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0章
张谦被徐懋看得莫名其妙的,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受到来自大佬的凝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擦汗的动作略微有些糙,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挑剔的啊。
他放下了手,朝着大佬走去。
“徐兄,玩儿得可还尽兴?”
他其实想问徐懋为什么还没有离开。
只是这话有赶人的嫌疑,他临时换了个说法。
徐懋:“我随便走了走,不曾打猎。”
张谦见徐懋手边果然空空,便知徐懋说的是实话,并没有跟他客气。
他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徐懋这种正经上过战场的人,定然瞧不上猎场这些被喂得呆傻了的动物,打猎这种动物肯定都没有什么成就感吧。
张谦点点头,“倒是我无聊得很,打了不少兔子。”
他朝着陈春燕扬了扬手里的兔子,“回头给你做两个护耳。”
陈春燕笑了笑。
蔡大丫这才提着徐懋猎到的那只兔子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张谦眼睛一亮,“这是小妹猎到的吗?不错,不错。”
陈春燕的神情自然,嘴里却说:“不是我猎到的,这是我们捡到的。反正猎都猎了,扔在野地里烂掉也是浪费,还不如我们捡了回去做一道红烧兔肉呢!”
张谦:“小妹想吃兔肉啊,哥哥这里有不少,要不你吃这个吧,你捡到的兔子也不知道是人家多久之前猎的,也不知道腐坏没有,还是不吃得好。”
陈春燕:“没事,就是刚刚猎的,我看到他猎的,他不捡,我让大丫去帮着捡了。”
她说得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她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不好意思的,她确实是在徐懋离开那里,跟着她后面溜溜达达散步之后,才让蔡大丫去捡兔子的。
而且她做事力求坦荡,是以哪怕是她捡了,也要让徐懋知道兔子是她捡的,如果徐懋要将兔子要回去,她也会给。
反正她的主旨是不要浪费了那只兔子。
徐懋看了陈春燕一眼,道:“兔子是我射杀的,我没捡。不过兔子是新鲜的,可以吃。”
张谦有些一言难尽,自家这小表妹啊,胆子大得没边儿了,竟然敢去捡徐懋的漏。
他转过头冲着陈春燕挤眼睛。
陈春燕根本没明白张谦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才见第二面,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默契可言。
张谦挠了挠鼻子,转身从小厮手里提着的兔子里挑出了一只,“这只看上去不错,不如小公爷拿回去吃吧。”
徐懋:“听说你家今天吃红烧兔肉,你不准备请我吃?”
嗯?
张谦诧异地看着徐懋,两家虽然有来往,却并不熟悉,徐懋突然提出要上门吃饭,他觉得很是神奇。
徐懋却想近距离观察一下陈春燕,想判断一下这个商人是否可靠。
张谦礼貌地说:“承蒙你看得起!就是不知道家里的厨娘做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了。”
徐懋却忽然说:“听说五味居的菜式不错,跑南北货的商人不少吃过都念念不忘,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够尝一尝?”
张谦:“……”
我上哪儿给你找五味居的厨娘去!
第1841章
陈春燕惊诧于徐懋的敏锐,也知道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不允许身边出现不可控的人或者事,而陈春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又突然与他有了交集,他恐怕想尽快查清楚她的底细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陈春燕就淡定从容了起来。
实在不行,她就放祁轩了。
定国公府和齐国公府才属于一个量级的对手,她这只小虾米自认不敌,自然要退避三舍了。
陈春燕转头对张谦低声道:“五味居是我的产业,既然小公爷看得起,我就让我身边的丫头去做一顿饭你们吃也无妨,只是她的手艺没有学到厨娘的三成,还请不要见怪。”
张谦张大了嘴巴。
他听过五味居,知道这是一家酒楼,但也不单单是一家酒楼,他最初知道五味居时,是听说那是一家拍卖行,北来的皮毛,东来的珍珠,西来的玛瑙,南来的丝绸,全部可以在这里交易,而且价格非常低。
只不过他们要求每个入内交易的商家都得交一笔保证金,以保证货源真实有效。
而且交易的款项是先给到拍卖行,卖家将货交付给买家,买家验收无误,签字画押之后,拍卖行再将款项给付给卖家。
以上所有交易全都在拍卖行里进行,绝对不允许钱款没有结清就离开。
拍卖行开业不久,却已经吸引了很多人过去,所有去过的人都觉得去那里能够轻松买到想要的东西,还能节约成本。
商人们买货也怕买到次品,所以一般是找熟人或者大的商会,这样一来就免不了应酬,而且进货价格一般而言都比较高,毕竟商会会控制价格。
但是在那个拍卖行不一样,那个拍卖行完全是中间机构,不仅交易前会验货还会验钱,交易后也会再验一遍。
哪怕会给拍卖行抽佣金,他们也愿意,毕竟交易方便了,货品的质量也有保障。
甚至张谦的二伯张沐还派人去看过,说那里确实不错,能够节省不少时间,少了仓储成本和销售成本,应该能比之前赚的多,还说下一次想带些茶叶去卖,最近这不是就倒腾秋天的岩茶去了么。
却原来大家这么推崇的五味居是自家小表妹的。
张谦再看陈春燕时,就觉得有些牙疼了,“你……怎么弄出那样一个地方的。”
陈春燕笑着说:“因为穷啊,穷则思变。”
张谦都快理解不了这句话啊。
这话是这个意思吗?
胡说八道!
