葵水的年纪不算小了。
这还是她营养不良,发|育得晚造成的,要是放到现代,不少女生十一二岁就来了。
她只是没想到这辈子的身体也不太好,肚子痛起来要人命。
她平时真的没感觉哪里不好的,怎么会来葵水就这样呢?
她因为有上辈子的经验,这辈子还特别注意,几乎不碰冷水,哪怕是夏天,也一定坚持喝热水。
哪怕这样保养着,好像也没什么效果,该痛还在痛。
女子在这方面还真是处于劣势。
幸好这些天没什么大事发生,要不然还真挺耽误事儿的,她这个样子很难做出及时的应对。
走到半道上,赵慧娘就指挥人给鞑靼人做记录。
三井村的人现在虽然不会写鞑靼的文字,但说还是不成问题的。
通过记录,他们找出了那部分家人已经到了三井村的鞑靼人,他们安置起来最简单,到了村子,直接让他们出列,各回各家就完事儿了。
先行一步回村报信的人早就把陈春燕带人回来的消息传开了。
有家人跟着陈春燕征战的鞑靼人这几天都站在村口等着,看到自家男人回来了,他们扶老携幼地迎了上去,上上下下打量亲人一番,又是一番唏嘘契阔。
周文严站在马车旁,对车里的陈春燕说:“这样看他们,似乎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嘛,之前还觉得他们凶恶得不似人,看来是带着偏见看人了。”
陈春燕:“你以前没错,现在也没错。”
周文严:“怎么说?”
陈春燕:“以前,这些人是敌人,他们对你凶恶,你反击,天经地义。现在,这些人是自己人,自然会把柔软的一面露给你看。”
周文严嗯了一声。
这就是立场不同造成了差别。
这支队伍不断往前走,人不断被分流,队伍里的人逐渐减少,可队伍太过庞大,抵达小镇时,队伍里还剩下一万多人。
三井村的效率也是不容小觑的,小镇的镇口摆开了“桌阵”,每四张桌子间留着一条两人可通过的通道。
三井村的人就坐在桌子后面,帮人登记。
最长的一个桌阵后面是一个要小一些的桌阵,这里是办理“户口”的地方。
再往后便是一个公共汤池,拿到了户口的人可以在这里免费洗一次澡。
第2407章
浑身痒当然是不舒服的,但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痒得久了,也就习惯了,顶多挠两把。
可如果能够洗澡,他们还是愿意洗的。
陈太医笑呵呵地坐在澡堂门口。
他配制了一批杀虱子的药粉,还不知道效果如何,正好拿给这些人试试。
实际上不管如何,这些药粉的杀虫力肯定是不弱的,只是看掉头发掉得厉害不厉害了。
学徒戴着棉手套往鞑靼人脑袋上撒药粉,撒完后,就用帕子包上他们的脑袋。
不一会儿这个鞑靼人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他指着脑袋对旁边的人说:“我感觉里面有东西在爬。”
学徒算好了时间,取下布巾,对着火盆抖,肉眼可见地抖下了一些虫尸。
还有更多的虫尸留在了鞑靼人的脑袋上,这个得进去洗澡才行。
李太医一边看一边做记录。
他觉得这药还不错,至少比想象的要好。
洗完澡的鞑靼人被领到了单身宿舍。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画报,他们只看得懂画面,不认识字儿,也不大明白画的是什么。
镇子上最繁华的街道都空着。
这些地方当然不会免费给难民或者鞑靼人用,那些铺子全部都是陈春燕的,现在正在做招商引资,邀请各路商家进驻。
很多人都还处在观望的阶段,但直接跟陈春燕做过生意的那几家,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租了一年,如果不是三井村这边规定一次性付款最多不超过一年,他们都想付十年的。
那几家的铺子都集中在镇子上最中心的那条街,如果不出意外,那条街将是整个镇子最繁华的地方。
铺子现在还在装修阶段,尚且没有投入使用。
这几家人刚开始信心确实挺足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见三井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的心就有些悬了。
万一这些店铺就是陈春燕放出来圈一波钱的呢?
万一她根本没有真心想把这里做起来呢?
