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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景之月     逍遥江山txt下载     逍遥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91章:坐看云起心自在

    一直站在书架旁端着印章的王振闻言立即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应了声,便从怀里的摸出厚厚一叠的纸张来,当着宣宗和杨士奇的面,放在书桌上,然后随手拿起了最上面的几张白纸,略一沉吟,便道:“且说明朝洪武皇帝定鼎南京,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四海宾服,五方熙皥,真个是极乐世界,说什么神农、尧、舜、稷、契、夔。传至宣德,不要说别的好处,只说柴米油盐、鸡鹅鱼肉、诸般食用之类,那一件不贱。假如数口之家,每日大鱼大肉,所费不过二三钱,这是极算丰富的了。还有那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到晚还要吃些酒,醉熏熏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顽耍。这年月大家小户好不快活,南北两京十三省皆然。皇帝不常常坐朝,大小官员都上本泪聒也不震怒,人都说神宗皇帝真是个尧、舜了。一时贤相如杨士奇,一班儿肯做事又不生事,有权柄又不弄权柄的,坐镇太平。至今这年月。让人好不感叹思慕。”

    杨士奇来自民间,自是听得出这是民间演义的话儿,对于这种演义他从小听了不少,并不惊讶会有人这么说,毕竟如王振所说,如今这时代的确大明最好的时代,既没有洪武的高压,也没有永乐时的力不从心,皇帝登基六年息兵养民,赈荒惩贪,天下安定太平,俨然有盛世之相,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晚上吃些酒,醉熏熏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顽耍在大明宣德六年已算不得什么。

    就这会儿功夫,王振重新拿起了一张,朗声念道:“我宁利风父母俱廿三岁。时丁升平,四方乐利,又家海角,鱼米之乡。斗米钱未二十,斤鱼钱一二,槟榔十颗钱二文,著十束钱一文,斤肉、只鸭钱六七文,斗盐钱三文,百般平易。穷者幸托安生,差徭省,赋役轻,石米岁输千钱。每年两熟,耕者鼓腹,士好词章,工贾九流熙熙自适,何乐如之!”短短几句嫣然一幅盛世画面图了。

    王振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宣德改元,豫之承平久矣,闾里宁谧,无鸡鸣犬吠之警。而宋岁大稔,亩数钟,输银三分。居官者,崇廉洁,尚不知有暮夜之金。吏犹无过村落索饭者。岁暮,老农衣大缣,骑牝马,燕集进钱百,则俨然上客矣。士大夫之家居者,率为楼台、园囿、池沼以相娱乐。近水则为河亭游舫,蓄歌伎,弄丝竹。花晨月夕,酣不绝。风流吟啸,仿佛晋人。其或有朴鲁不为放达者,则群起而非笑之曰‘伧’。”

    王振念得慢,杨士奇听得仔细,这几段看似赞扬盛世的言语,其实多半的是商人的真实写照,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遍布京城每个一个角落,想要收集这点东西并不是难事,比这个更多更好的他相信只要皇帝想要就一定能收得到,他惊讶的是皇帝为何要收集这些市井的言论。

    正思索之际,宣宗忽得冲着王振摆了摆手道:“这些就念到这儿了,先生可以将官员的奏折捡几本给杨爱卿念一念?”

    “是!”王振恭恭敬敬的应了声,随手放下了手中的纸张,而是伸手从书桌上堆积半人高的奏折里随便抽出了一本,展开后便念了起来:“呜呼,蜀中储粮之法,废弛已久。民以逋欠为常,官以姑息为德”

    “蜀民逋税习风久矣,其犹甚者莫如泸州毫顺铜梁,括其一年正额,不下十余万石,所入公家者,止三二分尔”“以鄙邑之田,不登税籍,殆什之四五,永乐以来皆奉明旨,永不起科。此先王旷荡不征之恩,以驰其利于民者乎?”

    杨士奇听到此处面上一热,如今的皇室已不比洪武一朝,经过靖难之役后,权利已是大大降低,纵然是皇室也只能地方上获取代表田地的一笔数量极少,多一点的也只不过几万两银子而已,这点比起京城、苏州、闽浙一带的大商人怕是零头都不上,况且鉴于永乐皇帝获取皇帝的手段,从永乐后对于藩王的权利多有限制,根本无权直接占有大片田地。反而是商人,他们依靠多年捐纳入仕,或课子读书,在从事商业活动的同时,极力跻身于官僚阶梯,使商业资本与官家结合,从而利用其中的便利,经营的质库、当铺,遍布各地,并以此盘剥重息,累积财富。非但如此,商人还将高利贷资本直接地深入到手工业和农业生产中去。如粤商经营糖房业,春以糖本分与蔗农,冬收其利。河南、江苏各地农村,商人春出母钱贷下户,秋倍收子钱。江西、浙江的商人更是将高利贷的触角,伸向云南、四川等边疆乡村。他们普遍通过高利贷手段以及其他各种办法掠夺土地。如山陕商人,多以开中积谷,垦辟边疆起家,有藏粟数百万石者。江西商人在湖广地区凭借其雄厚的财力,围波筑堤,捍水为田,占有肥沃的土地。说起财富最多的人不是皇室,而是大商人,就是田产也比皇室多多了。可笑的是作为拥有了大量的财富、田产的商人反而将这种罪责推到藩王的身上,不知往日耀武扬威的大明藩王得知这个结果,不知作何感想。

    “爱卿可听明白了?”宣宗这时放下茶杯,淡淡的问。

    “听明白了?”杨士奇颔了颔首回应了声,却是没再说话。

    宣宗似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由着话头道:“国家安定,政令通和,身为大明的子民,商人明明拥有了大把的银子,卖卖遍及大明各个角落,如今朕不顾祖宗规矩,海禁也开了,为何朕想要收税收,他们却始终不答应,还有为何朕的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的却是设法压低赋税,纵容逃税,难道朕的天下只有百姓不成?”说到这儿,皇帝似有些怒气,略显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盯着杨士奇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天下要用银子的地方不少啊,朕的天下商人足迹遍及天下,他们从中获取大把的银子,争并非要了他们的全部,只不过按照祖宗规矩从他们手中收取三十取一的税收,这样的低税,他们不依不饶,鬼哭狼嚎,在奏疏里简直把大明的商人描绘的暗无天日,山崩地裂,朕就奇怪了,朕既不是纣王,也没做什么荒唐事,何来暗无天日,山崩地裂的场面,反而是这些商人筑园建馆,挖湖开塘,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周围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用绢绸茶叶、铜铁器等派人去南洋群岛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把园内的屋宇装饰的金碧辉煌,比朕这座皇宫还要辉煌不少,不说闽浙、江南一带,就是京城之地,不少富商的家中园林,在这等炎炎夏日,竟是桃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翩跃飞舞于花间;小鸟啁啾,对语枝头。姬妾美艳者千余人,他们选择数十人,妆饰打扮完全一样,乍然一看,甚至分辨不出来。更有甚者亲自刻玉龙佩,又制作金凤凰钗,昼夜声色相接,称为“恒舞”。每次欲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佩声轻的居前,钗色艳的在后,次第而进。侍女各含异香,笑语则口气从风而飏。更可恨的是京城之地,竟效仿朕洒沉香屑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没有留下脚印的赐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脚印,就让她们节制饮食,以使体质轻弱。因此闺中相戏说:“你不是细骨轻躯,哪里能得到百粒珍珠呢?”他们比朕还要富有,何来凄苦之说?”

    身为大明阁老,这些传闻杨士奇略有耳闻,据说京城有一家姓石的富商,仗着祖上经商手段高明,在天下太平这些年月,将大明周边国家的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低价贩回京城,然后高价卖给京城的王侯公孙,自从下西洋停止后,京城的宝物就缺得厉害,西洋诸国的宝物都是抢手货,一时狠很赚了一笔,发了财的石家,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竟在京城炫其富起来,非但自家状元修得富丽堂皇不说,就是厕所也修建得华美绝伦,准备了各种的香水、香膏给客人洗手、抹脸。经常得有十多个女仆恭立侍候,一律穿着锦绣,打扮得艳丽夺目,列队侍候客人上厕所。客人上过了厕所,这些婢女要客人把身上原来穿的衣服脱下,侍候他们换上了新衣才让他们出去。凡上过厕所,衣服就不能再穿了,以致客人大多不好意思如厕,在京城一带可是大大有名,据说当今兵部侍郎刘大人还亲临其境了一番,这位刘大人年轻时很贫穷,无论是骑马还是徒步外出,每到一处歇息,从不劳累主人,砍柴挑水都亲自动手。

2192章:东风吹醒英雄梦

    后来官当大了,仍是保持勤俭朴素的美德。有一次,他去石家拜访,上厕所时,见厕所里有绛色蚊帐、垫子、褥子等极讲究的陈设,还有婢女捧着香袋侍候,忙退出来,笑对石家家主说:“我错进了你的内室。”石家家主说:“那是厕所!”刘侍郎说:“我享受不了这个。”遂改进了别处的厕所。这事儿在京城之地成为美谈,这样不做死的事情在京城随着天下承平已久可不少,皇帝通过锦衣卫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宣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长叹了声道:“前朝郭子仪自河中入朝,代宗命宰相置酒其第,一会之费至十万缗,准今银数当作十万两也,亦太甚矣。”

    “长庆元年,王承元移镇,以钱百万缗赏镇州将士。刘总辞镇,以钱百万缗赏幽州将土。百万缗,当为银百万两也。唐之滥费亦太甚矣。使在今日,以二镇费二百万金,安所措给。”

    “宋时,每遇南郊庆礼,大赍六军,至以费用浩烦,久虚大礼,此亦五代积习所致也。我朝养军之费,虽不减放前代,而赏赍之格,所损不啻十倍,法可谓善矣。”

    “汉武、唐高征讨四夷,发兵动数十万,不知粮饷、军装若为供需。今方隅有警,遣一大将将数千人往,犹以樵苏为虑,朕之天下,古今物力,何以相悬若此?朕实在不想朝廷稍微有些灾难,遇到外敌入侵,户部就拿不出银子来,这既是朕的悲哀,也是天下百姓的悲哀,杨爱卿可明白?”

    这一番立场鲜明的话,若说杨士奇再不明白,那就愧对皇帝这一句“杨爱卿”了。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朝廷是该收些商业税了,这些年商人在陛下的庇护下,已有了飞跃的发展,京城、闽浙、江南、一带的商人非但家大业大,从商的人数也比开国时足足多了数倍之多,他们把赚来的银子放高利贷,成为食利阶层;有的则干脆开起了当铺;其他的如贩盐贩茶开店谱,采煤采铁搞纺织等等。上行下效,经商不再是一件可鄙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其中,往日最末等的商人,反而是抢手货,朝廷也有不少官员这么做了,他们享有“优免”,把大量的赋税徭役转嫁到贫民头上。农民在丰收年份仅能自保,碰到荒年,要不欠税,要不就只能流亡。在宣德年间,苏州一带的农民在重租重税的盘剥下成为流民,积欠的税粮达七百九十万石,便是商人利用官员免除税收太多的缘故,朝廷收商人税非但不可为,反而是势在必行的一件大事,一旦商业税得以收取,户部年年缺少的银两可以充盈,天下百姓的赋税压力也因此可以减弱,算得上一举两得的好事”。

    宣宗叹了声道:“若天下的官员都能如杨爱卿这么想,大明的江山何愁不能民富国强呢?可恨的是这个道理他们明明知道,可为了自身的利益,竟不顾朝廷安危,一味的抵制,朕很想问一问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朝廷,有没有朕,有没有这天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

    杨士奇听皇帝这几句话儿带着明显的怒气,生怕皇帝一时生气做出什么荒唐举动来,如今的朝廷群臣上下一心,和睦治理天下,颇有宋代士大夫与皇帝共治理天下的风范,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他毕竟是文官,纵然对皇帝忠心耿耿,也不得有所顾虑,万一皇帝走回洪武、永乐的老路,吃亏的还不是文官,所以这个局面他必须维持,这是一切的前提。一看皇帝怒气冲冲,忙劝慰道:“朝廷这样的官儿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的官儿还是知道百姓疾苦的,就好比杨大人,这次巡抚江南,非但让苏州的灾情顺利平复了,还与况钟一起惩治了江南土地兼并之风,遏制商人的为所欲为,愣是让苏州这个天下第一难治的城池,重新换发生机来,以苏州良好的底蕴,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过来,相信多年欠下的赋税,也可以扑上了?”说到了这儿,杨士奇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的怒色消了不少,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不但杨大人,还有皇上亲自提拔的于谦,自从奉命巡视河南、山西。于谦到任后,轻装骑马走遍了所管辖的地区,访问父老,考察当时各项应该兴办或者革新的事,并立即上书。一年上书几次,稍有水旱灾害,马上上报,朝廷迅速做出回应,如今河南、山西较为永乐时可是好了许多,还有周忱奉命巡抚江南,总督税粮。在任二十二年,常私访民间,询问疾苦。理欠赋,改税法,屡请减免江南重赋。与苏州知府况钟反复计算,将苏州一府赋自二百七十七万石减至七十二万余石。其余府按次序减少,百姓苦楚大大减轻,除他们外还有、权谨、张瑛、陈山、吴成、滕定、费瓛、李英、吴管者、李贤、郭璡、王骥、顾佐、胡濙、黄福、张本他们个个一心为朝廷,说得上忠君爱国?”

    杨士奇口中所说这些人,或多或少是宣宗亲自提拔,与他们的秉性也十分清楚,与他们做出这样一番作为,自是十分欢喜,方才的怒气顿时去了不少,道:“杨爱卿所言极是,朕不能因朝中多了几个贪官污吏,便断言朕的天下没有精忠报国之人!”说到这儿,稍作停顿了片刻,重新说起了刚才的话题,对杨士奇问道:“依爱卿看,商人征收税收一事如何处理?”

    杨士奇想了想道:“商业税一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非酿成乱子不可,为了保守起见,老臣以为这事儿还需从杨大人着手才是正经事?”

    宣宗显然对杨士奇的这一番回答颇感不满,冷哼了声道:“乱子,朝廷向商业征收商业税此祖宗定下规矩,朕以规矩办事,他们还能生出什么乱子来?”顿了顿又道:“从杨爱卿着手,此话怎么说?“

    杨士奇道:“本朝虽定有商业税,但所征税收洪武爷早就定下规矩,课徵办法因课徵对像不同而异,对行商、坐贾贩卖的各类手工业品一般估算货物的价值,从价计征;对竹木柴薪之类,实行抽分;对河泊所产,徵收鱼课。课徵手段有本色,有折色。一般多以钞、钱缴纳。税率一般为三十分之一,且免税范围极广,凡嫁娶丧祭之物,自织布帛、农器、食物及既税之物,车船运自己的物品,以及鱼、蔬、杂果非市贩者皆可免税。只是买卖亩宅、牲畜要纳税,契纸要纳工本费(洪武二年规定每线契纸为工本费四十文)。为简化商税徵收手续,还多次裁并税务机构。洪武十三年,一次裁并岁收额米不及五百石的税课司局三百六十四处,其税课由府州县带徵。为了防止税课官吏的侵渔。规定在徵收商税之地设置店历(即登记册),登记客南姓名人数、行止日期等内容,以备核查;同时明示徵收商税的货物名称,未标明需要税的货物,均行免税。所征收的税收品种并不多见,后来迫于形势发展,洪武二十四年重新规定,在塌房贮货的客货,以三十分为率,须纳二分官收钱,即后人所的说「塌房税」。另取三十分之一的免牙钱和三十分之一的房钱,此二者均用於支付看守塌房者的费用,而不属於税。永乐时,又将这种办法实行于北京,此后便再没更改,也就说祖宗留下的规矩所能征收的税收并不多,朝廷纵然要征收税收只怕也只能从这些方面下手,而这些税收早已是一笔乱账,就算能征税又能征收多少呢?”