张谦摆出哥哥的架子教训道:“胡说!从明天开始好好读书。”
陈春燕面色一僵,呵呵干笑。
她不是不爱学习,实在是……看不惯这个时代的书。
都是竖着写的也就算了,繁体字她也能认,但特么的还有古体字和通假字,这就很过分了,这给她造成了巨大的阅读障碍,简直不能忍啊。
她看着那些书就脑壳疼。
之前路过一个城镇时,文博怕她无聊,还去给她买了话本子。
话本子就是小说,按理说这该好看了吧,陈春燕表示看得依旧脑壳疼。
第1842章
陈春燕看的那几本话本子用典用得很巧妙,只可惜没有注释,她并不能知道那些典故都是什么,她偶尔问一下文博还可以,多问几次文博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怎么的,看个话本子还要请教吗?
陈春燕也就没兴趣再看了,有的语句真得知道用的是什么典故,才能知道里面的精妙之处。
张谦却让她看书,她的脸差一点当场就绿了。
“不喜欢看书?”张谦这么问的。
陈春燕干笑着说:“你看啊,我又不用科举,认识字儿就行了,没必要看太多书,对吧?”
她还是对赚钱更感兴趣。
张谦轻哼一声,“你不多看点书,以后你丈夫跟你说什么都听不懂,他也就不会再跟你说了。”
这倒是肺腑之言。
但是……如果真得面对一个成天之乎者也掉书袋的人,陈春燕选择孤独终老。
陈春燕的嘴角抽了抽,“哥,你跟我说这个,不合适吧?”
张谦脊背一僵,陈春燕没有普通姑娘家的温婉也没有她们的含羞带怯,很容易就让他忽略了陈春燕是个姑娘这件事情,有的话不用多思量都从嘴里钻了出来。
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陈春燕帮他解围,“我刚才看过了,这附近的地都是荒地,又没有被马场和猎场围起来,是无主的吗?”
徐懋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陈春燕身上。
张谦:“应该是无主的吧,我没有认真打听过。”
陈春燕点点头,又问:“你能弄到杜仲吗?”
这天上一下地上一下的问话方式简直叫张谦摸不着头脑。
张谦点点头,“能。杜仲味甘,性温。有补益肝肾、强筋壮骨、调理冲任、固经安胎的功效。你要杜仲干什么?”
他怀疑的小眼神在陈春燕身上扫来扫去。
陈春燕的嘴角抽了抽,“我身体很好。我只是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
她眨了眨眼睛,“表哥若帮我弄来了杜仲,我让表哥参一股,如何?”
张谦张大了眼睛。
这才出来多久啊,就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他二叔想赚钱的法子想得头发都快要掉光了,也没想出来好吗?
徐懋却觉得果然如此,这姑娘看似叫了兄长陪着出来玩儿,实则玩儿的兴致并不高,一路上眼睛四处乱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如今答案呼之欲出了。
他也来了兴趣。
这一片林地如果不是种什么都种不出,也不至于只有一个马场在这里,这样的地在京郊来说,是非常不值钱的,根本没有人愿意买。
陈春燕却忽然回头看向了徐懋,她笑着说:“听者有份,小公爷要不要也参一股?”
她发现徐懋的目光闪烁,真怕徐懋回头把这一片地全都买下来,那她真的要怄得吐血。
徐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主意,可否说出来听听,我也好判断是否入股。”
陈春燕笑得如三月春花般灿烂,半晌后才说:“不行!除非小公爷确定参股,否则这些事情是不能让您知道的。”
徐懋一滞,许久不曾吃瘪过的他,对于这种感觉相当陌生。
第1843章
徐懋静静地看着陈春燕半晌,忽然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陈春燕。
陈春燕盯着荷包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接。
蔡大丫主动接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眼,说:“小姐,里面是五千两银票。”
啧!出手比祁轩还要大方。
祁轩当初拿出手的也才两千两银子而已。
如今的陈春燕已不是当初的陈春燕了,区区五千两银子还不能叫她动容,她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徐懋越发肯定,眼前的女子底气比他想象的要足,而且这一份底气绝对不是来自于永昌侯府。
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刚刚已经回来了,虽然他还没有时间听具体的禀报,但是最重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眼前这个女子是永昌侯府多年前遗失的大小姐在民间留下的孙女,最近刚刚才回到京城。
陈春燕不像是那种脑子容易发热的人,自然不可能觉得进了永昌侯府,她就有多了不起,多么高人一等了,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把永昌侯府当成是靠山。
那么……她真正的靠山是谁,是谁给了她在他面前说话都怡然不惧的底气?
他忽然很想探究一番。
陈春燕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人聪明成这样,短短两个时辰,她就差一点被一个人从蛛丝马迹中扒了个底儿掉。
陈春燕笑着说:“既然小公爷决定入一股,那么有的事情我自然能说了。
“从这里往那边都是平坦的草地,我们只需要……”
她吧啦吧啦地把她设想中的足球场给讲了出来,然后什么打比赛啦,收门票费啦之类的都讲了。
张谦第一个怀疑,“这样真的能赚钱?不就是蹴鞠吗?我也没见别人蹴鞠就赚到钱了的。”
陈春燕:“我说的足球跟蹴鞠不一样,从球到规则到球场都不一样,这样吧,我回家将图纸画出来,我们明天抽空再来讨论这件事情。”
她当然知道足球的魅力,后世国足踢得稀烂,却并不妨碍全民看球,她是不看足球的,但是还是会看球场上的乌龙瞬间,以及看各种分析然后……赌球。
当然都是下注一二十块钱的那种,她有一次爆冷门买了一支球队,还赚了一点小钱钱。
她没有看比赛,只关注了结果,这就是足球的魅力,不管用什么方式,大家都能参与其中。
她相信她在这里也能将这种运动运作起来,而且她设想中的体育场修建起来了,不仅仅是足球,乒乓球、网球、羽毛球什么的都可以打起来嘛。
她特别喜欢看乒乓球,乒乓球修改规则之前,她经常能看到三面国旗同时升起的画面,那简直提气。
她要杜仲其实就是提取橡胶用的,她那天忽然想起来,没有橡胶树还有杜仲嘛,实在是没有杜仲还有蒲公英,她记得她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说蒲公英成了橡胶树最大的天然橡胶替代品。
现在的技术有限,提取蒲公英做出的橡胶质量肯定没那么好,而且难度也很高,陈春燕这才决定从杜仲入手,杜仲那么大个,难度应该要低一点……吧?
