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2章:天下为己任
到永乐二年,朱棣亲自,授一甲曾、周述、周孟简三人官,曾为翰林院修撰,另两人俱为编修。在二甲进士中择文学优等者杨相等五十人及善书者汤流等十八人,俱为翰林院庶吉士,俾仍进学,庶吉士自此专属翰林院,。朝廷给予他们很高的物质待遇,司礼监月给笔墨纸,光禄给朝暮馔,礼部月给膏烛钞,每人三锭,工部就近给他们安排第宅,自永乐后,每一次科举“或间科一选,或连科屡选,或数科不选,或合三科同选。初无定限”。选拔亦无定制,“或内阁自选,或礼部选送,或会礼部同选,或限年岁,或拘地方,或采誉望,或就廷试卷中查取,或别出题考试,总之入了庶吉士可是一项大大的资本,到永乐后,由翰林院庶吉士再到纂修官、掌院官,最后升至内阁大臣,这是明朝士子最便捷的升迁链。明代非翰林不入内阁,新科进士只要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就有入阁的希望,而翰林院官员只要深藏锋芒、四平八稳,就可以青云直上,于谦不过是三甲第九十二名,这样的成绩,断无留在翰林院的可能。
作为进士,殿试释褐后,即由吏部负责考选授职。被选为京官者,先在各衙门观政(相当于今天的实习),然后,按照考评结果正式任命为六部的主事、内阁中书、行人司的行人、大理寺评事、太常寺博士、国子监博士、助教等京官,统称“六部主事和中、行、评、博”。进士选为外官者,共有三种职务:知州、知县和府推官。知州、知县是掌管州、县全部政务的正印官,“推官”负责一府的刑名官员,于谦也被选入其中,永乐二十一年,朝廷命于谦赍金帛出使湖广,从此正式步入了可以施展抱负和才情又充满陷阱的仕途。
于谦此次奉命出使的任务是安抚少数民族,兼犒劳官军,虽说只有二十六岁,可自身的才学,加上自小培养的干练,此番在湖广考察功过,赏罚严明,申明朝廷大义,众心悦服,以廉干著称,也算是赢得了一些声誉。
一年以后,他返京复命,如实将安抚边远少数民族的情况和对当地官员的考察结果汇报给朝廷,并疏劾部分将官贪图功名妄杀无辜之过。朝廷立刻下旨,切责当地将臣对少数民族要善加安抚,不得邀功妄杀,因为声音洪亮,且一脸的正气,这番复命很让朱瞻基看重,特意受命于谦为山西道监察御史,协管左军都督府,在京锦衣、府军右、留守左、骁骑左、骁骑右、龙虎、龙虎左、大宁中、义勇前、义勇后、英武、水军左十二卫,晋府长史司,及直隶镇江、太平两府,镇江、建阳、沈阳中屯各卫,平定、蒲州两千户所,为正七品,但是权限很大。“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在内两京刷卷,巡视京营,监临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而(在外)巡按则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凡朝会纠仪,祭祀监礼。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这是他从未做过的官,加上手中权力极大,一时竟不知如何做好?是以显得有些迷茫。
杨峥默默听完于谦这一年多的经历,看了一眼于谦道:“于兄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这个官?“
于谦与杨峥虽只有数面之缘,但对杨峥颇有好感,点了点头道:“不瞒杨兄弟,这监察御史官职虽不大,责任却是不小,于谦年轻识浅,还真有担心辜负了皇帝的信任?”
杨峥点了点,一副理解的模样,忽然问道:“于兄还记得那首石灰吟么?”不等于谦说话,杨峥便朗声吟唱了起来:“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没想到杨峥还记得自己这首诗词,有些脸红的道:“让杨兄弟见笑了?”
杨峥一脸正色的道:“于兄说笑了才是,粉身碎骨也毫不惧怕,甘愿把一身清白留在人世间。于兄借用石灰,道出自己以天下为己任,为了社稷苍生不惜“粉身碎骨”的坚强意志和决心。此诗却有坚定不屈的笔意,让人诵之肃然起敬!”
于谦看了一眼杨峥,颇有几分知音的感觉,他从小心怀大志,的确有己以天下为己任,为了社稷苍生不惜“粉身碎骨”的坚强意志和决心。只是很少人能看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他自己也渐渐忘记了,没想到杨峥还记得?“
杨峥笑吟吟的看着于谦道:“于兄既有做石灰的勇气和决心,又何惧区区一个山西道御史呢?”
于谦微微一愣,随即心头开朗了起来,心道:“是啊,我既有做石灰的决心,又何惧一个御史呢,不过是以天下为己任罢了?”想明白了这一点,心情也舒畅了起来,对着杨峥一抱拳道:“多谢杨兄弟指点?”
杨峥哈哈一笑道:“于兄弟客气了,今日就算没有杨某这番话儿,我相信以于兄的为人,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于谦倒也不否认呵呵一笑道:“话虽如此,可人总有迷茫的时候,杨兄弟那几句指点,可谓是明灯啊?”
两人相识一望,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杨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斜眼瞥了一眼于谦,忽然道:“杨某素闻于兄弟才学高绝,今日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于兄,不知……?“
于谦对杨峥颇有好感,闻言道:“杨兄弟客气了,只管问来便是?“
杨峥点了点头道:“敢问于兄弟对清官怎么看?“
于谦一愣,显然没想到杨峥会问这个问题,但他涵养极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清官自是奉公守法,志向高远;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为民请命的好官!“
杨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问:“贪官又如何?”
于谦看了杨峥一眼,道:“自是贪赃枉法,不顾百姓,败坏朝政之人?”
杨峥又点了点头道:“我却不那么看?”
于谦道:“杨兄此话何意?”
杨峥哈哈一笑道:“清官或以清廉为恃,犯上非忠,直言强项,君以何名弃罢之?弃罢清官,则民不喜,不喜则生怨,生怨则国危,是以清官多不可用也。……这话儿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清官因操守清廉,无所顾忌,就会梗着脖子批评你,冒犯你。你又能琢磨什么借口来除掉他呢?你毫无理由地罢免清官,老百姓肯定不高兴。老百姓不高兴,就会引起民愤,那国家就危险了。清官大多是刺头,所以不能任用……?”
于谦自小诵读圣人之书,听的都是圣人之言,想的也是做个为天下百姓敬仰的清官,哪里听过这般言语,眉头微微皱了皱,显得有些愤怒。
杨峥瞥了他一眼,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所谓贪官,自是百姓恨得咬牙切齿的官了,可殊不止能贪,必然能干事,不然早周转不走暴露丢官,而且肯定还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钱该拿不该拿,自然也就知道什么事能做不能做,什么话能说不能说,比起那些自命清高的清官,这些贪官可要可爱的多?于兄不觉得么?“
于谦那里听过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语,两道剑眉倒竖,漆黑的眸子盯着杨峥道:“杨兄弟请你慎言?”
杨峥似根本没看到于谦的愤怒一般,继续自言自语的道:“于兄想不想听我说段趣事?”
于谦心头虽怒,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哼了声道:“杨兄请说?”
杨峥见于谦明明心里愤怒,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心道看样子这几年的外放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了。呵呵一笑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当了大官,他的同年、同乡都欣喜若狂,认为这一下有了靠山,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于是纷纷前来攀援。
^^^^^^^^^^^^^^^^^^^^^^^^^^^^^^^^^
出去玩还没有居家码字好,人实在太多了,去西湖看了一眼,四处都是人,那个汗,决定来年的什么五一、端午节、国庆节咱再也不出去了,居家码字了,今晚若一会儿还有精神的话,咱们继续撸出一章来,若是没有,诸位也不要等了,明日看也是一样的,最后说一声,祝诸位节日快乐,五一吃好喝好,同时!哈哈……码字去了,掩面而走!
...
...
913章:清官无敌
但此人用人用人标准是,贪官不能用,渎职官员不能用,这些人都是肯定要罢免的。他又加一条,庸官也不能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也是坏官。他就按这样一个标准整顿,三个月后裁掉三千多官员。当时有一个叫海瑞的清官,此人很有名,为给皇帝上书,他在棺材铺里买好了棺材,并且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一个朋友。然后向皇帝呈上《治安疏》,批评皇帝迷信巫术,生活奢华,不理朝政把皇帝骂了一个遍?
于谦听得暗暗道:“此人胆子到是不小?“
杨峥继续道:“皇帝读了海瑞的《治安疏》,十分愤怒,把《治安疏》扔在地上,对左右侍从说:“快把他逮起来,不要让他跑掉。”宦官黄锦在旁边说:“这个人向来有傻名。听说他上疏之前,自己知道冒犯该死,买了一个棺材,和妻子诀别,奴仆们也四处奔散没有留下来的,他自己是不会逃跑的。”
皇帝听了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又读海瑞的上疏,一天里反复读了多次,感到叹息,只得把《治安疏》留在宫中数月。曾说:“这个人可和比干相比,但朕不是商纣王。”
杨峥的声音很慢,似是一个年老的长者,在对自己晚辈指点迷津,让他们从自己的话儿中少走些弯路一样。
于谦看了一眼杨峥,眼神闪了闪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声音来。
杨峥继续道:“后来,皇帝死了,海瑞被释放出狱,官复原职,不久改在兵部任职。后来调大理寺任职,提拔为尚宝丞(专门管理皇帝御玺、印鉴的官员)。”
“这官职可够大的?“于谦暗暗道。
“他出来时,恰逢有两位朝中大臣争斗,他被其中一人做了枪使,迫使其中一个大臣丢了官职,将原本好好的朝政弄得有些混乱,而另一官儿感激他帮助,提升升调右佥都御史(正三品),外放应天巡抚。辖区包括应天、苏州、常州、镇江、松江、徽州、天平、宁国、安庆、池州十府及广德州,多为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属吏害怕海瑞的威严,贪官污吏很多自动辞职。有显赫的权贵把门漆成红色的,听说海瑞来了,改漆成黑色的。宦官在江南监督织造,见海瑞来了,就减少车马随从。
海瑞兴利除害,请求整修吴淞江、白茆河,通流入海,百姓得到了兴修水利的好处。海瑞早就憎恨大户兼并土地,全力摧毁豪强势力,推行“一条鞭法”,安抚穷困百姓。贫苦百姓的土地有被富豪兼并的,大多夺回来交还原主。深受百姓的爱戴,叫他“海青天”,但他强行推行政令气势猛烈,所属官吏恐惧奉行不敢有误,豪强甚至有的跑到其他地方去躲避的。而有些奸民多乘机揭发告状,世家大姓不时有被诬陷受冤枉的人。又裁减邮传冗费,士大夫路过海瑞的辖区大都得不到很好地张罗供应,因此怨言越来越多。搞了几年,当地的赋税减了三分之二,大户人家都跑了。他自己倒是清廉异常,八抬大轿不坐,骑驴子上班,其他的官儿,谁还敢坐轿子,弄到最后,几乎没人愿意替他干活了。
而他似乎永远是和富人作对的,穷人和富人打官司,不管谁有理,海瑞肯定判富人输。如此为官岂不误事?其实,做官也是有学问的,用现在的话说,要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为官一任,弄得鸡飞狗跳,不能兼顾各方利益平衡,虽说是清官,但定非好官。没撤,海瑞只好辞官回家,离别之时,还感叹“举朝之士,皆妇人也”。
于谦初始还当趣事听,慢慢的觉得这不是趣事儿那么简单了,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只觉得这官儿倒是个好官儿,可自古为官之道,其实是相当讲究的。古人说“公罪不可无,私罪不可有”。这句话,表面上看是对的,即不怕得罪朝廷,不怕受罪;个人操守,则务求清白。其实,深谙为官之道者,似乎都明白公罪是绝对不可以的,而人无完人,各有小瑕,则可不计。仅以道德力量治政,有点理想化了?“想到了这处,目光再看杨峥时,没有半分的嬉笑之意,神色既变得凝重起来,他自小被人称作神童,自有过人的本事,哪里听不出来杨峥此番话儿的用意,这番话儿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罢了,因此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只听得杨峥继续道:“他将南京的经济弄得一团糟,很快有给事中说海瑞迂腐滞缓,不通晓施政的要领,应当用南京清闲的职务安置他,皇帝碍于他的声名,下诏书嘉奖了几句,不久有人上书说海瑞庇护奸民,鱼肉士大夫,沽名乱政,于是海瑞被改任南京粮储。
海瑞巡抚吴地才半年。平民百姓听说海瑞解职而去,呼号哭泣于道路,家家绘制海瑞像祭祀他。海瑞要到新任上去,正遇当年他得罪的那位大官掌握吏部,早就仇恨海瑞,把海瑞的职务合并到南京户部当中,海瑞因此遂因病引退,回到琼山老家……?“说到这儿,杨峥看了一眼于谦道:”这趣事如何?“
于谦正低头沉思,闻言微微愕了一下道:“果然有趣?”
杨峥嗯了声道:“以于兄看,这海青天如何?”
于谦想了想道:“海先生是一个好人,个人清廉而且有气节,实乃百官的楷模,不过……?“
杨峥盯着他道:“不过什么?“
于谦被他神色所迫,竟吓了一大跳,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不过,这官儿可不是这么做的?“
杨峥哦了声,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于谦,道:“此话怎说?”
于谦想了想道:“如是要清官,海先生的确算,可他在南京倒是清廉异常,八抬大轿不坐,骑驴子上班,其他的官儿,谁还敢坐轿子,弄到最后,几乎没人愿意替他干活了。
而他似乎永远是和富人作对的,穷人和富人打官司,不管谁有理,海瑞肯定判富人输。如此为官岂不误事?其实,做官也是有学问的,用现在的话说,要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为官一任,弄得鸡飞狗跳,不能兼顾各方利益平衡,虽说是清官,但定非好官。这样的官儿再多,只怕于国于朝廷无益处?“
“说得好,不愧是于谦兄啊?“杨峥暗暗赞了声:”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怪不得他后来能与后来张居正一样,能在大明危难之际,能做到力揽狂澜,但是这份为官的看法,两人有着惊人的相似!“杨峥点了点头道:”于兄所言极是,海先生的确是个好官,但不是一个对朝廷有益处的官儿,这样的清官有一个便好,若是大明王朝人人都如此,只怕会乱了套?“
于谦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杨峥道:“杨兄弟所言极是!”
杨峥看了看门外的天井,见杨士奇还在忙碌,显然开饭还有一会儿,便道:“趣事儿还没完,于兄还要不要继续听下去?“
于谦只觉得今日这番话儿虽有些匪夷所思,却不得不说对自己大有益处的话儿,闻言点了点头道:“杨兄请说?“
杨峥道:“海先生辞官不久,朝中碍于他的清名,不断的有人上书请海先生为官,当时正是也叫张居正的大官当首辅,此人极具才干,闻言后对对吏部尚书说:“海先生是一个好人,个人清廉而且有气节,这都是好的。我现在要选用能臣为朝廷做事,是要选好官而不是选好人。好人就是大节不亏,不贪不懒,做事有规矩。好官不一样,上要让皇帝放心,下要让老百姓得实惠,上下通气才叫好官。”在他看来,海瑞这个人,做事太极端了。这是为官之人所忌讳的。张居正认为,好人不一定是好官。海瑞只能算是有政德而无政绩。在他秉国的十年里,海先生一直没有被启用?“
杨峥说完,并没有立即再说话,他将目光看向于谦,这位不久将来能挽救大明王朝的民族大英雄面色凝重,显然是沉吟。
许久才轻叹了声道:“这位张居正的官儿,才是个真正与朝政有利的官儿?“
“能看出这一点,果然不愧是于少保!“杨峥暗暗赞了声,呵呵一笑道:”于谦兄果然好见识,这位大官儿,平生说过“非得磊落奇伟之士,大破常格,不足以弭天下之患。”他秉国的十年里,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财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至四百余万”。军事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能有这种局面,就是他不用空谈误国的清官,而用使用的官员,清官固然不可多得,但对朝廷来说,对百姓来说,那样的官儿再多,毫无用处,反而是那些人品上或许有瑕疵的人,却是为朝廷,为百姓真正做好事的人,这样的官儿才是与百姓,于国家有益处的官儿,这位张大人便用过这样一个官儿?“
^^^^^^^^^^^^^^^^^^^^^^^^^^^^^^^^^^^^^^^^^^^^^^^^^^^^^^^^^^^^^^^^^^
第一更送上了,请诸位围观了!