    宣宗看了一眼杨士奇道:“依杨爱卿之意,这税朕还不用征了?“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陛下误会了,从我大明局势看,工商业的发展必是日益强大,大量的财富必然其中在商人的手中,征收商业税收与朝廷与百姓而言,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宣宗一听这话面上神色缓和了些,道:“那杨爱卿方才所说?”

    杨士奇道:“老臣的意思的说,朝廷既要征税就不该依着祖宗规矩,那样朝廷非但征不到税收,反而给了天下商人口实,终究是不美,老臣以为这次朝廷大可借这次机会扩大商业税的税种,将这商业税落到实处?真正达到利国利民之用?”

    宣宗颔了颔首道:“杨爱卿所言及时,我朝洪武爷体恤商贾疾苦,所征之税数目单调,且多是对行商、坐贾贩卖之流,丧葬用物及舟车丝帛之类免税,又蔬果饮食畜牧诸物免税,难以起到正真的效果,这么多年朝廷虽征收了商业税,可户部所得到的税收却少得可怜,根本达不到利国利民的用意,朕思来想去只怕是这税收的数目太少的缘故,如今杨爱卿提起,自是要大大的改进才是?”

2193章:片云片雨渡潇湘

    杨士奇点了点道:”改当然是要改的,可事儿得用什么理由改,该如何改,得要一个章程才是?“

    宣宗道:“章程前朝有的是,以杨爱卿之能,这事儿并不是难事,到是这借口,的确需要费些心思,朕可不想落一个乱征乱收的名声?杨爱卿你看这事儿?”

    杨士奇道:“这事儿不难,杨大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起征收商业税,必是有所准备,这商业税的借口只怕早就在他的肚子中,就等陛下派人去询问了?”

    宣宗双眼一亮,道:“言之有理,这事儿就交给他了!

    苏州、巡抚衙门。

    杨峥正低头阅读况钟送来的永乐年市舶司征收税收的理念,因郑和临走时的嘱托,他看得十分认真,明朝市舶的含义与宋、元不同,宋、元对进行海上贸易的中外船只,均称市舶,明朝则专指在中国近海停舶之外国商船,商舶专指中国居民载土产运往海外贸易的商船。

    明朝实行贡舶制度,即海外诸国来华贸易,必须向明朝廷进贡,进贡后则准其贸易,如不进贡则不准贸易。其市舶原则,既无财政目的,又无互通货贿的意义,唯以通好、怀柔为原则。在这种原则指导下,明朝对海外诸国来华贸易的货物,不征市舶课,有时官府对海舶带来的货物实行抽分,但却从优偿给其值,这种抽分实是官府高价收买而已。对于贡品,国家亦高于原价给其值。至于国内商船则实行禁海政策,一般严禁出海,只有官府派官率船出海,如郑和七下西洋即属于此。但其目的不在于进行贸易。只是招抚远人。除此之外,大多数的市舶司多是负责贡舶管理和监视,通报敌情,不负责商舶的管理和征税,以至于市舶司多年作用并不明显,随着郑和下西洋停止后,几乎荒废,让人不免惋惜,这一番研究杨峥发现,大明的市舶司之所以比不上宋代,一方面固然有明朝自洪武起就不注重海上贸易有关,另一番也是明代统治者不善于管理市舶司有关,使得市舶司难以发挥到真正的作用,久而久之便无人重视了。

    郑和临走之时的构想虽说有些大胆,但不可否认并非不可实施,天下的商莫不是讲一个“利”字,利益大,利益长,万物必能长长久久,下西洋如此,市舶司同样如此,宋代市舶司能贯穿整个宋代三百年除了宋代疆土狭小,赵宋当权者不得不将目光方向海外之外,最大的原因在于宋代市舶司所带来的巨大的利益,海外的贸易通过市舶司抽取十分之一到十分之二的税,大宗的货物,田市舶司收买,市舶司不要的,才允许私商购销。北宋庆历中,每年商税收入为一千九百七十五万缗,熙宁年间更多一些,约占总缗钱(商业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利益不可谓不大,据《宋史#8226;职官志》所载:“提举市舶司,掌蕃货、海舶、征榷、贸易之事,以来远人,通远物。”海口中转站就是让“远人”“远物”短暂停留的港口。这种巨大的利益让宋高宗十分欢喜,忍不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了一番赞扬的话:“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岂不胜取之于民,朕所以留意于此,庶几可以少宽民力尔”。上面鼓励,下面自是卖力干活,宋朝为了增加舶税收入,鼓励、招引舶舟来华,为此专门设置巡海水师营垒,派遣水师巡察附近海域,在东起香港附近,西至海南岛的南海广大区域加强海域巡逻,其目的是保证越来越多到海口港中转、补给、避风货船的安全,管理上的严谨,利益上的驱使,加上自身的需要,商人的繁荣,使得宋代的市舶司一直繁荣昌盛,可以说宋代的市舶司能够长久,一方面固然是当权者的利益需要,另一方面也不能不说市舶司日益强大的利益回馈,否则宋代固然商业繁荣,没了市舶司三分之一的的利益作为后盾,很难想象宋代的商业能达到中国古代商业最高峰的局面。

    相对于宋代的市舶司,大明的市舶司就显得破落许多,这其中固然有当权者不支持的态度,关闭海关的因素在里面,但在永乐后,市舶司也不是没有短暂的辉煌,可辉煌并没有形成足够的规模,随着郑和下西洋而兴起,随后又随西洋之行而走向没落,杨峥在考究时发现,与宋代的市舶司无比强大的贸易利益相比,明代就显得单薄了许多,这并非现有的市舶司不如宋代,事实上通过宋元两代的发展与完善,到了朱元璋时代市舶司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这个结果,杨峥从种种记录上探索,很快就寻到了答案,明代的市舶司无论是机构还是作用与前朝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市舶司的操作上,从永乐三年西洋之行的展开,朱棣为了偏于西洋诸国往来的便利,着实在大明各大海岸上修了不少市舶司,所担负的职责便是朝贡体系下的检查来华使团啊,你的使团到来是有商船的,要检查是否是在规定范围内,然后进行抽税等,按说有税可抽,倒也不错,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朝贡,凡外夷贡者,皆设市舶司以领之,许带他物,官设牙行,与民贸易,谓之互市,是有贡舶即有互市,非入贡即不许其互市矣。也就是说市舶司可以收取税收,但有诸多的限制,不准私自来。这也是为何海上贸易有许多冒充朝贡的记录,没了来往各国的私人贸易,再大的朝贡也难以维持平衡,况且朱棣为彰显大国风范,许多的朝贡几乎是免费的,非但如此,朝贡贸易的数量并不多,朱元璋登基不久,就明确规定了安南、占城、高丽、暹罗、琉球、苏门答腊、爪哇、湓亨、白花、三弗齐、渤泥以及其他西洋、南洋等国为“不征之国”,实际上确立了中国的实际控制范围。他并且确定了“厚往薄来”的朝贡原则。由此最后确立了朝贡体系成为东方世界的通行国际关系体制。在这个体制中,中国中原政权成为一元的中心,各朝贡国承认这一中心地位,构成中央政权的外藩。朱元璋也洪武三年定下规矩,朝鲜、占城、安南、暹罗、爪哇等是三年一贡,日本十年一贡。整个洪武一朝,朝鲜朝贡六十次左右,平均一年两次,明成祖二十二年间朝鲜朝贡九十一次,平均一年四次。因为沿海有倭寇出没,对日本的限制又严一些,为十年一贡,限制人数也在200人以内,船只两艘以内,规矩是不错,可惜执行起来并不算好,许多都成了一纸空文,在永乐陆海军的“威逼”和“厚往薄来”政策的“利诱”之下,许多国家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好处,从中大获其利,永乐元年日本遣使300多人来贡,后来的7年之内,日本有8次朝贡,平均一年一贡还多,所使贡船通常多达5至6艘之多,他们打着朝贡的贸易名头,以极低下的海关税收,与大明进行的贸易,从中获取好处,亏的只是大明而已,

    郑和下西洋有关的使节来华共三百一十八次,平均每年十五次,最多一次有一十八个朝贡使团同时来华,数量庞大的使团不断的来往大明,让当权者沉浸在一片王国来朝的巨大局面之中,惊喜的他们为了脸面,不得不重新开了宁波、广州、泉州等市舶司,无论是人员的安排上,还是规模上无疑都超过了宋代,唯一让人惋惜的是市舶司有接待来使的使命,却没有也有抽分收税的职能,不能形成独有的利益,没了利益的趋势维持,只能是昙花一现,除了让人偶尔想起昔日辉煌的场面之外,并无多大的用处。

    杨峥重建市舶司,目的很明确,以市舶司为扭动,促进海上贸易,使大明从闭关之国走上海上贸易的大国,他相信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事,随着海禁的解除,西洋之行重新开启,有着良好海军的基础,与西洋诸国的贸易开展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重新走上宋代的海上贸易,其实大有可为,唯一让他头疼的是如何改变延续了数十年的祖宗规矩,要说大明文人最让人敬佩的是他们前赴后继强权骨气的话,那最让人头疼的便是他们对祖宗规矩固执的认同感,这种固执感以至于杨峥对上一次开海禁还记忆犹新,再想到一百年后的嘉靖皇帝与文人的那场大礼争,这场争斗说起来不过使用儿子想认爹妈的问题,可满朝文武愣是不答应,引出了一场大礼争,前赴后继的文人你来我往骂得不亦说乎,迫使朱厚熜不得不下令四品以上官员停俸,五品以下官员当廷杖责。因廷杖而死的共十六人,可即便是这样的结果,仍是没人没放弃,不得不说文人固执的可怕。

2194章:春潮带雨晚来急

    祖宗规矩不可怕的这句话在文人眼里可不是说说而已,让他再来一次伸舌战群儒,他还真没这个信心,更没这个本事,上一次能侥幸说服群臣,除了海禁后的弊端人人看得见之外,更大的原因在于永乐是开了海禁的,况且朝中也有不少支持者,这一次就未必有那么幸运了,先不说自己收商人税的奏折上了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动静,就算有了动静他几乎能预料到什么结果,这会儿再整个市舶司改革,不找骂才怪,所以对于扭转市舶司的盈利提议,他并没有趁机而为,不动并不表示不作为,事实上这几日他已开始运作了,先是对于市舶征税的原则做出了调整,在原由征收的基础上,略微增加了些,有水饷、陆饷、加增饷之分。所谓水饷,即以船的广狭为准,饷出于商船;所谓陆饷,即以货之多寡,计值征饷,春饷出于铺商;所谓加增饷,即去吕宋岛的商船返回时所携带的商品甚少,征收水饷、陆饷不多,故对这些船加征一百五十两,称加增饷。增加这个税收的目的,无论是海陆都能收些税收,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朝廷合理的范围之类,征收应该的税收,好从中获取长久的利益,从而扭转市舶司可有可无的局面,当然了这只是他最初的目的,终极目的则是将大明的市舶司走上一条成为大明海陆商业贸易的纽带,无论是朝廷还是商业,甚至是百姓,沿途的城镇都能波及,成为一个以市舶司为中心的商业链,这样一来,所带来的利益如何他不敢去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给大明商业带来一股从未有的巨大利益。

    但做好这一切之前,他先要做的是如何通过市舶司对港口贸易进行管理,这个比起先前的规划更重要,大明的市舶司随着下西洋停止了八年,多年没盈利,朝廷的不重视,算上自身不努力,难以形成盈利的局面,市舶司只有一个名儿,其各种制度,律法杂乱不堪不说,便是对海上贸易的管理仍延续永乐时的朝贡贸易的土法子,没好处不说,做的还是亏本的买卖,再好的买卖在亏本的状态下也难以持久,因此改是必须的,可如何改却是一个大问题,别具一格自是也可以,但面对祖宗规矩他没这个勇气继续挑战,种种想法在他在脑海里犹豫了不少日子,直到半个月前与郑和船上一聚算是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既能对眼下市舶司的陋习做出改变,又不能背上坏祖宗规矩的罪名,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与其说是改变的法子,不如对大明的市舶司进行梳理罢了,郑和临走是给的是前朝的一本港口贸易律法,名为《广州市舶司条》,这是宋神宗元丰三年颁布实施的一项重要港口管理法律,这部律法的好处,它十分朝前,即便是六年后的今天用起来也不过时,非但如此他所颁布的内容更是让后人惊喜,用在明代这个时代最好不过了,比起明朝海上贸易吏律令混乱。港口开市贸易,依靠的只是一些灵活掌握的临时政策,经常朝令夕改。法律如此不健全,也就有了多如牛毛的敲诈勒索,官府收不上钱,全便宜了地方贪官,这种局面下,使得不少心思活络的商人开始掏空了心思逃避海上税收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花了大把的银子,与大明的官员勾结上,利用官员的庇护,对同行或其他商业进行打压,敲诈勒索从而达到欺行霸市的目的,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官员不顾朝廷律法,颁布各种贸易禁令,而赚钱的货物,说取缔就取缔,从而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朝廷对此一无所知,即便是不少普通商家为了不满,联合不少商家上了奏折,可不是无人过问,便是被官员给压了下来,久而久之局面便变得不可收拾了,许多官商勾结垄断,变得很方便很容易,而普通商人难以立足,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走上与官家,海盗勾结的道路,这样一来,好处全都落入了大商人,官员的腰包,朝廷能从海上贸易所带的好处少得可怜了,即便是后来张居正时代,也看不到如何的成果。到了后来的万历时代,更是离谱,千百商人在税使的威逼下,或“弃家逃窜”,或“立见倾荡丧身”。许多繁华的城市,在税监的疯狂掠夺下,店铺倒闭,商旅驻足,负贩稀踪,市场萧条。当时人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朝廷命税监四出抽分征税,“商税重而转卖之处必贵,则买之价增,而买者受其害;商不通而出物之处必贱,则卖之价减,而卖者受其害。利虽仅取及商,而四民皆阴耗其财,以供朝廷之暗取,尤甚于明加田税也”。税使制度的推行,直接影响到统治阶级的长远利益,因而也遭到从朝廷到地方无数官吏的强烈反对。广大城居之民,更是对此进行了殊死斗争,发动了一起又一起反矿监税使的“民变”和“兵变”,而且其声势之大,范围之广,可谓是史无前例的。