万一……
有太多的万一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他们还没有撤离,完全是因为陈春燕做生意从不亏本的神话。
他们悬着的心,直到今天才完全放下。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没有人气,而今天来了密密麻麻一群人,甭管他们是鞑靼人,还是汉人,只要是人,他们就能做生意。
这几家纷纷催促家里的长随赶紧装修。
只有廖家的人始终淡定,就好像他们始终不曾动摇过一样。
陈春燕放下车帘,收回了落在城中的视线,“走吧,回家。”
镇子修得比她想象中要好。
整个镇子做成了砖混结构,下水道也非常齐备,可以说是一个具有现代化雏形的小镇。
而镇子也按照陈春燕之前的思路,进行垃圾分类。
习惯养成了就不好改了,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把垃圾分类的概念给传播下去。
厨余垃圾是可以堆肥的,现在本来也需要农家肥,很多农家肥,是以大街的角落里摆放着四个垃圾桶,谁要是乱丢,被逮到了,是会被罚款的。
马车晃晃悠悠往三井村走。
第2408章
三井村的植被也长了起来,容两辆马车并行的路两旁种着行道树,郁郁葱葱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这也是陈春燕要求的。
三井村周边的山林是不允许随意砍伐树木的,他们砍了多少树,就得种双倍的树回去。
毕竟幼苗对于水土的涵养力度没有大树大。
而种苗公司也非常注重培育树苗。
山上的树苗都是天生地养的,种子掉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很多树长得挤挤挨挨的,拳头大的地方,有可能长着三棵瘦弱的小树苗。
种苗公司的人就上山去把长得太密的树苗移栽下来,等长得差不多大了,再种到植被少的地方。
三井村这么弄了,环境变好了,夏天也有了纳凉的地方。
树和树之间弄了长条登供人休息,夏天时,吃过了晚饭,村民就坐在长条凳上聊天。
经过大半年时间,京城火爆的几种运动已经反传到了三井村。
村民们坐在一起讨论足球、乒乓球等运动。
后来学堂向村子申请了一个足球,那就更热闹了,村里的孩子开始学习踢球,大人们就在旁边看,看到哪个孩子踢得好,还真心欢呼。
三井村工会见村民们也很喜欢足球,就统一向村子申请了十个足球,让各个分公司和村民想踢的人基本上都能踢上,村子就更热闹了。
只一点,不允许把球剔到田里去了,谁要踢到田里去了,今年都不允许再碰球。
有这一条规矩镇着,大家基本不会在球场外踢球,庄稼倒是没有被他们破坏的。
倒是养牲口那一组被处罚了好几次。
他们养的鸡一直是散养,野性比较足,飞得起来,经常飞出栅栏,跑来祸害菜地。
刚开始还好,有虫的时候,它们吃虫,虫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吃菜,到最后,鸡吃掉的菜比虫吃掉的还要多。
养殖场那边加高了几次栅栏都没能打消这些鸡越狱的热情。
这些鸡大概是锻炼得好的缘故,到了现在,它们能呼一下,飞到树上去……
养殖场彻底关不住它们了。
而养殖场的人又怕鸡丢了让他们赔,成天焦头烂额地巡逻。
但他们很快发现,那些烦人的鸡,每天早上准时翻出栅栏,每天晚上准时翻回来。
无语当然是很无语,但好歹没那么担心了,知道回家还是好鸡。
鸡不丢,他们就只用隔三差五地赔菜就行。
他们反正也要买菜和粮食喂鸡。
既然管不了那些鸡,他们就变通了一下,减少了主动购买粮食的量,把那些钱用来赔农场的菜。
好在那群鸡还算自觉,没有这块菜地吃几口,那块菜地吃几口,它们待的地方非常固定,就盯着养殖场周边几块菜地祸祸。
要不然养殖场的人真能原地爆炸。
继鸡越狱后,鸭子也跟着开始越狱了,那群小鸭子原本是被关着的,但不知道哪只鸭子开了个头,从篱笆下面挤了出去,其他的小鸭子也就有样学样了。
再后来它们也关不住了,每天排成一排去河里游泳,游够了又排成一排回家。
养殖场的人见鸭子乖得很,就每天开栅栏放它们出去。
第2409章
周边的村子见三井村这样弄非常好,也学着弄。
他们没有那么多钱弄,就学了个形像。
就是那样,看着也比之前顺眼多了。
陈春燕的车子进了村。
村民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远远的向陈春燕行礼。
一个坐在路边条凳上的老者见到这情形,心里有了些猜测。
这段时间,他来过三井村好多次,见到过梁县里望族杨家的夫人来访,也见过县令的夫人来访,这里的人都不管不问的。
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恐怕是三井村那位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杵着拐棍迎着车队走了过去。
他走的是路中间,车队就算是想避让也很困难。
周文严骑在马上,不停朝老者打手势,让老者让开一点。
老者没有一点让道的意思。
周文严只好叫停了车队。
他主动上前询问情况,“老丈,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老者:“敢问车里的可是你们家大小姐?”
