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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景之月     逍遥江山txt下载     逍遥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70章:十年寒窗无人问

    结果送到了内阁,杨士奇毫不含糊的将结果公布了出来,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

    科道自洪武时,就因为地位特殊,权力大,加上抱团,力量还是不容小视的,平日里不仅能够稽查六部百官之失,另外诸如充当各级考试参与官,廷议、廷推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参加的活动也要由这些只有七品的官员参加,由此重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于科道官员,没人回去碰这些让人讨厌的蜂蜜,所以京察也展开了不少,科道一直安然无恙,似今日这般还是头一次,本以为内阁、吏部多少会放自己一马,纵然不放,也适当的放宽松些也不错,可结果下来,差点没让他们晕过去,京察的官儿两千多人,光科道的官员就差不多是三四十人,这可是大手笔啊。

    更让他们气恼的,这结果太狠了,按照规矩若没有大的过错,德行上差评,那么最多是降黜,虽说这个结果,对一心为官的官员来说,打击也不轻,可好歹也给人留了一条后路,日后走走关系,找个靠山,重新回到庙堂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人家给出的结果是罢归了,这就是杀人了,十年寒窗,一朝功名就在人家一笔之间彻底断送了,若没有天大的人物帮自己说话,这一辈子的书算是白读了,因此这种结果一出,整个朝堂已炸开了锅。

    这些人气愤之余,少不了去找吏部,找察院都御史、考功司郎中主持,并密托吏科都给事中、河南道掌道御史咨访,对于这些言官,他们也迫于无奈,这个时候看人家气势汹汹的模样,也不好做什么辩解,最后给出的四个字——奉命行事?“

    这下这帮人不干了,一个个的去问,然后一层层的找少去,最后找到了内阁,也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次的结果是杨阁老一首催成的,纷纷去内阁闹事。

    对于他们的遭遇,朝廷不少官儿抱着同情的心,所以也没什么人来阻拦,任由他们去了内阁。

    杨士奇自问问心无愧,加上平日也没什么德行上的把柄,所以对这帮科道的质问,倒也不惧,一一指出对方的过错,已经罪行,然后按照京察的规矩该如何如何?“

    起初,这些科道还有些不服,可人家说的有理有据,喝骂的声音也就小了些,眼看成果不错,杨士奇再接再厉,一股脑儿的将对方的操守方面也说了一番,效果越发明显,连最初的骂声也没有了。

    再过两日,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效果如此明显,杨士奇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些科道官员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但他太小看了这些科道官儿,他们从朱元璋的时候,就被赋予了极大的权力,就是洪武时候,他们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今日还是头一遭,若就这么算了,科道的脸面何在。

    不过才几日的功夫,朝廷就有了不少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说这次京察根本就是杨士奇看科道官员不顺眼,借用京察在打击他们!“

    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杨士奇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来他在德行上根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这一点从永乐、洪熙两朝就得到了肯定,可不是一两句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就能打击的?所以他干脆不予理会。

    可事情发展到让杨士奇感到意外,他们根本不从杨士奇着手,而是从他的儿子着手。

    杨士奇的儿子,杨稷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少,而杨士奇却不知其子之恶。本省藩司、臬司、郡守、县令等各级官员,出巡时都曾经听过或见过杨稷之暴横,就对杨士奇实言相告,但杨士奇也表示怀疑,先写信给自己的兄长,让其教导子侄要刻苦读书。“各房子孙宜严督之读书,不可荒废,切要切要”在给长子杨稷的信中,杨士奇以浓浓的父爱,谆谆教导他要勤学为善。“吾在此每遇一乡里人来辄问索家书,盖出于爱子之心……居家无事时闭户读书写字,出城外督耕,一切下贱小人与之远绝。闻叔车在邻近馆可频去亲近教益,自然渐习为本分人矣,切要。所望于吾儿者,立心忠厚,戒刻薄,重义轻利,多积阴德,庶几增长己福,以及儿女耳。吾之官禄不可恃也,人之可恃者,惟积善必有报,吾儿勉—。“顺带问了一下他的恶行,谁知,杨稷接到父亲的信,就回信说“某官在某地如何枉法,儿子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曾当面指责他,他心怀不满,所以才诬蔑儿子。”杨士奇相信儿子的话,从此凡说他儿子不好的话,他都不想听。有些奉承他的人,总找机会在他面前说他儿子的好话,说他儿子如何如何行善积德,他听了信以为真,心里挺高兴。于是,他再也听不到有人说他儿子的坏话,杨稷的恶行也不为杨士奇所知了。

    这事情也不知被科道官员给知道了,竟作为这次攻击的对象,所列举的罪名还不少,挟父势,掘他人墓葬己祖,多养无赖子为奴,强夺婚姻家田地子女,擅抽分商货,如此一来,事情就大了。一时朝廷轰动了,堂堂首辅的儿子如此胡作非为,若不是有父亲的官职从中做掩护,他一个没有科举的平民百姓,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些言官也十分的配合,他们早就对杨士奇拿这次京察度言官开刀就不满,如今有这么个机会,那里会放过,一时之间无数弹劾奏书四处乱飞,衙门立即展开了调查,一时整个京城弄得鸡飞狗跳的,短短几日竟也查探清楚了,言官这次不是捕风捉影,竟有一小半是言之有物的,只不过是没什么证据把了。

    儿子一直是杨士奇的痛处,一时竟失去了方寸,没有腾出手反驳。

    这下可给了那些科道官员的报复的机会,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莫不是抨击杨士奇的声音,群情汹汹,好不厉害。

    在如此声势下,科道官儿再接再厉终于把杨士奇淹没在一片流言蜚语之中,说什么都有,什么假公济私,什么欺男霸女,什么欺上瞒下等等,总之什么屎盆子都扣下来,反正言官有闻风而奏的特权,也不必在乎证据,你敢让我下岗,我就敢让你身败名裂!看谁怕谁。

    事情闹得这么大,杨士奇也有些坐不住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他虽知不多,但从这几日的言官攻击的态度上看,这事儿十有**倒是真的,心头既悔当初没有加以管教,才给人抓住了把柄,让他有嘴难辨,一时也不知如何为好。

    杨峥听了半天,没想到才干卓越的杨士奇,竟因为自己的儿子乱了阵脚,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科道说是天子的耳目,则是一个马蜂窝,看着不起眼,可几百个马蜂围着这个窝,你不去触动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可一旦触动了,碰到的就不是一个了,而是一群了,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叮你,咬你,直到你怕了,而且他们很聪明,会从人的软处着手,就算不能把你咬死,也要将你咬得满身是包!让你苦不堪言?“一直没说话的于谦忽然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所以对于这些科道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除掉这个马蜂窝,那就不要动?”

    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我也不想,可老夫身为首辅,眼看吏治如此败坏,岂能坐视不理!”

    杨峥道:“这个想法是对的,可你的法子错了?”

    杨士奇这几日被这些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涉及自己的爱子,不免有些心神不宁,往日大政治家的水准发挥不足一半,说到底还是被那些言官的舆论给左右了,此时听杨峥这么一说,眉头一皱道:“错在哪儿?“

    杨峥道:“我小时候听人说,对付疯狗你要打其牙齿,对付蜂窝则要一锅端?”“一锅端只怕不易?“杨士奇道。

    听他这口气,似有这个打算,只是苦于没法子罢了。

    杨峥一笑道:“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哦,此话怎讲?“于谦听得好奇,忍不住问。

    杨士奇也是一脸的好奇的看着杨峥。

    杨峥道:“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全句义为:孔子说:”当管理者自身端正(作出表率时),不用下命令,被管理者也就会跟着行动起来;相反,如果管理者自身不端正(而要求被管理者端正),那么,纵然三令五申,被管理者也不会服从的,所以对付这种让人头疼的马蜂窝,需要的是管理者自身的操守,若其身正,无疑是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了,马蜂再多,也无处下手?“

    杨士奇何等人物,那里听不明白这句话,灿灿的道:“我自问过得去,只是犬子?说到底还是我没教育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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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章: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杨峥似没听到这句话一般,盯着杨士奇道:“朱子曰,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科道素来以清流自居,最在乎的是名声,对付他们还是得从名声上下手,天下的言官清流不少,道貌岸然的也不是没有!我相信,只要认真查一查,一查一个准,一旦自己如此不堪,还敢教训别人么?“

    于谦听得心头一动:“这是看准了人心再下手,焉有不胜之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杨士奇忽一拍大腿道。

    于谦一笑道:“大人不是没想到,是一时乱了阵脚而已!“

    杨士奇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有些颓废的神色,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一扫而光,望着杨峥道:“想不到杨小弟两年不在朝廷,还是那么有本事?”

    杨峥道:“我也是事后诸葛亮,若是让我处在你这个位置,表现只怕还不如你呢?”

    杨士奇倒也不争辩,道:“老夫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些科道官员,加上事情牵连到犬子,一时乱了分寸,如今得杨小弟提醒,老夫算是安稳了许多,接下来,我知道怎么做了?”杨士奇说完这句话,眼里一丝杀气一闪而过。

    于谦与杨峥看在眼里,各自心头一动:“京城只怕又要鸡飞狗跳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不早了,杨士奇才站起来对着两人道:“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

    于谦道:“杨大人为国谋虑,何笑之有?”

    “可不是么?“杨峥一笑,说完,便与于谦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于谦刚走了几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迈出的右手收了回来,扭过身来看了一眼杨士奇,犹豫了片刻,道:“大人,下官有一句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士奇对于谦一直很看好,平日里也大力培养,听他神色凝重,便也收起了玩笑的道:“节庵但说无妨!”

    于谦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一脸正色的道:”人人都想养子以防老,希望自己在年老时,有所倚靠,哪知养了不肖儿女,却让自己更为儿女烦恼,这些始料未及的事情,大多出现在父母为事业忙碌,无暇顾及儿女的教育,等到犯下大错,虽然此时你的财富声望都有了,但儿女所犯下的大错,不但影响父母的声誉,说不定让父母倾家荡产,永远没有机会翻身。大人十年寒窗苦,为朝廷操劳了大半辈子,才有了今日的这等声名,若因为子孙毁去,太不应该了?“

    “不错,圣人云,兼听则明,这个道理杨大人应该明白,令子的事情,怕不是空穴来风,于谦兄这番话儿说得极有道理,杨大哥还要慎重些为好?“

    “好,这事儿我放在心上,等查明了真相,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孝的东西?“杨士奇沉声道。

    杨峥与于谦各自点了点头,这才走出了杨家府邸,不多时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杨士奇看着两人走远,沉声喊道:“来人?”