    这些问题明朝当权者自始至终难以解决,反而是宋代对这个问题看得很明白,很早就做出了改变,并着手进行了解决,如当时监管市舶务的张阐奏言:“比者叨领舶司仅及二载,窃常求其利害之灼然者,功持法令之未修。何当福建广南各置务于一州,两(浙)市舶务及分建于五所三路,市舶相去各数千里。初无一定之法,或本于司之申请而他司有不及知,或出于一时之建明而异时有不可用,监官之或专或兼,人吏之或多或寡,待夷夏之商,或同而或异,立赏刑之制,或重而或轻,以至住舶于非发舶之所,有禁有不禁,买物于非产物之地,有许有不许,若此之类,不可既举。故官吏无所遵守,商贾莫知适从。奸吏舞文,远人被害,其为患深。**有司,取前后累降指挥,及三路节次申请,厘析删修,著为一司条例。”建议朝廷制定专门的市舶条法,以有效管理海外贸易,禁绝官吏上下其手。“真是这条奏折,令大宋朝廷猛醒,面对这个辣手且新问题,宋代当权者就比大明重视多了,当年便痛下决心,结合实际,终于在元丰三年,颁布了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外贸法规,法规上明确了各个港口之间的地位与责任:只有广州,明州,杭州三地可以放行外贸船只。从而集中管理,打击走私。有了管理制度,朝廷律法也起到了足够的作用,使得整个宋代市舶司运作起来就十分细致了,去那儿只能走广州,明州,杭州三地市舶司,海上贸易同样如此,如此一来,朝廷就如同一把大手按住市舶司,而市舶司则用两只大手,死死的按住外向经济的巨额利益,否则难以逃脱干系,这样最大的好处,用杨峥的眼光看,就是航向明确,贸易区也明确,堵住走私空子的是,所有外贸船只返航后,必须要在原出海港口办理纳税事务,给了朝廷所定下的税收后,才能准许你的船只货物上岸,与往日来去不一,轻松偷税漏税的漏洞算是及时给堵住了,想要贸易可以,想要运送货物也可以,合理上交税收,否则概不接待。

    元丰法最大高明的地方,在杨峥看来并非针对本国人,而是本着一视同仁的对待,即便是西洋诸国往来的贸易船只,同样由此等调理,来往的商贸船只,必须有市舶司亲自过目后,然后有市舶司统一安排上岸的时间,地点以及卸货的落脚点,外国运至的珍珠、象牙、香料、药材、胡椒等朝贡的商品在规定的落脚点停放后,则改由市舶司就地出售,各地大商人纷纷购买,这种往来的贸易意义极大,宋代从海外购买珍珠、象牙、香料、药材、胡椒等天然产品,卖个境内的商家大户,再以境内的陶瓷、丝绸、纺织品、茶叶等手工业制品卖给西洋诸国,从中获取税收好处,这种互惠互利的贸易每一年,宋朝市舶司从海上贸易中抽税近二百万贯,单以百分之十的啊税收算下来,宋代每年的进出口总额约为二千万贯。足足是大明的数倍,这种内外同时互利的贸易随着各项制度的完善,往日官员的营私舞弊监督,以及官商勾结进行商业垄断得以遏制,非但如此,为了更明确的告知天下官员,元丰律中对这些勾当都做出了相应的法律规定,一旦触犯决不轻饶,如绍兴十六年,三佛齐国王投书广州市舶司,称近年由于市舶司抽税过重,“商贩如香,颇有亏损”。宋高宗得悉,重申“市舶之利,颇助国用,宜循旧法以招徕远人,阜通货贿”,将广州市舶使袁复降了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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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5章:汰浮溢而不骛厚入

    当权者重视,下面不敢胡作非为,加上律法的保驾护航,使得宋代的市舶司真正担负起贸易的重责,与朝廷之外,形成了独立的商贸衙门,衙门的一切运作都有朝廷掌控,所获取的巨大利润也直接进了户部,既利了朝廷,又给了商业的繁荣带来莫大的商机。【∞八【∞八【∞读【∞书,.︾.o@..

    杨峥看中了这一点,倒不是说这个元丰法是完美无缺的律法,它同样有缺点,诸多的限制,对于商人而言,无疑在运输成本上有了增加,容易引起商人的反对,但任何一件事未必都是完美的,对于商人的反对,他的担心并不大,比起增加的运输成本,开海禁,罢黜朝贡对于渴望了八年的大明商贾来说,孰重孰轻他们心知肚明,他甚至相信即便是成本再大一点,他们只会高兴,绝不会反对,比起宋代的西洋诸国往来,处在大明这个时代无疑是最巅峰的时代,与任何一个西洋诸国贸易,足以让他们狠很赚上一笔,又岂会在意那点运输成本,他们要的更多是贸易的机会,是来往西洋诸国贸易的安全,比起运输成本,这个更为重要,就是知道这一点,杨峥才敢觉得元丰法的可行,一方面宋代在运用时做出了良好的榜样,高水平的管理与强**律保障,使得疆土狭小,积贫积弱的宋代都能在风雨飘摇之中延续三百年,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朝廷不同意,另一方面《元丰法》乃宋神宗元丰三年颁布实施的一项重要港口管理法律,明取元曾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为口号,承认自己汉人的正统,建国后许多规章制度也多延续宋代,可以说许多祖宗规矩都有宋代的影子在里面,以《元丰法》改革市舶司,算是延续前朝的律法规矩,纵然是朝中的老顽固也不好说什么,阻力相对少了许多。其次,则是《元丰法》在创立之初就以高瞻远卓的目光,定下这部律法,无论从内容上,还是从管理的规章制度上,甚至是朝廷如何从中获取利益上都是超前的,杨峥甚至相信即便是在前世海关运用,也不算太过时。

    而这一点也正是他所需要的,宋代以市舶司的自身获利,使得宋朝的海外贸易年收入,最高到了二百万缗钱,是北宋末年的一倍,海外贸易的繁荣更是给促进了商业上的辉煌,宋代不过是大明一半的疆土尚且如此,更别说疆域囊括汉地,东北抵日本海、外兴安岭辽河流域;北达戈壁沙漠一带的大明了,他相信这一套管理市舶司的法子绝对能缔造一个商贸大帝国。

    正看得入神,忽听得门前衙役喊道:“大人,报纸到了?”

    查看每月两次的《大明士林报》,一直是他的习惯,每月都不曾落下,那衙役显然是知道的他的习惯,看他低头思索,喊了声后,也不等他应答,便将报纸放在了桌上,躬身退了出去了,他记挂半月前上的拿到奏折,虽说结果在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可毕竟风平浪静了半个月,心头不免疑惑,这疑惑一起,记挂也就多了,一看那衙役放下的报纸,便将郑和留下的《元丰法》放下了,对于如何实施改革,多日的思索,加上各种揣摩比较,心头也有了主意,既想要守着祖宗规矩,又要做些改进,还需从中获取利益,除了循着宋朝市舶司的路子走下去,还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这个改革人却不是自己亲自去做,一来威慑力未必管用,二来他也没这个精力,思来想去还是况钟最佳,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一番计较后,便放下了这桩心事,随手拿起了《大明士林报》迅速翻到朝闻天下,虽说早有准备迎接一波接一波的辱骂,但看到报纸上,言之凿凿的各种罪名,还是没能保持淡然,狠很骂了声:“一帮没有家国的混账东西?”骂归骂,文章还是看了下去,除了将各种罪名加在了自己的头上之外,报纸上说了最多的则是商人的重重贫困,以至于现在苛捐杂税,就已把他们逼得快活不下去了。如果再增加税收,他们除了走上造反的一条路之外,再无活路了,言之凿凿仿佛天下的商人都是这样一般,为了表示更真切,报纸的最后还留下了不少工商业的名字,其中因山西的晋商、闽浙一带浙商最多了,细细数了一下,竟有三十人之多,这也难怪,一旦商业税以及海关税都得以征收,说到底都主要是从经商的官员那里收税,这是与官争利,与儒生和士绅争利,所以遭到儒生和文官的一致反对,因为触动了既得利益者,有这种场面并不足奇怪,比起这些谩骂之声,杨峥更注重的是报纸的头版的第一篇文章,文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文章很短,却是字字锵锵有力,让诵读的杨峥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的诵读出来:“异日者,富民豪侈,莫肯事农,农夫藜藿不饱,而大贾持其盈余,役使贫民。执政者患之,于是计其贮积,稍取奇羡,以佐公家之急,然多者不过数万,少者仅万余,亦不必取盈焉,要在摧抑浮淫,驱之南亩。自顷以来,外筑亭障,缮边塞,以捍骄虏,内有宫室营建之费,国家岁用,率数百万,天子旰食,公卿心计,常虑不能样给焉。于是征发繁科,急于救燎,而榷使亦颇骛益赋,以希意旨,赋或溢于数矣。故余以为欲物力不屈,则莫若省征发,以厚农而资商;欲民用不困,则莫若轻关市,以厚商而利农。

    周子曰,即如是,国用不足,奈何?

    张子曰,余尝读《盐铁论》,观汉元封、始元之间,海内困弊甚矣,当时在位者,皆【扌戹】掔言榷利,而诸生,乃风以力本节俭。其言似迂,然昭帝行之,卒获其效。故古之理财者,汰浮溢而不骛厚入,节漏费而不开利源;不幸而至于匮乏,犹当计度久远,以植国本,厚元元也。贾生有言:“生之者甚少,靡之者甚多,天下财力,安得不困?”今不务除其本,而竞效贾竖以益之,不亦难乎?”诵到最后连叫了三声好,此文章非但文笔不错,其观点更是让人叫绝——“重农亦重商“文章取自西汉时期桑弘羊公开申述重商观点的支持,肯定了商业给天下所带的好处,并言之凿凿的表明压商业是国家,百姓、国富民强财源最大的根本,这个论点不可谓超前了,要知道千年的家天下朝中,与商业没几个看上眼的,纵然有桑弘羊提出农业并非财富的唯一源泉,工商业尤其商业同样是财富的源泉,甚至还提出工商业的发展还制约着农业发展,指出“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论点,商业也只是昙花一现,没有形成有效的规模,随着桑弘羊被杀工商富国的论点,再一次被沉默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延续千年的还是农业是根本,此人敢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勇气着实可嘉,赞扬贵赞扬,心头也好奇,《大明士林报》在自己创办之时,曾经定下了规矩,以事实说话,弘扬正义、良知、爱心、理性”为基本理念,但凡与朝廷有利的文章都可以刊登,不必顾忌朝廷的压力,但报纸这东西说到底本就是为朝廷服务的,说完全不顾朝廷的压力根本不可能,这也是报纸的短板,所以对于士林报敢于刊登这样一篇文章感到好奇,有心想看看此人姓名,好知道是不是朝廷那一位高官,或者是哪位有志之士,京城名流,又或者是大商大贾之人,可文章的末尾除了给了一个‘慈和怡伯仲’之外,再没任何的说明,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杨峥还以为是那个不愿吐露姓名的官员,也没在意,继续思索文章给出的观点,文章关于农商之间相互依存,荣枯相因的论断,较之桑弘羊工商富国的论点还要深刻和全面了不少,如此人所说商业不能直接创作财富,但它作为社会财富再分配的手段,却可以带动和刺激其他产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也“间接有助于”创造财富,而且商业利润的垄断,对国家来说即等于“创造”了财富。这的确是难得可贵的认知,更难得的是此人针对如今商业低迷、社会经济已陷入极度困敝的现状,此人力主惟不病商始可以裕国,应该“汰浮溢而不骛厚入,节漏费而不开利源。不幸而至于匮乏,犹当计度久远,以植国本,厚元元也”。大无畏的勇气更让人敬畏,越是看下去越是好奇此人是何方人物,目光忍不住重新在文章末尾的姓名上重新扫了几眼,起初不觉得如何,可多看几眼这名字便觉得虽奇怪,却也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听到过,叨念之余,竟顺着念出了一组歌谣来:“高瞻祁见,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2196章:万国衣冠拜冕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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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叨念了两句,杨峥忽的身子一震,目光重新盯着文章的姓名处喃喃道:“原来是他?他也出手了,难怪这文章敢放在这个位置,天下只怕没人敢把这篇文章放在末尾吧?”

    ‘慈和怡伯仲’除了当今皇帝,还有什么人敢用这五个字做姓名,朱元璋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在明教里面还是学到了不少神秘谶纬之术,他给自己后代取名所立的繁琐而又有趣的规范,总体思路是以“木火土金水”来为后代辈分排顺序。他有有26个儿子,每个儿子的名字都是木字旁的,他给每个儿子定了一个辈分表,每个表20个字,从他的孙子开始依次向下起名字。分别是:太子(朱标)家: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秦王家:尚志公诚秉,惟怀敬谊存,辅嗣资廉直,匡时永信惇。晋王家:济美锺奇表,知新慎敏求,审心咸景慕,述学继前修。燕王(朱棣)家: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慈和怡伯仲’正好是朱棣一脉,可以说,只要在官场混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五个字代表着什么,明白了这一点,有此人文章压着,自己至少不会被口水淹死了。

    大明的文官虽都有不少硬骨头,敢抓着皇帝毛病破口大骂,但也不所有人都如此,若都是那样,皇帝也不必坐了,天天都被文官给骂死了,对于维护皇帝脸面从来不缺人,这不,有了皇帝这篇文章做版样,其他各板块骂声就少了许多,几个王侯公孙,京城名流纷纷撰写文章表示支持,只是文章多半是延续了弘桑羊的做法,对盐、铁、酒实行专卖,利用垄断价格,收取高额利润;推行均输平准,调节商品流通,平抑市场价格给商人实惠,再从中收取好处,外贸上一是通过对外贸易来控制外国,即尽可能向国外输出多余商品,以造成国外对国内商品的以来,从来导致其政治上的被动;二是通过对外贸易来达到“外国之物内流,而利不外泄”,既要削弱敌国,又要丰富国内的商品供应。大部分人认为,只要严格控制出口,并大量输出国内丰富的黄金和丝绸,就能从急需黄金和丝绸的敌国换取国内需要的商品,不但可以削弱敌国,还可以保证国内市场的供应,同时,禁止铁兵器的贸易,还可以使西洋各国的军队难以与大明抗衡。文章虽多,但所阐述的都差不多,并没有可贵之初,杨峥看了一遍后,重新回到了宣宗那篇文章上,如说先前是激动皇帝的支持,那么这会儿冷静下来就开始思索皇帝的用意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用皇家姓名规矩写了这篇文章,非但明目张胆的提出“重农亦重商“还以皇帝之尊提出来,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其用意的确值得斟酌了,与皇帝做了六年的群臣,六年的朋友,杨峥当然知道当今的皇帝虽只是一个刚刚过了三十的中年人,但绝度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从小在翰林学士的指导下学习儒家学术。虽然他也有他父亲的那种学习经籍和的天资,但作为一个青年,他绝度是一个杰出的武士,其雄才绝不输给明朝任何的一个皇帝,这么做绝对有他的用意,他不会无端地用这个名字写上这么一篇与百官观点不同的文章,若说是炫耀他的文笔,见解,那就太小看了皇帝了,如今天下谁不知当今皇帝非但有南唐李煜的诗才,丹青书法不亚于宋徽宗,便是治国与自己祖父也不相上下,这样的一个浑身都展露才学的人,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若真如此,明宣宗断然不会在前世的历史上有如此高的评价。

