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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景之月     逍遥江山txt下载     逍遥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69章:圣代即今多雨露

    如此大的动作,对藩王可是重大打击了,尤其是边境上的几个手握重兵的藩王,更惨,他们大多被迁入了内地。比如辽东,宣府等边境地区的王爷,更几乎无一幸免,哪怕保留爵位,也要挪地方。藩王们心有不满,无奈自己这个兄弟实在太厉害,千百年来,以藩王的手段荣登大宝的能有几个人,除了他还有谁做得到,这样的人,又岂是他们能反抗的,反抗不行,只能乖乖的接受了,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大明藩王了。

    可建文帝的下场让朱棣心存余恐,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有一朝一日,也走了侄儿的老路,所以即便是这些昔日的兄弟都安分老实了,可自己以后,他们的儿子,孙子呢,谁能保证他们个个对朝廷忠心耿耿,个个不问朝政呢,既如此,何不一劳永逸呢?

    自己当初能成就霸业,要怪就怪自己的侄儿太过心软,方孝孺、李景隆、黄子澄、齐泰太过窝囊罢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出于对江山的巩固,朱棣再一次出手了,这一次他更狠,对于存留的藩王们,更是极力削减力量,各地藩王的武装,被想方设法削减。藩王干涉军务乃至地fang政务的现象,更是明令禁止,发现了就抓。抓了就关,日子比建文帝时好不了多少,自此堂堂的大明藩王,彻底成了一个高级的囚犯,他们不但不能与官府结交,更不许从事士农工商之类的行业。连出城郊游都要被监控,其日子过得如此,不言而喻了,当然了,朱棣也没有做绝,洪武定下的规矩,他还是保留了,亲王的固定工资,即禄米,每年就有一万石,郡王是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其他的各类爵位,更都有数额规定,累积下来,本身就是个天文数字。另外还有每年不固定的各色赏赐,有时候甚至比固定工资还多。朝廷之上没他们什么事情,但锦衣玉食的日子倒是不错,按月的吃贡米,那俸禄,加上朝廷再给些赏赐,其实也不坏。

    但好日子并不长久,藩王们整日无所事事,府上女人又不少,朝廷有没有限制子嗣,所以闲来无事,藩王们除了闲来看看书,打一套太极拳,剩下的娱乐就是生孩子了,短短几年的功夫,人数滚雪球一样增加,人数一多,领取的俸禄就大了,有时候朝廷碰上个灾年,俸禄莫不是延迟,这可就苦了他们,那么多的嘴巴可是要吃要喝的,怎么办只能靠平日皇家赏赐的银两,珠宝过日子了,如今言官要取缔这十分之一的宝物,这无疑是断了他们的活路,断人活路犹如杀人父母,况且对这些言官,藩王们也没什么好感,仗着自己特殊的地位,逮住谁要谁,他们的地位已不如狗了,这些言官还不放过,动不动就弹劾,动不动就写奏折,正经事儿没看到干过,就知道咬人博取名誉,换取官位,实在可恶。

    前些年,因户部困难了些,给不出银子,这事儿怎么就被言官知道了,也不知是谁,愣是上了一道奏折,你说天下这么多事情,他们不去管,愣是看上了他们这帮囚徒,看上了就看上了,偏偏还管上了他们生活上的私事,拿着一本《天潢玉牒》,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算他们的人数来,你说可恨不可恨,人数增加又不是我们愿意的,堂堂大明的藩王整治上没有了进取的余地,就连出去玩玩都不可以,士农工商还不能做,终日在王府里也不能总看四书五经吧,总得找点事情做做不是,生个孩子怎么了,祖宗规矩又没规定不能生孩子,到是你们言官,找的老婆,生的孩子把我们还多,自己的屎盆子不去管,偏偏管到我们的身上,三天一弹劾,五天上一道奏折,丫的看我们好欺负,若不是附在他们身上的规矩太多,就言官这帮疯狗,他们这帮暴脾气的王爷,早就见一个打一个。

    朝廷开海禁,下西洋的消息他们早就听说过,虽说他们是囚徒,但并不表示他们没有见识,下西洋的好处他们可比谁都清楚,不说别的,就说,香料,龙涎香是一种十分稀有的香料,宫中所用香料中又以龙涎香为最佳,但库藏不多,寻找多年都不可能买到,最后还是使者在海外购到,其价格昂贵惊人。《星槎胜览》载:苏门答剌国的龙涎香“官秤一两,用彼国金钱十二个,一斤该金钱一百九十二个,准中国铜钱四万九十文。”宣宗三年,福建抚臣两次进献龙涎香只有八两与五两。进献量的单位都是以两来计,恐怕当时全中国的龙涎香也就这么多。为了得到香料,永乐帝还曾命令交趾以苏木、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

    香料在眼下成为价可比金银的硬通货,很多人专门收藏保值,而此前郑和下西洋,就获得了大量的香料。在能够交易得到的地方,郑和就进行交易,获取大明的金银珠宝,这其中的巨大财富不言而喻了,更别说在西洋诸多国家之中,所获取的宝物就不多说了,就前些年宁王的统计,占城国的伽蓝香(沉香的一种),“惟此国一大山出产,天下再无出处”;旧港国的金银香,“中国与他国皆不出;”柯枝国“土无他产,只出胡椒,人多置园圃种椒为业”;苏门答剌国“胡椒广产”。这那一样都足以吸引他们的眼球,这几年天下承平,仁宗、宣宗对藩王多有优待,给出的赏赐也不少,永乐二十二年九月乙酉,赐汉王高煦、赵王高燧各胡椒五千斤、苏木五千斤;赐晋王济胡椒、苏木各三千斤”。洪熙元年,赏“旗军校尉将军力士等胡椒一斤苏木二斤,监生生员吏典知印人才天文生医士胡椒一斤,苏木二斤,城厢百姓、僧道、匠人、乐工、厨子等并各衙皂隶膳夫人等胡椒一斤,苏木一斤”,甚而外地在京听选及营造的校军并各主府校尉人等各胡椒一斤,苏木二斤,朝贡公差在京的生员吏典胡椒一斤。宣宗登基,赏赐他们沉香片、脑木香、檀香诸药”,在显示皇恩浩荡,这些好东西,让他们日子着实好过了些,若不然靠着朝廷的那些贡米,就府上这人口滚雪球一般的增长,想要吃香喝辣的,无疑是白日做梦,这几年他们无不天天盼着朝廷能重下西洋,能从中获取些好处。

    如今海禁是开了,西洋也准备下了,朝廷虽只能取西洋之物的十分之一,但有总比没有的好,能争取也该争取下,可这帮挨千刀的言官,连这十分之一也不想给,你们吃香喝辣的,却要tai祖子孙吃糠咽菜这是什么道理,这天下到底是你们言官的,还是朱家的!

    他们本就对言官一肚子意见,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差一个穿针引线的人罢了,昨日杨峥去了一趟宗人府,那委屈,被人欺负的模样,仿佛是一个没娘养的孩子一样,再说了人家不是说了,西洋的十分之一宝物他就是为朱家考虑的,没想到去引来了天下言官的弹劾唾骂,他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可今日让言官得逞了,明日他们的气焰岂不是还嚣张,十分之一的宝物都要取缔,再过些日子,是不是连祖宗定下的藩王俸禄也要一并取消了呢?

    鉴于这层认识,藩王们彻底愤怒了,这不今日一早听说言官在午门外弹劾杨大人,早已按耐不住的藩王么,一个个纠集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往午门赶去。

    刚才杨荣看到的倒不是那些大头兵,而是这帮刻意打扮的藩王了,为了让自己此行更理直气壮,他们也不知从哪儿找出多年不能穿过的破衣服,套在身上,远远望去,宛如丐帮进了紫禁城了,规模甚是壮观。

    言官们正谋划着待会儿的弹劾,该从何处入手,如何弹劾才能一举见效,这是个大问题。御史王琳认为,杨峥此举是,不顾百姓的利益,私自以好处取悦皇上,与蔡京、秦桧之流无疑,人人得而诛之,该以奸臣之举弹劾,而给事中张楷则认为,杨峥此举虽有奸臣之嫌,但先有乐安之功,后有平定安南之利,就是今日的开海禁、下西洋也是他一力促成,说他是奸臣,未免言过其实了,所以弹劾上,还是落实在他纵容皇帝贪百姓之财这件事上,两人意见不同,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争论得不亦乐乎。

    正争得不可开交,忽听得一人道:“你们快看?”

    众人闻声望去,原先还以为那些大胆的叫花子走了进来,待他们走近了,他们才大吃了一惊,这那里是叫花子,分明是大明藩王,顿时人人瞪大着双眼,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他们怎么来了,他们来这儿做什么?”

1771章:老天若不随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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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些叫花子王爷果真如叫花子一样,人人举着一根木棒,嘴里叫嚷着:“关门打狗!“他们似还嫌阵势不够响亮,竟不拉起横幅,横幅上也不知是谁的手笔,宽大的横幅上写着:“诛奸佞、清君侧。∮,”六个大字,要说大明的诸位王爷虽多是混吃等死的主儿,但也其中不乏才学之士,如周王朱橚,与蜀王同属当时赞誉有加的贤王。朱橚才干过人且颇有抱负,曾做《元宫词》百章,还体恤百姓,在封地兴修水利减租减税,并先后组织编写了《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和《救荒本草》,这些药方广泛流传民间,为普救百姓疾苦立下大功。

    如蜀王朱椿,为人孝友慈祥,博综典籍,容止都雅,tai祖尝呼为“蜀秀才”。在凤阳时,辟西堂,请李叔荆、苏伯衡商榷文史。既至蜀,聘方孝孺为世子傅,表其居曰“正学”,以风蜀人。诣讲郡学,知诸博士贫,分禄饩之,月一石,后为定制。造安车赐长史陈南宾。闻义乌王绅贤,聘至,待以客礼。绅父祎死云南,往求遗骼,资给之。

    时诸王皆备边练士卒,椿独以礼教守西陲。番人入寇,烧黑崖关。椿请于朝,遣都指挥瞿能随凉国公蓝玉出大渡河邀击之。自是番人詟伏。前代两川之乱,皆因内地不逞者钩致为患;有司私市蛮中物,或需索启争端。椿请缯锦香扇之属,从王邸定为常贡,此外悉免宣索。蜀人由此安业,日益殷富。川中二百年不被兵革,蜀王功劳不小。

    再如宁王朱权,带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朱权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不仅如此,晚年在南昌建造书斋一间,弹琴读书于其间,奉命编辑《通鉴博论》二卷,又写成《家训》六篇,《宁国仪范》七十四章,《汉唐秘史》二卷,《史断》一卷,《文谱》八卷,《诗谱》一卷,其他记载、编纂数十种,嫣然是一代大家。

    其他王爷或多或少有些缺点,但不可否认,他们的确有些才学,就如这横幅上的六个瘦金大字,沉稳有力,彰显大家笔法,笔端上若没有数十年的功夫,是断然写不出这等气势的,从这方面看,永乐定下规矩,让大明藩王不事士农工商,的确是一大损失。

    言官因有李时勉这个战神在,底气充足了不少,人家都骂过皇帝,有何惧区区藩王,正想就此看看战神的风采,谁知刚才还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战神,目光落在“诛奸佞、清君侧。”六个大字时,面色大变,急切的道:“快,快,快些走,今日不适合我们说话?“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大名鼎鼎的战神,一溜烟的抛进了衙门里,再也不出来。

    这下变故太过意外,反应快的人,纷纷逃走,反应慢的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狼狈而走的诸位前辈们,嘴里嘀咕道:“这,叫什么事儿?“

    就在言官一片混乱的时候,藩王们终于抵达到了午门,一看言官逃的逃,骂的骂登时乐了,他们期初还想趁机展示一下多年不曾荒废的武艺,谁知这帮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官跑得比兔子还快,登时乐得哈哈大笑……?“

    今日来的言官,除了那些前辈们,还有刚刚进入的言官这个行业的新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么一场大阵仗,本以为可以趁机学习前辈的风范,哪知道一个个比兔子逃得还快,不免大失所望,但很快他们不得不佩服前辈的那种见风使舵的本事,“诛奸佞、清君侧。”这面旗帜太大,其本意实在太过来厉害,不说“清君侧”指清除君主身旁的亲信、坏人。本应是正义之举,但总是成为叛乱发动者反抗中央政府的主要理由。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夺取皇位也是历史上著名的清君侧事件:明tai祖朱元璋死后,他年轻的孙子朱允炆即位,史称他为建文帝。建文帝接受了大臣齐泰、黄子澄等的削藩建议,着手进行削藩。而盘踞在北平的燕王朱棣,对此极为不满,他打着“诛杀齐、黄,清君侧”的旗号攻入南京,自立为帝,年号永乐,即明成祖。藩王用这面旗帜自没什么不妥,这本就是祖宗规矩,只不过声势不能如样燕王时的声势相比,但对付言官却是卓卓有余的,有这面大旗,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把言官看成是在朝的奸佞小人,就算动手打人也不为过,骂人他们是好手,可打架就未必了,为了避免被这些王爷痛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谓是最合适的法宝了。

    而藩王们却不那么看了,他们兴师动众而来,除了不满言官取缔西洋宝物的十分之一,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呢,平日里他们被这帮言官弹劾得抬不起头来,又不敢贸然出手教训,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常言道,凡事都有度,一旦压制久了,放出来的威力可想而知了,今日藩王存了这个心思,就是给言官点教训,那里知道那帮老家伙一个个比狐狸还狡猾,一看形势不对,撒开了丫子就跑,他们虽存教训之心,甚至还带了不少打狗棒,可也不敢去衙门里闹事不是,那样形势就大了,可就这么回去,不免心有不敢,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声:“老的跑了,还有年轻,不要放过他们!”

    这声音仿佛一记惊雷,迅速让愤怒的藩王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叫嚷着:“对,对,不要让他们跑了,打死这帮奸佞小人……?”