第1844章
张谦对自己赚钱的能力很有些怀疑,也就不怀疑陈春燕的决定了。
他暗搓搓地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银子,忽然觉得自己好惨,徐懋能随意拿出五千两银子来,而他好像连五百两银子都没有。
他神情为难地看着陈春燕。
陈春燕立刻明白了张谦的意思,她笑着说:“表哥入股的银子回家再给我好了,不着急。”
张谦抬头望天,问题是回家之后他也没那么多银子,家里的摆设都是公中的,不能卖。
倒是他手里还有家里长辈每年打赏的金豆子,还有每年去各府拜年收到的压岁钱。
这么多年他都没算过,不知道有多少。
得回去好好称一称了。
说话间,那些玩儿疯了的名门子弟也陆陆续续跑了回来,有人还欢呼着,说是打了一头鹿。
陈春燕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好好一头鹿,你养着它割鹿茸不好吗?非得给人家射死了,真是败家子。
她看那公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眼神虽然很隐晦,却被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她的徐懋看了个正着。
徐懋顺着陈春燕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公子。
那是他的同伴,他自然认识,可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同伴一番,愣是没看出来他的同伴有哪里值得鄙视的。
同伴朝他看来,还笑着说:“秋天了,该滋补了,我们吃烤鹿肉吧。”
陈春燕啧了一声,转过身小声嘀咕,“鹿肉益气助阳,养血祛风,这个天气吃鹿肉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张谦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小妹,你还懂医理啊,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跟大夫学过医是吧,但是有的事情你看破不说破啊,给人留点面子。”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其实已经看出一些病症了,切脉只是验证自己的想法,最终给出判断,所以看中医时一定不能化妆。
张谦是怕陈春燕看出了那少年有什么不足之症,这才提醒。
陈春燕朝他眨眨眼,“他好得很,所以吃鹿肉才有可能……”
张谦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捂了陈春燕的嘴,“哈哈哈,你们九边的民风这么彪悍吗?养出来的女子什么都敢说。”
陈春燕一脸的无辜,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张谦凑到陈春燕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管他们的呢,他们谁身边没有通房。”
哦!
也对哦。
陈春燕生活的乡下地方,没有这种惯例,但是在京城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方,其实在家中子弟年满十六之后就会准备通房丫头,让他们“练习”。
这可真是一个陋习。
陈春燕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张谦被鄙视得毫无预兆,他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怎么了嘛?”
陈春燕指指他的手,“你呢?”
张谦:“我什么?”
陈春燕的视线就一点一点地下移。
刚移到胸口位置,张谦就神情古怪地按住了陈春燕的脑袋,“你们九边的风气果然彪悍啊,这种话也敢问。”
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陈春燕撇嘴,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她拍开张谦的手,“克制点,对身体不好。”
第1845章
陈春燕说的可是真的,男孩子一般要到十八岁才会发育完全,这一群小少年除了徐懋谁看起来都是一脸稚气,年龄应该都在十六七岁的样子,就这样的年龄还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身体不坏谁坏?
张谦几乎要钻进地缝里去,“我没有。我们家没这个传统。”
啧!
陈春燕斜睨着他,一副“你敢做不敢认”的模样。
张谦差点被气死,“真的,不信你去问我娘。”
陈春燕:“我干嘛不信啊。”
真是太憋屈了。
这语气像是信了的语气吗?
张谦着急地往前凑了一步,“真没有。”
陈春燕点了点头,拍了拍张谦的肩膀,“没有就没有,小少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说:“我作为一个大夫,只是顺便提醒你一声而已。有的人六十岁还能生儿子,有的人二十几岁就力不从心,你得考虑其中的差异。”
张谦再次捂住了陈春燕的嘴,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其他人站得远,只知道他们两兄妹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根本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
只有站得最近的徐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还是个姑娘吗?他这辈子走南闯北的,还真没见过如此彪悍的姑娘。
九边的姑娘都变成这样了?
陈春燕指指张谦捂住她的手。
张谦:“你保证不讨论我……我就放手。”
陈春燕眨了眨眼睛。
张谦这才松开了手,但整个人还是窘得不行。
“你不该学医的。”
陈春燕:“我们那儿大夫很少,所以学医不管怎么说,都能有一口饭吃。”
张谦忽地想起来,陈春燕刚刚说她那么会变通其实是因为穷。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伸手揉了揉陈春燕的脑袋,“妹儿啊,以后没有钱用了,只管跟哥说。”
陈春燕觉得这个哥哥特别有意思,忍不住想逗逗他。
她拿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折枝花,递给张谦。
张谦不明就里,打开来一看,他的心就嘭嘭跳了起来。
这个荷包很显然不是徐懋给的那个,但是里面有十张一千两的银票,厚厚地一叠啊!