    所以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巨大的深意,杨峥细细揣摩,他甚至觉得皇帝这篇锵锵有力的文章如其说是展露了自己的霸气,不如说是做个样子试试水,看一看各方面的态度好做下一步的的打算,这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同时也是以皇帝之姿,引起各方犹豫不定,这种手段皇帝这两年没少用,在实政时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三杨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可是,他在强化行政制度和皇帝权威方面,表现了强有力的领导才能。当出现危机时,皇帝的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让步的时候从来不犹豫,这种高明的手段,使得他做皇帝的六年里,整个朝廷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党派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朝廷各大衙门都有效地进行工作,尽管宦官日益参与了决策过程。但皇帝的及时的制度改革提高了国家行使职能的能力和改善了人民的生活,这两者是贤明政治的基本要求,寻常皇帝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宣宗却做到了,正是看明白了宣宗的高明,杨峥才觉得这篇文章的用意的极大。

    商业税不是没收过,可以农业为本的国策延续了千年,他纵然贵为皇帝,可也未必能随心所欲,况且头顶上还有祖宗规矩压着,想要走上这一步,其结果如何,宣宗岂能看不明白,杨峥甚至相信,皇帝对这个问题比谁都看得明白,否则写不出这么锵锵有力的文章来,可看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是与官员夺利的大事,天下这么多的官儿,所延续的实力可不少,皇帝总不能一点都不顾及,说到底大明的江山是朱家的一点都不假,可谈到治理上,还得靠文武百官,皇帝的性子自问做不到皇祖爷爷与祖父那般雷厉风行的手段,既做不到,就得换一个手段,那就采用温和的法子,文人不是喜欢用笔么,那朕就按照你们的规则来,舆论你们可以掌握,朕同样可以试一试,朕就不相信这天下没支持朕的人,刊登这篇文章是为了示其柔,表明自己的身份则是告诫天下文武百官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而今这两样的目的尚不可明显,但效果却实实在在,骂声还在毕竟是不敢太过放肆。

    如此慎重其事,单单让文武百官对皇帝这个决定投鼠忌器,只怕不是皇帝的最终目的,以杨峥对皇帝了解上琢磨,皇帝摆明了有意发展工商业了,从中给朝廷带来好处,否则他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写出这篇文章还以头版刊登出来,昭告天下,这说明皇帝对这事儿十分在意,同时还有隐隐偷着某种希望,是什么希望,杨峥不是神仙尚且看不明白,但他相信皇帝若本着发展工商业是目的,那么绝不会就此罢手,这样制造舆论的文章绝对还会继续出现,明白了这一点,他要做的反而不是急于展开下一步步伐,而是体察上意。所以他选择了等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除了偶尔去了一趟市舶司看看之外,一切的改革调整琐事都一股脑的交给了况钟,要说倚天剑就是倚天剑,短短数日况钟愣是将他定下的各项规矩都进行了改革,难得是没人阻拦,没人松懈,甚至连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不知是市舶司半死不活的存在,让苏州的官员迫切希望做出改变,还是这位倚天剑锋芒太过慑人,斩断了一切反对的声音,不过这对于杨峥来说是难得的好事,至少可以在未来的日子看看效果,一旦效果显著,甜头大的话,未必就没人效仿,反正海禁已开了,利益摆在了哪儿了,想不想要就看朝廷与地方的心态了,想要,那好做出改变,没什么依据,可以学苏州,杨峥相信真到那时什么祖宗规矩都能拦着这一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祖宗再大,也打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大不过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半个月后,一切果然如此他所料《大明士林报》上再一次以头版刊登了宣宗皇帝的文章,文章延续了先前发展工商业的观点,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文章显然是精心安排了一番,运用了大量的锦衣卫搜索的资料,以及东南、江南、西南一带的商业发展情况,杨峥捡了几条诵了起来:“贾人趋厚利者,不西入川,则南走粤,以珠玑金碧材木之材,或当五,或当十,或至倍蓰无算也。然茶盐之利,尤巨,非巨商贾不能任。第市法有禁,西北在茶,东南在盐。茶禁通于西北之虏,而多产于东南,故其法久而可守。盐禁限于行盐之地,而在在有之,故其法拘而难行。且茶利食于人榷于国者什之一二,盐利食于人榷于国者什居七八。故原大则饶,原小则乏,上则富国,下则富民,巧者有余,拙者不足,此其大经也。吾渐富厚者多以盐起家,而武林贾氏,用鬻茶成富,至累世不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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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7章:.盛世繁华,怎敌我浊酒一杯

    “杭州,凡福之绸丝,漳之纱绢,泉之蓝,福延之铁,福漳之橘.福兴之荔枝,泉漳之糖,顺昌之纸,无日不走分水岭及浦城小关,下吴越如流水。紫其航大海而去者,尤不可计。皆衣被天下。燕、赵、秦、晋、齐、梁、江、淮之货,日夜商贩而南,蛮海、闽广、豫章、楚、瓯越、新安之货,日夜商贩而北。张家口本荒徼,初立市场,每年缎布买自江南,皮张易自湖广。因广召商贩贸易,号民市。兼收其税,充诸将吏廪犒需。时真有胡越一家气象。后几议设税珰,梅国桢特再疏止”

    “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其居室之法善也。其人以行止相高,其合伙而商者名曰伙计,一人出本,众伙共而商之,虽不誓而无私藏。祖父或以子母息モ贷于人而道亡,贷者业舍之数十年矣,子孙生而有知,更焦劳强作以还其贷,则他大有居积者,争欲得斯人以为伙计,谓其不忘死肯背生也,则斯人输小息于前而获大利于后。故有本无本者咸得以为生。且富者蓄藏不于家,而尽散之于伙计。估人产者,但数其大小伙计若干,则数十百万产可屈指矣。盖是富者不能遽贫,贫者可以立富,其居室善而行止胜也。”

    “吴中素号繁华,迨宣德五年,余恒三四年一入,则见其迥若异境,以至于今,愈益繁盛,闾阎辐辏,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岁有所增,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人性益巧而物产益多。至于人材辈出,尤为冠绝。作者专尚古文,书必篆隶,骎骎两汉之域,下逮唐,宋未之或先。此固气运使然,实由朝廷休养生息之恩也。人生见此,亦可幸哉。浙十一郡惟湖最富,盖嘉、湖泽国,商贾舟航易通各省,而湖多一蚕,是每年两有秋也。闾阎既得过,则武断奇赢、收子母息者益易为力,故势家大者产百万,次者半之,亦孚封君。其俗皆乡居,大抵嘉禾俗近姑苏,湖俗近松江,缙绅家非奕叶科第,富贵难于长守,其俗盖难言之。”记录几乎涵盖了整个大明所有商业发展的情况,从中看似运用了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不可否认随着天下承平,大明的商业的确迎来了最好的时机,文章所说的并非没有,单说江浙一带足够让人信服,能让皇帝放下身段留下这么多的文字,花费心思去调查这一切,的确是难得的事情,更厉害的是文章记录商家的重重辉煌,无疑是给了文武百官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天下的商人困苦不堪么,天下商人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衫,可朕怎么看到了是他们过着锦衣玉食,腰缠万贯的日子呢,到底是你们说的是真,还是朕调查的是假,杨峥几乎能想象出皇帝在写出这篇文章时,嘴角一定是带着坏坏的笑容,将心头的那口郁闷的怒气彻底撒了出来,朕就是让你们看看,这天下未必都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还有就是既然天下的商人都不是缺衣少食,过的也不是困苦的日子,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朝廷伸手向他们收些税收怕是应该的吧,再说了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如今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江南灾情不断,北方浑河水暴涨,徐家等处决口,造成顺天、保宁、真定、河间等二十九个州县发大水,庄稼被淹。七月,黄河水位猛涨,于开封决口,淹没了其所属祥符(今河南开封县)、中牟、阳武、通许、荥泽、尉氏、原武、陈留等八县的居民、庄稼。还有云贵等地也是天灾不断,这些你们都不是不知道,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户部又没有银子,而商人一个个富得流油,收点商业税还不应该的么,你们处处阻扰,处处言商人之苦楚,莫非你们有什么私心不成?”

    虽说这一番景象都是自己揣摩的,但杨峥相信皇帝就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否则不会单单将商人的锦衣玉食的画面以为文字记录下来,事实上这些与他文章所要阐述的观点毫不相干,可皇帝却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去描述,其用意就明显了,那是告诫天下的官儿谁敢再言商人的困苦,谁就是有私心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厉害,以皇帝九五之尊说出这样的话,分量何其大,就算再想为商人说话的官儿,在私心面前怕也不好说什么,却非他不想做这个官儿,事实上不少官儿就看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吏部尚书郭琎首先表明了立场,在紧挨着皇帝文章左侧同样刊登了他的文章,他在文章说:“余尝总揽市利,大都江南之利,莫大于罗崎绢纤,而三吴力最。即余先世,亦以机杆起家,而今三吴之以机抒致富者尤众。西北之利,莫大于绒褐毡裘,而关中为最。有张姓者,世以畜牧为业,以万羊称,其畜牧为西北饶富甲于秦。其他藉以富厚者,燕周齐晋之郊亦夥矣。其僻远的江西铅山镇上,

    其货自四方来者,东南福建则延平之铁,大田之生布,崇安之闽笋,福州之黑白砂糖,建宁之扇,漳海之荔枝、龙眼;海外之胡椒、苏木;广东之锡,之红铜,之漆器,之铜器;西北则广信之菜油;浙江之湖丝、绫绸;鄱阳之干鱼、纸钱灰;湖广之罗田布、沙湖鱼;嘉兴西塘布;苏州青、松将青、南京青、瓜州青,红、绿布;松江大梭布、中小梭布;湖广孝感布、临江布、信阳布;定陶布;福建生布、安海生布、吉阳布、粗麻布、书坊生布、漆布、大刷竟、小刷竟、葛布、金溪生布:棉纱、净花、籽花、棉带、褐子衣、布被面;黄丝、丝线、纱罗、各色丝布、杭绢、绵捆、彭刘缎、衢绢、福绢。<>此皆商船往来货物之重者。”算是延续了皇帝的文章思路,狠很赚了一把人望。

    对于自己的老上司做出这一番举动,杨峥并不觉得意外,这是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身为大明的二品高官,若是不能体察上意,利用工商业收税一事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如何能在天官的位置上做得更长久。

    但杨峥还是觉得郭大人之停留在表面上,并没有用心去体会上意,以皇帝的聪明,敢放出这个观点,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而是要落实到实处,不然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放,论要面子历朝历代都不如朱家相比,为了天家的面子,不知敲打了多少官员的屁股,所以这事儿就必须落到了实处,如何落到实处,自然是让满朝文武百官接受这个收商业税收的结果,因此光是让他们不骂是远远不够的。

    明白皇帝的这点意思,杨峥心中的思路就顺畅了,他眯起眼睛,再一次将手中的报纸细细审阅了一遍,自问自己揣摩得没有什么错漏,唯一的问题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将收商业税这件事落到实处,要说这事儿他不是没思索过,可终究是缺少放手一搏的胆量,如今有皇帝这尊大佛跳了出来给自己壮胆撑腰,若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将事情落到实处,对不住皇帝的一番吆喝,所以这个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在皇权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威号召下,反对的声音不再是一面倒,除了少有的老顽固依旧在为商业奔走呼喊之外,大多数的官员都选择了沉默,观望,表面上他们的主意似不再重要,事实上一旦事情不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吵闹得最凶狠的往往是他们,到那时候也是最不能收拾的时候,而现在对于杨峥来说是最佳的机会,事情尚未到这一步他就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这件事,让他们观望变成失望,只有他们失望了,商业税才有希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何针对这次机会去达到自己的目的,皇帝两篇文章足以表明的自己的态度,只会是这态度不敢太公然而已,否则大可以皇帝本人的姓名刊登,要知道当日他创办《大明士林报》的时候,就定下了三教九流,只要文章观点不错都可刊登,纵然是皇帝也一样,皇帝选择以化名,说到底还是缺了一个底气十足的借口,一个让天下官员都闭嘴的借口,既如此,这个借口就有他杨峥来给了。

    这一番思索竟花了半日的功夫,可杨峥非但没觉得累得慌,反而浑身充满了兴奋之感,他喜欢这种感觉,也明白这种感觉下自己往往是最能写的时候,趁着这种兴奋的感觉还在,他当即铺开了纸张,提起湖笔,染上墨,略一思索便落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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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8章:大道行,天下公

    《洪范》八政,首言食货;《禹汉》三事,终于厚生。理财,王政之要务也。后世迂腐好名者流,不识义利,不辨公私,徒以不言利为高,乃至使人不可以为国。殊不知聚人曰财,理财曰义,又曰义者利之和,则义固未尝不利也。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而徒以不言利为高,使人不可以为国,是亦以名为利者耳,而岂所谓义哉?。文章的意思很简单,目的也很明显,经济管理是君王政务的重要内容,后世那些迂腐好名的人物,不懂得道义与利益的关系,分辨不了公私的界限,光是把不谈利益当作清高,搞得社会国家都无法治理。根本不晓得能够使人聚合到一起的正是财货,理财的道理便是道义。道义便是利益的和谐,那么道义和利益本来就不存在矛盾的啊(道义是可以,并且是应当用利益来衡量的,假若道义没有利处也就不成其为道义了),文章并非是提出发展商业,收取商业税收的好处,其重点是给皇帝,给大明反对官员一个闭嘴的借口,‘聚人曰财,理财曰义’的公利观。要求各级官吏分清公利和私利,如果是为国家创造财富,则‘利即是义’,如果为了个人清名而不顾朝廷生财之道,那就是不义了,身为大明的官员,以不义天下,又有何面目站出来谈反对,可以文章的这一番话儿用得甚至狠毒,几乎堵死了天下官儿反对的理由,总部能自己站出来说我反对是因为我有私心,纵然是骨子里再反对,在这样一顶大帽子的下,也不敢明着说出来,大明做官做的不是事,而是道德,没了道德这件外衣,官做得再大也保不准被吐沫星子淹死,正是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杨峥才不得借用了道德的这件外衣,加以遏制了,文章的中段才委婉的表明了自己对商业的立场,认为只有通过商业互通有无,才有农业的正常生产,商业不能互通,对农业也不利,农业就会歉收;反过来农业不好就不能来支持商业,商业又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所以他认为农商之间是相互制约的,两者不可偏废。适当的收取商业税无论是对国家对百姓都有莫大的好处,国库充盈了,百姓压力轻了,家家充盈,即使“年不顺成”,或遭遇荒年,也能做到有备无患,可恃不恐,反过来同样反馈给了商业,所谓“生财自有大道,苟得其道,则财用自足。”文章的最后号召各位官员放下私利,以天下为公,为宣德一朝商业繁荣,户部吃紧,百姓困苦让一步,做点大公无私的好事。文章出奇的顺利,写好后杨峥又细细诵读了几遍,自认为既给了皇帝想要的借口,又给出了种种看法,表明了立场,想来皇帝有了这个做起事来,怕是要顺手得多。怕夜长梦多,他当即便将文章封了口,让衙役送给了高航,利用锦衣卫的联络网,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目送着衙役出了府衙,身影彻底消失在府衙外的人群之中,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重重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能不能落到实处就看你了老朋友!”