周文严用打量的眼神看着老者,“正是。您可是找我家大小姐有事?”
老者:“哦,是有点事,我想见见她。”
周文严:“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大小姐身体不适,现在不方便见客,请您改天再来。”
老者:“也行,今天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登门拜访确实不合礼数。”
周文严听着这话怪怪的,但老者嘀嘀咕咕着转身走了,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回到马车边,交代了一句,“有个奇怪的老丈说要见你,我说你不方便见客,他就走了。估计过两天就会上门拜访。”
陈春燕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现在真的很难受。
肚子痛就不说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小面包,用的都是些啥啊。
她都怕自己生病。
她侧躺着,尽量不动,怕血流如注。
周文严挥手。
车队再次出发。
马车一直驶到蛮子门前才停下。
陈春燕:“你们先退开,让墨竹几个过来。”
周文严得了话,通知相关的人去了。
“大小姐有些不舒服,你们仔细着伺候。”
墨竹和湘竹神情郑重,小跑着到了马车边。
“大小姐,我们能进去吗?”
陈春燕:“进。”
墨竹看了湘竹一眼,爬上马车。
她已经及笄很久了,自然知道陈春燕这是怎么了。
她扶着陈春燕起来,叮嘱湘竹,“把马车收拾了。”
她扶陈春燕躺在了床上,才去小厨房里忙活去了,催促小厨房做红糖姜茶,炖乌鸡汤。
湘竹看到垫在马车上的被褥,还有什么不懂的,难怪要让周文严他们回避了。
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尴尬啊!
她将被褥裹成一团,抱在怀里,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人,才一溜烟跑进了垂花门。
过了一会儿,二门里跑出个小丫鬟通知车马处把马车赶走了。
陈春燕躺在软软的床上,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要不怎么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不管怎么说,还是家里最好。
墨竹:“小姐,红糖姜茶来了,您先喝一盏再睡吧。”
陈春燕由着墨竹扶着她,喂她喝了一盏茶,然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2410章
陈春燕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她醒了醒神,才发现身体僵硬得不行,浑身肌肉酸痛。
肌肉酸痛纯粹是马车抖的。
在草原坐马车,很需要一点勇气,那颠簸程度,比起伏路还可怕。
她刚刚动了动,在外面守夜的墨竹就听到了。
“小姐,你饿不饿?小厨房灶上煨着鸡汤,你要不要喝点?”
陈春燕:“先给我准备热水,我先洗个澡,再吃饭。”
小厨房灶上一直煨着热水,把灶上的火捅开,水很快就能烧开。
灶上值夜的婆子见来的是墨竹,非常客气。
她让墨竹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其他的活计都是婆子做的。
“姑娘,水烧开了。”
墨竹:“好。”
她提了水壶就去了净房。
她帮陈春燕调好了水,水温比平时稍微烫了那么一点点,这才去叫陈春燕。
她扶着陈春燕下床。
陈春燕笑着看了墨竹一眼,“又不是七老八十,不用扶。”
墨竹收回手,笑着跟在陈春燕的身后。
陈春燕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墨竹放了碗鸡汤在陈春燕面前。
陈春燕捧着鸡汤细细地喝着。
鸡汤炖得浓香,又撇去了面上那一层浮油,只余奶白的汤,别提多美味了。
“你要不要喝点,这汤还不错。”
主子都开了口,自然没有墨竹拒绝的余地,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她也就坐下端了碗鸡汤喝。
有的事情,该了解的,她之前也趁机了解过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小姐说说。
换作以前,她是不会这样做的,但陈春燕做事情讲究效率,有什么事情最好尽快禀报,不用管是不是在吃饭。
有时候吃饭的时候,人才是凑得最齐的,也是最方便沟通的。
墨竹:“大小姐,昨天不是有个老者拦车吗?下午的时候,春姐找人去查了那个老者。”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陈春燕动作不停,“有什么事你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墨竹:“那个老者……可能会成为你妹夫。”
陈春燕差点一口鸡汤喷在了桌子上。
“你说什么?”
