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章:无招胜有招
朱棣迁都北京后置。掌节制南京诸卫所,及南京留守、防护事务。明洪熙元年,以宦官同守备。
“王公公——?”杨峥自然不知道是谁,一旁的陈芜急忙提醒道:“王景弘?王大人——?”
杨峥并不知道这王景弘是何许人,神色并没有显得如何惊讶,点了点头道:“王公公可说有何事?”
那小太监道:“王公公说是为了郑公公大报恩寺一事而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王公公是来替郑和当说客了,没人觉得惊讶,就这两人关系,若他不来,到是奇怪了。
杨峥正不知如何是好,听了这话儿,也隐隐的知道,这王景弘是来给郑和当说客的,暗暗觉得这郑和倒也有些面子,竟让堂堂的南京守备来给自己当说客,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然这局面还正有些过不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对着那小太监点了点头道:“也好,五十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孤且听听那王公公有何说法?“
陈山听了这话微微楞了一下,今日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完全被打乱了,自己预料的各种场面都不曾出现,让他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觉,而且这个时候,他没想到来的不是郑和,而是堂堂的南京守备。
对于这个王景弘,陈山谈不上厌恶,也没什么好感,但对这人的才学还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这王景弘是洪武年间的太监,在洪武一朝名声并不显赫,直到建文年间,他暗中追随随朱棣起兵,助朱棣夺取帝位,得朱棣赏识。开始受到了重用,于永乐三年,奉成祖命,以副使身份协助正使郑和,率六十二艘巨型海船、两万七千八百余名官兵和水手组成庞大船队,出使西洋。船队从苏州刘家港出发,经东海、南海,先后到占城(今越南南方)、暹罗(今泰国)和爪哇、苏门答腊、三佛齐(今印度尼西亚)等。船队在三佛齐歼灭以陈祖义为首的、企图抢劫船队的一群海盗。后经满剌加(今马六甲)到天竺(今印度)、锡兰山(今斯里兰卡),北上印度洋西岸的柯枝(今印度的柯钦)、古里(今印度的科泽科德)、加尔各答,到达忽鲁谟斯(今伊朗阿巴斯港)后返航。历时两年多,于永乐五年九月回到南京。返航时,西洋各国大都派遣使臣携带珍宝,随船队到达南京朝贡。自此声名开始显赫,在朝中与郑和地位相当。
此后,一直追随郑和下西洋,立下不少功勋。成祖驾崩后,太子朱高炽登基为帝,王景弘在当年因拥立太子朱高炽有功,被擢升为正使太监,其嗣子王祯也受赐世袭南京锦衣卫正千户,备受重视。
九月,朱高炽命王景弘受任南京守备,与襄城伯李隆共管南京军务;奉命“提督将九五殿各宫院凡有渗漏之处随宜修葺”。王景弘将南京明故宫整修一新,郑和来南京后,二人一同负责修建大报恩寺,官位职责,一如当年下西洋,两人下西洋多年,关系自非比寻常,自己这稽查一事,既是查到了郑和的头上,也无形中将王景弘给得罪了,此时他能来皇宫,倒也在陈山的意料之中。
陈山正细细思索之际,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南京守备王景弘见过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峥对这王景弘不熟悉,但对南京守备四个字还是知道什么含义,点了点头道:“王公公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王景弘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肤色白净,淡眉细眼,模样倒也清秀,唯独鼻子有些酒糟红,显示着他好酒的秉性。
王景弘恭恭敬敬的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峥面色虽一直保持着平静,但在没听到小太监喊话之前,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应对陈山,而此时听说眼前这人是为郑和大报恩寺一事而来,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人家既赶来,岂能打无准备之仗,这五十万两银子,怕不是被郑和贪污了?”
放下了心头的石头,杨峥将微微有些抬起的**,重新坐了回去,这一次安稳得不能安稳,他相信眼前这个面上始终保持着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公公,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这种感觉,从眼前这个人站起来的那一刹,他心头就有了。
“公公可是有事要说?”杨峥淡淡的问了声。
听见杨峥问话,王景弘立即走了上前,将身子微微一躬,道:“殿下明鉴,奴才昨日听闻郑公公与陈大人有些误会,受郑公公所托,今日特意前来给殿下解释一下,好消除误会?”王景弘的声音尖锐,却是不紧不慢,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隐隐的有一股极为自信的感觉。
杨峥“哦”了声,道:“既如此,那公公便说说吧?”
王景弘应了声,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个奏折来,对着杨峥行了一礼,道:“奴才要说的,都写在了奏折里,请殿下过目?”
“我日,又是奏折?”杨峥生怕这奏折又像陈山一样,又臭又长,不免有些抵触,但这个时候,他心头的那点厌恶之色,并没有展露半分,点了点头道:“呈上来吧?”
一旁的陈芜应了声,走上去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奏折,然后小心的打开,放在了杨峥书桌前。
杨峥皱着眉头开始阅读起来,不得不说这识字不多,也有识字不多的好处,王景弘的奏折比起陈山的奏折精简了许多,用的都是口语,细细品读之下,竟也能看得懂。
奏折里只字未提银两一事,唯独对大报恩寺的修建规模,却是写了不少,足足有上千字,其中也有不少当地的口语,但杨峥前一世算是江南人,对于南京一带的话儿也略知一些,这些口语连猜带估,倒也看得明白。
杨峥将这份奏折前前后后看了两遍,越看越佩服眼前这个太监精明。
奏折虽只字未提起银两一事,但前前后后却说出了大报恩寺这些年修建的不容易,原来当年朱棣敕工部于原址重建,“依大内图武,造九级五色琉璃塔,曰第一塔,寺曰大报恩寺”。因是祭拜朱棣生母的寺庙,其规格自不一般,按照朱棣的旨意,整个大报恩寺的修建,按照奏折上言语,大可归纳为三绝。
第一绝:巨构殊形,高耸云日。琉璃塔是有确切记载的中国古代最高的建筑之一。塔为八边形,共九层,通高将近三十丈。琉璃塔最顶部是用纯金制成的宝珠,重达两千余两,每层的檐角下都悬挂铜制的风铃,从上至下共一百五十二只,即使在轻轻的微风之中,清脆的铃声也可声闻数里。
第二绝,通体琉璃,独步古今。琉璃塔的主体为砖砌,除了塔顶有一根“管心木”之外,整个建筑当中“不施寸木”。其内、外表层全部用各种造型、各种颜色的琉璃构件榫合而成。这种独特的装饰艺术让琉璃塔赢得了“中国之大古董,永乐之大窑器”的美誉。
琉璃塔所用的各种琉璃构件几乎每件的形状、尺寸、颜色和纹饰都有差异,因而制作和烧制极为不易。这是琉璃塔建设时间长达十余年的重要原因。
第三绝,长夜深沉,佛灯永明。每当暮色来临之时,琉璃塔上就会点燃一百四十四盏如火炬般明亮的油灯,彻夜不熄。无论是月落星稀的傍晚,还是风雨如注的黑夜,无论是在钟山脚下的丛林之中,还是大江之上的渔舟之内,人们都能够看见这座高塔上永不熄灭的灯光。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峥才轻轻咳了两声,这奏折只字没提银子,却是处处在说银子,还是大把的银子,在杨峥看来,自己手中的这奏折,颇有几分独孤求败的剑法的剑意,以无招胜有招。
他在前世,对这大报恩寺也颇有了解,建大报恩寺花了十七年时间,而同时期工程量数倍于它的北京紫禁城,用时不过三年半。大报恩寺工程如此费时,主要因为琉璃塔的建设难度极大,不得不屡屡延期。据后人估算,仅修建琉璃塔一项所耗用的钱粮,折合白银就高达两百四十八万余两。这就是说,整座大报恩寺其实就是用银子堆起来的,用了多少银子,根本无法估算,区区五十万两白银不知去向,不足奇怪。
看明白了这奏折中含义,杨峥对眼前这个太监越发敬佩,不动神色的冲着他丢了个眼神,对方立即会意,一直略显紧张的面色,顿时松弛了下来。
杨峥不动神色的一笑,很快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静静的看着杨峥,而陈山更多的是看着他手中的奏折,刚才他悄然抬头瞥了一眼太子,见太子在诵读完奏折后,在那一刹那面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这让他心头隐隐的有些不安。
他实在有些好奇,王景弘在奏折里给杨峥说了些什么,竟能让杨峥在得知五十万银两去向不明,还能面露喜色。QQ空间腾讯微博新浪微博网易微博百度贴吧人人网QQ收藏百度搜藏复制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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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9章:虎落平阳
但此时他不便说话,不说太子还在看奏折,便是太子看完了奏折,在没有问话之前,做臣子就不能随便说话,这与君臣之礼不合,所以他心头虽有些疑惑,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上首的杨峥轻轻吐了口气,道:“大报恩寺营建工程浩大,尤以琉璃塔为艰,所需银子不少,账目或有不清楚之处,可以理解,但说郑公公贪污五十万两白银,只怕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杨峥话尚未说完,下面的陈山就有些站不住了,他不明白为何杨峥在看望王景弘的奏折后,会有这番变化,但眼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身为户部侍郎,负有稽查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如今大报恩寺修建,平白无故有五十万两白银不见了踪影,身为户部侍郎岂能因太子一句简简单单的“子虚乌有“就此作罢,况且自己今日拿大报恩寺说开刀,无论怎样,自己都算彻底得罪了这帮太监,若在这件事上,弄得灰头灰脸就此作罢,日后自己如何立足于户部,想到了这些,竟忘记了君臣之礼,出言打断了杨峥继续说下去的话头。
杨峥有些不悦,碍于对方是太子的老臣,又是两朝老臣,不便说什么。
“陈大人可还有意见?“杨峥不悦的问道。
陈山丝毫不在意杨峥语气里不悦,一本正经的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户部,乃朝廷财政所在,我大明一年用度尽从户部库房索取,臣身为户部侍郎,对我大明户部负稽查之责,大报恩寺修建多年,户部的账目一清二楚,唯独这五十万两白银,却不知去向,数目不少,依微臣之见,此事还需查一查,也好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凡事都扣上天下臣民,让人头疼的很,杨峥摇了摇头,心里对这个户部侍郎的确有几分不喜欢,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寺庙,前前后后修了十余载,若说账目都清清楚楚,那才让人奇怪,可这话儿他自不能说出口。
冷冷的看一眼陈山,说道:“依陈大人之见,此事非稽查不可了?“
陈山点了点头,然后用斩钉截铁说道:“非查不可!
杨峥有些不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目光看向王景弘,轻声道:“王公公认为如何?”
王景弘仍旧是一副蒙娜丽莎的招牌微笑,听了杨峥的问话,急忙上前一步,抱拳道:“陈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奴才还有一丝担心,陈大人毕竟不是修建大报恩寺人员,不知具体情况,只是依着账目对账而已,难免有些误会,奴才只是要告知殿下一下,此事事关重大,一来关乎郑公公的声名,二来也关乎大报恩寺修建是否按时完工大有关系,所以——?“
杨峥点头道:“王公公所言极是,常言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王景弘微微一愕,随即俯首道:“殿下所言极是,可不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么,奴才正是这个意思?”
这一下杨峥微微愕了一下,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的竟说起马克思了,不免感到好笑,但很快面色神色恢复了平静,扭头对陈山道:“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山想了想道:“银两之事来朝廷之根本,不可有丝毫的马虎,不过,大报恩寺修建规模宏大,历时长久,不免有些特殊之处,王公公所言也不无道理,微臣同意王公公的提议?“
杨峥微微颔了颔首,经过昨日的训练,如今的他已将太子的神韵模仿得惟妙惟肖,便是这颔首的姿势也是按照朱瞻基平日里习惯而来。
“难得陈大人如此开明,只是这大报恩寺如何稽查,还请陈大人拿出一个章程来?”杨峥慢悠悠的道。
陈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峥道:“这个自然,只是微臣还需有一个要求?”
杨峥眉头一挑,盯着陈山道:“陈大人请说?”
陈山道:“微臣想满朝文武与微臣一起稽查大报恩寺银两亏空一事?”
话音一落,书房里一片宁静,王景弘有些愤怒的看了看陈山。
陈山是一脸正容,丝毫不惧王景弘愤怒的目光,只是将一双刀一般的目光看着杨峥,等待他的回音。
杨峥心头有些不悦,这陈山摆明了是没事找事型的,可人家身为户部侍郎,负有稽查之责,提出稽查的要求本没什么过错,可让满朝文武百官参与,那就是有点过了。
心里虽怒气,面上却是一脸的肃然,甚至肃然中还带着几分恬淡,一旁的陈芜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杨大人倒也是个人物,单是这份镇定,就不是旁人所能比的?”
杨峥沉吟了片刻,淡淡的道:“大报恩寺稽查一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孤决定今日午时,在御书房里与群臣商讨!再做决定,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山对大报恩寺五十万白银核对账目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的目的只要太子能答应稽查,那此事他就赢了,而且他也知道,这些年满朝文武百官对郑和下西洋名利双收多有怨言,只是前些年碍于成祖的威严,不敢多言,如今新皇帝登基,停止下西洋,郑和再无用武之地,虎落平阳自是被犬欺负的时候了?“
所以,他相信只要太子能答应自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稽查大报恩寺,无论郑和有没有贪污那五十万两白银,只要找不到这五十万两白银的去向,那么郑和就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到时候太子纵有维护之意,也须得考虑考虑满朝文武百官的情绪。
杨峥倒是没想到这陈山竟玩了这一手,心头暗暗有些气恼,但此事也不好太过表现出来,扭头看了一眼王景弘,道:“陈大人提议,不知王公公可有意见?”
这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让王景弘找出理由反驳反驳。
但王景弘的话儿,差点没让杨峥咬掉自己的舌头,只听得他朗声道:“陈大人此举,深明大义,为国为民,实乃忠君之举,奴才毫无意义?“
杨峥狠狠瞪了一眼王景弘,心头骂道:“你爷爷的,你到底是那一头的?“
心头暗怒,面上却还需保持太子该有的威严,哼了声道:“既如此,稽查大报恩寺一事,就定在午朝后御书房商议?“
杨峥说完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王景弘,才丢出了句:“都算了吧?“说完转身离去。
陈山,王景弘各自抱拳应了声,纷纷退出了书房,一路上陈山步伐缓慢,王景弘神色慌张,步伐极快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宫门外。
杨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想着一会儿的午朝,一阵头疼不已。
马府街位于南京市秦淮区太平南路东侧,是郑和官邸“马府”所在的那条街,因当时郑和在南京地位显赫之故,便被改称作马府街,并一直沿用下来。
在街道的东侧有一处庄园,庄园规模不小,绵延数十里,若你有心细细数一下,这府邸竟有数十间房屋之多,让人惊讶。
这就是郑和的府邸——马府。
郑和本姓马,因为在靖难之役中屡建奇功,在永乐元年正月初一被明成祖朱棣赐姓郑,并提升为内官监太监。郑和成为下西洋船队的统帅之后,又有了“正使太监”和“钦差总兵太监”的官衔,于永乐年间,郑和连续六次下西洋,往往是这次下西洋刚回来,就要忙着为下一次下西洋做准备,然后接着就到海外各国访问去了,如此来去匆匆,身为太监,也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家眷,在大明没有私人府邸,反而少了许多牵挂,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下西洋的事业中去。在洪熙以后,暂停下西洋,郑和作为南京守备,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府邸,至此,郑和建造这座私人府邸,其长兄马文铭把自己的长子过继给郑和立嗣,好在南京成个家,应在此时。郑和本姓马,出自对父母深切的怀念,对兄长等亲人的深厚感情,以及对幼年家庭生活的眷恋,其府邸即以其原姓称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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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章:毕生宏愿
整个马府分前院和东西跨院儿,郑和占用东跨院,西边留给了自己儿子,郑恩来居住。
郑和本就是一个极懂得享受的人,经过自己多年一手打造,如今的这座马家府邸可说是一座雅致精美的园林建筑,假山、长廊、亭台楼阁,无处不在,各色奇花异草点缀其中,使得整座府邸仿佛一座小小的花园。
此时,一匹高头大马在府外停了下来,马背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院中的仆人,丫鬟,见了那人纷纷弯腰行礼,喊了声道:“少爷——?”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郑和的继子郑恩来,他一阵风的走向了东园,东院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大,反而显得有些狭小,院中除了一座小阁楼外,多的是奇花异草,甚至还种有难得一见的五谷树、婆娑树等奇数。
郑恩来在二楼门前站定,轻轻叩了叩门,轻声喊道:“父亲——?”