    比起七月江南的炎热,京城却显得有些凉爽,前两日的干燥在昨晚几声雷鸣过后,天空便下起了漫天的大雨,大雨消去了暑气,晨风吹来竟带着几分凉意,让巡夜的更夫皂隶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嗖了嗖几声嘴里含糊着骂了几声鬼天气后,便用力的敲打了几声锣鼓,锣鼓声过后没多久,京城各处城楼的五更鼓便跟着敲了起来,原本显得萧瑟冷清的京城街道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吆喝声、马蹄声、各种官员的轿夫呵斥的声音、说话声,谁家孩子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京城独特的热闹。

    热闹中,皇城内一座富丽堂璜的殿宇中也开始忙碌起来,丫鬟太监在太子身旁首席大太监王振的调度下进进出出,一片忙碌,服饰、鞋袜、玉佩、洗刷之物,一件都不能少,也没人敢少,每一样都经过王公公亲自检查通过,才让他们送了进去,自从做了这东宫局郎官,太监王振的权势威严日益见长了,不要说京城的那些大官儿看了他也要拱手喊一声王公公,就是当今的太子爷也是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王先生,与这样的人物,府上丫鬟太监除了羡慕之外,更多是的敬重,不为别的,一个太监能让太子喊一声先生,让外厅的官儿喊一声公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都说明人家是有本事的,在这皇宫大院,弱肉强食,谁有本事谁就了权势,有了地位,所以在这太子府倒也没人对王公公能有今日的地位权势不服,相反这位王公公学问好,脾气也不错,做事总给人留些余地,府中上下对他可是真心的喜欢,即便是这样的日子被他呵斥几句,也没人计较,反而生出几分被重用的感觉。

    今日是太子出阁读书的日子,非但皇帝要参加,满朝文武大臣也有不少人参加,太子作为国之根本,被群臣给予了不少期望,所以有大臣便提议先看太子学问秉性如何,好因材施教,这样的提议自是赢得了皇帝欢喜,当即便准奏了,让礼部挑了日子,着手准备,今日是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十二值日中的“除、危、定、执、成、开”也属黄道日)六黄道,这黄道六神值日之时,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即为“黄道吉日”。所以礼部定了今日作为考察太子学问情况的好日子。

    虽说不是正式出阁读书的日子,但对刚刚过了五岁生日的太子来说今日同样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关乎他这个皇太子是否符合群臣心目中的要求,因此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忙碌了差不多一更天的功夫,各种穿戴整齐后,王振才走进去检查,刚走进去,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小男孩,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唇红齿白,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子偷着几分灵气,显得机灵聪颖,他穿着一身得体的太子服饰,稚嫩之中带有几分贵气,毕竟是帝王家的孩子,年纪虽小,但在皇宫熏陶下,比起寻常家的孩童多了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他见王振走进来显得十分欢喜,站在原地甜甜的喊了声:“王先生……?”

    王振立即躬身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挥了挥小手,道:“王先生是自家人,跟孤就不必客气了?”

    王振面色一沉喝到:“殿下休得胡说,奴婢是卑贱之人,殿下是国之根本,未来的国君,与奴婢岂是一家人,请殿下快些收回刚才的话儿?”

    太子吐了吐舌头,对于王先生他既信任又敬畏,看他生气忙道:“先生不必生气了,这话儿孤不说便是了?”

    王振面上神色缓和了不少,因做了太监算是自绝儿孙父母了,加上小太子聪明可爱,王振心头也十分喜欢这个小主人,疼爱得倒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父子更为贴切。

    “先生,我有些紧张……?”小太子走过来拉着王振的手腕道。

    王振道:“你紧张什么?奴婢已让人打探了,今日诵读的是《论语》,这本书殿下都会背了,还担心什么?”

    太子道:“那是只有先生一个人么的时候就算孤诵读错了,先生也只是呵斥几句,可今日除了父皇,还有文武百官,万一孤读错了,孤怕他们会失望……?”

    王振拿出昔日当老师的耐性道:“除了皇上,他们都是你的臣子,只有他们怕殿下,哪有殿下怕他们的道理?再说了你是太子,这天下哪有你错的道理,就算错了,那也是他们错了,你不认错,他们还能吃了不成,记住殿下是太子,是天下百官的主人,断然没有错的道理……?“

    太子道:“先生说的是,孤记住了?”

    王振听太子语气有些勉强,显然还有些担心待会儿的考察学问的问题,想了想道:“离大臣早朝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奴婢再给你看看?”

    太子一听顿时大喜,忙走到书案上拿起那卷最近苦读的《论语》递给了王振道:“劳烦先生了?”

    王振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我们开始吧?”

    太子嗯了声,远离王振一丈之外站定,恭恭敬敬的道:“先生,我准备好了?”

    王振点了点头,随手翻开了一页朗声道:“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子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说完,看了一眼太子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2199章:八方饮誉乾坤醉

    太子双眼一亮,嘴角带着一丝灿烂的笑容,冲着王振点了点头,随即挺起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口接过王振的开头道:“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

    孔子曰:“伺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太子的声音洪亮中透着稚气,一番圣人之言诵读下来,显得朝气蓬勃。

    王振不等他背诵完毕便大声叫了三个:“好,好,好!你背的都比先生都好了,皇上一定满意的?”

    太子道:“这都是先生教得好?”

    王振道:“不,不,这是殿下聪颖,可不是奴婢教得好?”

    太子道:“不是的,是先生教得好才是?”

    这主仆二人你来我往的谦让不可开交,便听得远处钟鼓楼的钟声“当!当!当……?“响了六下,两人立即停止了争论,太子扭头看了一眼钟声的方向,吐了口气,对王振道:“时间到了,我们去吧,可别让他们久等了?”

    王振看了一眼钟鼓楼的地方,提醒道:“做臣子的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太子还怕他们说什么不成?”

    太子道:“先生忘了,你不是时时说诚信者,天下之结也,孤为太子国之储君,哪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来呢,这岂不是与圣人,先生的教诲不符?再说了那些大臣等孤那是因孤是太子,迫于父皇的威严,他们不得不等,可心里未必愿意,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指不定如何骂孤不懂事呢?”

    王振呆了呆,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太子,这几年来他可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太子固然是天资聪颖,但他一直把这看做是生在帝王家的缘故,不曾留意,如今看来是他的疏忽,帝王家的残酷固然可以让这个六岁的孩子聪颖早慧,但那份见识却不是人人都有的,一个六岁的汉子能看出这一点,就单单不能用聪颖来形容他了,六岁年龄掩盖的睿智,此时此刻展露无遗了。<>

    见王振迟迟没说话,太子有些奇怪地扭过脸来看了一眼先生,略显担心的问:“先生,你不说话,是不是孤这话儿说错了?”

    “不,不,殿下说得太对了,君无信用不能使民,失去民心则不能守国。所以古代圣王不欺四海,五霸不欺四邻。善治国者,不欺其民;善齐家者,不欺其亲。殿下小小年纪便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天下之福,大明之福啊!”醒悟过来的王振大声道。

    太子到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竟引起了王先生的赞扬,顿时满脸的欢喜,正要说什么,却听得王振笑着道:“殿下这天不早了,殿下可不能光说不练?”

    太子立即恩了声,道:“先生说的是,孤这就去?”

    主仆二人出了东宫,早有各种仪仗迎了上来,虽说只有六岁,但这样的阵仗却没少见,只见他收起方才的嬉笑神色,一本正经的走了过去,在众太监侍卫的搀扶下坐上了早已准备的玉辂,王振跟在身后,看着自己这个得意的弟子年纪不大,但举手投足之间颇具帝王之气,让人小瞧不得,非但是他有这样的感觉,他斜眼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太监多半是垂首而立,不敢直视,不由得暗暗感慨了一番。

    随行的太监扯开了嗓子喊了两声,庞大的仪仗队伍方才缓缓往大本堂而去,王振忙收起心思,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皇太子出阁读书的规矩,是朱元璋定下的,这位洪武老皇爷出身穷苦人家,自己没读过多少书,与战乱中学了一身本事,对于诗书看得极重,所以登基之初便定下了被不少规矩,其中宫廷教育的规矩最多,主要是针对两块,一块是针对皇帝本人的日常教育,这一点他在位时便做出了榜样,不管在争夺江南的时候,还是与鞑子交战的时候,但凡有了空闲,便令身旁的才学之士李善长、刘伯温、宋濂给自己讲学,做了皇帝后,更是延续了前朝经筵传统,并作为子孙后代必须遵循的规矩,其用意在使帝王的讲学不致间断,以收持之以恒之效。<>明人十分注重经筵,视为讲学第一事,认为:“经筵一日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日之进;一月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月之进。盖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属,则自然强敏。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他本人更是学习不断,“经筵”几乎天天开,每天都召集文臣儒士前来,探讨历代治国的兴亡得失,从中明白治国的道理,可以说朱元璋早前定下的许多规矩,都是通过不断学习所得后总结出来的,最广为流传的一件趣事,便是洪武二十年的一次经筵了,当时有文臣提出了孟子“君之视臣如土芥,则称视君如寇仇”的观点,引得朱元璋大怒,当场大骂说:如果这个老头活到现在,我肯定砍了他。为此将孟子的像搬出了孔庙,他几千年配享孔庙的资格,就被朱元璋认为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给取消了,这等事情可谓是千古未有。

    至于第二块对太子的教育培养,因太子是大明未来的希望,朱元璋甚至比自己的教育看的更重,不但自己加以引导,并以自己做榜样。公元一三六七年吴元年十一月,在集庆,他去圜丘祭天地时,便带了世子朱标一起去,那时朱标只有十三岁,当时朱元璋就告诉朱标:“汝知农之劳乎?夫农身不离田亩,手不释耒耜,终岁勤动,不得休息,其所居不过茅茨草户,所服不过练裳布衣,所饮食不过菜羹粝饭,而国家给费皆其所出,故令汝知之。凡居处食用,必念农之劳,取之有制,用之有节,使之不苦于饥寒。若复加之横敛,则民不堪命矣!”这是告诉儿孙辈,要懂得民间的疾苦。朱元璋不仅给孩子说教,而且自己也是以身作则地给子弟做榜样。常说:“帝尝与侍臣言声色之害,甚於鸩毒,创业之君,为子孙所承式,尤不可不谨。‘居高位者勿骄,处佚乐者勿侈。骄者善言不入,而过不闻。侈则善道不立,而行不顾。如此者,未有不亡。’”生怕自己言传身教还不够,于洪武元年十一月戊戌朔辛丑,宴集东宫官及儒士,各赐冠服。先是,上建大本堂,取古今图书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选才俊之士充伴读……”。朱元璋为此还写了一篇《睹春光记》“洪武六年,岁在癸丑正月十有二日甲寅,时当巳漏,坐大本堂,阅幼儒习诗书……”。<>来记载他坐看皇子和伴读生读书的情境。此后尽管他国务繁忙,但涉及子孙读书上总会亲自看一看,必要的时候还亲自出题考一考子孙的学问,这事儿作为皇家规矩一直被延续了下来。

    太子今年只有六岁,按照年纪出阁读书早了些,可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担负国家之安稳,早些读书明白治国道理刻不容缓,加上皇帝子嗣稀少,太子的教育就显得越发重要了,不少大臣上了奏折后,宣宗也觉得太子教育的问题不可耽搁,这事儿也就按照群臣的意思先行考校一番。

    参与这次考校的官员并不是太子口中所说的满朝文武,能给太子当老师的人选本就不多,除了本朝的几个大学士之外,便是翰林院的庶吉士,翰林编修了,可因太子刚开始读书的时候,年纪并不大,考虑到太子的接受能力,以及培养太子学习能力,所以挑选的老师也有诸多要求,首先老师精通学,治学严谨,其次老师为人需品行端正,铁面无私,光是这两点就没几个人能满足,人数能多才怪呢。

    今日来的除了内阁三杨之外,还有六部的各部尚书,都察院的顾佐、高榖一共十余人外,并无其他人,人数虽少,可该有的规矩,场面却一点都不比太子正式出阁读书小了许多,对于这一点群臣也理解,皇帝将近而立之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太子,自然宝贝,况且太子已定为国之储君,也就是未来的皇帝,就算这场面有些不符合祖宗规矩,除非后半生不想在官场混了可以去吵吵两句,否则谁吃饱了没事在这上面去计较,六岁的孩子是小,可不代表他不会记事,不会记仇,所以在这件事上群臣竟难得选择了沉默。

    对于百官这种反应,宣宗自是满心欢喜,早早便让人准备,天一亮就赶到了大本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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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1.2201章:思君如昼烛,怀心不见明

    杨士奇神色有些动容,因为历史上孙亮就是这么做的,当年的孙亮面临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候,不过弱冠年龄的孙亮却表现了过人的机智,他叫人当着大家的面把鼠屎切开,从中判断出了谁说了假话,这事儿虽在历史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放在皇宫这绝对是一件新鲜的事情,孙亮作为吴国第二任皇帝,并不是一个明君,相反,这样一个聪明的人物,却在做了皇帝后,被权臣孙綝废为会稽王。 .永安三年,孙亮再被贬为候官侯,在前往封地途中自杀(一说被毒杀),终年十八岁,这样一个反面人物是不可能出现在太子的耳中的,以朱家对太子的教育从来都是以才学与品德并重的,等太子年长了,皇帝便会派朝中能干之臣,教导太子学习处理政务,这个路子从洪武的时候就成了规矩,从未更改过,所以孙亮德行并不出众的人物,断然进不了太子耳目之中,再说了太子如今才六岁,尚未出阁读书,平日里所诵读的书本,也不过是《论语》《三字经》《千字文》等孩童能的书卷,至于历史也多是了解历史明君如何治国的言行与举止,至于各种趣事典籍并不曾涉猎,也就是说,似孙亮这种不是明君的帝王,是根本入不了太子的耳朵的,他有理由相信,这则趣事太子是头一次听到,而这也是他惊讶的地方,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展现出这份睿智,说是天分固然有,可没有性格使然也不为过,而这份自信,聪颖,正是明君所具备品质,年过五旬的杨士奇如何不喜。