    老爷……?“一个汉子走了进来,抱拳道。

    杨士奇想了想道:“你去回去看看,务必查清楚少爷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那汉子应了声,也不收拾,便出了杨家府邸,往杨士奇的老家赶去。

    接下来几日,杨峥到时过了几天天平的日子,本来还担心大小姐与二小姐的姐们纷争,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二小姐心里想着就是大小姐加上她,再加上坏人,三个人过上一辈子,所以得知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后,别提有多高兴,大小姐也彻底放下了心头的顾虑,一时姐妹情深,羡慕旁人。

    如此过了几日,于谦来了一趟府上,两人除了说了这两年各自的遭遇外,于谦还说了朝廷的局面,其主要就是今年二月的京察的结果。

    由于本朝一早就定下规矩京察本应由吏部会同都察院共同主持,考察若有不公,允许科道官拾遗,拾遗不当,科道官理当互相纠举,都察院和科道官在其中担当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但这次双方统一口径,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杨士奇。

    如此大的阵仗,终于引起皇帝亲自来过问此事,话说这一日皇帝正妙笔丹青,陡然见太监抱着足足有半人高的奏折走进来,大感意外,要知道,自从三杨组成内阁后,他这个皇帝也多是将奏折丢给了内阁,除非重大事情,需要自己披红外,日常琐事,他都难得去理会,这倒不是说他不理会国事,相反经历自己永乐一朝后,尤其是自己父亲,哪一个不是从早忙到晚,有些事情明明可以让下面人去干,非得自己去干,吃力不讨好不说,国家还没治理好,在他看来,内阁已经组成,三杨也都是精明能干治国之才,所以从登基之初,他就有意识的将一些权力给了内阁,还别说,三样组成的内阁相互想成,效果还不错,短短几年的功夫,大明日益强大,从永乐末年的颓废局面,慢慢扭转了过来,这越发加重了他的信心,平日里除了处理一些重大国事外,就是醉心书法,丹青上,短短几年功夫,不仅国事上有了不错的发展,他的书法、丹青上也有了十足的进步,都说帝王不可学这两样,那是没做好两头兼顾才落得这个下场,他自信自己不是下一个后主李煜、北宋赵洁。

    眼看着太监将半人高的奏折放在龙案上,朱瞻基甚至有些吃惊,从他放权后,这么多的奏折还是头一次看到,当即放下的画笔询问,得知这是科道言官上奏的奏折时,朱瞻基就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他先是询问了整个京察的过程,然后立即派出了锦衣卫核实此事的始末。

    等做出了这两手,他才耐着性子看这些科道的奏折。

    第一封奏折,是御史张楷上的奏折,这张楷生于建文元年(1399年)三月。少能属文,有司听闻其名,补为邑庠生。永乐十三年中举人,永乐二十二年登甲辰科进士。宣德二年,任兵部主事,深得尚书张本赏识。不久,任江西道监察御史。宣德五年,弹劾刑部受贿官吏,连带尚书赵羾、右侍郎俞士吉以下十数人,皆罢黜,名声鹊起,一时得意忘形,前两日,竟司机活动,向皇帝献诗本为邀宠,虽知反惹恼皇帝,多亏陈循为之辩才得免罪,但经过此事,使得他在御史中也算是有小名气,不过朱瞻基不喜此人的两面三刀,所以一直没有得到重用,此事看他的奏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奏折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攻击杨士奇“以为畏势盘据而不敢去之者”,并言京察旧有科道拾遗,简而言之,他对此次的京察颇有不服。

    朱瞻基看望哼了声,将奏折丢到了一旁,一言不发的拿起了第二封奏折,奏折的内容差不多,集众见以昭大公;核众职以昭**;体考察以清冒滥;除暖昧以全人材;禁奔竞以正士风,说的还是杨士奇的问题。

    看了十几道奏折,内容都差不多,这下朱瞻基有些愤怒,对身旁的奏折不在多看,而是叫来了负责此事侦查京察始末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勉,询问结果。

    徐勉从六月就秘密查探,此时得皇帝询问,将整件事的一五一十的写成了奏折,此时从怀中摸出,递给了朱瞻基。

    朱瞻基顺手接了过来,将锦衣卫所载细细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杨大人的儿子,果真如此么?”

    徐勉道:“事情**不离十,不过是仗着父亲在京城做了大官,扯着虎皮装大爷罢了,影响虽恶劣,但还没有酿成大错!“

    “哦……?“朱瞻基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奏折道:”这消息杨大人知道么?“知道……,就在前日已经派出了管家去老家查探实况,估计是要教训教训自己儿子了?“徐勉轻声道。

    “恩!“朱瞻基道:”是该管管了,子不教父之过,虽说没酿成大错,但仗着父亲在朝廷作官,做儿子的却在下面为虎作伥,这也难怪有人说闲话!杨大人这几日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除了排除官家去了一趟老家外,每日按部就班,该处理的公务,一件没落下!好像没什么影响!“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是么,他到是坐得住,这么弹劾奏书,都说杨士奇横行不法,还能处理公务,此事你怎么看?”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徐勉微微楞了一下,一时竟不敢如何作答,好一会儿才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不敢乱说?”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说出你的看法,朕不怪罪你便是?”

    徐勉应了声,想了想才缓缓说道:“以微臣看,杨大人历经建文、永乐、洪熙三朝,素来以才干及操守名动天下,似不是如此不堪的人物!“

    朱瞻基看了徐勉一眼,道:“杨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如此为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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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章:名不正,言不顺

    噗通一声,徐勉双腿跪在了低声,道:“皇上,微臣不曾收取杨家半分的好处……,微臣身为锦衣卫,深知三人成虎道理,有些事情传言未必是真的,所以……?”

    “好了,朕只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朱瞻基轻声道。

    徐勉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方才觉得后背冷得厉害,原来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朱瞻基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道:“如你所言,杨士奇已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倘若他不是问心无愧是淡然做不到悠闲自在,如此一来,科道的用心就有些险恶了!”

    徐勉不敢多说一个字儿。

    好在朱瞻基也没让他说话,自言自语的一阵,忽的眉头一展,这事儿到底是科道别有用心,还是杨士奇不怀好意,朕还看不明白,不过这事儿还是需要查一查,不关是查杨士奇,科道的那些官儿,一个也不放过,可明白!“

    徐勉抱拳道:“微臣明白!“

    朱瞻基摆了摆手,徐勉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转身,便去了。

    朱瞻基望着他消失的身影,紧紧皱着的眉头仍旧没有松下来,这件事他的确有些不放心,一个处理不好,什么后果他很清楚,容不得他不打起精神来,继续看厚厚的奏折。

    话说两头,却说自得杨峥和于谦的指点后,杨士奇派出仆人赶往老家,一番查探后,确实如那些言官所奏一般无二,杨士奇当即派人将自己儿子给绑了过来,先是进宫面见了皇上,然后第二天亲自上《为乡人诉告事》,一方面承认“臣男稷资性冥顽狠愎,不才不学,委实有之”。“在乡听信奸邪小人设计唆诱,非理妄为”。另一方面表示“中间虑有不实”希望“免累及无罪平人”,虽说有暗含开脱之意,但也算是落实到了实处,该赔偿的给出了赔偿,该道歉的道歉,那些遭受迫害的家人算是放下了成见。

    做完这一切后,杨士奇更是亲自上阵,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痛打了一顿,打得这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纨绔子弟,差点没死过去,才算收了手。

    第二日,更是亲自回了一趟老家,得知其中缘由,竟是家中恢复祖业为借口,重新分配各种资源。在对各种资源的争夺中,既有同姓之间的争夺,也有异姓之间的争夺,矛盾十分复杂。杨士奇年长辈尊,对陈年旧事和产权变迁十分了解,常以知情者的身份亲自出面。对于泰和县东门外的祖居,杨士奇在给杨稷的信中就详细讲述了产权的变迁:去岁以汝母子城外非久居之计,令于东门祖地上作居移回,亦作书奉吾兄达知此事。近吾兄复书云:“东门屋地是彦中房下之业, 非吾曾祖待制公房下之业。”彦中是吾兄所承继之父,若如此说,则是我妄争此土矣。妄争者,闾阎小人所不忍为,而谓我为此乎!我平生未尝于他人有一毫之妄争,乃肯施之于兄乎!汝不能知,吾今略言之。待制公同父母兄弟三人,分三大房皆在东门一处住。

    长房是今容安之高祖会可;第二房是彦中之祖圣可;第三是待制公。彦中之父公安最富,后来扩充屋地却多于两房。吾待制公致仕回,子孙众盛,遂买官濠下土,作居移住,独留第五子公武仍于东门祖居住。公武兄弟五人,田产各已分,惟屋业实未分也。公武后无子,子言叔承继之。洪武年中,子言叔、子超叔、仲殷兄以贫窘乏用,急欲卖官濠下之空屋地。我时虽幼。独不肯出笔。一人不出笔则买者不敢承交。二叔见逼不已,遂以东门所共分屋地并塘皆贴还我,然后我于契上画字。故当时刘永寿买契上价钱皆二叔一兄得之,我独不得者,盖以其东门所共分屋土并塘与我相换易也。然我随母在外,未曾回东门住。仲基兄在盘古山住,与萧壮父子致闹,问我借子超叔分与我之屋居住。子超叔文约一纸是亲笔.今见收在仲基兄处。盖因当甲首而吾适不在家,先母用此约于仲基兄抵当钞五百文,买铁索纳官。吾兄弟相友爱无问,后来亦不曾取赎此约,宾畿具知此事。从前来历如此,虽后来官中抄札亦只是空地一问,见有文册可考也。吾之此言,一语一字皆实,天地祖宗鉴临在上。不可诬也。而吾兄辄为此言,岂以吾为全无知耶!岂真以吾为妄争耶!‘吾今所以说与汝者,以明吾之受分于祖父者,来历明白,如此实非妄争也。然吾兄既如此言,汝便让之,更不可思想去东门居住。城外固非可久住,可从容别为谋也。乡邑近年故家子孙皆以分争产业交恶,此吾所甚薄者,汝宜戒之.汝宜戒之!“

    在这封长信中,杨士奇详细叙述了“东门外祖屋”产权的变迁,信的结尾告诫杨稷,以“乡邑近年故家子孙皆以分争产业交恶”为鉴,放弃东门祖屋。但在给从弟的信中,杨士奇却对于被萧氏所占的一口水井耿耿于怀:“甚恨与贤弟剐时忘言一事,萧所芳所占井至久不还,祖宗之物吾终不敢与人。已有书诉之思贻兄长,详悉备矣。烦吾弟面与所芳一言,谁家无祖业,望早分付为感。盖某平生不敢分外占据他人一毫,况所芳亦是亲戚,吾岂敢辄为非理之求哉。越理妄求吾所不敢,但所芳亦须存此心,不可失亲戚之欢耳。 今不遣书令稷整理者,盖虑其年少不晓事,激恼亲邻耳。吾弟是所芳兄弟素交,思贻兄是其外亲,幸相与周旋明白,得复吾祖宗之旧,感德不浅也。”糊涂儿子总算是明白了父亲为官的不易,答应痛改前非,这才让杨士奇感到一丝安慰。

    结局了自己的痛处,杨士奇下手不在容情,先是上奏皇帝言及这次京察的过程以及结果。

    皇帝对于整件事算在锦衣卫的打探下,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对杨士奇因为儿子胡作非为的过错给出了罚俸一年的处罚的同时,也对科道的京察的结果,做出了告示,他谕吏部曰:“ 部院考察京官及科道拾遗,事既竣,独科道互纠劾,业有成命,今数日未见题请,显有畏附之私,姑置不究,宜遵例令两京科道,从实互举,以听去留。”然后出乎意料的是,科道拾遗之后,没有科道互纠之事,这下朱瞻基有些愤怒了,他对科道没事找事的毛病,本就有些不喜,杨士奇整治科道,可以说正和他心意,此时看科道竟敢违抗圣旨,登时勃然大怒,特下诏督责,认为“显有畏附之私”,于是吏部尚书郭琎上疏引罪,科道当即互相纠劾,科臣劾御史张京、郑洛书、汪似、李循义、苏信,道臣劾给事中张润身、饶秀、商大节、曹汴、戴儒等各不职。

    得知结果,朱瞻基再接再厉,再一次下谕:“科道官系朝廷耳目,顷大臣多畏避奸邪,以致考察宽纵不公,兹互相举劾,不过苟且塞责,为首者姑宥不治。”一时其他被劾之科道官或闲住,或致仕,或降调外用。

    见皇帝行如此雷霆手段,那些抱着看热闹的官员才算是回过神来,礼部尚书胡滢率先上慎考察五事:集众见以昭大公;核众职以昭**;体考察以清冒滥;除暖昧以全人材;禁奔竞以正士风。对考察的有关具体事项阐明了意见。“

    见内阁、礼部开了头,其他部门不甘示弱,纷纷上书陈述对科道京察的必要。

    众望所归的局面下,科道不得不接受这次京察的结果,在皇帝授意下,八月底,

    通政使司便向十八衙门发送了京察的结果。四品以上官员上书自陈”大部分都以皇帝的名义优诏褒答,或降调他用,个别的令致仕闲住,因为事实俱在,加上胳膊拗不过大腿,所以这个结果出来,倒也没人出来说话,大家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而吏部会同都察院考察的官员,共得老疾者十五人人,贪十人,罢软十人,不谨一百零二人,浮躁浅十九人,才力不及十六人,由于考察得比较公正严明,无人说话。