里面一阵沉默,跟着传出郑和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郑恩来应了声,轻轻推开了房门,古老的房门发出咿呀的声响,在清晨显得极为动人。
小楼的摆设极为简单,除了左侧的一把书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古籍之外,右侧也有一个书架,架子上摆放的多是各色石头,珊瑚礁之类的装饰品,但比起两个书架,正中方向的那张巨大的图纸,才更加引人注目。
这是一张航海图,原名是《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因其名冗长,后人简称为《郑和航海图》。整张图呈一字形长卷。自右而左,有序一页,图面二十页,最后附“过洋牵星图”二页。该图是郑和下西洋的路途航线之意,是朝廷在继承前人航海经验的基础上,以郑和船队六次下西洋,远航实践为依据,经过整理加工而绘制为整幅下西洋全图。
图上所绘基本航线以南京为起点,沿江而下,出海后沿海岸南下,沿中南半岛、马来半岛海岸,穿越马六甲海峡,经锡兰山(今斯里兰卡)到达溜山国(今马尔代夫)。由此分为两条航线,一条横渡印度洋到非洲东岸;另一条从溜山国横渡阿拉伯到忽鲁谟斯。
难得是图中对西洋一带的山岳、岛屿、桥梁、寺院,城池等物标,是采用中国传统的山水画立体写景形式绘制的,形象直观,易于航行中辨认。对主要国家和州、县、卫、所、巡司等则用方框标出,以示其重要。图上共绘记五百三多个记名,往返航线各五十多条,为历年来航海图之最。
此时,郑和正小心的用一方洁白手帕,轻轻拂拭那张海图,动容缓慢轻柔,目光随着那一道道的海线,慢慢移动,仿佛此时此刻的他正带着宝船,从从太仓的刘家港起锚,率领两万七千多人远航西太平洋,一路抵达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用大明的瓷器,茶叶,交换大明所缺之香料,染料,宝石,象皮,珍奇异兽……?“
郑和细细的看着,双眼越来越亮,到最后目光罗在了图纸的某一处红色的圆圈上久久不去,那就是麦加,他需要朝圣的所在地。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郑和轻轻吐了口气,转过身来,将那块一尘不染的方帕放入了袖中,落了座位才轻声道:“说吧,景弘给你带回了什么消息?”
郑恩来连忙道:“王公公让孩儿来告诉爹爹,陈大人执意稽查大报恩寺银两亏损一事,看样子多半是冲着爹爹来,王公公让孩儿转告给爹爹,要小心应付?“
郑和点了点头,随即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又缓缓抬起头来问了声道:“王公公可有说太子对此事的看法?“
郑恩来道:“王公公说了,太子对爹爹颇有维护之意,似不相信这五十万两白银落入了爹爹的手中?”
郑和双眼登时一亮,道:“王公公当真这么说?”
郑恩来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
郑和原本布满愁容的脸上,慢慢涌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这太子对我郑和还有几分情义,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信任我,如此说来,我下西洋之举,只怕是要落在了他的身上了。
“爹爹——?”郑恩来一听下西洋,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郑和厄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儿说吧?”
郑恩来犹豫了片刻,道:“爹爹还要下西洋么?”
郑和神色一凝,道:“再下西洋是爹爹毕生的宏愿,若有皇帝支持,我郑和必定再率领大明宝船,扬帆出海,壮我大明国威?“
郑恩来轻轻叹了声道:“爹爹一心为我大明壮大国威,这些年先后六次下西洋,劳苦功高,可到头来又如何呢,成祖皇帝一死,新皇帝登基对爹爹的西洋之举大加呵斥,更可恨是那些文人,爹爹的西洋之行,明明为我大明谋取了不少好处,偏偏被他们说成劳民伤财之举,别有用心者,更是把爹爹的西洋之行说成不堪之极——?“
郑和默默的听完儿子的牢骚,出奇的面上没有半分的愤怒,反而是一脸的平静,实在是这一年多来,各种各样的职责,辱骂,他听得多了,一件事,一个人若是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笑着看了一眼眼前的儿子,笑着道:“这些算不上什么,是不是劳民伤财之举,那些文人比谁都清楚?”说道这儿,他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继续道:“你真以为那些读书人迂腐,看不到这些年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么,哼,你错了,他们比谁都看得清楚!”
“他们清楚,那为何还将爹爹的西洋之行说得一无是处,便是当今圣上——?”语句涉及当今圣上,郑恩来语气立即小了许多。“便是当今皇上,也对西洋之行多有呵斥!”
郑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就是文人的高明之处?他们明知道,永乐年间,成祖造远洋船队,同时还建北京城、建紫禁城、营建昌平皇家陵园,五次出兵北元、还修缮长城、疏通南北大运河,”无一不是全国性的大工程,正赋杂税,根本不足以支撑永乐皇帝一次次的大手笔,这些银子从何而来,还不是我郑和下西洋给朝廷源源不断的赚取了大量的银两,才让永乐皇帝有如此底气的行这一次次的大手笔——?“说道了这儿,郑和稍作停顿了片刻,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郑恩来身为郑和的儿子,听到下西洋的事情,自比旁人要多一些,但这一年多来,听到的论调,莫不是下西洋实乃劳民伤财之举,虽宣扬了大明国威,万邦来朝,可大明国库付出极大,却是从未有过相应的收入,所以才引得当今圣上的不满,登基后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停止下西洋!若不是亲耳听郑和说起,他还以为是那位大臣在胡说呢?
郑和沉浸在下西洋的骄傲之中,全然没察觉到儿子眼里的惊讶,继续说了下去:“旁的不说,就是从海外诸国带回来胡椒,这种药材在我大明每年需要的胡椒不少,但我大明产量极少,我下西洋后,从沿海诸国进贡,其价抵同黄金,是原产国地二十倍。到永乐五年,每斤胡椒在大明的市价就降为十倍。至如今,胡椒价格跌至每斤100贯钱。我朝一年所需胡椒何止万斤。这其中地差价如何,那些文人比谁都清楚,再者,爹爹先后六次下西洋,从海外诸国带回来的胡椒、芍药、丁香、豆寇、沉香、木香、龙脑香等等以及大风子、孽澄茄、血竭、硫黄、犀角和羚羊角等许多国内稀有紧缺的大量中药材,多达一百六十四种,单单包括芳香型在内的药材就多达四、五十种,这些药材在我大明哪一样不是赚钱的买卖。”郑和似乎吐了一口心中的恶气,语气竟不知不觉的提高了几分。
郑恩来并不知下西洋盈利如何,听郑和这么一说,倒也不似有假,沉吟了片刻,道:“西洋之行既有如此大的买卖,为何文人口口声声说是大明户部捉襟见肘,陛下方才停止下西洋呢?”
郑和哈哈一笑,道:“我大明自永乐皇帝登基,内部营建北京城,编撰《永乐大典》,行迁都之举,外部南征交趾、北征蒙元,处处用兵,处处花钱,然而百姓充实,府藏衍溢,人称永乐盛世,何来户部没银子一说?且不说这些年,下西洋给江南的瓷器、乃至印刷、茶叶,船运带来多大的便利,朝廷因此而多了税收,这一波一波的好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西洋之行是于国有利的大行之举,是万万停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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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章:呜呼盛矣
郑恩来对于西洋之行到底是与国有益,还是劳民伤财之举并不如何关心,他心中牵挂的唯有郑和一人而已,在他看来,爹爹这些年为朝廷六下西洋,宣扬大明国威,行靖清海疆之举,着实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勋,如今年过花甲,却遭受一帮文人指责,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郑和说了一通话儿,心头隐隐的怨气似乎消除了不少,目光落在了那张大大的海航图上,轻轻叹了声道:“有些话儿他不能说,文人如此贬低下西洋,并非是与国无益,劳民伤财几句官面上的话儿,这些话儿,说到底不过是文人用来糊弄天下百姓的场面话儿,真正的原因,是他的身份?“
“一个太监,掌管海运,有兵有钱,权力极大,文臣忌惮内宦得势会坏了朝纲。他们认为天朝上国可以自给自足,不与他国通商无足轻重,异域小国更不可能有能力毁了大明江山,而内宦掌》无>错》小说WWW.quleDu.cOm权却可能让天下大乱,因此竭力反对宦官主导的海运,除此之外,还有当今的圣上,这位性子儒雅,治国主张以积蓄民力,宽行省狱,力行节俭的好皇帝,对他多有忌惮。
欲开海商必有强大水师方可,宠大的水师俨然海上一国,当年雄才伟略如永乐皇帝,也不敢让文人,武将统领队伍下西洋,其目的便是不放心,而以太监统领舰队,太监无后代,就没有裂土之心,且很难在士卒间建立绝对的权威,用他们才放心,可当今的圣上,自问没有永乐皇帝的魄力,他西洋之行,所到之处,海外诸国莫不是臣服,而他的船只人数两万多人,多是大明精锐将士,巨大的贸易,足以养活这些将士,皇帝如何放心得下,他的西洋之行,不是劳民伤财,实则是权力过大,引起当今圣上内心深处的忌惮之心罢了?“
郑和独自想了一阵,只觉得那帮文人可笑的很,一句“劳民伤财”就能抹杀下西洋所带来的好处么,可笑,这些年倒是没下西洋,可朝廷户部如何了,稍有水旱,灾难,就难以征调济民了,想当年永乐皇帝,编撰《永乐大典》,行迁都之举,外部南征交趾、北征蒙元,处处用兵,处处花钱,然而百姓充实,如今不过是修建一座将要完工的大报恩寺而已,竟引起群臣恶骂,可笑,可笑啊?“郑和大笑了几声,似是出了心头一股怨气,望着那张海图喃喃道:“劳民伤财?好一个劳民伤财啊,我大明疆土“东起朝鲜,西据吐番,南包安南,北距大碛,东西一万一千七百五十里,南北一万零九百四里,南海的“千里长沙,万里石塘”尽入版图。其声教所讫,岁时纳贡,而非命吏置籍,侯尉羁縻者,不在此数。呜呼盛矣!如此疆土,比起大宋一朝如何?“
“大宋一朝,疆土不及我大明一半,土地更是不堪——?“郑恩来扶着郑和有些颤抖的身子,轻声道。
郑和道:“疆土不及我大明一半,田亩产量不及大明,如此说来,大宋一朝的百姓赋税岂不是比我大明要重的多?“
郑恩来叹了声道:“是!“
郑和大笑,道:“可大宋百姓如何?“
郑恩来道:“富裕无比!“
郑和再一次大笑,声音在小楼里长久回荡,震得那两座书架微微晃动。
郑和大笑了几声,双眼了涌出了泪水,朗声道:“好一个“富裕无比?”如今我大明岁入多少,你可知道?“
郑恩来想了想道:“孩儿前些时日去了户部,听说洪熙一年,陛下奖励农耕,减免赋税,国库岁入四百万两白银!“
“四百万两?堂堂大明国,岁入不过数百万两,还不如西洋一年所得?可见一味的阻止下西洋,并非能让我大明百姓丰衣足食啊?“郑和说到这儿,重重的一叹,语气小了许多。
郑恩来知趣的不再说话。
小楼立即变得安静无比。
许久,才听得一声叹息,道:“景弘对你不止说了这个好消息吧?“
郑恩来点了点头道:“王公公还让儿臣告诉爹爹,太子颇有成祖之风,为父的西洋之行,只怕是要落在了他的肩上了,只是这帮文人对为父不放心,怕是要借这次机会打击爹爹,让孩儿告诉爹爹今日午朝务必到,那五十万白银,还要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得一清二楚,唯有如此,方能让太子取信爹爹,重下西洋之举?“
郑和喃喃道:“重下西洋?“
许久,郑和目光一闪,立即恢复了往日的萧杀之气,朗声道:“你去告诉景弘,午朝我必定到,这一次,我郑和不但要到,还要让那帮文人看看,我郑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区区五十万两白银,还入不得我郑和的法眼?“
“是!“郑恩来这一年多来,还是头一次看到爹爹流露出如此慑人的目光,急忙应了声去了。
郑和望着郑恩来消失的身影,缓缓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张海图上,那红色的光圈鲜红无比“麦加,我郑和一定会来的?“
明代行朝会之始,可上推到甲辰年(元至正二十四年。这年正月,朱元璋在金陵称吴王,建百官,不久即行朝会,但大明刚刚建立不久,许多制度都直接承袭自元朝,如中书省、御史台等,但朝会制度却不徇元制。元代朝会极其简略,“每日则宰执入延春阁及别殿奏事而已”。至末年尚有臣子进言:“今国家有天下百年,典章文物,悉宜粲然光于前代……惟朝仪之典,不讲而行”,建议“参酌古今之宜,或三日二日一常朝”,也就说说,有元一朝,“得奏事者”只有中书省、御史台、宣政院、枢密院等“二三大臣”以及怯薛近侍“数人而已”。无疑,这样的“朝会”很不利于扩大皇帝的信息来源,而朱元璋是个善于总结历史教训的人,建立大明后,认为元失中原的重要原因,就是权臣蒙蔽、威柄下移,他自然将其视作弊政而予以彻底改造。应该说,明代朝会制度设计的初衷,是直接受到元代朝会接见面过窄的反面启示的。
元朝朝会的特点,与其游牧民族“行国”、“行殿”的立国传统密切相关。朱元璋虽反而行之,但他一手创立的朝会,与汉、唐等汉族王朝的朝会相比,显得要繁琐了许多,“大小公私之事并令公朝陈奏”,如此一来,皇帝要在朝会上所理之事异常繁碎,《明会典》载洪武二十八年所定各府部衙门“合奏启事目”,达款,除了选举、盘粮、建言、决囚、开设衙门等大事,以及灾异、雨泽、囚数等类奏事项,还有许多像“收买牛支农具”、“追赃不足家属”之类的杂事。凡涉及“军中机密事情及守卫门禁关防等事”,许官旗军人“径奏”;民间词讼,也往往“实封闻奏”。有司所守之事,亦须一一面请,就连守卫皇城官军搜检出被盗内府财物,也要引到朝门,由皇帝亲自发落。可谓“烦渎”至极。“
好在这多限于早朝,相对于午朝,繁琐程度大大降低了不少,不但地点不固定,就是上朝的人员,也是流动性极大,与其是说朝会,不如说是君臣相约一起谈些国事的聚会。
杨峥选择午朝的地点是御书房,参加朝会之人,也不过是数十人而已,除了当事人外,还特意命人请来了杨士奇。
随着午后的钟声敲响,杨峥在陈芜的指点下,开始步入了御书房,端坐在太师椅之上,接受群臣朝拜。
一番参拜后,工部尚书,杨士奇、户部侍郎陈山、还有几个户部同僚都安然坐在了左侧的长椅上,而右侧除了一个工部尚书负有修建大报恩寺职责之外,与郑和,王景弘、郑恩来端坐在右侧外,倒也没有其他文人坐了过去,俨然是两级分化。
杨峥看着好笑,却是不动神色的看着今早送来的奏章,奏章的内容差不多,一致支持陈山稽查大报恩寺五十万两亏空一事,杨峥只是轻轻扫了书桌上千遍一律的奏折,便让人撤开了。
几个户部的官员不动神色的将杨峥的这一幕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反而是左侧的郑和与王景弘悄悄对望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看样子这太子倒也对那些奏折不想理会,这样的局面可就是对自己大大有利了。
陈山面色有些不悦,太子今日在书房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郁闷,今日午朝将大报恩寺亏空一事不放在大殿上,反而在御书房里讨论,再者,参会人员,不过是几个人,让他颇有一拳打出去,软绵绵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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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2章:推脱