...
...
914章:清官如长江
于谦抬头看了看杨峥哦了声,道:“劳烦杨兄弟给我说说?“
杨峥本就有此意,闻言点了点头说起了张居正与韩里奇的那段经典对话?“
韩里奇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以此资历,仍在当一个七品县令,在全国一千三百多个县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张四维、马自强都是这一科的进士,如今都已入阁当了皇帝身边的辅弼之臣。两相比较,悬殊太大。细究个中原因,才发现症结所在:嘉靖四十二年,韩里奇出任工部分巡佥事,派驻浙江富阳,督收朝廷贡品鲥鱼和茶两样。到任不久,他就发现贡户民众不胜劳扰,往往因为完贡而倾家荡产,便愤而以诗作谏,希望朝廷减贡,因此触怒嘉靖皇帝,被削职为民。直到四年后隆庆皇帝登基,徐阶出任首辅才将他平反起复,调往陕西平凉府任知府。翌年适值大荒,眼见饥民塞道,饿殍遍野,刚当一年知府的韩里奇也顾不得请示,竟私开粮库济赈。韩里奇此举等于犯了国法,按律须得治以重罪。时任首辅的高拱,怜他救了大批饥民,遂从中斡旋,免了他的牢狱之灾,连降四级,调往广西一个县里当九品教谕。万历元年,升了一级,调真定府获鹿县当主簿。万历四年才按例迁升为井陉县令。韩里奇两次事发,张居正都有耳闻,但因不是亲手处理,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但奇怪的是,韩里奇这么多年从未上折伸冤,或找门路找当道大僚帮忙解决问题。他曾就此事询问过张四维,回答是这么多年来,韩里奇从未给他片言只字。如此一个亲政爱民却又不屑于钻营取巧的官场硬汉,张居正决定路过井陉县时见一见他,却没想到钱普竟把辖下所有的知州县令全都带来这里迎接。因此,他决定提前召见韩里奇。
初次交谈,张居正发觉韩里奇有些拘谨,便尽量和悦一些,缓声问道:“你当井陉县令几年了?”“两年。”“此前呢?”“当获鹿县主簿。”“再往前是在广西一个县里当教谕,再往前是陕西平凉府五品知府。”张居正说着加重了语气,“其实你的经历我都知道,一遭撤官,一遭贬官,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的老百姓。听说平凉府的百姓还为你立了生祠?”
韩里奇这么多年来,从不肯与人谈起过去,眼下首辅谈起,让他颇感意外。他不知道首辅的心思何在,只是支吾答道:“百姓不知朝廷王法,故有孟浪之举。生祠之事,卑职也曾耳闻,早就去函请求拆除。”
张居正不置可否,又接着问:“你在浙江富阳写的那首诗,还记得么?”
韩里奇因此诗而一生蹭蹬淹滞,到死他也不会忘这次“豪举”,但在首辅面前不敢唐突,故搪塞道:“这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都记不全了。”“你记不全,我可记得全。”
张居正说着,竟音韵铿锵地吟诵起来:富阳山之茶富阳江之鱼茶香破我家鱼肥卖我儿采茶妇,捕鱼夫官家拷掠无完肤皇天本至仁此地独何辜……?”
张居正念得很有感情,在座官员无不肃容而听,特别是韩里奇,一直将此诗当成讳莫如深的往事,如今听首辅一字不差地吟诵下来,不免万分感动,再联想到当年罢官时的种种凄楚,更是百感交集,顿时间已是泪流满面。
却说一直侍坐在侧的钱普,先前见首辅对诗匾产生了浓厚兴趣,心里喜不自胜。却没想到首辅没就这件事谈论下去,而是与韩里奇聊得火热,一股子醋意儿从心里头翻上来,直酸到了鼻管。在真定府这块地方,韩里奇可谓是官场里的一块骨头,从来不肯俯仰随人,就说这次集中起来迎首辅入境,他人虽然到了,却说了不少怪话。钱普素来不喜欢他,却也奈何他不得。五十多岁的老县令,又是快三十年的老进士,资历摆在那儿,轻不得重不得。钱普只知他第一次丢官是因为诗谏,却从来没想到究竟是何等样的一首诗。如今见首辅倒背如流,他顿时从中悟到了一点什么,首辅嘴一停,他立马说道:“这真是一首好诗,可与杜甫的‘三吏三别’相比,为民请命,韩大人功不可没。”
“是啊,”张居正颇有感触地接过话头,“如今,大部分官员贪图安逸不思进取,不要说主动为民请命,做一个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好官,即便能做到不扰民害民也就不错了。这些官吏有负于朝廷,像你韩里奇这样的官员,是朝廷有负于你。”
“首辅大人……”
韩里奇霍地站起身来,欲表心迹却感到喉头**辣的说不出话来,张居正瞅着他,突然高声问道:“韩里奇,我且问你,你对你做过的事情,是否后悔过?”
“没有,”韩里奇拭干眼泪,抖动着花白胡子,动情地回答,“卑职出身寒微,深知民间疾苦,能为老百姓做一点实事,则是毕生追求。”
“说得好,如果今后再碰到同类事项,你还敢像过去一样,不计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么?”
“这……”韩里奇稍稍一愣,粗大的喉结滑动了几下,才答道,“如今是太平盛世,皇上天纵英明勤政爱民,首辅敬君子远小人,谅也不会再有陷民于水火的事情发生。”
“这倒不见得,”张居正冷冷一笑,神色庄重言道,“蠹官蠹政,如同夏日里的蚊虫,你怎么灭得干净?逮着机会,它就要咬你一口。你现在还在县令任上,你说,在你们井陉县,就没有扰民害民的事情发生?”
“……有。”韩里奇苦涩地笑了笑。
“是嘛,怎么会没有呢,”张居正继续言道,“就像我张居正过境,你们大老远跑来迎接,这不但扰了民,还扰了官。钱普,你说呢?”
钱普仿佛突然咬了一只辣椒,顿时面色燥赤,他欠欠身子,不自然地笑道:“咱们这些地方上的蕞尔小官,都想见见首辅,当面聆听教诲。如果首辅觉得不便接见,卑职马上通知各位官员散去。”
“好一个钱普,竟想让我当恶人,来都来了,散去作甚?不谷正想见见大家,听听大家替朝廷守土安民的难处,对清明政治,有些什么样的好建议。”
张居正这几句话,又让钱普吃了定心丸,正想接嘴说话,却见张居正又把脸转向了韩里奇:“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倘若再碰到害民扰民之事,你还有没有勇气站出来?”
韩里奇嘴里硬邦邦蹦出一个字:“有!”“好,”张居正一拍官帽椅的扶手:“我离京之前,已向皇上奏明,荐拔你出任工部员外郎,你当年当过五品知府,现在给你四品职衔,也算是朝廷对你的奖赏,你觉得如何?”
事属突然,韩里奇一下子愣住了,呆在那里不知道说话。倒是坐在他身旁的钱普灵醒,连忙伸指头捅了捅他的腰眼,小声提醒道:“还不快谢,还不快谢。”
韩里奇这才如梦初醒,站起身来朝张居正深深一揖,喃喃说道:“卑职感谢皇上,感谢首辅。”
于谦沉默不语,面色变得凝重无比。
杨峥自言自语的道:“贪官如黄河,如果不治理,就会泛滥成灾,使国家有灭亡的危险。清官如长江,如果不加以清理,因为都是河流,同样也会泛滥成灾,国家同样面临类顶之祸。张先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对空谈清流弃之不用。”说着这儿,看了一眼于谦,道:“于兄高才,杨某的这番话儿想来对于兄大有帮助?”
于谦道:“多谢杨兄指点!”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不知这位张大人结局如何?“
杨峥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问,想到两人截然不同的结局,杨峥觉得这个时候,用张居正的例子说说也不错,或许对这位民族大英雄有好处也说不定,轻叹了声道:“这位张先生虽有经世之才,挽救朝政与将倾之际,是个善于谋国,不善于防身的人,被张先生的考成法捆得喘不过气来或是被清丈法削瘦了的大小官吏更是迫不及待,无论正邪现在都是同仇敌忾,张先生死后,只过了半年,那些御史清流便开始弹劾先生,被张先生压制多年来皇帝,看了那厚厚的奏折,不觉脱口而出:“我等这道奏疏已经多时了。”声音冷得渗人,皇帝的目光,利箭般射向了张先生的故乡江陵,次年三月,诏夺张居正上柱国太师,八月再诏夺文忠公谥。
再次年四月,诏令查抄张居正家产。查出金二千四百余两,银十六万两,房产一万余两。他们还说你回乡时居然坐三十二人抬的轿子,前轩后寝,旁有两庑,一路每餐水陆珍馐上百样还说没下箸处,这样的结果,让皇帝勃然大怒,下旨昭告天下,张居正假丈量田土,骚动海内,专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破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其弟都指挥居易,子编修敬修,子张顺、张书,都着永远戍边。”
^^^^^^^^^^^^^^^^^^^^^^^^^^^^^^^^^^^^^^^^^^^^^^^^^^^^^^^^
第二更了,请诸位多多支持哦!
...
...
915章:点额不成龙
抄家官员还在途中,张宅早已经被当地县令——当初最奉承张居正的地方官——封门,打开看时,已经饿死了十余人。拷问时,长子敬修不堪忍受,自杀。“
于谦听得暗暗叹了声,道:“张先生为国谋利呕心沥血,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让人惋惜,可这位张先生若能以清官的道德标准严于利己,只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清官与国固然无用,可与身却是大大的有好处!“
杨峥不得不承认于谦这番话儿说得极是,清官严于利己,所以海瑞才能如一把倚天剑一样与群雄争锋都不惧,若非如此,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又岂敢得罪总督胡宗宪,内阁首辅徐阶说到底还是人家底气硬,若是张居正也有海瑞的一半人品,还能遭到清算么?“
“于兄此言大妙,此事世间有几个人能这么做到呢,身居高位而清廉,清廉而为国谋事——?”杨峥喃喃道。
于谦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神色无比凝重的道:“那便从我于谦开始吧?”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一阵大笑道:“我相信将来于谦兄就这样的人?”
于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杨兄为何如此肯定于某便能做这样的人呢?”
杨峥心道:“身系安危,志存宗社,厥功伟矣”的一代功臣,最终住的是“仅蔽风雨”而已。一四五七年,蒙冤罹难。死时,“及籍没(抄家),家无余赀(资),独正室橘钥甚固,启视,则上赐莽衣,剑器也。这样的人,我不信你,信谁?”哈哈一笑道:“一个能吟出石灰吟的人,为何做不出于国有益的清官呢?”
于谦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杨兄请放心,我于谦若有那么一日,绝不会让杨兄弟失望?”
杨峥道:“我相信于兄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这边说着话儿,天井处杨士奇已经摆好了菜肴,招手让两人去吃饭,两人这才结束了这番愉快的谈话,于谦的神色也舒畅了不少,杨峥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一时也是满脸的喜色。
杨士奇见两人满脸喜色道:“说什么,说的那么欢快?”
杨峥哈哈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个青年问禅师:女人为什么换个衣服都那么慢,为什么每次都让男人等的心碎。禅师:男人一生之中最起码有十年时间是浪费了,其中五年是在等女人穿衣服……禅师沉吟不语,青年:那另外五年呢?禅师:在等女小明失恋了,伤心欲绝。问大师:“你了解女人吗?”大师:“略知一二?”小明:“那怎么才能抓住女人的心?”大师:“对于想要离开你的女人,你就是用铁链子栓也留不住!”小明:“那要怎么办?”大师:“得用金链子……脱衣服?“
此时众人都已经靠了过来,听得好奇便听了下去,待听到最后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杨士奇道:“果然有几分道理,这女人还真要这么干?“
杨峥嘿嘿一笑道:“不知杨大哥当初对苏大姐是不是也用这一招?“
杨士奇咳咳了两声,满脸的尴尬道:“你这臭小子少在这里诋毁老夫,老夫可没你那么下流?”两人说着玩笑的话儿,一大圆桌已经摆了起来,什么豫章酥鸡、五元龙凤汤、三杯仔鸡、瓦罐汤、香质肉、冬笋干烧肉、藜蒿炒腊肉、上饶汤粉、信州腊肠、原笼船板肉、浔阳鱼片、炸石鸡、兴国豆腐、米粉牛肉、金线吊葫芦、信丰萝卜饺、糊羹……满满一大桌,杨峥、于谦多是南方人,一看这熟悉的菜肴,熟悉的味道,顿时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心道:“总算是吃到了江南菜肴?“纷纷落座。
杨士奇早已换上了一声青色长袍,头戴四方巾,长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因是家乡菜,熟悉无比,落了座便满脸得意指着一道一道的菜肴介绍起来,光是听着众人便觉得好吃无比,介绍到最后,杨士奇忽然嘿嘿一笑道:“要说这道菜肴可是大有来头……?“
杨峥看了一眼他介绍最后一道菜肴,不过是一道粘糊的粥一般,却被杨士奇说的如此郑重,不买感到好笑,心道:“不过一道粥而已,能有多大的来头,难不成是我朝tai祖皇帝吃过,这个不太可能,人家吃的可是珍珠翡翠白玉汤,虽说是白菜帮子、菠菜叶儿(翡翠),馊豆腐(白玉)和剩锅巴碎米粒儿(珍珠)做成的杂合菜剩菜汤儿。可人家是皇帝吃的,自然是身价百倍了?”
杨峥正暗笑之际,却听得杨士奇笑着道:“糊羹又名福羹,流行于江西一带,每年正月初七吃褔羹,意欲一年福气盈门。据说,当年我朝洪武爷还是大将军没做皇帝时。一次败北让他在路途中又饥又渴。途径一户人家,想讨一点吃的充饥。但这农夫家很穷,于是把剩下的蔬菜、红薯、萝卜、加上一点盐、加上一点水煮了一锅汤给他吃。洪武爷认为这是他一生最好吃的汤。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还时时想起那一顿最美味的汤。于是派人把那农夫找来在做给他吃。天哪,当时的那种汤怎么能做给皇帝吃?农夫把这事告诉了皇宫的厨师。厨师们就想了一个办法。把鸡肉呀、猪肚、鸡肝还有许多山珍海味把它们切碎、加上红薯粉而做成一碗羹给洪武爷吃。于是皇帝又赐给大臣们吃,后来慢慢传到民间。民间就以喜庆的日子时做上一锅羹大家来分享……?“
“洪武爷还真有些来头?”杨峥大汗了一把,既是洪武爷吃的菜肴,作为臣子的,自要尝一下,杨峥吃了一口,虽说看起来不怎么抢眼,但不得不说,香气浓郁,荤素搭配,羹浓味美。的确算得上一道味道极好的菜肴?“
众人吃吃喝喝之际,杨士奇又介绍了几道菜肴,什么豫章酥鸡、五元龙凤汤、三杯仔鸡等等,多半是有些典故,杨峥可不管这些,只觉得这些菜肴,比起杭州的饮食,口味喜香辣,偏咸鲜,味道重。佐料喜欢多,尤其喜用酱油、辣椒、豆豉等调料,形成独具地方特色的”家乡菜”。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胡吃海喝了一番后,一桌子菜肴眼看吃了一大半,杨士奇才举起了酒杯道:“诸位可吃好了么?”
