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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景之月     逍遥江山txt下载     逍遥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57.2107章: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不光是他们,还有那些富户大户,王侯公孙他们的日子同样日此,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粮食,若是粮食价格太高,他们吃不起,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条死路,在关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大是大非问题上,百姓从来不含糊,所以他们会第一时间去寻找这个罪魁祸首……?“

宋之丁氏家无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 ( . . )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闻而传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国人道之,闻之于宋君。宋君令人问之于丁氏。丁氏对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于井中也。”高掌柜缓缓收回了目光,自言自语了一番,直到此时他算是明白了东家最后的信心从何而来,宋国的丁家庭院里没有井,于是只能出门打水,经常一个人在外面。等到他家院子里打好井之后,这家人就告诉外人说:“我打井(就如同)得到了一个人(一般)。”听到了这话的人互相转告说:“丁家人打井,挖出来了一个人。”国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宋国的国君听说了。国君派人去问丁家的人。丁家的人回答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得到了像一个人那么多的劳力,不是说我从井里挖出了一个人啊。”这件事真伪已没人去理会,在报纸的大肆宣扬下,无知的百姓早已将这当做的一件真实的事情,此时就算是皇甫松等阊门十六家大掌柜的亲自出来否认,也没人想象,这就好比宋国的挖井人一样,在以讹传讹的影响下,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百姓选择相信什么,从伙计刚才所说,足以说明了一切,他相信伙计说的是正确的,若皇甫松等人只要还有一点理智,除了尽快买米之外,的确没有其他路可以平息民愤,这一番思索,让高掌柜对东家的手段既佩服,又有些敬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往日只是从书本中听到或者戏文中听到而已,如今是亲眼所见,才知道这句话儿并非活在传说之中,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这么一番计较下来,高掌柜心头的担忧也彻底放了下来,按照他先前的担忧,彭家米店虽每日十万斗,可到底有多少粮食,心知肚明,若非这些小米商迫于压力,不断将粮食注入,依着朝廷的那四十万石粮食其实也撑不了几日,如今之所以不慌,一来苏州米市在自己的搅动下,已经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二来各大小米商迫于每日十万斗的大手笔,已经选择了妥协,将手中的粮食一笔一笔的卖了出来,让他们得意充盈,三来,他们每日十万斗目不小,可数量上还算勉强能接受,这样一来,他们可以继续更长的坚持,但再怎么坚持,在想要打破固有的米价,其影响力还是小了些,必须有更多的大米商加入其中,才能形成更大的规模,但对方的实力太强,皇甫松等人能来交涉,一来说明自己多日的努力有了效果,二来也平衡物价的希望,但没想到对方利欲熏心,在如此局面下,思索不是如何卖粮给苏州百姓,而是接着自己强有力的联盟来进行压制,这样的局面其实与东家的本意是相左的,最后不欢而算结果是意料之中,并不奇怪,可他们毕竟是这个行当的大佬,在固有的利益没能得到的情况下,必然会迎来新一轮的报复,不用说开仓放粮,就是十六家米商联合阊门各大米商继续坚守不出,他们的胜算也并不多,这样的局面他以为要好好谋划一番后,才有机会缓和,哪知道才过了一个夜晚,东家便出手了,手笔一如既往的犀利,大气,且有效,再这样的一个没有硝烟的战事里,这样的手段固然有些卑鄙,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是唯一有效的法子,高掌柜在这一行摸爬打滚了不少年月,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类似的事情不是没遇到过,但能动用百姓打破僵局,还是头一次偏偏效果还可以预料得到,足以让人感到兴奋。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眯着的双眼门外,不知何时阳光挂了老高了,火红的光芒染红了四周天色,显得十分耀眼。

高掌柜轻轻一笑,道:“苏州的天要放晴了?”

那伙计附和道:“是要放晴了,也该放晴了?”

“是时候了?”高掌柜自言自语了声,便没再说话。

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徐朗笑眯眯的中《苏州文报》,好一会儿才将头抬了起来道:“太损了,你知道么,就在刚才愤怒的百姓已赶到了那十六家米店的门口了,扬言要火烧了人家的米店?这下皇甫松可要头疼了?“

对面的杨大人一本正经的折,停了这话儿才扭过头来道:“也该给点教训他们尝一尝了?咱们做官的总不能被他们给威胁了不是,若是传扬了出去,我这堂堂二品巡抚的脸面往哪儿放?再说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苏州都这个样子,生气大米商还利用行规阻止我们卖粮,其用心是什么不言而喻了,这帮人你对他们就不能手软,若不是我反应快,手段高明,明日吃亏就是我们了,你想想他们有组织,有规模,控制了苏州八成的粮食,他们真要用心来对付我们实在太容易了,比如遏制我们的米源,我们的米源来自阊门的小米商,靠着他们源源不断的卖出手中的粮食,咱们才能积少成多,持续了十八日日卖米十万斗,倘若他们一心想要从中做手脚,这些小米商固然觉得得罪我们日子不好过,可得罪了同行,日子同样不好过,在双重压力下,卖粮就成了铤而走险的事情,他们未必肯卖。

徐朗点了点头道:“苏州的米商组织太强大,这不能不让他们有所顾忌,你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杨峥道:“我们的目的是打开米市,让更多的人参与买米,所以不管他们坚持多久,只要我们能长长久久,迟早他们有坚持不下去的一天,那时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粮食一多,米价自然而然的就会降下来了,我们要的苏州城才会出现,可你也知道米商有意让苏州米价混乱,他们好趁机哄抬米价,为此他们不惜囤粮半年,这是何等决心,何等耐性,而在我们出现之前,苏州没有任何一家米店买米,即便是买米也是百姓吃不起的价格,一旦让他们从容准备,吃亏的可就是我们了,那些小米商迫于压力,不得不投鼠忌器,而我们也将会少一个坚持更长久的机会,在这种局面下,我们不得不先出手,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两种,一来迫于百姓的压力,皇甫松等人不得不卖粮食,其二,那就是给出警告,我们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小米商,任由你们胡来,若是识相的话,最好做过聪明人?”说到这儿,杨峥轻叹了声,继续道:“咱么这次是真的别无退路,开弓没有回头箭,算是今日已经卖出了两百万粮食了,我可不想卖到最后,米价还是那个米价,苏州百姓还是吃不起粮食,所以我们必须要彻底击垮一切敢于反对的力量,而皇甫松等人无疑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威胁,你说我能轻易放过他们么,不要怪我才残忍,是现实太残酷,容不得我们仁慈!“

徐朗点了点头道:“没人说你做得不好,恰恰相反,在这样的局面下,哪能维持苏州不乱,百姓能吃上一口饱饭,已算难得了,不要说你没用什么出格的手段,就算你真用了,也是为了苏州的百姓,旁人也说不得你什么,我只是在想张报纸,皇甫松会是怎样的反应?“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破口大骂了?“

徐朗相识一望,哈哈大笑不止。

阊门的最东侧,这里本是苏州最繁华地地段,因此这里店铺也多是抢手货,若没有些手段脉身份地位的人是断难在这里立足的,而能立足此在此的,莫不是彰显着其特殊的身份。

皇甫松的店铺就在这里,他店铺不大,可你要以店铺来衡量其人脉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住在这一块的商家,可能不知苏州的知府是何许人也,但没有人不知东街第一铺的皇甫松。

与平日的寂静不同的是,今日的皇家米店显得十分的热闹,从今日一早就集聚了不少人对着店铺指指点点,把开门的伙计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苏州变天了,待是百姓,也没什么家伙把式,才回过神来,耳听百姓叫嚷着买米,可把皇甫家的伙计喜坏了,要知道他们都半年没生意了,半年都没见过银子了,买米两个字已成了他们心头的期盼,陡然听到如何不惊喜,一个伙计讨好的冲了进去,边走边叫嚷,欢喜的声音早已惊动了皇甫家上上下下。

2108章:你等何须读典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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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不曾见过这等惊喜,陡然到来,让皇甫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都走了出来,他们想来看一看这让人欢喜的场面,几个老太爷还特意穿了一件新的衣服,也算给这欢喜的场面在增添几分喜色。

    当皇甫家上上下下老女老少都站在门前,准备欣赏这半年来天大的惊喜,他们为了彰显皇甫家对这次喜悦的重视,每个人的脸上甚至保持着一股亲切的笑容,他们相信这天下再没有比真切笑容更容易给人欢乐。

    他们是笑了,可站在下面的百姓却没有笑,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神,就这么望着门前的皇甫家人,有愤怒、又怒火、还有让人害怕的仇恨。

    皇甫家人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茫然的用眼神在人群里寻找着,寻找他们期待了半年的欢乐,然后他们失望了,因为数百个百姓开始指着他们的鼻子开始辱骂起来,就连往日座上客的富户大户也是一齐破口詈骂起来。

    话儿很难听,虽说人多,夹杂不清,但有心去听,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忘恩负义,什么奸商、什么丧心病狂、什么利欲熏心,什么良心都被狗给吃了但凡能听到了恶毒的话儿都一股脑的全骂出来了,世人都说百姓嘴巴笨得狠,不会骂人,那是他们看错了听错了,就这话儿皇甫家人自问骂不出来,谁说百姓不会骂人?世间最恶毒的骂人的话儿也不过如此吧?

    陡然的变故,让皇甫家人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期待的画面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一个欢乐的场面才是,可如今这儿竟是人间最恶毒的所在,他们惊恐、委屈,疑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色的事情,惹得世人如此辱骂。

    很快,他们从中听出了端倪来,原来他们骂的是一家之主,对此皇甫家人不敢说什么,即便是原先还想反驳几句的下人也没了言语,自家人知道的自家事,自家主人做了什么,心头岂能以我所知呢,别的不说趁着雪灾囤积粮食,趁着水灾哄抬米价,弄得整个苏州都跟着吃不起粮食,大半年不骂人才是怪事。

    明白了百姓来此的目的,彭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少莫不是觉得脸上无光,面对越骂越凶横的百姓,也不敢多说什么,轻叹了声,也不是谁说了声:“造孽啊“,便转身离去,这样的场面但凡有些脸面的皇甫家人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想见,哪还敢多呆,见有人离去,便一个一个接着离开了,不多时几十个皇甫家人就剩下当家的皇甫松了。

    皇甫松面上有些难看,自从昨日与杨峥不欢而散,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的报复,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狠,这才一夜的功夫,他皇甫松的恶名便迅速传递了苏州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便是往日关系不错的富户大户也不待见,还辱骂,人情冷暖可见一般了,而自己又不能与他们一般见识,毕竟是商业堆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这点眼里劲儿还是有的,这个时候你若是去跟他们反驳的话,只会让自己显入更被动,丢了脸面不说,到头来还得不到半分的好处,所以他决不能落入这种局面,可如何应付这种局面,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方是百姓,与道义上他们站了便利,舆论上他们同样是胜利者,就算他们今日做出了什么过急的举动,当真放一把火烧了自己的米店,他相信官府也不会当真计较的,不说法不责众这个规矩在,就是没有这个规矩,人家本就有意推动这一切,哪有惩罚的道理,虽说明白对方的用意,可如何面对就是让人头疼的事情,这些人反驳不得,打不得,还找不到官,昨日本就有利的局面,被自己一手给断送了,这让他有些后悔,可这个时候来后悔也没什么用,因为再后悔他也解决不了眼前凶横的百姓,多年的商人身份让他明白,百姓当真狠起来,可比谁都狠,看看项羽是怎么对待秦朝的,黄巢是如何对待唐朝皇室的,都说百姓是羊羔,可羊羔也有发怒的时候,那时候就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抵挡的。

    如今的他算是激怒了苏州的羊羔了,他有理由相信这个人数绝对会越来越多,他们骂自己的话也绝对是真话,要烧自己店铺也是真的,况且这一切还有心人从中调拨,后果会如何,傻子都能看得出,身为商铺掌柜的,他并不惧怕对方的凶横,毕竟自己是个合法的商人,不卖粮食并不违法,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一帮人,老人小孩不少,总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况且这些人若失去了理智,当真烧了自己的米店,自己一个人倒无所谓,哪儿都能活下去,可他们不能,总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吧,自己放着好好的粮食不卖,说到底还是为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若连他们的生活都没了保障,粮食囤积再久,价格再高又有何用?

    这一番激烈的挣扎,让他有些纠结,一方面对方这一手太狠,让他不得不面对开仓卖粮的可能,另一方面囤积了大半年了,这么低的价格卖粮,多少有些不甘心,让他一时下不了主意。

    “混账东西,你还等什么,还不卖粮?”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呵斥道,声音虽苍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甫松浑身一颤,扭头望去,忍不住叫了声:“爹爹,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快些回去?“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还知道你爹的安危啊,你看看这些百姓,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的,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的,这都是给你们给逼的,半年都不卖粮食,没吃没喝的他们你不跟你们拼命么,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给我买米平息民愤,你爹活了一辈子,都没做过这一件对不起百姓,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你可好先对不起百姓,后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今又对不起你的家人,让他们跟着你担惊受怕,我皇甫云一生无愧于天地,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账东西?“皇甫老爷用力将拐杖在地上打得蹦蹦作响。

    皇甫松一看老爹脸色气得通红,生怕气出什么病来,吓得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扶着老爹道:“你看你跟一帮泥腿子生什么气啊,气坏身子可如何是好,再说了,不是孩儿不卖这个粮食,是不能卖?“

    皇甫老爷骂了一通气儿本就顺了不少,一听这话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狠很推开了正在给自己抚摸后背的儿子,厉声道:“胡说,买卖有卖有买,你一个米商,打开门做生意的,还有什么米卖不得?我看你是不想卖?”

    皇甫松平日为人虽奸诈,但对老人极为孝顺,虽被老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却也不恼,耐心解释道:“生意有生意的规矩,可不是买与卖那么简单了,咱这是学陶朱公,他老人家可说了贵出贱取。贵出如粪土,当商品价格涨到最高点时,要果断出手。贵上极则反贱。贱取如珠玉,当商品价格跌落到最低点,U看书(www.ukanshu)要像珠玉一样买进,贱下极则反贵。现在卖粮价钱太低了,卖多少就亏多少,我们为了这个粮食囤积半年了,不就是为了哄抬米价从中赚取好处,他们越是闹腾,越是说明这粮食少,我们的粮食的价钱越高,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卖,你放心吧,他们迟早会乖乖来买我们的米的?”