工部尚书看了看与会人员,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心道:“我猜得果然没错,这太子心地仁慈,将此事放在御书房里讨论,怕是顾忌郑和的声望,还有脸面,如此最好不过了?“
整个御书房里,唯独杨士奇面上有些紧张,满朝文武大臣,可以说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高高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太子,不过是一个伪装的人而已,要说处理一些诗词歌赋这等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丝毫不担心,可如今处理的是大报恩寺亏空一案子,这就不是轻易能处理得了,他甚至有些担心,一会儿这帮文人会不会与对面坐着的太监按打起来。
想到自己重下西洋之举回落在了他的身上,郑和心头微微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引起这位太子的不满,断了自己重下西洋的宏愿,以至于落了座后,不敢乱动。
坐在郑和上首的如今的工部尚书吴中,自皇帝打算仍在南京定都后,立即恢复置各部官属于南京,去除“南京”两字,而在位于北京的六部官员头衔前加“行在”两字,并设行部,吴中早些年,得到朱棣的信任后被委以重任,升北平布政司经历,又升大理寺右寺左少卿。永乐二年九月,升右都御史。永乐五年正月,任资善大夫,工部尚书,负责营建北京宫殿。永乐七年,主持修建长陵,永乐九年,与太监阮安、都督沈青修建京都九门城楼。营建中,临清宫窑应运而生,临清砖借助土质好和运河漕运方便的优势,成为修建北京的贡砖,极好的完成了北京城的修建工作,这一次皇帝想要迁都南京,各种修建工作少不了,故遣他来南京坐镇工部尚书一职。
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与吏、户(度支)、礼、兵、刑并称六部。部下设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工部司为工部头司,掌营建之政令与工部庶务;屯田司掌天下田垦;虞部司掌山川水泽之利;水部司掌水利。长官称工部尚书,置工部侍郎一人,后代相沿不改,大报恩寺多为太监住持修建,但工部也多有统筹,身为工部尚书,在这个时候是绝不会做错了位置。
吴中看了看对面的陈山等人,尤其是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端坐在陈山上首的黄福,眼里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这黄福为洪武十七年举人。后入太学,历任金吾前卫经历,时上书论国家大事,朱元璋读后感到惊讶,升其为工部右侍郎。
建文年间,明惠帝倚任黄福。靖难之役时,朱棣制奸党二十九人名单,黄福位列其中。朱棣攻入南京应天府后,黄福迎附。李景隆指出黄福为奸党,黄福回答道:“臣固应死,但目为奸党,则臣心未服。”朱棣不予追问,恢复其官职。不久,升任为工部尚书。
为人极为有担当,在任期间倒也为朝廷,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只是不知怎么得罪了陈瑛,于永乐三年,陈瑛弹劾黄福不体恤工匠,于是被改为北京行部尚书。次年因事连坐,逮捕入锦衣狱,后被贬为事官。不久,恢复官职,因明军进攻安南,其负责总督军饷。
安南平定后,明朝改安南为交趾,朝廷命黄福去两广治军。动乱平息后,交趾大治,人心悦服,社会安定,经济繁荣,成为明朝有名的新治之邦,黄福声望日高。只是这道任命让黄福在边疆足足待了十九年,到新皇帝登基,才想起黄福,召回京城,任兼管詹事府事,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这次随朱瞻基一同来了南京。
一位是昔日的工部尚书,一位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二人见面,多少有些避讳,彼此心照不栓罢了。
吴中见陈山连黄福也找来了,看样子是下了血本,如此看来,郑和五十万两白银亏空一事,十有八九,而太子模样,似乎还不想将事情闹大,否则不会将朝会定在了御书房……“
他独自想着此事的种种可能,对面的黄福也将目光投了过来,落在了吴中的面上,只是飞快的扫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御书房里,一股不和谐之气慢慢弥漫开来。
杨峥看了看众人,眉头微微皱起,心道:“气氛不对啊,待会儿莫不是要打架吧?”
心里嘀咕了声,目光扫了一眼陈芜,道:“朝会开始吧?”
陈芜点了点头,走上前弓着身子道:“殿下有旨,朝会开始?“
话音一落,陈山、郑和彼此看了一眼,鼻腔里各自冷哼了声却没有立即说话。
当事人没吭声,其他朝臣自不好多言,况且看今日太子的态度,似对郑和亏空银两一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这些官员都是老江湖,平日里最场上的莫过于察言观色,一看太子如此神情,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旁人不知,他们却是心知肚明。
御书房里一阵沉默。
杨峥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暗自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来打击太监的,偏偏还怕得罪了太监,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等了半响,仍见这些大人物面色平静,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说话,忍不住眉头挑了下,你爷爷的,你们想要当唐僧,老子可不想当,再不说话,老子可不陪你们了?
眼看太子面色有些不悦,一旁的陈山暗暗有些焦急,今日是他主张稽查大报恩寺修建一事,本以为自己已经打了头阵,这些官员怎么也要跟着响应一番,谁知到了这里,个个想当好人,不免有些气恼,目光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上首的黄福。
自洪武年正月,中书及都督府议,仿元旧制设中书令,欲奏以太子为之,朱元璋乃令詹同考东宫官,设少师、少傅、少保、詹事、率府使、谕德、赞善,宾客等官。
黄福与陈山同为詹事府官员,平日里关系不错,前日陈山将大报恩寺亏空一事告诉了黄福,引起他的愤怒,在陈山的一通游说之下,竟答应了上言让太子彻查此事。
此时看陈山目光扫来,他心头隐隐有些后悔之意,从刚才太子的举动来看,似乎对郑和亏空大报恩寺一事,并不如何在意,而这个太子看似儒雅柔弱,骨子里却是极有见地,一旦下了决定事情,那便是旁人说破了嘴也无济于事,正是了解朱瞻基的性子,他才没有贸然说话,在他看来,从户部的利益去看,亏空了银两,自是要稽查一下,但太子的态度也很重要——?“
感受到陈山目光的殷切,黄福知道自己不好再扮作菩萨了,站起身来对着杨峥行了一礼,朗声道:“启奏殿下,微臣以为大报恩寺亏空银两一事,事关重大,且银两不少,如今户部已经查出账目有异,依微臣之见,此事事关郑公公,还是有郑公公亲自做出交代才是,不然户部难以向皇上,天下百姓交代?“
“不错,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若不好好稽查,难以向天下百姓交代?”见有人打头,那些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开始吆喝了起来,御书房登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杨峥看的心头暗笑,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笑意,而是将目光在群臣里扫了一眼后,落在了杨士奇的面上,轻声道:“杨大人以为孤该稽查么?”
杨士奇一听这话,顿时暗骂杨峥不地道,这事情摆明了是两头不讨好的事情,若说稽查吧,无疑得罪了太监,可若说不稽查,不免得罪了这些清流,明日一早,他杨士奇就是十恶不赦了。
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杨峥一眼,方才开始斟酌言辞,稍作沉吟后,微笑道:“大报恩寺自永乐六年开始修建,历时数十年,期间郑公公还多次下西洋,并不担任修建大报恩寺的工作,其中有些偏差,也是人之常情,再者,这修建工作最是要银子的地方,这一点相信吴尚书最有体会,不如让他来说说?“
吴中本想置身事外,谁知杨士奇一句话就让他参合了进来,心中暗骂不已,可此时众人目光望来,除了暗骂一声之外,还真说不得什么。
“杨大人所言极是,工部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对郑公公修建大报恩寺一事,想来是最为知之甚详?诸位还是听吴大人对此事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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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3章:记忆犹新
吴中心中暗暗叫苦,但问话,也不能不答,微微沉吟了一下,道:“诸位官员只知工部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看似风光无限,却不知工部除了问朝廷要银之外,还要掌管修建,工人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睡,大报恩寺自我朝永乐六年修建,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六年,在这十六年里,诸位朝臣只听工部要银,郑公公要银,却没看到这座耗时最长久的寺庙,其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大明的皇城,如今的大报恩寺,东起今晨光机器厂,西至雨花,南达雨花台,北抵秦淮河边,周围九里十步,内有大雄宝殿,又称碽妃殿)、天王殿、宝塔大主体宫殿,还有金刚殿、观音殿、伽兰殿、经藏殿、论藏殿、藏殿、法堂、祖师堂、禅堂、经房、东西方丈及御亭、左右碑亭、画廊等殿堂;其中画廊有一一十八间,经房十八间,这哪一样不是要银,不是用银堆出来的,可天下群臣只盯着每年从户部支取的银两,却忽略了工部最为重要的东西,掌管工程修建看似容易,却最是让人疑心,想要出事为容易,少有不慎,便落得一个贪污朝廷银罪名——?”说道了这儿,吴中看了一眼黄福,道:“这一点微臣相信,黄大人必是深有体会?”
黄福与永乐年间担当工部尚书,只是后来遭陈瑛弹劾,才去了这工部尚书一职,朱棣平定安南后,以尚书头衔兼任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当时局势初定,战争为止,而事务却更加繁重。黄福随事制宜,使得各事皆有条理。其上疏请求统一交趾赋税,并酌情从轻。并请求沿江设置卫所和驿站,以方便沟通交流。此外开通经常与盐业交易,使得军队储备有所保证。此外以公田补充官员俸禄不足问题。他还请求广州给予二十万石海运补给,均得到批准。期间还对交趾地区进行户籍编制、并定赋税、设置校并安排教师,数次与当地民众宣谕德意,并严谨下属不要扰民。于是,安南境内得以稳定。可谓为朝廷立下功勋不少,只是这份功勋过凸出,众人一时竟忘了他还是大明的前任工部尚书,此时听吴中提起,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扭头看来。
黄福有些尴尬,他这个工部尚书当年被陈瑛弹劾不体恤工匠,才被改为北京行部尚书。次年因事连坐,逮捕入锦衣狱,后被贬为事官,当年陈瑛为人虽天性残忍,但也不是无端的放矢,他当年不体恤工匠的事情倒也有些,所以被罢免了工部尚书后,并没有什么失落感,后来以以尚书头衔兼任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兼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在交趾数十年,修建宫殿不少,倒也渐渐明白了这工部所处在的难。
眼看目光寻来,倒也不好一直沉默,稍作沉吟了片刻,道:“吴大人所言是,工部掌管天下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干的多是苦差事,少有不慎,便与人口舌?大报恩寺修建多年,其规模已超过北京城,所需银两不少,郑公公这些年掌管大报恩寺的修建,于朝廷已是立下大功了——?“
“这——?”陈山听黄福话儿不对,心头大急躁,今日他所依不过是这帮人,而人当中,唯独黄福与他关系最好,若他此时反水,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怕是一个也靠不住了,是以连连丢了眼色。
黄福不傻,哪里看不出陈山的焦急,但让他昧着良心说话,终究不是他的本意,微微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功是功,过是过,户部掌管天下银两之事,与银最为谨慎,大报恩寺修建多年,账目一直清楚,唯独郑公公接手营造后,户部账目五十万白银不知去向,若殿下不予稽查,难免让天下臣工对殿下多有怨言,所以微臣恳请殿下稽查大报恩寺亏空一事?”黄福说道最后,满脸正色,以至于话儿已经说完了,语音还在御书房里荡漾。
杨峥不置可否的嗯了声,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了杨士奇的面上道:“杨大人对黄大人之言有何看法?“
杨士奇心里叫苦不迭,暗暗将杨峥骂了个遍,只是这些话儿,也只感在肚中骂骂,眼下的杨峥可是盯着当今面具,只要一日没有赶回京城,杨峥一日就是,君臣之礼就必须遵行,细细思了一番后,对着杨峥行了一礼,道:“黄大人之言不无道理,郑公公建造大报恩寺于国有功,还望殿下多有体恤!”说道这儿顿了顿,继续道:“但五十万两白银一事,关乎郑公公的声名,唯有稽查清楚了,才好还公公清白声名!”
杨士奇位高权重,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即眼前一亮,尤其是陈山等人,这话儿明显是摆明了立场,郑和营造大报恩寺功勋不少,但这五十万两白银也是不能放过的,要稽查清楚才好!“
郑和扫了一眼杨士奇,心里有些鄙视哼了声,心道:“这位杨大人果然好手段,区区几句话既不得罪与我,又不得罪了人——?“
其他人见杨士奇这么说,纷纷点头吆喝稽查大报恩寺五十万两白银亏空一事。
此时,殿外几缕阳光斜射了进来,落在了桌椅上,也落在了众人的面上。
杨峥见群臣不断吆喝,唯独不见郑和,王景弘有半句的辩解,面色为平静,仿佛此事与他二人毫无干系一般。
“你们倒是沉得住气?“杨峥暗自嘀咕了声,缓缓道:”五十万两白银不见去向,郑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
杨峥话音一落,众人目光纷纷落在了郑和的脸上。
郑和毫无畏惧的迎上了众人的目光,冷笑了声才站起来,对着杨峥一拱手,一抱拳道:“咱家问心无愧,无话可说?“
“好一个问心无愧——?“郑和话儿未落,一旁的陈山立即冷笑了起来:“我看是郑公公不知该怎么说吧,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若是郑公公当真问心无愧,又岂会无话可说呢,莫不是私自将这批白花花的银纳入了家中了吧?“
“对,对,一定纳入了家中——?”群臣再一次开始吆喝了起来。
郑和依旧一言不发。
这一下,陈山胆越发大了些,冷声笑道:“郑公公也是两朝元老,该知道我朝tai祖定下的规矩?官吏贪污银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示众之刑——?”