杨峥摸了摸肚子,来的时候吃了一碗馄饨,几道菜肴后便吃得差不多了,可他终究是习武之人,食量也比寻常人大了些,这会儿就此放下也不无不可,再吃点倒也吃得下,望着桌上的菜肴没啃声。
于谦食量小,只是吃了几道清淡的菜肴后,便放下了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慢悠悠的喝着。
胡滢却只顾低着头猛吃猛喝,也不怎么说话。
杨士奇见众人模样,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还没吃饱,老夫特意留了一道压轴菜肴,这就给诸位拿出来?”
“好家伙,还留了一手,幸亏我没说话,不然可亏大了?”杨峥暗暗道,斜眼看于谦,神色与自己一般无二。
既是压轴菜肴,自是万众瞩目,而在众人看来,能当得起的压轴的菜肴,那一定是珍品中的珍品,不尝一下那就可惜了。
杨士奇去了片刻,不多时手中多了一个雕漆食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将菜肴放在了桌子上。
胡滢看得好奇的道:“敢问大人,这菜肴可有名字?”
杨士奇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峥道:“名字么自然是有的,叫鲤鱼跳龙门?”
“鲤鱼跳龙门?”胡滢微微一愣,道:“可是河南境内有龙门,黄河上的鲤鱼?”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胡大人果然好见识,正是黄河鲤鱼?”
杨峥见胡滢一脸的激动,好奇的道:“这黄河鲤鱼很好吃么?”
于谦学识渊博,闻言呵呵一笑道:“此菜取材于“鱼龙变化”的典故,据《三秦记》载:“龙门山,在河东界,禹凿山断门一里余,黄河自中流下,两岸不通车马,每见春季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来赴之。一岁中不过七十二。初登龙门。即有**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唐代诗人李白《赠崔侍卿》诗曰:“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凡鱼”能变成龙者寥寥可数,跳不过龙门者则有“点额”、“暴鲤”之灾。后世把在科场考试中名落孙山的人说成是“点额而还”。
“原来如此!”杨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胡滢心道:“这老头也太没出息了,你已经跳过一次龙门了,用得着这么激动么?”却听得杨士奇道:“凡鱼”能变成龙者寥寥可数,跳不过龙门者则有“点额”,而这些鱼儿极其肥硕健壮,做出菜肴最是好吃了,今日老夫特意做了这道菜肴,就是让诸位尝一尝?”
^^^^^^^^^^^^^^^^^^^^^^^^^^^^^^^^^^^^^^^^^^^^^^^^
第三更了,请诸位围观!
...
...
916章:展翅高飞
“想不到杨大哥还会做这道菜肴,倒是让小弟刮目相看了?“杨峥笑嘻嘻的道,目光盯着那食盒,也有了几分期盼。
杨士奇一笑道:“这还多亏了早些年老夫游学,若不然也学不会这山东菜肴啊?早年杨士奇因义父罗性得罪权贵戍边陕西去世,不得不与母回到德安,家境贫寒的他不得不一边教学一边侍母。他游走于湖北、湖南、山东一带教学,在山东学会了这道菜肴,多年没做今日难得展现一下手艺,自是满脸得意,随即唏嘘道:”若不是今日要请杨小弟,老夫还未必肯做这道菜肴,这菜肴听名字就知不好做了,得要快速从鲤鱼的背部开刀,顺鱼脊骨直剥,另一刀从鱼皮下直剥,取出两块鲜鱼肉,切成蝴蝶花刀片,再装回鱼身原处,将鱼头、尾部各插入竹签上,放在两条龙的中间,摆成鲤鱼跃龙门的姿势,然后用筷子剥出活鱼皮下的鲜鱼片,放入已烧沸的鸡汤锅内,盖上锅盖,等锅开时,用勺给每人盛一小碗鲜汤和鱼片,然后将鱼骨架和两条龙全部撤去,除去萝卜墩和竹签,随即刮净鱼鳞,掏出内脏,洗净血污,将鱼架仍放入原盘中。与此同时,给鱼锅内加鸡汤,点燃酒精烧沸,将鱼架、龙身全部放入鱼锅,盖上锅盖,烧开后,再次盛汤,饱尝烧尾风味。想想都麻烦无比!”
于谦听得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今日我等还是沾了杨兄弟的光了?”
杨士奇对于谦极为欣赏,说话儿也没那么多的顾忌,嘿嘿一笑道:“虽不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这是事实?”
杨峥道:“杨大哥也客气了,真不知让小弟说什么好?”
杨士奇一笑道:”不知说什么,那就吃鱼了?“
杨峥道:“正有此意?“
“那好,老夫开盘了?“杨士奇大声道,揭开了手中的食盒,众人本被他掉足了胃口,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食盒之下,鲤鱼在条盘中间,两边有两条金龙,鲤鱼头抬起,似跳龙门之势,极具气势。
众人暗暗点了点头,杨峥心道:“怪不得叫鲤鱼跃龙门了,还真有点那个味道!“
杨士奇很满意众人惊奇的目光,将手中的食盒盖子给了仆人,随后抄起筷子,却是将那鱼的尾巴对准了自己,众人一愣,杨峥亦是一愣,在前世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一个局长吃鱼的段子,说是有一天周末,按照惯例,单位的人又要聚在一块喝酒。马局长说这是深入基层、联系群众的最佳途径。马局长喜欢吃鱼,在点菜的时候自然少不了点这道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鱼端上来了。
酒店的服务员认识马局长,在往餐桌上放菜时很识相地把鱼头对准他。不待大伙提议,他就豪爽地连喝了三杯鱼头酒。马局长放下酒杯,就开始分配盘中的鱼。
马局长用筷子非常娴熟地把鱼眼挑出来,给他左右两边的两位副局长一人一个,他说这叫高看一眼,希望二位今后一如既往地配合我的工作。两个副局长面带微笑,感动地说谢谢马局长,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全力支持您开展工作。
马局长把鱼骨头剔出来,夹给了财务科长,说这叫中流砥柱,你是我们局的骨干,这个自然归你。财务科长受宠若惊,说谢谢老板。
马局长把鱼嘴给了他的“表妹”,说这叫唇齿相依。马局长的“表妹”就抛给他一个源远流长的媚眼,说谢谢马哥。
马局长把鱼尾巴给了办公室主任,说这叫委以重任。办公室主任感激涕零,说谢谢老大。
马局长把鱼肚子给了策划部主任,说这叫推心置腹。策划部主任点头哈腰,说谢谢局长。
马局长把鱼鳍给了行政部主任,说这叫展翅高飞,你是咱们局离局长最近的精英,绝对会步步高升的。行政部主任满脸笑颜,说还望局长多多栽培。
马局长把鱼腚给了工会主席,说这叫定有后福。
分到最后,盘子里只剩下了一堆鱼肉。马局长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这个烂摊子还得由我收拾,谁让我是局长呢?“对于酒桌上的文化,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个时代,显然都跑不了,他本以为像杨士奇这样的风骨的人物,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却不想人家还就摆上了。
杨峥眯着双眼看了一眼那鱼尾,呵呵一笑道:“杨大哥莫不是摆起了龙门阵吧?”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老夫便知道瞒不过你,还真被你瞧出了端倪来,这鱼尾你便吃了吧?”说着又伸出筷子,夹出鱼眼和鱼唇递给了胡滢,两人相视一笑,又将鱼翅膀给了于谦,呵呵一笑道:“节庵(于谦的号)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我大明日后的希望,如今有幸辅佐明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两块鱼翅送给节庵,让你为我大明立下不世的功勋!”
于谦对这个 “展翅高飞”极为满意,闻言站起身来,抱拳道:“我于谦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杨士奇哈哈道:“这个老夫相信!“说完,看了一眼杨峥,见他看着鱼尾并不动筷子,道:“怎么,不喜欢吃鱼尾?莫非想吃鱼骨头……?“
杨峥摇了摇头道:“杨大人说笑了,这 “中流砥柱“的担子,我可挑不起来,我看还是给于谦兄吧?”
于谦立马摆手道:“不,不,我还是吃自己碗里的两只鱼翅的好,早些展翅高飞?”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今日这鱼尾杨小弟不喜欢吃,也得吃,这可是皇帝给的指令!”
杨峥吃了一惊,其余两人脸色也有些变了变,皇帝能让臣子吃鱼尾,那足以说明皇帝对这个臣子十分的看重了,于谦虽是一脸的羡慕,但并没有半分的妒忌。
“莫不是又让我再假扮一回太子吧?”杨峥看了一眼碗里的鱼尾,担心的问。
杨士奇道:“你想得美,如今的太子可是皇帝,一国之君可是你能扮的?”
杨峥小声道:“太子还不是国之储君,我不是照样扮了一回,能不能扮还两说呢?”暗暗嘀咕了两声道:“敢问陛下给了小弟何等官职?“
“侍读学士!”杨士奇一笑笑意的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于谦登时露出了羡慕神色,便是胡滢那张老脸也是泛着羡慕的光芒。
杨峥对什么侍读学士知道的不多,前些时日听杨士奇提起过,这种官职倒也不小,四品官,放在地方倒也是个大官,可在这京城只能算刚刚入门了,之主要配置于内阁或翰林院,任务为文史修撰,编修与检讨,其上为掌院学士。“
“皇上是想让我入内阁?“杨峥想了想一脸平静的问。
杨士奇倒也罢了,一旁的胡滢正喝着鱼汤,听了这话儿扑哧一声,一口鱼汤喷了出来,区区一个左参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儿,既没有进士出身,就想进入内阁,若说这人不是傻子,那就是太异想天开了?“
杨士奇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难得杨小弟有这份雄心,可喜可贺,凭着杨小弟的才学,老夫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进入内阁的?”
杨峥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大明的官员晋升自古有世袭、纳赀、军功、荐举、郎选、恩荫和科举之法,内阁身为明朝行政中枢,到明世宗中叶,夏言、严嵩等人执掌内阁,地位赫然为真正的宰相,亦可压制六部。
因大明阁臣,由于基本上都是文学侍从之臣出身,明朝中叶后官场形成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局面,除此之外,有明一代对乡试主考官的选任非常重视。通过科举成为获得任官资格的最普遍和最重要的途径。永乐年间以降,能入内阁者几乎均为进士出身,论资排辈成为任官通例,不巧的是,内阁对这个也是十分的讲究,先入阁的是前辈当首辅,后来只能做次辅, 地位、权力都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这个规矩是早你一天入阁就是你的前辈,你就得排在后面,规矩是不能乱的。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从四品的官儿,还不是进士出生,二十七岁的年纪,想进内阁,想都不要想?“
于谦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这个杨兄弟还真敢想啊?“
“不是入阁啊,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年轻的首辅啊?“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胡滢等人那个汗啊,心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杨士奇倒是极为欣赏他的谈笑自如的神色,虽说是说笑,却不让人讨厌,这个在官场极为适用,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入阁自是入不了了,不过你可以进入翰林院!“
^^^^^^^^^^^^^^^^^^^^^^^^^^^^^^^^^^^^^^^^^^^^^
第一更了请多多支持哦!
...
917章:初生牛犊不怕虎
要说杨峥对大明的其他机构,什么五军都督府,什么十三清吏司、仪制、祠祭、宴飨、精膳四清吏司、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清吏司不知道是什么,但翰林院却是如雷贯耳,而且还知道它的地位十分的崇高。
翰林院可以说,是古代长期存在着一个带有浓厚的文化学术色彩的官署——翰林院。尽管其地位在不同朝代有所波动,但性质却无大变化,直至伴随着传统时代的结束而寿终正寝。在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被称为翰林官,简称翰林,是传统社会中层次最高的士人群体。
这个特殊的官职,最初从唐代而来,玄宗时,遴选擅长文词之朝臣入居翰林,起草诏制,翰林院因此逐渐演变为草拟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任职者称翰林待诏。此前,起草诏制本是丞相府属官“中书舍人”之专职,而玄宗以其草诏难以保密且难应急需,从而挑选擅长文学之亲信官员充待诏,以备草拟急诏,兼有撰写诗文、以颂太平之责。开元二十六年,另建翰林学士院,将文学之士从杂流中分出,供职者称翰林学士,简称学士,本身无品秩,以原品入值。从此,“职清地禁,杂流不入”。著名诗人李白、白居易,皆曾供职于翰林学士院。翰林学士初置时,并无员额,后依中书舍人之例,置学士六人。宪宗时,择其中资深者一人为承旨,以统领诸学士。“
“安史之乱”后,战事频繁,翰林学士地位愈发重要,不但在草诏方面分割中书舍人之权,且在得参谋议论方面分割宰相之权。宪宗以后,翰林学士承旨往往晋升为宰相。随着时光推移,翰林学士与中书舍人分工日趋明确。学士负责起草任免将相大臣、宣布大赦、号令征伐等有关军国大事的诏制,称内制;而中书舍人负责起草一般臣僚的任免及例行文告,称外制。二者并称两制,而内制重于外制。 宋沿唐制设学士院,也称翰林学士院。翰林学士充皇帝顾问,宰相多从翰林学士中遴选,自此翰林院开始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有大宋一朝,宰相大多数出自翰林人,这也使得翰林院在官员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多数制度继承了大宋一朝,翰林院亦是如此,不过在大明翰林院成为外朝官署,并规定一甲进士三人直接入翰林之制,状元授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正七品);还创立庶吉士制度。所谓庶吉士,就是在新科进士中再行选拔,以《尚书•;;立政》篇中所云“庶常吉士”之简称名之,在院学习三年后再试,合格者留院,称留馆,余者外委为他官。但因曾就学于翰林院,世人对不能留馆之庶吉士也以翰林视之。自此,“非进士不入翰林”。而自明tai祖废丞相之后,成祖设内阁,置大学士,与丞相相类。大学士均出自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成为培育高级文官的摇篮和涵养高层次学者的场所。
进入翰林院的翰林未必就有什么行政实权,但名贵清华,是皇帝的文学侍从,有的还实际上是皇帝的老师,他们所处的位置却很重要,即使那些达官显贵,也是不敢有丝毫慢待。甚至权贵们也不得不敷衍他们。因为他们手中有笔,有皇帝赋予的特殊的发言权,翰林们结成“清流”,看准时机,往往一封奏折,就可撼动甚至摧毁一个强大的权力派系。皇帝更是容许清流们“闻风言事”,即使言错了,也不十分计较,起码是不能杀头的,因为那样就要背个“堵塞言路”的罪名,这是统治者很忌讳的事。
因此,朝中地方大员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就设法拉拢翰林们。夏天要给他们送“冰敬”,冬天要送“炭敬”。不是真的送冰、送炭,关心他们冷暖啊,就是变相的一种贿赂,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或者银票(就是取钱的支票呀)。不过这种贿赂呢,已经变成一种“你知我知的规矩”,一种官场的“正常来往”,连皇帝也不去追究的。呵呵,那意图啊,就是希望清流们帮他们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起码不要找他们的麻烦。可以说,进了翰林院的好处可以说不少,最直接的表现,待诏于院中,以备皇帝召见,陪伴天子下棋、作画、写字并为其占卜、治病。总之,他们各以其专长为皇帝游居宴乐服务,若是被皇帝看顺眼了,嘿嘿,入阁大有可能?因此,进入翰林院可是大明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杨峥倒是没想到皇帝对自己如此照顾,不免有些惊愕。
胡滢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心道:“看样子皇帝还真有点让他进入内阁的意思,虽说他年纪轻了点,可在翰林院磨砺了几年,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结果呢?”