“老鼠屎外面沾着一层蜂蜜,是湿润的,里面却是干燥的,如果鼠屎早就掉在蜜中,浸的时间长了,一定早湿透了。现在它却是内干外湿,很明显是黄门官刚放进去的?这样来事儿就是黄门官所为了,所以他说的话是假话?”太子笑着接续解释道。

“如太子所分析的一样,这事儿便是黄门官所为?“杨士奇一脸笑容的道。

“似这等欺君罔上之人,实乃可恨的很?若孤一定不用这样的人?“小太子信誓旦旦的道:“王先生说了诚者信也,似黄门郎这等不诚信之人,是做不了好官的对不对?“

杨士奇嗯了声道:“太子说的是,圣人有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一个官儿要是失去了信用或不讲信用,不知道他还可以做什么。(就像)大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小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它靠什么行走呢?殿下小小年纪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太子谦虚了两句,一幅受之有愧的模样,但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如此被当朝大学士赞扬,眼里的喜色还是难以掩饰,若不是顾忌今日这场合,自己的身份,以及平日里诸位先生的教会,这会儿他怕是要欢呼出来。

好在众人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也没太多的苛刻,见他刻意板着脸,有意让他放松放松,便有杨士奇重新说了一则趣事,因趣事有趣,逗得太子嬉笑不止,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太子最初的紧张也彻底放了下来,觉得眼前的这几个老头非但不凶,还十分有趣,与他们说出也不错。

在杨士奇主导下,这场考校学问的宴会,在十分轻松的气氛下进行,待天色大亮时,大本堂的门外人数就越来越多了,众人心知这是皇帝要来了,果然没多久,就听得门外的侍卫一遍一遍的报告皇帝的行程,待到了门前听得太监高喊了一声,屋内众人忙站起来以太子为首走向门前迎接。

皇帝的座驾刚落下,大太监便动作利索的走上前,跟着一只宽厚有力的手腕从座驾中伸了出来,大太监金英立即将一双手臂伸了过去,将哪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了手心中,然后顺着手掌缓缓移动,待到了手腕处,金英的双手一用力,便将皇帝大半个身子的力道给承接了过来,皇帝只是一弯腰,一低头便走了下来。

群臣立即上前行礼,皇帝摆了摆手径自走进了大本堂。

群臣急忙收起行礼的准备,尾随皇帝的身后重新走回了大本堂,待皇帝在龙椅上落了座,便行三百九扣大礼,皇帝正襟危坐好,这一次倒没推辞,待群臣行了礼,重新落了座,这才对众人颔了颔首,将目光太子,眼里满是慈爱,柔声道:“镇儿可准备好了?”

太子恭恭敬敬的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已准备好了?”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何甚好!“说完眼金英。

金英会意,立即上前将手中浮尘用力挥舞两下,朗声道:“请《皇明祖训》?”

早有两个侍卫将一块匾额抬了进来,放在皇帝左上角。皇帝一脸肃然的站起,对着牌匾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随即朗声念道:“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旣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朕幼而孤贫,长值兵乱;年二十四,委身行伍,为人调用者三年。继而收揽英俊,习练兵之方,谋与群雄并驱。劳心焦思,虑患防微,近二十载,乃能翦除强敌,统一海宇。人之情伪,亦颇知之。故以所见所行,与群臣定为国法,革元朝姑息之政,治旧俗污染之徒。且群雄之强盛诡诈,至难服也,而朕已服之;民经世乱,欲度兵荒,务习奸猾,至难齐也,而朕已齐之。盖自平武昌以来,即议定著律令,损益更改,不计遍数。经今十年,始得成就。颁而行之,民渐知禁。至於开导後人,复为《祖训》一编,立为家法。大书揭於西庑,朝夕观览,以求至当,首尾六年,凡七誊藁,至今方定,岂非难哉?盖俗儒多是古非今,奸吏常舞文弄法,自非博采众长,即与果断,则被其眩惑,莫能有所成也。今令翰林编辑成书,礼部刊印以传永久。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将孚佑於无穷矣!呜呼,其敬戒之哉0皇帝声音不大,但皇家固有的威严,还是将那这篇祖宗遗训念得颇具威势,众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无论是太子还是大学士莫不是恭恭敬敬的听着。

皇帝念完,目光重新回到了太子的身上,慈爱的道:“镇儿,今日考的《论语》你可有把握?”

太子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读书很用心,有把握?”

皇帝嗯了声,微微抬头对杨士奇等人道:“诸位爱卿,太子考校开始吧?”

杨士奇与先前的对话十分满意,依他论语》说到底是圣人言语,纵然能治国,远没有太子自身的本事重要,历史上学问好的帝王可不少,梁武帝是个博学多才之人,在经学方面,他曾撰有《周易讲疏》《春秋答问》《孔子正言》等二百余卷,在史学方面,他不满《汉书》等断代史的写法,认为那是割断了历史,因而主持编撰了六百卷的《通史》,并“躬制赞序”。他对此书颇为自负,曾对臣下说:“我造《通史》,此书若成,众史可废。“此后著述是通史六百卷,金海三十卷,五经义注讲疏等共有二百卷,赞序诏诰铭诔箴颂笺,奏等文共一百二十卷名动天下,陈后主陈叔宝诗妙句,比比皆是,“思君如昼烛,怀心不见明。”“烟里,风来望叶回。”“还将出塞曲,仍共胡笳鸣。”这些诗其才学不亚于唐宋名家。隋炀帝杨广“好学,善属文”,并写得一手好诗。其中较有名的有《春江花月夜》二首。

杨广开汴渠时曾作《水调歌》,流传千古。南唐李煜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还有宋徽宗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是天下少有的全才,可才学再高,却落了一个亡国之君的下场,三国吴后主孙皓,“一片降幡出石头”,白棺素服,自缚出降;南朝梁武帝崇信佛,终起侯景之乱,被囚饿死于景阳楼;陈朝后主陈叔宝,金陵城破时,同宠妃张丽华藏于胭脂井中,后被隋将吊出处死。杨广虽有开创科举制度,修隋朝大运河,营建东都迁都洛阳之功,可终究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加之滥用民力,致使民变频起。造成天下大乱。

2152.2202章:君子惠而不费

    南唐李煜生南唐深宫,自幼受皇宫亲眷宫人爱宠,因而尚奢侈好声色终致国破身死,宋徽宗更不堪,怠弃国政,日行无稽。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及童贯用事,又佳兵勤远,稔祸速乱。落了一个国亡被俘受折磨而死悲惨下场,这活生生的例子,足以说明,君王有好的学问,未必有治理国家的本事,一个帝王所具备的是分辨是非,自主自立,审时度势的本事,而不是成为天才,那样的话李煜宋徽宗堪称千古一帝了,不过事情也无绝对,当朝皇帝便是左手治国,右手做学问,大明的天下在他手中,可谓是蒸蒸日上,算是一个另类,眼有考校太子学问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走上前从皇帝的龙案上接过薄薄的一本《论语》随手翻了一页,念叨了几句。

融洽的气氛显然让太子放松不少,一自己的是刚才和蔼可亲的老头,心头的那点紧张也没了,顺着杨士奇的话头便背了下去,这《论语》在王振的教导下,他早已诵读了不下几十遍,每一句每一个字都了然如胸,只要不紧张,就没什么大问题,刚才与杨士奇的一番交谈,让他心情放松了不少,这会儿毫不犹豫接过了话头背了起来。

众人谁也没说话,默默的凝听着太子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暗暗没少点头。

皇帝起先一脸的紧张,待听到太子一本正经的将《论语》背到最后的几句:“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紧绷着的心情才放了下来,脸上开始洋溢着的满意的笑容,不等太子背诵完毕,率先叫起好来。

群臣紧跟其后纷纷叫好。

皇帝显得很高兴,哈哈大笑了几声冲着太子招了招手道:“镇儿,来父皇这儿?”

太子应了声,欢喜的跑了过去,全无刚才小大人的模样,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平日里难得见上父皇一面,此时见了哪里还藏得住,一把仆到了皇帝的怀中,有些埋怨的道:“父皇都好久没去了,儿臣想念父皇了……?”

皇帝眼里满是慈爱,拍拍他的手,道:“父皇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才没有去怎么?镇儿怪父皇了?“

太子道:“儿臣没有,儿臣知道父皇是明君,做的都是治理国家的大事,儿臣岂能这么不懂事?”

皇帝哈哈一阵大笑,道:“父皇就是知道你懂事,才没去的,等父皇忙完了这一阵,父皇答应镇儿,一定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太子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

皇帝伸手在太子的头上抚摸了两下,轻声道:“通过了今日的考校,镇儿就要出阁读书了,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虽说辛苦了些,可你是太子,是日后的君王,需得好好学习,只有学会了治国的道理,才有治国的本事,我洪武爷早有祖训,马上得天下,未必能马上治天下,将来镇儿治平世,当以熟悉历朝历代典故,条例,明君如何治理国家,所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便是这个道理,镇儿切记?“

太子连忙应道:“是,儿臣记下了。”这一番教导,父子二人到说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眼色不早,皇帝颔首道:“嗯,今日就说这么多了,父皇累了,早些回宫歇着吧?”

太子刚要应答,便见一个大太监金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神色显得十分慌张,不待进来,便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张口喊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太子明显感到紧张,就是杨士奇这等老臣也不由得心头一跳,金英算得上三朝元老,历侍太宗仁宗宣宗。在永乐末年大约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司礼监右监丞。仁宗登基后,即将充军交的犯人张定名下的人口家财包括房产和树株及其女婿田狗儿的人口田地,都赏赐给了他,无论是地位,声望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而为人也是忠诚勤谨,颇有见识,按说任何事都不该有这等神态,既然有了哪有说明一定是宫中出了大事。

皇帝皱了皱眉,脸上的神色白一阵红一阵,冷哼了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金英道:“六部的官儿都察院的不少官儿都集聚在午门了,奴婢细细数了一下,有将近百来号人……?”

皇帝神色不变,道:“他们集在午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这话儿一出,一直没来得及说话的群臣,各自暗叹了声:“这天下的官儿,只怕没有几个不知道这午门的地方是做什么,一个可以逆鳞的地方,也是一个斯文扫地的地方,只要能挺的过去,这里便是荣誉的殿堂,名垂千古,挺不过可就不好说了,读书人的尊严就丢得一干二净,午门算是一个荣誉与屈辱并存的地方,天下读书人,天下的官儿对这地儿是又爱又恨。

比起这一点,他们的惊讶来自金英下面的话儿。

金英道:“他们非但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而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这是为何?”皇帝默默念了声,脸上神色又冷了几分。

“他们说……?”金英皇帝的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说!“皇帝冷声喝道。

金英不敢停顿,道:“他们说皇帝听信了谗言,做出了误国误民之举?他们要为民请命?”

皇帝脸色气得铁青,喝道:“朕做了什么误国误民之举?他们可有说?”

金英道:“他们说商人生意不易,朝廷征收商业税的名目本来就很多,而且税则愈来愈繁,税额愈来愈高。开店铺的有市肆门摊税;一应塌房库房店舍停储客商货物的栈房,必须每日纳钞;驴骡车受雇装载货物,出入京城或其他城市的,每辆亦必要缴纳车马税。水陆通道,各设关卡税监,按照路程远近装载货物多少,分别征收船料税条税门税关税。其他诸如鱼课酒醋税牙税香税头匹税落地税等比起百姓多了不止一倍,我大明重农抑商,商人多是城市之户,原无田亩产业,止靠开张铺面。既已编当徭役之差,安能复堪间架之税?铺行之役,不论军民,但卖物则当行。大者,如科举之供应,与接王选妃之大礼,而各衙门所须之物,如光禄(寺)之供办,国学之祭祀,户部之草料,无不供役焉。初令各行,自以物输于官,而官给其直,未遂为厉也。第一入衙门,则胥徒便视为奇货,捕抑需索,无所不有。又或价不时给,或给不偿本。既有亏折之苦,又有奔迸之劳,于是人始以市场于官为厉。商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皇上听从奸臣之言,征收商业税,这是与民夺利,天下要出大乱的?”

“与民夺利,天下要出大乱,朕了他们的利吧,天下大乱,朕下安稳的很,到是他们出了大乱子?”皇帝的脸色冷得可怕。

太子似是头一次日慈祥的父皇露出凶横的一面,按说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应该感到害怕才是,可不知为何他竟有几分兴奋,他记得王先生与他说过,他的洪武爷爷为惜民命,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贷。”但凡官员,只要是贪污,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有功之臣,超过六十两,便可杀头决不心慈手软,一查到底,查到后来那些官儿怕了,皇帝的威严也就竖起来了,还有自己的皇族爷,虽说没杀有功之臣,可对建文帝一朝的官儿可没少杀人,切杀的都是文官,手段严厉不亚于洪武爷爷,那些文官不至于吓破了胆子,可终皇祖爷爷一朝,皇祖爷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北伐蒙古讨平鞑靼瓦剌,派遣郑和下西洋,建立内阁制度,开启东厂,桩桩件件都是前无古人的大事,文官哪敢说个不字,等皇祖爷驾崩,皇爷爷登基,这天下的官儿仗着皇爷爷性子柔和,秉性纯良,也不善于运用手段,便蹬鼻子上脸的,下西洋不行非得撤了,迁都也给组织了,就是皇帝偶尔偷个懒,少上了一个早朝,与那个妃子多睡了一会儿觉这等小事,竟被文官不依不饶的大骂。

2153.2203章:问心无愧立朝纲

    他年纪虽小,可见识不弱,这帮臣子的不敢骂洪武爷爷,不敢骂皇祖爷爷,敢骂皇爷爷,并非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他们都是皇帝,只不过洪武爷皇祖爷靠着杀戮,树立了皇上无上的权威罢了,皇祖爷被臣子骂,被臣子欺负,说到底是臣子人家好起伏,对于这帮臣子,他记得王先生说过,皇帝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天下的事情,皇帝需独自掌握决策权,不容他人插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对于臣子君王要拿出该有的威严,喜怒无常是事,切记被臣子欺在头上,要知道天子的威严,半点损害不得?王先生的话他自是铭记在心,此时父皇面带怒色,反而觉得是应该的,不然天天一张笑脸,那些官儿还不得天天来闹腾。

太子的这一番心思,皇帝自是一无所知,今日他心情不错,一来太子考察十分顺利,所展现的能力也让群臣满意,二来自从前两日自己利用《大明士林报》以头版的位置,刊登了自己两篇寓意的文章,京城反对商业税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期间还有不少地方官员开始拥护,这让他对征收商业税收或多或少有了些信心,随着杨峥快速的领悟到了自己的用意,以大义凛然的笔法,提出“义利观”,可谓是及时雨了,一是”义者,利之和”,提倡计功谋利,反对”以名为利”;二是”理财,王政之要务也”,力倡生财之说,理财之道。这种以功利为价值取向的义利观正好他所需要的借口,当即以此为由刊登天下,彻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因为他这三篇文章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借口也给了,各种理由也说了有一个通透,只要还有一点忠心的官员,断然不会做出反对的。

可没想到这帮家伙竟是全然不顾,实乃可恨之极,恨到极处,皇帝仰天哈哈大笑了就声道:“他们喜欢跪,那就跪着吧,朕还不信了,这天下就没有明白事理的官儿?”