此话一出,群臣登时大了一个寒颤,再坐的官员,多是从洪武一朝熬过来的,对于当年朱元璋素贪的决心和力多有耳闻。
洪武四年,朱元璋诏令:“自今犯赃者无怠”。洪武八年,朱元璋又下令,犯贪污罪的官吏一律贬谪到凤阳屯种。在《大明律》中,朱元璋对贪官污吏处罪特别重。其中,犯有贪污罪的官吏,一经查实,一律发配到北方荒漠之地充军;官吏贪污银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示众之刑,剥皮实草之刑。命在各府州县衙门左侧设皮场庙,就是剥皮的刑场,贪官被押到这里,砍下头颅,挂到竿上示众,再剥下人皮,塞上稻草,摆到衙门公堂旁边,用以警告继任的官员。不管对方是京城高官,还是皇亲国戚,一概格杀勿论。
他的女婿、附马都尉欧阳伦,凭着自己是马皇后亲生女儿安庆公主的丈夫,不顾朝廷的禁令,向陕西贩运私茶。后来河桥巡检司的一位小吏向朱元璋告发了此事。朱元璋立即下令赐死欧阳伦,同时他还发了通敕令,表扬那位小吏不畏权贵的斗争精神。
惟一的亲侄,开国功臣朱正,亦违法乱纪他毫不留情废了他的官职。开国功臣汤和的姑夫,自以为有硬邦邦的靠山亲戚,就隐瞒常州的土地,不纳税粮,朱元璋也将他依法处死。
洪武十八年,御史余敏等告发北京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吏李或、赵全德等人,伙同郭桓等人贪污舞弊,吞盗官粮。朱元璋闻言大怒,立即抓住线,命令司法部门依法严加追查。这个案后来又牵连到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杰、工部侍郎麦志德等高级官员和许多布政使司的官员。贪污盗窃的钱折成粮食达2400多万石。案件查清后,朱元璋下令将赵瑁、王惠迪等人弃尸街头;郭桓等六部侍郎及各地方布政使司以下的官员有上万人被处死;有牵连的官吏几万人被逮捕入狱,严加治罪。各地卷入这个案件的下级官吏、富豪,被抄家处死的不计其数。正是这一桩桩的大屠杀,才让洪武朝的官员记忆犹新,只是经过建,永乐一朝,大明经过朱元璋十年的励精图治,国家已经大治,没人会为了官员贪污六十两银而处以刑,这条被朱元璋定下的规矩才被人们淡忘了,此时陈山重新提出来,其用心可想而知了?“QQ空间腾讯微博新浪微博网易微博百度贴吧人人网QQ收藏百度搜藏复制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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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4章:咄咄逼人
郑和轻蔑的看了一眼陈山,鼻腔里只是冷冷哼了声,依旧一言不发。
一旁的王景弘有些坐不住了,他与郑和多年下西洋,郑和每做一件事,都有他的影子,多年的相伴,两人的关系早已胜过兄弟之情,此时就是他要离开郑和,旁人也将他看做郑和身边的人,况且郑和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别说是区区五十万两白银,就是再多一些,他也不会心动的,再者,他的宏愿是再下西洋,岂会在这个时候自毁声名,做出这等不光彩的事情来,所以他压根就不相信郑和会贪污这五十万两白银,但他不相信是一回事,太子相不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眼看陈山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有些焦急的站了起来,对着杨峥躬身行了一礼,道:“殿下——?“
杨峥对于郑和一言不发有些不悦,心道:“郑公公啊,郑公公,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这么干坐着,不说话,我就算是再力挺你,也无济于事啊?“正暗暗焦急之时,听得王景弘这一句殿下,登时大喜过望,道:”王公公可是有话儿要说?“
这语气显得过于亲切,让众人微微一愣,便是郑和也楞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峥,心道:“这个太子果然有些与众不同啊?“
王景弘大喜,本以为众人的一番言论,多少让太子有些愤怒,谁知这语气竟一如既往的柔情,看样子众人的职责并没有引起他的不满,顿时将提起到心眼的心放入了肚中。
陈山、黄福各自相识一望,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二人心头涌起,太子今日的表现着实让两人感到有些奇怪,太子平日也宠幸太监,但在大是大非的事上,绝不会含糊,似今日这般听了五十万两白银不知去向,却没有丝毫的怒火,隐隐的还有维护郑和之意,两人惊讶之余,心有也有些不安起来。
王景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朗声道:“大报恩寺营造多年,花费的银子不少,从未听户部说有亏空银子一说,为何郑公公接手了,户部的账目上就少了五十万两白银呢!“这句话落地有声,在这空旷的御书房里,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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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峥一愣,随即心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大报恩寺从永乐六年开始营造,已有十六年,从未听过有账目不对,为何偏偏在郑和接手大报恩寺户部就少了五十万两白银呢?“
御书房里一阵沉默。
王景弘继续说道:“奴才虽不知户部是如何查出了这笔账目,但郑公公多年下西洋,营造大报恩寺不足一年而已,奴才很难相信户部这账目是否是有人暗中纵有亏欠,或许也只是朝中有人想借机会对郑公公不利?”
若说刚才的那句话是惊艳四座之句,那么这一句就是赤luoluo的指责了。
场上的众人惊讶之余,纷纷将目光望向了陈山,眼里也有些疑惑。
“好一个暗中纵有亏欠,这句话算是打蛇打到了七寸上了?”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群臣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着实有些担心郑和,生怕这些文人让郑和着实了贪污这五十万两一事,他可不想给前世留下一个贪污犯的郑和。
他点了点头附和道:“王公公所言,不无道理!“
众人面露惊愕之色,其余官员则暗暗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纷纷将目光看向陈山。
陈山后背一道冷汗淌了下来,苦笑说道:“王公公此言差异,这些年来,户部都依着陛下旨意,对大报恩寺的账目一一核查,不曾出现亏空银两一事,倒是郑公公这一年来,多次从户部征调银两,数目极大,微臣这才按规章一一稽查了一下,就是这一年里,大报恩寺比往年多了五十万两白银,这白银还没有明确账目,微臣这才奏请殿下,绝非微臣刻意为之,还请殿下明鉴!“
杨峥“嗯“了声,道:“言之有理,不知郑公公可还有话要说?”
从郑和进了御书房,杨峥就期望他能给自己自辩一番,依着他往日的功勋,地位,他相信只要郑和说出来龙去脉,这些文人未必真敢如此咄咄逼人,这些人可是要脸面的。
郑和神色如常,对众人的职责,甚至是搬出了tai祖当年定下的规矩“官吏贪污银子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首示众之刑,剥皮实草之刑!”都不曾动容,让人暗暗佩服他的养气功夫了得。
听了杨峥的话,郑和才转过身来,扫了一眼群臣,缓缓的道:“你们不是想那五十万两银去哪儿了么,今日我就告诉你们!“语气落地有声。
“我日,总算是有些三保太监的风范了?“杨峥心里一喜道。
众人神色一凝,纷纷仰起头,将目光看向了郑和。
郑和一脸肃然,他身材本就魁梧异常,此时笔直的端坐在长椅上,配上刚才的语气,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众人平日见到的太监多是唯唯诺诺,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正气凛然的太监,一声竟有些呆了呆,几个本就不相信郑和贪银子的官员,在看到这郑和这一本肃然的面孔,心里越发不信了。
郑和刀一般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陈山的面孔上,冷冷的道:“这些年来,大报恩寺依陛下旨意以及朝廷的规程做事,往户部调银时,往往也都是按照程序调取银子,每次用什么,做了什么,我想陈大人不会看不到吧?五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若是我郑和贪污了,敢问陈大人,我会放在那里?”
陈山冷哼了声,道:“你南京府邸不小,放下区区五十万两白银怕也不是难事?“
此话就有些过了,人家房子大,未必就能藏银子的地方。
郑和面色不改,忽然哈哈一笑,道:“我听闻,陈大人在京城的房舍也不小啊,大人又是户部侍郎,这银子可没少往家里般吧?“
陈山面色变了变,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冷笑道:“我是否贪银自有朝廷规程寻查,倘若查出我陈山贪污朝廷一分银子,我陈山自有朝廷律法制裁,不用郑公公担心!“说到了这儿,又冷笑了声,迎上了郑和的目光,道:”倒是郑公公,五十万两白银不见了踪影,仅一句“问心无愧”怕是难以向天下交代吧?“
“我爹爹没贪银子?“一旁的郑恩来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喝道:”这是你们户部故意为难我爹爹的?“
陈山冷笑了声道:“为难,郑大人说笑了吧,我陈山身为户部侍郎,掌管稽核版籍、赋役征收征等会计、统计工作,有责任将户部调出了每一笔银两稽查得清清楚楚,朝廷公务不论私,我并不以为户部是在刻意为难郑公公——?倒是郑公公,若没贪了那五十万两白银,何以户部的账目上有五十万两的记录呢?”
陈山话音未落,黄福立即接过话儿道:“事情总要弄清楚,五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还请郑公公交代清楚为好,以免自己的声名受损!“说着,看了一眼吴中,道:”吴大人,你以为呢?“
吴中咳咳了两声,道:“黄大人所言极是,五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有问题则查问题,没问题也好还郑公公的声名——?”
“嗯,郑公公以为如何呢?”黄福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到了郑和的面上,一本正经的问道。
郑和哼了声道:“这个当然?”说完站了起来,缓缓转身面向杨峥,伸手入坏,一阵摸索,再伸出手来,手中竟多了一封卷宗。
众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郑和。
杨峥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心道:“莫不是认罪书吧?”
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郑和缓缓打开了卷宗,对着杨峥朗声念道:“永乐十年奉帝命修大报恩寺,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
“永乐十二年,大报恩寺临近秦淮河,地质稍软。在全寺建造之初地基上先钉入粗大木桩,然后纵火焚烧,使之变成木炭,再用铁轮滚石碾压夯实,木炭上加铺一层朱砂,以防潮、杀虫——耗费银两三十八万两?”
“永乐二十年,大报恩寺历时四十年,建有金刚殿、左右碑亭、天王殿、大殿、佛殿、大禅殿、后禅殿、左右观音殿、法堂、祖师堂、无梁殿、伽蓝殿、藏经前殿、藏经殿、左右贮经廊、轮藏殿、禅堂、韦驮殿、经房、东西方丈、三藏殿、钟楼等,僧院一百四十八房,东西画廊廊房一百一十八间。耗费银两百万两……?”
众人听到了这里,神色开始慢慢变了变,陈山与黄福对望了一眼,眼里同样露出惊讶之色,当年的大明一年的总收入不到三千万两,当时每年给官员发的工资总额将近七十万万两。
而这时候,朱棣已经开始在北京修建宫殿、整修河道以通漕运,开始做迁都准备了。迁都可是国家最大的事情了,而且要花费巨额资金,那么在花大钱建造新都的同时,竟修建了这么一座规模比京城还要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得不让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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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章:无话可说
偌大的御书房里,只听得郑和的声音在继续回荡:“永乐十年大报恩寺琉璃塔修建,历时十年,建有佛塔一座,塔高九层八面,高达二十七丈余,用过钱粮银二四十八万五千四八十四两……?“
众人越听越心惊,这该是怎样的一座佛塔啊。
郑和继续念了下去:“塔内外置长明灯一四十六盏,日夜轮值点灯的少年达人,每昼夜耗灯油达六十四斤,每盏油灯每夜所需的灯油为六两四钱,耗费银两共计了两万八千零十二两……?“
众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唯独工部尚书吴中一脸的平静,这座琉璃金塔他身为工部尚书,自是心知肚明,塔高约十丈,九层八面,外壁用白瓷砖砌成,每砖中央浮雕一佛像;自下至上各层用砖数量均相等,仅体积逐层缩小。每层的复瓦和拱门都用五色琉璃构件,上塑飞天、飞羊、狮、象等形像,为生动美观。
而烧制这些琉璃构件时掺入了郑和下西洋带回的火山灰,故琉璃色泽为润艳。塔顶为重达二千两的黄金宝顶,其下为铁质九相轮,计重千六斤,再下为俯仰对置的一对承露盘,一说为铁质,外裹黄金厚寸许,一说为风磨铜质,直径十二尺,重四千五斤,内放佛经及大批珠宝金银。塔内外置长明灯一四十六盏,日夜轮值点灯的少年达人,每昼夜耗灯油达六十四斤。此塔开了世界琉璃宝塔的先河,当时便号称“第一塔”,“海外夷蛮重译至者,有余国,见报恩寺塔必顶礼赞叹而去,谓四大部洲所无也”
这样的一座塔楼,银两花得再多他都不感到吃惊,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了,一座堪比大明京城还要富丽堂皇的寺庙,若花费的银两不足以引人惊讶,如何算得上是大明第一塔呢。
众人有沉默开始慢慢议论起来,杨峥紧紧皱着眉头也慢慢松开了,这是一座烧银的佛塔,银再多都不够用,少了区区五十万两银,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
郑和对着那长长的宗卷继续朗声念了,听到最后,众人才惊讶这座寺庙除了修建外在的东西外,里面的佛像,礼佛的金银杯、剑、钏、钗、镊等诸杂宝物同样要银,还有那些海外带回的“五谷树”、“婆罗树”等奇花异木都是白花花的银两,众人此时此刻的眼里,耳朵里所听到了,所看到的,甚至所想象的都是银……?