于谦则是一脸的羡慕,不过这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自己虽也是进士出身,可成绩还不算太优秀,想进入翰林院那是梦了,而人家却是皇帝点名进入,那足以说明,杨峥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低,而且进入翰林院之人,多半文词、经学卜、医、棋、术等都十分的出色,看来这位杨兄弟腹中学问也不简单啊。
众人羡慕的羡慕,赞扬的赞扬,唯独杨峥的一脸荣辱不惊, 倒不是他清高,实在是他对翰林院知之甚少,这就是人常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了。沉默了一阵,问:“皇帝可说让我做什么?“
杨士奇看他一脸不明白的模样,道:“在我朝翰林院最重要的是经筵典礼,不过这件事一般在八月后举行,现在是七月,倒也不忙,日常工作则是论撰文史、纂修、编辑、校勘实录、圣训、本纪、玉牒及其他书史,杨小弟进去多半是编纂书籍,从洪熙元年朝廷就开始编纂《太宗实录》,不过这事儿已经有人在干了?只怕论不大你?“
《太宗实录》前九卷是“奉天靖难事迹”,其后记洪武三十五年到永乐二十二年八月事。
洪熙元年五月,明仁宗朱高炽命张辅、蹇义、夏原吉等为监修官,杨士奇、黄淮、杨荣、金幼孜、杨溥等为总裁官,负责纂修《明太宗实录》,如今差不多已经展开了,他不过是刚刚进入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而已,与上面的七人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再者他也没打算去抢人家的功劳?所以杨士奇这话儿他半分想法都没有。
“不过前些时日皇帝准备重新编纂一下《元史》,我看你八成是做个吧?“杨士奇漫不经心的道。
“编纂《元史》?“杨峥大吃一惊,倒也不怪他如此吃惊,在他前世他听人说过,古代翰林院相当于前世的秘书一样,他的作用和权力,因领导对他的信任程度而有所差别,平日里的日常活动,既是履行其处理政事的职能,同时更具有锻炼能力、增长见识的意义。譬如,以皇帝名义颁发的各种诰敕本应阁臣起草,但实际上一般性文件多由翰林代笔,这项工作有助于翰林官适应政务、加深阅历、加强对国家事务的熟悉;对明代历朝实录的编写一般由阁臣领衔,翰林负责实际编修,这项工作加强了翰林官对前朝政典故事的深入了解,算不上什么大事,与那些机关里的工作差不多,每日读书喝茶消磨时间,若有心学习,大可埋头苦读一番便是,若是既不想读书,那也不必怕,反正进了翰林院,不必担心没人结交,朝午晚九的上班,下班后大可吆喝一帮狐朋狗友,吃个便饭,喝个小酒,兴致好的时候可以吟诗作对,说不定灵感大爆发,写出了一首传唱千古的诗作也说不定,这样的日子才是翰林院干的嘛,怎么轮到自己就编纂《元史》呢?”
倒不是他对鞑子有偏见,实则这《元史》编纂起来,可不容易,在按规矩,每次大一统后,新建立的朝代都会给被取代的朝代编修史书,所以洪武元年,朱元璋便下诏编修《元史》, 洪武二年二月丙寅(初一),在南京的天界寺(今南京朝天宫东)正式开局编写,以左丞相李善长为监修,宋濂、王祎为总裁,征来山林隐逸之士汪克宽、胡翰、赵埙等十六人参加纂修。明朝初年的著名文学家宋濂是主要负责人。这次编写至秋八月癸酉(十一日)结束,仅用了一百八十八天的时间,便修成了除元顺帝一朝以外的本纪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六十三卷,共一百五十九卷。这次修史,以大将徐达从元大都缴获的元十三朝实录和元代修的典章制度史《经世大典》为基础。
^^^^^^^^^^^^^^^^^^^^^^^^^^^^^^^^^^^^^^^^^
第二更送上了,请围观!
...
918章:终身有益
由于编纂的时间太仓促,缺乏顺帝时代的资料,全书没有完成,于是派欧阳佑等人到全国各地调集顺帝一朝资料,于洪武三年二月六日重开史局,仍命宋濂、王祎为总裁,率领赵埙,朱右、贝琼等十五人继续纂修,经过一百四十三天,七月初一书成,增编顺帝纪十卷,增补元统以后的《五行》、《河渠》、《祭祀》、《百官》、《食货志》各一卷,三公和宰相表的下卷,《列传》三十六卷,共计五十三卷。然后合前后二书,按本纪、志、表、列传厘分后,共成二百一十卷,也就是现在的卷数。两次纂修,历时仅三百三十一天。
元朝虽不足一百年,但怎么也说也是大一统的王朝,且疆域辽阔,若是从成吉思汗算起,其实时间也不算太短,这样的一个王朝,修的史书竟用了不足一年的时间,其中的记录可想而知了,明显是太仓促了,做得不够细腻,更别说,这本史书是在迎合朱元璋要求的前提下编修的,光是史官就有好几波,宋濂倒也罢了,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文学之士,可朱元璋为了彰显自己求才若渴,征来山林隐逸之士汪克宽、胡翰、赵埙等十六人参加纂修,这些的才学着实让人怀疑,事实证明,《元史》因为时间仓促,编纂人数太多,导致许多不足之处,就资料而言,在长期战乱之后,史籍散失很多,一时难以征集,很难完备,已经收集到的资料,限于翻译条件,也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如《元朝秘史》以及元朝的蒙古文典籍、档案等等,都是很大的缺憾。所指出的问题主要是:随得随抄,前后重复,失于剪裁;又不彼此互对,考定异同,时见抵牾。如本纪或一事而再书,列传或一人而两传。同一专名,译名不一。史文译改,有时全反原意。沿袭案牍之文,以致《河渠志》、《祭祀志》出现了耿参政、田司徒、郝参政等官称而不记其名。又据案牍编宰相年表,仅删去其官衔而不予考订,以致有姓无名。
《元史》列传照抄碑志家传之类,取舍不当之处甚多。改写纪年的干支,竟有误推一甲子六十年的情况,使史实完全错乱。史料中没有具体庙号的皇帝,改写时弄错的例子甚多,如将tai祖误为太宗,太宗误为tai祖,宪宗误为世祖,世祖误为宪宗等。纂修人对前代和元朝蒙古族的制度也不熟悉,如宋朝各州另有军号、郡名,《地理志》述沿革,却写成某州已改为某军、某郡之类。又如蒙古各汗的斡耳朵,汗死“其帐不旷”,由后代后妃世守以享用其岁赐,《后妃表》编者竟据此名单列为某一皇帝的妻妾。如此等等。所以清人钱大昕嘲笑“修《元史》者,皆草泽腐儒,不谙掌故”,因此下笔“无不差谬”。清代汪辉祖的《元史本证》指出《元史》中三千七百多余项错误。例如:《元史》中存在有一人两传的缺失,如速不台与雪不台本是一人,完者都与完者拔都是一人,石抹也先与石抹阿辛是一个人,《元史》中都列有两传。再者,译名不一,如八思巴,又译八合思八、巴思八、八合斯巴等。种种问题不胜枚举,让人望而生畏。
便是有明朝第一才子美誉的解缙,在奉成祖皇命的情况下,只是对《元史》做了修改,他写了《元史正误》一书。后来,参加纂修《元史》的朱右又写《元史拾遗》,许浩作《元史阐微》等,都是对《元史》的订正和补充,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如今让自己来修编这样一套漏洞百出的史书,那还不是要了小命,再说了他也不想做个皓首穷经的儒生,这样的工作,一年两年是做不出来成果,万一耗上了一辈子,那可是大大的划不来?如其陷进去,还不如干脆退出来。
此话一出,听得“噗嗤——?“正喝汤的胡滢又是一口鱼汤喷了出来:”这人老子莫非有问题不成?“
于谦也暗暗嘀咕道:“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这个杨兄弟可好,竟不愿去,这人比人可不是气死人?“
杨士奇倒是不急不躁的看了一眼杨峥,对这个结果似有预料,心道:“皇帝果然最了解杨小弟的人,竟如此细心到让老夫提前来说一声,若不然等改日在朝堂被这么一拒绝,皇帝该是多没面子啊,呵呵一笑,问道:”杨小弟可是有什么顾虑?“
杨峥嘿嘿一笑,道:“杨大哥是博学之人,难道还用小弟说明么?“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元史》由于编修时间仓促,而且出于众手,使它不可避免地存在许多不足之处,历来就遭到学者们的非难。但杨小弟只看到了坏处,却没看到坏到了极致,就是好处了?”
杨峥实在想不出修出这样一本史书能有什么好处,哦了声道:“这个小弟还真不知?“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以杨小弟的聪明才智,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意知道而已,《元史》固然有不少缺点,但比起其他正史,因为它多照抄史料,所以保存了大量原始资料,使它具有比其他某些正史更高的史料价值,如元代的十三朝实录和《经世大典》已经失传,其部分内容赖《元史》得以保存下来。《元史》的本纪和志占去全书一半,而本纪占全书近四分之一,《文宗纪》竟多达一年一卷。有人批评它不合定例,不知芟削。然而这种作法却起到保存上述失传史料的作用。列传部分,由于元代史馆的资料就不完备,汉族文人常有碑传可资参考,而一些蒙古名臣往往无从搜寻,因此立传有详于文人,略于蒙古将相大臣的现象。如丞相见于表的有五十九人,而立传的不及一半。tai祖诸弟、诸子仅各有一人有传,太宗以后皇子无一人立传。可是就见于列传的蒙古、色目人而言,其中有一小半人已没有别的史料可供参考,这些都是宝贵的东西,再者,当年纂修者违反了修史的惯例,没有删去儒家学者认为不屑一提的史实。如有人批评“作佛事则本纪必书,游皇城入之礼乐志”。又批评它“列传则先及释老,次以方技,皆不合前史遗规”。但这些保留或增加的内容,正是反映元代一些重大社会内容的史实。此外如《地理志》附录河源、西北地、安南郡县等项,《祭祀志》附国俗旧礼,《食货志》增创岁赐一卷,这都是根据元代实际情况保留下来的重要史料。这些不都是他的好处,凭着杨小弟的聪明才智,只需从这几个方面入手,想要编纂这本史书倒也不是不可能!“说到了这儿,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盯着杨峥、于谦道:”杨小弟,节庵你们二人虽有大才,但还年轻,在我大明想要做官,年轻可不行,需要熬,慢慢熬,多学多看,在煎熬慢慢熬出资历,熬出水平,等朝廷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当年你们不愿意干,不愿意去的地方,才是你们最大的资本,对你们终生有益的东西?“
杨峥还没从没见过杨士奇如此认真说话,平日里看这老头嘻嘻哈哈,颇有几分老顽童的风范,还以为他性子里根本就没有认真二字呢,却不想这一认真起来,说出的话儿,还真有几分道理,在大明这个论资排辈的官场上,你若没点资历还真不能让人看得起你,而在翰林院做编修工作无疑是最大的资历,因为修前朝史之所以为历代统治者所重视,除了发挥历史的鉴戒功能、寻找治乱兴衰的枢机,以巩固王朝统治的政治需要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易代修史也是借以说明新王朝继统合法性的必要手段。为此,历代统治者都把修前朝史作为朝政大事来抓。到唐代,易代修史已经逐渐发展为封建王朝代代遵循的惯例。唐太宗贞观三年,史馆修史制度正式确立。从此之后,封建王朝的易代修史事业有了制度上的保障,每当王朝鼎革之后,新兴王朝往往会开设史馆,招募史才,征集史料,斥资纂修前朝史书。于是,唐修晋史,五代修唐史,宋修五代史,元修宋史,明修元史,相沿不断,使得编修史书也是功勋一件,在盛世无论是对帝王,还是对官员都有莫大的好处,因此杨士奇说是熬资历一点都不为过。
^^^^^^^^^^^^^^^^^^^^^^^^^^^^^^^^^
ps:这里不是在黑《元史》,综观二十四五史,无论是乱世的史书,比如《三国志》都编修得极好,也极为仔细,唯独元史错误太多,最为仓促,所以后世的学者都元史多不评价,其中的缘由不用我多说了吧!
...
...
919章:衣冠禽兽
杨峥还没从没见过杨士奇如此认真说话,平日里看这老头嘻嘻哈哈,颇有几分老顽童的风范,还以为他性子里根本就没有认真二字呢,却不想这一认真起来,说出的话儿,还真有几分道理,在大明这个论资排辈的官场上,你若没点资历还真不能让人看得起你,而在翰林院做编修工作无疑是最大的资历,因为修前朝史之所以为历代统治者所重视,除了发挥历史的鉴戒功能、寻找治乱兴衰的枢机,以巩固王朝统治的政治需要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易代修史也是借以说明新王朝继统合法性的必要手段。为此,历代统治者都把修前朝史作为朝政大事来抓。到唐代,易代修史已经逐渐发展为封建王朝代代遵循的惯例。唐太宗贞观三年,史馆修史制度正式确立。从此之后,封建王朝的易代修史事业有了制度上的保障,每当王朝鼎革之后,新兴王朝往往会开设史馆,招募史才,征集史料,斥资纂修前朝史书。于是,唐修晋史,五代修唐史,宋修五代史,元修宋史,明修元史,相沿不断,使得编修史书也是功勋一件,在盛世无论是对帝王,还是对官员都有莫大的好处,因此杨士奇说是熬资历一点都不为过。
“大人的指点,节庵明白了,我会好好做的?“于谦一脸正气的道。
杨士奇移动着目光看了看杨峥道:“杨小弟还是不肯入翰林院?“
杨峥道:“既是有资历这等好事,去干两年倒也不错,反正编修史书总不能我一个人干?我权当去见见世面?”
杨士奇极为欣赏杨峥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是面对汉王的八百江湖勇士厮杀,也是这般嬉笑怒骂的模样,看似洒脱,其实骨子里还是极有担当的人,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皇帝除了让你进入翰林院外,还让你掌管神机营?”
“我日,一上来就是猛料,这么重的担子,也不怕压垮我?”杨峥不满的道。
杨士奇一笑道:“放心,放心压不垮你,皇帝不过是听说了你练军的手段,这才想借你的手,好好练练这帮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兵痞罢了?”
“皇帝倒是看得起我?”杨峥苦笑着道:“不怕我年轻训练不下来这些兵痞?“
杨士奇哈哈一阵大笑道:“连英国公都佩服的人,老朽相信不会连区区一个神机营也拿不下来?“
杨峥又是一阵苦笑,道:“看来,这人太优秀果然不得清闲?”
胡滢一口鱼汤差点没再喷出来,总算是他及时忍住了,暗暗叹了声:“这人也太不要脸了,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亏他说得出口!“
交代了皇帝交代的大事,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又细细交代了一番,各自喝酒吃菜,好不融洽,这一顿饭也从中午吃到了黄昏,杨峥才带着醉意被沈艳秋扶着走出了杨家的大门,一路上没少趁着被杨峥趁着醉意占了占便宜,有几次着实有些过分,差点没让沈艳秋挥剑的举动,总算是看着他一脸的醉意,忍了这口恶气,杨峥又是得意,又是满足,心道:“原来喝酒还有这个好处,早知道刚才就不必一个劲儿的推了。”
带着酒意,这一夜倒也好睡,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就听得有人咚咚咚的敲门,杨峥一看窗外,分明是黑夜嘛,还以为是那个醉酒夜归醉汉走错了门,便难得理会,侧过身子继续睡。
谁知,那敲门上咚咚咚了一阵后,竟再一次敲打了起来,还伴随呼喊声,这一下杨峥确定不是醉汉走错了门,是有人在来找自己了,以为他这时已经听了门外喊叫自己姓名。
杨峥摸索着坐了起来,早已听着动静的沈艳秋已经从另一间厢房里披着衣衫走了出来,手中的明灯立即将屋子照得通亮,杨峥随手从衣橱里拉了一件儒服,套在了门外,又引燃了另外一盏明灯,这才扭头对沈艳秋道:“你去睡吧,天还早着呢,这人是来找我的?”