    这声音迅速传开了,这下年轻的言官们算是知道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看着那些孔武有力的藩王手中的碗粗的打狗棒,顿时面色大变,纷纷撒开了脚丫子开跑,但为时已晚,已经放过了老家伙,再放过这些小家伙,今日这“诛奸佞、清君侧。”的横幅岂不是白竖了,师出无名不说,还让文武百官笑话,所以藩王们决定不顾一切也要给这帮挨千刀的言官一点教训不可。

    他们是tai祖龙子龙孙,无论是文的还是武的从小都练过几下,比不了寻常武将,但比起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就卓卓有余了,所以一声吆喝下,百来个龙子龙孙一字儿排开,迅速形成包围圈,结结实实的将一干年轻的言官围在其中了。

    这等阵仗,这些年轻一辈的言官那里见过,胆小的吓得哇哇大哭,就算是胆大的,看到一个王爷手中碗粗的打狗棒,也不免打了一个寒颤,战战兢兢道:“按照我朝律法,私自……?“

    众王爷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言官,不由得感叹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真是不错,若不是杨峥来言语,心头这股恶气指不定何年何月才出一出呢,所以对于那个为了他们饱受无限委屈的杨大人他们着实同情,于公于私他们今日都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帮言官了。

    今日领头的是宗人府左宗人朱元璋第五子朱橚的长子。袭封周王的朱有炖,这朱有炖出于皇室老家安徽凤阳,算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在很早就表现出过人的才华。十岁刚过,父亲朱橚因罪被贬离封地,朱元璋令朱有炖管理周王府,三年时间里周王府井井有条。于是朱元璋格外喜欢这个孙子,洪武二十四年,十三岁的朱有炖被册立为周世子。这种殊荣是其他世子所望尘莫及的,后来做了皇帝的堂兄朱高炽,虽然比朱有炖大一岁,但被册立为燕世子比他还迟了四年。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把朱有炖和秦、晋、燕三世子一同接到南京,亲自教导和训练他们治国用兵的本领。为了历练朱有炖,朱元璋曾于洪武二十八、二十九年间先后两次派他出塞击虏。此后虽在明惠帝发起的削藩行动中,与其父朱橚一同被废为庶人,迁徙云南。至建文四年朱棣登基后,方才恢复爵位。

    明宣宗时期,弟朱有爋数次诬告朱有炖。朱有爋与弟朱有熺,诈为弟朱有爝与赵王朱高煦书,系箭上,置彰德城外,词甚悖。都指挥王友得书以闻。宣宗逮友,讯无迹。召有爝至,曰:“必有朱有爋所为。”讯之具服,并得有熺掠食生人肝脑诸不法事,于是并免为庶人。

    明仁宗洪熙元年周王朱橚病薨,朱有炖袭封周王爵,但早年朝廷上尔虞我诈的藩王生活,让很早就认识了到了自己的出路无非是三条:谋反、被皇帝清除或者韬光养晦。韬光养晦又有三种类型:装病装疯、舞文弄墨,吃喝玩乐,装疯卖傻他自问做不到,吃喝玩乐飞他所愿,干脆一头书本之中,要说这条路还正是选对了,为避祸他远离政治,专意戏曲和戏曲创作,短短几年的功夫,就为世人留下了杂剧三十余种,艺术成就颇高,成为一代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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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2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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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干众王爷之中声望颇高,众人都听他号令,眼看言官都包围了差不多了,就算是逃走的也不过是几个老家伙,打不得,也惹不得,所以眼前的局面,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新任赵王举着打狗棒,望着朱有炖道:“王兄,你看我们是要真打么?还是……?意思意思下!”

    朱有炖轻蔑的看着这些挨千刀的言官,对于他们从内心深处厌恶,这份厌恶倒不是他,而是他的父王——朱橚?,想当年成祖爷执意削藩的风头狂潮下,自己的父王,周王朱橚,只因在封地上张榜贴文,给地方官发号施令这么一件琐事,愣是被言官抓住了把柄,不依不饶的弹劾,愣是让成祖爷,削去爵位,一直到永乐十八年十月,他们仍不放过他,苦苦弹劾,迫使成祖爷多次下令来警告,甚至要将父王贬成庶人,当年父王战战兢兢地惨状,他记忆犹新,内心深处早就想抱负抱负这帮可恨的言官,苦于藩王地位不如前,有心无力,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这次机会,那肯轻易放过,就算不为了自己,不为了那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了,为了自己父王,也要出手教训教训他们。

    “打!“

    朱有炖从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命令一下,那些藩王个个如冲了鸡血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打狗棒就往言官头上招呼,顿时听得“哎呦“几声惨叫,跟着是狼嚎了,才一会儿工夫,数十个言官,人人肩膀上、脸上,肚子上,后背上狠狠的挨了几下,这些书生平日里骂骂人可以,可真要打架都只有挨打的份儿了,偏生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那里受得起这种惩罚,纷纷抱头鼠窜,好不狼狈,昔日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言官风范,此时此刻再也看不到半点。

    而尝到了教训言官滋味的藩王们,一个个打红了双眼,手中的棍棒更是雨点一般招呼下去,片刻的功夫,言官们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有跌倒在地的,一时之间午门之外,完全成了一处斗殴场所,呼喝声,惨叫声交织成了一片,好不热闹,还好此处是京城重地,平日里极少有人感到这里来溜达,若不然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又有那个藩王造反了,没准儿加入战斗了。

    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眼看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诸位皇兄,凡事适可而止,快快住手!“

    声音虽不洪亮,但众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与朱有炖众王爷是极为信服的,再者大家也明白,言官再怎么不是,毕竟是朝廷命官,容不得他们来教训,今日打着“诛奸佞、清君侧。”的横幅,本就有些不妥,若不是气不过言官咄咄逼人,他们断然不会如此,因此事情需得适可而止,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吃苦头的还是自己,因此一看时候差不多了,便适当的喝止了。

    众王爷本打得尽兴,听得这一声呼喝,倒也不敢在胡来,大家都是经过洪武、永乐一朝过来的,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最是明白,说是藩王,龙子龙孙,可真要比起来,还不如那些寻常百姓活得逍遥自在,所以在这一声呼喝下,人人都停止了打斗。

    望着面前有一个鼻青脸肿,苦苦哀嚎的言官么,藩王们说不出的舒坦,只觉得做藩王这么多年来,今日过的最痛快的一天,对着言官们骂骂咧咧的几句,便收拾了家伙,拍拍屁股,扛着“诛奸佞、清君侧。”的横幅,径自去了,此举充分体现了轻轻的我来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午门的一幕,没有逃过内阁的三双眼睛,杨荣已经笑得上不接下去,王爷扮成叫花子,“诛奸佞、清君侧。”打言官,这那一出都是精彩绝伦的好戏,尤其是那些言官一个个狼狈的模样,杨荣觉得看了这么多年的戏,今日的这出算是最合乎心意的。

    “场面还真不小,连藩王都请来了?这个杨峥面子还不小?“杨溥黏着长须呵呵一笑,刚才他已经看得出,那些王爷虽打得凶横,但都避开了要害,棍子落脚点也不过是言官的屁股,肩膀上,极少打在头上,胸口上,从这一点上看,藩王们分明是做到止乎礼了,对于这些藩王来说,能把握一个”度“着实有些难得,至少事情到眼下,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是够大的,我这个杨小弟出手从来都是非同一般,看情况这才是第一波,不然英国公府岂不是白去了!“杨士奇微微一笑道。

    “这样的好戏,若只有一波岂不是太无趣了!“杨荣笑道,三人重新将目光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听得杨荣道:“第二波来了……?“

    杨士奇、杨溥各自心头一动,纷纷抬起目光望去,越发强烈的阳光下,午门外一群身穿盔甲的将士,散漫的走了进来。

    “这该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杨荣笑着问。

    “是吧!”杨溥应了声,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窗台前,想要看得更真切。

    而同一时间,午门里的言官惨叫连连的战了起来,今日的一幕,算是言官的奇耻大辱了,这比被皇帝拖到午门,被人褪去了裤子,打了屁股还要丢人,那就算打死,打残了,好歹在士林中,史书中有浓重的一笔,这算什么,被一帮王爷,举着“诛奸佞、清君侧。”的大旗,痛打了一顿,做言官做到这么丢人的份上,他们也算是奇葩了,所以人人一脸的沮丧。

    但衙门的里前辈可就不这么看了,他们是洪武爷亲建的言官,担负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的重则,就是雄才大略如洪武爷也被他们说过,如今可好,不过是本着言官的职责本分,弹劾了一个侍郎几句,竟引起了这么大的报复,这种巨大的心灵创伤,让他们羞愧,羞愧之余,生出的就是愤怒了,人人对杨峥这个主事人破口大骂起来。

    正骂着欢实,忽见一群将士走了过来,经过刚才的一幕,老一辈的还算镇定,可年轻的一看那些将士孔武有力的身板,心里就有些发憷,除了几个胆子凑了过去,其余众人则做出一副随时逃之夭夭的举动,以便于一会儿动起手来,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刚才那狼狈的一幕,已让李时勉有些惭愧,此时倒没想着逃走,望着那些大头兵,冷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谁知在京城如战神一般存在的李大人,在大头兵的眼里可是什么都听过,眼看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横,这帮兵痞早就看不顺眼了,心道:“怪不得国公要教训教训这帮老家伙了,瞧这架势看着就不怎么顺眼啊!“若是在军中,只怕早就动手打人了,但今日一早,英国公已经有所交代,今日来只骂人,不打架,谁敢动手军法处置!

    与张辅这样的人,这些人虽是兵痞,但也是十分敬佩的,况且他们也不傻,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也知道眼前的站着是些什么人,再看为首的这老头,一身绯红色的官袍,便知是大官儿,越发没的打人的念头,但骂人的念头却是越来越甚,为首那将士张嘴就骂开了:“妈的个巴子,杨大人这么好的一个官儿,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死人妖唧唧哇哇个什么劲儿……?“

    这些兵痞本就是京城的混混,平日里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什么样的话儿不敢说出口,更别说吐沫横飞,满脸横肉。

    李时勉只听了第一句,脑海里就直接给蒙了,他为官这么多年,被人骂的不是没有,再不堪的人也不似这般粗鲁,所以那大头兵的一句“妈的个巴子!”愣是让他没回过神来,隐隐约约的听那些大头兵对自己破口大骂,什么:“道貌岸然,为虎作伥,忘恩负义,虚伪,不要脸……差不多他们能想到的恶毒的词儿,此时都骂了出来,李时勉一直对自己骂人的功夫颇为自得,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被士林称为骂神,可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他的那点本事,若是放开了骂,未必比得不过这些大头兵,他们言语粗俗,词儿丑恶,只要能想到的,能说得出来的,几乎都从他们嘴里给骂了出来。

    李时勉就那么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大头兵,往日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本事此刻竟是那样的无用,张了张嘴巴,半响竟骂不出一句话儿来。

    身后的王琳见他迟迟不开口,还以为他顾忌自己的身份,上前道:“李大人这些人分明是杨峥那厮请来的帮凶,咱们只有把他们骂趴下了,才能逼着姓杨的现身了,所以咱不必顾忌身份,该怎么骂就怎么骂?“说完,迎上为首那大头兵同样一句:”妈的个巴子回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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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3章:云怕风,风怕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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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大头兵好不容易等到这帮读书人回话儿,登时大喜,一个个如被打了鸡血一眼,用从三教九流之中学到的最恶毒,最污秽的话儿辱骂,起先言官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加上许多年轻一辈的言官见对方不是藩王,没有动手的意思,一个个儿立即充当了急先锋,纷纷对骂,但毕竟是饱读诗书之人,平日里骂人也多是引经据典,似这帮奶奶的,爷爷的,妈妈的张口即来的市侩的话儿,终究是骂不来,更别说有些骂人的话儿,饶是他们是饱读诗书的也没听过,渐渐便落了下风,这是言官从未有过的事情,登时慌了神,纷纷请老一辈出马教训教训了。@,

    无奈,老一辈有老一辈的顾虑,若说这帮大头兵是一个个饱读诗书的文学之士,身为言官的脸面,他们自是义不容辞了,可不通文墨的大头兵就不一样了,无论这场骂仗是无论输赢,都丢尽了自己的颜面。况且那种不要脸,不要底线的骂人法子,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如何能反驳呢?

    眼看着老一辈的同僚,一个个沉默是金的模样,新来的言官彻底失望了,伤心愤怒之余,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对方骂什么话儿,他们便以什么话儿返回去,好在那些话儿他们虽没听过,但毕竟是读书人,反应能力还是比大头兵要快得多了,一时才勉强稳住了场面。

    但这一幕落在了老一辈的眼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身为言官,往日什么时候不是站在庙堂之上侃侃而言,是什么时候沦落到与一帮大头兵对骂人,这样的情景,怕是大明头一次,让老一辈的言官们既伤心又愤怒。

    与今日这局面,李时勉有些后悔出来,可事到如今,也不好说什么,让他去骂,不免丢了身份,还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通过这两拨的对抗,他甚对那个还不曾露面的杨峥有些敬佩了,此时此刻,他明白言官这次是碰上了高人了。

    既不能进入战场,又不能直接走人,;李时勉干脆找个凳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心说全当泼妇骂街了,然儿这终究不是泼妇骂街,那帮大头兵还从没像今日这么痛快的骂过人,骂的还是文官,所以言语的污秽的话儿层出不穷,听不到倒也罢了,听到了那滋味可着实不少受忍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忍不住跳出骂了几句:“妈的个巴子,你们好歹也是当兵的,怎么骂个人,似是个大老娘么一样……?“

    或许是李时勉第一次骂这么污秽的话儿,又或许这句“妈的个巴子“骂得并不地道,总之原本在吵吵嚷嚷的对骂场面,在他的一句夹生的骂人话儿,彻底停止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时勉的脸上,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么一会儿,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便是一场雷鸣般的哄笑声,有指着他的笑的,有揉着肚皮笑的,有肆无忌惮地狂笑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冷笑,更多的是哈哈大笑……?”

    李时勉的一张脸变得白一阵,青一阵,红一阵,最后有青变成紫色,额头上的青筋凸显,双目紧缩,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众人仍旧大笑,就连一直克制的王琳最终也忍不住笑出声。

    那样熟悉,或者陌生,或者嘲笑,或者幸灾乐祸的声音,迅速将他淹没在一片巨大的嬉笑之中,李时勉默默地望着这一切,竟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愤怒,他的双手紧紧地攒起,很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大喝一声让他们闭嘴。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默然的看了一眼眼前冷漠的众人,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众人没想到一句嬉笑,竟让李时勉一言不发的离开,微微楞了一下,心道:“怎么还没开始就走了,这是不屑一顾,还是……?”这个问题,众人已经来不及顾虑了,因为这些兵痞显然也看出了苗头,重新集聚了力量放开脏嘴开始骂人了。

    言官们没想到对方应变能力这么快,心头又急又怒,只能暂时不管李时勉的去留了,与兵痞大骂了起来。

    鉴于先前被对方先声夺人的污秽言语给弄乱了方向,这才言官们迅速调整方向,王琳更是一马当先,望着眼前一个个五官不正,吊儿郎当的兵痞,心道:“那姓杨的整日与这等人物来往,是个好人才怪呢,这次弹劾他算是弹劾对了?”

    “大胆兵痞,此乃天子脚下,竟敢口出污秽之语,辱骂当朝命官,难道不怕触犯国法么?“王琳大声喝道,他声音响亮,这一声呼喝,倒也有几分威势,言官纷纷叫好。

    但这帮兵痞平日里早已混迹京城惯了,各种阵仗早已见过不少,自是不会被这种虚张声势的威势所吓到,哈哈一笑,为首的那人,道:“这是什么道理,只需你们用污秽的言语骂人,就不许我们说道说道了?你们言官好大的架子,若是再让你们的官儿做大点,这京城之地还有我们当兵说话的份儿么?“

    “就是!“另一个兵痞笑嘻嘻的道:”这叫什么来着?“

    后面一个立即接上:“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为首的那人道:“可不是么?”

    一个年轻的言官道:“你胡说,我们没有这么做?“

    为首那人笑嘻嘻的道:“没有,这话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们是口出污秽之言,你们言官何尝不是?刚才哪位身穿绯红色的官袍的官儿,骂了什么,你们不是听到了么,既如此,你们能骂,凭什么我们就不能骂了,这是何种道理……?”