墨竹缓缓抬眼,“嗯,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陈冬梅回到陈家日子不大好过,她爹娘很是嫌弃她,每天指桑骂槐的。
“她就算只是想买串糖葫芦都没有钱,闹过好几回,可没有用,她就生出了再嫁人的心思。
“她嫁过一回人,丈夫又不是死了,她是被休回来的,这事儿瞒不了人,再嫁就没有那么容易。
“被休再怎么样,品行上肯定是有瑕疵的。所以找来找去只找到个除了看脸,什么都不看的老棺材瓤子。”
糖葫芦……
陈春燕也是醉了。
陈冬梅以前过的也是吃不上糖葫芦的日子,她能每顿吃两个窝头,就算是奶大发慈悲了。
去谢家走了一遭,就过不回原来的日子了,也难怪在陈家经常吵架了。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找个这样的……
过去就给人当后娘。
过几年那老头去世了,看人家的孩子会不会把她赶走。
她想到这里,脑仁儿就跳着跳着疼。
第2411章
陈春燕顿时觉得手里的鸡汤没滋没味的了。
三井村这边的女人好多都站起来了,靠着自己的双手过活,不仅如此,有的女人还要养孩子,人家不照样过得有滋有味的。
她回来的时候都看到了,村子里规划出了两层楼的住宅区,建造图纸是三井建业的人改进过的。
户型都不大,基本是两楼一底的格局。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洗手间,二楼是两间小卧室,这样设计,既降低了防水的难度,又可以降低建造成本。
不少住在单身公寓里的人都搬了出去,买了房子,组建了一个小家。
她一路上看到不知道多少门上还贴着大红喜字。
她打心眼里为这些人感到高兴。
“陈冬梅那边……”
她提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脑壳疼,“她爹娘知道不知道她的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可以当他们爹的男人,他们真不要面子了吗?”
墨竹嘴角抽了抽,“听陈家老宅隔壁的婶子说,当初确实是吵过架的,但世俗的规矩摆在这里,初嫁从父,再嫁由己,这事儿别人都说不上话,还得她自己拿主意。
“她的主意特别正,这回咬死了要嫁一个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人,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陈春燕放了碗。
如果真让陈冬梅嫁给了比她大四五十岁的人,他们陈家可就真要成个笑话了。
甭管陈春燕的钱是怎么赚来的,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他们卖女求荣来的,要不然一个普通的农户,怎么能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发展得富甲一方呢?
这种事情陈春燕在后世遇到过不少,听说过更多。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突然越过很多资历深的人升职了。
老前辈们不会认为是这个女人特别努力,做事周全,才被领导看重,只会认为这个女人是不是和领导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有的人总是不吝惜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对方。
“我知道了。”
她被陈冬梅的事情弄得大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
她的脑子清醒了很多,感觉人也恢复了些活力。
陈冬梅既然吃了秤砣铁了心,那就不管陈冬梅了。
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劝退了那个男人,她倒要看看陈冬梅一个人怎么成婚。
早饭后,她就去书房处理事情,顺带示下。
可之后几天那个老者都没有来。
已经八月了,过了中秋,她差不多就得启程去京城过冬了。
这是她离开京城前和曾祖母说好的。
她不能失信于人。
如果那个老者不主动来找她,她就要主动出击了。
幸好那个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淡定,终究还是找上了门。
这天,陈春燕正在跑马,带踏雪散散心,周文严就来了。
“上次拦车的老者到了,还带来了一车礼物。”
陈春燕:“先晾着他。”
周文严眉毛动了动,微微颔首,却没有表示出任何反对意见。
他掌着联络处,各种消息从他手里过,他其实比陈春燕更先知道陈冬梅作妖的事情。
说老实话,他还有点儿羡慕那个老男人呢,有钱就是好。
第2412章
陈春燕还不知道周文严男人的劣根性发作了。
她继续看着踏雪在草场上蹦跶。
一大片草场连着树林,里面养着好几群马,为了保持野性,人不怎么管它们。
虽然偶有为了抢地盘而出现斗殴的事件,马匹也受了伤,但除了有人过去给马治伤,不让伤口溃烂之外,并没有人为划分地盘。
这些马群成员比较固定,有新成员一般都是新出生的小马,突然出现一匹踏雪,所有马群都很警惕。
踏雪却很高兴,兴奋地直叫。
它的速度足够快,跟一支枣红色的箭似的直冲入马群,吓人家一跳,是真的有马被吓得跳了起来。
马群四散奔逃。
它追一阵,又掉转头去吓另外一个马群,它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似的,玩儿得不亦乐乎。
头马呲着牙想要咬它,它速度极快地转身,往后踢,直接把头马给踢翻在地。
它长嘶一声,踢踢踏踏着继续玩儿它的去了。
一群群马不多会儿都知道这里来了一匹混世魔王马,根本不讲规矩,也不管是在谁的地盘上,只吃最嫩的草,看到马群,草也不吃了,专门吓马。
周文严看得一阵无语,“有马怀着小马,放任踏雪这样玩儿,不太好吧?”