    皇甫老爷听得直翻白眼,将手中的拐杖用力在地上击打了两下,没好气的道:“看把你能的,陶朱公精髓是什么,是三八价格,农末俱利,当年陶朱公以为“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商人的利益受到损害,就不会经营粮食商品;农民的利益受到损害,就不会去发展农业生产。商人与农民同时受害,就会影响国家的财政收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政府把粮食价格控制在八十和三十之间,这样农民和商人就可以同时获利,这才是陶朱公从商的精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哪还有点商人的意思,就知道昧着良心赚黑心钱,哪还有心怀百姓的念头,也怪不得百姓对你们没好感,亏你们还口口声声自称是陶朱公门徒,莫要玷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今日这米,你不卖也得卖,不然休怪我与断绝父子关系?“

    皇甫松大吃一惊,道:“爹,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总不能为了这些泥腿子不认您亲生儿子吧,再说了这粮食真不能卖啊,你也知道儿子,儿子这店铺是入了商帮的,换句话说儿子和这商铺是商帮的,这粮食卖与不卖可不是我说了算了。 {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请关注微信)

2109章:实迷途其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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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儿子卖了,被他们知道了,就儿子欠下的那些债务,他们分分钟就可以让孩儿一无所有,孩儿努力奋斗多年,无非是想让你们的日子好一点,就为了这个,孩儿就不能卖这个粮食,这粮食不卖,我们只不过日子过得艰难点,不至于被商会抛弃,孩儿所欠下的那些账务也不也不至于要的这么急躁,再说了咱们商会实力也不弱,未必就不能赢得这场较量,若是侥幸赢了巡抚大人,这苏州的粮食就算是朝廷来控制也控制不了,那时候价钱就是我们说了算,别要说是六两一斗了,就是十两一斗,也卖得出去,为了这个儿子,儿子不得咬牙挺一挺了?”

    皇甫老爷起先怒气冲冲,待听儿子的这一番言语,再也生不起气来,说到底儿子能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为了她们,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靠着他养活,吃喝拉撒睡那一日不都得大把的花销,这些年若不是他还善于经营,这个家也未必有这个光景,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并不是光为了那点舒适的生活,皇甫老爷觉得是时候给他说说藏在心头多年的话,怎么着也得想放儿子把这个包袱给放下来,唯有放下了包袱,这米才能卖得出去,眼前的这次危机只怕也能化解了。

    “话虽不错,你这些年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不辞辛苦,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也从心里感到骄傲,可你想过没有,这些都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皇甫松微微愕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父亲。

    皇甫老爷继续说道:“早些年,咱们的家境贫困,一面教书,一面努力耕作,仅仅可以衣食温饱。可即便是如此,我们大家都很满足,每日的黄昏时,我都要到门口焚香,向天拜九拜,感谢上天赐给我们一家人一天的清福。那时候你娘亲笑我说:“我们一天三餐都是菜粥,怎么谈得上是清福?“可我知道她心头是满意的,咱们生活在在太平盛世,没有战争兵祸。又庆幸我们全家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不至于挨饿受冻。第三庆幸的是家里床上没有病人,监狱中没有囚犯,这样的日子不是清福的日子么?后来你们都长大了,一个个也有了出息,争的银子也多了,家里也不再是一日三餐吃米粥了,我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这样的生活伴随着的是什么,我们日复一日的担心,担心今年的收成太好,担心今年你在外头遇上了坏人,前些年孙儿与人争斗,把人给打伤了吃了官司,

    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打破了我们原先的清福,我们的日子看似好过了,可福气却少了,因为你的经商不择手段,咱们家不被人待见,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院子里,在家里自己陪着自己说说话,免得出去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对你的生意造成了影响,想想我们也有好些年月没走出去看一看,住在苏州城,竟不知道这苏州的阊门之地如此繁花似锦,说起来不免让人唏嘘啊,你娘亲现在时时想念那些清贫的日子,那时候虽什么都没有了,但好过似这般提心吊胆,再不济日子也过得自在些,儿啊,为父不是怪你,世人都有向往好的生活,不是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么,这话儿没错,可也得看时候,咱们都是小人物享受不了那些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生活,就算过了也不舒坦,这倒不是我说我们的要求底,恰恰相反,我们的更好,更高,只不过是它不是吃喝住行罢了,而是心灵上的追求,平平安安,安安稳稳,一家人吃得饱饭,穿得起衣衫,不必为了额外的要求而忧心,想出去看看的时候,不必担心看人脸色,你知道么,为父最近常常想的是什么?”

    皇甫松默默的听着,心里的波澜着实不少,可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听老父忽然不说了,出于好奇问了声:“是什么?”皇甫老爷感慨的叹了声,一双浑浊的眼神里,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好一会儿才道:“知足常乐!墨子曰:“知止,则日进无疆”。隋朝中文子王通:“大智知止,小智唯谋”。孔子《大学》:“知止而后有定”。魏•;王弼:“天下有道,知足知止,无求于外,各修其内而已。老子说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意思是说:罪恶没有大过放纵**的了,祸患没有大过不知满足的了;过失没有大过贪得无厌的了。所以知道满足的人,永远是觉得快乐的。儿啊,为父今年七十有三了,比起同龄人,我已经活得比更他们更长了,如今一家人健健康康,有吃有喝的,儿子能干孝顺,孙子活泼好动,求学也上进,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常言道,“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人不可逆天道而行,否则当焚如,死如。人具备谦德,谦虚谨慎,则必定亨通。而谦之难可贵,在于有始有终。一时之谦和易,一生之谦和难。故曰:“谦,亨,君子有终。如今我们家也算是苏州富裕人家,经过你的努力,已到了合家欢乐的地步,若你执意在去追求,只怕难免‘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是枉费你努力大半辈子?儿啊,这世间的人与事情都没有满足的时候,我们不必过于追求,当乐则乐才是正经事,你看你,为了追求金钱上满足,故意囤积粮食大半年,害得百姓没粮可吃,没粮可买,如今急躁了他们便来寻我们家的麻烦,这是什么,这便是祸啊,你想一想,若是当初心不那么狠,卖些粮食给这些吃不上饭的百姓,又岂会有今日这祸端呢?”

    这一番话说得皇甫松心有即是惭愧,又是敬佩,回想当初也不知犯了什么浑,竟听信了沈衡的言语,跟着囤积了大把的粮食,到头来银子也欠下了,米也卖不出,如今可好更因粮食得罪了巡抚大人,惹得天怒人怨,累及家人跟着担惊受怕的,就在这之前,还在为杨峥狠毒的手段而咬牙切齿,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若当初知足常乐,当断则断,又何来这一场祸端?这一番体悟,登觉得老夫说的话儿大有道理,叹了声道:“爹爹教训的极是,是孩儿痴念了,可事已至此,孩儿有心卖米只怕也难以平民愤了?你看他们的眼神,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就算我答应卖粮,怕也没人相信了?“

    皇甫老爷道:“也未必,你不是说了么,这一切都是巡抚老爷做的手脚,他放任百姓来闹腾,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让你卖粮,所以这事儿你若真心想悔改,其实也不难,你立即去找巡抚老爷,让他出面,这事儿也就解决了,为父只盼望着好好记住今日这个场面,这人不可太贪婪,否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亏缺万事有度,谁都不是弹性无限的藤条,扯得太紧总有崩溃的那一刻,出现“物极必反”。唯有知足常乐才是正道?“

    皇甫松笑了笑道:“孩儿铭记了!“

    皇甫老爷重重吐了口气,转身看了看涌动的人群,又看了看这繁华的阊门,(ww.uuanshu)自言自语的道:“等你把这事儿了了,我可要带着你娘亲好好出来走一走?多少年了,没觉得这个轻松过,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细雨朦胧小石桥,春风荡漾小竹筏。夜无明月花独舞,腹有诗书气自华。想想就让人睡不着!”

    皇甫松已泪流满面,呜咽的道:“爹,是孩儿对不起你?“

    皇甫老爷摆了摆手道:“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这事儿就不要说了,哪能听得进去为父的一番话,为父也心满意足了?别磨蹭了,快些去了吧,要不然百姓当真烧了我们的米店,你娘亲又该睡不着了?”

    皇甫松用力的嗯了声,转身便去了。

    比起往日的忙碌,今日的彭家米店显得有些冷清,每日雷打不动响午卖完的十万斗粮食,今日头一次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不仅仅如此,这都差不多黄昏了,十万斗的粮食愣还是还剩下一大半,让高掌柜感到有些意外,起先还以为自己给出的米价高了,当下派出伙计拉住几个购粮的百姓问了问,得出的答案倒也满意,既不是价格高,那就是自己叫卖不给力了,通过这么些日子的接触了解,高掌柜知道自己这家米店的用意所在,所以每日的工作从不敢大意,不顾伙计略带哀怨的眼神,愣是让他们出去叫嚷了半天,带着这股幽怨,声音不可谓不大,叫嚷得也不能说不卖力,可来买米的人依旧少得可怜,偶尔来了一个两个,也是行色匆匆,买完就走,巨大的反差着实让高掌柜的好生疑惑。 —南开大学美女校花艾丽可爱护士装请关注微信)

2110章:知来者之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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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这是阊门,苏州最繁华的所在,什么消息只需你用心去打听,还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高掌柜明白这个道理,带着自己内心的疑惑,再一次派出了几个伙计。(品&书¥)

    很快,他便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原来不是百姓不买米,而是百姓出于愤怒,都去了皇甫家算账去了,被这帮米商欺负了大半年,弄得吃不米饭,担惊受怕的苦苦熬了半年,心头的怒火早已积攒了不少,苦于一直没找到发泄的机会,这次报纸刊登的真相,可谓是一把很好的导火线,让本处于愤怒边缘的百姓彻底点燃了心头的怒火,经人从推波助澜,失去理智的百姓,那还关乎什么买米的事情,他们一个个相拥去了皇甫家门前,他们要接着这个机会好好闹它一闹,半年了,沉默了半年,突然爆发的凝聚力足以让人感到害怕,据说从今日一早有人奔走相告,家家户户的百姓吃过了早饭,带着家人去了,这种场面但凡有些理智的百姓都去了,谁敢不去呢,弄不好给戴了皇甫家亲戚的帽子,不死也得脱层皮了,所以整个阊门,从今日一早出现了最为特的一幕,万人空巷,其规模足以赶了当年的大泽乡起义了。

    半年的愤怒,早已让不少百姓对皇甫家一干米商恨之入骨,所以不免有些百姓说出过激的话,做出了过激的事情,从各大同行的口听了不少,什么百姓集体威胁皇甫家大大小小,将皇甫松老父暴打之类的,放火烧房子等等消息着实不少,总之一句话今日的百姓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的确很严重,首先是彭家米店每日雷打不动的日售十万斗的粮食彻底没有卖完,直到天差不多黑的时候,都不见百姓前来购买,其次是因为百姓展现巨大的势力,使得一些胆小怕事,又习惯见风使舵的小米商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当日以最低的价格将粮食卖给了彭家米店,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让彭家米店狠很赚了一笔不说,还趁机囤积了二十万斗粮食,给自己米店存活的希望又多了两天了,当然了坏处也不是没有,那便是好不容易盼了一日轻松,竟到了黄昏十分忙碌起来,许多伙计甚至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这样一来少不了被埋怨一番,对此高掌柜早已见怪不怪了,该干什么一点都不含糊。

    眼看着天开始擦黑了,来往的马车也没了踪影,

    高掌柜这才招呼伙计吃饭,除了寻常的几样小菜之外,竟额外的添了几碗牛肉,一壶等的竹叶青,这让一干伙计积攒一怒子的埋怨,登时消得干干净净,开始招呼高掌柜吃饭。

    难得缓和了气氛,高掌柜也没客气,一屁股落了座,一个伙计抱起酒壶怕开了封口,往高掌柜的碗里满了一碗,笑着道:“累了一天了,掌柜的你也喝一碗解解乏?”

    高掌柜平日里忙于各种账目,怕喝酒误事,所以极少喝酒,以至于伙计们都认定了他不喝酒,平日里也极少喊他一同饮酒,今日先不说这等的竹叶青是高掌柜买来的,算不是,这一桌子吃饭,喝酒这等好事也不好不给人家尝一尝,所以给满了一碗。

    高掌柜虽不喝酒,但也有例外的时候,那便是没有账目计算的时候,今日虽吃入了二十万斗粮食,但账目清楚,算起来也快,二来没了每日十万斗粮食售出,也用不着忙着收取银子,如此在账目核对少了几道程序,勉强算是没了账目可操心了,三来今日也着实累得够呛,也想喝点酒汤解解乏了。

    一碗酒下了肚子,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差点没让他舒服的叫出声来,众人看他模样,正要提壶再满一碗,便在这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高掌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从座位站了起来,拱手迎了去。

    将来人迎了进来,伙计送几杯茶汤,便见为首的皇甫松也不喝,哭丧着脸道:“高掌柜你可要救我等性命啊?”其余众人纷纷抱拳齐声呼喊。

    高掌柜心头冷笑了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今知晓我东家的手段,再来喊救命,这救命的诚意未免太低了些,心头虽这么想,面却摆出一副关切的神情,道:“皇甫掌柜言重了,这阊门之地,有谁不知皇甫掌柜的能耐,我等不去寻你喊救命阿弥陀佛了,哪儿轮到皇甫掌柜在这里呼喊呢,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啊?“

    皇甫掌柜明知对方这是故意为止,却又奈何不得,那些愤怒的百姓,谁不知多拖一会儿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固然不惧,可一家老小总不能不怕吧,再说了他也不能为了粮食,连自家父母妻儿也抛弃不顾,这种事情他自问做不到,所以他眼下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尽快平息这次民愤,至于是卖粮食还是被彭家米店吃入,他已不在意了,既答应了老爹做个知足常乐的儿子,那该有点知足常乐的样子。

    其余几人莫不是这个心思,若是当初知道囤积粮食还有这等风险,打死也不会这么做了,所以一听皇甫松要来寻巡抚大人解决此事,二话没说一起来了。

    高掌柜看对方神色不似说谎,再者他也怕事情闹腾得不可收拾,对于这次的用意,能有多大的限度,他不得而知,谁知道愤怒的百姓能不能控制得住,万一控制不住呢,被别有用心人利用了酿成了大乱子,自己在这里拖拖拉拉岂不坏了大事。

    但急躁归急躁,可也不能乱了分寸,这事儿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谁是这幕后的黑手,其用意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但心里明白不等于这事儿是可以明面承认,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其实从一开始见不光,更何况杨峥堂堂巡抚的身份,本是该用这种手段的人,所以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事儿高掌柜是不能承认的,至少在明面要这么做。

    “这事儿,你们也知道,高某只是个跑腿的掌柜,这么大的事情,高某可做不了主,得请巡抚大人了?“高掌柜不急不躁的道。

    皇甫松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百姓本是他老人家的手段,他不出面这事儿还谈什么解决?“

    “应该的,应该的?”皇甫松点了点头道:”不过救人如救火,还请高掌柜的快些才好?“

    高掌柜应了声,立即喊来了伙计,交代了几句,便让他去巡抚压们。

    那伙计好不容易碰了这么一次吃肉喝酒的机会,自是一脸的不乐意,嘟哝了几句才放下了碗筷,赶往巡抚衙门。

    皇甫松看对方模样,生怕对方磨磨蹭蹭,坏了大事,闹出了事不好收场,为了彰显事情的紧急,忙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递给了那伙计,嘱托了一番。

    那伙计没想到有这好处,顿时大喜拍着胸脯承诺了一番,便飞快的去了门,寻了巡抚衙门的方向去了,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阊门本是苏州最繁华之地,便是原先的雪灾,水灾都没影响其繁华,自从彭家米店连续十八日日卖十万斗的粮食,最初的粮食紧张问题,算是彻底得到了解决,虽说米价还是居高不下,U看书www.ukahu)但有了彭家米店这个每日十万斗的粮仓所在,阊门之地开始不慌了,蜗在家的百姓,王侯公孙也开始频繁外出了,是那些没什么银子的百姓,因为春耕尚未到来,没什么事情可做,开始出现在街道,闻风而动的商家开始布置他们的生意。

    苏州的夜幕刚拉下,阊门的夜市便彻底变得热闹起来,什么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仅从风味小吃来看,李仁坊卖澄沙团子,山塘街卖十色汤团,市西坊卖泡螺滴酥,太平坊卖麝香糖等,阊门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有些城市冬季亦有夜市,尤其是娱乐场所,饭店酒肆营业至深夜;一般卖到三更以后,除固定摊点以外,还有头顶肩挑沿街串巷叫卖的零担,这样的喧闹的气氛,早已让那些人墨客忍不住一舒心头的才情,什么与日间无异,坊巷市井,买卖并朴,酒楼歌唱,直到四鼓后方静,而五鼓朝马桴动,甚至趁卖早市者,复起开张。天伦四时皆然等歌谣也被人翻出来反复的吟唱,将个阊门渲染得热闹非凡。

    位于城北的巡抚衙门后院可显得安静了许多,这里虽也算是繁华之地,但一来灾情最为严重之地,元气大伤。二来这里毕竟府衙重地,寻常人碍于朝廷的威严,也不敢太放肆,百姓多有畏惧,平日里也极少来这一带观望,所以入了夜,除了远处的几处灯火,着实看不到什么欢快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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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1章:不知京国喧,谓是江湖乡

    当然了,凡事无绝对,就比如今日,这条街道就要热闹了许多,一些大胆的商人,百姓也会走出来摆摆摊,算是给这条冷清的街道增添了些入夜的气氛。+∧八+∧八+∧读+∧书,.※.→o.