    “对啊,何种道理……?”百来个兵痞齐声道,声势大得吓人。

    老一辈的言官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可年轻一辈就不行了,刚才藩王的那一通关门打狗,他们还记忆犹新,生怕这些兵痞再上演一回,所以在如此声势之下,倒也无人敢言语,况且刚才李时勉的那句话儿,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人家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论起骂人,久经训练的兵痞也不输给这些言官,加上今日是英国公这个神一样的人物在撑腰,他们骂起人来也无所顾忌,所以双方一番较量,这些平日里以骂人为职业的官儿,除了水平高一点,其实一点都比不上这帮兵痞。

    眼看在气势上输了,王琳登时大急,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诽谤当朝官员,不怕吃牢饭么?”

    “诽谤?“为首那痞子道:”我们可没诽谤,哪位官儿明明说了那污秽的话儿,你们可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怎么说不过就开始污蔑了?“

    第二个兵痞道:“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他们的传统,骂不过就说你诽谤,打不过就说图谋不轨,要不然杨大人这么好的一个官儿,怎么会被他们攻击呢?还不是因为这脸皮没他们的厚么?“

    “是,是,我怎么忘记了,他们是言官,可以胡乱的咬人,但凡捕风捉影的事情,落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骂人的本事了?这等不要脸的本事,不要说我们大头兵学不了,杨大人那么好的一个官儿,哪能学这等不要脸的本事,传了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为首的一个兵痞忙不迭的点头道。

    后面那个兵痞继续道:“大哥所知不详细,除了不要脸外骂人,这些官儿还有最大的一个本事?“

    “哦,是么,他们除了骂人,还有什么本事?“为首的兵痞问。

    后面的那个兵痞笑嘻嘻道:“那就是凡事他们可以做,旁人做不得?”

    “怎么说?”为首的兵痞笑着追问。

    “就好比刚才了,那官儿明明出口污秽,比我等还不堪,却自命报读圣贤之书,说的是圣贤的话儿,似我这等污秽之语是断然不会说的,要说也是我们这帮人该说的话儿,就算说了,穿上那身官袍,他们照样可以一脸的正气,仿佛这天下就没有比他们更正派的官儿了?”后面那兵痞阴阳怪气的道。

    为首那兵痞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如此说来,这帮官儿可不是道貌岸然的家伙,比起我们还不如?“

    后面那兵痞道:“可不是么,小弟听人说,他们中谁谁,仗着自己官家身份,暗地里勾搭了自家丫鬟,可怜那丫鬟大好的黄花闺女,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这么被那官儿给睡了,睡就睡了吧,反正这事儿他们仗着这身官袍暗地里也没少干……?“

    两人一唱一和,旁边的一干言官早已气得脸色通红,怒目而视,若是眼光能杀人,此刻这两个兵痞只怕早已被言官的,目光千刀万剐了!“

    “后来那丫鬟怎么了,可被那官儿收入房中做了小妾?”为首那兵痞笑着问,这样的风流韵事,在三教九流之中实乃寻常之事,两人随口说来,仿佛是一件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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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4章: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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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那兵痞轻轻叹了声,道:“可怜,可怜啊,好好的一个水灵灵的姑娘,遭受如此大的耻辱后,本想着自家老爷有点良心,收入偏方,做一房小妾,哪知道那官儿是言官,身份高高在上,其能有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愣是让人将那丫鬟乱棍打死,可怜那丫鬟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这一声叹息,自是引起了身后众兵痞的同情,纷纷大骂言官。※%,

    就在这时,听得言官年轻的言官喝道:“你,你,你们胡说……?”

    为首那兵痞瞪着一双圆眼睛,上下打量了那年轻言官一眼,轮模样如自家兄弟所说一般无二,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的确是勾搭姑娘的好手,看他气恼的模样,比旁人更甚几分,心头便猜出了几分,嘿嘿一笑道:“我说兄弟,你这么着急来承认做什么,难道这事儿是你做的?”

    那言官一听登时大急,道:“我没有……?”

    但这一句“我没有“落众人的耳朵里,无疑是”就是我了“,言官登时面色一热,想要说出的话儿,顿时说不出来。

    为首那兵痞仿佛没看到那年轻言官的满脸愤怒一般,轻轻叹了声,又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原本因为是我家兄弟胡言乱语,逗我开心,如今看来,还真有其事,我胡三被世人骂做下流的胚子,可与这位大人比起来,我还算有几分人性了,至少我不会勾搭丫鬟,不会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让我的女人受苦……?“说完,有一脸怜悯的看着那言官,一副劝慰的口吻道:”兄弟,身为男人偷点腥吃吃不算什么大事,可不能吃了不认账啊?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那年轻的官儿一脸的怒容,双手因为愤怒,已紧紧攒起,盯着为首那兵痞,道:“你再胡说八道……?”

    为首那兵痞盯着那言官看了一眼,冷笑了声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官老爷可比小的清楚多了,至于官老爷怎么样,你是官,我是兵,官老爷要抓我,小的无力反抗,也只好任由老爷抓了,不管我在这京城之地,三教九流之地,还是有些朋友,哦,对,说书的与我最好了,似官老爷这样的风流韵事,他们最喜好了,若是将此事分为九集,天天讲,日日说,你说会怎么样?“

    身后那兵痞大声道:“这还用说么,官老爷的风流韵事必是响彻神州大地,人人皆知了?”

    众言官面色大变,就是那年轻的官儿也是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他年轻的时候,自问风流潇洒,加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人人羡慕的言官,可谓前途无量,但一次春风得意马蹄疾,他一时情迷,与府上的丫鬟有了苟且之事,起先他倒也想着收为偏房,哪知那段时间偏偏是杨士奇与吏部联合京察,这次竟连言官都不放过,身为言官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任何的鸡毛蒜皮,有损言官光辉形象的事情都不能做,既便是做了,也见不得光,只能永远呆在黑暗之中,他原本是想等京察大计过了再做打算,但那**一刻,竟让丫鬟有了身孕,眼看着丫鬟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他知道再不行动,用不了多久,这件丑事将会公布天下的,他年轻虽轻,但毕竟在官场,那些官儿如何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被迫丢官职,遭受贬嫡的,他年纪还轻,与朝中又没有靠山,失去了言官这个光鲜的帽子,他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所以他必须抱住这顶帽子,为此他只能对其丫鬟动手,他的本意不过是让这丫鬟去一个地方避一避,最好是将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那知那丫鬟性子贞烈,竟趁着他不注意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投湖自尽了,虽说这丫鬟是自己想不开,但若不是他**一刻,未必有这件事,因此在内心深处,不免有些自责,偏偏这兵痞所说,与自己丝毫不差,一时忍不住才骂了声,骂完才惊觉自己这一举动是多么的愚蠢,但为时已晚,看着同僚惊异,或者讥讽,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恨不得将那可恨的兵痞千刀万剐才好……?

    看着眼前这年轻言官吃人的目光,为首那兵痞浑然不觉,官老爷虽大,但那得看什么地方,在这京城之地,他这个兵痞倒也不见得怕他们,更何况如今他是奉英国公办事,乱摊子再大,人家也不能不管,有了这份保障,他们才敢在此胡言乱语一通。

    身后那兵痞,这会儿笑眯眯的道:“大哥,京城最近流行一个笑话,也不知那个缺德的说,有趣得很,大哥要不要听听?”

    为首那兵痞连看都没看眼前的这言官,呵呵一笑道:“若是有趣,说来听听也无妨,咱们也说了半天的话儿了,相信诸位官老爷也累了,权当给他们解闷了?”

    身后那兵痞道:“使得,使得!“说完,又是嘻嘻一笑,冲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小得也是听来的,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官老爷,报读圣贤书,说的是圣贤话儿,说得不好,还请多多包涵?“说完也不等言官应答,自顾自的说开了:”大哥,我问你,若是你在街上碰上了一条疯狗,该当如何?“

    为首那兵痞想了想,伸手在说话之人的后脑上拍了一记,道:“你傻啊,人遇疯狗,哪有退让的道理,自是手起刀落,剁了狗头,去了皮,烤着下酒了……?”

    身后那兵痞将大拇指一竖,道:“老大威武!”

    为首那兵痞一脸得意的道:“那当然!”身后那兵痞嘿嘿一笑,忽得将一张脸凑到王琳的面前,道:“敢问这位官老爷,若你在路上遇到了疯狗呢?会怎么做呢?”

    王琳本不想理会,毕竟双方势如水火,可看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脸上,又见那兵痞一脸的殷勤笑意,自觉不该弱了气势,沉吟了一会儿,冷哼了声道:“人遇疯狗,还有什么好说的,自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打跑了疯狗便是?“

    那兵痞忽的神色为之一震,一脸敬佩的道:“果然勇猛,不愧是官老爷,小的对大人勇斗疯狗的正义之感,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琳似很受用这几句赞扬的话儿,什么样的赞扬,能比自己的敌人赞扬更有说服力呢?看来我果然有些威严。

    却听得那兵痞这时继续道:“诸位可都听到了么,刚才这位官老爷为咱们勇斗疯狗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你们想啊,在路上遇到了疯狗,慌是不行的,要勇敢地与他它打斗,最多有三个结果而已?”

    “不是只有一种结果么,怎么会有三种结果呢?”为首那兵痞好奇的问。

    事实上,此时不仅仅是一干兵痞好奇了,就连一干言官,也竖起了耳朵在凝听,王琳听得更是认真。

    那兵痞嘿嘿一笑,道:“老大有所不知了,人与疯狗的打斗,如此精彩绝伦,岂能只有一种结果呢!这里小的给诸位官老爷解释解释?“

    “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为首那兵痞等得好生不耐烦,又伸手在他的后脑勺重重拍了一记。

    那兵痞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是,是,这就说!三种结果,无非是我赢、它赢或者两败俱伤。”

    为首那兵痞想了想道:“是这个道理,怎么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那兵痞一笑道:“还是老大识货?”

    两人一唱一和,众人听得好奇,但王琳却有些不安,两人的笑容实在太诡异了,让他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心道:“莫非这二人想着什么来恶心我一下,可不应该啊,就他们那点本事,斗大的字儿不认识一箩筐,能说出什么花儿来,那姓杨的找他们来胡搅蛮缠,不就是因为他们不识字么?”

    自我安慰了一番,顿时放心不少。

    那兵痞此时却是嘿嘿一笑,道:“讲究可大了,一是官老爷输了,那官老爷岂不是连狗都不如,官老爷何等厉害,岂能连一只疯狗都不如呢?”

    为首那兵痞忍住笑意,道:“那第二呢?”

    那兵痞道:“这个就不该了,官老爷英明神武,岂能与一只疯狗打平了你,那岂不是人与疯狗一样么,不应该,不应该啊?”

    这话儿就有些损了,那些言官到是一个个忍得住,兵痞却是按耐不住笑开了。

    “第三又是什么?”为首兵痞继续问了下去。

    “第三才是官老爷该做的事情,刚才官老爷已经说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官老爷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乃大丈夫,岂能连一只疯狗都不如,自是赢过疯狗了!“那兵痞说得绘声绘色,他本是市井之徒,说这种不要脸的笑话最是拿手,因此营造的效果极好,话音未落,众人便轰然大笑起来,就连那些一本正经的言官,到了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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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6章: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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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赚了不少嘛,的也不会算账,但这账目自有人算,如今这天子脚下,算这笔账的可不少,人也顺耳听了几耳,我大明的米价约一石折合白银二钱五,如此则永乐时期的年度财政收入,光是三千万石本色税银就价值约七百五十万两。所以时人才有“岁贡银三十万两有奇”加上余数,当时总岁入合计至少在八百万两左右。这数字不少吧,天下百姓能用得了这么多,不如今天下承平,皇帝励精图治,赋税多次降低,百姓的日子已经慢慢好过了,没了朝贡,没了大修土木,没了诸多战乱,其实大明是用不了这么多银子的,如今海禁开了,朝贡罢黜了,市舶司也要重新开启,银子只会更多,将十分之一留给皇上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若陛下一狠心,一起如永乐年,你们难道会皇帝的不是么,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这些官老爷读了这么多书,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再了,如今天下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安定,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若没了这十分之一的宝物,皇帝内库必没钱,天下皇室必会越来越穷,正要闹腾起来,苦的是谁,还不是老百姓么,你们口口声声是为了老百姓,殊不知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你们放着什么都不管,任凭事物自由发展,而不做干涉,其实更好!“

    为首那兵痞似头一次这么多书袋的话儿,一口气完,猛吸了几口冷气,冲着身后那兵痞道:“怎么样,没错吧?”

    身后那兵痞道:“一字不差!”

    为首那兵痞道:“没想到爷的记性这么好,早些年没去读书可惜了?”

    身后那兵痞道:“大哥,你不是常,读书是傻子才干得事情么?“

    为首那兵痞在身后那兵痞的后脑勺敲打了一下,道:“你懂什么,那种读书不知变通,不求上进,整日风流潇洒的人,读书自是没用了】℃】℃】℃】℃,≤≧om,你再看看他们,一个个身穿官袍,不断能光宗耀祖,还能吃俸禄,多么体面,不读书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么,后句话儿怎么来着?“

    “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对,对就是这句话儿,你听听人家得多好,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不读书哪有这荣华富贵!“为首那兵痞一脸羡慕的道。

    身后那兵痞道:“大哥你刚才了那么读书人该的话儿,你咱们算不算读书人?“

    为首那兵痞道:“这算哪门子读书人,不过是国公爷让我记住了拿来而已,要是我,一个字儿也不出来?“

    原来张辅虽答应了帮忙找兵痞,但其目的还是希望此事大事化,事化了,才准备了这一番话儿,其目的就想借这兵痞的口告诉言官,这天下可不只有老百姓要吃饭,皇亲国戚也要吃喝拉撒睡,也要用银子的,凡事以安定为重,若皇帝都活不下了,闹腾起来苦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百姓,言官既口口声声为天下百姓请命,那就该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大家和和气气把钱赚了岂不是更好!

    不知是不是这一番话儿有了作用,众人莫不是面露沉思之色,心有所动。

    为首那兵痞看了看众人道:“朝廷大事,我们不懂,但我们知道,杨侍郎这么做算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你们一个个不依不饶与国与民无意,何苦来哉!”

    言官们彼此看了看,他们饱读圣贤书,修的治国齐家平天下,先前不过是没转过弯来,如今被这帮大头兵一通喝骂,竟心生几分惭愧来,是啊,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个道理我们都看不明白,还不如这些兵痞,还有何面目敢自己报读圣贤书呢?“

    刚刚还热闹的午门,此时一片寂静,微风吹来,竟带着丝丝的凉意,众人抬头望去,但见日头已偏西,昏黄的光晕落在紫禁城上,让这座人人瞩目的皇城披上一层神秘外沙,众人这时才惊觉,这一天竟过去了一大半,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再想起先前重重,人人顿生无趣之感。

    但如此灰溜溜的回去,他们心有不甘,他们是言官,是左右皇上,天下百官的言官,如今可好,如此大的阵仗,竟让一帮大头兵给打败了,这是他们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的事情,人活一张脸,佛活一炷香,如今皇上,内阁、六部的官儿都看着,他们便是败给谁,也不能败给这帮大头兵,所以短暂的沉默后,言官的脸上重新焕发起了斗志,他们是言官,是大明的骨气,只要没有倒下,就断不该有退步的时候,就算要退,也不该是他们退,而是对方退了,这个念头一起,无论是年老一辈的, 还是年轻一辈的言官,莫并是生出一股悲壮感来,落在那些大头兵的眼里,竟有些异样。

    “大哥,他们都怎么了,好像要吃了我们似的?“身后的那兵痞声的问。

    “我哪里知道,你没听国公爷么, 这些言官都是好面子的人,为了面子,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看他们的样子,八成是刚才被我们骂得没面子了,找我们报仇吧?“为首那兵痞道。

    “来就来,怕了他们不成?爷我正好有些时日没与人打架了,手痒得很,正好给他们松松筋骨,大哥不是弟爱吹牛,就这些读书人,身板儿句树干似的,我一个人差不多能打十个,还不带气喘的?”身后那兵痞一脸得意的道。

    “就你厉害!”为首那兵痞狠狠敲了一记,道:“忘记了咱们出来的时候,国公爷是怎么交代我们的,今日这事儿可以骂人,就是不能打人,若不然出了大乱子,咱们忙没给人家帮上,还给人家惹出了大麻烦来,咱们是兵痞不假,可咱们也有些尊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动不动……?”