    最后的才是科道,由于科道拾遗,使得言官、御史往日高高在上的嘴脸,彻底暴露了出来,在锦衣卫的追查下,一查一个准,最终议定的结果是一百二十人人不符合要求,比起先前的四十几人,整整翻了三倍,一时结果出来,满朝惊动,除这些外,还有削籍为民者两人,令致仕者五人,冠带调住者一百人,降级外调者十人。

    大结果一出来,满朝文武百官叫好的也有不少,说是这是从洪武以来,最公平,最严明,也是最有力度的一次京察,无人不服。

    这次京察之所以有这等效果,其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时间上来遵六年一考之例,对京官考察亦未按程序办事。京察理应是六年一次,察以巳、亥年,且吏部与都察院只掌管五品以下的官员考察,四品以上自陈取旨。宣德五年,算上洪熙元年,正好是京察之年,例行的京察理应在接受朝廷的京察,所谓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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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章:君子小人之辨

    其次,主持京察事务的是刚刚坐上吏部尚书位置的郭琎,为官比较清正,加上出身太学生,为福建布政司左参议、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永乐年间升户部主事,此后晋升为吏部左侍郎。明仁宗即位后,兼詹事府少詹事,算是三朝老臣,颇为当时学者所推崇,在士林中,威望不小,符合这次京察的人员要求,再者其他一同参与的官员多有清正廉洁之名,没有胡来的嫌疑!算是做到了让人信服。

    第三,则是这次采取的措施,经过科道言官攻击杨士奇爱子一事,内阁迅速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京察拾遗与科道互纠就是其中两项措施。而科道官对大臣的弹劾亦屡见不鲜,如二月初,御史刘祚就多有弹劾朝廷大臣的奏折上奏。

    再如南京吏科给事中等疏陈考察事宜: 君子小人之辨,其几甚微,君子孤立寡合,未免取忤于俗,小人阿谀软熟,足以弥缝于人。考察大典要当辨心术之微,审是非之真,以为去留。毋分崇卑,毋间远迩,毋拘常数,毋追既往,及欲开陈事迹,昭示贤否。“算是为这次的京察考察的舆论做了基调。

    至于第四点,总体而言,有条文可循,重在对官员称职与否的考察。京察一切都按制度办事,即便主持京察的人吏部,内阁也参与其中,但有科道拾遗和科道互纠,京察之时也就得维持大体。并无不公之处。再者,在结果上也并非不近人情, 对于被纠官员也尽量给予体面,被罢黜的不过区区几人而已,且都是罪行昭昭,罪有应得之人,无人不服。

    对于大量够得上削籍为民的官员,都让人以,冠带闲住,算是给足了面子,所以那些即便是受到了处置的官员,心有也没有不服气的,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耐着不走,无非是让人将脸皮撕破,一旦厮杀了脸皮,不但丢了面子,还落了骂名,这也是从八月底宣布结果以来,往日沸沸扬扬的京城,难得的平静了一回。

    当然了,也不是都平静,毕竟还是有些官儿心头还是有些想不开的,这一点在科道的衙门里,最为明显,骂骂咧咧的不少,可人家杨士奇玩的科道拾遗和科道互纠,也就是你们是否贪污、是否受贿、是否德行有损、是否才干不及,可都是你们自己人揭发出来的, 是你们自己在揭开了自己老底,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所以这些言官也只敢在衙门里问候几声杨士奇的祖宗,过过嘴瘾,出了这个门,还真不敢大声喝骂。

    如此一来,从宣德五年二月开始的京察,拖拖拉拉足足半年的功夫,总算是落下了帷幕,这其中的纷争,杨峥自然一无所知,京察的时候,他人在安南,担负开疆拓土的重任,加上天高皇帝远,也没人惦记,难得的一次京察,竟让他错过了。

    如今算是回来了,朝廷一来没有明确的旨意,二来王振说了,皇帝没让他上朝,他可以不必去,这正和他心意,索性躲在家里陪着老婆热炕头,将自家的儿子过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日子,起初他以为过个十天半个月,却不想,竟过了一个多月,眼看宣德五年的十月快到了,朝廷对他依旧是不闻不问,皇帝也没来个旨意,仿佛将他这个为大明开疆拓土的功臣给忘了一般。

    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杨峥竟有些想进宫去问问自己的好兄弟,自己这个安南经略,是让自己继续当,还是不让,怎么着也给一个痛快话儿不是,这么晾着,不闻不问算什么事儿?可他也只是心头想想而已,并不是真的敢去。

    忧愁了几日,见没什么动静,干脆不去理会,带着一家大小,放下心事,好好游玩的一番。

    这一日,一家人正要出门,先是杨士奇派人送来口信,让他在今日哪儿也不去,就在家中看书。

    心中虽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家看了半日的《论语》,差不多黄昏的时候,才见一对人马向自己家走来,为首之人竟是多日不见的王振,让他微微感到意外。

    王振一身麒麟袍,斜领、袖子宽松,前襟的腰际横有一,下打满裥,阳光下,胸前的甚是显眼,这种动物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形状象鹿,全身有鳞甲,牛尾马蹄,有一只肉角。后人将它作为吉祥的象征广泛用于各类器物的装饰。麒麟的形象也经过一番变化,将头绘成龙首并有两角,尾绘成狮尾等等。明代官服绣麒麟,不限四、五品,职位特殊的锦衣卫指挥侍卫等也能服用,偶尔传旨太监也可以穿,王振似是头一次穿,显得十分爱惜,杨峥看到他下马车的的时候,特意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王公公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杨峥急忙迎了上去。

    王振呵呵一笑道:“杨大人你我还真有缘分,回来才多少日子,咱们又见面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么?”说完心里恶心了几下:“老子跟一个太监讲什么缘分?”

    谁知王振却不这样想,微微一笑道:“可不是么?”

    杨峥将王振领进了门,正要询问王振此来何意,冷不丁的听得王振朗声道:“安南经略,杨峥接旨!”

    “我日,就不能给人提个醒儿么?”杨峥暗骂了声,慢腾腾的跪了下去,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的人,给人下跪,着实有些怪怪的感觉,可谁让人家是皇帝,他是现代人不假,可不是来了这个时代么,前两日还让高维诺等人入乡随俗,轮到自己身上,还就是做不到了。

    王振等他跪下了,才从怀里摸出一道有五中颜色合成的圣旨来,看了一眼杨峥徐徐展开,清了清嗓子用高亢的声音朗诵道:“天之所与,不可强而甚高者,材也;xing之所受,不可习而甚明者,智也。以天下无可强之材、可习之智,则凡材、智有以大过于人者,皆天之所以私被之也。天下之事莫神于兵,天下之能莫巧于战。以其神也,故温恭信厚盛德之君子有所不能知;以其巧也,而桀恶欺谲不羁之小人常有以独办。由是观之,凡材智之高明而自得于兵之妙用者,皆天之所资也。今我大明有安南经略杨峥勇于任事,天纵奇才,三千将士于交趾,先平交趾之乱,后行一国两制,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建开疆拓土之功,朕深感欣慰。

    朕继承大统,以尊祖宗之训,赏善罚恶,理所当然。今敕杨峥去安南经略之职,擢为吏部侍郎,往今后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此。”

    “吏部侍郎?“杨峥下了一大跳,与朝堂之上,他虽是个菜鸟,但好歹也浑了些时日,也做了一方封疆大吏,与这大明基本的官儿还是门清的, 吏部从上而下分为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司务。尚书“掌天下官吏选授封勋考课之政令以甄别人才赞天子治盖古冢宰之职视五部为特重”“表率百僚进退庶官铨衡重地其礼数殊异无与并者”,侍郎“为之贰”,司务“掌催督稽缓勾销簿书”,文选司“掌官吏班秩迁升改调之事”,验封司“掌封爵袭廕褒赠吏算之事”,稽勋司“掌勋级名籍丧养之事”,考功司“掌官吏考课黜陟之事。自己这个吏部侍郎,说到底就是这天官的二把手,虽说比起自己的安南经略要低一个级别,但好歹是在京城,再说了,天下官儿,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验封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自己也是有话语权的,本以为皇帝忘记了自己,却不想皇帝给了自己这么的一个惊喜,果然是好饭不怕晚啊?计较了一番, 本以为王振已念完了,正要站起来,谁知王振道:”杨大人,事儿还完,你还需跪着接旨?“

    杨峥暗骂了声,只好重新跪下。

    王振再一次从怀里摸出一份圣旨出来,这一次的比先前略有不同,在大明圣旨的颜色不是一水儿的黄色,一般都是由五颜六色的布料拼接而成的。不过这颜色也有说法,一般来说,颜色越多,代表官位的级别越高。五品以上的圣旨颜色相对比较丰富,有三色、五色和七色,五品的才是单色的,一般是纯白绫布。眼前的这一道圣旨就是多种色彩了,若是旁人看到了指不定多么羡慕。

    只听得王振继续念道:“德操在人,亲自父母妻儿也,吏部侍郎杨峥之妻彭氏,孝敬勤俭,贞静淑懿,笃生哲嗣,克举其官。兹特赠为三品好命夫人,钦此!“

    “诰命夫人,真的假的?”杨峥嘀咕了声:“老子老婆不少,给一个诰命,这摆明了是让我家里不和谐么?“正要爬起来,却听得王振又道:”杨大人,你还要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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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5章:刻石于兹,永昭万世

    得知结果如自己所想的一般无二,朱瞻基立刻了三道圣旨,让王振到杨府传旨了。

    杨峥到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吏部侍郎,竟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颇感意外,从王振口述的情况看,群臣多半还是对自己做这个吏部侍郎,或多或少有些不满,这其中有妒忌,有不服的,也有实实在在的认为他年纪轻,不足以做这个位置的,但碍于杨士奇以及皇上的脸面,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个不得已的结果。

    想到了这些,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不是那种有事儿来了,往外推的人,况且吏部侍郎,正三官儿,人家想当还当不上,自己既得手了,自是不能放过。所以内心深处,对这个安排还是挺满意的。

    与王振说了一番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站起身来送客。

    王振临走时,少不了让杨峥日后好好照顾,照顾。

    杨峥一口答应,反正这事儿,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接来的几日,杨峥算是尝到了当官的好处,当大官的好处,若说往日的安南经略也是山高皇帝远,虽是正二官儿,但毕竟离朝廷中心比较远,作用还十分有限,如今就不同了,在级别上,吏部侍郎不过是三官儿,在吏部,听起来还不错,但熟悉的人就知道,吏部尚书是正二在大明,他是外廷文官之首,整个户部他说的算,其手是侍郎二人,以及四个清吏司,四大清吏司分别是文选验封考功稽勋,文选郎中主管官员进退赏罚,验封郎中主管爵位承袭奖励,考功郎中主管考核复查官员行政状况,稽勋郎中主管功勋褒赏官员籍贯等事务。侍郎名义上是吏部副手,但是在明代吏部里面他真正管事的时候并不多,侍郎去是郎中,这个是真正管事的官,相关的官员进退升降,都需要由文选郎中拟定名单,提交吏部尚书批准,当文选郎中跟吏部尚书讨论官员名单时,哪怕是侍郎,也不能前去打扰,完全是两个人之间的机密对话。郎中去有员外郎主事司务照磨等等属官,可以说,不过是一个吏部尚书的备份的官儿,但外人可不这么看,吏部是天官不假,掌握着天文职官员的任免考选升降调动,权力不小,但这也得看谁当这个官儿,若说是蹇义,侍郎不过是提提意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罢了,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并不多,百官自不用巴结他,可郭琎不是蹇义这种四朝老臣,无论是威望,还是地位就是名声,也不足以与杨士奇,杨荣杨溥这三位阁臣相比了,而杨峥这个吏部侍郎可以说是皇帝与内阁一同推上去的,其中的关系,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自然少不了来巴结一番了。

    如此一来,可苦了杨峥,接连几日的杨府,可谓是门庭若市,大大小小的官员,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携带这礼物来府上套点近乎,处于礼貌,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了礼物,陪着说了些不痛不氧的话儿,这种罪过,竟比让杨峥比做一天的签押房还累。

    如此过了两日,眼看官员来得也差不多了,杨峥正准备将这一堆的礼物,按照官员大小,一一记,改日好退回去,也算是做到了问心无愧了。

    这一日黄昏正清点礼物,冷不丁的听得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对着他道:“杨大人好久不见了?