沈艳秋摇了摇头道:“既醒了,再睡怕也睡不着,我听这敲门声倒是挺急的,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我随你一起看看也好?“
杨峥看她模样,的确不想回去睡,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说完提着明灯便去了前院,启了门闩,一阵冷风扑面,灯火一阵摇曳,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借着灯光杨峥一看,外面果然是漆黑一片,只见门前站着竟是昨日来请自己入杨家家宴的杨家仆人,不免有些意外,道:”杨伯深夜到此,可是有要紧的事?“
杨家那仆人姓杨,单名一个年字,听了这话儿,扭头看了看门外的夜空道:“都已经五更天了,怎么还夜晚呢?“
杨峥登时老脸一红,古代把晚上把戌时作为一更,亥时作为二更,子时作为三更,丑时为四更,寅时为五更。五更是最后一更,交了五更,天就快亮了。此时,夜光隐退,署色降临,黑白交替,时光融合,雄鸡高唱,百鸟争鸣。旭日出东方,光芒弥大地。五更天,是一夜最黑的时候,也是最冷的时候。正所谓:夜眠人静后,早起鸡啼先。勤奋的人就是以这种精神求知、做事的,好在夜色下,杨年也没注意到杨峥脸上难得的红色,只是伸手一把拉过杨峥道:“大人快些跟我走,要不然可来不及了?“
杨峥心里有些吃惊,心道:“什么来不及啊,莫非是杨大哥不行了,可不应该,史书不是记载杨士奇之子杨稷为人傲横,曾经因施暴杀人。之后各位御史相继弹劾杨稷,朝廷商议不予加法,但把罪状给了杨士奇。随后有人再次告发杨稷横虐的数十件事情,杨士奇只能以老疾告辞。明英宗恐怕伤害杨士奇,下诏安慰。杨士奇感恩哭泣,不久忧虑不起。正统九年,杨士奇去世。赠太师,谥文贞,算算还有二十年才是,不会这个时候死啊,莫非是自己来了这个时代发生的改变?“
杨年见他迟迟没走出来,越发焦急起来,上前一步拉着他便走道:“快快随去金銮殿?“
“不是该去杨家府邸么,怎么去金銮殿?”杨峥大为惊讶。
杨年道:“老爷说了,让我请大人速速赶往金銮殿,好随他一起参见今日的廷推?”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弄的大半天,竟是今日的早朝啊?这个杨年话儿也不说清楚,吓我一大跳?“嘀咕了两声,提着灯便往回走。
杨年大急道:“杨大人你这是——?”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总不能穿这一身去见皇帝吧,我倒是没什么,就怕皇帝不满意,杨大哥也不满意啊?”
杨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忙道:“那大人须快些,一会儿天亮了,可要错过了时辰?“
杨峥知道这个时候的早朝的确容不得迟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天儿一时半会儿还亮不了?“
进了厢房从衣橱里找出在杭州古城时给发的那件从四品参将服饰,沈艳秋看他要上朝,急忙过来帮忙。
那官服是量身定做的,他身子本就高,相貌也极为英俊,大红的圆领衫,绯色的束腰带,头戴乌纱帽,越发显得玉树凌风。
沈艳秋看得心儿一动,不敢多看他,只是低着头帮他抚平胸前皱褶,杨峥前前后后了几眼,嘿嘿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有几分衣冠禽兽的感觉?“
沈艳秋一愣,随即红着脸噗嗤一笑,道:“可不是衣冠禽兽么?“明朝规定,文官官服绣禽,武官官服绘兽。品级不同,所绣的禽和兽也不同,具体的规定是:文官一品绣仙鹤,二品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鸳鸯,八品绣黄鹂,九品绣鹌鹑。
武官一品、二品绘狮子,三品绘虎,四品绘豹,五品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绘犀牛,九品绘海马。文武官员一品至四品穿红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八品和九品穿绿袍。所以,当时“衣冠禽兽”一语是赞语,颇有令人羡慕的味道,只是到了后来一些官儿做得坏事太多了,才被百姓骂成衣冠禽兽,渐渐成了骂人的话儿,久而久之竟被流传了下来。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杨年又催了几下,杨峥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与沈艳秋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走了出去。
“可以走了么?”杨年心急的问了声。
杨峥心里感到好笑,怎么说也是内阁大臣家里出来的仆人,怎么这般冒冒失失的,皇帝上朝也要到了五更才好,眼下离五还还早着,你急什么。
^^^^^^^^^^^^^^^^^^^^^^^^^^^^^^^^^^^^^^^^^^^^^^
第一更了,今天收假了,诸位可以看书上班哦,今晚还是三更吧!
...
...
920章:群兽乱舞
杨年可不知杨峥心里想些什么,今日老爷告诉他,一定要赶到五更之前,让杨峥感到宫门外,不然误了大事,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见一向温和的老爷,忽然下了这样一道指令,如何不急。生怕耽误了老爷的大事。
“走吧?”杨峥看他满脸焦急之色,不忍心看他焦急的模样,应了声率先出了门。
他初来京城,与京城的规矩知道的并不多,加上家中也没轿子,马车之类的替步工具,本以为靠着两条腿走到紫禁城,却不想门外停了一顶轿子,虽在夜色下,还是清楚的枣红色的轿子,四个轿夫站在门前,他虽不懂大明许多规矩,但这个规矩还是懂的大,大明本不许官员坐轿子去上班的,朱元璋严厉禁止官员坐轿,要求他们继续骑马。只有老人、妇女以及三品以上文官经特许才可以坐轿子。《金瓶梅》这部假托宋朝故事,其实描写明朝风情的小说中,作为武官的西门庆总是骑马;一般文官们则是坐轿;老百姓方面,我们看到,西门庆的女婿陈敬济,一个平头百姓,则总是骑一头“头口”,其实就是毛驴。西门庆的高头大马与陈敬济的猥琐毛驴之间,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这就是官民身份的对比。
虽然朱元璋强烈禁止一般官员和男性老百姓坐轿子,但是对官员,朱元璋还是极为体恤的,曾经对满朝文武说过:“礼莫大于别贵贱,明等威,今布政司、按察司皆方面重臣;州府县官,民之师率。闻多乘驴出入,甚乖治体。其令官为市马”。这就是说,朱皇帝认为官员上班骑毛驴是有失威严的。但是,明朝的官员,当皇帝给他们买马的时候,他们已经坐轿子了,骑马也是没有威严可言了,虽是如此,但朝臣、命妇等达官显贵乘坐轿子有严格规定,不准逾制。三品以上及京堂官员,轿顶用银,轿盖、轿帏用皂,在京时轿夫四人,出京时轿夫八人;四品以下文职官员轿夫二人,轿顶用锡。直省总督、巡抚轿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职以上官员轿夫四人;杂职乘马。钦差大臣三品以上轿夫八人。这些坐轿官员主要指文官,至于武职,虽官至一品也不准坐轿,只能骑马。将军、提督、总兵等年过七旬不能骑马者,要想坐轿也必须事先奏请恩准。一般官员出外长途跋涉则另乘眠轿,即将应用各物置之轿中,可做卧床使用。这种轿子要比普通轿子大一些。官员乘轿出行时还要鸣锣开道,对于开道的锣声也有严格规定。知县出行鸣锣七响,意思是“军民人等齐闪开”;知府出行鸣锣九响,意为“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一品大员和钦差大臣出行时则鸣锣十一响,意思是“大小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杨士奇是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一品朝廷的大员,正是做这等轿子规格,自己一个从四品官若也坐这种轿子,那就有点找死的感觉了?“
“这个有点不符合规矩吧?“杨峥灿灿的问。
杨年道:“我家老爷说了,杨大人迟早要坐的,坐一下也不打紧,再者今日是特殊事,特殊处理?”
“考虑得还听周到,也罢,反正杨士奇还有二十年的大权在握,想来也没什么人敢乱咬舌根子了,除非是他不想在官场上混了?”当下一不多言,一低头走了过去,为首的轿夫急忙拉开了帘布,一脸恭敬的让杨峥进去,他们虽是轿夫,可平日里随着杨士奇出入,眼力还是不差的,能被杨士奇如此看重的,还没几个,能用自己的专用轿子来接人,那还是头一次,可见眼前这个笑眯眯,让人如沐春风之感的年轻人,在自家老爷面前身份可不低,他们不想得罪。
“官家的下人就是素质高啊?”杨峥颇有前世坐着宝马去上班的感觉。
轿子从给外面看颇有几分朴实的感觉,可坐进去一看,空间极大、帷帐用料质也是极好,各种装饰都是眼下最流行款式,杨峥颇有几分豪华座驾,小心的将屁股放在了那柔软的座椅上,立即感觉柔软如棉被一般,心道:“怪不得咱们大明一朝,官员坐轿屡禁不止,有这么舒服的轿子,谁愿意去骑马啊,热天热死,冬天冷死,还不能睡个回笼觉,说到底还是享受在作怪啊,正胡思乱想,听得杨年小声的道:”杨大人,去往皇宫还有一会儿,你不妨在里面睡个回笼觉,等到了皇宫小人再喊你便是?“
“小侄正有此意?“嘿嘿一笑道:”多谢杨伯提醒,我知道了。
他还真有些困,再者这四人的轿子颤颤巍巍的,最适合睡觉,走了几步,便听得里面一阵雷鸣般的鼾声。
杨年听在耳里,心道:“这个杨大人心儿倒是挺宽,人家上早朝,莫不是满脸紧张,他倒好倒头便睡,还真有几分风骨?”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得杨年在窗前低声道:“杨大人,杨大人快醒醒,到午门了?”
杨峥幽幽醒来,拉开帘布看了一眼,低声道:“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一会儿?”
杨年吃了一惊,心道:“这杨大人胆子还真不小,哪有到了午门还继续睡觉的道理!“急忙又喊了起来。
大明从永乐后,基本上是晨曦初开之际上朝,好处不言而喻:“一则圣躬志虑清明,二则朝廷气象严肃,三则侍从宿卫得免疲倦,可以整饬朝仪,四则文武百官不致懈弛,可以理办政务,五则钟声有节,可以一都市之听闻,六则引奏有期,可以耸外夷之瞻仰。一举而众美成具,天下必将称颂圣明”,这样可苦了官员,为了上早朝,不少官员干脆为了方便上早朝在城南择屋而居,“如东、西长安街,朝官居住最多”。
每晨星月未散,即须赶到皇城,由东、西长安门步行入内。
朝廷也知官员早朝辛苦,为方便官员候朝“待漏”,皇城内建有多处朝房,各官在此按品级坐立。 作为对近臣的优礼,“近侍衙门,端门内各有(专门的)直房”。右阙门南,是锦衣卫直房;下三间为翰林直房,候朝时,大学士居北楹,众学士中楹,余者南楹。 另外端门内左侧有直房五间,又名“板房”,是詹事府、左右春坊及司经局官候朝之所。所以虽是五更天,午门外已经等候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不少。
午门乃紫禁城正门,辟有三阙,中为御道,不常启,左右二阙供当直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出入;又左右两掖各开一门,称为左、右掖门,为百官入朝之门。 午门上楼名“五凤”,设朝钟朝鼓,由钟鼓司宦官掌管,提醒上朝,出朝时程。
杨峥看了一眼午门前涌动的官员,虽在夜色下,但看得清楚各种朝服之下,各种奇珍异兽闪来闪去,让人眼花缭乱之感,同时颇有几分“群兽乱舞“的感觉。
尚未下轿子,就见杨士奇、胡滢、况忠迎了上来,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杨峥并不曾见过的中年人,那人丹凤眼、国字脸、鼻子高挺,颌下一把长须浓密而须长,唇红齿白,一身大红袍下,显得英气逼人。
杨峥看了几眼道:“我日,这世间还有比我长得更帅的人么?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啊?”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况钟与他一路上返回京城,对他颇有几分好感,这时忙介绍道:“这位大人姓周,名忱,现在是越府长史!“说着便如数家珍的将周忱简历说了出来。
周忱字恂如,号双崖,江西吉水人。永乐二年进士,选庶吉士。自请进文渊阁,与修《永乐大典》等。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虽有经世才,但浮沉郎署二十年,未得升迁。夏原吉知之,永乐二十二年荐迁越府长史,为人以善理财知名,被夏元吉看重,想在这次廷议,将自己诸位爱将推出去。
“周忱——?“杨峥嘀咕了几声,忽然双眼一亮,道:”你,你就是自创“平米法”。 平米的周忱?“
在前世的中学的时候,历史教科书上多次提到明朝的赋役制度时,总会提到了“平米法”,当时粮食的运输征解是田赋制度中一个十分困难与棘手的问题。当时江南田粮运送北京,有军运,有民运。民运中,运夫百姓的负担相当沉重,“军船给之官,民则僦舟,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往复经年,失农业。”
周忱与漕运总督陈瑄商议,将江南漕粮兑给漕军运输,具体办法是:民运至淮安或瓜洲水次交兑,然后由漕军运至通州。每正粮一石民运至淮安,加耗粮五斗,运至瓜洲,加耗五斗五升。江南卫所官军就附近仓廒直接运输,另加给过江米二斗,铺垫芦席费五合。这个办法,农民既省费用又便利,漕军也得到了实惠。
^^^^^^^^^^^^^^^^^^^^^^^^^^^^^^^^^^^^^^^^^^^^^^^^
第二更了,第三更会来得晚点,请见谅!
...
921章:干练之臣
运输要加耗,鼠雀吃食、水中漂没、腐烂等都会有消耗。所以田粮正项之外,耗米征收是一大负担,也是一大漏卮。最大的问题是“豪有力者只供正额,而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乃独责之贫民。此耗之不得其平也”。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宣德八年,周忱创“平米法”。平米,指正额与耗米两项而言。其办法是:“官民田皆画一加耗。初年正米一石加耗米七斗,计输将远近之费为支拨。支拨之余者存积县仓,曰余米。次年余米多,正米一石,减加耗为六斗。又次年益多,减加耗为五斗。”在平米法的基础上,又建立“济农仓”。济农仓米的来源,其一就是平米支拨后存留的余米,此外,还有丰收年发官钞所籴储存的粮米,以及奏定“京俸就支法”所节省的耗米。据周忱于宣德七年所奏:“先是,苏、松、常三府岁远南京仓米一百万石,以为北京武职之俸。每石外加盘用耗米六斗。然前俸既可以南京支取,独不可以三府就取乎?是岁,减耗米六十万石。”又据《明史•;周忱传》,这个就支办法规定,给予就地支取者每俸米一石船价米一斗。所节余部分是耗米每石五斗。另外,在某些县份还有向富人劝借米,清理豪右侵占绝户田租等。济农仓除去用于赈贷贫民耕作食用之外,“凡陂塘堰圩之役,计口而给食者,于是取之;江河之运不幸遭风涛亡失者,得以假借”。“买办纳官丝绢,修理舍、廨、庙、学,攒造文册及水旱祈祷”等都随时支用。这种把田赋的征收与徭役的支出混合使用的办法,实际上开了赋役合征的先河。在明代赋役制度的改革中具有开创意义,为历代史学家所推崇,杨峥那会儿为了应付历史考试,可没少与“平米法”打交道,久而久之就记住了周忱的大名?此时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周忱一听“平米法”三个字,顿时双眼一亮,喃喃道:“果然是个好法子,大人好才学?“
杨峥楞了一下,心道:“这法子不是你独创么,难道这个时候还没实施?”