    “那要是他们与我们动手呢,难道我就干让他们打不成?”身后那兵痞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道。

    “那也不能还手,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不种地,不下炕的,握的是笔杆子,能有多大的力道,被他们打几下又死不了人?”为首那兵痞侃侃而谈:“再了,我朝开国这么多年,只听过武将打人,还听过言官打人呢?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我们,未必敢动手?“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武将打人是不假,那也是直来直去,再了你可以还手啊,可文官就不同了,他们打人讲究什么绵里针,看着不疼,可打起人来,往死里打,可凶着呢?“

    为首那兵痞看了一眼前面饿狼一般的言官,不免有些忐忑,迟疑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过?”

    “书的不都是这么的么?”身后的兵痞嘟着嘴巴丢出了一句。

    “哎呦……“听得一声惨叫,身后那兵痞后脑勺又挨了一记打,听得为首的那兵痞道:”挨千刀的,书的话儿,你也信,都周瑜是被诸葛亮三气气死的,那是气死的么,跟你过多少次了,不要听书的瞎,就是不听?“

    身后那兵痞一脸无辜的摸着后脑勺,悻悻的道:“我着谁惹谁了!”

    就在两人话之际,原先那帮言官已走近了几分,一个个阴沉着脸,看样子似乎要将这帮兵痞围起来,好好教训一顿才善罢甘休。

    “大哥,你他们不会来真的吧?”身后那兵痞有些紧张东张西望,打架他们不怕,怕的是明知道打架,却不能还手,看言官这神色,淡然没有下手留情的道理,所以才害怕。

    事实上为首的兵痞也有些紧张,他为虽有些痞子气,但骨子里还有几分血性,若不然以张辅治军之严,是断然不会留下他的,今日他收张辅所托,只骂人不打架,那就一定要做到,因此他根本就没打算与这般言官动手。

    这一切言官自是不知,他们所想的是今日他们被一帮兵痞得哑口无言,只觉脸面丢尽了,若不挽回脸面,这朝堂之上,只怕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所以才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其目的无非是想与这些兵痞再面对面的骂一场罢了……?“

    眼看一场骂战再一次展开,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呼喝:“都嫌丢人丢得还不够是吧?“

    声音低沉洪亮,透着一股威严,原先还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言官们,尤其是那些御史,在这个声音传来的那一刹那,浑身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般,气势全无。

1777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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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太明显,让那些兵痞忍不住抬头看了上去,就见在午门前走过来一个官儿,那官人身材欣长,大红的官袍被夕阳的余晖照得光彩夺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来人大概五十好几的年纪,眉清目秀,一把长须被他梳理得干干净净,那一身大红官袍也是穿得整整齐齐,便是边边角角有一丝不苟的感觉,他就这么走了过来,那种尾随而来的不怒而威的感觉,随着他到了面前,也是越发强烈。

    兵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加上这天子脚下小老百姓固有的自信与傲气,使得很少有人真正的怕官,更别说他们这种混迹与三教九流中的痞子,但眼前的这人却让众痞子有些吐不过气来。

    为首那人看了看众人,不光是自己,就是身后的众痞子,那些言官儿哪一个都是如此,心道:“这人好大气场,看来是个人物了?”

    “大哥,你这人是谁啊,这么臭屁!”身后那痞子小声的嘀咕了声。

    “你问我,我问谁去!”为首那痞子没好气瞪了自家兄弟一眼,目光却没有离开来人。

    来人径自走到了众人的中央,那双谈不上好看,但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每个人与他目光对视的那一刻,身子忍不住抖动了一下,为首那痞子也不例外,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声:“爷爷,这种感觉着实不爽得很?”

    好在,来人目光在他的身上只是略带扫了一下,便将目光看向了场上的言官们,这一刻,无论是大官儿,还是小官儿莫并不是低头不语气。

    午门一片寂静,偶尔有风吹过,听得衣阙呼呼作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这样的情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王琳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抱拳道:“顾大人……?”

    这一声顾大人立即让为首的兵痞心头一惊,他与三教九流之中听得最多的是杨峥杨侍郎,但若论名头最大的,当属于眼前这个右都御——顾佐,顾大人了,要说这位顾大人倒也是个传奇人物,他与建文二年中了进士,名次并不是太好,最初被授予庄浪知县。端午节时,守将集合官僚校尉,因顾佐是文士,便故意为难他。顾佐拿起弓箭一发中的,守将拜服,自此名声渐。

    不久,燕王竖起“诛奸佞,清君侧“的大旗,奉天靖难,从侄儿手中夺了江山,朱棣听说了顾佐的大名,将他招入京城,受御史,并经人引荐,被任命去招抚庆远府蛮人,到四川总督采运木材,随从北征,巡视关隘。升为江西按察副使,又被召回任应天府尹。他刚直不挠,吏民敬畏而服从,把他比作包拯。定都北京后,他改任顺天府尹。权贵人物觉得他在任不方便,命他出任贵州按察使,这一做就是数十年,直到洪熙元年,才被杨士奇引荐,被召回京城,担任通政使。期间多次被弹劾,但顾佐深的皇上信任,又有杨士奇等人保举,顾佐得以每次都能洗刷冤屈。

    宣德三年,都御史刘观因贪污被撤职,大学士杨士奇、杨荣推荐顾佐,说他公正廉洁而有威望,所任过的官都有风采,任京尹时,政治清明,弊病尽革。皇上很高兴,立即升他为右都御史,并赐给敕书奖励劝勉,命他考察各个御史,有不称职的将其撤职,如果御史出缺,他可保举人员送吏部补选。顾佐刚上任,即上奏废黜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二十人,把他们贬到辽东各卫为吏,还有八人被降职,三人被罢免;然后他推举可以担任御史的进士邓荣、国子生程富、在京候选的知县孔文英、教官方瑞等四十余人。皇上让他们先干三个月然后再任用他们。杨居正等六人上书辩诉。皇上大怒,将那些被贬为吏的人一并发去戍边。后来严日岂从戍守之地偷偷跑回京师,以别的贿赂相威胁,被顾佐上奏揭发,并说严日岂图谋陷害他。诏令将严日岂押到市场诛杀。皇上北巡时,命顾佐偕同尚书张本等人留守。皇上回来后又赐给他敕书,令他约束各个御史。于是他纠察罢黜贪婪骄纵之徒,朝纲肃然,天下无人不服。

    第二年,奸吏上奏顾佐接受隶役金钱,私自将其遣送回去。皇上偷偷把这奏章命给杨士奇看,说:“你不是曾经保举顾佐廉洁吗?”杨士奇说:“中朝官俸禄微薄,童仆马匹薪炭草料,都由隶役供给,所以送一半隶役,让他们出资免役,这样隶役得以回去耕作,官家得资费。中朝官都这么做,臣也是。先帝知道这一点,所以增加了中朝官俸禄。”皇上叹道:”朝臣竟这么贫穷。”便怒叱投诉的人说:“我正任用顾佐,小人敢诬陷他,一定要交给法司治罪。”杨士奇说:”小事不足以让皇上动怒。”皇上于是把该官吏的奏章交给顾佐,说:“你自己处治。”顾佐叩头致谢。他把那位官员召来说:“皇上命我处治你,你改掉品行,我就宽贷你。”皇上听说后更加高兴,觉得顾佐识大体。有人告顾佐不处理冤诉。皇上说:”这一定是犯了重罪的人教他这么干。”命法司会审,果然是千户臧清,他杀死三个无罪的人,应被处死,便派人诬陷顾佐。皇上说:“不诛臧清,则顾佐的办法无法执行。”将臧清押到市场斩杀,自此顾左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大名响彻大江南北,天下只要是贪官、赃官莫不是对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依旧香如故,据说当了都御史后,为了扭转官场的**之风,他自入内廷办公,独处一间小夹室,不是议政不与官员们群坐。人们称他为“顾独坐”。这样的人物,就好比是一把倚天剑,锋利无比,天下官儿谁不畏惧,况且他做应天府尹多年,威严十足,不要说这些兵痞,就是言官,那个见了他不是心惊胆战的,但从另一方面看,他们何尝不是敬畏。

    顾佐上任的一连串的大彻查,彻底剔除了御史中的害群之马,使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留下的御史都是洁身自好的清流干吏,短短一年的功夫,是这些御史们变得更加干练,在批评时更加直言无忌。他们还提出直率的忠告,不过在触及皇帝私人行为的案件时,他们也会迟疑不决,因为担心会带来相应的处罚。虽然皇帝对他们表示尊敬,但他对玩忽职守和滥用职权的御史也是严厉的。这些人被降职、关押或流放;对他们不处死刑。

    宣宗试图清除军事的**现象,以大力建立文官统治。在历次征战中,贪污的军官只动员穷人而向富人出售免征券,在征用物资时,向黎民百姓过分勒索。他们非法地使用士兵作为自己的私人奴仆,侵吞他们的军饷和口粮,扣发他们的冬装。这样的非法勒索和苛刻待遇败坏了士兵的士气,助长了开小差,进而破坏了整个军事组织和严重地降低了部队的战斗力。为了清除这些弊病和恢复军事组织的纪律,皇帝从宣德元年到三年派出一批批的监察官员去视察和改进各省的军事状况。这些调查的一个目的是清查兵员花名册,以确定各军事单位实际的士兵人数和所需的军饷和口粮,从而清除贪污的主要根源。这类使命称之为清军,从此成了御史们的正常任务。他们也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不过数月的功夫,便查出各种大员卖官纳贿,贪婪搜括;中员敲诈勒索,营私舞弊;小员捞取油水,中饱私囊丑恶勾当,让天下官场为之一正,这份功勋固然有他们的功劳,可他们何尝不明白,没有顾佐的铁面无私,他们指不定在那儿中饱私囊呢?因此对他们这位顶头上司,是从骨子里敬畏。

    顾佐没有应王琳这一声讨好的招呼,而是淡淡丢出了一句:“时候不早了,都退了吧!“

    言官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那些兵痞,似有不甘心,这一退,言官的名声从今日起,可就要跌入低谷了,言官活着就是一张脸面,青史留名,都靠一张脸,这一退,什么脸都没了,什么青史留名的梦都破了,是以无人退去。

    顾佐微微皱了皱眉,冷峻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怒色,低沉而伴随威严的语气,继续道:“你们不走,难道还要继续斗下去么,你们与一帮兵痞辩论,纵然辩胜了,又能如何,天下难道敬佩你们斗胜了兵痞么,再说了刚才人家的话儿,你们也听到了,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是尽职尽责了,既如此,你们何必耐在这儿不走呢?为了名还是为了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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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8章:百寻竿上掷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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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名厚利,世所同竞,而昔贤谓:”求之既不可得,却之亦不可免。”此”却之不可免”一语最极玄妙,处世者当深信熟玩。盖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却不可免,谁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为?又求之未得,不胜其愠;及其得之,不胜其喜。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喜为?又己得则喜,他人得则忌。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忌为?庶几达宿缘之自致,了万境之如空,而成败利钝,兴味萧然矣!故知此语玄妙。诸位也是报读圣贤之书的人,难道就看不明白浮名浮利过于酒,醉得人心死不醒的道理么……?”

    午门死一般的寂静,唯独顾佐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流转,众言官儿似有所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率先叹了声:“谁不为名?谁不求利,万事皆有止,为求名利最大化,苦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名利害人啊?”

    一直看热闹的兵痞,这时忍不住插上话儿道:“终日忙碌只为饥, 才得饱来又思衣。 绫罗绸缎买几件, 抬头看看房屋低。 高楼大厦盖几座, 身边又少美貌妻。 娶下娇妻并美妾, 恨无田地少根基。 置得良田千万顷, 出入无轿少马骑。 骡马成群轿已备, 叹无官职被人欺。 县丞主薄不愿做, 想要朝中挂紫衣。 五品六品还嫌, 三品四品也嫌低。 当朝一品为宰相, 还想皇座去登基。 心满意足为天子, 渴望万世无死期。 人心不足蛇吞象, 生忙到死费心机。 若要世人离名利, 行善念佛极乐去……?”

    “好一个若要世人离名利, 行善念佛极乐去……?得好,得好啊!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我们差不多都忘记了这话儿的含义吧,“王琳长叹了声道:”都退了吧!“

    众言官,各自叹了声,纷纷摇了摇头退开了。

    言官一走,兵痞们自是不会留下,为首那兵痞吆喝了两声,百来个人儿吆喝着叫嚷了几声,便也去了。

    偌大的午门,仿佛就是②②②②,→±m一个名利场,一番争权夺利后,便重新归为沉寂了,淡淡的夕阳,让午门外的秋意浓了几分。

    杨家书房,一张圆桌,两杯茶汤,白雾袅袅。

    圆桌上,一张方块的棋盘上, 线条清晰,棋盘中间,常、有一区空隙,上写有“楚河”、“汉界”字样,做为红方和黑方的分界线。这是以下棋比喻历史上西楚霸王项羽与汉高祖刘邦之间的一场楚汉相争。从棋盘的格式上看,楚河汉界两边分别是九条直线、五条横线。九,在数字上为最大,五,在数字中处于中间,竖九横五组合成了“九五”至尊,它至高至大至广,代表了皇位。两边摆上了棋子之后,形成的黑红相峙、相争,正好艺术地再现了楚、汉争夺天下的历史面貌。

    古人留下的象棋文物遗存和文字图谱,都证明:两军立营,相持对垒,中隔“楚河汉界”,色分黑红,为“九五”而战,战局中“斗智不斗力”,通力擒敌方之“将(帅)”等等,此时棋盘的两头,两人端座,低头下棋,同时进行一场严肃的对话。

    杨峥刚刚将一个卒推过了楚河,对面的徐朗立即就给格杀了,气得杨大人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你厉害,就不能让下我么,没见过这么下棋的,比真刀真枪还要狠?“

    棋盘的对面,徐朗一脸严肃,仿佛没听到杨峥这一声抱怨一样,许久才从将双眼从棋盘上抬了起来,道:“棋盘上能让,战场上有人会让你么?“

    杨峥一愣,随即嘟噜道:“就不能好好下一盘棋么,言官的那事儿,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么,他们已经败了?“

    徐朗盯着杨峥看了看,忽的提手在棋盘上,抓了一个车,直接将军,听得啪的一声响,杨大人的帅就被吃了个透心凉,望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直捣黄龙,既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

    “这不算,你趁我不备?搞偷袭?”杨峥不满的道。

    徐朗却冷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同样可以取了敌人性命,言官是退了,可我也听了今日一早,言官们还是坚持上了奏折,听满朝文武听了你昨日的英雄事迹后,无不义愤填膺,今日一早在李时勉的率领下,以弹劾的方式对你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动静之大,大有让你致仕的念头,这不算事吧?”