    还记得我么?“

    杨峥听声音熟悉,盯着来人看了看,随机摇了摇头道:“不知阁是……?”

    来人呵呵一笑,道:“都说贵人多忘事,往日我还不信,今日算是信了!”来人嘴里虽是自嘲了一番,但目光依旧盯着杨峥道:“大人还记得南京大报恩寺么?”

    “大报恩寺?”杨峥嘀咕了声,再将来人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忽的惊叫了起来:“你是郑恩来?”

    来人正是郑恩来,见杨峥认出自己,抱了抱拳道:“难得杨大人还记得官?”

    杨峥上前轻轻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打了,道:“这话说的,这不是天色暗么,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么,再说了,我是那种眼拙的人么?”

    郑恩来听他语气透着亲切,微微一笑道:“大人自然不是,若不然家父也不会让我来找大人了?“

    “郑公公找我?“杨峥有些吃惊。

    郑恩来点了点头,神色无比凝重的道:“是的,家父还说,这件事还只有杨大人能帮忙,所以让我携带了礼物来府上走一遭了?“

    杨峥一听微微楞了,见他并没有带什么礼物。

    郑恩来似看出了杨峥的心思,淡淡一笑,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块他从未见过的物件来,递了过来道:“这叫万里碑是当年古里国王送给家父的谢礼?今日家父让我送给杨大人?”

    至今为止,郑和六西洋,先后到达过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所到之处,皆行和平之事,颇受西洋诸国喜欢,友情收的礼物也不少,这件礼物是古里国王感谢他对古里国的帮助,送给他的私人礼物,可以说对于郑和来说除了纪念上的意义外,这也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礼物。

    杨峥看了看,并没有接过,呵呵一笑,道:“郑公公六西洋,开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西洋壮举,此等功勋,杨某敬佩不已,这礼物是一块长卷,长卷上印着“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皞同风,刻石于兹,永昭万世。”的文字,这个是当年,郑和第一次西洋,远航的标志,也是大明与古里这两个东方大国友好关系的见证。

    古里国是古代印度半岛上的一个古代国家,那里信仰佛教,那里随处可见佛寺佛塔,有许多佛教圣地。郑和虽是伊斯兰教徒,但他尊重佛教,并自称为“菩萨戒弟子”。同时,郑和船队中有许多佛教徒,佛祖释迦牟尼是印度佛教的创始者,朝拜佛祖,瞻仰印度佛教圣地,自然也成了郑和使团在古里国的一项重要活动。

    郑和第一次西洋其目的地是古里国。郑和船队第一次西洋到达最远的地方便是印度半岛西端古里国。古里国沙米国王盛情款待远方来客。郑和船队受到古里国人热情招待。当郑和船队的海船靠近古里国海岸时,海船上鼓声锣声钟声号角一齐发响,震耳欲聋的声响越过海洋,跨过礁石。海岸边上的古里国人看到了一片接一片的帆船迅速向岸边移动。古里国人已看清了面前的宝船,每艘宝船有几幢屋大,这些船首画着蛇眼的大船黑压压一片,像一座海上城市。

    郑和为了答谢古里国国王沙里地,安排筵宴,款待沙里地。席间,郑和的副手王景弘向沙里地国王提出,为纪念这次远航,在古里国盖一座碑亭,以留作纪念。

    沙里地国王欣然同意。这样,郑和船队的官兵就动手盖造碑亭。经过船队官兵的努力,没有多久,在古里国盖造好了一座中国风格的碑亭,石碑上刻有碑文。

    碑文内容:“永乐五年,朝廷命正使太监郑和等,统领大宝船到彼,起建碑亭,立石云: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同风,刻石于兹,永乐万世。”古里国王感念郑和的友好,特意让人将这段文字,用一块长卷给印了来,当做私人的礼物送给了郑和,这份礼物对于郑和的意义不言而喻。

    杨峥看了一眼,并没有接,看了一眼郑恩来道:“郑大人这不是在打我的脸么,这礼物若是猜的不错,应该是古里国王送的吧?”

    郑恩来道:“杨大人果然好眼光!”

    “这礼物一方面是古里国王感谢郑公公为该国做出的贡献,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敬重郑公公的人,这份礼物的意义,说值千金也不过为,我杨某生平敬重的人不多,但恰恰郑公公算得上一个,礼物就不必了,若看得起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能帮上忙的,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郑恩来盯着杨峥看了看,道:“家父说的没错,杨大人是个做大事的,这件事若杨大人肯帮忙,怕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你啊,也别把我碰得那么高,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吏部侍郎,还是刚刚当上的,根基不稳,能不能帮忙还不一定呢?”

    郑恩来道:“一定能帮上的?”语气竟无比的肯定。

    杨峥摆了摆手道:“客套的话儿就不必说了,咱们还是说事儿了吧?”

    郑恩来点了点头,与杨峥一左一右在茶桌旁落了座,喝了口茶汤,便将这件事的始末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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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6章:行弗乱其所为

    readx();                    >要说这事儿倒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朝廷对于是否再一次下西洋争论不休,从二月打算的下西洋的壮举一直没落下来,争争吵吵,竟过了大半年,还落到实处,这让一心想再一次去下西洋的郑和焦急不已,不得已将自己多年珍藏的礼物,一次又一次厚着老脸去求当朝廷的大官儿给自己说几句话儿,这事儿从三月就一直在进行,礼物到是送了不少,话儿却没见有人说,这下郑和坐不住了,不得一次一次的厚着脸皮去送礼的官员府上,开始人家还能那几句话儿打发他,到后来去了多,干脆闭门不见,大半年来,偌大的京城,这一个六十岁的老人,竟跑了个遍,下西洋的事儿仍没落实下来,让郑和顿生万念俱灰之感。                     d t         c o m>这就在这个时候,杨峥回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京城,紧跟着杨峥升为吏部侍郎的消息也传到了郑和的府上,这个消息,让这个失望了大半年的老人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希望了,他还记得当年大报恩寺的那个晚上,两人秉烛夜谈的情景,让他心思开始活动开了,但两人毕竟是五年没见面,如今的杨峥还是不是当年的杨峥,他不得而知,所以才让郑恩来带着礼物来了。>听着郑恩来叙说着这大半年重重,杨峥眼里竟有些湿润,他似乎一个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为了心头的理想,一次一次怀抱着礼物,敲开一扇又一扇的木门,然后一次一又一次带着失望走出,可即便如此,这个老人的后背依旧是那么笔直,步伐仍是那么锵锵有力,眼神还是那么炯炯光彩,那份对实现梦想的雄心依旧在,他就是大明独一无二的郑和,一个开船大明航海时代的郑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郑和。>梦想人人都有,然而并非人人都有去实现梦想的勇气,郑和无疑是有这个勇气,一个人有了去实现梦想的勇气,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他一把呢。>“大人……?“郑恩来将杨峥双眼湿润,有些惊讶。>杨峥摆了摆手道:“郑大人,你回去告诉郑公公,当年杨某说的话儿没有一天忘记,请他老人家保重身子,做好下西洋的准备?“>“杨大人……“郑恩来声音有些呜咽,这大半年来他陪着郑和敲开了无数次的大门,但似这般肯定的话儿,还是头一次,大半年的委屈,仿佛在此刻即将宣泄出来一般。>杨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孟夫人老人家都说了,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次的经历,权当是一种人生的历练好了,只要我们心中的梦想不灭,还有什么困难是客服不了的呢?“>郑恩来重重的应了声,转身去了,奇怪的是杨峥没有给他任何的承诺,但杨峥说的话儿,他无比的相信,他相信这个年轻人答应他父亲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得到。>郑恩来的到来对于杨峥来说是个意外,他没想到郑和的第七次的西洋之行,竟走的如此艰难,敬重郑和的同时,也不免为大明即将放弃海洋感到痛惜。>从前世他得知,大明从郑和第七次西洋之行后,鉴于国力不支,国内放弃下西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加上郑和死后,后继无人,朱瞻基也放弃了下西洋,后来的孝宗世宗都有下西洋的心思,莫不是被这些声音所淹没,西洋之行终大明一朝,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从公元一四零五至一四三三年这段短暂的时间,大明太监郑和所指挥的宝船船队,七次英雄式的远航,遍及了中国海与印度洋,从台湾到波斯湾,并远及中国人心目中的黄金国--非洲。虽然中国从阿拉伯商人那里得知欧洲的存在,但并不想去那里。欧洲这个「远西」之地,所能提供的只有羊毛和酒,对他们来说,缺乏吸引力。在这三十年之中,外国的货品药物与地理知识,以空前的速度输入中国;相对地,中国也在整个印度洋上伸展了政治空间和影响力。当时世界的一半已经在中国的掌握之中,加上一支无敌的海军,如果中国想要的话,另外一半并不难成为中国的势力范围。在欧洲大冒险大扩张时代来临之前的一百年,中国有机会成为世界的殖民强权,甚至可以超过日后的日不落的帝国英国。>但在如此强大的实力,绝佳的机会,甚至最可能的成为最大殖民地国家的时候,但大明没这么做。>在宝船最后一次航行后不久,随着郑和的死,明宣宗以下西洋是劳民伤财之举,下令严禁出海航行,并停止了所有远洋帆船的建造与修缮工作。违反禁令的商人和水手都被处死。在一百年间,举世无双的海军,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反而使倭寇在中国沿海一带肆虐。中国在对外大扩张时代之后,紧接着的是绝对闭关自守的时期。十五世纪初,中国这个世界科技的领导者,很快地离开了世界历史的舞台。就在同时,正在萌芽的国际贸易和刚开始的工业革命,把西方世界推向了现代。>当公元一四九八年,达伽马(和他那支由三艘破帆船组成的船队,在前往印度的途中,绕过好望角,于东非登陆时,当地的居民向他们夸示精致镶边的刺绣青丝帽。非洲人嘲笑葡萄牙人所拿出的小玩艺儿--小珠子铃铛珊瑚项链洗脸盆--而且似乎不认为他们的小船有什么了不起。村中的长老说,在很久以前,曾经有白色的「鬼」,穿着丝绸,驾着大船,到访他们的海岸。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晓得他们来自何方。宝船就这样从世界的意识中被遗忘了。>郑和与达伽马到达非洲的时间相差了八十年。或许有人想知道:如果他们相遇,会发生什么事呢?了解大明帝国海军超凡的力量,达伽马以他八十五英尺到一百英尺长的小船,敢不敢继续穿越印度洋呢?见过葡萄牙的破船,中国舰队指挥官会不会想在前进的途中踩扁那些挡路的蜗牛,以阻止欧洲人打开一条东西贸易的通路呢?这个问题,旁人自不能给他回答,甚至是在这个时代,也无人给他回答,唯有他自己去慢慢体会,他如今想的,大明朝无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对郑和下西洋反对的意见,最大,是最有力的,便是下西洋是劳民伤财之举,其耗费国力太大,却没有经济上的回报,得不偿失,难以持久支撑下去,必须停止才算是为国为民之举,在这样的国家大义上,便是皇帝再想下西洋,也得掂量掂量,后来的孝宗世宗莫不是如此,而他想的,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让大明的第七次西洋之行,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当然了,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毕竟就眼前的情况来,除了有乃祖之风的朱瞻基想尝试一下万国来朝的感觉,有下西洋的心思外,再就是户部有一部分支持的声音,便没有任何人支持的声音,否则以郑和的人品,地位,三朝老臣的威望,也不会花了半年的功夫,敲开整个北京城文武大官的大门,都得到下西洋的结果,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三品的吏部侍郎,这官儿说大,上面还有更大的,说小下面还有更小的,错,但真要做事儿,未必能做得成,所以郑和来找他,其实并不算明智之举,但有一件事郑和是做对了,那就是整个大明,唯独他知道,郑和的宝船还有第七次之行,这就是他的优势,能不能化不利为有利,就来怎么做了。>所谓事在人为,眼前的局面虽不利,但只要有了突破口,就大有可为,只是这突破口什么时来,他不是诸葛亮,没那个算无遗策的本事,但从前世的记载上该是这个时候了。>接下来的几日他虽偶尔通过高航的口,关注那座神秘城池的动静,但更多的还是将心思放在研究下西洋的事情上,务必在他所认为的突破口到来之前,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西洋道路来。>等他重新关注朝廷大事的时候,平静的局面再一次打破,竟成了西洋之行的最佳突破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这事儿还需从皇帝朱瞻基说起,朱瞻基自登基以来,就一直勤勤恳恳,算得上是励精图治,平日里连自己的生辰也都是简单的过一下,为了是给户部减少些开支,如今的大明朝,经过自己五年的励精图治,加上洪武一朝,永乐一朝留下还算殷实的底子,尤其是永乐一朝,先是迁都北京,然后五次北进蒙古,南征安南,令郑和下西洋宣扬国威致万邦来朝,此举显现了明朝蓬勃前进的不已之势。>^^^^^^^^^^^^^^^^^^^^^^^^^^^^^^^^^^^^^^^^^^^^^^^>第二更送上,请围观,请订阅!>本书来源         /book/html/9/9794/