周忱似对杨峥的法子极为欣赏,低头沉思,竟不再言语。
一旁的夏元吉看自己心腹爱将如此不懂得交际,微微摇了摇头,当年因浙西发生洪水灾害,有司治不效,于是命户部尚书夏原吉主持治理。他在《苏松水利疏》中分析了当时本区的水道形势,认为治水关键是疏浚下游河道,使洪水畅流入海。但以往泄水干道吴淞江已严重淤塞,从吴江长桥至夏驾浦一百二十余里的上游段虽可通水,但多有浅狭之处,而自夏驾浦至上海县南跄浦口(吴淞江入海旧口,在今吴淞口之南)的一百三十余里则已是“茭芦丛生、已成平陆”。重新使之通畅,则工费浩大,不如上段着重疏浚东北入江的嘉定县刘家港和常熟县白茆港,下段着重疏浚直通南跄口的范家浜。此外在河口设闸,控制泄水和涨潮,再修理加固围堤,水灾当可得到控制。当年集中了十多万人进行施工,到第二年九月完工。其治理主要工程是由夏驾浦引吴淞江上游水自刘家港入江;开范家浜,上接大黄浦,引淀山湖水自南跄口入海,从而改变了太湖下游泄水道的基本格局,其中周忱帮忙理财,用极少的银两,完成了当年算得上浩大的工程,从此后对这个年轻的后生极为看重。
后来周忱考中进士,选庶吉士。自请进文渊阁,与修《永乐大典》等。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他都默默关注,但此后的十几年里一直没得到升迁,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对于自己看重的这个后生,腹中的经世才如何不知,一番打探下,才知自己这个心腹为人实在太不善于交际,终日除了摆弄自己的数字外,极少与同僚走动,一来二去,早年的那点声名别人渐渐淡忘了,一直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难得国家有如此栋梁,夏元吉着实不想让这么好的一个人才给白白浪费了,这才动用自己在官场上的关系,在永乐二十二年,升迁为了越王长史算是升了一级,这一年多了,总算是将自己心中所学展现了出来,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让夏元吉大为高兴,决定再帮这个后生一把,恰好昨日皇帝招他进宫议事,言起苏松赋税的问题,江南官田重赋,是明代经济财政中一个十分特殊的现象。沉重的负担,迫使农民大批逃亡,国家税源减少,拖欠严重。苏州府,从永乐二十年至洪熙元年欠粮三百九十二万石;松江府,从永乐十三年至十九年不得不免征几百万石。宣德初年,苏州府累计拖欠至七百九十万石,赋税根本征不上来,但江南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承担着官僚、勋贵的巨额俸禄支应,今年若再征收不到赋税,怕是官员的俸禄都有莫大的问题,皇帝起初的意思是下诏减轻官田税额,身为户部尚书,自不愿意皇帝下达这份指令,一来户部银两并不多,二来,江南赋税虽重,但江南自古便是鱼米之乡,尤其是从郑和下西洋后,带动着苏松一带贸易往来,可没少赚取银子,那些官僚、大户手中银两可不少,三来,眼下的局面,朝中多方用钱,户部若减少江南一带的赋税,日后只怕越发支持,因此他建议皇帝派遣一个官员去治理为好。
皇帝也有此意,二人一番商议合适人选,夏元吉便想到了周忱,这么多年的宦海生涯,倒也磨练了他的性子,沉稳、干练,难得是这些年除了编修《永乐大典》外,于理财上竟比自己这个户部尚书还要厉害几分,让他动了这个心思,当下与皇帝推荐了周忱,但让一个长史去巡抚江南,总督税粮毕竟不是小事,除了朝廷廷议外,还需三位内阁认可。内阁七位阁臣,黄淮老迈,金幼孜自上月始已丁忧,张瑛刚刚入阁,还做不了主,所以内阁说到底还是杨荣、杨士奇、杨溥三人说了算,杨荣、杨溥已见过周枕,对他交口称赞,今日他特意领着周枕来见见杨士奇,一来让他有个准备,二来也是想让周枕能入杨士奇的法眼,若日后真去了江南,也好做事些?“
一行人说说笑笑,杨峥忽想起前世周枕去了江南才开始名扬天下的,看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理财家一样,心道:“真不知这样的一个人,是如何在江南那种复杂的局面里,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来,还一举解决了江南的赋税问题!“正嘀咕着,忽听得周枕抬起头,盯着杨峥道:”我朝每年赋税运输要加耗,鼠雀吃食、水中漂没、腐烂等都会有消耗。所以田粮正项之外,耗米征收是一大负担,也是一大漏卮。最大的问题是“豪有力者只供正额,而一切转输诸费,其耗几与正额等,乃独责之贫民。此耗之不得其平也,杨大人的法子,果然是个好法子,将正米及耗米合计,科则重的加耗少,科则轻的加耗多,据此规定平米则例,再以平米则例算出应征米粮和银两数额。如此一来,朝廷户部、百姓的赋税两不误,大人实乃天才?“
“我日,这法子不是你创的么,怎么成我的发明了?”杨峥微微一愕。
却听得周枕道:“这法子虽好,却也有些麻烦,需要漕运相助,否则怕也不少实施?”
杨峥一怔,随即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确是个干练之臣,因从前世文字记载,周枕去江南后,首先便是解决了漕运问题,当时江南田粮运送北京,有军运,有民运。民运中,运夫百姓的负担相当沉重,“军船给之官,民则僦舟,加以杂耗,率三石致一石,往复经年,失农业。”周忱与漕运总督陈瑄商议,将江南漕粮兑给漕军运输,具体办法是:民运至淮安或瓜洲水次交兑,然后由漕军运至通州。每正粮一石民运至淮安,加耗粮五斗,运至瓜洲,加耗五斗五升。江南卫所官军就附近仓廒直接运输,另加给过江米二斗,铺垫芦席费五合。这个办法,农民既省费用又便利,漕军也得到了实惠。“
两人正说着话儿,忽听得杨士奇道:“以杨小弟看,这平米之法用于何地最好?”
“当然是江南了?“杨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杨士奇道:“这是为何?“
杨峥还真不知道,想了想道:“我素闻周大人博学多才,这个问题么,还是让周大人来回答吧?“
杨士奇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杨小弟果然是个聪明人?”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请诸位多多支持了!
...
922章:事无巨细
杨士奇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杨小弟果然是个聪明人?”
夏元吉暗暗点了点头,捻着颌下长须道:“这小子,还有几分眼光!”当初有荐周枕为郡守的,夏元吉并没有答应,对推荐者说:“此常调也,安足尽周君?”这话儿的意思,一郡太守,根本不用周枕这样的大才,他的目标正是江南,这个想法,他极少与人说起,没想到杨峥只是见了周枕一面,竟能一语道破江南,让他颇有几分意外的同时,也不得不暗叹他的眼光不错。
杨士奇也有心考较考较这个被夏元吉极力推荐的人才,听了杨峥言语道:“也好,周大人你说说吧?“
此时天色仍漆黑一片,好在四周点了不少灯笼,将午门照得亮如白昼。
周枕似早有准备,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听了询问不急不慢,他早些年做过县令、知州、知府等官职,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周忱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平日里总随身带着一个记事的笔记本,对每天发生的事情,不分巨细大小,或者重要与否,统统详细的记录下来,即使每天天气的阴晴风雨,周忱也绝不放过,而是把手下汇报的每一个具体情况都一字不漏的记录,很多人对周忱此举非常的不理解,认为此人思想似乎有问题,作为一个巡抚,哪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呢,这样还不把人给活活累死;再者,假如每件事大人都要亲自过问并详加记录下来,那还要那么多官员当差干什么呢,岂不浪费国家的俸禄?
但是周忱并不这样认为,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也并不向人们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和好处。但是只要他在任上一天,他就把每天发生的事情和手下人对他所讲述的情况以及他亲自向老百姓所了解的事宴一一记录在案。直到有一天,江南有一个县的人前来报告说,一艘从远方运来的粮船突然遭遇风暴,被大风给吹跑了,所运的粮食也全部落到大海里了。其实一船粮食并不重要,江南这个地方,最富产的就是粮食,不过要知道那可是朝廷征收的官粮,如果丢失,事情的严重程度不是个人所能承担的。周忱早听说有人通过各种途径侵吞国家的财物和粮食,但一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查处那些徇私舞弊的犯罪者,这次的粮船事件让周忱灵机一动,他顿时想到此事大有蹊跷。周忱就召集了所有的管理人员。然后把那个报告粮船丢失的人提来大堂问话,周忱让他说出粮船是哪天丢失的,是上午还是下午,当时究竟天气如何,刮的是东风还是西风,海上有多少船只在航行等等。那人就依照周忱的提问一一做了回答,而且回答的非常迅速和圆满,丝毫没有停顿。周忱翻开记事本,查看自己所记载的当天的天气以及海上船只的出航情况,结果那人回答的全都对不上。这个时候,那个人才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就立即跪下来招认了自己贪污粮船的犯罪事实,还主动招出了同伙以及其他以权谋私的官吏,众人这时才明白周忱每天记载那些日常琐事究竟有何用处,从此对他大加佩服起来。这也足以说明,他这些年平日里是下足了功夫,他为人看似木讷,并不傻,甚至可以说极为聪明的一个人,哪里不知道这种机会十分的难得,他先冲着杨峥点了点头,不动神色的道了声谢,然后才对杨士奇道:“江南乃鱼米之乡,既是平米之法,自是江南最好!”顿了顿又道:“平米之法,最适合的是水路,江南各大水系众多,只需河道畅通,这平米之法便可使用?“
虽只是两点,但杨士奇暗暗点了点头,大明公侯禄米、军官月俸都来自南京户部,而苏州、松州百姓转输到南京,每石均加费用六斗,这样一来,无疑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倘若用这平米之法,只需奏令各府支给,与船价米一斗,其余的五斗,以官钞所购,放入仓,一来可以为朝廷节省粮食,二来百姓也减轻了运输上的损失,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之法,而江南支持着大明一半的赋税,平米之法,的确最适合江南?“
夏元吉本有些担心杨士奇有些看不上木讷的周枕,此时见杨士奇频频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这几年的官宦生涯,让恂如(周枕的字)成熟不少啊?这下我算是放心了?”
场上气氛因这个话题而变得欢快起来,便在这时听得一阵悦耳的钟声,钟声显得急切,杨峥头一次入宫,好奇的张望,却见杨士奇开始在身上噼里啪啦了一阵,整理了一下官袍这才向午门走去。
走了几步,见杨峥还有发愣,忙又走了回来道:“别看了,上朝了,错过了时辰,可不是好玩的?”
杨峥“哦”了声,与杨士奇并排着走向午门,趁着这档口儿,杨士奇急忙将这早朝的各种规矩说了一遍。
这些规矩早在洪武二十四年定了下来,当时朱元璋以礼部言“朝廷之礼,贵于严肃,而近者文武官入朝,往往争趋竞进,品级紊乱,高下失伦,甚非所以明礼法、振朝纲也”,乃规定入门次第:将军先入,次近侍官员,次公侯驸马伯,次五府六部,又次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不如仪者,从监察御史及仪礼司(鸿胪寺前身)纠劾,经过永乐后,守在午门的锦衣卫干脆巡视朝廷官员,照依资次续进,敢有搀越挤拥者,许纠仪官擒奏发落。”杨峥没想到入个门都有这么多的规矩,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众人集合到了门前,杨士奇与他嘀咕了几声,便匆匆分了开来,因为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入内后,先于金水桥南依品级序立,候鸣鞭,各以次过桥,诣奉天门丹墀,文为左班(东班),武为右班(西班),在御道两侧相向立候,称为“起居”。杨峥如今还是从四品的神机营左军参将,算是武将,自不能跟他一同入门,好在武将领头的是英国公张辅,两人匆匆照了面,杨峥倒也不怕走错,跟着大队人马进入便是,一路上果见许多侍卫,用一双火眼金睛盯着入门的官员,看着前方深深的庭院,杨峥颇有几分进去再也出来不来的感觉。
午门外,文武官员忙着默记着入门的规矩,生怕出一点错误,而皇宫内也是一片忙碌,自从朱棣迁都北京后,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仿照南京皇宫修建了奉天、华盖、谨身。朱棣御新殿不到百日,三大殿却遭雷击引起火灾,大火熊熊,势不可挡。学府秘阁邻近三大殿之一的奉天殿(即今之太和殿)亦被殃及,其时,大学士杨荣率领三百名勇士将御书、图籍抢运至东华门外,幸未被毁。而明成祖朱棣却十分惶恐,认为这场大火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起火当天就到太庙和社稷坛祭祀,祈求祖宗和上天保佑。但是上天和祖宗并未保佑朱棣的一片“忠心”,在这场大火之后的十几年时间内,宫内几乎年年失火,让朱棣很是不安,权以奉天门为听政之所,大明的三大殿可以说自那场大火后,数十年不曾被皇帝光临过,如今,新皇帝登基,竟要在金銮殿举行廷议,这可忙坏了一帮太监,因为这里平日里皇帝不怎么来,差不多一年多了没理会了,灰尘不免多了些,桌椅板凳不免乱了些,甚至还有不少字画都破败了些,今日可是新皇帝头登基的头一次廷议,意义自然非凡,命令下达下来,王振就开始安排人打扫了。
金銮殿在故宫的中心部位,是故宫三大殿之一。建在高约两丈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台基四周矗 立成排的雕栏称为望柱,柱头雕以云龙云凤图案,前后各有三座石阶,中间石阶雕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殿内有沥粉金漆木柱和精致的蟠龙藻井,上挂“建极绥猷”匾,殿中间是封建皇权的象征——金漆雕龙宝座。太和殿红墙黄瓦、朱楹金扉,在阳光下金碧辉煌,是故宫最壮观的建筑,也是皇宫最大的大殿,多年不用,其中的忙碌可想而知了,好在皇帝也知道这三座大殿的状况,今日又是关乎天家脸面的问题,所以派的人手着实不少,二十四局的太监都来了,从门前一直开始打扫,饶是人多,也从一更天开始扫到了三更天,然后在陈芜的指挥下,将今日皇帝要用的卤簿、仪仗、灯具围帐等摆设齐全,如此到了四更天,在王振的带领下,开始在填补墙壁的字画了,总算是赶在了四更天结束时候,将一切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丝毫看不出多年没用的影子,看着处处都焕然一新的金銮殿,众太监虽累得厉害,心有倒也有了几分自豪感。
^^^^^^^^^^^^^^^^^^^^^^^^^^^^^
第一更送上,请围观哦!
...
923章:耀武扬威
这时陈芜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皇帝可要早朝了?”王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脸喘嘘道:“还好,还好,算是弄好了,不过还请陈公公看一看?“
王振算得上是陈芜一手提拔的,他对这个识文断字,机灵无比的下属极有好感,点了点头道:“那咱家就看看?”
王振做出了请的姿势,领着陈芜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见殿内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便是皇帝髹金雕龙木椅也被居中法摆设,这个宝座样子与平常座椅不大一样:有一个“圈椅式”的椅背,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底座不采用椅腿,椅撑,而是一个宽约一丈,,进深三十多寸的“须弥座”。通体髹上黄金,显得富丽堂皇又气势威严,却是最难摆设,他本担心王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会出什么纰漏,这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一看,却不想结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上几分,点了点头道:“好,你干得好,回头这功劳给你记上一笔?“
王振心里暗喜,嘴上却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咱们做奴才的可不是对主子尽心尽力么,做这点小事就要功劳,那我成什么了?“
刚才的话儿,陈芜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引出了王振这番话儿来,对他越发另眼相看起来,道:“好,好,做了好事不留名,难得,难得!“
王振本就是个机灵的主,这陈芜从皇帝做太子时,就跟着,数十年下来,两人的感情可谓深厚无比,如今太子登基了,陈芜自是水涨船高了,其地位比起大太监海涛还要高上几分,有这样的人儿,哪能不太好,嘿嘿一笑道:“说起来,这一切都是陈公公从中指点的好,若非如此,小的们头一次做这样的大事,哪能做得这般是有条不紊的,要说这功劳啊,还是陈公公的功劳最大?“
边上的几个太监也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听了王振这话儿,纷纷点头表示功劳是陈芜云云,只把陈芜说得一张老脸乐开了话儿,心道:“这个王振还真不错?“又吩咐了一番,才道:”你们也忙了一大半夜了,前边值班房里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点心,都去吃点吧!可被都累坏了,一会儿廷议还有得忙呢?“
“小的谢过陈公公?”王振急忙道了声谢,他们从一更天就开始忙碌,肚皮还真饿得厉害,听了这话儿,纷纷往值班房里跑去。
却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喝道:“干什么,活儿都干完了?”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众人不免心头一动,伸长脖子望去,只见海涛扳着脸走了过来。
众人喊叫了声:“倒霉!”