    京城虽大,但有锦衣卫再大也不算大了,况且今日一早,王振就秘密来了一趟,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儿,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言官还没放过他,尤其是昨日的侮辱,让李时勉为首的言官,大大丢了面子,对于神龙见尾不见罪魁祸首,他们若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那就太不应该了,虽经过昨日顾佐的劝,京城的不少御史退出了这场争斗,但南京的御史却异常的活跃,这也难怪,自永乐皇帝把京师迁到北京,南京就成了留都,仍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机构。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 其实南京六部是不能和北京六部相比拟的。虽然两京六部名称相同,都称吏户礼兵刑工,但是南京的尚书官品和职权都不和帝都北京的尚书们在同一个档次。北京六部尚书可以进入内阁,担当首辅。因此北京六部是帝国的统治中心,而南京六部基本上属于养老院和发配降官的地方,非常没有前途,属于闲职。 南京有全套的政府机构,基本上都是闲职,其中南京兵部尚书一般挂“参赞机务”衔,会同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勋臣共同管理南京的全部事务,一般这三个人中以南京兵部尚书为主,算得上比较紧要。其余南京户部和都察院也有一些职能。但去了南京的官儿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看着昔日的辉煌,除了游山玩水,最多的就是感慨,这两年最流行的莫过于大唐诗人刘禹锡的《酬思黯见示恢四韵》了。

    抛却人间第一官,俗情惊怪我方安。兵府相印无心恋,洛水嵩云恣意看。足鼎中知味久,百寻竿上掷身难。追呼故旧连宵饮,直到天明兴未阑。

    听着是一派悠闲自在,可细细品味下,休闲惬意的表面下,隐藏着各种不甘心,只是陪都与京城相差太远,若没有人照顾,就算你雄心再大,也无济于事,所以去了南京的官儿,有两年还有些不适应,但南京毕竟是六朝古都,秦淮河畔,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每年的元宵节,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迷人之地,自是京城可比。

    当然了,京城再好,终究比不上手中权力,历史留名来得过瘾,所以在大部分来此地的官员之中,还是有少数人, 一心盼望着能返回这京城之地,有门路的走门路,有银子的使银子,有名声的利用名声,总之能从南京进入天子脚下,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人,但来得不容易。与其他官员困难相比,南京的御史,言官相对就要容易的多,由于他们政治地位特殊,加上成名之路也容易,将别人踩下去,博个名声,名声一大,天下侧目,这样的官儿自是不能在留在南京这等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所以历代去了南京的言官,倒也不会心,爷今日走,明日还会回来的。但回来容易,也是需要时机的,而最好的时机,无非就是朝廷恰好一个功高盖主的主儿,偏生又不知进退,引起皇帝的不满,有意除掉,这就好比,洪武时,洪武爷想要除掉李善长,所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借口,那么言官们就只能对他对不起了,你既已无用,那就成全我吧,事实上洪武爷固然有了李善长谋反的罪证,但这其中言官可谓是功不可没,在捕捉到洪武要对李善长动手的时候,御史们竞相上奏弹劾李善长,君臣合力之下,堂堂的开国功勋连同其妻女弟侄等全家七十余人一并处死。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等人,都同时受胡惟庸牵连而死。不久,被牵连的还有已故的营阳侯杨王景、济宁侯顾时等若干人,名动天下,言官如此卖力,皇帝自不会少了他们的那份好处,要名给名,要官职给官职,可谓名利双收。

    在这份巨大的诱惑下,但凡本朝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言官总能闻风而动,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股让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1730.1779章:洛水嵩云恣意看

    但随着成祖爷迁都北京后,虽说陪都的职位,衙门不变,但南京终究是不如北京的,便是言官也如此,加上这些年,言官的力量不断壮大,左右言路规劝皇帝,稽查百官京城的力量已卓卓有余,南京的言路除了偶尔能锦上添花之外,并无多大用处,久而久之,南京的言官也就断了这份心思,但毕竟身在官场,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午门那两场阵仗虽朝廷没有发出告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才一夜的功夫,京城的言官一日之内连遭两次大败,这等开创大明奇闻的怪事,仿佛自己长了翅膀一般,一夜之间就飞到了南京城墙下。

正优哉游哉的南京言官们听到了这消息,顿时人人大喜,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于是联络的联络,写奏折的些奏折,出主意的出主意,甚是调查杨峥这个人,也有一大帮人在做,宣德五年的这个秋天,南京城内注定是有一场大的热闹。

如此热火朝天的干。自是有了极大的效益,这不今日一早,虽两京的距离,隔着十万八千里,但那一份份的奏折,仿佛一夜之间穿过了时间的隧道,全都传入了宫中。

消息传来,让京城的言官感动得热泪盈眶,为了不辜负同僚们的一番声援,京城的言官,在经受昨日的连番打击后,重整旗鼓,对于杨峥这个打不死的小强,他们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击,比起昨日的无头苍蝇,这次战神李时勉亲自上阵,其声势堪称大明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

一之心不死,皇帝也有些紧张,不得不派王振连夜赶来送了个信儿,让他想想法子,无比把这股强大士气给压下去,这样才好说话。

听了王振的皮外话,杨峥先是大骂言官不是个东西,老子又没杀人放火,用得着这么不依不饶么,另一方面也暗自庆幸徐朗的远见,若不是他指点,自己早有准备,这么大声势下,纵然自再无罪,皇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未必不会迫于压力让自己罢了官职,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或者丢到南京游山玩水也说不定。

但正是有了这一步,一来表示自己此所作所为,不过是处于自保而已,另外一方面也给皇帝透了一个信儿,我可是为了才惹得这一身骚,你可不能不仗义,当然了皇帝你老人家如不仗义没关系,这势头,再这么骂下去,迟早会骂到你的头上,最终落到实处的,还不是那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上,皇帝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这一番极是表白,又是诉委屈的告诫,让皇帝不管是道义上,还是利益上,还是维护皇帝的尊严上,都不能把自己抛弃了。

事实上杨峥与徐朗还是小帝,朱瞻基如朱元璋朱棣雄才大略,手段高明,但能被一代雄才的朱棣选作接班人,无论是其心性,还是手段都入得朱棣的发眼,否则以朱棣苛刻的眼光,在众多的皇子皇孙之中,独自这个好圣孙,未必太儿戏了些,实施上在杨峥尚未上奏折告知实情,朱瞻基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是个聪明人,言官固然有稽查百官,震慑百官的作用,但经过他这几年的改革,无论是从官场,还是从战场他都亲力亲为做出了一番调整,永乐末年所带来的官场风气已为之一变,更别说今年的京察大计,在杨士奇精心的谋划下,官场的害群之马已清楚干净了,所以如今的大明,虽说比不上洪武年,但也算是吏治清明了。所以在这种局面下,他需要的不是震慑百官的言官,而是能为朝廷做大事的干吏,而杨峥显然是最合适的干吏了,既然比言官有用,又岂能因为一番弹劾弃之不用呢,况且这弹劾还是因他而起,与情与理也做不出弃车保帅事情,况且杨峥说的没错,言官弹劾的起因是为了那十分之一的宝物,一旦让杨峥走人,这事儿就由不得他了。

明白了这一点,才让王振秘密去了一趟杨府说了些皮外话儿,但他相信这几句不痛不痒的皮外话,以杨峥的聪明,是不难听出他的用意的。

事实上,杨大人还真没听出来皇帝的用意,所以才徐朗帮自己参详,参详,但这老头非要下两盘象棋才说,可恨之极,无奈自己有求人家,也只好舍命陪句子了。

眼围棋下得差不多,杨大人才小心的说上两句话儿,还只能是不痛不痒的话儿,勉强下了三盘,才敢说正经事儿。

徐朗一番分析,杨大人提着心算是安定了,也就是这一步后路是抱住了,但皇帝要求也不能不去做,一来,言官气势汹汹,大有杨峥杀了他父母,断了他家财路,不杀之而后快是誓不罢休的,而且的模样,显然不是短线玩玩,而是有了更为持久的计划,这才是最可怕的。

“说说吧,下一步你是怎么想的?”徐朗慢悠悠的将一个小卒推到了汉界的边沿,丢出了这么一句。

杨峥同样退出了一个卒,道:“还能怎么想,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当然是打回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了!“

徐朗一言不发,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儿一眼,只是将目光棋盘,慢悠悠地将原先推出的“马”给收了回来。

杨峥眼前一亮,心道:“好你个老不死的徐朗,你也有走眼的时候,如何让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完飞快的将自己的“车”推了出去,狠狠的吃了对方的几枚小卒。

徐朗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将“马“重新推了出去,位置不偏不奇,正好落在了杨峥的咽喉处,如此一来,先前的一记杀招,自己了老大个便宜,事实上却是一记浑招,而徐朗了一步,实则是以退为进,从中占了大买卖,因此这一盘棋再下下去,输赢已定了。

“这……?“杨峥盯着棋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徐朗缓缓抬头一眼,淡淡的道:“怎么,还没么?“

杨峥一愣,疑惑地徐朗,又棋盘,道:“你是让我退?“

徐朗翻了个白眼,道:“还不算太笨,官场与战场,有时候顾的不是一兵一卒,而是整个战局,这其中还包含着气势,战法?眼下言官气势汹汹,你若大杀四方,固然气势上不错,可结果如何,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局面越来越大,当各方势力渗透其中,到那时就纵然皇帝想要保住你,又能如何呢?”

杨峥心头一动,这自以为自己后路有了着落,没了后顾之忧,大可放开怀抱与言官大杀四方,无论输赢,也让他们小爷可不是你们的面团,不是你们想揉就能揉的,可这样的结果,必然如徐朗所言,牵连的人数不少,如今内阁观望,都察院也已退出,其他六部官员,除了吏部少有人支持外,其余六部官儿对他的遭遇还是有几分同情的,就在昨日礼部尚书胡滢就上书支援了一番,还有户部,工部莫不是有人出来帮忙说说话儿,可一旦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不敢保证了,言官说到底从根本上属于文官系统,虽骂文官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打是亲,骂是爱的道理,到哪儿都是一样,明将近三百年的历史,这一点得到充分的证明。

所以一旦各种力量牵扯进来的时候,出于站队的问题,支持他的也不会多,那时候自己万无一失的退路,在各种压力下,结果一目了然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徐朗重新收拾了棋子,淡淡的道:“想好怎么做了?”

杨峥翻了个白眼,不是气恼,还是故意做给徐朗没好气的道:“没有!”

徐朗似知他性子,倒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道:“你没想好,我可想好了?”

“想好了你不说?”杨峥仍旧气鼓鼓的道。

“你也没问不是?”徐朗淡淡的道。

杨峥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不这么计较啊?“

”说说吧,我该怎么退,然后该怎么进?“杨峥盯着徐朗问道。

徐朗将摆好的棋子,移到杨峥的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轻轻推出了马?“

杨峥见他先前下棋最不济的头阵,也是车以上的,如今可好,沦落到马了,皱了皱眉道:“这是做什么,示弱么,我可没有敬老爱幼的习惯!“

徐朗淡淡一笑,也没说话,继续推出

杨峥不明其意,一味的厮杀,棋路杀到了中盘,徐朗依旧是在不痛不痒的示弱,眼差不多在控制之中,杨峥也就放松下来,趁着空闲问道:“你到是告诉我啊,进度有度,我该怎么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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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0章:道德文章天下传

    徐朗漫不经心的道:“不是说了么?”

    杨峥奇道:“好你个徐朗,欺负小爷老爷昏花是吧,你什么时候说过了?“

    徐朗呵呵一笑,伸手一指棋盘,道:“这是什么?”

    “你说让我示弱?”杨峥惊道。

    “总算还不太笨?”徐朗冷不丁的丢出了这一句。

    杨峥又要吐血了,笨这个字儿,一直与自己无缘,就是皇帝,内阁大学士,都没人敢说自己笨的,如今可好,被一个老头愣是骂了两遍,你还不能不承认。

    “敌进我退,我退我进的道理你该懂吧?”徐朗道:“如今,言官气势正盛,硬碰硬人家人多势众,你孤家寡人一个能讨到什么好,反而是你避开锋芒,不断示弱,我朝虽有痛打落水狗的优良传统,但同情弱者的爱心爱是有的,你做的事儿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说到底是为皇室谋取了点福利,有见识,有眼光的官儿还是有的,未必没有给你说话的人?“

    “那是!”杨峥得意地道:“这么多年咱也不是白经营的。只是这如何示弱,你还得给我说道说道,咱是在示弱,可也不能毫无尊严的示弱对吧,好歹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三品侍郎,日后还要混官场的?“

    徐朗恩了声,道:“放心,丢不了你的人,不过是上一道奏折说些委屈话儿而已?”

    “你不是忽悠我吧,一旦奏折能有这么厉害?”杨峥听得有些好奇。

    “道德文章的力量,我不知道,你在官场还不清楚么?”