他赶紧将荷包塞回陈春燕手里,“妹儿,你出门……我跟你说,我们家出门买东西都是记账,然后让铺子里的掌柜去咱们家结账,从来不带那么多钱出门的,你以后也别带,当心惹人眼,招来祸事。”
陈春燕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收起了钱袋子。
她的手指还从腰间的两个小瓶子上滑过。
小瓶子是她特制的缩小版炸弹,威力肯定比她之前炸鞑靼人的小,但携带方便,只要用火折子点燃了,丢出去立刻能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且这种小瓶子她还改良过,让人给加了一个盖子,得把盖子打开了,才会露出里面的引线,可以说是十分安全了。
陈春燕笑得甜甜的,却不准备听张谦的话,她出去买东西,让人到永昌侯府结账算怎么回事?
掌柜的到了永昌侯府,难不成还能到内院找她?
肯定是在外院的司房结账啊。
她这不是成了占永昌侯府的便宜了么!
第1846章
一群人终于收拾好了猎物准备打道回府。
快到城门时,张谦看向了路边的小摊,眼睛一亮。
“小妹等我,我去给你买里木水,特别好喝,又解渴。”
陈春燕眨了眨眼睛。
里木水?
什么鬼东西,听起来怪怪的。
难不成是什么奇怪的木头熬煮后的水吧。
噫!
她一念未落,张谦就拿了个小杯子回来,“你尝尝。”
后面的公子哥们就起哄,“张兄弟你不够意思,请你表妹喝都不请我们喝。”
张谦只好过去付了钱,叫摊主把里木水送过来。
陈春燕低头喝了一口里木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欺负谁是乡下人呢!
里木水,里木水,原来是柠檬水。
陈春燕:“……”
柠檬切片后泡水,里面还加了一点点蜂蜜。
价格却算得上是比较贵了,小小一杯,要两文钱。
不过陈春燕的眼睛却亮了,有里木水卖,就证明有柠檬运进来,她喝得笑眯眯的。
徐懋看着陈春燕的笑容,总觉得她不单是因为里木水好喝才笑的,他总觉得她的笑容里面有点别的。
陈春燕翻身下马,笑着问:“大哥,你知道这里木是从哪里来的吗?”
张谦:“听说是海外传进来的,如今南方有小面积种植。”
这样啊。
陈春燕记得在川蜀地区有个地方的柠檬特别出名,而且那里的柠檬品种还以地名命名,这就说明那边是可以种柠檬的。
自从有了都江堰,那边水旱从人,虽然有点夸张,但很少受到大的自然灾害。
陈春燕觉得如果她在那边买一块地,用来种柠檬做柠檬精油,应该能赚钱。
那边相对于江南地区来说,那可真是地广人稀了。
陈春燕:“你能弄到树苗吗?”
张谦:“……”
有一个什么都想要的妹妹,他的心真的好累啊。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陈春燕的那一叠银票,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陈春燕才能如此有钱吧。
他眼睛一亮,“我或许可以弄一批树苗过来。”
陈春燕连连摇头,“弄过来干嘛呀,在北方又种不活。”
如果全年气温有低于五摄氏度的天气超过十天,柠檬树就有被冻死的风险,所以这种树根本不适合在零度等温线以北种植,在北方种只能当盆栽种在花盆里,冬天摆在室内。
这样的话,根本不能指望能结多少果子。
还不够费劲的。
张谦:“那你准备?”
陈春燕:“你不觉得四川行都司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吗?”
张谦:“你怎么知道那里适合种里木。”
陈春燕:“天府之国,难道不是种什么都行的?”
说得非常的理所当然。
徐懋在旁边听了个全场,却并不相信这是陈春燕将里木的种植地点定在那里的原因。
肯定还有什么理由是陈春燕没说的。
但他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看陈春燕兴致勃|勃地等着张谦拿来里木水的样子,并不想喝过的,更别说了解过了,所以她这样的理由是什么?
陈春燕总觉得有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觉得与其让这人盯着,盯出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她还不如主动解释一二。
第1847章
陈春燕说:“我以前其实喝过这种里木水,只不过我们不叫它里木,我们管它叫柠檬。
“新鲜柠檬切片,撒上蜂蜜,然后放进冰窖里冰着,要吃的时候,舀两三片出来泡水,十分解暑。
“或者将柠檬切片晒干,要喝的时候加两小块冰糖一起泡水,也很好喝。
“如果喜欢,可以加薄荷或者菊花一起泡水,都是夏季非常好的饮品。”
她这么一说,徐懋就明白了,原来不是没喝过,只是叫法不同而已,这种情况在全国各地多有发生,他也就不纠结了。
陈春燕看着这个人的表情就一阵无语,这种非得把事情弄明白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啊,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过了一会儿,徐懋才说:“我与那边的都指挥使有些交情。”
他说完就看着陈春燕,一副等陈春燕求他的模样。
陈春燕:“……”
不,这件事情我并不想带你玩儿。
护肤品什么的,从来都是暴利,伦家想吃独食嘛。
她朝徐懋笑笑,说:“小公爷不愧是小公爷,交友就是广,真叫人羡慕呢!”
竟然一副没有听懂徐懋话外之音的模样。
徐懋挑了挑眉,却并没有说话。
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陈春燕肯定有别的依仗。
四川行都司山高皇帝远的,那边的都指挥使跟个土皇帝似的,如果跟他没交情,或者没有打通他这个关节,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事那是不行的。
陈春燕就这样放弃了一个与都指挥使攀上关系的机会,要说她背后没人,谁都不信。
她背后到底是谁呢?
是谁需要赚大笔银钱,又需要做什么事情呢?
陈春燕又感觉到了一道探究的目光,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人的疑心病怎么会这么重!