    府衙的后院里,杨峥退了一身的官袍,仅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衫,因为是三月底了,凉气还在,光穿一件长衫不免有些寒意,在沈艳秋的劝说下,不得在外面罩了一件厚厚的马甲,虽说这样穿起来有些怪异,但这里毕竟是自己后院,见的也都是自家人,用不着摆官家的威严,穿衣怎么舒坦怎么来,因此这一身衣服正是合适。

    院中的圆桌旁,杨峥斜靠在太师椅上,随手抓了一本《吴歌杂记》这是一个落魄书生花了半辈子经历撰写的,在苏州士林中颇有些影响,杨峥本不喜欢看这种歌谣典籍,一来看不明白,二来也没这个精力,但这本书却一直在他的随手可触的地方,只要他想看了,任何时候都可以看,事实上他看得很认真,这倒不是说他想要学几首吴歌,他自问每个才学,也没那个本事,认真学这个着实是因为公务上的需要,自从进了苏州,所要面临的就是语言上的障碍,吴侬细语听起来不错,可说起来可就难了,寻常官员到还好,大家说的都是官话,可寻常的百姓、商家就未必了,他们更多的时候是用苏州方言,而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花费十二分的精力去理解,去猜测,而有时候因语言的差异,造成理解上的错误,虽说众人碍于他的身份地位,没人说什么,可私底下或多或少有些不满,就是这些府衙的衙役也时常多有怨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通过前世他知道,苏州人以说吴侬细语,唱吴歌为荣,许多官员也抱着如此心态,按爱成化年间苏州才子陆容品行高洁,以学问见长于“娄东三凤”,还著有《《太仓州志》、《诗说质疑》等。官至兵部郎中。他对当时苏州民间一首山歌的记述很有意思,“吴中乡村唱山歌大率多道男女情致而已,惟一歌云:南山脚下一缸油,姐妹两个合梳头,大个梳做盘龙髻,小个梳做杨篮头。”在前世流传很广,事实上,这些吴歌既是船歌也是山歌,更是情歌,大多是吴地下层农人渔者坊间乡村创作的民歌,泼辣天真,至情至性。陆容以为此歌谣为苏州第一,因为觉得歌谣说的道理很好,大家资质差不多,条件一样,因趣向稍微有点差异,结果成就大不一样,这样的说法也有道理,其实比它好的多有,陆进士难得听见而已。但你不可否认的是,吴歌已成了苏州最有力的文化符号之一了,要知道,苏州本就是大明经济中心,也是流行文化的发源地,无论是北方还是闽南一带,末并不是以说苏州话,懂苏州话为时髦,因为织造在苏州,做的丝绸服饰都华丽眩目,连时装都是以苏州的款式为好,上至后妃宫眷、官宦妻女,下至民间匹妇乃至江湖艺女,穿的多是苏州样子。这是良家妇女,便是风尘女子了,也是衣必吴妆,话必苏白,而擅长吴歌,是进入这个古老行业的必备技能之一。苏州因此成就了自己不好的一点名声,就是老要向北京进贡美色,比如陈圆圆,在清朝这样的风气依旧厉害,《红草堂集》有诗:“索得姑苏钱,便买姑苏女。多少北京人,乱学姑苏语。”足见吴语在苏州的重要性,身为苏州父母官,只会说场面话,不会是地道的苏州语言,其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再者这钟语言上的差异,造成了彼此的亲近感也就弱了许多,他与况钟同为父母官,在信任度上,况钟是绝对大于自己,这固然有他在苏州为官三年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他懂苏州话,会说苏州话的原因,上至官员,下至三教九流都能说得上话,亲近感自然要近了少许,杨峥虽不至于似况钟那般亲力亲为,但想要听得懂人家说什么,要求总不算太过分,而比起那些生涩难懂的吴侬细语,利用职务之便,学习苏州的吴歌总要容易些。

    今日是轮休,没了公务的繁忙,没有了那些眼不见为净的担子,算是难得的清闲了一回,便将这本吴歌拿在手中翻阅了,淡淡的墨香、院子里的宁静、柔和的灯光,无不让他感到脱离官场后的轻松。

    按说眼下的苏州,他这个做父母官的是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刻,水灾的百姓还待解救,米价还是居高不下,眼看着朝廷的四十万石的粮食去了一半,效果还未微乎其微,商业还待整治壮大,地主富户虎视眈眈,太仓开埠的事情还毫无头绪,这一切一切的如一块一块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半分不得自有,自从进入苏州以来,他不是时时刻刻绷着自己的神经,生怕自己哪里出现了失误,坏了这次难得的机会,朝廷多年的努力总不能在自己手中被毁掉,那样的话自己的确不好对皇宫的那个兄弟交代,为了这份信任,他时时刻刻的在提醒自己,不可松懈,不可松懈,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半分的松懈,大明虽不太给官员休息的时间,但一年还是有那么几次,算起来也有十来天的样子,往年本着不休白不休的心态,该自己休息的日子,他一日不落下,可到了苏州满打满算也快一年了,十几天的休息他愣是一日没放松过,处处以公务为准,做到这一步连他都感到吃惊,可吃惊归吃惊,他仍不敢放松。

    可能是长时间绷紧了神经了,这大半年来,他性子变得有些急躁,动不动发些莫名的怒火,惹得府衙下的衙役看到他的就心惊胆战,就是段誉这等亲近之人也是小心翼翼的应付,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触动了他心头的某处心弦,惹来了一顿喝骂。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做出自我调整,因为一个人的脾气虽说不好改,可在长时间处于一种焦躁的情况下,难免会发生些变化,一旦成了某种习惯,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一年来从不休假的杨大人,头一次自我放了一天假。

    适当的给自己放假的效果的确不错,这一日来看看书,陪着沈姐姐说说夫妻间体贴的话儿,那股焦躁不安的感觉顿时去了一半,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了不少,沈艳秋怕他心思还没放开,为了这次休假可没少忙活,原本按照他的意思,两个有些日子没出去走走,恰好这几日天气也不错,苏州又是个园林湖泊多的城池,随便找个地方,划一叶扁舟,一壶清酒,几碟江南小菜,没有公务之繁忙,也没有那么多值得操心的事情,就夫妻二人在一起走走看看,累了就在船上歇息也好?但杨峥却没答应,一来一日的假期太短达不到那种效果,二来,如期出去还不如夫妻二人在家说说体贴的话,这府衙的后院的景色经过前几任苏州官员的修修补补,其景色一点都不比那些园林差多少,在家就可以看何必花那个精力出去看呢,况且一日的功夫也不是很多。

    最终沈艳秋同意了这个意见,放弃了出去游玩的计划,而是选择在家了,为了体现在家游玩的气氛,她一早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地道的杭州小菜,然后一壶清酒,两人就在院子的亭子里喝着酒汤,说些体贴的话儿,这种气氛下,看什么都是好看的。

    两人这一番话,一顿酒愣是喝到了下午,沈艳秋终究是女儿家,虽说酒量不错,可也有头晕的时候,到了黄昏时分便径自去睡了一会儿,多样的官场生活早已让杨大人有了千杯不醉的美名,所以这点小酒,着实算不得什么,待沈艳秋躺下了,他径自抓了一把书卷来了这竹亭里坐一坐,翻一翻也算是感受一下古人高尚的情操了。

    这一看翻竟忘了时辰,直到天已全黑了,才想起自己答应沈艳秋一个时辰后喊她醒来,两人相约去看看夜市,那知道这一看竟错过了时辰,骂了句该死,便丢了书卷急急忙忙赶往闺房了。

    闺房里灯火通明,刚刚醒来的沈艳秋显得有些气恼,苏州的夜市她一直十分的向往,早年在余杭的时候,就听人说,这天下夜市最好有三处,一处是余杭,由于中原人口南迁同样多达百万,大街小巷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还有各种小贩、货郎叫卖,宛如画卷。

    其次就是开封府,因水陆要冲,加上壮观的州桥、巍峨的明月楼,这里风景如画,游人如织,文人骚客多于此对酒吟诗。北宋家苏东坡就曾留下“龙津观夜市,灯火亦煌煌……不知京国喧,谓是江湖乡”的诗句,早已留给了后人无数的意念,这一处她早些年倒也看过,的确让人难以忘怀。

2112章: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

    而这第三处就是苏州城了,从永乐后苏州的夜市的规模越来越大,花样也越来越多,随着开封、余杭地位的下降,苏州的夜市嫣然坐稳了天下第一的名头,没来也就算了,来了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往日杨峥没工夫,她不计较,今日有了功夫,那有错过的道理,眼看着夜市时辰已过,沈艳秋气得面色通红,想骂人又不知骂什么,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八》八》读》书,.∞.o◎

    杨峥心头有愧,哪还敢说什么,凑了过去揽着她,讨好笑道:“好姐姐,这苏州地夜市天天有,今日看不了,咱们明日再看便是了,我答应你,一定是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沈艳秋面色有些缓和,但粉嘟嘟的小嘴,还是死死嘟着,显示她怒气还未完全消去。

    杨峥看她模样,继续讨好道:“为了将功折罪,为夫唱个曲子给你听听可好?”

    “我要听吴歌?”沈艳秋欢喜的道。

    杨峥汗了一把道:“这个,这个有些为难了吧,你知道可不是唱那个料?”

    沈艳秋小嘴一咬,道:“我不管?我就要听吴歌?“

    杨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好,好,吴歌就吴歌吧,不过我事先声明,未必有那个味儿?”

    沈艳秋嗯了声,道:“知道了!“

    杨峥本只是应付说说计算了,可看人家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好中途耍赖,只好将书中一首吴歌拿出来充充数了,好在这首歌,他暗地里练习了不少日子,倒也不是他说的那般难听。

    稍作酝酿了片刻,便清了清嗓子便地唱了起来:青山在,绿水在,冤家勿在;风常来,雨常来,书信勿来。灾勿害,病勿害,相思常害;春去愁勿去,花开闷勿开;泪珠子汪汪滴,滴满仔东洋海!滴满仔东洋海!“这首吴地歌谣透着几分缠绵之意,杨峥有意卖弄,特意常得深情款款,竟十分动人,沈艳秋听得俏脸一红,面色几分喜色,正要夸赞一番,便在这时,门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跟着仆人便走了进来道:“老爷,是米店的伙计,说是皇家米店的掌柜与其他几位东家想要见见您,与您商议大事呢,他们正在米店等着呢?”

    “看样子他们是撑不住了?“杨峥嘀咕了声,随即重重吐了口气,整个人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选择用报纸去控制舆论,再利用舆论,煽动百姓,利用百姓这半年来对米商的仇恨来给皇甫松等人压力,从而达到让他们买米的目的,虽说手段上的确有些阴暗,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招好棋,只不过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而这也是他巨大压力的所在,一旦皇甫松等人面对巨大明情都可置之不理,那足矣说明这帮人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正要让他们这个时候低价买米,估计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样,自己一意孤行的通过每日卖出十万斗粮食的手段来刺激苏州米价,意义并不大,这其中固然有小米商承受不住压力,可他们终究是少数,杯水车薪对整个苏州米价并不能起到根本性的作用,因此这个时候最需要的还是这些大米商,他们粮食多,影响力大,受众广,所能带起的连锁反应不言而喻了,一旦他们加入,与自己彭家米店相互呼应,给苏州注入大量的粮食,一旦粮食满足了百姓的需要,百姓渡过了对粮食的恐慌,那么米价必然会下降,可以说对大米商的需求,一直是杨大人内心的期盼。

    如今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虽说不知皇甫松大人目前会不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面对汹涌如水的民愤,他们害怕了,不然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结果还看不到,但希望已在不远处了。

    “好,我这就去?”杨峥面带着喜色道。。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沈艳秋有些不满,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回旬休,本想着拉着一起趁着月色动人,说些体贴的话,哪怕是看看月色也好,昼听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那个女子不这么想?看着沈艳秋眼里的哀怨,杨峥心头陡然生出一份愧疚来,自从来了这苏州城,自己忙于公务,偌大的巡抚后院,虽有花前月下,有亭台楼阁,舞榭歌台,可自己还真没陪着她好好欣赏一回,天下最美的景色,若没了那个欣赏的人,再有美丽的景色也变得黯然无光了,想到此处,他甚至有些不想离去,可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若不趁机解决,他还真没把握能应付得了这场持续的大半年的米价大战,可去了势必让沈姐姐心头不满,人家一个女子不顾一起的与你来到了苏州,什么都没要,所求的不过是在一个晴朗有月的夜晚,拉着丈夫的手腕,花前月下说些你知我知的情话而已,可以说这是全世界最低的要求,可便是这样的一个要求,自己都难以做得到,来苏州的日子也不短了,这样的日子却一日都没有,哪怕是一个晚上也好,可这样的记录却从未出现过,若自己是女子也少不了有些怨言了。

    “沈姐姐……我……?“杨峥只觉得这话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艳秋似看出了他心头所想,忽的展颜一笑,那动人的笑容,宛如春日的暖阳,瞬间化解了杨大人心头的忐忑,她走过来轻轻地将身子依偎在杨峥的怀里,用略带宽慰的语气道:“你们男人,从来都讲究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女人什么时候都是第二位,可我不怪你,我当初选了你,我就想到了这种结果,谁让我的男人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哪能被儿女私情左右,我只希望你在做那些大事的时候,能想起我就足够了?”