    杨峥心头一动,这一点如徐朗所言,他实在太清楚了,大明是一个道德楷模的时代,只要是做官,或许你屁股不干净,或许是这或那的毛病,好,平日里大家都不干净,所以你好我大家好,看一旦涉及了内斗,对不起先得看看你道德怎么样了,若品德好则事事好,品德坏则事事坏。而且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弄不好可让人遗臭万年,弄得好名垂千古也不是没有,如后期的嘉靖皇帝,此人以藩王登基,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初承大统时,对国事尚有所作为,除采取了历代新君例行的大赦、蠲免、减贡、赈灾等措施外,还扭转了正统以来形成的内监擅权、败坏朝政的局面,并曾下令清理庄田,“不问皇亲势要,凡系冒滥请乞及额外多占者悉还之于民,成效显著。所以获得很多赞美之声。河南道御史刘安说:“今明天子综核于上,百执事振于下,丛蠹之弊,十去其九,所少者元气耳。“可以说是个大有作为的君王,只可惜天下第一清官,海青天悍然递交了“讪谤君父”的千古第一奏章,什么嘉者,家也;靖者,净也。嘉靖,家家净也”“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要求嘉靖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短短一篇奏折,愣是将嘉靖钉在了千古昏君的帽子上下不来,前世的时候,不管什么电视机,电影,只要这位老人家出来,必是昏庸无道,找死的份儿,这不得不说是道德文章的威力了,容不得人有半点疏忽,在大明做官,除了那些让人记不起来的小官没人管外,只要你有些本事,无不要要以道德文章来美化自己,这一点同样在后期很明显,于谦与张居正这两位牛人,同样为大明建立莫大的功勋,但其结果却是两样,于谦道德可谓天下传了,抄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只有正屋关锁得严严实实。打开来看,都是皇上赐给的蟒袍、剑器。于谦死的那天,阴云密布,全国的人都认为他是冤枉的。一有个叫朵儿的指挥,本来出自曹吉祥的部下,他把酒泼在于谦死的地方,恸哭。曹吉祥发怒,鞭打他。第二天,他还是照样泼洒在地表示祭奠。都督同知陈逢被于谦的忠义感动,收敛了他的尸体。过了一年,送回去葬在杭州。陈逵,是**人。曾被推举为有将领之才,是从李时勉门下举荐的。皇太后开始时不知道于谦的死,听说以后,叹息哀悼了几天。英宗也后悔了。

    而张居正,以受顾命于主少国疑之际,遂居首辅,手揽大政,劝上力守(行)祖宗法度,上亦悉心听纳。十年内海寓(内)肃清,四夷詟服,太仓粟可支数年,冏寺积金至四百余万,成君德,抑近幸,严考成,综(核)名实,清邮传,核地亩,询经济之才也。……惜其偏衷多忌,小器易盈,钳制言官,倚信佞,方其怙宠夺情时,本根已断矣。威权震主,祸萌骖乘。何怪乎身死未几,而戮辱随之。凭一己之力,改革成功,延续大明数十年,可如此之功勋,却落得清算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道德的问题,于谦自从土木之变以后,发誓不和敌人共生存。经常住在值班的地方,不回家。一向有痰症病,景帝派太监兴安、舒良轮流前往探望。听说他的衣服、用具过于简单,下诏令宫中造了赐给他,所赐东西甚至连醋菜都有了。又亲自到万岁山,砍竹取汁赐给他。有人说皇帝太过宠爱于谦,兴安等说:“他日夜为国分忧,不问家产,如果他去了,让朝廷到那里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可谓做到了洁身自好,反观张居正虽有大功,先是万历五年,其父亲去世。按官制应守孝三年,张居正在明神宗的支持下提出夺情,一时间遭到多方面的剧烈攻击。张居正不守孝,对领头反对的官员进行杖刑,强力压制反对意见。最终事态平息,但张也处于与大多数官员为敌的境地,也落得贪权不孝的骂名。

    其次,生活奢侈,其父病逝,他奉旨归葬,坐着三十二人抬的豪华大轿,内附有清洗排泄等设备,吃饭时菜肴过百品,“居正犹以为无下箸处。”。通州县知县张伦拍足张老太太马屁,老太太对张居正说:“一路烦热,到了通州一憩,才有如游清凉国。”张居正提拔张伦为户部员外郎。对于晚年的生活有人指责其骄奢、专权,两个儿子分别中状元、榜眼,为世人非议。当权的时候无人敢说,一旦身死,下场就可悲了,这就是道德的力量了。

    因此在大明做官,做的不是事,而是道德名声,你的名声好,哪怕你是锋利无比的倚天剑,也不能奈若何,可一旦名声臭了,那即便是你是铜墙铁壁,也是一戳就破,而且下场还很惨,套用诸葛亮的话儿说,德才兼备人的品行,是依靠内心安静精力集中来修养身心的,是依靠俭朴的作风来培养品德的。不看清世俗的名利,就不能明确自己的志向,不是身心宁静就不能实现远大的理想。学习必须专心致志,增长才干必须刻苦学习。不努力学习就不能增长才智,不明确志向就不能在学习上获得成就。追求过度享乐和怠惰散漫就不能振奋精神,轻浮暴躁就不能陶冶性情。年华随着光阴流逝,意志随着岁月消磨,最后就像枯枝败叶那样,(成了无所作为的人)对社会没有任何用处,却活在世人的眼里,活在了文字里。

    一份奏折的风量是不重,但看怎么用,若披上了道德的外衣,他就是无坚不摧了,所以杨峥很快就接受了徐朗的建议,只不过这奏折,可不是诗词文章,兴趣来写两句,兴趣不好,可以放下,好的奏折,莫不是一气呵成,气势浑然天成,这样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杨峥自问做不到,这等发挥特长的事情,最后只能徐朗代劳了。

    徐朗骂骂咧咧的一番,还是接下了这任务,要说这个时代,才子就是才子,但凡能入了士林法眼的才子,是个有九个,到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而徐朗无疑是最真得不能再真的一个。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奏折就到了杨峥的手中,由于是自己地第一道奏折,又是示弱的表现,不免有些关心,所以刚拿到了奏折,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看了起来,刚看了急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跟着紧缩,看到最后,眼圈微红,模样说不出的伤感。

    “示弱而已,用不好写得这么凄惨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杨峥耸了一下鼻子,擦了一把眼泪道。

    徐朗看也不看,转身就走,眼看要出门了才丢出了一句,道:“爱用不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杨大人破口大骂。

    第二日一早,京城再一次轰动了,因为在言官的不懈努力之下,一直躲在家中的杨侍郎终于出来了,还在众望所归之中,上疏申辩求退,虽说最终的结果是皇帝立即下下旨挽留,但言官知道那是皇帝被杨大人小恩小惠所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杨大人虚伪的面孔,身为震慑百官风气的言官对揭穿这层虚伪的面孔,义不容辞,所以从杨大人露面的那一刻,各路言官,甚至就是不再京城的官儿也通过大明驿站,将各路的弹劾文章传到了京城,一时之间,往日天之骄子,往日大明的守护神,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小周瑜风光不在,而是变成了大奸大恶,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不仅仅卑鄙、下流、龌蹉、虚伪,是个彻头彻尾的人间败类……?“

1781章:流水虽小石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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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如此的的攻击,可怜的杨大人既没有反驳,甚至连吭一声都没吭一下,而是一大早就来吏部上班了,一排从容。∑,

    这下言官不服气了,弹劾的炮火更大,先是从吏部开始,继而将杨大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剖析了一个遍,最后连那可怜的《杨氏词话》也被骂做了欺世盗名之言,一时之间,吏部大小官员吓得都不敢与这位杨大人说一句话儿,生怕因为这一个眼神,一句话儿殃及池鱼,大家屁股可都不干净,但再不干净,还是希望光着屁股被人笑话,无人说话,无人言语,整个京城里,昔日风光无限的杨侍郎,说不出的可怜,都快赶上了卖火柴的小姑娘了,说不出的无助。

    这种场面持续了第三日,才有所改观,据说,这一日杨侍郎照样没耽误公公务,只是在公务之余,给自己写了一份奏折,不是自辩,而是请求告老还乡,虽说有些意外,但言官还是觉得成果显著,因为正是他们不懈的努力,不依不饶的弹劾,才让大奸臣杨峥,撕下了伪善的面容……不得不请求告老还乡。

    但很快他们就觉察到不是这个味儿了,先是皇帝不但没有罢黜杨侍郎的官儿,还亲自下了道圣旨说:“言官“得其人则纪纲振而国体尊,非其人则人望不肃而是非错谬。”语气破有责备之意,跟着内阁也跟着附和了一番,昨日还成一片倒的大好形势,今日却有了些松动,这让言官大感疑惑。

    但他们的迷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京城就开始流传了一篇文章,与其说是文章,还不如说是一道奏折,一道祈求告老归田的奏折,而写这份奏折的正是杨峥。

    奏折因太过出名,早已在士林中流传,凭着言官的手段,想要弄到这样的一份奏折,并不难,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这份奏折。

    奏折名为《乞养疏》,说的正是告老的事儿。

    奏为惊闻母病情急,吏部左侍郎杨峥乞圣慈推广孝思,容臣归养以弘大化事。

    臣奉皇命,治理安南两年已满,业于去年三月报竣。云舍之思,时悬望眼;简书之畏,未敢告劳。愁苦之日,亲闱梦绕,定省虽尔,热中行止,不得自专。日惟几幸,纶俞涣发;旦暮复命,以终所事。乃情势急迫,有不能一日留者,敢不为皇上控之。

    臣生来最苦,少而失怙,赖母鞠育,以有今日。母今五十三岁,老矣。雁行寥落,既无兄弟之堪依;兰砌孤萎,只有稚儿之相傍。形影单只,情景悲楚。臣昔于舍,晨夕菽水供欢,犹破凄凉之色。自臣奉河东之命,尔时具疏欲辞依养,厉色严谕,勉以大义。迨就道,姑媳茕茕,寒灯寂寞;七龄黄口,膝下咿喔。时即善饭无恙,亦且不免游子之悲矣。乃两年分别,音信杳然。

    忽今二月十六日自京报筒中得一家书,内言臣母从七月伤寒一病,劳复损弱,行动必假人扶。臣皇皇无计,业具呈都察院马求代题请告。至二十一日复得一书,备道始病之时,几滨于危瘥,而复作痿弱。卧床至今,饮食日减,肢体日离。时而昏沉不省人事,时而叫号自悔,念臣望臣。奄奄微息,且书中隐显其词,尚多有未尽病状者。臣读未竟,五内摧裂,神魄震摇,痛心昏倒,死而复苏。

    嗟嗟,人身非出空桑,养子只需侍老。臣母老,无人代养,母病,无人调药。倘恋豸绣之荣,顿忘亲病之危,即一岁九迁,有靦面目,天亲不顾,禽兽奚异?况当圣孝迈古之时,海隅维则之日,而有不顾亲养,不急亲病之臣,无论自背王化,非盛世之所宜有。不能孝于亲,岂其能忠于君?不可以为子,又岂其可以为臣?端士尚羞与友,大孝如皇上,将焉用之?

    臣伏读功令,独子而无兄弟者归养,今臣独而无依,母病危甚,情急势迫,伏祈皇上推尊崇圣母之孝思,弘四海作则之大化,俯察下情,必知己病或假,而惟控亲之病不忍假,百念可制,而惟急亲之念不容制,其怜而容臣归养者,旷代之特恩,臣之所不敢必也。

    或以臣擅归,付之廷议者,纠参之纪法,臣之所不容逭也。臣归一面臣母,死亦无憾,其何有于一官哉?除先具堂呈求其代题外,归心如灼,度日如年,不得已将原领敕印,差官缴上,仰候圣慈推恩施行……?“

    不得不说,这篇奏折写得声情并茂,在这篇疏文里,杨侍郎说自己写这份疏,实在是因为万分紧急的事情。自己从小没了父亲,全靠母亲夏氏抚养长大。老母年已五十三岁,上无兄弟可以照顾她,两个儿子又太小。自己到安南平定安南两年了,都没有见过她老人家。母亲从上年七月患了伤寒,一直卧病在床,行动都要人搀扶。近来得到家书,说她老人家已经病危,“时而昏沉,不省人事,时而叫号自悔,念臣望臣。”作为人子,听到母亲的呼唤,我五内摧裂,以至痛心昏倒。我不能为了做官,就置老母于不顾,否则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然后话锋一转,如今皇帝“圣孝迈古”,如果是不顾父母之疾、不奉养父母的臣子,那如忠君报国呢?又怎么能奢望陛下的重用呢?最后,杨侍郎又搬出大明律法,按照“独子而无兄弟者归养”的规定,老母只有我一个儿子,现在又将病危,恳请陛下开恩,准许我回家。最后再次表示,只要能回去见到母亲一面,我死亦无憾。

    面对这样一封真情实感,催人泪下的奏折,即便亡杨之心不可无的言官,也着实感动了一把,许多言官自身就是很孝顺的读书人,只觉得人家母亲病得这么重,自己还这里攻击他的儿子,实在有失君子风度,不少言官诵读了几遍,带着一脸的泪水开始退出了这场无休无止的弹劾了。

    但这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言官还是不为所动,尤其是南京的御史,给事中,他们在南京沉寂了多年,差不多都要终老南京了,天可怜见,让他们等来了这么一场盛宴,岂可轻易罢休,而且这两年杨侍郎的名声太响,若能将他弹劾罢黜官职,退隐山林,不说青史留名,怎么说也是奇功一件,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全在里面了,哪能因一篇告老文章,就轻易放弃了,再者南京不比京城,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今日不行,明日再来,他们的下一个,明日不知何年何月,弹劾杨峥就是他们跳出南京的救命稻草,必须牢牢抓住,不可轻易放手,可以说今年南京的言官,也大明立国以来,表现最为积极的一次,足以名垂青史。

    很快就有人指出杨侍郎此番作为是其虚假的体现,必须受到更猛烈的弹劾,也有一些人,就他这篇奏折,提出了异议。为此,战神李时勉开始发挥他战神的作用了,亲自上书皇帝说:“杨峥以母病归,情虽迫切,但恰在千挑万选,挑在这个时候,其心可诛,其人可恨,朝廷当以严惩不贷!“末尾还说,御史为贞宪之官,断不能容忍此等无耻之徒留在朝中继续为官,恳请天下御史坚守自己的职责,切莫让无耻小人,混进与朝廷官场,败坏官场风气!”

    有了战神带头,其他言官也不甘示弱,再一次上书弹劾,在他们看来,杨峥一而再,再而三的赖在朝廷不走正是他这种反复无耻小人真实面容的体现,弹劾到最后顺带也将内阁骂了几句,说杨峥此等小人还能堂而皇之的留在朝堂之上,内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味的偏袒,徇私。

    如此声势之下,可怜的杨侍郎可谓到了人人喊打的局面,可即便如此,杨侍郎仍一言不发,公务照做,俸禄照取,只是隔一日送上一篇奏折,杨侍郎才名天下闻,每一次出手,其轰动效果不言而喻了,到了后来,竟有不少言官忘记了自己是在弹劾人家,专求诵读杨大人的文章,让人唏嘘。

    值得庆幸的是,对于杨峥的乞退,皇帝一直没答应,非但没答应,还连番下圣旨痛斥言官了一番,圣旨上还说杨峥从官以来,诚诚恳恳,为大明尽心尽力的办事,先有汉王之乱,后有平定安南之功,如今却无辜遭受弹劾,着实不应该!这一番对其信任与器重的言语不说倒也罢了,谁知这一说,顿时引起了言官的不满,若杨峥是忠臣,是干吏,那他们是什么,是奸臣,是庸吏么?这等质疑,越发激怒了以天下为己任言官心头的怒火,在他们看来,费事半个月的弹劾,杨峥这等无耻小人,不但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越发获得皇帝的信任,这是彻彻底底地在打言官的脸,对于这个结果,愤怒的言官们认为,这是杨峥奸诈的最佳提醒,为了大明吏治清明,彼此将此人赶走方可还大明一片朗朗全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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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3.1782章: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在这种信念下,言官们如打不死的小强,弹劾再接再厉,攻势更加迅猛,若说先前是黎明前的暴风雨,那么这会儿就是彻底的暴风雨了,在李时勉的组织下,言官极力抨击杨峥“威制朝绅,专擅国柄”,暗示他连皇上的意志都可以操纵,对于这样的奸臣,应该立即予以罢斥。 面对这等子午须有的攻击,宣宗皇帝彻底愤怒了,先是让锦衣卫将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推到午门前着实打了一顿屁股,可他却不知,这帮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这一顿打,不但没有让言官们知难而退,反而让他们兴奋,甚至不少人名垂青史的希望,提起的裤子再接再厉的弹劾,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崇高境界。

如此一来,弄得宣宗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回复“杨爱卿是朕的旧人,一直很忠诚,才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这批示着实有些无力,并不能使言路心服。才过了一天的功夫,李时勉纠结一帮人,再一次弹劾杨峥“奸恶五事”。每遭弹劾,杨峥也不反驳,只是上疏申辩求退,而皇帝却不准,双方就这样周而始终僵持不下。

李时勉见状,三日后,又一疏入,言辞极尽尖刻:“吏部左侍郎杨峥刚愎自用,欠缺作为重臣的基本素质,表面上故作求退的姿态,其实内心患得患失。屡次遭劾,屡次申辩,每次一被留用立马就得意洋洋地复出视事,还有比他更厚脸皮的吗?这已经成为朝野中外的笑话,哪里还像个盛世朝廷的样子呢?下次他再申请辞职,陛下索性就满足他的要求吧。大不了多给他一些优恤礼遇,以保存他的几分颜面,别再让他继续出来丢人现眼了,最后来一句,天下在没有比杨峥更丢人现眼的官儿了?“

杨峥彻底遵从徐朗的建议,示弱就弱到底,面对如此的辱骂,他愣是更没事人的一样,还自我安慰了一番,跟以打嘴仗为生的言官辩论,那叫自取欺辱的行为,天下的“真理越辩越明“是不假,可那样若碰上了神一般的对手,真理自是无须多说,可若碰上了猪一般的队友,那就不好说了,真理就不再是真理了,所以一个聪明人是不会跟一群疯狗去争论,他会把你拉到和他一样的水平,再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被一帮疯狗拉入其中,在一个狗的世界里,即便是聪明如人,也还陷入这种低级层次的争辩而无法自拔,越错越说,越说越错。当捕风捉影已成常态,当人们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些骂人的话儿时候,世间再丰富的语言,也不过是相互谩骂,相互泼污水的工具而已,这样的局面,自己身为大明堂堂吏部侍郎又岂能轻易入局呢?