“修建这样的一座寺庙,少了区区五十万两算不得什么?”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声,声音不大,却仿佛如瘟疫一般传开了,连带着几个其他官员也纷纷点头吆喝。
陈山听着众人嘀咕的话儿,心里略感厌烦,眉头皱了起来,尤其是听到郑和事无巨细的当着众人的面说着银的事情,他没想到一个监,竟会在建造一座无比富丽堂皇的寺庙时,会亲手记着那样一本仔细的账目,而且日期,银两、买了什么,种了什么,甚至是每一盏灯耗费了多少银两,都一一记录了下来,比起他这个户部侍郎还要精细几分,原先准备刁难的话儿,此时此刻竟再也说不出来?“
郑和还在念,因为卷宗长,以至于一头已经落在了地上,卷宗密密麻麻么的账目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议论之声再一次大了起来。
郑和庞若无人的念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方才长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大报恩寺先后历时十六年(一说十九年),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仅建塔一项的费用,用过钱粮银二四十八万五千四八十四两……?“声音响亮带着无比的自信,在空旷的御书房里久久不去。
房内一阵沉默,无人说话。
郑和旁若无人的收起了卷宗,放在双手之间,高高举起,忽对杨峥道:“此乃微臣多年所记,请殿下过目!“
陈芜敛声宁气地上前,从郑和手中接过卷宗,小心的捧到了杨峥的案前,小心的铺开——?“
御书房里人人屏住呼吸,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看他翻阅卷宗,粗重的呼吸声,一声高过一声。
杨峥对这些账目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要装模作样的看上一番,他心里压根就不相信郑和回去贪污那五十两银败坏自己的声名,所以他稍微扫了一遍后,便让人合上了卷宗。
堂下,陈山与黄福对望一眼,眼里的惊讶还是掩藏不住,如果说如郑和卷宗上所奏,仅一座琉璃塔就花费钱粮银二四十八万五千四八十四两,不算寺庙本身的话,那这座大报恩寺的花费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如此一来,区区五十万两碎银,当真算不得什么,而郑和卷宗上所记载的账目都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得,那不见踪影的五十万两白银,或许只是户部没有记录在案,又或许在郑和之前,忘记了上报给户部……?“种种可能,让陈山隐隐的不安起来。
“陈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杨峥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陈山问道。
陈山眉头一跳,喉咙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少了五十万两白银,一定会引起轰动,甚至是的雷霆之怒,如今看来他错了,区区五十万两银放在了大报恩寺这儿根本是冰山一角,整座大报恩寺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银再多都不够用,不要说是五十万两,就是一万,两万两,郑和只要说用在了大报恩寺里,谁也查不出什么,谁让这座大报恩寺规格堪比大明皇宫呢?“
陈山一阵沉默,诸位大臣更不敢说话。而一旁的黄福则看了一眼郑和,这个时候他倒也不相信郑和贪污了这五十万两银,而是还在惊讶郑和事无巨细,修建了整整十六年的大报恩寺,其中监管的监都更换了好几拨,从未有人能拿得出账目来,唯独他将账目记得清清楚楚,此时的他不要说是大报恩寺耗费银两两万两,就是五万,怕也是没人会怀疑,再者,从他拿出足足有一丈多的卷宗,想必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否则绝不会准备的如此充分?这份心思,这份远见,绝非常人所能比?陈山这次想要拿大报恩寺立威,怕是打错了算盘,这样一个人物,若这么轻易就被击到了,当年的陈祖义,西洋诸国国王怕是早就吃掉了他了?“
这样宁静的气氛,也不会过了多久,才听得一个声音道:“殿下,微臣有些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端坐在左侧末尾的户部支使魏达。
“支”原意是量入为出。魏帝曹丕时始置支尚书﹐专掌军国支计。两晋南北朝也都以支尚书主管财政。隋改支为民部﹐唐改称户部﹐下属有户部﹑支﹑金部﹑仓部四司。其中支司掌握军国用的收支﹐筹划财源﹐调拨物资﹐量入为出﹐掌握经费﹐是十分重要的部门。开元以前﹐由本司郎中﹑员外郎专管﹐“郎中判入(处理收入之案)﹐员外判出(处理支出之案)﹐(户部)侍郎总统押案(总阅后签名)”﹐不以他官介入。官职不大,但也不小,明继前制,在户部也设置了支使,与户部侍郎一同掌管稽查工作。
魏达原本没机会参加这种朝会,但陈山今日偏让他来了,只是官职小,陪了末座,一直在一旁默默的凝听,谁也也不曾注意他。
此时听他言语,众人纷纷扭头望来,竟有些惊讶。
魏达面色一红,显得有些紧张,呵呵一笑,对众人拱了拱手。
杨峥道:“有话便说?”
魏达微微镇定了一下,对诸位大臣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微臣身为户部支使,掌握军国用的收支﹐筹划财源﹐调拨物资﹐量入为出﹐掌握经费的重则,今日原本轮不到微臣说话,但微臣还是斗胆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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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开元以后﹐逐渐以他官兼判(判指判案﹐即批阅书﹐处理决断)﹐或由户部尚书﹑侍郎专判﹐使郎中﹑员外郎失去主管之权。但当时还未有使名﹐或称判支﹐或称知(勾当)支事。至德以后﹐军费激增﹐财政收支成为紧迫问题﹐于是肃宗在干元元年(758)以第五琦为山南等五道支使﹐这是支使名的始见﹐后逐成为专掌财政的使职﹐权任甚重﹐常以宰相兼领。其下有副使﹑判官。判官常自尚书省其它曹司中调取郎官来充任﹐称为判案郎中﹐人数多达四至六人。由于支使掌握财政大权﹐广置吏员﹐在全国重要地区设分支机构﹐遂逐渐侵夺其它官司之职。支使后来与盐铁使﹑户部使合称司﹐后唐明宗长兴元年并为司使一职。QQ空间腾讯微博新浪微博网易微博百度贴吧人人网QQ收藏百度搜藏复制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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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章:还我清白
杨峥差点没脱口而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好在他知道眼下自己的身份,到口的话儿,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对什么户部度支使是个什么官职,并不清楚,但听刚才魏达的话儿,多少也知道一些,六部衙门里,每个郎中虽说都是该司的一把手,但在处理日常事务中,会有些分工上的不同,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多个副职各分管某个方面事务(当然,郎中是正职,但却有多个)。像兵部武库司下设有督学科、编军科、俸粮科、营科等机构。因此,各个郎中工作上都有不同的侧重点,如一人分管与科举、武学有关的事务,一个分管兵器相关事务,一个分管兵籍相关事务,这个户部度支使官职不大,但权利不小,倒也有资格说话,只是杨峥不喜欢他说话拖拉的方式,所以面色有几分不悦,语气也有些冷淡。
稍作酝酿便朗声说道:“微臣以为,大报恩寺能有今日规模,郑公公可谓是功不可没,但银两一事上,微臣以为,户部的账目也是没错的,郑公公只是记载了十六年来用了多少银子,与户部的账目大同小异,唯独那五十万两银子,仍不见了踪影,郑公公却只字未提,未必不是贪了?“
此话一出,郑恩来登时大怒,上前一步,抡起拳头就要动手。
忽听得一个声音冷笑道:“怎么,郑大人这是杀人灭口么?“
郑恩来听了这话儿,心头虽气恼,但也知道,自己是因为愤怒而动手打人,但自己这一拳头若是打下去了,落在了旁人的眼里,可不是杀人灭口么,对爹爹的声名可是大大有损,举起的拳头硬生生的放了下来。
“魏大人,请你不要胡说,大报恩寺先后历时十六年,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仅建塔一项的费用,用过钱粮银二百四十八万五千四百八十四两,我爹爹为了修大报恩寺,将下西洋所剩百余万银两也耗于造塔的工程中,岂会私自贪了这五十万两白银,我爹爹不是那样的人!还请魏大人说话注意分寸!”郑恩来为人实诚,可不懂文人的那一套,因此说话也实实在在。
魏达冷哼了声,道:“既不是那样的人,嘿嘿,那为何户部的账上少了五十两白银,不见郑公公交代呢?“
“是啊!郑公公只是记录了这十六年来修建大报恩寺的规模,以及哪里耗费的银两,这些账目,我户部也多有记载,唯独那不见踪影的五十万两白银,不见郑公公交代,莫非,莫非公公私吞了吧?”陈山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对着杨峥抱了一拳,朗声说道。
原本安静的御书房,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隐隐可闻。
杨峥对这样的朝会着实有些烦躁,可如今坐了太子的位置,也只好忍受着,况且这户部有些欺负人的味道,可说出的话儿,给出的理由,也让人反驳不得,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顺应众人的要求,叹了声道:“郑公公,再说说吧?”
郑和对眼前的太子极有好感,通过今日太子展现出对他的维护之意,他几乎看到了重下西洋的希望,心头并不没有因魏达几句别有用心的话儿而气恼,反而暗暗有些欢喜,若不是这五十万两白银,又怎知道太子对自己有维护之意呢。
心头欢喜,越发觉得那位杨小弟说的没错,西洋之行会再一次重启的,他会抵达那个叫麦加的地方,去朝圣一此。
正在他暗自欢喜,忽听得陈山再一次冷声道:“郑公公这不言不语,莫非是无话可说?“
郑和一愣,从自己的喜悦中惊醒过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峥,眼看太子目光期盼,顿时吓了一声冷汗,心道:“当今圣上对自己多有忌惮,西洋之行怕是不成了,唯独这太子颇有成祖之风,能否重启西洋之行怕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若今日自己不交代这五十万两白银的去向,被陈山坐实了贪污银两的罪名,这太子必心生厌恶之意,我想再下西洋怕是不成了。“
想到了这里,眼神微微变了变,冷不丁之下目光一扫,落在了魏达的脸上。
魏达还是头一次被郑和如此盯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那刀一般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郑和看了几眼,忽的朗声道:“诸位大人都会骑马么?“
众人本以为郑和会因愤怒而动手,人人心头紧张,要知道郑和身材魁梧,知识丰富,思维敏捷,当年不过十几岁就能出色地完成燕王委派他的使命,得到朱棣的器重,“内侍中无出其右”,靖难中更是经受了战火考验,跟着朱棣参加“靖难之役”,出生入死,转战南北,经历数次重大战役,与战火中练就了一身武功,据说当年的燕王府八百死士公认郑和武功为第一。
众人看他模样,生怕他一时冲动之下动手杀人,人人心头紧张,待听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儿,人人面面相觑,竟无人应答。
“骑马啊,孤最擅长了?“杨峥忽然兴奋的说道:”莫非是郑公公要带我们去大报恩寺?“
郑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着杨峥行了一礼后,竟是转过身来道:“诸位大人对那五十万两白银十分的好奇,今日奴才想请诸位大人跟奴才走一趟,去一个地方看一看?“
“去一个地方?“杨峥隐隐的感觉到什么嘀咕了声,道:”可是大报恩寺?“
郑和摇了摇头道:“栖霞山!“
“栖霞山——去哪儿做什么?”杨峥好奇的问。
郑和神色一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朗声道:“还我清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请殿下成全?“
“好!就随郑公公去栖霞山,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杨峥本就不信郑和贪污了那五十万白银,此时听他颇有说出来龙去脉的意思,哪里还会不答应。
太子发话,陈山等人纵有不愿意,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再者,看郑和如此神色,众人心头也暗暗有些惊奇,倒也存了去看看的心思,故而人人点头答应。
杨峥也不再多言,当下让侍卫准备了马匹,有郑和带路,赶往栖霞山。
栖霞山位于南京市栖霞区,又名摄山,因山中古迹名胜众多,让人记忆深刻的深秋红叶、“东飞天”石窟是招徕海内外游客的名片,深秋的栖霞山,满山红叶,好像一幅美丽的图画作品,所以南京民间有“春牛首,秋栖霞”的说法。当然了最为出名的还是一座栖霞寺,栖霞寺有南朝石刻千佛岩和隋朝名胜舍利塔;栖霞山西侧叫做枫岭,有成片的枫树,深秋的栖霞,满山枫树长满了红色的叶片,栖霞山又被誉为“金陵第一明秀山”。
差不多午后,杨峥等人才赶到了栖霞山脚下,杨峥平日里倒也熟练马术,骑马上个山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怜的是那些弱不禁风的文人,平日里出门坐轿,哪里受得了这种颠簸,尤其是栖霞山山路崎岖陡峭,没少让这些文人哼哼哈兮起来,可人家太子端坐马背上,这帮文人明明心头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唯有咬着牙苦苦支撑。
郑和要带他们去的是位于凤翔峰西南麓的千佛岩,因为他的清白就在哪里。
传说,栖霞寺创建人僧绍曾梦见西岩壁上有如来佛光,于是立志在此凿造佛像;他病故后,其子在南齐永明二年开始与僧智度禅师在西壁上凿佛龛,镌刻了三尊佛像,这三佛合称“西方三圣”,该殿也称“三圣殿”。所有佛像或五六尊一龛,或七八尊一室。佛像始有五百一十五尊,分凿于二百九十四个佛龛中,号称千佛崖。
唐、宋、元、明各代相继在纱帽峰都有开凿,连南朝在内,共有七百尊。佛像大者高数丈,小者仅盈尺。其中“大佛阁”为开凿时间最早、规模最大的一座石窟,凿于南齐永明七年,正中无量寿佛坐像高达四丈,十分的壮观。
杨峥与郑和一路欣赏沿途的景色,一路往山葵上赶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到了山葵,说是山葵,倒不如说一座大型卸石棚寨。
整个卸石棚寨十分壮大,沿着山葵一路蔓延而上,这一带重岩叠嶂,峰峦沧翠,一眼望去吃了山石之外,竟看不到其他的精致,场上数十万工匠正埋头打造石头,一时喧闹声不少,阵阵的烟雾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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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章:人尽其才
杨峥倒也罢了,这种景象在前世见了不少,并不如何吃不消,倒是那些文人,一个个先是捂着鼻口,几个来不及捂住的干脆弯下腰肢,大声的咳嗽起来,一时好不热闹。
郑和年纪虽大,动作却丝毫不落下风,勒住马缰稳稳当当的走入了卸石棚寨,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走向了那白色烟雾中,看了一眼那些正埋头苦干的匠工,这才缓缓翻身下马,转过身来面对着杨峥等人开始说话,初始陈山等人还想说些什么,待听这些工人是什么人后,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儿,竟再也说不出来。
大报恩寺原址有建于吴赤乌三年的长干寺及阿育王塔,史称“江南佛寺之始”,永乐十年重建,大报恩寺施工极其考究,完全按照皇宫的标准来营建,比北京城还要富丽堂皇几分,尤其是位于大殿后的大报恩寺琉璃塔更是金碧辉煌,九层八面,高达二十多米,甚至数十里外长江上也可望见。塔身白瓷贴面,拱门琉璃门券。底层建有回廊(即宋代的“副阶周匝”)。塔室为方形,塔檐、斗拱、平坐、栏杆饰有狮子、白象、飞羊等佛教题材的五色琉璃砖。由于各层传递,所以使用的砖瓦尺寸不一。刹顶镶嵌金银珠宝。角梁下悬挂风铃一百五十二个,日夜作响,声闻数里。自建成之日起就点燃长明塔灯一百四十盏,每天耗油六十四斤,金碧辉煌,昼夜通明。被誉为大明第一塔,修建这样的一座塔,除了民工,钱粮之外,最重要的建筑材料,整座寺庙烧制的琉璃瓦、琉璃构件和白瓷砖,都是一式三份,建塔用去一份,其余两份编号埋入地下,以备有缺损时,上报工部,照号配件修,可谓是精致到了极致。
但即便是这样,朱棣仍多有不满,对塔身的基础、塔身、甚至是塔上的每一步石阶都极其不满,要求石料须符合皇家花岗石,但南京花岗石料本就不多,而修建大报恩寺工期极为紧张,当时住持修建的太监汪福便以石料不足为由,建议朱棣用用江苏太湖产的太石头,这种石头多窟窿和褶皱纹理,可造假山,点缀园林庭院等人文景观。古人云:“错落复崔巍,苍然玉一堆。峰骈仙掌出,罅拆剑门开”。倒也符合皇家要求,但朱棣以太湖石在水中者为贵,岁久被波涛冲击,皆成空石,面面玲珑。不如花岗石坚固为由,没有答应。
汪福不得已只好领着皇命用花岗石修筑寺庙的地基,但地基石料所需极大,到最后汪福,因石料不足,致使当事人多把相关军夫人匠擅自役使去寻找石料,导致工程进展缓慢遭朱棣呵斥,直到郑和第五次下西洋返回后,得知这个情况,才命人四处寻找石料,最后终于得知在栖霞山的千佛岩上有大量符合皇家要求的花岗岩的石料,郑和便奏请了朱棣,将修建大报恩寺所有石料都在这里开采,打磨,然后再运至南京大报恩寺,其中的花销实在不小,可这些银子比起这些工人生老病死根本算不上什么。
大报恩寺规模宏大,所需石料不少,这些石匠长期开采石料,耗费体力过大,不时的有伤亡,而其中不少人还有妻儿寡母的,一旦男人去了,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郑和在一番犹豫后,干脆从修建大报恩寺的银两中,拨出了五十万两白银,作为这数万石匠工人的人生保障,一旦有受伤的工人,有死去的工人,家中有妻儿寡母的,都可从这五十万两上划出一笔银子作为安家费用,不至于活得太过凄惨。
此事郑和没说,众人自不知道,若不是今日被陈山逼急了,他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再者,此时多少他有些隐瞒之罪,也担心太子对自己自作主张的做法有些不满,从而影响自己下西洋的宏愿,这才一直咬牙没说。
此时,众人都上了山葵,经过一早上的开采,打磨,
山坡下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石材,码放的整整齐齐,不少工人则将这些石料,一一装上马车,牛车,用绳索牢固后,准备运送大报恩寺,四周的山坡上,以及悬崖上都有不少人赤luo着上身在开采石块,杨峥等人的到来,立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谁也没停下来,快速的扫了几眼后,仍继续干手中的活计。
听得动静,唯独一个管事的太假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见为首的郑和,急忙拱手行礼,道:“马欢见过公公!“
这马欢一直是郑和得力助手,随郑和三次下西洋:亲身访问占城、爪哇、旧港、暹罗、古里、忽鲁谟斯、满剌加、亚鲁国、苏门答剌、锡兰、小葛兰、柯枝、古里、祖法儿等国,为人精通波斯语、阿拉伯语,在郑和使团中,通事、教谕,一身兼两职,既为外事翻译,又负责传播中华文化,由于他“善通番语”被选入郑和船队,曾参加过第四次、第六次、以及后来的第七次下西洋,作为郑和使团的通事,朱高炽取消下西洋后,马欢也被派遣到了南京,在王景弘手下,郑和来南京后,负责修建大报恩寺,便让他来这里做了一名管事。
郑和扫了一眼四周,见石料开采,打磨都有不少,满足了接下来的几天修建,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马欢跟随郑和多年,除了精通各国语言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当年他随宝船下下西洋,每到一地都以大明茶叶、瓷器,绸缎,纸张与当地生意人作为交换,可以说这些年郑和的西洋之行能给朝廷带来大量的银钱,马欢功不可没,西洋之行取消后,他以亲历目睹,“采摭诸国人物之妍媸,壤俗之同异,与夫土产之别,疆域之制,编次成帙,名曰《赢涯胜览》。书名中之“瀛”者,是大海也;“涯”者,指天涯海角,是水边的意思;“胜”者,是指风景胜地;“览”者,为观光游览。顾名思义,就是海外游记。马欢以此题名,意在让更多世人了解下西洋之盛事,描述世人鲜知的海外世界,只是此事非一时能完成,来南京后,他平日里就在这里管理卸石棚,有了空闲就与郑和、王景弘说说当年下西洋的情景,也好写自己的《赢涯胜览》,也算得上人尽其才。
马欢对郑和极为尊敬,听他说的客气,忙弯腰行礼道:“公公客气了,属下跟随公公多年,往日是下西洋,今日是修筑大报恩寺,做这些是应该的?”