陈春燕摇头,“不用管它。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真的是野外状态生长的马,哪有不被狼群追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真的跑一跑,小马就跑没了,就说明那匹小马天生比较弱,就算生出来,能成为军马的可能性也比较小。”
周文严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一直在模仿马匹在野外的生长环境,可他们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马在野外其实是有天敌的,而这里却没有。
他明白了陈春燕的意思,就束手站在旁边不再言语了。
其实陈春燕说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看踏雪玩儿得高兴,她不忍心打断。
农历八月的天气秋高气爽,这是对于年轻人来说的,对于老年人来说,这个天气就有些凉了。
老者坐在马车里,腿上还搭了条毯子。
一场秋雨一场凉,连着下了两场雨,这温度陡然就下降到了他不喜欢的程度。
他撩开帘子朝外面看,路上没有一个人,一点都不像有人过来的样子。
他意识到他被晾了起来,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
就算不是即将成为亲戚的人,他也是一个老年人,一个晚辈面对长辈,难道不应该有一点应有的尊重吗?
他又想到了陈冬梅,那种贪财的模样……
都是一个家庭出来的,素质能有多大差别,还不都是一样叫人不齿吗。
他想要娶陈冬梅,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当然是县尊扯上关系了。
在县城这种地方住,有县尊做靠山,就已经是顶顶了不得的事情了。
娶一个女人让子孙三代都能被照顾,他觉得很划算。
是,闵大人是有调任的一天,但后面来的人,只要不是闵大人的政敌,不还是要给闵大人几分薄面吗?
但好像他想错了某些事情,陈春燕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第2413章
这可跟陈冬梅说的不一样了。
陈冬梅告诉老者,她和陈春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般。
老者就以为两姐妹的感情好得很,只要娶了陈冬梅就能和陈春燕搭上关系。
要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那么多,他就偏偏选中了个性并不怎么讨喜的陈冬梅了呢!
陈冬梅有多爱慕虚荣,有多好吃懒做,老者当然是看得出来的,这浑身的毛病啊,是个有眼睛的人就看得出来。
他嘶了一声,身体往外面探了些,想看更远的地方。
就这一眼,他刚好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陈春燕。
和很多同类“玩耍”了那么久,踏雪显得很兴奋,跑得蹦蹦跳跳的,给陈春燕颠得不行。
陈春燕呵斥了好几次,踏雪只略略停了停,就又开始蹦蹦跳跳的了。
踏雪毕竟还是一匹刚刚成年不久的马,它还小呢!
还好陈春燕年轻,恢复力强,被颠一下,明后天就能恢复。
陈春燕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外停着两辆车。
她到了近前也不减速,带着人直接朝角门去。
老者着急了,扶着门框下车,“留步,请留步。”
周文严后退一步,拦住了老者,“老丈,请留步,里面是私人地方,非请不得入内。”
老者:“我之前说过的呀,我要求见你们家小姐,哎,哎,怎么拦着不让见呢?”
周文严:“请问您往门房投名帖了吗?我们家县主可不是谁说相见就能见的。”
老者:“那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周文严:“那天是怎么说的?”
老者:“那天还是你,你说,你说……你说……”
周文严挑了挑眉。
老者心口一跳,闭上了嘴。
要说亲,当然还是他和陈春燕更亲,他毕竟是陈春燕的心腹。
他不管说什么,只要陈春燕不相信,一切都是白搭。
他闭上了嘴巴。
周文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去投名帖吧,说不定我们家县主就会见你呢!”
老者还真不知道陈春燕是县主,他听陈冬梅说,陈春燕就是一个非常会赚钱的商人而已。
县主。
那可是一县之主。
县太爷见了都得行礼的存在。
莫说他在这里受点冷脸,就算是县太爷受了冷脸,他也不敢有任何不满呀!
现在受点气就受点气,真要能攀上关系了,好处那可是多多的。
他的儿女都成了县主的侄儿侄女,谁还敢欺负呀!
他立刻摆出笑脸,“呵呵呵,瞧你说的,我自然是懂规矩的人。见县主肯定要投名帖的,我投,我投。”
他也算是当地乡绅,出门随身携带名帖是最基本的习惯。
他转身去了车上,从匣子里拿出一张名帖。
周文严脑袋仰得高高的,“投到门房去吧。”
他说完给门子使了个眼色,背着手回到了门里。
门子双手接过名帖,“您老稍等,我马上去帮您回禀。”
周文严快步进了内院,直奔陈春燕书房。
“大小姐,那人看上去太老了,真这样晾着他,没事吗?万一他在我们这儿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陈春燕:“你请陈太医过来一趟。有的事情说太明白了,伤人,就这样让他知难而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