这一番自我安慰,顿时让心境开阔不少,再的撕咬也不过是一笑而过了,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自傲自大了,只怕又多来一份骄傲自大的罪名了。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历经沧桑的杨大人这次没有上奏折,而是写了一首诗,诗词是他那手的东西,加上这半个月来,天天被一群疯狗围着撕咬,日子的确不好过,感悟不免多了几分,所以这首小诗写得还不错,当日就从吏部的签押房传了出去,很快人人都能吟唱两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这样的诗词当然入不得言官的法眼,到是翰林院对这首诗加以赞扬,并且积极的加以宣示,经过几年的熏陶,他们无论是认识层面,还是对诗词的理解,接受上都提高了不少,这样的一首偶然小令在他们不但充满情趣哲理,而且珠润玉圆,朗朗上口而且余味无穷,意溢于言外——,经过一番引经据典,抛砖引玉,这首诗词被翰林院的天之骄子,一首局部的象征性诗词,如,“云——水”,“你——我”“黑夜的海”“互放的光亮”等意象及意象与意象之间的关系构成,都可以因为读者个人情感阅历的差异及体验强度的深浅而进行不同的理解或组构。这正是“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易•;系辞》)的“象征”之以少喻多以小喻大以个别喻一般的妙用。或人世遭际挫折,或情感阴差阳错,或追悔莫及痛苦有加,或无奈苦笑,怅然若失……人生,必然会有这样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会”。而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必将成为永难忘怀的记忆而长伴人生。这等别具一格的表现手法,正是表现了杨侍郎安贫乐道的旷达胸怀和一种诗酒逍遥的人生境界,古往今来可谓无人能及,一时人人加以唱诺,反而是写这首小令的杨大人,听到到了这样的一番话儿,哭笑不得。

谁知无心插柳的一首小令,竟别开生面的成了阴,京城百官有感于杨侍郎的旷达胸怀,着实在不忍心他这么被言官无端的谩骂下去,一些官儿开始有意调和双方的矛盾,其中以老好人薛瑄最是积极。

这薛瑄倒也是个人物,其祖上乃书香世家,祖父薛仲义精通经史,因时值元末战乱,不愿应考做官,大半生均在家乡教书。父亲薛贞于洪武十七年中举后,历任河北元氏河南荥阳河北玉田河南鄢陵等县的儒学教谕达三十余年。

薛瑄因有良好的求学环境,再加上生性聪颖,在六七岁时便能对《小学》四书熟习背诵,十一二岁就会写诗作赋。

永乐元年,薛瑄的父亲在任荥阳县教谕时,河南布政司参政陈宗问前来巡视,在船上偶有感触,随口吟出”绿水无忧风皱面”,但一时想不出对句,便求教于在场官吏,结果无一人能够对得上来。父亲回家将此事告诉薛瑄,他稍加思索便道出”青山不老雪白头”。陈宗问得知后,颇感惊奇,便亲临学舍还索阅了他平时的诗作,称他才学出众,长大一定能成大器。

永乐十七年,薛瑄的父亲改任鄢陵县教谕。年近三十岁的他仍然随父亲求学。不过这时他已将主要精力用于研读程朱理学,并泛及子史百家天文地理等,而对科举的学问并不感兴趣。但事有蹊跷,按照当时规定,凡教谕所在县长期无人能考上举人贡生时,就要将其充发到边远地区服役。出于无奈,薛瑄只得听从父命,于次年八月参加了河南全省乡试,考中了庚子头名解元;翌年,又赴京师参加了全国会试,登甲榜赐进士及第。从此便开始了他的从政生涯,因为人性子温和,学问出众,加上严于律己,勤廉从政,刚直不阿,执法如山,被誉为”光明俊伟”的清官。

宣德三年,明宣宗拟重整风纪,在内阁首辅杨士奇等的举荐下,薛瑄被任命为广东道监察御史,并监湖广银场。湖广银场即沅州银场,辖湘西十余县二十多多处银矿,有民夫五十余万人。算得上穷山恶水,由于多年管理混乱,贪污成风,亟待整治。薛瑄初上任时,深知肩负责任重大,便以唐诗”此乡多宝玉,切莫厌清贫”自警。他轮流驻于沅州辰溪和泸溪等处,往复巡视,明察暗访,承办要案,特别是对贪污受贿者都一一上报革除官职,依法严惩。从而使府县及银场秩序井然,民众夸赞不已。他在任三年,未回过一次家。离任时两袖清风,为天下称道,名声颇为响亮。

此番他出这个头,一方面这种无休无止的争斗,着实不利于朝政,另一方面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有几分薄名,与言官中,说话儿还有几分影响力,所以才动了这个心思。

一番活动下,这件可能的事儿,倒也被他办成了,这一日双方相约于食堂会食。

起先气氛还不错,大家都是文人,诗词歌赋无所不谈,仿佛双方彼此的弹劾根本就没发生过一般,着实让众人欢喜了一番,而身为这次的和事老,薛暄自是极力调和,说些什么将相和的故事,希望双方能站在朝廷的大义上,罢手言和好大明的官场一团和气,本来好好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什么诗词,这帮言官都是文人墨客,诗词说起来,自是想起了杨峥最近的传扬天下的《偶然》了,虽说杨大人偶然所写,表达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点郁闷的心情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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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4.1783章:长歌当哭,狂醉似醒

    但凡事就容不得旁人宣示,这一点就如前世的记者一般,本没有这回事,偏偏一解释,好话儿也成了恶毒之语了,所以想起这首诗词,言官就有些不舒坦了,世人都说这首诗词,表达了杨大人不记前仇,坦荡豁达的胸怀,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更是把这首不痛不痒的小令吹嘘天花乱坠,如此一来,这首《偶然》的是诗作,经过翰林院悠悠之口,算是彻底定性了。 世间的事情就这样,本没这个意思,经过世人之口,意思千奇百怪了,而言官偏偏都是一帮死脑筋,认死理的人,对翰林院对这首诗词的宣示更是耿耿于怀,认为杨峥写这样的词儿,是对言官的弹劾不屑一顾,同时还隐隐的透露出言官此举是错误的意味,这下言官就不干了,心说我们这么的场面,这么的声势,光是弹劾的奏折差不多有半人高了,更别说参与的人数,从南京到北京也有数百人,可谓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阵仗了,若我们错了,那天下还有对的么,所以对于这首诗词的理解,言官们断然是不敢苟同的,因此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压抑了。

纵然有薛暄这个和事老在一旁调节气氛,但双方就好比是一对前世的仇敌一般,纵然有杨峥的妥协,有薛暄从旁调节,但仍旧于事无补,饭菜吃到一半,战神李时勉就开始向杨峥发难了:“近来,下官常常夜不能寐,按剑而起,想起陛下登极以来这些年来,杨大人的所作所为,心气难平啊,想陛下登基之初,杨大人意气风发,为朝廷除汉王,退蒙古鞑子,风姿卓绝,天下仰慕,就是李某的府邸里,还藏有着大人的《杨氏词话》,李某虽孤傲,但仍认为杨大人的《杨氏词话》在诗词论著中,称得上一部屈指可数的作品。甚至在以往词论界里,可以将其奉为圭臬,对于大人提出的境界说,仍十分的敬佩!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李某虽学问不如杨大人,但也,杨大人提出此点的意义,经过多年,世人仍旧赞扬,可见其用意之大,长歌当哭,狂醉似醒,繁华销尽,浮躁渐去,李白的“斗酒诗百篇”,曹操的“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说的是酒,唱地何尝不是一种精神。

杨峥默默的听着,事实上不仅是杨峥,就是其他言官薛暄何尝不是默默地听着,谁也不知李时想要说什么?“

听得李时勉继续说道:“杨大人以晏殊柳永辛弃疾三首词的断句,描绘了作词的艰苦历程,可谓是恰到好处,难得是杨大人年纪轻轻,眼光却不至如此,竟能将诗词引申到成大事业大学问方面去,由不得让人不佩服?“

杨峥起初听他说家中藏有《杨氏词话》,还以为这老头是敷衍自己,这会儿才听出所说不假,而且,对方的确有一番研究,这三种境界,作为《杨氏词话》的名言,被人所熟知,并不足奇怪,但能说出其中的精髓,若下一番功夫研究,是体会不出,诗人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修养和锻炼的问题。审美主体(作者)对人和物的审美把握,形成待物化的意识客体,第二自然第二人生以及第二之我,再将此用艺术形式表现为意识性的客体(作品),其间有一个渐悟到顿悟的过程,可以说是极其艰难的。

此时,李时勉的话儿并没有停下来,仍是用一副敦敦教诲的口吻继续在说:“第一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西风凋碧树”,是一种烦躁的心情,诗人要观物,首先要摆脱现实的种种纷扰,破除一切我执,包括苦乐毁誉利害得失,挣脱一切个人的私念,达到胸中洞然无物,才能达到观物之微。”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时,便入定,能去体会物之内在本质的美了。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对审美客体的审美把握,审美主体(作者)有一种择一的固执的终身无悔的精神,在探索着事物的美。这种美必须将事物个别的外在的偶然的东西跨越过去,得出普遍性的内在的必然的一种理念,用审美的把握塑造出美的意象,诗人在此境界的心情是平静纯净自然的,寻求一种自然的乐趣。一方面,这种寻求是艰辛的,使人憔悴和消瘦,同时,另一方面,这种寻求又是使作者的感情得到升华,达到完美的意境,虽然”衣带渐宽”,又是值得的,殉身无悔的。第三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里说的是顿悟。经过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的苦苦寻求,作者能用最明快的语言,将事物玲珑剔透的表达出来,浑如天成。这时作者的心情达到了无欲无念无喜无忧的境界,获得了智慧。”众里寻他千百度”,表达了”慧”的寻求的艰辛,”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表达了智慧的顿悟。诗人在艰苦的寻求中,豁然开朗,灵感顿生,妙语连珠,境显现得光辉耀人,情表达得沁人心脾,这是极不容易获得的一种境界。说到这儿,目光却望向杨峥,道:“李某本以为大人纵然没有达到第三种境界,至少也能有第一种境界顿悟,做到破除一切我执,包括苦乐毁誉利害得失,挣脱一切个人的私念,达到胸中洞然无物,才能达到观物之微。”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可惜是我高估的大人的德行,先前大人不顾天下人反对,舌战群儒,破除祖宗之法,以大毅力开海禁,重下西洋,罢黜朝贡,兴市舶司可谓是功不可没,可大事已定,大人立即转变态度,拟定十分之一宝物,送给皇帝,其目的何在呢,历代明君莫不是以天下为己任,以勤俭为德操,而你却以西洋宝物供奉皇上,其心可诛,如今你京城官场的,上行下效,好邀宠获得名声好处,人事修而后天道顺,大臣法而后小臣廉。今廉隅不立,贿赂盛行,先朝扰慕夜之私,而今则白日之攫。大臣污则小臣悉效,京官贪则外臣无畏。”大员卖官纳贿,贪婪搜括;中员敲诈勒索,营私舞弊;小员捞取油水,中饱私囊,成为无法抑制的态势。杨大人还认为自己是对的么?“

这下来得太突然,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和事老薛暄也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刚刚不是说诗词么,怎么绕着绕着就回来了呢?这叫什么事儿呢?眼人多势众,杨峥孤零零的模样,也着实有些可怜,若放任杨峥被人欺负,传出去自己这个和事老脸上也不好以劝慰的口道:“李大人此言严重了,杨大人不过是想让西洋之行能下得安稳些,可不是你所说的邀宠,你错怪他了?“

李时勉冷笑了声道:“是么?“

这话儿就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了,杨峥自问是个好说话的人,但如此挑衅,就算是放佛也有些火气,更何况他是个大活人,淡淡地抬起头眼对方,沉吟了片刻,方才徐徐作答:“李大人这样讲话,可是大误。公说我邀宠魅上,可是我到今日也不过是个吏部侍郎而已,上比不上李大人,下比不上其他一方封疆大吏,这宠从何而来,杨自入京,三入乐安洲,一退蒙古鞑子,平定安南,其功勋如何,天下皆知,何须为功名利禄邀宠呢,若果真那样容易,我能事到如今还是三品的吏部侍郎么?”说完杨李时勉冷声道:“非我自傲,以下官之才,取代李大人怕是不难吧,若那样,今日攻击的是不是李大人你呢?”

“你……?”李时勉面色一红,虽说不想承认,但事实俱在,容不得他说什么。

“至于魅上,我又不是女子,模样虽过得去,尚未有潘安,宋玉之貌吧,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是有心无力,再说了当今圣上,朝纲独胆,雄才大略,一心爱民,勤于政务,堪称一代明君,岂能是我迷惑得了的,李大人这么诋毁当今圣上,其目的何在,其心何在呢?”

李时勉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偏望着杨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只是一味的图骂得痛快,竟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皇帝,如今人家抓着把柄,只需要将今日的谈话说出去,自己再不济,也会落一个诽谤当今圣上的罪名,此罪可大可大了,大了杀头,小了廷杖,两者非他所愿,这才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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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5.1784章:芝兰当道,不得不除

    薛暄起先还担心杨峥吃亏,如今色淡定,言语锋利,说话有理有据,滴水不露,登时暗暗佩服,心道:“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心性,也不怪天下人读书人妒忌了!”