郑和与他说了一会儿话,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见没发生什么大事,一连数日都没有出现崩塌的情况,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想起身后还跟着太子等人,忙走了上前,躬身道:“殿下,诸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吧,这里采石的工匠不下万人,除了吃喝拉撒睡、工匠的工钱外,这里还有他们的妻儿,父母,微臣的那五十万两白银奴才私自用到了他们身上,还请殿下责罚?”
杨峥看了一眼场上的工匠,密密麻麻竟有数万之多,人人卖力干活,对于他们的到来茫然未觉,足见郑和管理有方,但说到底还是那五十万两白银,在真真的银子面前,这些工匠也有了保障,干活自然卖力。
郑和的这一手就好比前世公司里的各种基金,一旦做事的工匠有什么生老病死,他的妻儿、父母不至于过的太凄惨,如此一来,工人干活自是没人肯偷奸耍滑的。
杨峥点了点头道:“郑公公无须自责,孤倒是觉得公公做得很好,大报恩寺历时数十载,所依靠的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这些辛苦的工匠,是他们用他们的气力、手艺、生老病死在修建大明这座不朽的宝塔,朝廷又岂能因一座宝塔,而不顾他们的妻儿、父母呢,郑公公此举实乃大义之举?无须自责?”
郑和、王景弘相识一望,各自眼里露出喜色,纷纷抱拳躬身道谢。
杨峥又看了一阵,见这里崇山峻岭,不少工匠与悬崖上开采石块,不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心道:“工匠也不容易啊,虽说有一技之长,可终究是拿着生命在干活,郑和此举可谓是仁义之举?“
“现在人手可够了么?”杨士奇这时开口问道。
马欢跟随郑和身边多年,与西洋诸国之中来来往往,察言观色的本事无人能及,刚才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看出了场上众人的官职的大概,这杨士奇一直站在杨峥的身旁,气度儒雅,眼眸里透着精明的光彩,一看官职就在众人之上,听了他的问话,忙躬身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道:“大人放心,原本是不够的,但公公来了后,又带来了不少下西洋的将士,如今这里差不多有数万人,这些时日经过训练,学习,现今都已经做顺了手,开山采石、打磨石块,撞车运输的速度比起那些多年的老师傅还要快得许多——?”QQ空间腾讯微博新浪微博网易微博百度贴吧人人网QQ收藏百度搜藏复制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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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8章:大方出手
“工钱都给了么?”一直不说话的黄福忽然问了声。语气透着怀疑,当年他为工部尚书时,手下工匠也不少,可干活不曾见过这么卖力的,是以有些怀疑郑和多给了银,若是这样,待会儿也好借此机会,找个说词。
马欢人老成精,哪里听不出黄福话中之意,抬头扫了一眼,迅速垂下眼帘,声音不卑不亢的道:“开山采石的伙计比起寻常的工匠要辛苦的许多,每日大报恩寺所需的石料量大,所以这里的工匠干活的时间也比寻常的工匠长一些,工钱自是比寻常价格要高一些,都是每日一工钱,工钱优厚,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爱惜力气了!”
“一,难怪这么卖力了?“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魏达更是张大着嘴巴一时没合上,一,这个郑和出手还真是大方啊,难怪一下不见了五十万两白银啊。
也难怪这些大臣会惊讶,大明的俸禄一直很低,从朱元璋建立大明,立下俸禄以级制为基础,其共分为十八等,实行年俸、月俸双轨制。明代官员俸禄制的确定最初始于洪武四年。是年,朱元璋命中书省、户部制定武官员的俸禄标准,规定:“正一九石,从一七五十石,……正九六十石,从九五十石。省、部、府、县、卫、所、台宪诸司官验数月支。”作为俸禄制的补充,明初沿用历代做法,“听武臣垦荒为业,吏悉授职田”。这个时候,俸禄虽底,但发了也是实物,到洪武八年,朱元璋心血来潮,下令工资全部发宝钞,宝钞刚刚发行的时候,信誉不错,老姓也乐得轻快,开始运行良好。但是朱元璋不懂经济,不知道什么叫通货膨胀,既不没有准备金也不兑现更不以旧换新。按当时的规定一贯宝钞等于一两银,一两银等于一石米。“官员多有不满,不少人饿着老婆孩,朱元璋这才于洪武十年,重定内外武官岁给禄米、禄钞之制,“制赐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之数。公、侯、省、府、台、部、都司内外卫官七六十人,凡田四千六八十八顷九十亩,岁人米二十六万七千七八十石!“可实际官员的收入还是少了两倍多。到了洪武末年宝钞甚至已经跌了十倍,官员的俸禄就更低了。按照洪武时期算的话,一个一位正七的县令,一年的俸禄折合白银也才四十五两,当然了这些是净收入,他的住房、出行、随员、衣食花费都是由朝廷支付和补贴的,但官员家中人口多,平日里所需的用也不少,四十万两就显得少了,这些开山采石的工人,一日一,一年下来也有四五十两银,比起朝廷官员毫不逊色,如何让他们不惊讶。
虽说永乐一朝后,官员的俸禄有所提高,但:“在京武官一、二四分支米,六分支钞;、四米钞中半兼支;五、六六分米四分钞,七、八八分米,二分钞。每新钞二锭折米一石。该各衙门按月自赴该库关支,这些还不算折钞每米一石钞十贯的具体数额,这样算起来,俸禄依旧不高,朱高炽登基后,经过朱棣编纂《永乐大典》、疏通大运河、迁都北京、营建北京城,六次下西洋,五出蒙古,更别说出兵安南,镇压唐赛儿的白莲教起义了,朱棣开创的永乐盛世,早已在后期慢慢亏空了国库,到朱高炽登基,国库空虚,官员的俸禄也跟着折扣了不少,朱高炽颁布的《郊恩诏》之谕令日:“天下诸司武官吏俸给,每石折支钞二贯五,近年米价腾涌,日用不给,除原本色米外,其余俸米每石折钞二十五贯,候年丰粮积,再行定夺。”如此一来,官员的俸禄与这些工匠相差无几了!
“怪不得最近大报恩寺修建的银两多了许多,都是郑公公拿来做人情了?”陈山冷声道。他的确有些惊讶,一日一,如此的优厚待遇让他着实没想到,也难怪这些工匠没一人偷懒,如此待遇,对于这些出卖手艺,气力的谁不想保住这样工钱优厚的饭碗。
一旁的黄福正要附和两句,忽见杨峥看了他一眼,神色一凝,想要说出的话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只听得杨峥道:“辛苦活,工钱自是要高些?“
这一下众人也不好说什么,马欢看了一眼杨峥,心头暗暗露出喜色,对着杨峥一抱拳道:“殿下所言是,工钱高一些,这些工匠也都卖着力气,比寻常快多了?“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说了一番,加上数万人众实实在在的都在这里,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此时谁也没提那五十万两白银的事情。
魏达心里有些不服气,道:“我看这里工匠不过万人,就算是每人一日白钱,怕也用不了五十万白银吧,郑公公怎么一下就能用了五十万呢,莫不是你假公济私,明着给了工人,暗地里贪了吧?“
这话儿就有些过分了,莫说郑和还是堂堂的南京守备,就算不是,听了这无中生有,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儿也会愤怒。
郑和面色铁青,忽然冷笑了声道:“看样魏大人颇有疑问了?“
魏达身一挺,道:“本官只是忠于职责,敢问旁人不敢问,敢说旁人不敢说而已?“
王景弘这时也呵呵冷笑了声道:“好一个敢问旁人不敢问,敢说旁人不敢说,我朝有魏大人这样忠于职守的好官,实在可喜可贺,只是咱家不明白,何以郑公公还能利用职权之便,私吞了银两,满朝武看不出端倪,唯独大人看出其中的端倪,莫非是满朝武官的才不及大人,莫非殿下也不及大人你?“
王景弘缓缓说完,扫了一眼群臣,不再多言。
魏达顿时面色大变,王景弘的话儿虽是随口说出来,但定下的论调是厉害,他一个小小的支的才又岂能比得过户部侍郎,户部尚书,更何况场上还有大士杨士奇,詹事府黄福、工部尚书吴中,这里哪一个无论是官职、才都胜过他,更别说还有了。
陈山面色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杨峥、杨士奇,黄福略显阴沉的脸色,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魏大人所言虽有些莽撞,但也有些道理,微臣刚才细细数了一下,这里前前后后,人数不过万余人,郑和就算是每日出一五十银两,也不过是万两银,何来五十万两白银呢?”
众人刚才只是见这里万人干活,又听一人工钱每日一,不曾细细算过,哪里知道这里人看似不少,但银每日不过是两万两而已,与五十万两白银的差距,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此时听陈山提醒,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官员道:“不错,下官可记得我大明自永乐皇帝修建北京城池,能工巧匠多在北京城,郑公公这里却有一万多人,还有,这些工钱都如郑公公所言,一个月也不过是两万两银,何来五十万两碎银不见了踪影呢?“
郑和冷哼了声,面色神色不变道:“大人好算盘,可大人似乎忘了,大报恩寺从永乐六年开始营造,永乐皇帝动用全国征集的良匠军工达十万人,历时十六年,这十六年那些十万工匠死的死,老的老,病的病,难道他们不是人,难道他们的妻儿父母不是人,不要人养活么,敢问陈大人,你见过那些因为劳累而死的工匠么,你听过那些死去了丈夫,妻儿哭泣的声音么,你听那些失去了儿,痛哭的父母么,你见过那些少了胳膊独自无惧的工匠么,你们没有见过,你们见的不过是一圈圈的数字,一声声的声名,你们谁真正在乎过他们的生死,谁在乎他们的家人——?”
郑和的声音不大,却有震感力,场上众人在他的喝问之下,无人该应声,便是陈山也面露愧疚之色。
郑和目光扫过众人,忽冷声喝道:“马欢何在?”
马欢躬身上前,抱拳道:“卑职在!”
“将这些年的账目给诸位大人念念——?”
马欢应声道:“是!“话音一落,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个卷宗来,朗声念道:“永乐十五年,石匠与采石中去世,家中有妻儿,父母六人,朝廷抚恤银两十两……?
永乐二十年,石匠吴海病死,家有老母,抚恤二十两白银……?“
“永乐二十二年,山石崩塌,死伤人数一二十五人,家皆有妻儿,父母,抚恤纹银五千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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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9章: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
马欢声音不大,却有穿透力,场上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从永乐十年开始,营造大报恩寺死伤的人数,赔偿的银两都清清楚楚,到最后所抚恤的银两竟有七十万两白银,这一下彻底让一干臣没反驳的余地。
场上一片宁静,唯独四周的轰隆的采石声彼此起伏,配上那些工匠吆喝的声响,一如一曲动人的曲调,只是这曲调此时听在众人的耳里,多少有些凄凉的味道。
杨峥看着四周忙碌的工匠,此时虽是在初春,但寒气还在,尤其是在这山葵之上,逼人的寒气还是让人有些哆嗦,但这些工匠却只顾低着头干活,生怕自己慢下来了,保不住这每日一的工钱,虽说这工钱高了些,可如郑和所言,干的体力活,消耗大一些,工钱自然要高一些,若非如此,谁有会放着好好的日不过,来这乌烟瘴气之地,没日没夜的干着这危险又耗费气力的工作呢,此时此刻的杨峥忽然想起前世在哪里看到了一句话,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有又他娘的愿意去颠沛流离呢?
这样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峥才轻叹了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陈山,黄福二人,轻声道:“二位大人可是还要查下去?”
陈山与黄福各自望了一眼,只觉得此时此刻喉咙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到这会儿,陈山才知道为什么郑和敢于在户部无视自己,敢于在自己如此有利的证据之下,还能如此从容淡定,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他贪污了银,而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情景,听到马欢一连串的数字,他相信任何人听了,看了绝不会相信郑和贪污了这五十万两银,就算是他身为户部侍郎,也一样有这种感触。
面对杨峥略有冷漠的目光,陈山轻轻叹了口气,朗声道:“微臣不明情况,误会了郑公公,微臣罪该万死!”