    杨峥轻轻抱着怀里的人儿,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也不顾门前是否有人在看,凑了过去在那张迷人的小脸上,狠很亲吻了一口,动情的道:“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小心肝,我忘记了谁也不能忘记我的心肝啊?你放心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了咱们只看我两个看得见的风景,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沈艳秋脸上烫得厉害,明知道这样羞人的话儿听了会上瘾,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多听几遍,好一会儿才羞涩的从杨峥的怀里抬起头来,轻轻嗯了声道:“人家等你回来?“

    杨峥嘿嘿一笑道:“那还用说,咱们有些日子没好好看风景了吧,今晚可要看个够?“

    “好!“沈艳秋说了一个好字,一张粉脸顿时红如朝阳,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两人站在门前的这一番表现,看得进来的仆人好生郁闷:“至于么,不就是去一趟彭家米店么,又不是一去不回,非得整得这么恋恋不舍的,大人物的感情就是丰富?看不明白,看不明白啊?”

    眼看天色差不多全黑了,杨峥倒也不敢多耽搁,谁知道这帮米商会不会变卦,为了彰显自己强大的实力,他让人去了把况钟也请来了,巡抚加知府,只要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该做些什么。

    一番吩咐后,便上了轿子,赶往彭家米店了。

    入了街道,因为是府衙在,街上并不算热闹,可一入阊门之地,夜市的繁华热闹就立竿见影了,古人所描叙的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一点都不夸张,虽说隔着帘布,但从缝隙,接着昏黄的灯光杨峥还是能清晰地看见街道的盛况,有唱曲儿卖糖,有担水斛儿、内装鱼龟顶傀儡面儿食卖搪,有扮演白须老儿舞杂耍卖糖,有标竿十样卖糖,有演唱京师古本卖糖等等,真是噱头百出,无奇不有。在夜市中也有一些穷秀才、相面人来摆设摊位,看相算卦、卖字画,以觅取生意,沿街叫卖的流动小贩。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挑着担子,有的顶着盘子,他们中间除了卖剪纸花样、五色花钱、木梳、头油等外,多数是卖小吃的,如羊脂韭饼、糟羊蹄、糟蟹、香辣灌肺、素粉羹、清汁田螺羹、羊血汤等,小贩们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大声吆喝,招徕顾客。即便是走远了,也能够清楚地听到小贩合辙押韵、声声入耳的叫卖声。

    杨峥一路走一路看,心道:“苏州终究是工商业的天下,如今水灾加上春荒都有这般繁华热闹,真不知过了这一道坎,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2113章:云开方见日,潮尽炉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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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最繁华的街道,轿子总算是一路畅通的走了过去,尚未到米店的时候,见门前立着一匹马,看马屁浑身的汗泽,显然是刚停下,杨峥正怪还有人自己先到,便听得脚步声响起,跟着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一身绯红色官袍,一脸的威严,不是况钟是谁,原来接到衙役的信儿,况大人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平日里惯于骑马的况大人一路飞奔,竟坐轿子的杨大人还快一步。品书

    各自行了礼仪,重新进了房屋落了座位,喝了几口茶汤,寒颤了几句,皇甫松便单刀直入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十六家囤积的粮食可以卖,但不是明着卖,也是说他们手米与那些小米商所走的路子是一样的,一方面他们是商会的人,不好公开做出对不起商会的事情,这与他们当初的誓言不服,二来也是怕无穷无尽的报复,这次百姓的愤怒,已让他们看出了危险的一面,在这苏州不是你加入了商会,有了粮食,可以为所欲为,达到你想要的米价,一旦触动了他们底线,被有心人利用,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他们固然毫无畏惧,可妻儿父母,不能不有所顾忌,商会的报复未必会百姓愤怒来得汹涌,但细水长流绵绵不绝,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这次百姓大愤怒也让他们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在巨大的民情,巨大商会面前,个人的力量再大,再能持久也终究是渺小的,如其铤而走险的与他们对着干,还不如来个妥协,至少用不着这么累,用不着殃及家人,这一番大彻大悟让他们彻底做出了决定,囤积的粮食早晚是个卖,早卖也是卖,晚卖也是卖,既然老天爷注定了他们做不了陶朱公做一个大则兼济天下的儒商,那么退而求其次,做一个保一家平安的小米商总没错啊,事情一旦想开了,往日纠结的问题也不再是为了,如他们时时想念的六两七两的米价,在卖不出一粒米的情况下,价钱再高也不过是一句空的口号而已,反而是眼下二两八钱低价,价格虽低了些,但与他们当初收购的粮食相,还是有些盈利的,而且还是实实在在的银两,用不着抱着六两、七两空头米价天天喊,再退一步说,如今局面如此,有没有变化还不得而知,因此在一番商议后,往日雷打不动的十六家米商终于有所松动,同意买米。

    当然了,米是可以卖,但前提是两方不得罪的情况下才能买,

    否认今日卖了,明日再惹来祸端,卖米岂不是成了祸害的根源,那样他们宁愿不卖,所以今晚皇甫松开口让杨峥救命,并非虚言了。对于对方能有如此觉悟,杨大人还是十分满意的,用他的话儿说,只要你本着卖米这个前提不变,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要偷偷摸摸的卖可以,你把米卖给我,我们再转手卖出去,一日十万斗不行,可以卖二十万斗,只要有米,一切都好办了。要高价格这个可以有,只要不离谱也不是不可以答应,反正他这次买米最大的好处从利用经济赚取自己想要的政治目的,也是说花钱买苏州的米价安稳,苏州稳定了,失去的银子,他日再赚回来是了。至于给你们解决眼前的危机,这个更可以了,因为这场大危机,本是他亲自导演的,目的已超乎想象的达到了,那还有继续闹腾下去的意思,双方有了这样的心思,这场谈判变得简单愉快了许多,杨峥拍着胸脯给出了保证后,与皇甫松说粮食价格的问题了,“粮食多少我们都没问提,银两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卖粮十八日了,生意如何,你们也都看到了,更何况还有朝廷在支持,所以银子一直都不是我们最大的问提,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粮食?”

    皇甫松等人虽说早看出彭家米店的粮食并不多,可人家愣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非但如此每日十万斗的大手笔,好是一场空城计,可给出的气势,却偏偏让整个苏州人都相信他有粮,即便是他们这些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不也一样倒在里面了,如今算明白了,也不敢再生出什么心思,人家能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难道没点手段,越是与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交手越觉得人家高深莫测,自己这点道行在人家面前只怕提鞋都不够,心灵的心悦诚服,让众人彻底丧失了所谓的雄心壮志。

    “有大人这句话,我们也放心卖粮了?“皇甫松吐了口气道。

    其余十五人纷纷点头附和。

    杨峥点了点头道:“难得诸位如此深明大义,实乃苏州百姓之福,本官代替苏州百姓谢过诸位援手之恩?”

    皇甫松心道:“什么深明大义,这还不是被你给逼的?不这么做,那些愤怒的百姓能放过我们么,米不卖给你们是死,卖给你们死不死不知道了?“

    “应该的,应该的,大人不是常说么,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辩?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保护天下,即使是地位低贱的普通百姓都有责任,在下虽一阶商贾,但也算是个大明人,苏州这般模样,我等又不是铁石心肠,做这些是应该的,大人不必客气?”

    杨峥暗骂了声不要脸,面却笑道:“诸位能这么想,苏州有救了?“

    皇甫松等人面一热,倒也不敢继续在接下面的话儿。

    一旁的况钟面色铁青,刚才那一番不要脸的话,也亏他们说得出来,苏州的灾情也不是一日两日,我不想你们这个时候才看出来,分明是被百姓愤怒给吓住了,才冠冕堂皇的来这一套,可恨之极?“

    杨峥见对方面不好看,不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话头一转问道:“苏州的粮食行情你们也知道,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天下兴亡,尽点本分之责,那都不要含糊,这银子我们没有问题,但你也知道,我们如今也是做买卖的,得知道自己有多少存货,才好卖出多少东西,总不能学那万福记弄一个空头饼卷,百姓可不是好糊弄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到底有多少粮食?”

    皇甫松知道这是对方在逼迫自己表态,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只要不亏,卖出去也好。嗯了声道:“应该的,多少粮食我还真没仔细核对,不过大低有二十万石左右?“

    杨峥眉头一跳,忍不住心道:“不愧是大米商啊,二十万石足够让苏州米价降一点了?”

    况钟则暗暗叹了声道:“怪不得苏州没有粮,一家米店这个数,其他大米商还不止有多少呢?这些米商可真够狠的,好在如今被大人打破了缺口,接下来百姓的日子应该好过了些?”

    其他众人见皇甫松表态,也纷纷说出来自己的数字,虽有所保留,但十六家给出的数字也是大得惊人,一旁的高掌柜早已统计了出来,竟是两百万石?“

    看着这么大的数字,杨峥差点没走过去将这帮人抱在怀里亲一口,U看书(#46;ukanshu.cm为了方便他当下提议立个契约,皇甫松也有这个意思,双方一拍即合,当即便落在了面,按照规矩皇甫松等十六家米店将家囤积的两百万粮食都卖给彭家米店,按照二两三的价格,从今晚起不得卖给任何人,包括商会也不可以?”对于这个价格,十六人虽觉得有些低,但也无可奈何,那些愤怒的百姓可没退去,据说若非官家有人去劝说,他们的米店早被烧了,起一把火给烧了,能收到每一斗米二两三的价格也算不错,至少没有亏本,只不过这半年的努力算是打了水漂。

    鉴于这次的粮食数量太大,皇甫松觉得若是单靠自己的人手来运送,非但运不了多少,而且自己还要花钱请人力物力,对于这个价格本有些情绪,再请人运送,这又是一笔花费,多少有些不愿意,所以商议着能否让杨峥派人过去运输粮食。

    对此杨峥自是一口答应,事实对这些善变的米商,他也不太放心,有自己的人运送,一来速度不免快了些,二来也有保障,心里也踏实一些。“这样吧,从今晚起我们开始运输粮,我让况大人亲自监督,带府衙的衙役,顺便巡抚衙门的衙役也都去,一晚能运多少算多少,运到了我们给你一笔银子,绝不拖欠!你们看可好?“

    与这个安排,皇甫松等人自是满心欢喜,平白无故的少了一笔人工费,虽说米价低了点,但折合在人工费里,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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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4章:浮生梦尽,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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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峥嗯了声道:“这契约算定下了?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皇甫松道:“没有了,大人为我们考虑周全,一切听大人便是,若说有要求的话,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在报纸给我等美言几句,不至于让百姓对我们恨之入骨啊?”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个没问题,骂人本官不太擅长,这夸人的本事还是值得肯定的?”

    众人汗了一把,心道:“这骂人的本事还不擅长,百姓都我等当做十恶不赦的恶人了,若再擅长点,我等岂不是体无完肤了?”

    “那是多谢大人了?”皇甫松客气的拱了拱手。(品#书¥)

    杨峥摆了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一贯是本官的作风,你们都卖了米,哪能再让百姓骂你们呢?”

    皇甫松又感谢了一番,杨峥与况钟少不了回敬一番,气氛在你来我往的虚假客套,竟变得欢快起来。

    这皇甫松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见高掌柜拿来了契约,稍作看了一番后,便痛痛快快的签下了合约,其余众人见状,也跟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自己的手印,至此这件大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杨峥暗地里与况钟彼此看了一眼,双方眼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有了这一笔粮,这场价格大战算是初步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

    皇甫松等人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着夜色差不多深了,便起身告辞了。

    杨峥与况钟一起将众人送到了门外,待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两人才重重吐了口气。

    “总算有粮了,这下百姓可算是有救了?”况钟呢喃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现在有粮还为时过早,咱们得把粮食给运进来才算数?”

    况钟点了点头道:“是啊,粮食放在我们手才算数,这样吧,咱们今晚去运粮,我想他们既然答应卖粮了,那么自然是希望自己囤积的粮食运出去的越快越好,没准儿今晚去他们还高兴也说不准?”

    杨峥道:“言之有理?”说完转头对高掌柜的道:“告诉伙计么,今晚让他们辛苦些,咱们这去运粮,待这次危机过了,本官亲自请他们喝酒?”

    高掌柜道:“东家严重了,这个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这两百万石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咱们这里这么几辆马车,要运只怕也运不到多少,我看我还是连夜回去彭家一趟,

    从老爷子哪里弄点马车来,咱们在快马加鞭赶到皇甫松的米店,来回运送粮食,马车一多,运的粮食也多了?“

    杨峥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高掌柜见东家答应,招呼了一个伙计往彭家去了。

    偌大的米店里剩下杨峥与况钟,二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灯火,灯火下人头涌动,一片繁华,许多多日不见的百姓,已开始走了出来,在人群里指指点点,不少还大着胆子走到店铺前询问什么,偶尔讨价还价的声音一声声的传了过来,但夜色下,那一张张的笑脸却是清晰可见。

    许久才听得况钟道:“苏州的天该亮了?”