杨峥的口吻依旧是冷儿淡,淡淡的怒气也顺着语气也弥漫开来,众人被他先前的话儿拿住,又见战神李时勉一声不吭,自是不敢言语。

偌大的食堂,就剩下杨峥一人在说了。

“至于我私自建议给皇室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我并非邀宠,实则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着想,西洋之利不用我多说,诸位都是永乐年走过来的,比我都清楚,永乐中,既得交阯,以绢,漆,苏木,翠羽,纸扇,沉速安息诸香代租赋。广东琼州黎人肇庆瑶人内附,输赋比内地。天下本色税粮三千余万石,丝钞等二千余万。计是时,宇内富庶,赋入盈羡,米粟自输京师数百万石外,府县仓廪蓄积甚丰,至红腐不可食。岁歉,有司往往先发粟振贷,然后以闻。可见下西洋不仅对朝廷,对百姓好处极大,如今皇上深明大义,愿意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天下获利之大,不言而喻了,但天下皇室人数之多,已有数万人,他们虽是皇室,可何尝不是我大明子民呢,既是大明子民,为何就不能享受这西洋之利呢?再说了当今圣上勤俭之名天下皆知,登基五年尚未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后宫甚至没有填一件首饰,就是当今皇太后生病了,也是拿出自己首饰变卖来赏赐诊治的太医,如此胜德明君,难道你们忍心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百姓么?那么我就想问一问李大人了,你在家锦衣玉食,轻歌曼舞,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皇帝会因一个生日而发愁,有没有想过为了打赏一个臣子,必须亲自题字作画,你们没想,因为你们心中没有皇帝,你们想着是功名利禄,想着是如何踩着别人的肩膀,成全自己往上爬,青史留名的手段,所以你们才对我的建议抓着不放,所以你们才一次又一次的如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你们当真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么,如是,那么杨某想问一问诸位,天下最需要的莫过于庙堂的稳定,君臣的和睦,政令的统一,为何你们,听不到,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它呢?我以西洋之物十分之一取悦皇室,本是出于好意,想着天下富裕了,咱皇家也不能扯后腿,就算不是,十分之一的宝物换取皇室支持西洋之行永无休止的走下去,岂不是更好,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成了诸位攻击我的罪名,不依不饶,诸位都是报读圣贤之书,明白圣贤道理的读书人,其眼光不必我差多少,未必就这其中的道理,可你们呢,明知此种厉害,却视而不见,为了那所谓的青史留名,群起而攻之……此等行经,妄为读书人,妄为大明言官!你们或许是好人,道德自律都很好。但好人不一定是好官。好官的标准是上让朝廷放心,下让苍生有福,你们自问做到的这些么,你们有原则,但没器量;有操守,但缺乏灵活;有政德,但无政绩。“好名而无实”“除了空发议论,也就无所作为了”,大明开国六十载,你们做了什么有利天下的大事,没有,出除了会攻讦聒噪外,与废物无异。似这样的芝兰,又有何意?”

这一番言语,压制在他心头许久,想说苦于没机会,难得今日老太爷给了他这个机会,自是不客气,这一番指责辩解的话儿,可谓是说到了恰到好处,愣是让李时勉说不出话儿来,只好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薛暄则暗暗赞了声好,杨峥这番话儿,虽说有不少狡辩的成分(比如:圣上勤俭之名天下皆知,登基五年尚未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后宫甚至没有填一件首饰,就是当今皇太后生病了,也是拿出自己首饰变卖来赏赐诊治的太医,如此胜德明君,难道你们忍心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百姓等等,说得好听,实则是将皇帝拉下水,然后趁机抬高自己忠君爱国之心,如此一来,今日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不仅仅是皇帝,就是皇太后,天下皇室都成了他的忠实拥护者了,其用意不可谓不深。)虽说如此,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先说下西洋,说得最多的无非是郑和的宝船耗费银两,乃祸国殃民之举,所以群臣反对,实则情况并非如此,郑和舰队是在永乐元年下令开始制造的,到永乐三年才完成,建造时间长达三年,因此实际上每年的支出还不到岁入的2。3%,而且在造完之后,已无需年年再造,所以这个费用仅只产生在制造阶段,也就是永乐元年到永乐三年这三年中,每年约支出十八万二千两,这实在不算什么大的负担。若是再做个横向比较,当时无论是疏浚运河还是黄河筑堤,修川藏公路或是编撰《永乐大典》,乃至于远征漠北南平交阯,这些活动每年支出要数倍甚至十数倍于这个开支,持续时间之长也都大大过于三年,所以这远远谈不上什么耗尽国库云云。从各种官方文字上和的下西洋获取的利益是巨大的,但永乐年基本上都归为皇室,所以才引得天下人的不满,下西洋屡次被人攻击为劳民伤财之举,但你不得不承认它的巨大利益,如今朝廷罢黜朝贡,兴盛市舶司,也就说西洋宝物可算是的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这天下不光光是老百姓,还有皇室,天下豪门,同样需要这份巨大的利益,杨峥私自提出十分之一的西洋宝物归为皇室,不过是做到了一个“利“字均衡,从而使得西洋之行年年有,大明能走上因西洋之利,充溢库市,贫民承令博买,或多致富,而国用亦羡裕矣。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因此被杨峥拿来反驳,可谓是最有说服力,而且还将言官架上了一个无君无父的架子上下不来,如此一来容不得李时勉反驳,可谓言辞十分的厉害。

李时勉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偏偏又反驳不得,憋久了才哆嗦着嘴巴丢出了一句话儿:“我没有……?“

杨峥今日大有宁可我付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味道,冷哼了声道:“没有,不见得吧,我听闻李大人当初在诽谤先帝时,先帝召大人到偏殿说话(话外音: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可李大人不依不饶,愣是在答辩中大骂先帝,荒yin无耻,气得先帝不得不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大人,李大人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大人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先帝如此宽厚李大人,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李大人是如何汇报先帝的呢,大骂先帝不止不说,还连续上奏,这是劝说先帝的么,先帝是一个开明的儒家君主,他像他模仿的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就算是对待齐泰黄橙子那样的的永乐罪臣,他都恕免令免除其家属为奴,并发还没收的财产。就在他死前不久,还亲自颁布一份诏令,进一步告诫司法当局要根据法律判决,并在宣判前,特别在宣判死刑前要复查对犯人的指控。此外,他禁止对犯人滥用肉刑,和在惩处时株连犯人的亲属(重大的叛逆罪除外)。这样的一个仁德的君王,是那种听不去意见的人么,李大人是洪熙老臣,应该知道先帝的如何广开言路的?“

李时勉面上一热,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盯着他,冷笑了声道:“李大人既不知道,那杨某就告诉你,先帝虽只做了十个月的皇帝就因病去世,就在这十个月内,他却树立了一个纳言的榜样。弋谦是先帝时直臣,某次因言事不实,有人弹劾他“诬罔”,群臣攻击,先帝叫来内阁首辅杨士奇讨论如何处置这件事。杨士奇说:“谦不谙大体,然心感超擢恩,欲图报耳。主圣则臣直,惟陛下优容之。”意思是,这小子是感恩心切,讲错了话,心不坏,主上宽容臣下才能直言,你就放了他吧!事后先帝虽然没有处罚他,但从此对他“词色甚厉”。后来先帝感觉到言路不畅,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于是召杨士奇来对他说:“朕怒谦矫词过实耳,朝臣遂月余无言。尔语诸臣,白朕心。”意思是,我责怪了弋谦,现在一个来月没有人提意见了,你告诉大臣们,不要在意,我欢迎批评。这个杨士奇也很有意思,他说:“臣空言不足信,乞亲降玺书。他说我“空口无凭”,要皇帝当场写下个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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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6.1784章:好名而无实

    仁宗倒也不含糊,就在病榻前书敕自我批评曰:“朕自即位以来,臣民上章以数百计,未尝不欣然听纳。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苟有不当,不加谴诃,群臣所共知也。间者,大理少卿弋谦所言,多非实事,群臣迎合朕意,交章奏其卖直,请置诸法。朕皆拒而不听,但免谦朝参。而自是以来,言者益少。今自去冬无雪,春亦少雨,阴阳愆和,必有其咎,岂无可言。而为臣者,怀自全之计,退而默默,何以为忠。朕于谦一时不能含容,未尝不自愧咎。尔群臣勿以前事为戒,于国家利弊政令未当者,直言勿讳。谦朝参如故。”既一个有心沿路的人,又岂能听不进去李大人的忠诚之言呢。

诚然,李大人所言句句忠君爱国,可若李大人有心,大可私下进言,这不是没机会,先帝曾经私自与李大人密谈,目的不正是如此,可李大人是如何做的,在先帝私事上不依不饶,骂了还不算,还屡次上了奏折,迫得先帝不得将大人投进锦衣卫监狱。即便如此,先帝仍是只是骂了大人几句,却不曾要大人性命,可大人又是如何回报先帝的呢,出狱后,仍大骂先帝。天下的言官进言我虽没见过,可也听过,李大人如此不依不饶,将先帝的一件私事公布于天下,真的出于维护先帝的名声么,未必吧,依我之见,多半是借先骂先帝成全其正直而有节操的名声罢了?“

“你,你,你胡说……?“李时勉大声道,一张脸不知因为羞愧还是愤怒,变得雪白。

“胡说!”杨峥冷笑了两声道:“这话从何说起,就我所知,李大人得锦衣卫活了下来,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对诽谤先帝之事还洋洋得意,常于人言其,这事儿过去才不过五六年的功夫,李大人不会忘记了,先帝勤政事除苛政恤灾民,甚至连永乐朝的罪臣都不然呢忍心他们饱受苦楚,就是这样一个少有的好皇帝,这样的一个老实人,不过是睡了一会儿懒觉,有两日没上早朝,说到底是先帝的私事而已,李大人不思先帝宽厚仁德,身子先天不足仍勤于政务的辛苦,抓着先帝的私事,大书特书,愣是给先帝扣上了“荒淫好色”的骂名!“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盯着李时勉一字一字问:“除了功名利禄外,我实在想不出李大人的此举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儿着实老辣,李时勉那里受得住这等辱骂,顿时面上登时挂不住。他脸红羞愧,嗫喏不能言,回忆起自己大半生,再想杨峥刚才的一番话儿,再也忍不住,冲着杨峥大喊了声:“你胡说,我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就此晕了过去。

这下众人顿时慌了起来,早有言官跳了过来,扶起李时勉仓皇而去,据说李大人昏迷之中,嘴里还不断的叫嚷:“我没有,我没有……?”

而杨大人只是轻轻一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汤,润了润喉咙,站起来说了句:“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重新落了座位吃饭。

只是事情,这么一闹,也没人再有心情吃饭了,一场宴会就此不欢而散。

散会后,薛暄有些埋怨杨峥刚才的话儿说得太狠,还说李是”性刚鲠,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好官,当年只是太年轻,才执意如此,说到底也是尽到了臣子的本分罢了,未必有那么险恶的用心,所以请杨峥担待担待,如今把人给气得吐了血,就不应该了,再者经过这么一闹,事情越发不可收拾,有意劝说杨峥向对方道歉赔罪,杨峥却不予理会,如此一来,这次调停算是彻底不欢而算。

虽说这件事只是杨峥与言官们的私下说的话儿,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日下午杨大人与言官的一番言语还是传了出去,这样的言语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言官因杨大人将其比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用之草,自是心怀怨恨,少不了有些清流破口大骂,要说这些读书人骂人的本事,的确不是盖的,就是杨峥这等不要脸之人,有些话儿也骂不出口,比如御史张楷与李时勉关系不错,听说其被一个年轻的后备骂道吐血三升,气不过连夜写了一份文章来大骂杨峥,文章写得文辞优美,典故不少,一时为人所传扬。

除了言官,天下官儿也有不少人叫好的,据说内阁杨荣就说骂得好,礼部也有些附和的声音,工部不用说了,作为铁杆粉丝黄福可是自始至终的支持杨大人,所以局面倒也不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这件事起决心作用的皇帝也密切关注着这件大事。

今日一早就派大太监金英去了解这件事的始末,这会儿正在暖阁里凝听金英的汇报。

金英一进来,在一旁等候的王振曹吉祥腾地站起来,一脸恭迎的走了上去。

金英眼王振道:“皇上可歇了?”

王振最近时常侍奉皇帝笔墨丹青,弄得即便是他这样伺候多年的老臣也不得不来询问,所以这语气里不免有些醋味儿。

王振听得暗笑,但他为人机灵,自是不会将那份心思放在脸上,反而神态越发恭敬的道:“皇上在画画呢,不过皇上了,若是金公公有了杨侍郎的消息,可以直接进去?”

金英点了点头,将佛尘一扬,径自走了进去。

待金英的背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曹吉祥才嘟着嘴巴道:“老大,你干嘛那么怕他,不就是一个司礼监太监么,大字不识几个,能有多大的本事?老大你知书达理,为人又聪明的紧,取代他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闭嘴!“曹吉祥话儿还没说完,就听得王振大声喝道:”你懂什么,金公公伺候皇帝多年,识大体,知进退,岂能请以取代的?况且我王振素来以金公公为榜样,对其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要说今日金公公对我等照顾有加,就算没有,我没打算这么做,往日对金公公不敬话儿,不要再说了?“

“用不着这样吧,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曹吉祥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应了声道:”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对金公公礼遇有加,争取能做到对其敬仰达到老大的境界?“

王振道:“这还差不多!“

就两人说话这会儿,金英已走了进去,高高的御案前,朱瞻基一身明黄色金变便服,一手执笔,一手拿着一卷线状古籍,奋力挥毫。

金英陪伴朱瞻基多年,知道皇帝这是临摹赵孟頫的《赤壁赋》了,这是皇帝每日必修的课程,所以他并没有傻到上前去打断他,弓着身子垂首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朱瞻基才长吐了一口气,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略显苍白的脸,在这会儿才恢复了红润,金英撇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身旁,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这就是金英的细心之处,事实上以金英的年纪,许多大事并不能为皇帝处理,但皇帝仍旧对他信任就加,除了其为人识大体,知进退之外,就是这份细心了,这就好比一个贴心的保姆,皇帝想吃什么,不用多说,他就能知道,皇帝想要什么,他能及时送上,这样的一个人儿,即便是才能不显,皇帝仍舍不得让他离开,就是明白这一点,王振才知道自己段时间来是取代不了金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这次不让曹吉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儿,免得坏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好形象。

一边擦手,一边见桌上的书卷诵读了两遍,放在拿起玉玺盖上了自己的名号,这才扭头问道:“情况如何?“

“都打探清楚了?“金英恭敬的道。

“哦,那就说说吧?“朱瞻基说着从御案前走了下来,金英赶紧搬来了凳子,然后又忙着倒了一杯茶汤,待皇帝喝了口茶汤,润了润喉咙,才面对面的将自己打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骂得好啊?“朱瞻基听着忍不住叫了声:”这帮言官也的确该骂一骂了,不然仗着自己身份,胡乱咬人,弄得朝政鸡犬不宁,好生可恶!“

金英眼满脸欢喜的朱瞻基,道:“杨大人还说了句”芝兰当道,不得不除?奴婢儿就说得极好,兰花芝草,都是最好的花草,但他长得不是地方。既然长错了地方,就得铲掉。这些言官,虽说有原则,但没器量;有操守,但缺乏灵活;有政德,但无政绩。“好名而无实”“除了空发议论,也就无所作为了,整日除了骂人还是骂人,的确如杨大人所言,当予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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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英国公张辅、阁臣杨荣为了避免朱高煦、朱高燧趁机作乱,秘密迎朱高炽登基为帝,视为明仁宗。 就在这一年,一家中等公司的销售会计师在游览泰山之时, 被人算计从泰山推下,来到了大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 遇奇人、做奇事、历奇险,习得一身武功。 原本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一夜忽有星变“天命尽矣!”明仁宗驾崩,明宣帝即位,杨峥也被卷入滔滔历史洪流中, 从此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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