海涛如今掌管司礼监算是二十四局中头号太监,况且人家也不知怎么的,就入了张太后的法眼,在宫中极有地位,陈芜地位虽也不低,又是皇帝的贴身太监,论人望、论地位两人差不多,张太后对他也是极为宠爱,所以两人在这宫中可以说是半斤八两,海涛因为不能识文断字,为人也呆板了些,仁宗皇帝倒也罢了,朱瞻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自是对海涛颇有几分不喜,陈芜从南京返回后,去皇帝身边当值的自是陈芜了,这些时日皇帝甚至有心将东厂交给陈芜掌管,让海涛不免心中妒忌,海涛本就不是个心宽的人,妒忌之余不免有些恨意,两人平日里一碰上,难免互相看不对眼,你来我往的各自斗上一斗。
王振这段时间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加上他本就聪明伶俐,哪里看不出来这两大太监明争暗斗,就个人而言,他比较欣赏陈芜,嬉笑怒骂不行于色,难得是人家肚子里的学问也不差,被皇帝信任得无以复加,自从南京返回,被皇帝先赐名”王瑾”,又将宫女两人赐之为夫人,让人好不羡慕,反而是海涛,年纪也不小,为人毫无城府,最主要的肚中毫无学问,不过是仗着仁宗时立了点小功劳,而被仁宗皇帝信任,才在这里耀武扬威,虽说谁都讨厌他,可人家地位,身份摆在了哪儿,自己一个小小的写字太监,可不敢去说什么。
陈芜平日里就有些看不上海涛,大字不识几个,偏偏凡事都喜欢指手画脚,一副老大自居的模样,让他很是不爽,两人在京城的时候,虽有些摩擦,但一个是服侍皇帝,一个是跟着太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候的陈芜处处被海涛压上了一头,如今太子登基为帝,昔日的太子贴身太监,变成了司礼监御马监太监的他,比海涛的地位并不低半分,颇有分庭抗礼的味道,两人的关系从陈芜返回后,皇帝不再让海涛伺候,还将自己麾下的御马监给了陈芜,海涛心里就不痛快,如今又见皇帝赐名”王瑾”,又将宫女两人赐之为夫人,羡慕中不免有几分怒气。
两人本就彼此看不顺眼,如此一来就彻底不痛快了,海涛恨陈芜夺走了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又夺去了自己御马监,而陈芜则觉得海涛毫无本事,却占据高位,有心取代他,更是很不得让海涛离开才好,不过两人虽彼此看不顺眼,但毕竟也是三朝老臣,各种争斗早已看了不少,如今新皇帝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是及有主见的主儿,若是两人闹得太过分,皇帝一怒之下,两人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两人平日里的争斗也多半是明争暗斗,在二十四衙门里各自收买自己的心腹,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只是对于王振,两人都极为欣赏,有意拉拢,也不知什么愿意,王振迟迟没有表态,游离与两人之外,却没让两人讨厌,这不得不说他手段比起最初的进入皇宫高明了许多。
此时海涛瞪着一双大眼睛,虽是对这王振说话,目光却是盯着是陈芜。
陈芜自然知晓对方是冲着自己而来,冷哼了声,瞪着瞪着一对小眼,毫不客气的道:“海公公此话何意?”
海涛最看不惯便是陈芜仗着皇恩盛气凌人的模样,冷哼了声道:“皇帝马上便要廷议了,你让太监们都是吃东西,此举何意?”
陈芜冷笑道:“何意,不过是吃点东西吧了,我皇仁慈,这些太监们从一更天开始忙碌,我让他们去值班房吃些东西好像不为过吧,海公公不让他们去,果然是好大的官威啊?”
海涛脸上大变,虽说如今洪武爷时给太监定下的规矩宽松了不少,可太监还是有些顾忌,万一做得太过分,落入了那些外臣的眼里,尤其是那些清流的眼里,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海涛虽是宫中的大太监,可这些年来从不敢以官威自居,怕的就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些清流的耳朵里,此时听陈芜如此说,如何不怒,面部抽搐几下,阴声道:“我不过是让他们不要去吃饭,因为一会儿便是皇上廷议的时候!殿里没人可不像话?”说到了这儿,阴冷的看了一眼陈芜冷笑了声道:“倒是陈公公,仗着皇帝宠信,在这里发号施令,好大的胆子?“
陈芜刚才不过是好心让这些干活的太监去吃个早饭而已,若不是你来干涉,这会儿只怕吃饱了回来了,再说了,吃个饭扯上皇上干吗,一番话儿下来,让陈芜满腔的怒火,哼了声道:“海公公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知海公公意如何为?“
“你——?“论吵架的功夫自不是陈芜这等老狐狸的对手,说了个你再也说不出话儿来,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忽听得王振哎呦了一声道:”我说两位公公你们这做什么,都是给皇帝当差的,非要弄成这样么,再说了,今日可是皇帝廷议的大日子,若是被那些外臣看到了,还不笑话死?“
海涛、陈芜微微一愣,刚刚各自怒目而对的局面立即平息了下来,两人虽各自不满,但在对外廷方面心思还是一致的,那些清流文人,仗着自己诵读了几句圣人之言,平日里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太监放在眼里,私底下更是骂他们更是不堪,不仅如此,一旦太监稍有异动,立即引起了那些清流的攻击,皇帝迫于群臣的压力,不得不对太监是以惩罚,弄到最后苦不堪言,所以内廷里太监,无论官职大小,地位如何对外臣莫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要说出现这种情况,倒也不能全怪那些文人对太监痛恨,实乃东汉,大唐的太假留下了声名太坏了。
^^^^^^^^^^^^^^^^^^^^^^^^^^^^^^^^^^^^^^^^^^^^^^^
查阅了不少资料,又看了几遍,花费的时间不少,本来码字的时间就不多,如此一来,竟耽搁了一个小时,这里请诸位见谅了,另外月初的月票也是很重要的,有月票的莫要忘记送上哦!
...
...
924章:互不对付
先说东汉,东汉皇帝都是年幼即位,其中最小的殇帝即位时刚满百日,桓帝即位时年龄较大,但也不过十五岁。每当小皇帝上台,因其年幼无知,国政往往操之于母后之手,而母后当权又往往依赖于外戚,从而造成外戚专权的局面。当皇帝长大成人后,自然想亲政收权,而这必然形成与外戚之间的利益冲突。在皇帝与外戚的斗争中,皇帝因幼长深宫,势单力孤,所能依靠的大致也就是朝夕相处的宦官,而这些宦官也不是什么好鸟,帮助皇帝除掉了外戚,却趁机把持了权势,比如东汉时的大宦官侯览、苏康、管霸,他们帮皇帝除掉了外戚后,同样盘剥百姓、任人唯亲。宦官们的亲属及其党羽占据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职,而大多数太学生及地方儒生的仕进之路由此被堵塞,朝政日趋黑暗,时人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如此一来,自是激起了不少清流的鄙视,等到永康元年,汉桓帝死后,窦太后及其父窦武迎立汉灵帝即位。当时灵帝年仅十三岁,窦太后临朝称制,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扶持左右。窦武与陈蕃都对宦官专权深恶痛绝,因而密谋铲除宦官。在窦太后的支持下,他们杀死了在朝中专权宦官管霸、苏康二人。窦武还曾计划除掉大宦官曹节等人,但因事机不密被宦官们知悉。曹节等人见势不妙,急忙率人入宫劫持汉灵帝和窦太后,并假传圣旨,派兵捉拿窦武。窦武慌忙避入军营。宦官曹节、王甫等人纠集千余兵马围攻窦武,最终斩杀窦武及其宗亲、宾客,窦太后随之被囚禁。陈蕃得知曹节等宦官矫诏捕杀窦武的消息后,不顾年老体弱,召集属吏和学生八十余人持刀冲入承明门,正被捕杀窦武回宫的宦官王甫遇到。陈蕃因寡不敌众而遭杀害。
窦武、陈蕃被害后,宦官自行封赏、加官晋爵,完全控制了东汉的朝政。灵帝即位之初年少无知,重任宦官。成人后又耽于享乐与敛财,宦官们投其所好,朝政之混乱与**可以想见。宦官侯览的母亲及其家人在其家乡山东无恶不作,山东名士张俭上书弹劾。气急败坏的侯览指使无赖朱并诬告张俭与同郡二十四人结党,图谋造反。不明所以的灵帝下诏追捕张俭等人。张俭逃亡途中受到了多人的收留然后成功出塞。宦官们借此大肆捉拿张俭党人,凡是帮助张俭逃跑的人都被列入党人的行列,受牵连者甚众。
其后宦官把持下的东汉统治更加黑暗。朝臣上书指责宦官图谋不轨,昏庸的汉灵帝竟不知何为“不轨”。在灵帝身边随时侍从左右的中常侍有张让、赵忠等十二人,举其大数称“十常侍”。他们参预览阅朝臣章奏,把持朝政,而灵帝却心甘情愿地受制于宦官,公然觍颜称:“张常侍(张让)乃我公,赵常侍(赵忠)乃我母。”皇帝与宦官一道盘剥百姓、卖官鬻爵,朝政日益**,最终酿成了东汉末年的黄巾大起义,
与东汉相比,唐代的官宦比汉代有过之而不及,一批批的宦官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大太监李辅国在唐玄宗年间入宫做了太监。后因尽心侍奉太子李亨而成为太子的心腹。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叛军所到之处,望风披靡,直逼京都长安,唐玄宗仓皇出逃。太子李亨奉命在后安抚百姓,安土重迁的百姓们希望太子留下抗击叛军。李辅国以国家大义劝说太子留下抗敌,太子遂与玄宗兵分两路,北上灵武。李辅国又劝太子迅速称帝,以安民心。公元七百五十六年,太子李亨即位,是为唐肃宗,遥尊唐玄宗为太上皇。肃宗为人性格懦弱,此刻见李辅国忠心拥戴,便视其为左右臂,赐名“护国”,后又改名“辅国”,把军政大事都委托于他。
肃宗取玄宗而代之是战时的需要。天宝四十年,唐玄宗回到了长安。起初过着无所事事,但尚算自由的生活。肃宗与李辅国都怕玄宗复位,因此在肃宗的默许下,李辅国对玄宗步步紧逼。初则把玄宗喜欢的三百匹马收回大半,仅留下十匹;继则强令玄宗迁到皇宫内宫,留下几个老弱病残之人伺候玄宗;然后又把对玄宗忠心耿耿的心腹太监高力士流放,强令玄宗的亲信官员陈玄礼致仕。这样,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的太上皇唐玄宗在寂寞、凄凉中走完自己的一生。肃宗曾数次想看望重病中的玄宗也因李辅国的阻挠而未成行。李辅国权势之大由此可以想见。
李辅国大权在握,天下大事几乎全决定于李辅国,朝臣所奏之事往往先经他手然后才告知肃宗。为了更准确地了解朝中大臣的动向,李辅国还专门派几十人负责监督官员的一举一动。对于不顺从的官员加以严厉打击。李辅国根据自己的好恶处治全国的讼案,并以皇意相标榜。地方上的节度使也是李辅国一手委派。李辅国权倾朝野,宰相及朝中大臣想见皇帝都须经过李辅国的安排,皇帝的诏书也需要李辅国的署名才能施行,群臣不敢提出不同意见。李辅国出行时,气势之大无与伦比。出于对李辅国嚣张权势的敬畏,宗室贵人也以“五郎”尊之,当时的宰相李揆更称李辅国为“五父”。也有一些正直之士不耻李辅国的行为,宗室李岘多次对肃宗陈说李辅国的违例行径。肃宗虽有所警觉,但在李辅国的操纵下,还是把李岘贬官出京。一手遮天的李辅国企图做唐朝的第一位宦官宰相。此举遭到了宰相萧华的激烈反对。李辅国怀恨在心,多次在皇帝面前诬陷萧华,并威逼皇帝用自己的亲信元载取代了萧华的相位,最终将萧华逐出京城。
李辅国之所以为所欲为,还得益于与肃宗皇后张氏的勾结。张皇后与李辅国内外相应,控制政权。他们对不利于自己的人,无论是高官还是显贵都是除之而后快。肃宗的次子建宁王李炎聪明过人,尽心辅佐太子广平王李豫,深得皇帝的欢心。心胸狭窄的张皇后与李辅国多次在皇帝面前中伤建宁王,诬蔑建宁王心怀不满,准备谋害太子。昏庸的皇帝竟然下诏赐死建宁王。
李辅国与张皇后的狼狈为奸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但两个都想大权独揽的人是不可能永远和平相处的。在肃宗病重期间,李辅国与张皇后终于在决定由谁继承大宝的问题上发生了尖锐的冲突。李辅国支持太子李豫登基,而张皇后素与太子有隙,因而暗中策划越王继位,以便于自己将来继续插手政局。张皇后密谋杀掉太子,其阴谋被李辅国的同党发现,李辅国等首先把太子保护起来,然后冲进皇宫,抓获了越王及其支持者百余人。张皇后逃入重病中的肃宗寝宫,被李辅国抓住。肃宗因受到惊吓而当天死亡。李辅国趁此混乱时机,将张皇后、越王及参与者一并斩首。太子李豫在李辅国的拥戴下即位,是为唐代宗。
代宗上台后,因念其拥立之功,册封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李辅国终于实现了他的宰相梦。李辅国气焰更加嚣张,他曾对代宗皇帝说?“大家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置。”,实际上让代宗把军国大事都托付于他。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代宗的不满,但由于李辅国掌握军权,代宗只得忍气吞声却奈何不得,其后,继而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与王守澄、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以及唐昭宗时的权阉杨复恭、刘季述等人。这些人个个都是生前显赫无比,死后臭名昭著的大宦官,无不是做出了祸国殃民之举,加上迫害不少读书人,久而久之,这些乱账也比文人的笔,算到了宦官的头上,经过历代史书的宣扬,在中国这个以史为鉴的国度里,太监这个声名总算是臭名远扬,尤其是天下读书人,对这些没了尘根的不男不女着实没什么好影响。
读书人看不上太监,太监也一样看不起这些读书人,在他们眼里,这些比自己多了个东西读书人除了读了几句圣人之言之外,并不自己好多少,太监里有坏人,那饱读诗书的文人堆里也没少好东西,精忠报国的岳王爷没实在金兵的手中,倒是死在了秦桧的手中,可见这读书人东西到是全了,心儿可不是黑得很。
^^^^^^^^^^^^^^^^^^^^^^^^^^^^^^^^^^^^^^
第三更了,今晚就这么多了,弱弱的问一声,诸位的月票还有么,已经在榜末了,求月票!
...
...