    杨峥应了声:“是啊,该亮了?“

    去而复返的高掌柜没多久了回来,带来了十几辆马车还有十几个车夫,足够一晚拉回几十万石的粮食了,为了彰显彭家米店的实力,杨峥甚至让衙门去四周借用马车,彭家米店虽处于阊门的偏僻之地,但在过出的十八日里这里着实火爆了一番,谁都知道这家米店背后站着什么人,所以衙役去借用马车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由于此地还有不少米店,相应的设施都十分齐全,杨峥让人记下姓名,件数与米店东家说了些好话儿,便全都拉了回来。

    一番整顿集合后,况钟一声令下,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赶往皇家米店去了。

    皇甫松等人与杨峥料想的一样,自从做出了决定,恨不得马卖出自己手的烫手山芋,他们都是聪明人,在这个时候,这种局面下,粮食放在自己手越久反而越容易出事,最好是趁着商会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辛辛苦苦囤积的粮食一并卖出去,等他们寻来也不好说什么,没了粮食的皇甫松是不值得他们浪费种种规矩来惩罚,因为惩罚他们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惹得他们心头的怒火,在这样的局面下过多的树立敌人对商会的利益无疑是一种打击,所以最坏的结果,也是将他们从商会除名,这种结果虽说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起自家人的安全来看,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样一番计较下,对于杨峥连夜赶来十几辆马车的举动是大有好感,不仅他本人亲自监督,是店的伙计也无偿的被叫出来了帮忙了,这些伙计平日里没少被人指着脊梁骨破口大骂,是最亲近的家人也没少为了这事情呵斥他们,大半年来愣是抬不起头来,今日难得看到东家想开了,一个个卯足了劲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这一晚注定了是个热闹的夜晚,十几万石的粮食宛如一条条的长龙,穿过阊门最繁华最热闹的街道,驶入了彭家那座米店,惊讶的百姓先是惊讶,很快引起了一阵阵的欢呼,许多人自觉的加入了队伍帮忙,本来因人手不够,打算运五十万石的高掌柜,再看到热情高涨的百姓,不顾辛苦,连夜又运了二十万石头,七十万石的粮食在第二日一早彻底运至彭家米店了。

    顾不得休息的高掌柜当即按照杨峥的指示,米价二两四钱一斗,今日放粮五十万斗,消息通过锦衣卫迅速传了出去,于是在热闹了一夜的阊门街道,在第二日一早再一次变得热闹非凡,无数的百姓涌入阊门,他们手拉着米袋,手里揣着银子,开始有序的购买粮食,因今日对百姓不再限购,所以许多百姓干脆架了自己的牛车,将一袋一袋的粮食拉回家,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是宣德六年来头一次,着实让心惊胆战了大半年的百姓高兴了好一阵。

    除了百姓外,来得最多的属那些关门歇业的饼店了,受到了粮价的影响,他们难以承受巨额的利益损失,在各大米店,当铺的挤悦下,他们不得不忍痛关闭了他们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店铺,随着阊门彭家米店的低价粮食,让他们看到了重新开启饼铺的希望,这其属万福记感触最大,自从遭受当铺和各大米挤悦后,鸿基昌一直处于深深的痛苦之,这其固然有他鬼迷心窍,害人终害己落得如此下场,另一面也是苦于看不到希望,这大半年得益于杨峥的帮衬,他的万福记才得以没有关闭,也没有被愤怒的百姓一把火给烧了,每日定时定量的兑换,总算是维持了他们半死不活,可作为一家老店,作为一个有些良知的生意人,着实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他更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挽回自己的影响,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得要不少的粮食,多年的经营他尚且还有些底蕴,他相信只要有粮食,让他的酥饼继续做起来,那些欠下的饼卷,日复一日的兑换,总有兑换清楚的一天,只有到那时候自己的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日后的生意也好做了,(www.ukanhucm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购得粮食,而且还不能是高价,他是个生意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生意亏本,这是第一要务,唯有这样他的店才能维持下去,高价粮他买不起,只能等候粮食价格低下来,才能实现他心头的报复。

    今日一早,衙役给他送来了消息,阊门日买五十万斗低价粮,各大饼铺可以去购买,这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二两四一斗的米价,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若不是看到眼前涌动的人群,他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大半年了,他们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一天,如今终于盼来了。

    这一天苏州陷入了疯狂,数万的百姓,各大店铺、布店、肉店、米店,大户富户、王侯公孙都集聚在彭家米店外,小小店铺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团团围住,巡抚大人、知府大人居而坐,身着府衙服饰的衙役随着米店的仆人来回忙碌,百姓、商贾、大户、富户、王侯公孙来了一批又一批,五十万斗粮食不到午已卖得干净,而涌来的人数还不少,据说还不断有从城赶来的,为了不让百姓空跑一趟,杨大人当即下令,再卖五十万斗,这个命令一下,米店伙计到没什么,昨晚的他们足足运回了将近八十万斗的粮食,这还不算这些这两日小米商送来的粮食,一百万斗粮食数目虽很大,但彭家米店还真拿得出来,因此没人觉得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这样的大手笔,着实其他同行吓了一大跳,事实从今日一早,他们默默的关注彭家米店的一切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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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5章:回首向来萧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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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他们只是说说大话,哪知道一日五十万斗的粮食,对方还真拿得出来,不管如此,这会儿功夫又丢出了五十万斗,整整一百万斗,这个数字可不小啊,而且人家是一日一百万斗,按照彭家米店这十八日延续的风格看,明日必然也有五十万或者是一百万斗的粮食卖出,这种巨大的压力让他们心里既担忧,又十分好,这样的一个小店,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粮食,若按照这样卖下去,用不了几日,阊门这条街道的粮食用不着他们来卖了,有彭家这样的手笔,再没有粮食的苏州城也给管饱了,巨大的危机感,让他不等天黑去了沈家寻找主意去了,再不找个应对的法子,他们也只能卖粮了。品书

    今日算是彭家米店下最累的一天了,一百万斗的粮食卖出去,光是搬运够让人喝一壶的,还别说要做其他的,所以粮食刚买卖,一个个都趴在哪儿一动不动,恨不得这么睡一角,那些衙役也好不到那里去,往日只觉得跟着况大人是最累的,与今日起来,那点累根本算不得什么,今日他们分配粮食,又要维持场的持续,那些百姓半年没看到这么多的粮食,一个个看见白花花的大米,跟大了鸡血一样,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这个时候他们不得不冲前了维持了,这样的场面要是放在平日里,也不会这么累,只需将手的家伙一亮出来,呵斥几句,这些胆小的百姓,那个不是乖乖的听命,可今日巡抚大人不许他们用这一套,还说这对百姓压迫,不光今日不用,以后也得少用,他们不过是衙役,巡抚大人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可没了那一套家伙把式,不但这些百姓不怕他们了,是他们也觉得自己矮人一等了,维持持续可费事多了,一日维持下来,差没累死,这会儿一个个也坐着不动。

    整个米店唯独高掌柜还精力旺盛的坐在哪儿对今日的账目,十个手指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算是给米店带来了一丝生气了。

    除此之外,算杨大人与况大人两人说话的声音了。

    “看样子今日给他们的冲击不小了,在刚才锦衣卫送来消息,苏州除了皇甫松外的十六家外,其余三十二家都去了沈家?”况钟淡淡的道。

    杨峥笑了笑道:“一日一百万斗,光听这个数字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更别说我们实实在在的卖出了这么多,不光今日这么多,明日还有这么多,这个时候若是他们还坐得住,

    那意味着我们坐不住了?“

    况钟道:“也是?“

    “米商囤积粮食,其目的是造成苏州粮食的空虚,在这之前,他们的确做到了,可随着我们强势入驻,在这铁捅一块的米市愣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如今这缺口越来越大,而我们展现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让他们感到威胁了,一旦我们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全部注入了苏州城,填饱了苏州百姓,那迎接他们将是灭顶之灾?“杨峥语气平淡的道。

    “可我们的粮食根本填不饱苏州百姓的胃口?“况钟略带担心的问。

    杨峥一笑道:“可他们不知啊,我们一日十万斗的粮食卖了十八日,已给了他们先入为主的心理压力,今日陡然卖出一百万,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再来个十八日呢?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判断会失去了往日的水准,所以这种局面不足为?“

    况钟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我们最大的敌人该是沈家了?“

    杨峥点点头,确实如此,从自己插手米市,一直都有一个强大的身影——沈家在沈家的支配下,苏州米商才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半年牢不可破,才让苏州陷入的巨大的粮食危机之,这其固然有老天爷的原因,但人为的原因更大,想要彻底恢复苏州米价,沈家无疑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不过如今的形势却是一片大好,在自己强有力的手段下,不管是小米商参与其,连皇甫松这样的大米商也开始参与,人数越多,突破口也越多,只要沈家所控制了商会,不再是铁桶一块,那么打破僵局的希望越大,恢复米价也不再是说说而已了?当然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下的局面虽大好,但毕竟掌握的人数与粮食的数量还是太少,难以与沈家对抗,一旦他们不惮于自己表面强势,继续出面打压破坏大好局面的行业叛徒,那么他们的局面同样不好过,所以他们在局面一片好的情况下,他们更要积极的打破沈家所营造的铁捅一块的局面,只有更多的人加入,将大量粮食注入市场,才算安全?“

    况钟叹了声道:“卑职担心是这个,我们这次太过张扬了,加以低价出售大量的粮食,只怕早已引起他们的怒恨,为了维持他们高额的米价,他们绝对要大手整治了,我们可要小心应付了?”

    杨峥嗯了声道:“这个我会注意了,锦衣卫可不是吃干饭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起他们对我们的掌控,我们可他们要方便了不少。

    一条鹅卵石的小道隐于一片翠竹之曲曲折折通往沈老爷子的后堂,这里虽不是闲人免进的地方,但因沈老爷子平日里少不了来坐一坐,走一走,所以平日里里除了沈家的子孙偶尔来此处看一看外,仆人极少来这里走动,一来这是沈老爷子接见客人的地方,太过唐突进来怕惹得老爷子不高兴,二来这里是沈老爷子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需要安静,人一多不免显得吵闹,所以仆人下意识的不会走到这里来,哪怕这里景色怡人,也不会来此地看一眼。

    这里的景色的确算得不错,院假山深处,山石做悬崖状。一股清泉经湖石三叠,奔泻而下,四周翠竹林立,顺流而下的山泉汇集成溪,溪涧泉流,迂回于洞壑峰峦之间,隐约于林木之,藏尾于山石翠竹之,隐隐望去,宛如神仙居住的所在。

    与山泉不远处有一座水榭,隐与一片古木之,水榭不大,却用二面曲桥相连,面架以亭式紫藤棚架。此处有黄石,刻有“小蓬莱”三字,石刻精致,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水榭左侧放着一张精致的红色毛毯,毛毯右侧是一张小圆桌,桌放有一只红泥小炭炉,炉坐着铜壶,壶烧着泉水,泉水已开,偶尔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响,宛如一曲动人的歌谣。

    毛毯左侧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与右侧小圆桌遥遥相对,小几放了两盘时下苏州新鲜的瓜果,除此之外还有两盘不曾多见的马蹄糕,桂花糕,与一桌一几的间地带,放着一张竹榻,面向涓涓流淌的山泉,沈老爷眯着双眼斜躺在竹榻,迎着刚刚升起的阳光,将一根竹竿的丝线丢了出去,听得水声轻轻叮咚了一下,流动的水面迅速吞没了那一抹不经意的激起的波澜。

    也不知过了多久,说的波澜再起,一直眯着双眼,似睡未睡的沈老爷子忽的松开的十个指头,用力抓住了怀抱住的那根竹竿,UU看书(uukans)用力一拉,听得水啪啪了两声,一道白光在阳光下微微一闪而过,线条的那头竟多了一条白色的鲢鱼,因被拉出了水面不停地抖动,沈老爷子神色变得无紧张,双眼死死地盯着线头的另一头,待鲢鱼抖动不甚厉害,才一点一点的收回了竹竿,待鱼儿到了眼前,他才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容,自言自语了声:“你总算是钩了?”说完生出右手,有力的五根指头狠很抓住了鱼的身子,去了鱼钩,放下竹竿,将鱼儿丢入了一旁的木桶之,听得跐溜一声,鱼儿便入了水,在水跳动了两下,便老实了不少。

    沈老爷子淡淡一笑,在水洗了手,又用丝巾擦干了水,再一次了鱼饵,一手拿住长丝,一手握住竹竿,轻轻拉扯了一下,用力一抛,抛入水听得叮咚一声,鱼饵沉入水,那浮萍随波而动,做好这一切,沈老爷子重新眯了双眼,一幅昏睡过去了模样。

    便在这时,竹林外了脚步声,跟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动作虽轻,但还是惊动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也没看来人,目光径自看向水面的浮漂,水波的荡漾下,那浮漂便如无根的之物,随波荡漾,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竟偏离当初抛下的位置有了一小段距离。

    黑衣人扫了一眼水漂浮不定的浮漂,径自走了过来,双头一盘在圆桌右侧落了座,然后伸手在茶炉的茶盘轻轻一点,翻开了一只茶杯,放入茶末,提壶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汤,随着泉水的翻滚,茶香随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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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6章: 暮雨不来春不去

    黑衣人放了茶壶用提壶的右手端起了那一杯茶汤,放在鼻下轻轻吸了一口淡淡的道:“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冲泡后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好香的茶啊?”

    沈老爷子斜眼瞧了一眼,道:“喜欢喝就多喝点?”

    黑衣人一笑道:“我倒也想,可惜没沈老爷子这等福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茶应该是碧螺春茶吧?”

    沈老爷子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黑衣人淡淡一笑,将茶杯送入嘴边,轻轻吸了一口,然后闭上了双眼,慢慢回味了一番,才缓缓睁开了双眼,道:“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小公爷怕老爷子被这苏州靡靡之气磨掉了锐气,特意让我来还别说小公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等青山绿水,水榭歌台,换做是我也不想去了例会什么俗物了?“

    这话儿透着几分讽刺,沈老爷子顿时面色拉了下来,冷哼了声道:“有什么话儿就直说,用不着这么转弯抹角的说些不疼不痒的话?“

    黑衣人淡淡一笑,仍旧不慌不忙的将擦杯中的茶汤喝了干净,才开口说道:“也没什么意思,小公爷让我来问问,苏州这米市您还要让他等什么时候,公爷说了当初公爷让你来,就是借你的手让苏州陷入一片混乱,他好给那个人交代,如今这都过了一年多了,苏州天灾到是来了两场,可这**去迟迟不见了踪影,让人着急的很?“

    “欲速则不达,做大事岂能操之过急,苏州与寻常之地不同,这里是府赋役繁重,胥吏多是奸猾之徒,最为难治,这样的地方想要制造混乱,难免需要些时日,事实上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老子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做菜既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要调好作料才行;治国如同做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办好。老夫与苏州这一年多,一直秉承这个理念,我不敢说我完全理解了圣人所言,但眼下的局面,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你回去告诉小公爷,请耐性等待,苏州迟早是他的?“

    这一番话并没有让黑衣人满意,他重新提起茶壶给自己的茶杯注入了茶汤,待雾气散开了,重新放入嘴边轻轻喝了一口,笑着道:“早些年,我听人说晋朝时有一位叫王质的人,有一天他到信安郡的石室山(今浙江省衢qu县)去打柴。个小孩子在溪边大石上正在下围棋,于是把砍柴用的斧子放在溪边地上,驻足观孩把一个形状像枣核一样的东西给王质,他吞下了那东西以后,竟然不觉得饥饿了。时,小孩说“你该回家了”,王质起身去拿斧子时,一(柯)已经腐朽了,磨得锋利的斧头也锈的凸凹不平了。王质非常奇怪。回到家里后,发现家乡已经大变样。无人认得他,提起的事,有几位老者,都说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原来王质石室山打柴误入仙境,遇到了神仙,仙界一日,人间百年。那时我总不信世间还有这种事情,什么人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哪有这等奇怪的事情,今日爷子,我信了?“

    沈老爷子似有些怒气,眼黑衣人,从鼻腔里哼了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了,何必这般吞吞吐吐,你怎么说也是魏国公府出来的人,天下人谁不知魏国公一脉的人做事果断,性子洒脱,为人聪明绝顶,能做大事?你身为国公府头等侍卫,竟是这般不洒脱,也不怕丢了魏公的脸面?”

    黑衣人似没听到这些讽刺的话,依旧低头喝了几口茶汤,道:“在下没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老爷子,苏州已经变了,你再不出手,苏州想乱也乱不起来了?”