杨士奇与杨荣彼此眼,其他六部的官儿也相互眼,眼下的气氛有些尴尬,兴风作浪的事情,他们身为六部尚书,竟一无所知,非但如此,这帮挨千刀的什么日子也不挑,单挑了今日这个日子,他们作为考察太子官员,今日坐镇大本堂人人皆知的事情,他们挑这个时间来,难免让皇帝以为这一切的后背,都是他们的操作的,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郭琎身为天官,自己的手下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闹腾,作为上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这事儿尚书的身份太过敏感,难免让皇帝心生芥蒂,他这个吏部尚书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各种质疑声就不断,这两年出的事情也不少,对于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他十分在意,所以六部中,第一个走了上前拱手道:“皇上,同僚们尚不知商业税的好处,才这么闹腾,微臣这就去把他们劝回去?”说着便要离开。

皇帝哼了声道:“只怕郭爱卿的言语未必管用,他们挑这个日子来闹腾,不是向朕表明了他们的决心么?若能劝说,事情未必也会这样?今日之事若是我朝洪武爷,皇祖爷他们敢如此么,君强则臣弱,臣强则君弱,朕不过想给朕的江山收些商业税,让天下的百姓能松口气,让朕的国库不至于年年空着,让朕的江山更强大罢了,这个道理他们饱读圣贤之速,论治国的道理,他们比朕强,论百姓的凄惨,他们朕更清楚,论这天下商贾富裕他们同样比朕白,可及时这样他们仍不依不饶,这是为何,难不成是个皇帝好说话,没用什么雷霆手段!”皇帝说到这儿,目光杀气一闪,朝午门的方向眼,冷声道:“他们忘记了,锦衣卫还在,东厂还在……?”

众官儿各彼此眼,心头各自一沉,洪武一朝永乐一朝的杀戮并不是太久远,谁也不敢保证皇帝会不会相仿祖父,关乎群臣的安危,关乎宣德一朝君臣噶关系的和睦,杨士奇身为内阁首辅这会儿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如今这君臣和睦的局面可谓是大明开国六十年来少有的局面,他可不想这种大好的局面在他手中破坏,立即走上前,接过皇帝的话儿道:“皇上这话儿老臣觉得言重了,商人固然有富裕的,也有贫穷的,如果朝廷坚持这种等的却又不平等的做法,大商人固然有怨言,小商人却因生活无着落,难免惹是生非,引起朝局的动乱,因此这事儿不可不慎,群臣这么做,未必有意与皇帝对着干,也未必是挑战皇帝的权威,只不过是本着一分臣子的心,想让朝廷把这商业这事儿做得更好罢了?”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给群臣此举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又给了皇帝一个面子,算是两全其美的说法,至于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了,但在面子上谁也不会去说破罢了。

皇帝面色缓和了不少,伸手在太子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淡淡的道:“话儿别说得那么好听,是不是如此,朕心知肚明,只不过朕敬杨爱卿所说有些道理,天下商贾固有贫穷与富裕之分,若一味的征收商业税,的确有些不公平,就算不少商人可以顾全大局,可以忍受,但朕也于心不忍,朕早就说过聚人曰财,理财曰义,又岂能厚此薄彼,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有这个原则,又有多少不公平,商人税乃朕富强大明的唯一途径,杨爱卿以义利观标榜天下,这才是忠心为国之人,反观六部官员,身为朝廷重臣,不懂得道义与利益的关系,分辨不了公私的界限,光是把不谈利益当作清高,根本不晓得能够使人聚合到一起的正是财货,理财的道理便是道义。道义便是利益外衣,假若道义没有利处也就不成其为道义了,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罢了,朕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君臣,同样说的精忠报国,为何远在苏州的杨爱卿能事事为朝廷将来着想,身在天子脚下,官儿,却事事只为自己,为家人,为同乡考虑,什么时候为朕的天下真正考虑过,至尊所居根本之地,必得百姓富庶,人心乃安,而缓急亦可有赖。祖宗取天下富家填实京师,盖为此也。其在今日,为何不见昔日情景,难道是朕富商之家不如洪武永乐年,只怕未必吧,盖因这天下的财富都进了官员的家吧?”

这一番话按说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双方谁也没说,便也没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事情就那个事儿,君臣都知道,如今皇帝想要收点商业税富裕国家,惠顾天下百姓,那么你们识相点给点银子出来,少吃一口你们饿不死,朕的国库也充盈了,天下百姓也因此减了压力,商人也得到了朝廷的承认,官家的好处并不见减少多少,可谓是你好我好的局面,心地善良的皇帝本以为这天下的官儿,在己的文章后,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或多或少会知趣的不言不语,事实上这几日他们的确也是这么做的,以至于这种给了皇帝一种错觉,大明的官儿虽说贪了点,聪明了点,但毕竟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懂得不计私利,有大局观念大局意识,能从大局出发,做一个为国为名的好官,可就在刚才他才恍然大悟,这一切不过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在利益的面前,这帮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什么道义,什么精忠报国都是假的,多日的隐忍,不过是为了今日这一举,今日自己若就此屈服了,失去的将不仅仅是商人税那么简单了,而是皇帝的权威,这个是皇帝一次脸面的问题,纵然就此算了,也不过是一次群臣的小恩怨罢了,可他却不这么武永乐固然是天威不可侵犯,以至于朝纲独断,无人刚说个不字,即便是皇祖爷有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北伐蒙古讨平鞑靼瓦剌,派遣郑和下西洋,建立内阁制度,开启东厂,疏通大运河一系列的大事,这些事以他身为皇帝的目光有不少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即便是这样的事情,在皇祖爷的时代,满朝文武可有半个反对的声音,没有,该做的都做了,还落了一身好,而到了自己父皇做皇帝的时候,样样都按着文人的性子来,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停止了皇祖时期的大规模用兵,甚至下西洋也按照文官的要求给停了,可结果如何,只因父皇几次没上早朝,便被言官骂个不停,甚至个别的大臣蹬鼻子上脸,以此来获得晋升的机会,皇帝既丢了权威,又成了笑话,对此事他记忆犹新。

2204章:道可道非常道

    早已立下誓言,纵不能成为洪武爷、祖父爷一样天威不可侵犯,但也得朝纲独断,皇帝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绝不容许有官员借此名垂千古,这是他的底线,容不得半点质疑。⑤∨八⑤∨八⑤∨读⑤∨书,.●.●o..

    众官儿见皇帝提起锦衣卫与东厂,隐隐有些担心,对于六部的官员由此反应,内阁与六部的尚书并非一无所知,这天下的官儿有一半靠着大商人支撑才在这京城之地立下根基,商人大把大把的投下银两,所为何来,一方面固然想获取官家的保护,另一方面也不是存了各种利益的牵扯,如税收上,各种便利,各种通商的限制等等,如今皇帝要征收商业税收,无论是多少,这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多年集聚的资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所以在皇帝以最强音与苏州的杨峥形成一唱一和的局面后,沉默后的京城,终于谋划了这一次的举动,另一方面来自官员,京城知名文官出身于工商业家庭的也不在少数,“许多工商业者特别是他们的子弟通过科举进入仕途,加入官绅之列,他们在京城购买商铺,利用官家身份地位大发其财,可谓会商贾一体了,非如京城如此,闽广隶浙沿海大造楼舡,公行货贩,仕宦豪右为之聚薮,大把大把的官家其实有两种身份,上朝的时候他们是朝廷的官员,可下了朝他们就是商了,朝廷要征收商业税,实则从他们手中夺利,利益面前岂可轻易松手,这几日的酝酿虽是众人早已酝酿的,可终究是有些疏忽,,没想到他们选择了在这样的一个日子,从另一方面也看出他们的决心了,想到了有可能的君臣怒目而视的局面,杨士奇心头一叹,宣德一朝君臣和睦的局面,是他亲手打造,实在不忍心看到这种惨不忍睹的局面。

    可皇帝态度明显,以义利观将这次商业税事件放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谁反对谁便是只顾小家不顾大家,身为内阁首辅,自不能落下这样的名声,所以明知道这事儿不能以硬碰硬的方式继续下去,有心想劝说两句,可又怕在皇帝的心目中落下了不顾大局,私心重的印象,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胡滢自家就在京城之地做了不少生意,今日来还想着借这次机会向皇帝劝慰几句,在大明做官,做的是官,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家子吃喝拉撒睡,轿夫、丫鬟、仆人这些可都要银子的,他身为二品的礼部尚书,也不过是月俸六十一石看着还不错,可在这京城之地根本难以立足,他既不想行那贪污之事,也不想落下贪污的名声,所以不得不在这京城之地做了些买卖,起先不过一家铺子,买卖也是一些绸缎而已,勉强赚取一些家用而已,可这事儿一旦做开了,就不再是独门独户的事情了,同乡、亲朋、好友、同僚可没少来照顾,一来二去彼此就有了照应,况且这朝堂之上,也并非他一人在做,在师生关系、老乡关系盘根错节,少不了需要彼此照应才可将这买卖做下去,如此就难以独善其身了,就拿这次就有其门生歙、休宁、婺源、祁门、黟、绩溪六县所请,请他以商人苦困为由,不得打商业税的主意。

    事实上出于自身的利益顾虑,他也的确有这个意思,为此他也精心准备了一番写了个奏折,奏折上他痛心疾首的说:“加派之害以税计,商税之害以日计。商税非困商也,困民也。商也贵买绝不贱卖,民间物物皆贵,皆由商算税钱。今税撤而价不减者,实由矿税流祸四海,困穷加以水旱频,仍干戈载道,税撤而物且踊贵,况复而宁知底极乎。并在奏折的末尾提出,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言辞虽激烈,但语气却是劝说的意思,毕竟身为大明官员,做着大把的生意,从中获取大把的银子,却反对朝廷征收商业税,或多或少有些底气不足,此时看皇帝强硬的态度,再看杨士奇低头不啃声的模样,哪还敢在言语。

    皇帝骂了一阵,怒气似乎消了不少,逗弄了一会儿太子,将目光重新抬起来,扫了扫群臣忽的冲着杨士奇问道:“历朝历代虽重农抑商,却从未放弃过过商业税的征收,宋代在全国各地设置场、务等机构,专门征税,其税收算是历朝历代最高的,商税分为两种:过税,每关值百抽二,是对行商抽的;住税,值百抽三,是对坐贾抽的。正税之外,还有杂税,高额的商业税早就了赵宋三百年的繁荣!”

    众人默默的听着,不知皇帝想要说什么,但想来与这次的商业税征收有关,所以人人虽猜不透,却也耐心的听下去。

    只听得皇帝盯着众人问道:“朝廷收商业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诸位大人可明白?”

    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要说问他们科举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张口就来,获天下人读书的支持,可商人自古就贱民,说笼络他们,似有些高看了他们,可是为了朝廷效力,这天下是武将打下来的,治理是文官的事情,就连赋税也是百姓在支持,商人似一直处于大明的边缘,他们虽一日一日的壮大,可身份地位依旧没变,因此谁也没在意,此时被皇帝这么一问,竟一时说不上话来。”

    皇帝似知道这个结果,并没有让群臣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道:“发展商业是笼络天下的商业税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说到这儿,语气一转道:“商业不被历朝历代所重视,可谁也没放弃,秦统一度量衡,修建驰道,这些措施都有利于商业的发展,汉实行“开关梁,弛山泽之禁”的政策,即便是三国鼎力、魏晋南北朝等乱世,商业依旧在发展,足见商业虽不如农业,却也是必不可少的,昔日的长安和洛阳,以及邯郸、会稽、宛(南阳)、成都等大城市都发展成为著名的商业中心。每个城市都设有专供贸易的“市”,长安城东、西有市任由商人做买卖,隋唐更不用说了,胡商遍布各大都会。西市就有西域,以及波斯、大食商人,“胡风”、“胡俗”流行,宋代的开封城内店铺林立,贸易兴隆,早市、夜市昼夜相连,酒楼、茶馆、瓦遍及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宋代也靠着商业的繁荣,延续了三百年而不倒,这些说什么,说明随着商业的强大,他们也可以成为国家富国强兵的最重要的一环,朕的天下百姓已困苦不堪,商业蒸蒸日上,与其将更大的压力放在农业上,放在百姓的身上,为何就不能发展一下商业,通过商业来充盈国库,实现大明的强大,你们不要说,祖宗规矩没这么做,规矩是人所立,并非一成不变的,身为大明的天子,朕担负着是国家的安稳,百姓安居乐业,而要做到这一切需要时候,需要户部的充盈,唯有这样边疆的将士才有无粮草,有源源不断的武器,天灾**面对流民不至于因拿不出银子来看着百姓一个个饿死,而这一切唯有商业能给大明带来,朕相信这一点,你们不会看不到,或者是看到了,而不为所动,不会因一个天灾,一个**,一场鞑子入侵放弃你们的利益,今日你们反对朕收商业税,你们按着你们的良心问,你们有几分是真正为了朕,为了朕的天下顾虑的?”

    面对这样的质问,众人面上一红,露出愧疚之色,无人言语。

    皇帝似没想听到群臣嘴里说些什么,自言自语的道:“祖父在的时候,曾告诉朕,身为天子眼光一定要放远一些,不能仅看着眼前的那点芝麻绿豆的利益,不然一个朝廷再强大也难以长久,天子者谋的该是万世之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商业也好,农业也罢,但凡能为万民谋福祉,便可大用!”

    这一番话说得缓慢而有力,锵锵之音宛如一记重锤狠很在群臣的胸口锤了一下,捶得众官儿浑身一颤,杨士奇扬天长叹了声道:“皇上眼光之远,所谋之深实乃让老臣汗颜了!”

    皇帝摆了摆手道:“爱卿言重了,朕与爱卿坐的位置不同,所谋的自是不一样,朕要的是富国强兵,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爱卿所谋的是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不能顾全这么多并没有什么过错?”

    杨士奇还想说点什么,一直奉命关注午门情况的金英又走了进来,揣着粗气叫道:“皇上,皇上,午门的官员越来越多,他们在门外闹腾,说,说……?”

    皇帝面色一沉,喝道:“说什么,说?”

2155.2205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英道:“他们说皇帝这是自绝生路,他们要面见皇帝,痛陈利害,见不到皇帝他们就不回去?”

皇帝面色白一阵红一阵,若不是顾忌身份,他恨不得破口大骂,但多年的涵养,帝王的尊严,让他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辱骂,冷哼了声道:“他们好大的担子,当朕是什么,是他家的仆人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成?”