陈春燕不想跟这个人多待在一起了,“大哥,我们赶紧回家吧,我还得画图给你看呢!”
张谦连连点头,他翻身上马,朝少年们拱拱手,“出来的时间太久,怕长辈担心,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不多待了。”
徐懋的视线从陈春燕身上一扫而过,才朝张谦点了点头。
跑出一段距离,陈春燕才问张谦,“那位小公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他看人的眼光太过犀利,有些可怕。”
张谦:“他啊,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十五六岁进入军中打倭寇,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打出了声望,如果不是父亲去世,需要回京守制,他现在恐怕都成了东南军中一代儒将了。”
陈春燕:“哦,儒将?”
张谦:“他不仅武功了得,学问也十分了得,他之前是通过了举人考试的,虽然不是案首,名次也不差,是十几名来着?
“他还写得一手好字,棋艺画艺也十分不错,许多士子都愿意与他交好,总之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陈春燕:“我是说他为人如何?”
张谦:“为人?我只听说他十分仗义,只要是旧部,求到他门上,他都会尽量帮忙解决问题。”
陈春燕抬头望天,这些都不是她想知道的。
她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对君上十分忠诚。
第1848章
徐懋的忠诚程度直接决定着陈春燕对他的态度。
如果他对君上非常忠诚,那就意味着没有叛变的可能,陈春燕哪怕用再多的财富捆绑他,他都有可能舍弃这些财富,转而倒戈相向。
真是这种情况,陈春燕就会考虑带着他随便玩儿玩儿,却绝对不会让他深入她的生意中。
祁轩这面大旗能隐藏的时候还是隐藏吧。
反正徐懋也是国公爷,在弄足球场时,扯徐懋这面大旗应该足够用了。
陈春燕这么想着。
张谦转头看着陈春燕沉静的侧脸,忽然福至心灵,“小妹,你该不会……”
陈春燕转过头,一脸迷茫,“不会什么?”
张谦:“你不会跟那些女子一般肤浅吧,才刚见小公爷一面,就倾慕于他吧?”
陈春燕额角青筋直冒。
张谦却很是头痛的样子,“你要是能不喜欢他,就不要喜欢他,我跟你说,他这个人面冷心冷的。”
周围明明没有人,他还很小心地朝周围看了看,才说:“我跟你说,他有两个通房,他父亲怕他去军中出事,在他离京前,让两个通房停了药。
“其中一个通房在他离开后被检查出有了身孕,结果有孕到五个月的时候,突然血崩死了。
“他回来之后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没有处罚家里的任何人。
“你说说,他这种连跟过他的女人,还有过他孩子的女人他都不顾,他会顾着谁。所以你千万不要喜欢他。”
咦?
男人也这么八卦的吗?
陈春燕忽然觉得京城里的八卦好多啊,她在这里似乎可以天天听到各种八卦的样子。
她忽然来了兴趣,“你说得不清不楚的,要八卦,你就说得清楚些啊。”
“你想知道什么?”有声音从牌楼下传来。
张谦悚然一惊,在人家背后讨论是非确实不是君子所为,竟然还被人听到了,他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一个人从牌楼下走了出来。
是祁轩。
祁轩笑意盈盈地看着陈春燕。
“好久不见。”
他留在广宁卫,之后几天抓紧处理账目问题,账目确实被查出了很多漏洞,而周八一那边也打了胜仗,再加上马上要过年了。
他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路上一直没休息过。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陈春燕的婚事落空了,他想见见她,想知道她有没有哭。
陈春燕当然没有哭,一路上想的都是赚钱的法子。
她当初选择许京墨也只是觉得合适而已,许京墨没有这个时代那些男人的坏毛病,是她可以接受的人,要说喜欢,还真是没有多喜欢。
她得知婚事不成,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远远不到要哭鼻子的程度。
她此时看着祁轩,笑着说:“好久不见。”
张谦看看祁轩又看看陈春燕,十分想扶额。
他很想问问陈春燕怎么会认识祁轩大魔王的。
祁轩当年在宫里可是连皇子都敢打的,跟他们这些勋贵子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上的,要是得罪了祁轩,永昌侯府怕是护不住陈春燕。
祁轩注意到了张谦的目光,笑容温煦地说:“张大哥,近来可好。”
第1849章
张谦一愣,都忘记了反应。
祁轩刚刚是不是叫他张大哥了?
他顿时陷入了:吾与祁轩谁年长的思考中。
祁轩自来熟地揽住了张谦的脖子,“我回来得匆忙,手里还有很重要的东西得交给陛下,还请兄长给我行个方便,让我在府上梳洗一番,赶紧进宫才是。”
他说着,柔和的目光就落在了陈春燕身上。
陈春燕微微点头。
祁轩的笑容更深了,拉住张谦,不由分说就进了永昌侯府。
等张谦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花厅里等祁轩洗漱了。
不对啊,祁轩都回京了,到永昌侯府和到定国公府不都一样吗?能远得到哪里去,为什么非得在他家洗漱啊?
也不对,定国公府不是距离皇宫更近吗?
张谦怀疑的小眼神就朝陈春燕看去。
陈春燕朝张谦笑笑。
张谦蓦然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地说:“小妹,你和祁轩是什么关系?”
陈春燕:“我曾经救过他的命。”
张谦气势一泄,“什么?”
陈春燕:“他之前去卫所上任的途中被人刺杀,我正好去学医,遇到了重伤濒死的他,就顺手救了他,还帮他躲过了杀手的追杀。”
张谦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两个人的关系好也说得过去了,毕竟是救命之恩呢!