1677章:天下诸州咸令宴乐

    朝廷组织编纂了大型丛书《永乐大典》,空前规模地、系统地、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作了一次大的整理、大的总结。明永乐年间北京、南京、苏州、杨州、广州、佛山以及一批沿海、沿江城市的商业、手工业先后相继发达、兴旺、私繁荣,而他接手后,先后在”临边险要处、地僻处、输粮艰难处、屯百名兵民者,委以百户;屯兵三百名者,委以千户;五百名以上者,委以指挥提督之”。”垦荒紧已、永不起科,这是破格地最大优惠地鼓励在和平环境下,兵无战事而转向西南当地屯田垦荒。只要积极主动地参与屯田、垦荒者,在政治上、经济上均得到特级的照顾和优惠。出现了军屯于田、民乐于业的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繁荣昌盛的景象。如今已五年过去了,无论是整治上,还是经济上,甚至是军事上,大明帝国,可以说已经恢复了永乐的盛世,看着蒸蒸日上的大明帝国, 朱瞻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记起了自己已经五年没好好过个生日了。

    本来他没这个心思,可皇后孙氏不干了,这孙皇后自从两年前被册立为皇后后,日子过得还算顺畅,日子早早被立为太子,自己也母仪天下,丈夫对自己宠爱有加,可以说天下女人想要的,从宣德三年,皇帝的那一道圣旨:“皇后胡氏,自惟多疾,不能承祭养,重以无子,固怀谦退,上表请闲。朕念夫妇之义,拒之不从。而陈词再三,乃从所志,就闲别宫。其称号、服食、侍从悉如旧。贵妃孙氏,皇祖太宗选嫔於朕。十有馀年,德义之茂,冠於后宫。实生长子,已立为皇太子。群臣咸谓《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宜正位中宫。今允所请,册妃孙氏为皇后。“后,全部得到了,但老天爷总喜欢给人留下点遗憾,孙皇后的遗憾就在于婆婆太皇太后张氏那里,按说都是儿媳妇,手心手背都是肉,做婆婆的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可婆婆张皇后也不知是那里看孙皇后不顺眼,就是不喜欢这位小儿媳妇,这不,小儿媳妇当上皇后两年了,婆婆还是怜悯胡废后,经常召居清宁宫。内廷朝宴,张太后命胡废后位居孙皇后之上,孙皇后亦为此经常感到不快。

    心头虽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自己的婆婆,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的,可一日两日倒也罢了,日子一长就有些不快了,这些不快不是的来几声抱怨,宣宗总少不了要劝说一番,好在夫妻感情极好,孙皇后也就不计较了,这次也不知是谁给她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说天下的母亲最心疼的莫过于自己的儿子,做媳妇的只要罢她的儿子伺候好了,必是十分的欢喜。

    起初孙皇后倒也没觉得,可这几日在婆婆那里受到的冷落,不免有些心动,恰好朱瞻基的生日,她决定好好操办一下,好获取婆婆的欢心,不求对自己的好超过废后胡氏,但至少不给脸子自己看,便将这事儿与朱瞻基说了。

    过了这多年的平静生日的朱瞻基,本将这事儿差不多忘记了,陡然听孙皇后提起,的确有些心动,再说了自己一国之君,每年的生日过得还不如寻常老百姓家,但他也知道大明的情况,看着是一年比一年的富裕,但户部的确没什么银子,过个大生日,怕那些文臣不答应不说,户部也未必肯给银子。

    孙皇后显然是就这事儿做了一番准备,她让人找来了几本典籍给朱瞻基,让他好好看看。

    朱瞻基一看,原来是历朝历代的皇帝如何过生日的记录。

    过生日始于何时不好说,《颜氏家训•;风操篇》中提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江南地区,人们已经流行在生日这天大吃一顿。老百姓要过生日,皇帝也要过生日。中国古代皇帝过生日,每个朝代都不同,但礼仪方式是古代各朝各代所通用的,但孙皇后让他看的不是这些,而是看看书中记载的皇帝是如何过生日的。

    朱瞻基对孙皇后素来疼爱有加,听了这话儿,那里还有不顺从的意思,便拿起了那几本典籍看了看,还别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书中记载,把皇帝生日作为诞节,并且在礼典中制有庆贺仪式的规定始于唐朝。唐代时,太宗对自己的生日很重视,把自己的生日定为降诞日。有一年,唐太宗在生日那天百感交集,对长孙无忌说:“今日是朕生日,俗云‘生日可喜乐’,以吾之情翻感思!”并且,对着大舅子掉了眼泪。另外,唐太宗对出生地也格外重视。《新唐书•;礼乐志》记载:“太宗生于(武功)庆善宫。”唐太宗曾于贞观六年九月和贞观十六年十一月来到他的出生地,写下《幸武功庆善宫》和《重幸武功》两首诗,虽然不是为了庆寿,但却在诗中特意提到降诞的事,显示出他对出生地的重视,对父母孕育之恩的感怀。

    唐中宗生日时常在宫内设降诞宴与侍臣贵戚进行庆贺,而且宴饮时君臣还效柏梁体联句。

    《旧唐书•;本纪第八•;玄宗李隆基上》记载:“开元十七年八月癸亥,上以降诞日,宴百僚于花萼楼下。百僚表请以每年八月五日为千秋节,王公以下献金镜及承露囊,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仍编为令。从之。”

    花萼楼是当时最主要的宫廷娱乐场所,全称花萼相辉楼,在兴庆宫西南隅。宁王宪、申王撝、歧王范、薛王业邸第相望,环于宫侧,取《诗•;小雅•;棠棣》兄弟亲爱之义,意为花覆萼,萼承花,兄弟相扶。千秋节的盛会常在这里举行。

    开元十七年,唐玄宗过生日,皇上在花萼楼请百官大吃大喝。百官进万寿酒,献金镜绶带和以丝织成的承露囊。举国欢庆,还放三天假。千秋节以三日为庆,可见其盛。

    千秋节这天不仅举行宴会,而且君臣还赋诗唱和。张说有《奉和圣制千秋节宴应制》诗,关于举国欢庆的情景在诗中也有所反映。在系列庆祝活动中,乐舞杂技表演必不可少。

    《旧唐书•;本纪第九•;玄宗李隆基下》记载:“天宝七载秋八月己亥朔,改千秋节为天长节。”意为人寿比天长,千秋无限期。“人家那皇帝生日过得,那才叫过生日,与自己的吃个便饭,普天同庆一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本来朱瞻基还没怎么着,这么一比较,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有些窝囊了,不说大唐的那些皇帝,就是大宋那些半壁江山的皇帝,也比自己过得好,当即表示要过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了。

    有了这个心思,朱瞻基就着急群臣了,这日早朝过后,在金銮殿上商议了一番国事,眼看气氛还算欢快,朱瞻基就将自己的这个心思说了出来。

    要说皇帝过生日,大操大办一下,倒也没什么,但关键是都平淡过了这么多年,陡然要大操大办一下,群臣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过最近没什么事儿做的礼部,倒是表现的很积极,当即表示这是好事,还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不用草稿,竟当场规划了几条,让皇帝先过过目。

    见礼部如此知趣,皇帝大为高兴,当即说道:“如今我大明王朝吏治清明,政治清平,纲纪严明,仓库常满,百姓安居乐业,遇灾多救不为害。此治理是明朝开国六十年后遇到的盛世,民气得以渐渐舒展,整个王朝也有蒸蒸日上治平的气象了,朕身为一国之君,五年第一次过大生日,应当好好操办一下,不求最隆重,但一定要过得去!”说完就此事询问内阁。

    内阁细细想了想,如今的大明局势如皇帝所言,给皇帝过一个隆重的生日,倒也说得过去,况且这事儿也不是年年办,五年一次,也属应该,点了点头没说话。

    见内阁没反对,朱瞻基心情大好,目光扫视群臣道:“此乃朕五年一次的大生日,是朕登基以来,头等大礼,不可有丝毫的纰漏!”说到这儿,皇帝干脆拿出鲜明的态度来,盯着满朝文武百官一字一字的道:“朕最近看了典籍,就按照唐宋皇帝过生日的规模办吧,不要怕花钱,一定要让诸国前来参观,好彰显我天朝的威严来……?诸位大人可听得明白?”

    大殿里一片沉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心里却嘀咕开了,唐宋的规模,这得花多少钱,我大明的户部有这么多钱么?“

    “可不,最近我们工部大报恩修建的尾款还没给呢,那些工人天天来闹事,我都没好意思将这事儿给皇帝说,什么开国六十年后遇到的盛世,民气得以渐渐舒展,整个王朝也有蒸蒸日上治平的气象了,骗鬼的吧?“工部尚书小声的嘀咕了声。

1678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旁的兵部尚书也嘀咕开了:“最近北方闹腾得厉害,瓦刺、鞑靼没什么事儿就来犯边,一来二去,将士们也有火气,这不就前些时日就开打了,虽说仗着城池坚固,将士不要命,才算是没让蒙古人占些好处,可我们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打仗要死人吧,城墙破了要修补吧,要粮食,要武器,得,朝廷前些时日给的奖赏还没落实呢,若不是我嘴皮子利索,劝说了他们,还不知怎么样呢,若是得知皇帝有钱过什么劳什子生日,没钱给发赏钱,还不知会怎么样呢,你说这事儿愁不愁,我都快愁死了?“

    工部尚书道:“可不是愁死了,大报恩寺的那事儿到也罢了,最要紧的还说这黄河的泛滥,这不眼看就要入冬了,这黄河的水是没了,可河床堆积跟山似的,若不趁着没水的时候疏通疏通,该明年大水来,还不泛滥成灾啊,这事儿我都没好意思说。

    有了前面两位老兄的嘀咕,后面的其他各部也都嘀咕开了,总之一句话,他们的衙门都揭不开锅了,皇帝这生日还是简简单单的过得了,规章制度那都是虚头巴老的东西,好听不好看,也没什么意思,指不定还吃力不讨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了这话儿,也只敢彼此小声嘀咕几声,并不敢大声说出来,竟在同一时间,将目光纷纷看向了户部尚书郭资 ,心里嘀咕道:“郭大人,这事儿你看着办?”