    沈老爷子面上一丝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淡淡的道:“胡说八道,苏州三十二家米店已拉入我的掌控,雪灾加上水灾,算上春荒,三大灾难光顾苏州,粮食在苏州城变得比金子还要抢手,三十二家米店算上我们沈家,一共囤积了八百万石粮食,朝廷的粮食运不进来,湖广一带的米也买不到,没了米的苏州不乱才怪?”

    “没了米的苏州当然会乱,可关键水苏州已开始有粮了?”黑衣人淡淡的道。

    沈老爷子胸口起伏,面上有些红晕,显然是有些恼怒黑衣人的态度,喝道:“你少糊弄老夫,没我们三十二家米店卖粮,苏州哪来的粮食?当老夫是三岁小孩么?”

    黑衣人轻叹了声,道:“老爷子当然不是三岁小孩,可这洞中住久了,也会发生王质烂柯的事情?”

    “你是说老夫没出去走动,没能掌握苏州的情况么?”沈老爷子面露不悦之色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老爷子该有些日子没出去走动,没与人商议生意吧?“

    沈老爷子面上一热,自从过了年被沈夫人一番说教后,他便萌生了退意,想起昔日为沈家奔波多年,身心俱疲,如今年事已高,儿孙都大了,也该是让他们去担负沈家这个重担,所以从年后,沈老爷子便极少出去走动,苏州的生意也都交给了长子沈闲着手处理,虽说儿子无论是眼光还是手段都嫩了些,但身为沈家子孙,不能一辈子躲在自己的背后,总有成长的一日,早些出去历练终究是一件好事,有了儿孙接过这份重担,沈老爷子干脆做了一个富家翁,住进了子孙为其准备的精致的田园住处,过上了无担一身轻的闲居生活,每日或在这小院走一走,偶尔陪着夫人说说话,逗弄逗弄儿孙,又或者,下下棋,兴趣来了干脆亲自制作一个风筝,拉着儿孙满院子跑,这几个月的悠闲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隐隐觉得,人生在世其实未必就是恢复祖宗荣耀这一件事,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可惜往日都忽略了,眼孙满堂,家业日益壮大,祖上的荣耀也在自己手中一天一天的恢复,他才发现自己为了祖上那个虚名已丢弃了许多难以抓住的东西,他要在剩下日子里,好好弥补回来。有了这个心思,往日压制在心头的功名利禄心便淡了许多,越发难得出去奔波了,算算日子,竟有两个多月不曾走出沈家府邸,对方所言虽有些夸张,但也算是实在话。

    “那又如何,老夫虽不曾出去走动,可这三十二家的粮食死死被老夫抓在手中,没了粮食就算是姓杨的再能干,姓况的再刚正不阿,也挽救不了苏州混乱的局面?”沈老爷子一脸自信的道。

    黑衣人叹了声道:“你是一无所知了,彭家米店卖粮十八日了?每日十万斗?“

    沈老爷子轻蔑的哼了声道:“虚张声势而已,苏州这么大,需要的粮食可是上百万石,一日十万斗又有何用,只要粮食还在我们手中,就算他卖粮一百日,米价还是降不下来?充其量能维持苏州的混乱没那么早到来吧了?”

    黑衣人老爷子似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就在今日一早,彭家米店从日卖十万斗增添为日出一百万斗?”

    “不可能?”沈老爷子心头一惊,日出十万斗数目大,其实影响力小得可怜,因为苏州人口上百万,十万斗勉强上算杯水车薪而已,根本达不到遏制米价的效果,只要他们坚守不出,十万斗粮食卖上一百日,米价还是那个米价,而且因为对方做出这么长的努力,米价居高不下,越发显得粮食的重要,这无疑可以增添给苏州百姓更大的恐慌,一旦恐慌到了极致,那么苏州离开混乱也就不远了,这也为何他对彭家米店日出十万斗的粮食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惊喜。

    但日出一百万斗就不一样了,这个数目太大,大到了足以左右米价的程度,一旦让他们继续卖上个十天半个月,苏州粮食一旦饱和,那么百姓对粮食的需求量必然会降低,心头的恐慌也会随之降低,在这种局面下,对于一心想要控制苏州米价,从而引起苏州大混乱的沈家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今日一早,他们的粮食又加了,日出两百万斗?“黑衣人风轻云淡的道,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沈老爷子先是惊讶,随即而来的是疑惑:“他们哪儿来的粮食?“

    黑衣人道:“我们暗自打探过,他们的确没有粮食,可苏州有粮食,他们手中倒是有不少银子,这些粮食很多都是出自老爷子所掌握的三十二家米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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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7章:花满地月朦胧

    沈老爷子惊道:“竟有此事?“作为商会的会长,沈老爷子对自己能控制苏州三十二家米商很有几分得意,当初为了拉拢这些米商颇为用了些手段,除了许给他们粮食高价的承诺外,还在他们购粮食时给了不少帮助,算得上恩威并施,因此对自己亲自拉拢的三十二家米商也十分的放心,当初除了自己吃入三百石的粮食外,其余的五百万石粮全都让他们吃入,根据他的经验推算,苏州粮食价格想要下来,最少要六百万的粮食投入,他将五百万的粮食给三十二家吃入,自己吃入三百,其实也存了一点心思,那就是没有自己粮食的注入,根本达不到降低米价的效果,因此他才有恃无恐,可事情也不是没有变化的,苏州除了他们三十二家大米商外,还有不少小米商,这些米商吃入的粮食并不多,但在数目上大于三十二家,所以按照他的估算差不多有两百万石的粮食,所以想要打破苏州米价,除了吃入三十二家米商的五百万粮食外,还需吃入苏州各大小米商的粮食才行,但粮食在自己与三十二家大米商控制之下,苏州的小米商根本不敢卖出一粒米,规矩就是规矩,一旦谁敢私自打破了规矩,所遭受的后果,必然是整个苏州米商的打压,这其中并非是有他的影响力,而是这些米商囤积的粮食太久,期盼的是一个高额的米价,而苏州缺粮越久,米价就会越高,在这种规矩之下,根本不需要他担心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卖这个米,而且时至今日,他也没听到苏州任何的大米商公然卖粮食,偶尔几个小米商不过是几只可以忽略的苍蝇而已,无关大局,他也懒得去在意。【∞八【∞八【∞读【∞书,.︾.o@但黑衣人的话却足以让他惊讶,再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一旦三十二家顶不住压力,开始出售粮食,那么所带来的影响,必然是大面积的卖粮,卖出的粮食一旦达到了六百万石,纵然他手中握有三百万石也难以维持如今的局面,他所期待的苏州混乱也会因为粮食的饱和成为了泡影,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不愿意看到,吃惊之余,不免有些怀疑。

    “你的消息可是真的?“沈老爷子低声问道。

    黑衣人道:“老爷子好像忘记了我的身份,身为魏国公府的侍卫,最紧要的一条规矩,就是从不说假的消息,这事儿是我亲自打探的,小公爷怕老爷子在洞中太久了,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你的三十二家米商已有十六家背叛了你?你可要好好准备?”

    “十六家?”沈老爷子再一次吃了一惊,这可是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怪不得姓杨的敢如此大手笔的卖粮,原来是得了这帮挨千刀的支持。

    黑衣人见沈老爷面上神色慢慢变得严肃,拍了一下屁股站了起来,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哪一步,依你的手段,想要挽回局面也并非不可能,公爷说了,苏州对那个人很重要,让我转告与你,切莫掉以轻心,大意失荆州?”说完转身离去。

    沈老爷子坐在哪儿一动不动,他仍旧沉浸在某种惊讶之中,他没想到自己耗时一年之久打造的铁捅,竟这么快就被人打破了缺口,缺口还不小,而且在如此低价的情况下,那帮囤积了半年之久的大米商竟舍得卖出手中的粮食,若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囤积粮食那么辛苦呢?商人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追究最高的利益么,苏州眼下缺少粮食,只要再坚持下去,米价必然会涨上来,苏州的局面也因为没了粮食彻底陷入了混乱,到那时候粮食就是他们控制苏州米价的最大筹码,在吃喝拉撒睡的面前,不管他们给出多高的价格,都会有人要的,即便是朝廷也奈何不得。

    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不相信那些经验老道的大米商看不出来,可以说在这种局面只要坚持下去,所获取的利益足以好超出他们的想象,这样一个巨大的美好画卷就在眼前,他们竟视而不见,卖出了手中足以影响局面的粮食,这个结果来得太突然,让多年不曾饱受打击的沈老爷子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是因为他们顶不住彭家米店日出十万斗的压力?”沈老爷子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随即又否定了这种可能,当初他与三十二家米商联手囤积粮食并炒高米价,等苏州陷入一片混乱后,再出售后获利分利,在实现这一步之前,他曾明确告知众人维持苏州米价均衡所需要的粮食数目,也就是说即便是对方每日十万斗卖出一百日,也难以撼动苏州高米价的局面,要说被这么点小打小闹的动作给吓住了,他还真不相信。

    但黑衣人给出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彭家米店几乎在半个月内攻破了他固若金汤的三十二家米商,一夜之间吃入了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这还不算那些小米商,他们手中到底有多少粮食虽是个不确定的数目,但他仍旧相信,这个数目绝对没有足够去改变苏州米价的可能,否则以魏国公的精明,不可能只是让黑衣人来警告这么简单了,因此从这一点看,如黑衣人所言,局面并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所欠缺是自己出面整顿了,想到此处,沈老爷子有些眷恋的看了一眼这座小院,轻叹了声,便舍弃了手中鱼竿,转身走了出去。

    住在阊门固然有许多的好处,如这里的街道是平行延伸出去的,又有外城河、内城河、上塘河、山塘河分别从五个方向汇聚于此,一跃成了水陆交通要冲之地,城河沿岸运输码头众多,“凡南北舟车,外洋商贩,莫不毕集于此”,这里成了当时苏州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和商贸中心,各种店铺多达数万家,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各省会馆纷列期间,居货山积,行人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一点都不夸张,住在这里的人自是多了几分别处不曾有的好处,但其坏处也十分明显,烟草、米行、杂货、药材、珠宝、古玩、茶寮、酒肆、菜馆、戏院、青楼各行各样都汇聚如此,但凡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通过悠悠众口传了出去,因此在阊门是没人任何的秘密可言,哪怕是谁家夜晚夫妻说了些什么私密话儿,做些什么,只要你沿着街道两侧的店铺走下去,就能知道你想要的东西,皇甫松家开始卖粮本就不是一件十分隐蔽的事情,不说彭家米店的马车牛车,演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天一夜,就是没有皇甫家的店门打开了几次,进去了些什么人,出来了几辆马车,在阊门是没人不知道的,因此一心愤怒的沈老爷子根本没费什么劲儿,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当得知皇甫松等人因为一张报纸吓破了胆子,迫不及待的卖出了手中的三百万石粮食,心头气恼不已,同时对堂堂巡抚大人能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也感到惊讶,也足以说明事情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因为朝廷为了粮食,连脸面都不顾了。

    但这个时候不是去追究对方手段是否高尚的问题,而是如何牢牢的控制剩下十六家米商手中的粮食,足足五百万石的粮食一旦被他死死控制住,朝廷的手段再如何卑鄙,也无济于事,他所期待的局面迟早会出现的。

    但眼下的局面,却不容易乐观,皇甫松等十六家米商乃苏州数一数二的大米商,在同行中很有影响力,如今连他们都顶不住压力买了粮食,那些一直观望的小米商可想而知了,他甚至可想象到,之前因为三十二家米商铁捅一块,没有任何的缺口,他们不敢做这个出头鸟,也不敢轻易的动卖米的念头,如今铁捅被打破,数目还是一半之数,这会让他们误以为是自己顶不住朝廷的压力,开始卖粮了,这种气氛一旦蔓延开来,他们必然会将囤积居奇的粮食纷纷投入米市,这样的结果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又一次的打击?“

    “皇甫松卖粮都两天了,朝廷从日售一百万斗直接添到了日售两百万斗,这样的大手笔不知打破了多少米商的心,他真不知在这两日里,又有多少米商投入其中,有没有其他十六家米商,若是有,某种平衡一旦打破就再难以维持了,他很想知道,但目前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得而知了,他也只能寄希望那十六个米商能有点远见,野心再大点,不至于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迷惑。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对手能有能力打破自己铁捅一块的局面,一举吃下了皇甫松等十六人的粮食,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又怎么能白白放过,剩下的十六家能不能支撑下去还很难说,可不管对方能不能支撑,如果自己没有能力让苏州陷入彻底粮食恐慌,一直等着趁苏州混乱谋取好处的小公爷是绝对按不会放过自己的。

2118章:我是人间惆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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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不至于抹杀了他多年为其谋划商业的功勋,但在信任必然会大打折扣,而这对沈家无疑又是一场打击,既了船,没有途下船的道理,更何况局面还大有可为。(品%书¥¥)

    收拾了心情,沈老爷子开始思索如何应付这场危机,眼下他最大的阻力和挑战在皇甫松等十六家米商大规模的出售粮食,这是一种不好的信号,足以影响剩下十六家的判断,所以他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去过问皇甫松等人为何卖出粮食,而是阻止有更多的人受其影响,犹豫不定糊涂的将手的粮食送了出去,如今的局面是此消彼长的局面,每多家卖出粮食,他的胜算少一分,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结果,这个事情他都需要去做,而且还是他亲自去掌控才好。

    对于这样的掌控,他还是有信心,不说多年的做买卖的经验,是这一年多来在苏州树立的威望,足够让这些人卖些面子,退一步说风险与富贵同在,能与他走在一起的人,被他看的人,没几个是目光短浅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的号召下,囤积粮食半年之久,单从这一点看,他们还是追求最高的米价,而对方给出的米价并不高,这无疑给了他机会。

    这么一番思索,从黑衣人走后的担忧立即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尽快弄清楚,剩下的十六家到底有多少人卖出了粮食,这个很关键,几乎足以改变整个苏州格局,容不得他不重视,他决定亲自去摸一摸底细。

    依着沈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了解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沈老爷子的马车走遍了仅剩下的十六家米店,一一询问后,得到了结果还算理想,十六家一粒粮食都不曾卖出,这个绝好的消息,让沈老爷子彻底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是如何应对了,通过先前的了解,沈老爷子或多或少能看出一些端倪,起往日铁捅一块的米商,如今气氛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样,这一点还是来自皇甫松等人的影响,其不少人倒也动了出售的心思,之所以没附和,一来的是沈家的影响力还在,公然卖粮的后果,让他们忍不住掂量掂量,自问没有独自对抗沈家的资本,他们甚至羡慕皇甫松等人,十六家团结一致,算是拥有了苏州粮食的半壁江山,足以与沈家抗衡一下,沈家若不想两败俱伤,对此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皇甫松卖出粮食都已过了两日,不曾看到沈家如何的惩罚,这也说明皇甫松卖粮这一件事,沈家不会在继续追究,让一些别有心思的米商有些后悔,当初没能及时加入,当然了除了沈家强大的存在这个因素外,还有第二个因素,让他们犹豫不决,对方给出的价格太低了,低得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地步,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定,如今沈家老爷子重新出身,出于对他经商手段无的信任,十六家决定还是跟着沈老爷子看看,反正对方的价格那么低,再低还能低到那里去,反而是沈家,若是局面控制得好,沈老爷当初描绘的局面也不是不可能出现,苏州一旦陷入了混乱,粮食是苏州的救命金子,银子,那时候多少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存了这个心思,十六家米店愣是没一人卖出一粒米,简单的寒颤后,作为十六家最有影响力的昌盛米行的掌柜陈掌柜迫不及待的向沈老爷子询问对策。