就像他们家和文家一样,正是因为先祖的救命之恩,两家才会结为通家之好。
他点点头,态度就随意了些,“你可真本事,你都不知道祁轩从前在京里时有多可怕,就连勋贵子弟都被他收拾得绕道走了。”
陈春燕眼睛亮闪闪的,“那你说是祁轩厉害还是小公爷厉害?”
小公爷?
刚刚洗漱完带着一身皂角香的祁轩心里莫名不舒服,这丫头怎么又拿他跟别人比。
哼。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了花厅。
“哪个小公爷?”
张谦和他的身量差不多,张谦的衣服他穿着倒是刚好。
陈春燕:“齐国公。”
祁轩撇嘴,“他啊,你离他远点,他那个人……面冷心冷的,你当心被他绕进去。”
张谦顿觉找到了知己,“小妹,你听到没有,你朋友也这么说。徐懋那个人真不是良配,你千万不要倾慕他。”
陈春燕的牙都开始疼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倾慕徐懋了。
祁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什么?”
陈春燕:“大哥,你不要乱说,这会坏了我的名节!我今天才见他一面。我刚刚向你打听他,不也是因为要和他合伙做生意么,我得了解他的人品啊,以免我劳心劳力,最后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张谦:“这样啊,那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人还是挺正派的。”
祁轩转头看着陈春燕,目光深沉,“你缺钱?”
陈春燕:“不缺呀。”
祁轩:“那你为什么让他入股你的生意?”
陈春燕:“我这不是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吗?”
祁轩气得胸口起伏,“你觉得定国公府不如齐国公府?”
陈春燕:“那倒不是!”
祁轩:“那你为什么要拉他入伙?”
第1850章
陈春燕紧抿着唇。
呵呵,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是不讲道理了啊。
对于胡搅蛮缠的人,她不予理会。
祁轩逼近了一步,低头看着陈春燕,“为什么要拉他入伙,他哪里得你看重?”
喂喂喂,你离我妹妹太近了啊!
张谦突然挡住祁轩,还伸手推了推他,“世子爷莫要吓到我妹妹。”
祁轩突然觉得张谦有点碍眼。
他仍看着陈春燕,“你是觉得出了事,我护不住你?”
陈春燕:“当然不是,我这不是要分散风险吗?出了问题,把他推出去顶缸岂不是很美?”
祁轩站直了身体,“不需要。”
他朝陈春燕伸出手。
陈春燕:“干什么?”
祁轩:“他给你钱了吧,拿出来。”
要是没给钱,怎么可能这么坚持不把那个人踢出局。
陈春燕推开祁轩的手,“做生意要讲诚信啊,我们都说好了,要合作,这才过了多久,我就反悔了,我成什么人了。”
祁轩:“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拿出来。”
他已经努力压抑着怒气了。
他以前也就算了,以前他知道陈春燕和许京墨的事情时,两家基本已经说定了婚事,他就只能退后一步。
现在两家的婚事既然黄了,那不好意思了,他不会再退了,他也不允许其他人靠近这姑娘。
他只要想到陈春燕身上带着别的男人的荷包,他的火气就不停地往外冒。
张谦的脸色也变了。
祁轩真当他是死的不成,当着他这个做哥哥的面就敢说这种话,要是背着他呢?
“祁轩你不要太过分。”
祁轩凉凉地看着张谦一眼,但终于想起张谦已经不是以前的张谦了,现在是陈春燕的哥哥了。
大舅哥这种生物还是最好不要得罪的。
他缓了语气,“大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回京了,一切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张谦怀疑的小眼神在祁轩身上一扫而过。
这种宠溺纵容的语气……他眯了眯眼睛,他决定以后要盯死这个人,绝对不能让这个人与妹妹单独相处,妹妹好不容易才回来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败坏她的名节。
陈春燕鼓起腮帮子,气哼哼地拿出荷包拍在祁轩的掌心里。
祁轩笑着说:“就这对了嘛。你要是缺什么,叫人给我带句话就行。”
喂喂喂,过分了啊。
张谦朝祁轩拱了拱手,“舍妹需要什么,自会跟我说的,世子爷还是赶紧进宫吧,以免生出什么变故。”
祁轩点点头,“等我处理完正事,改日再请大哥喝酒。”
张谦:“呵呵。”
祁轩背着包袱离开永昌侯府。
他一路疾驰到宫门口,宫门口已经有一群人等着召见了。
他上去递了牌子,转过头就看到了徐懋。
呵!
正好,省得回头还得找他。
那群人却在讨论张谦。
“之前还说请我们去他家吃饭,临到头却忘记了。”
“他也是着紧他的表妹,就不要跟他计较了,我们回头让他在酒楼摆酒请我们一顿好了。”
祁轩走了过来,拱手道:“小公爷,好久不见。”
第1851章
徐懋客气回礼。
祁轩:“哦,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徐懋奇怪地看着祁轩,他们俩根本没什么交情,而且他素来看不惯祁轩行事无忌的样子,也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交情。
祁轩不等徐懋回话,直接递出了一个荷包,“呐,这是你的东西吧,还给你。”
徐懋垂眸看着荷包,“这是什么意思?”
祁轩:“她不需要你入股了。”
徐懋勾唇,收回了荷包。
他还在想陈春燕背后的靠山是谁,没想到这么快就浮出了水面。
呵!