    对于众人的眼神,郭资顿时大感头疼,虽说刚刚接手户部,但他也是个专业人才,与大明的户部那些事儿还是清楚无比,大明的户部的银两主要的来源很清楚,除了每年的那些税收外,再就是额外的是一个“役”的收入。所谓“役”就是供驱使的免费劳动力。老百姓除了上缴田赋外,自身还有服役,满足国家的建设需要。按说有这个“役”的存在。大明的户部应该是有些银子的,可事实上不是如此, “役”收入看似不少,可可这样的一部分收入,则成了大明六部的管理开支,基本上是维护驿站、提供人身作为差役、军役等等,如此一来,朝廷收取的银子就十分的有限了。

    偏生这种人身的徭役有很多弊端,容易滋生**,从皇帝到官员往往征用免

    费劳动力做私人的事情,这类责任又往往加诸于穷人和本分人身上。“役”是一种额外的征派,不定期,又无法抵制。让百姓痛苦不堪不说,朝廷也没得到什么实惠,可又不能不收,本来洪武爷定下的税收就够低了,再少了这份“役”,还朝廷活不活,虽说每一任的户部尚书都是知道这个弊端,可没人敢提出取缔,所以只能在大明税收很好,户部银子很多的假象下苦苦挣扎,这也是为何户部尚书都做得战战兢兢,生怕那一天自己因为什么漏洞,成了言官的攻击对象,从而丢了脖子上这颗大好的脑袋。

    可户部又着实是一个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只需管理好,将一年又一年的银子应付过去,做到对上不亏欠,对下又能应付得过去,这就算是政绩了,一旦运气好,进入内阁,或者给一个一品的太师的虚名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户部虽是一堆的麻烦事,但能进入户部还是每个朝廷官儿值得高兴的事情。

    郭资在整治上还是有些野心的,因此从进入了户部,他就有了大干一场的心思,一来报答皇帝的知遇之恩,二来也不负十年寒窗苦,从今日户部第一日,就他来了一个大清查,将宣德元年到宣德五年的账目,清理得是干干净净,不带一丝的水分。

    要说他这个户部尚书做得还是很不错的,从这短短的几月个的功夫中,他很快就发现了大明户部的弊端——看着不错,但就是没银子,这是他从这几个月来得出了结论,在清理的过程中,他发现,大明的税收加役折合成银两约为一千多万两。除了田赋正税和役之外,还有一些工商业收入、盐的专卖、矿银收入、国际贸易收入等等。这些收入大约有三百八十万两,年份好的时候,收税及时的时候,勉强能过四百万两,据此来算,大明一年的总收入,差不多有三千五百万两白银,这一笔银子倒也不少。

    可户部得到了银子,就是那勉强应付的四百万。

    要说出现这样的局面,这事儿说起来倒也简单,因为田赋和役并不是以白银的形式体现出来,其中三千一百万两白银都只是粮食和劳动力。这还不算其中的损耗,所以即便是收取的粮食,大部分的粮食并不是集中于户部进行再分配,而是就近原则分配。

    东南是富裕之地,也是大明税收的保障,因此,绝大多数税收存留起来用来供应当地的军镇,剩下的部分协运邻近地区,或者起运到南京。小部分运到了京师。

    相对不富裕的北方,处于损耗的顾虑,运输的不方面,大明同样做出了如此安排,大部分存留起来供给藩王宗室,剩下的部分提供北方军镇,一小部分运到京师。

    盐课、工商税等收入也同样,大部分各地自己存留,一部分归其他五部管理,每年能到达户部约四十万两到八十万两之间,实在少的可怜。

    经过如此的分配,再分配,堂堂的大明户部,竟不过是全国的十分一而已,不足四百万两,这么点银子,要应付的开支却不少,皇城中有大量衙署和生活服务设施,超过五十个,包括银库、仓库、原材料加工和制造工厂,这些部门大多数由宦官统领,少部分是文职官员管理。皇城中除了宦官外,还有大量工匠极其帮工,在十五世纪后期,就超过十余万万人,这些每年的银子就要不少,还更别说,皇宫中的嫔妃宫女,文武官员的俸禄,以及朝廷庆典、盛大的典礼等等耗资巨大的活动等等,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若是一个经营不善的尚书,根本不足以应付,而即便是夏元吉那样的才干卓越之人,每年也只能勉强应付过去,从宣德元年始大明国力看似蒸蒸日上,但户部却没有半分多余的银子,这不免让人感到悲哀。

    朱瞻基头一次见自己对群臣说自己的私事,没人反对,显得十分的高兴,与礼部讨论了一番细节,便对群臣道:“诸位爱卿既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办吧!”说完就要宣布退朝。

    眼看这事儿就要铁板钉钉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的尚书郭大人才算是回过神来了,在人堆里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朱瞻基,咬了咬牙走出了一步,抱拳道:“皇上,微臣还有个问题要问?“

    朱瞻基心情很好,对着正要下达退朝的太监摆了摆手,然后笑眯眯的道:“郭大人还有什么问题?“语气透着自信,他的这份自信是有理由的,成祖即帝位时,郭资任户部尚书,兼掌北平布政司。并授命筹建北京城。任行部尚书,统六部事。工役繁兴,奉职无废事。一时风头无量,可毕竟是年纪大了,等自己老爹继承皇位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郭资,以旧劳兼太子宾客。寻以老病,加太子太师,赐敕致仕,一直无人过问,还是他登基后,记其这位资历丰厚的老尚书,不顾杨士奇等人的阻拦,重新启用他做了这户部尚书,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朱瞻基相信在自己过生日的这件事上,郭资是绝不会阻拦的,也是基于这一点,他才耐着性子听下去,但很快他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郭大人似也有些犹豫,他这个尚书如此得来的,他不是不知道,可这事儿他又不得不问,毕竟大明的户部是没有给皇帝过生日的银子。

    “微臣想问陛下,过生日的银子是不是从陛下的内库里出?”郭大人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

    偌大的金銮殿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就是刚才还有些低低的说话声,这会儿也停止了说话,在这个声音后,纷纷抬起了头看向了高高在上的朱瞻基。

    朱瞻基笔挺的身子,忽的抖动了一下,一双眼睛就那么看向了郭大人。

    郭大人在这件事上,颇有些惭愧的意思,似也知道皇帝此时用什么眼神在看自己,只顾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许久,朱瞻基才缓缓的道:“这是我朝头等大事,有礼部参与,宴请诸国以及诸位臣工,自是户部给银子……?“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朱瞻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郭大人,若不是顾忌身份,他恨不得对着面露羞愧之色的郭大人骂一声:”好你个挨千刀的白眼狼!“

    大殿里随着朱瞻基的这番话,变得热闹起来,其他各部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也有担心的,当然了也有窃喜的,皇帝银子能给,拖欠自己的银子也可以给了,所以刚刚安静的金銮殿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人人的目光都在郭大人身上逗留,等待着他的作答。

1680章:船迟又遇打头风

    杨士奇走出一步,对着皇帝抱拳行了一礼,并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话儿,而是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扫向自己身后的六部官员,笑眯眯的道:“各位尚书么,都说说吧?看能不能解决?“

    同样是轻飘飘一句话儿,杨士奇就将内阁从这场纷争中撇了出来,这份老道,引得众人好一阵赞扬。

    杨荣趁人不注意,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那意思很明显道:“有你的?“

    杨士奇淡淡一笑,他在官场沉浮了差不多三十年了,救人先救自己的道理,如何不懂,不动声色丢了一个眼神,便不说话了。

    后者点了点头,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看着三个老杨头老奸巨猾的模样,六部官员,少不了问候了几声他们的祖宗了,这次各自窃窃私语的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朱瞻基目光一扫,沉声道。

    朱瞻基的脾气是好,但脾气好不代表没有脾气,况且这位年轻的皇帝只是脾气好罢了,手腕、魄力、政务能力与祖父朱棣如出一辙的,如此询问,那是表示皇帝的真的怒了。

    皇帝一怒伏尸百万,这个荆轲早已验明了,所以窃窃私语随着朱瞻基的这一声呼喝,彻底变得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黄福走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儿,老臣有事禀报!”

    “讲!”朱瞻基不悦的道。

    黄福冷不丁的被皇帝冰冷的语气吓了一大跳,但他这事儿的确是个急事儿,若不能尽快从户部拿到银子,他这个尚书做到今年就到头了。

    微微沉吟了下,黄福捋顺了思路,开始说开了。他的事儿的确是一件大事,黄河的治理。大明的黄河是承元末之旧,由于财力困难,百废待兴,未能对黄河进行大规模的治理。呈现河道混乱、多支并流、变迁频繁、河患严重的局面。明初黄河一般为向南经淮河流入黄海,其入淮河道较大的有贾鲁故道、涡水、颍水,此外还有一些较小的支流。除南流外,明初黄河还时常北决,冲入山东运河。这些支流此决彼淤,迭为主次,黄河不断作南北摆动,其河患的发生地集中在河南境内,尤其是开封上下决溢次数极为频繁。

    直到永乐年间疏浚贯通大运河后,供应宫廷、百官俸禄和军饷的东南漕粮由运河“一衣带之水”输达北京,保证运河的安全畅通成为明朝至关重要的军国大事。明代运河既要用黄河之水,又要避黄河冲决之害,“非假黄河之支流,则运道浅涩难行,但冲决过甚,则运道反被淤塞。利运道者,莫大于黄河;害运道者,亦莫大于黄河”。基于这个认识,大明的皇帝对黄河都不敢轻视。

    尤其是朱棣迁都后,由于保障漕运成为明代治理黄河的行动准则,梁山是大运河的水脊地带,成为仅次于黄、淮河穿运处的重要水利枢纽,期间,黄河对于梁山自然亦是祸福并存,贯穿整个明代。明初,黄河主流仍走贾鲁治河后的故道,“自曹县西南的黄陵冈向东南行,经单县南、砀山北至徐州附近入泗水”,借淮入海。

    洪武元年黄河“决曹州双河口,入鱼台”,梁山一带被淹,“寿张县城(今寿张集)圮于水”。“此次黄河决口,洪水冲开寿张诚西门,于城西汇成支流,后称为林秭河。县城被迫南迁十五里到薛屯,一年后又迁至黄河北,即今寿张”。

    洪武二十四年四月,黄河又在原武黑洋山大决,分而三:一支东经开封城北五里,折向东南流,再经陈州、向城、太和、颖州、颖上,至寿州正阳镇入淮,后人称为“大黄河”;一支仍东走徐州以南入淮,因水流较小,后人称为“小黄河”;另一支由曹州、郓城漫东平之安山(湖),致使元代开凿的会通河淤塞。《济宁山水志》称“这是黄河第十八次大徙,第五次流经济宁(梁山)境”。大运河因之被迫断航达二十年之久。