皇帝对于这帮文官算是恨到了骨子里去了,他一直以儒雅的方式处理群臣之间的关系,本以为这些官儿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利益的损失,才做出如此举动,所以起先还带着几分理解的情绪在里面,可如今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他们既不顾皇帝的威严,拿出无赖的形势,一再逼迫皇帝,身为皇帝可以忍一时之怒,但总不能一直忍下去吧,那是拿自己的脸面,天家的威严开玩笑,如今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耐。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一旁的杨士奇与众人之中,算是最了解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自小受仁宗的影响,骨子里透着儒雅,算是一个比较随和的皇帝,但若一次就认为皇帝性子比较柔和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以朱棣杀伐决断的性子,当初能一眼相中了这个皇孙,说到底还是这爷孙俩秉性,手段都有相似的地方,所以若以他的随和,便忽略了是他骨子里杀伐的气魄,那就大错特错了,眼帝面色阴冷,便知这次皇帝是动了杀机了,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这是他最不愿意,所以趁着皇帝还没彻底将心头的怒火发泄出来,急忙走上前道:“皇帝深谋远虑,天下人能,能体会的怕差不过三个人,以微臣来闹腾的怕是几个老学究,论学问,论气节,论廉洁天下没人比得过他们,可要说体会圣意,可就不如他们的眼光了,所以今日之举,依微臣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了,我宣德一朝能有如此好的局面,可谓是来之不易,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闹得面上不好

皇帝说到底也不想这事儿闹得太难才只是一时气愤才说出了一些过激的话语,说完后细细一想,若这么闹腾下去,费心费力不得还是自己么,他性子随和,喜欢惬意的日子,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提拔身边的太监加以重用了,眼奇给出了台阶,便也没计较顺着台阶放下了脸来,语气顿时柔和了不少:“还是杨爱卿思索周到,清流固然是朝廷的栋梁,只是这见识就太让人失望了,也罢,今日朕破例就做一回老师!”说完扭过脸对金英道:“朕刚才的话儿,你可听清楚,听明白了?”

金英虽识字不多,但博闻强记,刚才的话儿大致都记下了,闻言冲着皇帝颔了颔首道:“回皇上的话,奴婢都记住了?”

皇帝嗯了声道:“那好你就去一趟午门,将朕刚才的话给他们说一遍,好让他们明白朕的用意,自行退去?”

金英点了点头,便将浮尘一挥,领着圣旨去了午门。

午门外,黑压压的跪着六部官员,但以御史言官居多,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毕竟规劝皇帝是御史与言官的本分事,若是这事儿都不来,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况且他们的身后没少家族产业,皇帝一旦收了商业税,对他们的打击可不小,所以皇帝刚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们也顾不得皇帝为何做出如此决定,纷纷上书,要求皇帝放下此等可怕的念头,给天下商人活下去的理由,可皇帝竟以商人吃喝住行堪比皇宫为借口,对众官儿的奏章根本不予理会,非但如此,还以“慈和怡伯仲”。连写了两篇文章,刊在《大明士林报》上,为其征收商业税造势,一时风向大变,随后杨峥提出义利观,使得朝廷征收商业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但凡想要反对的人,莫不是扣上了自私自利的帽子,按说他们应该知趣,此事权当不知道,可事情的变化容不得他们做出此等打算,不说他们背后的商业利益,就是自家也舍不得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的利益,说句不好听的话,多年来靠着商业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一旦没了这种日子过,那比起杀了他们更难受,比起脸面他们更是利益,所以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决不能有半分的退缩,一旦退缩了让皇帝与杨峥拿到了话语权,那么非但他们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就是一直支持他们的各大商家怕也是大大的不满,他们是大明的官儿不假,可也有妻儿,有父母,有门生故吏离,有亲朋好友,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比起这个什么精忠报国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利益的趋势,让他们的胆子变大,脸皮也变厚了许多,勇气更是比平日里要涨了不少,他们必须向皇帝劝谏了,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单靠个人的力量难以让皇帝改变主意,所以在战神李时勉也组织下,天下的御史言官集聚在一起了,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后,将近百来号官员,手捧着他们奏章走到了午门下,跪奏请皇帝,并对皇帝太监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决心,他们相信皇帝他们的决心后,一定会改变自己荒唐的想法。

此时,众官儿在午门跪着,从五更的天跪到现在差不多已是一炷香的功夫,若非今日的老天爷还算给面子,太阳还算太大,偶尔有些凉风吹来,就午门这等空旷之地,不被晒得脱层皮才是怪事,可即便是如此,这跪在地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先不说双腿因长时间与地面接触,不得活动酸麻不说,就是这半个腰也累得直不起身来,一些年轻的官儿仗着身子骨硬朗,还算能坚持,可如李时勉,李匡这等老骨头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趁着午门没人,没少活动手脚,二人还算顾忌脸面,还有不少不要脸的实在支撑不下去,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冲着午门内大喊大叫,模样着实不好人非但不以为然,反而觉得为官该当如此。

约莫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除了先前金英来了一趟之外,皇宫内并不见动静,这让众人既感到有些不安,又有些急躁,李匡这时低声道:“李大人你说咱们这么大的阵仗,为何皇帝还不来旨意么,莫非当真是铁了心??“

李时勉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好一会儿才抬头眼紧闭的大门,悠悠的道:“咱们这事儿说到底是在与皇家夺利,皇帝若能痛快的答应做出决断,那才是让人感到奇怪,如今皇帝迟迟没见了动静,那足以说明皇帝对咱们的事儿是知道的,只是该舍还是取,不好做出决定罢了?”

李匡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道:“李大人说的是,只是这咱们都跪了两个多时辰了,下官怕再这样下去,人心会散了,一旦咱们师出无功,着实没脸再这京城待下去了?”

李时勉道:“这天下的事情从来都是讲究个公平,聪敏与愚蠢,卑微与伟大都是对立的,也就是说这天下的事情没有人能得到两面的,有得便有失,同样的道理,有失便有得,就那今日的这事儿来说吧,我们就算失败了,可我们赢得了声誉,百官的敬重,天下商人的吹捧,同样的也将会收到皇帝痛恨,所以你既来了,就不能想着脸皮,咱们的这张脸若能换取天下商贾的利益,这脸面不要也罢?”

李匡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要脸的也不会来这儿了?谁不知这午门是辱没斯文的地方?”

李时勉摇了摇头苦笑道:“李大人还忘记了一点?”

李匡一愣,道:“什么?”

李时勉道:“荣誉也是从这里起?”

李匡身子微微一震,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里与读书人而言的确是屈辱与荣誉并存的,大臣在廷杖之时,会被掀起上衣,褪下裤子,露出了屁股和大腿,这一刻身为读书人,身为大明官员的尊严,彻底被粉碎,可从另一面臣们被杖之后,立即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关键是何取舍了,是要尊严,还是要荣誉,选择了荣誉,就准备随时抛弃尊严,两可不可得,取舍存乎一心了。

明白了这一点,李匡由衷的对对方的见识感到敬佩,扬天打一个哈哈道:“敢来这儿的,有谁不知今日做的是什么,脸面在这里就不那么重要了?”

2156.2206章:一场热闹的盛宴

    李时勉侧目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中年人,论相貌对方眉清目秀,一把长须随风而动,显得威武不凡,论才学,人家是明宣德二年进士,授太常博士,地地道道才学人士,这一点比自己并不差,论声望对方时常代皇帝巡按地方,考察科举府州县官,平反冤狱,剪除豪恶,存恤孤老,查算钱粮,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有很大的职责和权力,年纪轻轻就在京城声名显赫,可谓是前途无量,此番得知他来,还以为是顾忌自己御史的身份,不得不来罢了,如今事情并非如此,与功名而言,对方比自己有更灼热的心脏,李时勉似数年前的自己,对这个后起之秀顿时多了不少好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李匡同样有这个感觉,前方的朱红的大门,自言自语的道:“都这会儿了,皇帝还没个准信儿,这犹豫的时间可有些长了,若任由皇帝这么拖下去,只怕也不是事儿,得给皇帝来一记猛药才行啊?”

“怎么?存翼你有猛料?”李时勉惊讶道。

众人听了这声音也纷纷向李匡李匡与宣德二年担任御史,时常代皇帝巡按地方,考察科举府州县官,平反冤狱,剪除豪恶,存恤孤老,查算钱粮着实有几把刷子,京城无人不知其大名,算是御史中最为耀眼的大人物,因此一听李时勉如此问,众人既是惊讶,又是期盼。

李时勉笑了笑道:“不满诸位大人,就在昨晚下官决议为大明正人心振纲本,也做了些准备,把这些年地方上所商业困苦都记录下来了,写成了奏章,自问文章还可行,本不想拿出来,可这态度,不拿出来是不行了。

众人一听有文章顿时来了兴趣,一个道:“还是李大人想得周到,有李大人这样的文章大家出手,对咱们的声势可谓是如虎添翼啊?”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事到如今再不拿出点花样来,皇帝还指不定怎么呢?”

“对,对,这事儿就该这么做,不然咱们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不是?”第三人道。

第四人道:“可不是么!“

这时第一个人道:“李大人既有文章,不妨先拿出来给我等咱们也好按照章程行事?”

第二个道:“不错,不错!”

两人说完,众人便将目光李匡,今日的李匡本就有意借此机会壮大声誉,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自是不愿意放过,当即从怀中摸出一份奏章来,早有官员一把接过在地上铺展开来,大声念叨起来:“《请商业税疏》,自天下商业繁兴,万民失业。陛下为斯民主,不惟不衣之,且并其衣而夺之;不惟不食之,且并其食而夺之。征榷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今日某商得银若干,明日又加银若干;今日某处税若干,明日又加税若干;今日某官阻挠商税解,明日某官怠玩商税罢职。上下相争,惟利是闻。

如臣所见:抽税徐州则陈增,仪真则暨禄,理盐扬州则鲁保,芦政沿江则邢隆。千里之区,中使四布。加以无赖亡命,附翼虎狼。如中书某官尤为无忌,假旨诈财,动以万数。昨运同好友自楚来云:‘彼中内使,沿途掘坟,得财方止。’圣心安乎不安乎?且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皇上爱万世,人亦恋妻孥。

奈何皇上欲黄金高于北斗,而不使百姓有糠?比升斗之储?皇上欲为子孙千万年,而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试观往籍,朝廷有如此政令,天下有如此景象而不乱者哉!”不报。辛未,李匡复奏:“数月以来,章奏但系商税,即束高阁。臣前疏非泛常,国脉民命之所关,天心祖德之所在也。人主能为万姓之主,然后奔走御侮。若休戚不关,威力

是凭,劫夺之己耳!斩刈之己耳!孤人之子,寡人之妻,拆人之产,掘人之墓,即在敌国雠人,犹所不忍,况吾衽席之赤子哉!穷困无聊,遂生窥窃,如徐州赵古元之类是己。夫天下非小弱也,草泽之人至广且众也,欲为古元者何限?独以朝廷处置得宜,欲乘之而无衅,故首降心,从教从令耳。今乃驱之使乱,臣惧万姓不肯为朝廷屈也。乞亟下明诏,停罢商税,尽撤内使,其掘墓杀人事有显迹者,擒拏正法,传首四方。繇是郊庙之亲,朝讲之复,辅臣之点,台省之补,建言斥遂之赐环,无辜被逮之解网,顿然改弦,天下岂不翕然而颂圣德哉?”整篇文章言辞犀利,更厉害之初,言明商人之苦,商人之心酸,收取商业税的危害,对于皇帝此举更是加以指责,可谓是难得好文章,顿时赢得一片赞扬声。一个道:“李大人大才往日多有日闻,今日才得以见识,果真名不虚传啊?”

另一个道:“有了这一篇文章,我等必是声势大涨啊?”

当即有人提议以这篇文章作为今日这一番举动攻击武器,这一提议顿时获得了众人的赞同,在这之前,李时勉上了一道《上罢商税揭》中说道:“商税非困商也,困民也。商也贵买,绝不贱卖,民间物物皆贵,皆由商算税钱。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主张朝廷不应该征收商业税,让商人都将钱赚走,朝廷也压根就不应该征税,只要节约钱便来了。只是这篇文章文辞虽好,力度却小了些,皇上亲自给出了反驳,如果一个朝廷没有充足的财源,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谁来抵御?面对滔滔黄河水,谁来治理?面对天下灾民,谁来赈济?难道要靠老天爷么?“这一番话说来,群臣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一时士起不免低落,如今李匡这篇言辞犀利,文采出众的文章横空出世,顿时让众人信心大涨,纷纷对作为此举重头戏表示赞同。

来这儿的都没有一个是怕事的,为了体现自己的决心,银子皇帝的足够重视从而获得取消商业税的作用,有人提议午门前将近百来官员在这一篇文章下签下自己的姓名,然后让人送到宫中给皇帝过目。

对于这等提议,自是获得了众官儿的一致赞同,就连李匡也觉得这事儿靠谱,点头答应。

主意一定,众官儿纷纷摩拳擦掌道:“敢来这儿的,就打算能安然无恙的回去!“说完一个挨着一个签下了自己的姓名,不少官儿生怕不够庄严,干脆咬破了指头,在自己的名字下,狠很按上了个血印,如此一来,一张奏折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姓名之外,还多了不少密密麻麻的血印,显得怪异又隆重,奏折在百来号人的手中转了一大圈后,重新回到了李匡的手中,中略显沉淀的奏章,他回头身后的众官儿,大声道:“此事成功与否,下官心中也没谱,写这篇文章不过是体谅商人之苦,为大明百年安危着想,并非扬名立万,所以这事儿未必能成,一旦皇帝心意一决,尔等所面临的后果……?”

不等李匡说完,一个官儿抢过话儿道:“李大人不必多说,我们既然敢来,早就把什么后果都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要自己的一条性命而已,再退一步说不过是丢官离京罢了。”说完,那人眼众人,迎上了众人崇拜的目光,缓缓的说道:“我等诵读圣人之书,明白的是圣人教会的道理,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今日某有此等机会,哪怕是就此丢了性命,我亏了我心中的道!”

“说得好!”李况大声道:“好一个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天下大义么,如今皇帝不顾天下人反对,执意收取商业税,此乃与天下夺利之举,一旦展开,势必天下大乱,我等既明白这个道理,哪有不劝说的道理,这才不丢我们读书人的本分?”

“李大人所说甚是,孔子说过:“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志士仁人,没有贪生怕死而损害仁德,只有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仁德。孟子说过:“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存是我所喜爱的,义行也是我所喜爱的;两样不能同时兼顾,就放弃生存而要义行。孔子说过“成仁”,孟子说过“取义”,只有把应做的事做到底,才能成为一个志士仁人。读圣贤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成为一个仁人志士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能做到仁至义尽,今日便是我等舍生取义之日,还计较什么后果,只要让皇帝听了我们的话,取消了商业税,惠及了天下商贾百姓,我等就是为此死又有什么?”李时勉人大声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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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英国公张辅、阁臣杨荣为了避免朱高煦、朱高燧趁机作乱,秘密迎朱高炽登基为帝,视为明仁宗。 就在这一年,一家中等公司的销售会计师在游览泰山之时, 被人算计从泰山推下,来到了大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 遇奇人、做奇事、历奇险,习得一身武功。 原本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一夜忽有星变“天命尽矣!”明仁宗驾崩,明宣帝即位,杨峥也被卷入滔滔历史洪流中, 从此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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