众人见陈山这么说,人人面露惊讶之色,几个平日里与陈山要好的官员有心想上前帮忙说几句好话,可一看杨峥阴沉的脸上,硬是没人敢上前。
唯独一直沉默的杨士奇,忽然开口说道:“陈大人固然有些失职,但也算是为户部负责,我看此事就此作罢吧?”
杨士奇在朝中地位高,又是当今圣上为信任的宠臣,此话一出,那些还在犹豫的臣也纷纷附和起来。
杨峥倒也不傻,如今不说自己是个假,就算是真的,也未必因这样一件事去责罚一个户部左侍郎,这倒不是说没这个权力,相反正是有这个权力才不能轻易去动,户部身为六部第二位,衙门里有令史十七人,书令史十四人,计史一人,亭长六人,掌固十人;支令史十六人,书令史十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金部主事人,令史十人,书令史二十一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仓部令史十二人,书令史二十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户部大乱,如今这局面,大报恩寺还在营造,一旦乱了户部,不但大报恩寺难以营造,运河、水利,还别说即将到来的迁都之举都要跟着陷入混乱,所以六部其他五部都可以乱,唯独户部不能出现大乱!“
隐隐的明白了杨士奇话中隐含的含义,不动神色的冲着他点了点头,顺着他话儿说道:“杨大人所言是,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马虎不得,陈爱卿今日之举,说起来倒也没错,此事既已弄清楚,就此作罢了!杨峥说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郑和,此事怎么说都是户部不对在先,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谁都看得一清二楚,若这个时候郑和想要追究,纵是杨峥有意维护陈山也说不得什么。
郑和神情不变,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杨峥抱拳行了一礼,道:“殿下,今日之事,奴才也多有不对之处,若奴才早些将情况与陈大人说明,怕也不会弄出误会,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说起来还是奴才不好?”
杨峥本以为郑和对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多少有些不满,谁知不断不满,还能主动为陈山说好话,竟微微楞了一下。
众人的目光这一下忍不住看了一眼刚才咄咄逼人的陈山,陈山面色虽没多大变化,但谁都看得出买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显然也没料到会是今日这般结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冲着郑和抱了抱拳,算是谢过。
杨峥原先对陈山有些厌恶,只觉得此人纯粹是没事找事的那种麻烦人,如今看他能当着众人的面对郑和拱手认错,倒也有几分血色,微微点了点头道:“难得是两位卿家不计前嫌,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陈山看了一眼郑和,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想说点什么,可听的神色,又听了这番话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便再也没开口。
一旁的黄福也想到今日的结果会是这样,虽说知道郑和是个厉害的人物,但从今日第一次交锋来,的确不简单,在户部如此按有利的局面下,还是败下阵来,让他苦笑声,也不得不心生佩服之意来。
这五十万两白银争吵总算是告一段落,杨士奇原本还有些担心杨峥这个假冒的会不知所措,可看今日的之举,从容镇定,虽说对郑和多有偏颇之意,但事实证明,郑和的确不负所望,五十万两白银全都用于大报恩寺的修建,还将下西洋的万两白银也全部用了进去,其忠心毋庸置疑的,也难怪杨峥对他有偏颇之意。
春日天色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看落日的余晖,将山葵染上了一片猩红,不远处的一处洞顶的两组飞天立即被染上了一片金黄,远远望去,线条清晰可辨,中间佛像头顶的火焰隐约可见。虽然仅有这么两对飞天,但此时落入众人眼里,颇有“敦煌遗迹”的感觉。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陈芜看了看天色,这时走上前来躬身提醒道。
杨峥得他提醒,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出宫大半日了,不由得感时间过得快,想起皇宫,颇有几分一如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众人重新上马,按原返回,一上少了政务,这些武大臣也放开了心情,对沿途的秀丽景色也开始欣赏起来,这栖霞山的植被以落叶栎、槭、枫香和常绿松柏为主,次为毛竹、刚竹。春夏季栖霞山满山满谷树木苍翠,郁郁葱葱。秋后,栎、槭、枫香树叶渐由绿变红,层林尽染,山梁幽谷一片绚丽的红色,展现“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诗情画意景观。让杨峥有些恋恋不舍。
到皇宫的时候,差不多到了掌灯十分,杨峥一身灰尘的进了自己寝宫,立即吩咐沐浴,当然了今日的爷不需要那些宫娥伺候,只留下陈芜一人在旁照应。
陈芜平日里少出宫,跟着朱瞻基也多是坐轿,似今日这般乘坐马匹登上栖霞山,再返回宫中,早已累得腰酸背痛、通体是汗,这会儿一脸的疲倦之色。
杨峥对陈芜没什么恶感,一个听话的监而已,再者这陈芜在历史上也没什么恶名,比起后来的王振,刘瑾、魏忠贤可谓是声名好多了,所以看他如此模样,让他在一旁歇息,提水沐浴更衣的事情,自己亲自动手。
陈芜本还想坚持,无奈骑了大半日的马匹,他又不是郑和那种身怀武艺的监,这会儿浑身累得动弹不得,听杨峥不让伺候,倒也没坚持,搬过来一张长椅,坐着歇息。
累杨峥到没觉得,唯独骑马出了一身臭汗为不舒服,不好好洗洗今晚也就别想睡得安稳,当下也不客气,让一桶一桶的热水倒入木桶之中,一人高的木桶差不多倒满了,才退去了全身衣衫,唯独穿了一件短裤,伸手试了试水温,便跳入木桶之中,恰到好处的热水,对疲惫的身有好处,杨峥将身斜躺在木桶之中,只露出了脑袋,让恰到好处的热水浸泡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那种热水消除疲劳的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哼了出来。
陈芜端坐在一旁看着门前,虽说宫中的规矩为严厉,没有的口谕,任何人都不会闯进来,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身为朱瞻基最为信任的监,对朱瞻基自一份情义,知道眼下保护好杨峥身份不被泄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对大明,对朱瞻基都有莫大的帮助,因此他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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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章:旁观者清
杨峥浸泡了一会儿,将身泡成了通红,这才站起来沐浴,滚烫的热水顺着脖颈激荡而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弥漫的水雾里,露出那一身健康的肌肤,细腰乍背,肌肉鼓胀的臂膀,还有那结实的胸肌,以及小腹处的六块腹肌,随着水珠的清洗,越发彰显阳光之美。
陈芜听得水声才扭过头扫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忍不住啧啧啧了两声,道:“想不到杨大人竟还有这般好身材,倒是让咱家有些意外?“
杨峥嘿嘿一笑,道:“让公公见笑了?“
陈芜摆了摆手道:“杨大人言重了,在咱家看来,一个男人能有一副强壮的体魄,才是能做出大事来,若不然似当今圣上这般——?“暗说,陈芜是一个监,此时说这番话,言语里对当今皇帝颇有大不敬之意,若是搁在洪武一朝,怕是落得身异处的下场,可眼下,一来杨峥不是,二来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能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是多么的重要,确是深有体会,倒也不觉得陈芜这话儿哪里不对,当今皇帝的身骨的确弱了点,不然也不会登基不足一年,就驾崩了。
陈芜似乎觉察到自己说错话了,面色有些紧张,待目光落在了杨峥身上,见他全然不在意,登时放下了心来,叹了声道:“杨大人,你说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杨峥苦笑了声,心道:“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里知道?”
“不会冻着了,饿着了吧,你说那王振会不会照顾呢?”陈芜自言自语的道,语气透着淡淡的关切之意。
陈芜在朱瞻基还是皇的时候就服侍他,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其中的情义自不是一般人可比,虽说去了才几日,陈芜心里着实有些挂念。
杨峥看他如此模样,心里既十分的理解,对这监也多了几分好感,忙安慰道:“放心吧,英明神武,又有徐勉,王振在一旁照应,应该没事的,只要我的身份不被汉王知晓,就是安全的!”
陈芜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只要杨大人还是的一天,那么真正的就安全一天,这一切还需仰仗杨大人了?”
杨峥道:“公公客气了,说起来在这宫中,我仰仗公公才是,不然我这个用不了几日就穿帮了?”
“穿帮——?”陈芜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没明白这个新鲜的词儿。
“难道这个时候还没穿帮一说?”杨峥心里嘀咕了声,见陈芜模样,便知他的确不知穿帮为何意,忙解释了一番。
陈芜点头道:“对,对,穿帮了,所以接下来杨大人更要用心才行,唯有将的神韵得惟妙惟肖,才能瞒得过这宫中的耳目,瞒得过汉王,好掩护的安全?“
杨峥点了点头道:“等我沐浴完,公公再告诉我一些的礼仪吧,多点总是没错的?”
陈芜应了声,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杨峥的身上,忍不住叹了声道:“有一样东西,怕怎么改都成不了真的?”
杨峥好奇的道:“是什么?”
陈芜嘴唇向前一努,道:“可没这么结实的身骨,只要宫中的妃与大人睡一觉,保证立马就知道了真假?”
杨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心道:“可不是么,面容可以易容,说话声音可以模仿,生活习惯可以改变,神情动作可以临摹,但一个无比熟悉你的人,还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伪君岳不群自宫习练《辟邪剑谱》瞒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瞒过自己的老婆,可见这枕边人的厉害。
“公公提醒的是,这宫中欢喜的女不少,稍有不慎怕要露出了马脚,看样什么宫六院,我是不能去了?“杨峥自嘲的道。
陈芜心道:“的妃,让你去,怕也不敢去吧?”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陈芜扫了他一眼前方,低声道:“好了,平日沐浴可没这么大的动静,你啊,还是抓紧些,莫要让人起疑心?“
杨峥不满的道:“这爷也真是的,洗个澡弄得那么静干吗?”
陈芜呵呵一笑,道:“讲究礼仪嘛,再说了可没你这么好的身骨,你给咱家说说,你这身骨怎么炼成的?”
杨峥得意的看了一眼小腹出的六块腹肌,装作满不在乎的道:“身骨好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陈芜心道:“这人脸皮真厚?”呵呵一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说说吧,你这身骨是怎么练出来的?”
杨峥呵呵一笑,道:“穷苦人家能怎么练出来,还不是瞎胡闹的弄出来的,在西湖的时候跟着赛大叔天天瀑布下习练刀法,久而久之就出来了?”
陈芜原先还有几分向往,待一听要每天站在瀑布下顿时面色变了变,心道:“瀑布,那得多么的辛苦?”
杨峥忽然嘿嘿笑道:“陈公公,你说我这身骨,若就这么出去,那些宫娥姐姐会不会扫两眼?“
陈芜一听差点没骂出来,笑着道:“看是一定会看的,只不过你的身份立即就被揭穿了?“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公公提醒得是?“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了入夜时分,杨峥擦拭了身,陈芜又开始交代朱瞻基平日的生活习惯,前两日说的多事朱瞻基平日的神态,举止,以及言行,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尤其是今日郑和与户部的争端,陈芜见他的处置都与大致相似,也慢慢放下心来,今日要说的是关于朱瞻基平日的爱好。
温暖的书房里,杨峥斜靠在一张垫了软缎的师椅上,眯着双眼凝神细听陈芜交代的一切,要说这朱瞻基的爱好还真不少,除了平日里斗蛐蛐、蹴鞠外,剩下的多是习练书法,绘制丹青,常常将自己所做的诗词歌赋,书法,丹青送给群臣作为赏赐。
杨峥凝听了片刻,心道:“这个蹴鞠,斗蛐蛐或许还能玩一下,这书法,丹青可不是一日之功,不说两个人的笔迹,对丹青的有所不同,就算是有相同的看法,那丹青可也不是想画就能画出来的,听到最后面露为难之色。
陈芜兀自不停的说,不是的让在纸上记录些什么,杨峥细细一看,竟是朱瞻基平日里所要习练的书法名帖,什么欧阳询、米芾、赵孟頫等等,丹青多是苏轼、王士元、王端、燕贵、许道宁、高克明、郭熙、李宗成、丘纳、王诜、米芾,赵孟頫等名家画卷。
杨峥与书法,丹青倒也有些基础,可书法还能临摹,丹青不是一日两日能临摹得了的,再说了,对于中国宋代的丹青他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在宋代的画家,多注重“气象萧疏,烟林清旷”,“峰峦深厚,势伏雄强”,致使宋代山水画:构图大势逼人,笔墨法严谨,意境清远高旷;从这些艺术作的语言、形态、内容和审美主体的情感上看,会令人产生一种崇高的艺术美。这种崇高源于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伟大力量;源于人类在改造自身的生存环境的实践;源于人类的道德实践和理想与价值的追求。他自问没这种追求,便是临摹怕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是以心里暗暗焦急。
陈芜作为朱瞻基的贴身监,这些年可谓是为负责的,此时细细说来,包括这皇宫中的妃,管事,宫娥,监,以及往来的大臣都是一一说得清清楚楚,难得是朱瞻基的书法,丹青都如何落笔,如何去临摹,甚至朱瞻基会如何去构造一副写意的山水图,他都说得一清二楚,让杨峥大感佩服,当下也为认真的凝听起来了。
不得不说他习的能力也为强,加上对书法,丹青还是有一定的基础,在陈芜一番说教之下,对于朱瞻基平日里构造的擅画楼面、屋宇、林木、人物。以及市肆、桥梁、街道、城郭的画卷,如何落笔,如何去写意,甚至如何去刻画,如何能做得豆人寸马,形象如生都有了深刻的了解,相信真要画上一副应付过去应该不难。
两人说说听听浑然不觉夜色已经入夜了,直到这会儿听得殿外一阵脚步声,杨峥习练武功后,耳力比寻常要灵敏一些,那脚步声尚未到门前,他便有了警觉,当下冲着陈芜丢了个眼色,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陈芜也是个随机应变的主,一看他神色立即明白了,急忙收起了丹青,书法,以及自己刚才所写下的那张纸卷,然后从案几上,随手抽了一本书籍给了杨峥,然后后退了两步,垂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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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1章:今宵酒醒何处
杨峥凝神细听殿外的脚步声,浑不觉手中的书籍是什么,待那脚步声临近了这才低头看书,只看了一眼,立即傻眼,如其说是一本书籍,还不如说是一本洪武一朝朱元璋对老人的体恤的记录。
朱元璋保持着朴素的农民道德,对天下老年人施以特别的尊重。他颁布《存恤高年诏》,规定“所在有司精审耆民……年八十、九十,邻里称善者,备其年甲、行实,具状来闻。贫无产业,八十以上,月给米五斗、肉五斤、酒三斗;九十以上,岁加赐帛一匹、絮十斤;其田业仅足自赡者,所给酒、肉、絮、帛如之。”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怕有关部门执行不力,就又叮嘱礼部尚书,要以皇帝的名义再次重申一下这项政策。
对于那些孝敬老人的人,朝廷不但给予精神表扬,还给予物质奖励,赏赐衣物,发放奖金。而且,这些孝子孝女年老时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当他们年届六十岁就可以享受普通老人八十岁时才能享受的福利待遇。
如果孝亲模范不幸成为孤老,那么他们在家就可以享受到在养济院的同等待遇,当地养济院会每月按标准把钱粮送到他们家中;去世后,政府还会发放三两银子作为丧葬费。这些政策竟和前世的养老院差不多。
杨峥看得暗暗有些奇怪,前世电视剧里,虽说朱元璋对百姓很好,可杀人也太多了,总觉得他是个杀人如麻的恶人,可细细看大明洪武一朝,百姓的日子还是比历朝历代都好过些一起,可见前世多有不实之处,就如他手中书卷所载,在朝廷的要求和带动下,各地形成了尊老养老的风气,赡养老人的要求也渗透到各地家法族规之中。被朱元璋称为“江南第一家”的浦江郑氏的《郑氏规范》是中国传统家法族规的代表作,其中规定,每逢朔望,家长率领众人参谒祠堂后要派人击鼓,同时族中子弟大声说:“听!听!听!凡为子者,必孝其亲。”以示对全族的训诫。族规规定:“男女年六十者,礼宜益膳。旧管尽心奉养,务在合宜。违者罚之。”“诸妇主馈,十日一轮,年至六十者免之。”所谓“旧管”是家族中负责婚丧嫁娶以及饮食的人员。也就是说,六十岁以上的族人,应得到尽心侍养,餐饮方面应更加精良,还应免除老年妇女的厨房工作。足见朱元璋在对满朝文武百官竖起屠刀的时候,对百姓可谓是极好。
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听得那脚步声竟在门前没有停下,径自入了书房,让他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陈芜,那意思很明显,来人到底是谁,为何门前的侍卫可以不拦阻。
陈芜面露为难之色,趁着那脚步声还未入得书房,急忙上前小声道:“怕是太子嫔来了?”