    真正治理黄河的应该是从永乐九年开始,真正实施起来,当时的水利专家,宋礼疏浚会通河,“使大河由封丘金龙口至鱼台县塌场,会入汶水,经徐、吕二洪向南入淮河,恢复了主河东流的局面”。但宋礼重浚会通河时以汶水为水源建南旺分水枢纽,在设置安山湖水柜时,从金龙口引黄河水循济水故道入之济运,作为南旺诸湖的补充,这个黄河入梁山的支流就是柳长河,如此一来,河水重新回归东流故道,这样的后果就是对河南的冲击力最大,一旦汛期前来,由于黄河人为地往北分水,常常造成主溜夺枝向北决口,梁山一带频遭水灾,并冲毁张秋会通河运道,使漕运时时处于黄河洪水威胁之下。所以每年的黄河防汛,以及治理河道是大明的重中之重,今年的雨水量不少,黄河决于荥泽,河水漫流于原武,抵开封、祥符、扶沟、通许、洧(wěi)川、尉氏、临颖、郾城、陈州、商水、西华、项城、太康”,南入于淮;东出徐州的贾鲁故道水流微弱,“徐、吕二洪遂浅涩”。让人心惊不已,也让治理黄河提上了日程。为了此事,黄福特意请来平江伯陈瑄,采用他的建议,决定从自淮安城西管家湖凿渠二十里,为清江浦,导湖水入淮,筑四闸以时宣泄”。又“缘湖堤十里筑堤引舟”,使南来漕船经由湖水直接入淮,避免了陆运之艰辛,不仅如此,这样一来,浚仪真、瓜州河以通江湖,凿吕梁、百步二洪石以平水势,开泰州白塔河以达大江。筑高邮河堤,堤内凿渠四十里。久之,复置吕梁石闸,并筑宝应、汜光、白马诸湖堤,堤皆置涵洞,互相灌注。是时淮上、徐州、济宁、临清、德州皆建仓转输。……又设徐、沛、沽头、金沟、谷亭、鲁桥等闸”。

    经过这一番大的整顿,按照平江伯的说法是自是漕运直达通州,而海陆运俱废”,如此一来,南北大运河全线畅通,它南起杭州,通过江南运河、淮扬诸湖、黄河、会通河、卫河、白河、大通河,北达京师以东通州大通桥,全长三千余里。通过这条运河,大量粮米百货源源北上,维系京师所需,这样一来,就需要高筑南北两堤,以灌两河之内灌,而淮扬昏垫之苦可免。”然后再采取措施保持淮南、淮北运道无虞,以使“黄淮二河既无旁决,并驱入海,则沙随水刷,海口自复”。但工程量不少,所需要的银子也是一大笔银子,为了这笔银子,黄福不知跑了多少次内阁、户部,可人家就是两个字儿——没钱。

    今日如不是内阁让他说,他未必想到将这事儿放在庙堂上说,这会儿说开了,也不含糊全都说了出来,皇帝你老人家要过生日可以,户部给你老人家过生日的意思,也不好不给我治理黄河的银子吧,那可是关乎千万人的性命呢?

    对于国事,朱瞻基不敢马虎,况且黄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立即问郭资道:“郭大人,户部还有多少银子?”

    郭资是个聪明的主儿,一听皇帝止口不提过生日的事情,顿时松了一口气,走上前道“户部还有八十三万银子?“

    “这不是有银子么?“朱瞻基嘀咕了声,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郭姿一眼:”工部要多少银子?“

    黄福一听这话儿,顿时暗喜,上前抱拳道:“我们工部已经做过了预算,这次的工程量比较大,牵扯的事情也比较多,差不多要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这么多?”朱瞻基也微微楞了一下,刚才还觉得有八十三万银子,银子虽不多,但也不少,光工部就去了四十万,登时看出了户部的难处了,对于刚才的表现略有歉意,轻轻叹了声道“黄河自汴而合淮,故决在汴。汴幸无决,而东危汶泗,北危清济间,又决而危丰沛矣。即幸旦夕无恙,而又虞其绝北而厄吾漕。幸漕利矣,而合淮会泗,激而横溢,淮凤泗以侵祖陵。纵之则陵危,决之而运道危。愈积愈高,则徐邳之生民危,顾不甚难哉,治理黄河刻不容缓,工部的四十万两,郭大人给了吧?”

    郭资也知轻重,今日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有意为之,一来让户部的难处公布天下,不至于那些言官、御史没事找事,二来也是借这个机会让皇帝来做这个决策,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银子只有这么多,给了谁也不乐意,都不给都不乐意,内阁可就是看出了这一点,一直不表态么,此时听皇帝如此说,毫不含糊的答应了。

    黄福没想到自己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要到这一笔治理黄河的银子,今日竟如此轻易的拿到了,其中的欢喜不言而喻,先是对皇帝谢了恩,然后对郭资道了声谢,退到了一旁。

1682章:君问归期未有期

    >杨士奇道:“回皇上的话儿,郭大人说的是事情,这银子不能不给!”>“给!“朱瞻基冷哼了声,道:”就这么点银子,如今可好,人人都来要银子,还让不让朕过这个生日!“心头虽怒,但他也知道杨士奇说的是大实话,吏部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俸禄了,郭琎刚刚坐上尚书,若不能接着发俸禄树立威严,只怕这户部尚书是坐不下去了,咬了咬牙道:”吏部要多少银子!“>郭琎一听登时大喜,急忙道:“回皇上的话儿,微臣要的不多,也就十几万银子吧?“>“十几万!”朱瞻基吸了一口冷气,细细一想,天下官儿这么多,几个月都没法俸禄,十几万说起来并不多,咬了咬牙道:“郭大人这银子也一并给了吧!”。         >郭资应了声道:“微臣明白!”>郭琎则大声谢恩,一脸笑意的退到一旁。>刚退下,就听得一人道:“皇上……?”>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人听清楚,朱瞻基抬头一是河南布政使魏源,不免好奇的道:“怎么?河南布政使也来要银子?”>魏源摇了摇头道:“布政司不要银子?”>一听不要银子,朱瞻基登时松了一口气,正要嘉奖两句,却不想魏源下面的一句话儿,差点没让他站起来骂人,只听得魏源道:“微臣是替刑部要点银子?”>“刑部主管全国刑罚律令及审核刑名,与督察院管理稽察大理寺掌管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共为“三法司制。有花银子的地方么?“朱瞻基皱眉道,多年心病,到这儿也没放下。>魏源早年在刑部做过,对于刑部十分熟悉,这时走上前道:“皇上,我大明刑部主管天下刑政,审定和执行律例,判案定罪,管理囚犯。因为讼事繁重,也按省分为十三个清吏司,各管一省刑政。刑部设有尚书正三侍郎正四,皆为堂上官,下设各司,以理事务,都称某某清吏司,每司的首长官职叫郎中正五员外郎从五主事正六,皆为司官属官。天下罪犯何其多,刑部需要器具,需要招募人员,需要布置牢房,需要准备犯人的食物,自是需要银子……?“>众人点了点头,六部中素来以刑部事情最多,但也是最不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如今人家没了领头的,眼帝就要扣下这笔银子,人人报以同情,所以不少人开始附和。>杨士奇这时走上前道:“皇上,魏大人所言极是,刑部都察院职典刑名,而大理寺尤专详谳。居是职者,必得其人。其官属,宜从堂上官精加考,庸劣不称者黜之,贪婪苛刻者罪之,其有作奸犯科者,责令互相纠举。违者,一体论罪。刑部掌管天下刑狱,若因没了银子购买刑具,招募人员,怕是难以肃清天下作奸犯科之人,这银子还是要给的?”>杨士奇如今是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当朝一京察一过,可谓是权柄更甚,见他开了头,其党羽少不了要附和。>朱瞻基对刑部有些意见不假,但不表示他会因私事而左右,听了杨士奇的话儿,点了点头道:“杨爱卿言之有理,刑部关乎朕天下的治安,不可轻视,刑具人员还是需要的,说吧,要多少银子吧?”>“五万两!”魏源不敢多说,勉强说了也自己认为合适的数字。>一共八万两,一开口就少了三万两,朱瞻基有些肉疼,这就表示自己的生日,也只能用两万两操办了,堂堂大明天子,五年才过一次的生日,竟只有两万两,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但有总不比没有好,况且他了,这帮大臣一个个比猴子还精,盯着户部的这点银子,早就双眼泛着光芒,再听下去,只怕这两万两也没有,叹了声道:“的这生日只有两万两可用了,礼部就照两万两办吧?”>胡滢户部尚书郭资,竟没有立即上前接旨,官场浑了这多年,其中的规则如何白,八十万多万真金白银,如今六部都瓜分得差不多了,倒不是众人仁慈,而是六部同气连枝,大家都有了,总得给你户部留点不是,所以这两万两不是六部不想要,而是留给户部的家底。>“皇上……?“自从宣布了自己账目后,郭资就站在一旁没怎么说话了,如今的意思,是不想放过这两万两银子,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开始说话了。>“郭大人还有什么事?“朱瞻基有些奇怪的眼郭资,好奇的问。>“这两万两不能用?“郭资上前一步,轻声道。>朱瞻基道:“这是为何?“>郭资道:“这是诸位大人留给户部的银子?“>“留给户部?“朱瞻基有些疑惑。>“是,户部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工作。其日常工作有为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以限田裁异端之民;以树艺课农官;以草地养马放牧;以电种召佃尽地利;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根据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纠正,掌管天下财,倘若户部无一分一文,何为为户部,这两万两是六部官员,留给户部作为调度,周转之用,也是让户部有户之名,皇上要这两万两,莫不是要取缔户部……?”>朱瞻基登时面色变了变,盯着郭资久,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他不傻,今日六部官员此举的目的很明显,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分配了大半天的银子,到头来竟是一分钱都没拿到,还发作不得,这其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了。>金銮殿上无人说话,寂静的可怕。>朱瞻基的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是一张张好不屈服的脸庞,他知道今日就算自己再如何愤怒,这银子也是要不到的。>“没银子……?”朱瞻基冷笑了声,目光闪烁的盯着众人一字一字的道:“那朕的生日办还是不办?”>“办!“内阁首辅杨士奇道:”俗云‘生日可喜乐,寻常百姓家过个生日都要庆祝庆祝,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哼,亏你们还知道朕是这一国之君!“朱瞻基冷哼了声,道。>众人面露出愧疚之色,朱瞻基作为皇帝,风表瓌异,神彩英迈,尝於朝堂叱,试图实践儒家的原则,而且通过编写为帝的指南帝训类似的教诲官员的手册官箴而把儒家的原则留给后世。>在施政时,这位年轻的皇帝既懂得怎样授权,也知道如何行使领导权。他在作出一项决定前常常采纳三杨的意见,而且倾向于接受或支持大学士和大臣们的建议。可是,他在强化行政制度和皇帝权威方面,表现了强有力的领导才能。当出现危机时,他的行动是果断和负责的,如在朱高煦的起事和需要作出从安南撤军的最后决定时就是如此。此外,他深切地关心公正的施政。虽然他在对待失职的官员时是严厉的,但除了惩罚宦官外,他很少判处死刑。他常常主持重要的审判。他一贯命令复审严重的刑事案件,而这样的再审理在他统治时期使数千名无辜者获释。>总之,这位年轻的皇帝统治的五年,是大明最了不起的五年,这五年里没有压倒一切的外来的或内部的危机,没有党派之争,也没有国家政策方面的重大争论。内阁,六部天下衙门有效地进行工作,使得永乐末年渐渐破败的局面,慢慢得以扭转,甚至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能有这样的局面,可以说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皇帝功不可没,五年才过一次的生日,想要操办一下,的确说得过去,众人甚至拿不出理由来反对。>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天下只是慢慢恢复,尚未达到盛世,户部的银子只有那么多,天下的灾难也不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若过这个生日,天下不知那里的百姓还在挨饿,那里的灾情没银子处理,那一段城墙因没银子而搁浅,明知道这样会惹怒皇帝,但没人觉得这么做不对。>帝文武百官的渐渐冷峻的脸色,皇帝心渐渐凉了,他知道今日这银子是要不到了。>越想越气,狠狠瞪了众官员一眼,一甩袖子喝道:“退朝!“>站在一旁的金英一甩浮尘,朗声高喊道:“退朝!“>众官儿立即跪倒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晚来晚了是有原因了,小景有点存稿,可今日上传的时候,也不知是手冻僵了,还是没睡醒,竟点了一个剪切,剪切了一万字,而我上传了三千字,也就是说七千字没有了,又是中间的部分,心头那个狂躁,好在用了一下午,加上脑子还算灵活,总算是接上了!>本书来源                         /b/l/9/9794/