925章:有事早奏
如此一来,在大明就有了一个奇特的现象,文人与太监,就好像上辈子结了怨的仇家一样,相互看不上眼,文人恨不得将这些太假赶出紫禁城,而太监恨不得这帮文人全死光了才好,你来我往的争斗了几十年,互有胜负,却是谁也不能对方置于死地,这样的结果,让饱读诗书的文人大为不满意,利用手中的史笔,将东汉、大唐的太监之乱大书特书,让后来的统治者时时警惕,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无数的文人墨客大书特书,终在洪武爷登基后鉴于前朝太监干政得太厉害,对宦官管理较严,规定宦官不得识字,压低其官阶,禁止其兼外臣的文武职衔,并悬铁牌于宫门上,明示不许干政的警戒,不仅不允许干预朝政,更不能与官吏串通一气,甚至连置产业的权力也没有。这个结果让文人门大大扬眉吐气的一回,本以为这下那个挨千刀的太监,算是彻底没戏了,可好景不长,不过数十年,靖难一战,永乐皇帝登基,宦官渐受重用。先后派李兴使暹罗(今泰国),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永乐十八年,又增设东厂,委任宦官主持,专门侦察刺探臣子民众情形。这样,宦官可以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大权在握,竟比那些饱读数十年诗书的读书人还要厉害,尤其是太监郑和,不仅在靖难中立下赫赫战功,六次下西洋,为大明立下石碑“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嗥同风,刻石于兹,永示万世”永乐五年九月初二回国,押陈祖义等献上,陈祖义等被问斩?。施进卿被封为旧港宣慰使。旧港擒贼有功将士获赏:指挥官钞一百锭,彩币四表里,千户钞八十锭,彩币三表里,百户钞六十锭,彩币二表里;医士,番火长钞五十锭,彩币一表里,锦布三匹,这一桩桩的战功,让多少读书人汗颜,眼看着太监的势头一天比一天大,不少文人开始担心,他们想上书,想恢复洪武爷太监不的干政的祖训,无奈永乐皇帝太过强势,一次次的屠刀,终于让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害怕了,于是永乐一朝,谁也没跟太监过不去,他们在忍,他们相信,总有一天,洪武爷的祖制会再一次重现。
他们忍耐并没有等太久,仁宗登基后,文人便怂恿着皇帝取消了下西洋,昔日威名赫赫的大太监郑和却被赶到了南京修大报恩寺,宫中的太监多半都开始收敛,甚至在他们的影响下,皇帝已经开始着手调整永乐皇帝多项政策,恢复太监不得干政也是其中之一。这一切让太监们有些不知所措,在不知道新皇帝心思的同时,他们可不敢去得罪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外臣。
王振的一番话,彻底让两人失去了争吵的兴趣,彼此看了一眼,冷哼了声,同时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准备,一会儿耽误了皇上廷推,小心脑袋?”
两大大太监发怒,威力可想而知,下面的小太监各自缩了缩脖子,哪还敢啃声,便是刚才已经准备迈出脚去吃饭的太监,也缩回了手脚返了回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陈芜看了一眼海涛道:“这里就交给你了,皇帝哪里我还要去看着呢?“
海涛哼了声,道:“放心吧,这里有我出不了事情,倒是你在皇帝身边伺候,可要小心点?“
陈芜面色缓和了不少,拱了拱手道:“谢了!我去了!“
海涛冷哼了声,不再言语,转身冲着偷看的小太监喝道:“那龙椅上这么多灰尘,还不去给咱家再擦上一遍?“
那些累得够呛的太监,一听了这话儿顿时有些不满了,心道:“你斗不过人家,也不该拿我们出气啊?”
“少说话,多做事?”王振走了过来,低着头呵斥道。
那几个太监立即吐了吐舌头道:“多谢王公公提醒?”
王振摆了摆手道:“都是在宫里当差的,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以后还需诸位多多照顾才是?”众太监道:“王公公所言极是,王公公人儿这般好,又能识文断字的,若是你做了那秉笔太监,该有多好?“
王振灿灿一笑,心道:“迟早有那么一天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海涛,立即换了另外一幅嘴脸道:”你们胡说什么,海公公劳苦功高,这些年为朝廷,为陛下立下不少功勋,实乃我等的楷模,我对海公公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一愣,齐声道:“太不要脸了?”
王振面色一热,却听得海公公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读书人果然就是不一样,说的话儿真好听?”说完冲着王振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这么有孝心,以后跟着咱家,咱家绝不会亏待了你?“
谁都知道海公公是整个皇宫内最有权势的太监,能得到他这样的承诺,那是何其的荣幸,那些刚才还笑话的太监,听了这话儿,恨不得刚才那话儿是自己说的才好。
海涛笑罢,忽然面色拉下脸来,呵斥周围看热闹的小太监道:“再不好生干活,也打断你们的腿!”
下面的人各自缩了一下脖子进了金銮殿,重新擦拭龙椅,海涛则是看了一眼王振道:“王公公可否愿意陪着咱家四处看看?“
王振是个机灵的主儿,在这宫中他早已摸出了一套规矩,对付这样的大太监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才能让这些大人物另眼相看,他原本不信,可无论是陈芜,还是海涛似乎都吃这一套,久而久之他这些人话鬼话儿也顺其自然的说了出来,眼看海涛一脸兴奋的样子,自然知道这话儿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下好处只怕不少,忙抱拳道:“奴才愿随海公公前往?”海涛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连说了两个很好,便摔先走向紫禁城,王振急忙迎了上去。
紫禁城从修建后,便分为外逞和内宫,外迂兰大殿中。离着内宫大门乾清门最远,却是离谨身殿着最近。过了乾清门,才是内廷的乾清宫、坤宁宫,这两大宫殿分别是,“皇帝寝宫、以及皇后寝宫。
此时乾清宫内,朱瞻基正在穿戴龙袍,大明的皇帝只用衮冕,废除其余五冕,为十二旒冕十二章服,用于祭祀天地、宗庙、社稷、先农、册拜、正旦、冬至、圣节等场合。今日是他头一次住持廷议,意义非凡,所以这件龙袍是缂丝织造。以黄色的绫罗为主,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明代的龙,形象更加完善,它集中了各种动物的局部特征,头如牛头、身如蛇身、角如鹿角、眼如虾眼、鼻如狮鼻、嘴如驴嘴、耳如猫耳、爪如鹰爪、尾如鱼尾等等。在图案的构造和组织上也很有特色,除传统的行龙、云龙之外,还有团龙、正龙、坐龙、升龙、降龙等名目,甚是威严,朱瞻基在数十个太监的梳理下,将这一身龙袍穿得整整齐齐,他满意的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欣面朱唇,虎目浓眉一身龙袍下,显得相貌堂堂,好不威严,朱瞻基打量了几眼,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稍作整理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道:“出去吧?”
陈芜应了声道:“冲着门外喝道,皇帝摆驾金銮殿!”
听得门外一声接过一声的呼喝,声响如雷,不多时乐起,陈芜弓着身子小声提醒道:“皇上,该出去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宫门外,也不知在想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
陈芜急忙跟了上去,身后的几个太监不敢怠慢,也急急追了上去。
一看皇帝出来,锦衣卫力士张五伞盖、四团扇,联翩自东西升立座后左右;内使二人,一执伞盖,立座上,一执“武备”,杂二扇,立座后正中。天顺后,执伞、扇力士移到金水桥南夹立,只留座上之伞及夹武备二扇;座上之伞,遇风劲时也撤去。
到了金銮殿,朱瞻基走上龙椅后,忽听得按一阵鸣炮之声,鸿胪寺“唱”入班,这时等在金銮殿外的文武官员,分成左右两侧,文以杨士奇为首,武以张辅为,一文一武齐头并进御道,过了御道,再排班。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头礼,是为“大班”。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勋戚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众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响震动瓦舍。
朱瞻基抬了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人又是高呼了一声,众人这才站定。
朱瞻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陈芜,陈芜会意道:“有事早奏!”
^^^^^^^^^^^^^^^^^^^^^^^^^^^^^^^^^^^^^^^^^^^^
第一更先送上,今晚估计依旧是三更了!
...
...
926章:这个事儿好累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一切政事皆理于公朝,为“不废务”,即便恶劣天气,也很少免朝。洪武三年,“敕百官自今入朝遇雨雪,皆许服雨衣”。就连“各庙忌辰”,也照常朝参,只是改服浅淡色衣服,不鸣钟鼓。如遇大丧,皇帝则“视事于西角门”。
载洪武二十八年所定各府部衙门“合奏启事目”,达一百八十四款,除了选举、盘粮、建言、决囚、开设衙门等大事,以及灾异、雨泽、囚数等类奏事项,还有许多像“收买牛支农具”、“追赃不足家属”之类的杂事。凡涉及“军中机密事情及守卫门禁关防等事”,许官旗军人“径奏”;民间词讼,也往往“实封闻奏”。 有司所守之事,亦须一一面请,就连守卫皇城官军搜检出被盗内府财物,也要引到朝门,由皇帝亲自发落。可谓“烦渎”至极。像明代皇帝这样,亲坐朝门,一切庶政,不分轻重大小,样样过目亲理,这是前所未有的。而事岂能持久?但tai祖定制又不准变,这实际上已埋下了后世朝会走向虚应故事,“名”存而“实”亡的隐机。特别是宣德以后,早朝决政方面的内容不断萎缩,上朝不过趋拜行礼,其性质便与大朝、朔望朝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杨峥只是四品武将的官职,在武将里面,并不算大,占的位置也不显眼,眼看着金銮殿上六部九卿事无巨细一一说来,皇帝一一做出解答,看到他连连摇头,世人都说做皇帝爽,看到的不过是皇帝大权在握,后宫佳丽三千,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不知皇帝也有累的时候,尤其是明代的皇帝,自从朱元璋废丞相后,君主集相权和君权于一身,达到前所未有的君主集权巅峰,这种情况看似不错,其实累的厉害,即便是朱元璋、朱棣这等雄才大略的皇帝,也不得不在废除丞相后,设置内阁,可见做皇帝并不舒坦,偏偏那么多人想做,真不知那朱高煦若是造反成功了,当真做了皇帝,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来得舒坦。
胡思乱想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朱瞻基道:“杨大人廷推开始吧?”
“总算入正题了?”杨峥嘀咕了声,生怕旁人看出自己的懒散模样,立即做出一副认真凝听的神情。
所谓的颋推,凡朝廷遇有重大政事,或遇有文武大臣出缺,皇帝必诏令廷臣会议,以共相计议,衡量至当,然後报请皇帝,取旨定夺,其有关政事得失利弊之研商者,谓之廷议;其有关人事升补任用之拟议者,则谓之廷推。虽说是群臣推荐官员,但明初的皇帝还是有决定权的,最厉害的还可以用中旨任命高级官员,内阁有票拟权,是说阁员收到奏章或准备发出的草诏后,在面上贴一张纸,写上自己的意见呈送给皇帝,由皇帝批红正式生效,其实和唐宋中书舍人(中书省的几名中层干部)“五花判事”很类似。而各部门在收到内阁发出的文件时,就以票拟上的批红为生效的依据。按说这不是法定工作程序,但正由于明朝没有明确法定工作程序,人们自然而然就要去寻找,就找到了票拟批红这个程序。某天谁接到一份诏书,没有票拟,皇上直接批红。那对不起,这就只能算是皇上您的私人书信,不能算政府公文。其实这也有个学名:中旨。那问题的关键就来了,如果职能部门收到中旨,该怎么办?
其实明朝人有现成的例子。宋太宗在雍熙北伐中,绕开宰相直接和枢密院制定作战方案并直接指挥前线将领,便是犯了擅发中旨的忌讳,后来差点被弄得下不了台。而在绍兴北伐中,首相秦桧以朝廷名义发出撤军的诏令,宋高宗却发中旨要求诸将继续进攻。诸将均奉诏撤军,只有岳飞奉中旨继续进攻。结果大家都知道,岳飞免官下狱,甚至死在狱中。尽管众所周知此事是秦大汉奸弄权,但从法理程序上讲,他还真才是有理的一方。此事给了后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如果奉中旨不奉诏令,皇帝最多丢下脸,奉旨的人就算是民族英雄,也难逃丢官甚至丢命的下场,皇帝也保不了你。那你说,如果你接到中旨尤其是与朝廷诏令相违的中旨,该奉旨还是该封还?但大明初期皇帝一般不会动用这项权力,因为这个对于皇帝有意义,对被中旨的官员却是毫无意义,甚至有些丢人。
要说明朝的文人,那绝对是有骨气的,但凡是个大官若不经过廷推的,还真没几个会接受,在他们看来,这是皇帝对自己能力的侮辱,所以综观整个大明,除了在正统年的徐有贞外,没有人接受皇帝的中旨,弄得最后皇帝也觉得这个中旨颇有几分嗟来之食的味道,久而久之,中旨就好比是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了,只需涉及朝廷高官,皇帝多半会按照规矩廷推。
今日首先要廷推的吏部侍郎黄宗载等十五人清理天下军伍的任命,这件事早就送到了内阁,碍于仁宗皇帝身子不适,一直压着没动,如今新皇帝登基,此事自是重中之重了,盖因当时军伍缺额严重,而各州县又多欺隐,兴州军士范济进京奏言,让朝廷早早派遣官员去查探,朱瞻基从诸多奏折中理出了这件事,决定趁着今日一起给解决了。
经过一轮廷推后,结果是让黄宗载等分别前往各地清理。其后定“清军例二十四条”,并将遣京卿给事中御史清理天下军伍定为常规。黄宗载赴浙江;户部侍郎郝鹏赴湖广;刑部侍郎樊敬赴扬州、淮安、凤阳、庐州、滁州、徐州;俞士吉赴应天、太平、池州、宁国、安庆、广德、和州;吴廷用赴江西;北京行部侍郎金庠赴北直隶;都察院副都御史李素赴山西;大理寺卿汤宗赴山东;少卿严升赴镇江、常州、苏州、松江、徽州;李谦赴广东;施礼赴河南;寺丞张宗琏赴福建;艾良赴四川;通政使司右参议何怀辉赴广西;鸿胪寺丞张人实赴陕西。对于这个结果,朱瞻基多少有些不满意,倒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吏部侍郎黄宗载。
要说吏部侍郎黄宗载也颇有几分传奇色彩,此人性子比较急躁,能做事,却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少了魄力。
他在永乐初年,被推荐任为湖广按察司佥事。巨奸宿猾之徒,多被贬戍到铜鼓、五开之间,暗中把持官吏生杀之权。黄宗载放榜历数他们的罪行,说:“如果不改,一定要依法处治。”众人不敢违抗。武陵多军籍,百姓家庭担心与他们联姻,徭役赋税将转到自己身上,所以男女到了四十岁还不婚嫁。黄宗载以理劝说他们,他们都领悟了,一时结婚的有三百余家。邻县也仿效,风俗遂变。皇上朱棣征他到文渊阁修《永乐大典》。书成之后,黄宗载得到赏赐,回到任上。后来他总管制造海运巨舰数十艘,事情办成了而百姓并没有受到骚扰。皇上车驾北征时,向湖广征兵,使者因贪婪凶暴而误了期限。黄宗载因不弹劾,被贬为扬青驿驿夫。此后多年不用,直到朱棣想用一个御史,忽想起被自己呵斥的黄宗载,细想之下,觉得此人虽性子急躁了些,大事糊涂,小事精明,但作为御史还是尽职尽责的,便重新起用黄宗载为御史,出去按察交趾。当时交趾刚被平定,州县官员多用两广、云南的举人以及愿意往远方任官的岁贡生员,他们都不善于安抚。黄宗载于是说:“有关官员都不称职。如果等九年以后再废黜,恐怕政治会更加废弛。请求对任职二年以上者,巡按御史和布政、按察二司调查核实上报。”朱棣赞同他的意见。他回来后,行李萧然,不带交趾一物。尚书黄福对人说:“我在这住了那么久,所接的御史多了,只有黄宗载识大体。”后黄宗载祖母去世,他被召回任事,改为詹事府丞,才算是留在了京城,朱瞻基早些年跟在朱棣身边最久,对朝廷官员的秉性多有了解,他怕黄宗载在清查清理天下军伍犯了糊涂,有些担心,大杨荣、杨士奇都大力推荐此人,对于这两人阁臣的眼光,朱瞻基自不会怀疑,便也答应了。
处理了这件事,众人松了一口气,朝堂上的气氛也热烈了许多,接下来就开始廷推巡视江南的官员了。
巡视江南毕竟不是小事,推的也是三品大员,朝中各种关系复杂,所以大家你来我往竟推了半天,一直没个定论,这个说江南的是难治之地,朝廷应该派一个大员去管理,却不说该派谁去。而那些说出名字的官员,多半才能不够,又被众人给否决,一时纷纷扬扬好不热闹。
^^^^^^^^^^^^^^^^^^^^^^^^^^^^^^^^^^^^^^^^^^^^^^
第二更了,请围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