“太子嫔?“杨峥吓了一大跳,这几日对这后宫也了解一些,这太子嫔是孙氏,永城县主簿孙忠女。年幼时,因容貌俊美,被诚孝皇后张氏的母亲彭城伯夫人看中,常常入宫说孙忠有个好女儿,遂被选入宫内,当时年仅十余岁,成祖命养在张氏宫中。与宣宗朝夕相处,感情很深。后来,朱瞻基到了结婚年龄,济宁人胡氏,被选为皇太孙妃,孙氏被选为嫔。但朱瞻基与她青梅竹马朝夕相处,感情很深,对她极为宠爱,平日里御书房,书房也多有前来,这些侍卫都不曾阻挡。
虽是如此,但这孙氏为人极为聪明,知道这宫中规矩极多,后宫不可干政的警句时时被文武大臣提起,所以平日里也极少主动来找朱瞻基。
没想到今日竟来了,杨峥顿时有些慌了,刚说枕边人,这么快就来了,若说太子妃胡氏不知自己身份是真假是假,那眼前这个即将要进来的太子妃嫔是一定知道的,不免慌了起来。
“怎么办?”杨峥大急。
陈芜也暗暗焦急,这位太子嫔妃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为人颇有心急,她进入东宫后不到一年就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一心想要生个龙种,那太子妃地位崇高,无奈身子不争气,一直病怏怏的,到如今生了两个女儿后,就再也没动静,加上朱瞻基对胡氏心头不喜,去往宫中也少了许多,以至于到如今还没有生下龙种,在宫中地位竟还不如这太子妃嫔。
自古一来,这后宫就是争宠之地,为了得到宠爱,你来我往,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不惜费尽心机,致对手于死地。这女人堆的战场,比起男人战场上的厮杀毫不逊色,各种手段,阴谋估计,杀人不见血的招式若全都暴露出来,不知要让多少男人汗颜无比。
但朱瞻基的这后宫却没那么多的乌烟瘴气,这倒不是朱瞻基管理有方,而是这个太子嫔从中周旋的功劳,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东宫,按说太子妃地位崇高,又得到当今皇后张皇后的欢喜,地位极为巩固才是,可无奈当今太子对她可是极为不欢喜的很,婚后几年后,只生了两个女儿,肚子一直不见了动静,不但张皇后着急,就是满朝文武百官也跟着着急,久而久之,就将这太子妃推上了风口浪尖上,朱瞻基也动了废太子妃的念头,此时人人都会以为如此好的机会,孙氏会趁机巩固地位,但结果是这孙氏不但没有趁机巩固地位,还劝说朱瞻基多去太子妃的寝宫,好早早诞下龙种,一来二去不当获取了满朝文武大臣的交口赞扬,就是那太子妃对这位知书达理的太子妃嫔也多有感激之意,往日的那点戒备之心,妒忌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一时在宫中成了佳话。
这时,听得脚步声停止了,跟着一个柔软的声音道:“妾身拜见殿下——?”声音柔柔的,一如江南的春雨,滋润在人的心里,杨峥暗叹了声:“这声音如此甜腻,难怪朱瞻基痴迷了!这个女人倒也会利用自己的资本?“
杨峥看了一眼陈芜,低声道:“我该怎么办?“
陈芜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只好让她进来了!“
“让她进来,我岂不是要露底了?“杨峥大惊。
陈芜道:“今晚你只需保持头脑清醒,就足以应付她!”
“切记,一定要保持清醒!”陈芜面色凝重的道。
杨峥听他语气,又见他神色,心里竟有些好奇起来,心道:“这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竟让一个太监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告诫!”心里好奇,嘴上却满口答应。
二人彼此嘱托了一番,杨峥才恢复了朱瞻基平日的威严,冷声道:“进来吧?“
门外那如江南春雨的声音缓缓响起:“妾身谢过殿下!“话音一落,门帘被人掀开了,杨峥只觉眼前一亮,跟着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仿佛眼前的这一切是错觉一阵错觉,目光落在了那女子身上,竟舍不得离开。
要说他见过的美人也不少,无论是大小姐,香儿、还是李嫣儿、沈艳秋、小月放在这个时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按说寻常的女子落在他眼里,早已引起不起什么兴趣。
但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眼前这女子一身交领襦裙,裙幅下边一、二寸部位缀以一条花边,作为压脚。裙幅初为六幅,这是遵循古仪,即所谓“裙拖六幅湘江水”翩然而来,动作轻柔如水,让人人不足上前伸手扶上一把。
孙氏提着裙裾,不动神色冲着有些呆傻的杨峥展颜一笑,随只是一笑,但杨峥心头怦然而动,那淡淡的笑意仿佛是一副写有柳永诗词的画卷一般,让人眼前忍不住亮了起来。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时杨峥此时此刻忍不住想要念叨的诗句。
那女子径直走了过来,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先是飞快冲着杨峥妩媚的横了一眼,然后才微微蹲身向杨峥嫣然一笑道:“妾身见过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刚才隔着远,杨峥尚且有江南春雨的感觉,此时隔着近,望着她皓齿明眸的神情,再听这声音如同栖霞山上涌出了一股清泉,叮铃铃的动人无比,那漆黑的眼珠,洁白的皓齿,灵巧的琼鼻,在展颜一笑的那一刹,宛若一抹春风吹拂了乌云,露出了耀眼的光彩,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人儿,也难怪朱瞻基对她如此迷恋啊?”杨峥心里暗暗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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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2章:这个女子是祸水
孙氏身材欣长,洁白的皓腕提着裙摆,就在哪儿一站,以四十五度无死角的角度,展现了她精致的五官,已经轻柔如水般的动作,让人恨不得上前去轻抚一下。
孙氏的年纪并不大,看起来有三九芳华。可不知在这宫中保养的好,使得她年纪看起来,不过是双九年华,配上那轻柔如水的动作举止,很难相信这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
孙氏本低着头走上前来,待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杨峥,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眼波生动,一颦一笑,顾盼生姿,让杨峥差点没闪了舌头:“笑都笑得那么祸水,这还让不男人活啊?”
一旁的陈芜看得暗暗焦急,急忙冲他丢了个眼色。
好在杨峥还有几分定力,总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微微咳嗽了声,恢复了太子该有的威严,冷声道:“你怎来了?孤这里还处理政务呢?”
孙氏浑不在意,似嗔似怒的瞟了他一眼,眼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一抹风情油然而生。
杨峥心头怦然一挑,心道:“娘的,这女子太能蛊惑人了,再看下去就是柳下惠怕也吃不消了?“当下扭过头脸面,不在看她。
孙氏将他神情看在眼里,再一次莞尔一笑,那双漆黑的眸子扑扇了几下,柔声的说道:“妾身看殿下多日未去妾身的寝宫了,特意来看看殿下!“
“多日未去!“杨峥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这般风情万种的模样,自己去了还能把持得住么,露馅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那也不能来这里,祖宗定下的规矩,孤岂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杨峥故意扳着脸,说出了祖宗家法。
这祖宗家法自然指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也就是说后宫不能去干预男人干的事情,否则国家就会大乱。
要说朱元璋立下的规矩众多,一样样都自己的子孙给毁了,唯独这个“后宫不得干政“做得极好,这源于朱元璋以史为鉴。
当年汉武帝刘彻的宠妃钩弋夫人的儿子刘弗陵,虽然年纪尚小,但身高体壮,好学多知,刘彻特别疼爱,想立其为太子,但考虑到弗陵年幼,而其生母还很年轻,因此犹豫再三。后来,汉武帝终于下定决心,在将钩弋夫人以罪赐死后,方才立刘弗陵为太子,即后来的汉昭帝。汉武帝对确立这一防范原则的初衷,是这样向大臣表述的:“往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yin乱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后耶?故不得不先去(除)之也。”但此原则太过残忍,很少有皇帝能狠下心来杀了太子的母亲,一直到了北魏,这一原则重新被北魏tai祖皇帝拓跋珪给继承了下来。
在巩固自己国家全力当中,拓跋珪逐渐感到母亲和妻子背后的势力是对自己权力的最大威胁。虽然他知道如果没有母亲和贺兰家族的支持,他就不可能获得今天的地位,但童年时母亲以他的名义缚什翼犍请降的事情仍然让他心有余悸,很担心类似的事情还会在自己的子孙身上重演。经过考虑之后,他决定防患于未然,先杀死长子拓跋嗣的母亲、来自独孤部的刘贵人,彻底消除母后势力可能带来的影响。
但此时太过匪夷所思,当他给太子解释这件事情时,一向孝顺的拓跋嗣却日夜痛哭不止,不论拓跋珪怎么给他讲大道理都没有用。最后拓跋珪发起怒来,命令拓跋嗣立即进宫,太子身边的人知道拓跋珪的脾气,不知道这一去会遭到怎样的厄运,就劝太子先躲起来,等到皇帝怒气平息的时候再去见他,于是拓跋嗣就依计逃走了。
既然拓跋嗣失踪,拓跋珪只好考虑另立一个太子。下一个儿子是清河王拓跋绍,他的母亲也来自贺兰部,是贺氏的妹妹,拓跋珪的亲姨母。拓跋珪年轻的时候在贺兰部落见到她,当时就被她的美丽打动。当时鲜卑人在婚姻上没有什么辈分的忌讳,娶自己的姨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贺氏只是觉得自己的妹妹长得过于美丽,而且已经有了丈夫,娶回来恐怕不是个好兆头。但拓跋珪并不在乎这些,他暗地里杀死了姨母的丈夫,把她娶了回来。
拓跋珪一向很宠爱贺夫人,但现在为了立太子又必须把她杀死,他觉得实在有些下不了手,只好先把她关起来,准备给自己一段时间来作决定。为了建立中原王朝那样父死子继的制度,他已经害死了拓跋觚和拓跋仪两个弟弟;在消除贺兰和独孤部族势力时,自己的母亲又被逼得忧愤而死;而现在,为了防止未来的继承人受到母后家族势力的干扰,他又不得不杀死两个宠爱的妻子。看着亲人们一个个死去,他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良心谴责之下,拓跋珪的心理极度扭曲,终于神经错乱了,每天都对着身边的空气喃喃自语,似乎亲人们的冤魂都飘荡在他左右,他必须向他们解释个不停。
被囚禁起来的贺夫人也不甘心坐着等死。情急之下,她托人带信给儿子拓跋绍,让他来救自己。于是十六岁的拓跋绍带着人连夜翻墙进宫,冲进拓跋珪居住的天安殿。拓跋珪从梦中醒来,还没有来得及找到武器,就已经被杀死。
但这种“子贵母死”的制度仍被一些北魏后妃所借用,成了北魏皇帝必须执行的一件大事,每当北魏的皇宫立下太子时,宫中必然是传来哭声。
直到魏宣武帝准备立儿子元诩为太子时,却发生了变化。宣武帝不忍看到元诩的母后死于非命,动了恻隐之心,将这个女人留了下来,然而这一丝恻隐之心,并没有给自己换来一丝回报,元翊继位后,胡太后便以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专擅国政,与内宠结党营私,并与其小叔子清河王元怿等人yin乱宫帏,最终竟与人合谋鸩杀亲子孝明帝,从而使得北魏大乱了一阵。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吸取历史教训,规定后宫、外戚、亲王(把非太子的儿子分封到各地)不得干政。所以后宫不得来朝堂之上敢于国事,便是当年朱元璋敬重的马皇后也一直遵守这条规矩。
此话一出,那孙氏面色有些不悦,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人家不是看你在书房么?”
这话儿柔柔的,带着一股哀怨,越发动人无比。
“书房也不行,老八辈子的规矩,若是在孤的头上给坏了,后来的人,还不骂死我的,再说了那些外臣可不是吃素的,一旦得知你进了御书房,明日的奏折,怕是少不了啊?孤可不想被人说成是一个为了女色坏了祖宗规矩的太子?你还是退下吧?”杨峥一本正经的道。
谁知这一本正经的话儿,竟没让孙氏有半分的不悦,盈盈一笑,那笑意一若刚刚破冰的湖水,瞬间融化了一片,这种感染力让杨峥着实心头跳了几下,眼前的孙氏或许不是妲己那种妖艳的美人,也不是褒义那种冷冰冰的美人,但骨子里透着的风韵,就这么浅浅一笑,顿时顾盼生姿,让人看了一眼,就有些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杨峥算是知道为何朱瞻基对这孙氏宠爱有加了,登基后迫不及待的废后,立下孙氏为皇后,那胡氏未必是个丑陋的女子,甚至算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但比起这样一个可人的女子来,自是少了一份风韵,朱瞻基能宠爱眼前这女子不足为奇。
孙氏笑了几声后,道:“人家看你整日忙于国事,一直没来看人家,人家心头挂念嘛,这才来看看,你倒好弄出什么祖宗规矩,你,你一定是讨厌人家了,对不对?“
这半是哀怨,半是责怪的模样,越发显得妩媚无比。
“讨厌才怪呢?“杨峥暗暗吞了一口口水,暗暗道,同时目光不敬意间扫了一眼孙氏的胸前,心道:”这样的女子,摸是摸不得,看两眼总没问题吧?“
此时虽是初春,气候还有几分寒意,但这孙氏上身只是穿了一件?裙,这般居高临下的望去,正好看到里面隐藏的一些,不得不说这孙氏还是有些料的,那高耸的胸脯,仿佛能裂衣而出,还有高耸的脖颈,晶莹如景德镇刚刚出炉的瓷器,光滑而又吐着光泽,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那淡淡的透体幽香,两人虽隔着一个书桌,仍能感受到这诱人的香味吸引着自己。
杨峥不知不觉的竟看得呆了,那双眼睛恨不得看得更深,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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