祁轩办完了自己要办的事情,也不给徐懋留反应的时间,背着手,转身就走。
他的余光中,一个太监匆匆而来,应该是准备带徐懋见驾的人。
他走上前跟太监说了几句。
太监原本就认识他,贵妃娘娘的外甥嘛,自然相当客气,毕竟如今中宫无主,所有人内侍宫女的命运都握在贵妃娘娘的手里,祁轩这个外甥就显得很重要了,说一句好话,或者说一句坏话可能都会在某些时刻起决定性作用。
“您说哪里的客气话,不过是顺便的事情,陛下今日正好有空,心情也还不错,您便一起来吧。”
他是来接徐懋等人入宫的。
祁轩往太监手里塞了个荷包。
太监哪里敢收,手一动就要给祁轩塞回去。
祁轩:“公公不必客气,你跑这一趟也是辛苦了,不过是几个茶钱,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太监最是记仇,面对他们,还是礼数周到些好。
贵妃娘娘看着风光,可一身荣辱全部寄于一人身上,而这人对她的信任还能保持多久,谁都不敢保证。
是以得罪太监是最不划算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踩上一脚。
徐懋看了祁轩一眼,视线落在了他背的包袱上。
刚才侍卫检查了包袱,但检查的时候特地叫了人过来遮挡,也不知道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他如此小心。
祁轩注意到了徐懋的视线,微微勾唇,似乎并不在意似的。
实际上,他心里腻歪极了,如果有机会,他真想踩这个人一脚。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心里不舒服是因为那个荷包。
两伙人一起抵达了养心殿外,太监入内禀报,不多时,便出来通知祁轩,皇上要先见他。
祁轩勾唇笑笑。
皇上一直很喜欢他。
主要他会察言观色,当初皇上喜欢炼丹,他就去翻各种道家典籍,甚至去求借别人家的孤本,抄一份丹方给皇上。
皇上自然很高兴。
不过他当时为了撇清关系就说了,那些丹方他不懂,他只负责找,至于有用没有用,还得让各位大师瞧瞧。
这说的当然也是正理,皇上一点没怀疑他。
不过大臣不干了,弹劾贵妃纵容侄子做佞臣。
祁轩也很妙,他根本不跟大臣吵,他直接求见皇上,表示,他孝顺自己的姑父怎么了,凭什么要被那些大臣骂,那些人都骂得他不敢上街了。
然后……那些大臣就被打了。
被打了他们也见不到皇上,那些年皇上除了首辅,哪个大臣都不见,他们能憋屈死。
第1852章
祁轩告状的事情多了,大臣们也知道这个人惹不起了,后来也就不弹劾他了。
大臣们跟人家论国礼,人家根本不接招,一口一个姑父的,他们实在是拿祁轩没有办法。
祁轩离开差不多一年,再度回来,圣宠依旧不衰,直接让皇上把徐懋晾在了外面,先见了他。
祁轩笑眯眯地走进了养心殿,皇上正在处理政务。
他撩起袍子,端端正正地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说完不等皇上叫起,脸贴着地,闷闷地问,“近来姑父身体可好?”
如果换成别人难免有窥探圣体的嫌疑,但换成是祁轩,那就不一样了。
皇上笑呵呵地说:“你上次送来的丹方不错,朕身体越发硬朗了。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祁轩笑眯眯地起身,露出了几分少年人应该有的憨笑,“您吃着好就好,微臣还希望您当真万万岁,好在您的庇护下胡作非为呢!”
皇上听到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顺耳。
如果是他儿子说这话,他只会觉得谄媚逢迎,而且不是真心的,那最高的位置只有一个,他一直坐着,他的儿子就没有机会,说是希望他当真万万岁,那是哄小孩子玩儿呐。
但祁轩不一样,祁轩说起来是外戚,只有皇上活着,外戚才是外戚,皇上换了人,外戚自然也会换人。
他吩咐身边的大太监,“赐座,给祁世子上茶。”
祁轩坐下了,先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来。
“微臣刚出去任职,手里实在没有太多钱,不能像其他的大臣那样送很贵的生辰礼给您,但这一株老山参是微臣废了很大力气弄到的,还几乎花光了微臣所有的积蓄,您给掌掌眼,瞧瞧微臣有没有被骗。”
皇上接过锦盒,打开来,“还算你小子有规矩,知道药材不能在正日子送。”
祁轩撇嘴,“送礼物当然要送实惠啊,老山参有时候比红珊瑚摆件可有用多了,您炼药的时候,老山参有用,红珊瑚却一点用都没有。
“您正日子的时候,微臣就不送礼了,我父亲代表定国公府送一份就行了,毕竟小子没什么钱。”
皇上合上锦盒。
老山参是真的老山参,而且年份在一百年以上,祁轩并没有被骗。
这种东西即便在北方也很难得,一般富贵人家都要存一株在库房里准备救命所用。
这小子送礼物送得也算用心了。
只是……“你小子三句不离哭穷,说吧,你到底缺多少钱。”
祁轩嘿嘿笑,“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他顺势拿出了账册,“只要这老小子把贪到的钱给吐出来,我那边也不需要朝廷给拨粮饷了,就用他的身家来发粮饷都绰绰有余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晴转阴。
他结果账册来看。
账册都是总账,每个月每年贪了多少,又怎么做假账的,记录得清清楚楚。
祁轩:“我带不走那么多账本,这些只是总账,等您确定要办他了,我再命人偷偷运送进京城。”
皇帝合上了账本,“你知道办一个总兵牵扯有多大吗?”