    事实在此之前,十六人也不是没私底下商议过,既然朝廷低价买米,他们大可效仿雪灾之前,大量的收购,他们卖多少,自己收多少,只要让粮食不落入百姓手,那么粮食虽在卖,但也只是在他们与彭家之间流通而已,对局面并没有什么影响,虽说对方在卖粮明确表示了限制购买,可他们在苏州多年,其亲朋好友早已遍布苏州,十六家的人数足够吃回一个不小的数目,再说了他们十六家在动,只要会看风向的米商,富户大户都会知道怎么做,那时候粮食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价格还是他们说了算。

    但很快这个主意被他们私底下否决了,首先吃入粮食要大把的银子,他们先前的银子早已用来囤积粮食了,这大半年来米价虽一直在他们手,可根本没卖出去什么粮食,手没有大把的现银,没了银子人家凭什么卖给你粮食呢?其二,朝廷这次的态度摆明了是对苏州米价进行了整顿了,大量收购粮食再低价出售粮食,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用大量的低价粮食饱和苏州百姓,从而达到平衡米价的目的,若非如此,买粮食而已,何须堂堂巡抚大人,知府大人坐镇,据说还有不少锦衣卫,那些人的手段傻子都能想象,所以十六家大规模的吃入对方粮食风险太大,弄不好得罪了巡抚大人,得罪了锦衣卫到头来弄了个人财两空得不偿失了,因此他们对自己吃入对方粮食这个法子并不看好。

    对不看好,并不表示不可行,事实从商议之初,他们便将这个法子寄托在沈家的身。

    自从宣德五年的万福记发明空手套白狼的酥饼饼卷后,苏州便陷入了一场疯狂的饼卷风暴,苏州城内的布庄、肉铺、米店掌柜看着都眼红了,一窝蜂地跟着模仿,卖起了布券、肉券、米券……这种局面下,沈家也一头栽进去了,随后苏州爆发雪灾,粮食吃紧,凡是与粮食挂钩的饼卷成了灾星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券不值钱了,债户倘若归还利子钱,将券赎回大不划算了,便纷纷赖起了账。当铺和票号里押着的券天天在蚀本,伙计们焦急地门催讨利子钱。可债户说,利子钱先前都用来抢购东西了,现在物价便宜了,我们手头却没钱了,要不那些券留给你们吧。当铺和票号不敢再留这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找发行券的店家,要他们按照原价赎回。掌柜们当然不答应,当铺和票号狠了狠心,贱价卖给了百姓。百姓害怕物价再次涨,涌进店里要求兑换。商铺哪有这么多货呢?债台高筑的掌柜赶紧关门谢客,愤怒的百姓砸了店,苏州城内倒闭的商铺十之五六,可唯独沈家的南铺非但不受影响,反而因为良好的口碑,低廉的价格,店铺巨大的实力,愣是狠赚了一笔,即便是在饼卷成为各大商铺灾星的时候,南浦的商卷仍在售出,而且数目还不小,沈家趁机狠很赚了一笔,据说足有五十万两百白银,这还不算沈家趁机收购了各大商铺,饼铺,据有心人计算,在那一场毫无征兆的风暴,沈家足足赚了一百二十多万两白银,这还不算沈家手囤积的粮食。半年来的囤积,他们是没卖出什么粮食,可沈家不一样,昔日沈万三留下的人脉还在,且多是苏州的富户大户,看在沈家先祖昔日的情分没少从沈家购买粮食,据不可靠消息,南京方面的魏国公据说时常从沈家运送大把的粮食,沈家入住苏州不过才一年多的功夫,便一跃成为苏州商业的龙头大佬,与这不是没有关系的,沈家虽不如沈家先祖沈万三富可敌国,(ww.kahu.)可其实力绝对是苏州第一家,他们没有现银,沈家却不缺这个。如果说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吃入大笔粮食的话,绝对是沈家无疑了。

    陈掌柜是个世故的人,看重的是买卖后的利益,这次能否让他们今后掌握苏州的米价,在此一举,所以委婉的将十六人商议的结果对沈老爷子说了。

    这主意不能说不好,事实沈老爷子来之前打的是这个主意,只不过角色是十六家米商罢了,按照他的构想,朝廷大量吃入粮食,那么对方吃多少,自己再买多少纵然皇甫松十六家米商卖了粮食也无济于事,所以今日他的目的是想依靠自己的影响力劝说剩下的十六人,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出钱买粮食,若能迫使朝廷最后无粮可卖,胜利是属于他们的,只可惜他的算盘打得不错,十六人也不差,甚至他还抢先一步丢出了皮球。

    球已到了自己的手里,断然没有在推回去的道理,不说眼下人心不稳,是稳住了看对方的样子,也不会凑钱去吃入朝提供的粮食,一来风险太大,二来得罪人,弄不好是天怒人怨的事情,皇甫松等人若不是自持店有米,被姓杨的算计了一把,未必会走到低价卖粮的这一步,所以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可轻易的迈出去的,便是他沈家也不可走这一步。

    事实这种想法他也只是想一想,并打算这么做,沈家这一年多是赚了不少银子,但沈家的店铺也不少,为了活络每个店铺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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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9章:,知君何事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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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子都压在了货物,店铺用于周转的银子不过一万两而已,实在不周转不开的时候,他们才用了商票来掏银子,可经过饼卷风波后,各种卷在百姓心目的信誉度急速下降,什么卷都不如银子在手实在,加苏州的各大当铺,除一家当铺还在收购自己的南铺商卷之外,其余当铺多半不不理会,没了当铺给出利子钱,百姓也不是傻子,自不会大量买入,所以这半年来,沈家其实并没有外面看到那么风光,能周转的银子并不多,让他去冒这个风险,着实有些下不了这个决心,况且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之数,从今日打探的消息看,朝廷的粮食少说也有三百万石,足够他们折腾一阵,万一他们在再这段时间吃入两百万,那自己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沈家辛辛苦苦花费了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辉煌,总不能在自己的手再回到昔日的落魄模样吧,再退一步说,三百万石的粮食,要全部吃入才能勉强维持这个局面,按照对方卖出二两四钱一斗的米价,全部吃入少说也有百万银子,这岂不是逼着沈家卖出各大商铺,这个决定算他能答应,沈家人只怕也不会答应,所以沈老爷子对这法子表现的兴致并不高。品书(.VoDtw.)

    众人看陈掌柜说了半天,沈老爷子一声不吭,有些不悦,可碍于对方的身份,地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耐性等待对方的安排。

    依眼下的局面,其实最着急的不是他,而是沈家,他们的粮食虽有两百万,可起沈家相,还是少了不少,而且朝廷给出的这个价格虽说低了点,但咬咬牙还是能接受,也是说在退路,他们起沈家多了一条而已。

    见沈老爷子含糊了几句,便不做计较,十六人也不再多言,依着顺序而坐,等待沈老爷子的下一个计划,这一点从沈老爷子亲自出来足以看得出,他与这个局面还是想控制的,否认他只需派个人出来应付一下便可,如今他亲自出来,说明对这件事他的重视程度还是值得他们期待的。

    在一阵沉默后,有沈老爷子带头,对朝廷低价卖出大量的粮食这一事进行讨论,讨论的主题是如何眼前的不利局面重新变成有利局面,毕竟是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十六人也不含糊各抒己见,总算在天黑的时候,有了具体的措施,一是十六家包括沈家不可再卖出一粒粮食,

    以六百万粮食为基准,只要朝廷不超过这个粮食数目,苏州的米价根本稳定不下来,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时日一长,没了粮食,苏州将会再一次面临粮食恐慌,那时算是朝廷出面维持米价也无济于事,这一点十六人都是从商经验丰富的老人,在这一点看得很明白,也清楚,所以对此决定没人反对。

    其二,为了消除皇甫松等人卖粮的不利影响,商会必须挽回局面做到严惩不贷的效果,经过十六人激烈的讨论,最终的惩罚结果新鲜出炉,那便是对皇甫松等人开出商会的安排,日后但凡皇甫松等人的生意,必须进行封杀!对于这个结果,人人都觉得十分解气,若不是他们的背叛,苏州的局面也不会落得如此的局面,这个责任不是他们来背负,谁来背负。

    该处罚的处罚了,剩下是如何应付彭家米店这颗心头刺了,在否决了用现银吃入的法子后,十六人与沈老爷子的一番商议的结果是彭家米店的背后说到底是朝廷在撑腰,说具体点其实是杨峥在运作,杨峥是官,虽然在利用百姓对皇甫松等人安全进行威胁,多少有些不要脸,但官员是官员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不要脸的事情可一而不可再三,因此沈老爷认为不会再这么不顾脸面的做下去,所以只要众人坚持,断绝了他的粮食来源,最终的胜利还在自己这一边。

    对于这个看法,十六人都赞同,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商人,与苏州有多少人,需要多少粮食才可平衡这次物价,他们心头都有一番账目,杨峥虽吃入了皇甫松等人的将近三百万的粮食,可在数目还是差了不少,是他们手掌握的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沈家三百万足足六百万的粮食在他们手掌握,没了这一笔粮食,平衡米价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何在皇甫松等人卖粮食,他们虽吃惊,但并不如何恐慌的原由了。

    沈老爷子最后站起身来,目光一扫众人朗声道:“想必诸位也看出来了,苏州根本没有粮食,朝廷也没粮食进入苏州,姓杨的这么做,不过使是虚张声势而已,兵,老夫听人说在兵战,”虚则实之”是指已方在处于不利形势时,要故意伪装成实力雄厚的样子,威慑对手,使其不敢贸然进攻,这是一种以假隐真、迷惑敌人的策略。三国李儒献计董卓,让西凉兵白天大张旗鼓出城,而夜晚偃旗息鼓回城,从而给人一种军力强大的假象。这个例子是虚则实之的一个较经典的例子。那姓杨的虽年纪,但熟知兵事,深知实而示之以虚,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如破竹压卵的道理,才会做出如此声势,如今吃了皇甫松等人的三百万石粮食,底气足了些,日出一百万斗,数目的确很大,声势很也足,可后劲不足,难以达到平衡米价的效果?“

    十六人细细一想,对方还真有几分这个影子,纷纷点了点头。

    沈老爷子继续道:“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小瞧了此人,此人年纪轻轻能坐在江南巡抚的位置,绝不是简单人物,看他为人处世的手段,很是老练,所以在这件事,我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故意去招惹他,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被我们的压制能乖乖范的人,商帮的规矩对于他而言毫无作用,所以我们不要妄图去用这些规矩迫使他范……?“

    “打不得,骂不得,规矩还对他没用,难道任由他这么肆无忌惮?“陈掌柜有些不满的道。

    沈老爷眼里光芒一闪,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咱们经商目光要放远一点,姓杨有权有势,还有声望,我们若与他硬碰硬,没什么好果子吃,你们该知道,囤积粮食对苏州意味着什么,所以道义并不在我们这边,轻举妄动只会了杨峥的圈套,我看此人八成是希望我们与他们决一死战才好?“

    “话虽不错,可姓杨的如此积极,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样吃亏的可是我们呢?万一被对方吃入了粮食,米价一旦平衡,什么后果老爷子你可我们更清楚?“陈掌柜的道。

    沈老爷子淡淡一笑道:“老夫十六岁开始晋商,如今七十有六,在商界摸爬打滚了五十载,你们看我什么时候让自己置于死地了,我们沈家先前是个什么样子,你们该谁都清楚,能有今日的地位,你们以为是靠运气这么简单?“

    十六人各自看了一眼,沈家的过往历史在苏州传城里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况且苏州一直是沈家先祖沈万三的传,至今还有许多动人的故事流传,(www.uukashu所以他们知道并不怪,沈家能从那样的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局面里走出来,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一跃成为苏州第一家,若说光靠运气,天下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都是在商业这个行当的里混的,对于这个行当的风险最清楚不过了,任何一个生意人想要做大,做深,绝对不可能光靠运气的,固然运气很重要,但绝对不是商业最重要的部分,历史郑国弦高、孔子的弟子子贡和范蠡;魏国的白圭、吕不韦,他们能名垂千古,靠的过人的眼光,过人的手段,还有商战果然的冷静,才一步一步的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运气不过是他们人生一种点缀而已,同样的沈家能从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局面走出来,其本身是一件运气能决定的事情,他们靠的是沈老爷子果然的手段和眼光,所以对于沈老爷子的这一番话,没人会去怀疑?“

    陈掌柜道:“老爷子的手段我们自然知道,可那姓杨的并不知道,您老一直不出手,姓杨的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要不然他们也不敢公然卖粮,明知道皇甫松等人是商会的人,还挖了坑吃了他们的三百万石的粮食,这摆明了是打我们的脸么,您再不出手给他点规矩,还指不定他会做什么事来,再说了苏州商贾不少,谁不是以沈家为首,如今我们被人家这么打脸,他们指不定还怎么看我们呢?”

    “可不是么,我们在这苏州城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老爷子您老人家该出手了?”其余十六人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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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章:雄心壮志两峥嵘

    沈老爷子哼了声道:“我听说古代的贤君不为士兵少而忧愁,只是忧愁士兵们缺乏自强的精神。他不希望将士们不用智谋,单凭个人的勇敢,而希望将士们步调一致,同进同退。前进的时候要想到会得到奖赏,后退的时候要想到会受到处罚。这样,就会得到应有的赏赐。进不听令,退不知耻,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匹夫之勇何以言勇,我们这场战事要的不是一朝一夕的胜利,而是长久的胜利,你们难道希望看到今日胜利了,明日再败回去,你们要的是什么,是整个苏州,是苏州地高额米价,为了这个我们隐忍了半年,为了这个我们不吃不喝的囤积了半年的粮食,难道就是换来一朝一夕的荣耀,若你们这么想,那老夫就太失望了,苏州的繁荣不用我多说,多少大商人从这里走出去的,商圣陶朱公、还有我的祖父沈万三都已这里为起点,这是为何,因为苏州西南濒临太湖,北依长江,东接上海,西连无锡,南邻嘉兴、湖州,沪宁铁路东西横越,京杭运河南北纵贯,河湖交织,江海通连,使得苏州郡城成为东南沿海沟通内外的水陆交通要冲,在全国经济重心由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南移的过程中,苏州日渐成为全国财货集散、转运和信息交流的一个中心。苏州成为商埠后,闽广外洋的果糖番货,由海道经吴凇江抵于娄门、葑门,再转由运河、长江分流去北方、内陆、川鄂。内地的北货和江南的丝绸,百货、手工制作奇巧各物,汇集于此,舶海南去,甚或远载去朝鲜、日本、交趾、南洋,这样的风水宝地,本就是成就大商人的风水宝地,若你们的志向只在一日的风光,我无话可说,若是你们心头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做一个陶朱公、白圭、沈万三一样受人敬仰,受人羡慕的大商人,趁早收起你们的匹夫之勇,因为我们要的整个苏州城,这里是我们商业腾飞的起点,我希望日后在功成名就的时候,能看到诸位的名字?”