第1853章
祁轩早就想到了皇上可能没有魄力法办一位总兵。
南方的祸乱还没有平息,如果把万波逼急了,直接骑兵造反,那么北方也就乱了,局面瞬间变得不可收拾。
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他吐出一口气,“您是皇上,也是臣的姑父,您要办谁,臣就是您手里的刀,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让他有生乱子的机会。
“臣有把握掌控全局。广宁卫没有您想象的那样铁板一块,万波太贪了,他吃肉,连汤都不愿意给手下的人喝,大家苦他久矣,只要您下圣旨,那些人必不会跟着乱。
“他们都是聪明人,那种看不到好处和未来的事情,他们不会做的。”
皇上的手指轻敲桌面。
他早就察觉到了力不从心,他现在是想做事情,可有时候政令到了内阁,直接就被打了回来,连宫城都出不了。
就算政令到了地方,地方上的人执行不执行,他也不知道。
他感受到了憋屈感,也早就想有自己的刀,还想杀鸡儆猴,叫那些人好好看看,他还没有老,他还能提得动刀。
然而他不能轻举妄动,杀鸡儆猴固然是好,但如果……鸡没有杀成,一番作为反倒惹人笑话,他作为皇帝的威信那就更低了。
“你有多大把握?”
祁轩:“如果只有我,把握只有三成,可要是有广宁卫辖下卫所配合,我的把握会增大到六成。”
皇上:“你和卫所联系好了?”
祁轩:“……没有。”
皇上:“……”
祁轩:“不过最好的联系不就是施恩吗?微臣得知有一个卫所的百夫长带领手下的人英勇抗击鞑靼,斩杀鞑靼百余人。”
皇上:“如此英勇的儿郎,朕怎么从未听说过?”
祁轩:“这是刚发生的事情,微臣快马加鞭,急着回来给您送寿礼,这才回来得快了一步,估计报信的人还在后面。”
皇上:“如此大好儿郎自然该赏。”
祁轩点头,“这种刚刚提拔起来的人,对您肯定最是忠诚,是可以用的,到时候微臣再秘密去见一见他,我们里应外合,应该有六成把握能控制得住广宁卫。”
六成把握……
其实还是在赌。
皇上不想赌,皇上还怕麻烦。
他又沉默了。
祁轩相当了解这个姑父,“微臣知道万波手下有几个得力的干将,其中一个好赌,微臣离开广宁卫前,已经让人给他下套了,只要他还要赌,就没有不上钩的道理。
“还有一个在外面养着外室,而且非常喜爱那个外室,他得的钱财基本上都给了外室,不仅如此,微臣还调查到,他的外室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而他也只有这两个儿子。
“还有一个是一个大大的孝子,他原本不想与万波同流合污的,但万波将他的老娘接到了身边居住,他为了让他老娘吃好喝好,拼命为万波做事。
“可以说万波能够升任总兵,这三个人都出了大力气,但这三人中,万波依靠得最多的还是最后一个人,那些年的胜仗,基本上都是这个人打出来的。”
第1854章
皇上微微蹙眉,“听你的意思,你其实可以控制其中的两个人。”
给爱赌的人设下圈套,让他欠下还不了的账,就可以借用欠账控制他,只要他不是想身败名裂,都不会翻脸。
而第二个人就更容易控制了,直接将他的外室一抓,如那万波一样,将他的外室和孩子养着,不怕他不就范。
能够冒着断了香火传承风险也要忠于上官的人毕竟是少数,而那种觉得儿子死了没关系,他能再生的人也是少数,所以抓了他的外室,的确是非常好的办法。
但第三个人的软肋却被万波亲自捏在手里,这可就不好办了。
祁轩点头,“是,前两个人非常好控制,微臣有把握。”
皇上:“这样一来,你有多大把握。”
祁轩:“七成。”
皇上蹙起了眉头,“只是七成吗?”
祁轩苦笑,“那第三个人才是关键,他确实厉害,微臣自愧不如,是以他独占三成胜率,还是微臣的保守估计。”
皇上诧异,“世上竟然有这样厉害的人?!”
祁轩:“确实。微臣在查万波的账时,便差一点点被此人发现。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端倪。他似乎对万波不满已久,只是苦于老娘还在万波手里,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微臣之前已经派人去解救他的老娘了,如果能成功,说不定微臣不能有十成把握万无一失地拿下万波,也有九成了。”
皇上:“这件事情朕准了,你好好去办,等办成了,朕给你论功行赏。”
祁轩嘻嘻笑,“微臣不用什么赏赐,只要到时候皇上您给赐个婚就行了。”
皇上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祁轩:“暂时保密。”
皇上:“朕命你从事招来。”
祁轩摸了摸鼻子,这才说:“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呢!”
皇上冷了脸,“说起来,你也算朕的外甥,你竟然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真是给朕丢脸。”
他不是很高兴了,谁家的姑娘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连外戚家的儿郎都嫌弃。
祁轩赶忙道:“不是的,我这不是太看重了,所以不敢轻易靠近吗?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您可千万别让姑母把人叫进来训斥啊,那样我才完了,就算她今后嫁给了我,也会天天给我甩脸子,叫我不得安生。
“您指定不能看着我过那种凄惨的日子吧,对吧?所以暂时还是不要那什么的好,也免得吓到她。”
皇上:“说来说去到底是哪家的女郎,竟然叫你这样上心了。”
祁轩:“是永昌侯府的表小姐,也就是现任永昌侯胞妹的亲孙女。”
皇上:“哦,是他们家啊,虽然还算不得门当户对,门户是低了一些,但到时候随便给个恩典就把他们家的门第提起来了。”
祁轩笑得非常灿烂。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爹要是知道他看中了一个商户女,那还不得跳起来啊。
但皇上给了个恩典就不一样了,瞬间改换门庭,虽然还是有掩耳盗铃的嫌疑,但面子上确实好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