    这一番话说得十六人热血沸腾,陶朱公、沈万三那个不是他们理想, 若能做到他们那样的成就谁不想,因此人人一脸兴奋的看着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十分满意这个被人敬仰的目光,这种目光已有些日子没有看到过了,他几乎快忘记了,此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心头,他目光缓缓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喃喃道:“宋时,全国经济重心南移,陆游称“苏常(州)熟,天下足”田。苏、杭富庶,宋人称为“地上天宫”,进而美誉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苏州则“风物雄丽为东南冠“,这话儿并非夸张,你们别看眼下的苏州是这个模样,迟早有一日这里会是茶馆酒楼、客舍市肆,比比皆是的地步,你们看阊门之地,人云:“吴阊到枫桥。列肆二十里”。“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贾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这话儿绝对不是夸张,天下还有比苏州更好成就大商人的地方么?没有,自从我祖父沈万三流放云南后,如今六十年过去了,苏州再没有一个像他老人家的传奇,祖上的荣耀就该是我辈继承发扬光大的时候,难道你们只想活在先人的光环之下么?”

    十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胸口顿时涌起一股激荡之气,齐声道:“自是不想的?”

    沈老爷子道:“不怕告诉诸位,老夫也不想活在先祖的光环之下,一变姓名离百越,越城犹在范家无。他人不见扁舟意,却笑轻生泛五湖。这才是我辈该做的事情,老夫一把年纪尚且由此雄心,我不相信你们没有?”

    在沈老爷子灼热的目光下,十六人齐齐点了点头道:“做人哪能没点雄心壮志了?若非如此,咱们又何必囤积粮食半年之久这么辛苦呢,还不是想着抬高米价,能狠很赚上一笔,壮大自己的事业么?”

    “可不是么,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半年是怎么过的,没有银子,守着一堆粮食,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还要担心愤怒的百姓会不会一把火烧了房子,百姓戳着脊梁骨破口大骂,家人的鄙视,子孙的不理解,若不是为了这点雄心,谁愿意受这份罪,把粮食给卖了,换取大把的银子岂不是更好?“陈掌柜的感叹了声道,看得出这半年来,他的确受到了不少心灵上磨难。

    “雄心壮志两峥嵘,谁谓中年志不成?天下那个做大事的人,没吃过苦,遭受过磨难,勾践能成就霸业,靠的是什么,是日复一日的卧薪尝胆,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这些人之所以有非凡的成就,哪一个没有遭受过非人的困难,苦难是什么,苦难是每一个人做大事之人必备的路程,只有咬牙走了过去,才有光彩照人的前程,今日你们遭受的苦难,明日必有更辉煌的业绩,莫要让今日的苦难,辜负了你们的心头的雄心,苏州是我们施展雄心的起点,绝不能丢弃!姓杨的打的是虚张声势,成不了气候,我们要做的是死守手中的粮食,苏州没有个六百万石粮食,粮价是绝不会平衡的,等没了粮食,苏州还是那个苏州,可主人就换了人?”

    十六人心头一动,齐齐看向了沈老爷子。

    阳光下,沈老爷子的背影有点高,有点大,甚至有点儒者的风范。

    沈老爷子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颌下一把长须,眯着双眼光彩闪耀,许久才缓缓道:“你们不用担心其他人卖粮食,姓杨的给出的米价这么低,我就不信了,这天下有放着钱不赚,专做赔本生意的商人!”

    十六人心头一动,商人的目的就是追求财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各尽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追求财富本来就是商人的本性,天下没有一个商人会放着好好的银子不去赚,做赔钱的买卖!“

    沈老爷子看众人模样,便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做好防范了,朝廷无论是在地位还是在大义上都站了道理,况且对方还有每日一百万斗的粮食在卖,这种心里上的压力是可想而知了,他不否认这十六人心头暗藏的雄心,可也担心他们是否能顶得住这个心理上的压力,这个才是他最担心的,但此时此刻,这种担心是决不能展露出来了,所以一心过激的 话儿,他并没有说出来。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沈老爷子又说了些告诫的话儿,便各自散了去。

    望着一个一个散出的背影,沈老爷面露几分疲惫,一旦苏州地局面没能控制住,所要承担的后果不言而喻了,不说南京那边因失望所带来的压力,就是自己囤积的

    三百石的粮食,以及发行的商卷,这两大威胁足以让他心力憔悴,此时此刻什么雄心壮志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切的雄心壮志在人老的这一刻都比不过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来得安详,惬意,他很想去享受这一份风轻云淡的惬意,可命运容不得他去,沈家荣耀这座大山,魏国公这颗参天大树,那一方面都让他放不下,丢不下,一切的风轻云淡也只是脑海里意念罢了?

    “希望你们能咬牙坚持下去?”沈老爷子望着哪一个个渐渐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许久才转身离去。

    彭家米店外,杨大人、况大人那高大的身影依旧在,店中的伙计、府衙的衙役、以及穿着光鲜靓丽的锦衣卫都在门前走动,店外从清早开始就不断有的有人涌来,目测了一下,今日的人数比起往日多了一半还不止,这还不算据说,苏州管辖下的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的百姓都往这儿赶,用水泄不通一点都不夸张,整个彭家米店 ,若不是那块招牌够亮,够高,弄不清楚的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卖粮食的,还以为这里是乱世招兵买马之地。

    连续三日,彭家米店、巡抚衙门、知府衙门,锦衣卫各路人马再接再厉,不辞辛苦的日夜运送粮食,耗费三日三夜才将皇甫松等人的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运至米店,有粮食在手,无论是底气,还是心情上都足了不少,杨峥当即命锦衣卫送出消息,从今日起彭家米店从日售两百万斗到三百万斗,价格依旧是每日 二两四不变,这样的消息虽在苏州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但每一日在百姓听来仍旧让人激动不已,从今日一早,无数的百姓为了这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赶来购买粮食。

2021章:谁谓中年志不成

    <><>这样的米价足够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这种愿望在半年前他们想是一种奢望,那时候想着能买到粮食吃点稀饭,不至于一家人饿死,谁曾想这才半年的功夫,苏州先是大雪,后有雪灾,春荒遥不可及的日子里,他们非但吃得起粮食,还能吃得上一顿饱饭,当这样的冤枉得以实现的时候,几乎每个能买到粮食的百姓对这座小米店,对坐在店铺正中的那两道绯红的官袍充满了敬意,他们不傻,他们看得出这一切都是这两位大人努力的结果,没有他们未必有这座彭家米店,他们未必能吃得上这样低价的米,或许这样的低价粮食坚持不了几日,可他们愿意相信这两个人能持续走下去。..om言情首发

    抱着这种心态,杨峥定下的每一条规矩,每一个指令,他们都毫无条件的完成,当杨峥说今日的粮食管够,大伙儿用不着着急,一个个的来,衙役们,伙计们已经累了三天三夜了,若再去维持不必要的麻烦,没这个精力,没这个人手,还请大伙儿体谅。

    这一番话若是放在一年前,绝对没人当一回事,该如何还是如何,你们官员平日里个个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么,你们既做不到遵守规矩,凭什么要求我们守规矩呢,这样的场面,若是在一年前必是日日要乱上一场,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里没有发生一场混乱,每个人都是怀着敬意而来,怀着敬意购买属于自己的粮食,不争不抢,遵守着巡抚大人定下的种种规矩,这样的规矩他们心甘情愿的遵守,因为他们从那两道绯红的官袍上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东西,为官者对百姓的真诚,他们是真心为他们设想,为了他们宁愿得罪富户大户也要迫使他们退佃,如今更是为了让他们这些苦命人吃上一口饱饭,不眠不休的吃入各大米商的粮食,这样的父母官,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给他们增添麻烦呢?

    正是人人存了这个心思,集聚在彭家米店门前的数万人,竟没一人坏了规矩,人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队,每个人购买多少粮食提前报出来,给出的银子也是刚刚好,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没有吵闹,没有争斗,甚至连一声玩笑的话儿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场面在苏州绝对是第一次。

    “谁说百姓不知感恩,你看看他们的神情,哪一个不是心怀敬意,这世间最知道感恩的人就是百姓了?“杨峥望着长龙一般却井然有序的百姓自言自语的道。

    “齐桓公问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仲曰:“所谓天者,非谓苍苍茫茫之天也。君人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诗云:‘人而无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可惜这天下的官儿极少有人明白这个道理,这天下就没有比百姓更知道好歹的人,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便用十分百分来回报你!”况钟轻声道。

    杨峥淡淡一笑道:“咱们这么做也该是十分的回报吧?”

    况钟看了杨峥一眼,微微一笑伸手指着眼前长龙一般的百姓道:“所以他们用的是百分的敬意来回报我们,不管是我成了青天,就是大人也是包拯一样的人物?”

    杨峥面上一热,道:“这个就高了,我是什么人,我可清楚的很,没那么高的境界?”

    况钟道:“百姓可不管这个,他们看到的是大人真心的对待他们,用这个回报大人是应该的?“

    杨峥摸了摸鼻子道:“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太小气了不是,这份诚意也可以加一点,况大人依你看如何?“

    况钟呵呵一笑道:“这个,这个卑职不反对?”

    杨峥哈哈一笑道:“那好,咱们这份诚意就再足一点,这粮食再添五十万斗?”

    消息一出,场上一片欢腾,人人高呼万岁。

    “回报来得有点快啊?”杨峥自嘲的声,与况钟相识一望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彭家米店继续以低价买粮,而且继续保持每日三百五十万斗的数目。

    随着百姓口口相传,彭家低价卖粮的消息传遍苏州每一个角落,不管是听说还是没听说的都知道在阊门的地方,有一个叫彭家米店的小店,在用最低的价额卖粮食。

    集聚在彭家米店外的人一日比一日多,通过高掌柜的统计,算是最初的十八日,从彭家卖出粮食的第一日起,差不多已经让五十万人购买了他们的粮食,对于这个苏州的百姓而已,这个数目并不大,但除去富户大户,王侯公孙,这个人数还值得称赞的,最让人高兴的是人数还在继续扩大,只要粮食充足,购买的人数突破一百万绝不是问题,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彭家米店周边堵得水泄不通,杨峥与况钟暗暗送了一口气,一波一波的更换,足以让他们担心的混乱彻底降低下来,只要好好经营,好好吃入粮食,一旦苏州粮食饱和,那么苏州也就彻底的安稳了。

    三百五十万斗粮食看似不少,可终究难以满足不断增加的百姓,在今日就只有四万人买到了粮食,仍有一万多人失望而回,虽说人人怀着敬意而来,当真买不到粮食时,心头的不满也会是有的,少不了要骂骂咧咧几句,当看到杨大人绯红的官袍时,骂骂咧咧的声音便小了许多,眼里敬佩之意并不比先前少多少。

    而面对这样的场面,杨大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当即宣布今日再多卖出五十万斗,于是任何的辱骂都变成了欢呼,面对着欢呼的百姓,杨大人一步一步走上前,郎声道:“诸位不必担心粮食,本官的年纪虽不大,但态度是明确的,用不了多久绝对还你们一个稳定的苏州城,让你们耕者有其田,国家有其税,吃得起粮食,吃得饱米饭,绝不会如今日这般!”

    “好!好!我们信大人!”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欢呼,纷纷吆喝。

    “彭家米店是好样的,卖的是良心米,大人不说我们也都知道,请大人放心,我们宁可饿死也绝不会让大人感到为难的?”人群里有人大声道。

    “对,我们绝不会让大人为难的?”众人齐声欢呼道。

    杨峥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众人,被那一双双真诚,怀有敬意的眼神所感染,忽然的大声喊道:“有诸位这一番话,杨某心有便有底了,但饭还是要吃的,咱们彭家米店虽财力不足,粮食也未必足够,但绝对与百姓同舟共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断绝粮食,只要彭家米店还在一日,诸位都可以放心来买你们所需要的粮食,绝对是良心价,童叟无欺?“

    这一番话锵锵有力,无论是欢呼的百姓,还是店内忙碌的伙计,府衙的衙役,路上的行人,店铺的看客,看热闹的人墨客,观望的王侯公孙莫不是被这高大的情操所感染,纷纷叫好不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在繁华热闹的唱阊门之地,久久不息。

    高航看着涌动的人群,心里嘀咕道:“这些百姓也不知真是傻还是假傻,难道就看不出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做清官的料,这些话儿只是说得好听罢了?“

    段誉则呵呵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华安就有这个本事,明明看着不像清官吧,可让人忍不住就当他是清官,你还别不服气,不信的话,你是试一试,同样的一番话,我家华安说出来,百姓就信,就吃这一套,可要是你去说,嘿嘿,不砸死你才怪呢?“

    高航汗了一把道:“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段誉道:“可不是么,你看看那帮老家伙,正儿八经的算也有五十多岁了吧,可还是身着绿袍,胸前的图像也是鹌鹑,这些倒也算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生,就前面的那个王大人人家当年可是三甲第五名呢,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七品的县令,要真是与我家华安比,还不得气死了,所以什么都可以比,这人啊就不是能比,当年我与华安同为彭家下人,同为读书人谁能想到,他有今日这般成就,若是真要比,我还不得一头撞死啊?“

    高航哈哈一笑道:“也是,就这样的话,千篇一律不说,还娇柔、直白,可要人信服,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说的,我去说,嘿嘿就我这一身衣服上去,怕是嘴巴说干了也没人相信,弄不好还被狠很打一顿呢?“

    两人说话这话儿,准备离开的百姓重新购买粮食,两人虽不担心什么出什么乱子,可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两人还是各自站好了自己的岗位。

    人数太多,就算日卖四百万斗,还是有些百姓买不到粮食,但有杨峥刚才那一番话,买不到粮食的百姓也不好再抱怨,嘀咕了两声便各自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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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江山介绍:
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英国公张辅、阁臣杨荣为了避免朱高煦、朱高燧趁机作乱,秘密迎朱高炽登基为帝,视为明仁宗。 就在这一年,一家中等公司的销售会计师在游览泰山之时, 被人算计从泰山推下,来到了大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 遇奇人、做奇事、历奇险,习得一身武功。 原本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一夜忽有星变“天命尽矣!”明仁宗驾崩,明宣帝即位,杨峥也被卷入滔滔历史洪流中, 从此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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