1683章:章台柳,章台柳

    朱瞻基在众官员的高呼声,大步赶往了皇宫的寝宫,今日他的确气得不行,需要找个人说说话儿,好散散火气,而女人无疑是最佳的选择。/xshuotxt/

    后宫素有三宫六院之说,西六宫系指储秀宫、体和殿、翊坤宫、长春宫、体元殿和太极殿六座殿宇而言。其位于乾清宫、交泰殿和坤宁宫即后三宫的西侧,与东侧的东六宫对称而建,均是后妃们居住及日常活动的宫殿,按照宫中规矩,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之母,地位跟皇帝相对,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贵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间之唯一,皇后的寝宫取自道德经中的,坤得一以宁这一句,故名坤宁宫,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寝宫名乾清宫。但这是老规矩,至少在宣德五年,孙皇后没能如愿住进了坤宁宫,这倒不是她不想,实则是自己婆婆不同意,给出的理由,皇帝不认同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老妈子是认同的,也就是说在张皇后的眼里,废后胡氏还是大明的皇后,是皇后就得住在坤宁宫,所以孙皇后虽做了皇后已经两年多了,坤宁宫还是没能住上,平日里没少在朱瞻基耳旁吹吹风,可一来自己老妈发话了,做儿子也不好反驳,再者面对胡氏,朱瞻基内心深处总有几分愧疚,再把人家赶出去,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事儿也就这么着了。

    眼看枕头风再吹也没效果,孙皇后也就死心了,只好老老实实的住在了永寿宫了。

    这永寿宫位于翊坤宫南面,长春宫东面。是后宫之中离养心殿最近的一个宫。为两进院,前院正殿永寿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外檐装修,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次间、梢间为槛墙,上安双交四菱花扇窗,与坤宁宫的规模差不多大,此时在后院的六角小亭子里,皇后孙氏正端坐看不远处的戏台上。

    戏台上灯火通明,一通锣鼓声响,戏文就开唱了,宫中有教养戏班。每逢庆典,各地戏班也纷纷进京,搭台唱戏。孙皇后没什么喜好,唯独听戏是每月必不可少的事情,而且每次都要连听三场。

    戏台上的两个戏子已经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唱的戏文很简单,说的是个天宝年间,广为流传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天宝年间,韩某人与李王孙交好。歌宴之间李的爱姬柳氏与韩某人互生情愫。柳氏是歌姬而非妾室,也不同妓女。容貌不差,才情趣味不差。酒宴是催情的重要场合,无情也能逢场作戏一把,有情的就更是锦上添花。眉目传情,动静不小,被李王孙看出来。李确实是宽宏大量,不但赠柳氏于韩某人,还拿出钱成二人婚事。

    两人成婚后第二年,韩某人新科及第,回乡省亲,留柳氏在长安。不料安史之乱起,两京沦陷,苦不堪言。一个柔弱女子碰上战乱,可以依靠的人不在身边,身边兵荒马乱,但她却如空谷幽兰,如何寂寞艰难都抓住生机坚持不放弃。剪去长发,寄居法灵寺。而韩某人,在战乱中成为某节度使的书记,与柳氏天各一方。

    冥冥中,上苍让很多人失散了,冥冥中,它又在牵引着很多人的相聚。人与人之间的相见,就如山和山,水和水。很可能蜿蜒而至,也可能终生不至。

    等到收复长安,韩某人谴人到处密访柳氏,并给她送去一首章台柳: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柳氏捧诗呜咽,深明男人对自己的爱意和怀疑试探。他既担心她的生死安危,又担心她红颜凋零不堪相看,更恐她已为他人所劫夺占有。他的心肠九曲她都看得明白。爱,是不断的怀疑,不断肯定的过程。她开始束发等待和他团聚,但不久却造潘将劫持,沦为专房。

    假如不遇见,那么长安街市上就不会有那么凄凉的重逢和再见。他在长安的街市上心意阑珊地行走,静默地舔着自己的伤口,劫后重生,到处萧条,让人绝望窒息。他的柳氏在这样的失落里坐着马车轻轻过来了。清风吹动了她的车帘,他们互相得以相见。一别经年,恍若两生。韩某人立刻张口结舌失落到无语。如果柳氏流离落魄,也许他只有心疼而不会失落。但是他看到的华衣美服的柳氏消瘦失意的样子,见她离开了自己也活得不差。他会想到我的女人现在落在别人手里,这个人的地位不差于我,可是,我的女人不快乐。

    柳氏看到他,她于是狠狠地落泪,心里怨恨造化弄人。她丢给他写有答赠诗的杨柳枝: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增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在观望同一件事的角度和用心,男人和女人迥然不同。章台柳表现出来的情感是,他对她相思不忘又疑窦丛生。而柳氏答词比为”杨柳枝”,词义凄凉,她对他一样情深浓念念不忘,却没有半点怀疑拷问韩某人的意思。还深深自责,自己已s身,哭泣着告白,芳华已谢,纵使君来已不堪折了,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韩某人得诗后心意彷徨,又一筹莫展。他那时还不是皇上的红人,未敢轻易得罪潘将。后来这一官司一直打到皇上那里才有个了结,下诏断柳氏归韩某人,离散多年的两人终于破镜重圆,故事还算感人,但比起其他的戏曲,少了韵味,也少了些细细的东西在里面,算不上多么好的戏文,但孙皇后每个月儿总会听上一遍,这倒不是说她对这故事多么偏爱,实则是因为这故事的男女主角抛开那些波折外,她能从中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

    当年的她可不是与朱瞻基也这般么,要不是两个人都彼此欢喜着对方,只怕也走不到今日,也不会有今日的孙贵妃了,正想着戏文,就听得朱瞻基的声音在后花园的骂开了。

    “可恨,可恨,朕,朕还没那么丢脸过?“朱瞻基随手将手中的纸扇撕得粉碎,大步走来,脸上愤怒的神情,几乎可以杀人,吓得沿途的宫女,太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纷纷跪在地上。

    跟着身后的金英也是一脸的谨慎,一句话儿也不敢说,他陪着皇帝多年,由于为人谨慎,细心,加上办事得力,从陈芜退去后,一直被朱瞻基所信任,他是头一次看皇帝发这么大的火,这会儿是在气头上,不要说他一个太监,就是朝中大臣,只怕也不敢上前说什么话儿了,唯一能说得上话儿的,整个皇宫也就四个人而已,张太后、孙皇后、当今太子,还有一个皇子,除了这四人之外,就没什么人敢说了。

    朱瞻基的骂声立即引起了孙皇后的吃惊,自己的丈夫她比谁都了解,性子儒雅,不会轻易生气,可一旦生气了,也足以吓死人,眼看着那一路的宫娥、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知道皇帝今日的脾气还不小,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了这个样子?”孙皇后的语气里既带着几分奇怪,又带着几分埋怨,还有三分询问。

    朱瞻基气呼呼的走到了亭台,眼看着茶壶,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汤,一旁的金英立即上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瞻基这才端起茶杯,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才重重哼了声。

    就这会儿功夫,孙皇后已经走了上来,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递了过去,嘴里埋怨的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朱瞻基霍地一下站了起来骂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帮该死的大臣,明知道朕要过个生日,竟一个个合着来欺负朕,什么户部没银子,分明是不想给朕这个银子。哼,你们不给,当真以为朕过不开这个生日么?“

    孙皇后一听是为了这生日气成这样,登时不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金英急忙一五一十的将今早皇帝与大臣在金銮殿上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了少不了添油加醋了一番。

    “这帮挨千刀的,看着皇帝好欺负,若是放在洪武爷,永乐爷的时候,他们还干这样么,你看永乐爷先是迁都北京,疏通大运河,又命解缙等人编纂“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技艺之言,各辑为一书,毋厌浩繁。”动用文人儒臣3000余人,辑古今图书8000余种,谓“纂集四库之书,及购天下遗籍,上自古初,迄于当世”。六下西洋、五出蒙古,哪一样不是大把大把的花银子,户部什么时候说过没钱,如今可好,皇帝登基五年了,莫不是体恤民情,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坐皇宫九重,思田里三农”,元年七月,罢湖广采木。宣德五年二月,罢工部采木。宣德三年十一月,锦衣指挥钟法保请采珠东莞,宣宗不但没有同意,还认为他是想用这种扰民的事情为自己谋求利益,将他逮捕入狱。他还多次蠲免税额、积欠柴炭草,免除在京工匠中年老残疾和户内无丁力者的匠籍。你们听听,这哪一个不是与民休养生息,如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皇帝不过是想过个生日而已,户部就怎么没钱了,怎么就没钱了呢?“

1684章:两袖清风苦亦欢

    这样的问题,金英自是不敢多说,看了一眼朱瞻基,一言不发。

    孙皇后骂了一通,刚才的怒气也顺畅了许多,眼看皇帝气得脸色苍白,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儿:“怎么办,这生日不过了?“

    朱瞻基道:“当然过了?“

    “可户部不是没银子么?”孙皇后好奇的问。

    “看来只能动用朕的私房钱了?“朱瞻基轻轻叹了声,他这个大明皇帝过个生日,竟还要动用私房钱,传出去还指不定被人笑话死。

    这个时候还没有内库一说,但性质差不多,大明初期,田赋的并不征收金银,而是征收粮食,只有矿税等是金银形式上缴,放入内承运库,偶尔有田赋折合成金银的,送往南京作为武将的俸禄。明初的官俸也是发米为主,辅以少量钱财。公共事务也是免费征用民间劳动力,只需要提供必要饮食就够了。在这段时期,内库就是国库。但永乐后期,皇帝发现手中没银子,多少有些底气不应,平日里办什么事儿,想要打赏什么人,或者给那个宠幸的妃子买点首饰什么的,都只能问户部要钱,可大明的户部,似乎就没有充盈的时候,平日里好说,一说到钱,不是这里天灾,那里,要么就是将士要抚恤,城池要修补,说到底就是没钱,弄了半天,皇帝能要的银子少之又少,有时候还根本就要不到,偏偏这些户部大臣个个都是死脑筋,无论自己如何摆皇帝的架子,横竖就是一条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久而久之,不但银子要不到,还弄得群臣不愉快,一来二去,皇帝就开始思索着该自己掌握自己钱袋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皇帝将一部分漕粮折为金银,每年一百万两银为额度,就是所谓的“金花银”。这些钱全部放入内承运库,不再送往南京。除了十来万两银作为武将俸禄外,其他全部归御用。

    这样一来,内承运库充当了国库和皇帝小金库的双重作用。一部分为京中武将提供了工资,一部分变成了纯粹皇帝的私人财产,更让皇帝高兴的时候,这是自己的私人财产,即便是户部对里面的资金没有任何权力支配了,完全有皇帝自由调配了。

    这事儿起初被言官、御史抓着不放,但永乐是一代雄主,其手段与自己父亲如出一辙,言官、御史吵闹了一阵,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种好处的事情,但凡开了头,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所以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自己大多都有自己的私房钱,只不过是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也不敢要的太多,除了进贡的各地官员,少数民族首领,附属国,直接进贡皇帝的。国库拨款每年国库都有一定额度的钱拨给皇帝内库使用,充军抄家所得一般是充入国库的,但皇帝会留一些的等等,至于税收什么的,皇帝尚未染指,这样一来,皇帝的银子是有了些,但并不多,若说永乐年,郑和下西洋万国来朝,皇帝的内库还算充盈,可朱瞻基登基,下西洋的举动已经彻底停止了,昔日的万国来朝的局面,也不复存在,虽说有些国家仍来朝贡,可所给的礼着实拿不出手,皇帝要与不要没多大分别,所以靠的还是充军抄家所得的银子,但朱瞻基不是自己洪武皇祖,也不是自己的皇爷爷,动不动人头落地,抄家灭族,他登基五年,除了抄了汉王的家外,再就是都察院刘观的家了,得到的银子并不多,不过是两万两而已,这么点银子,这些年没事给个赏赐,给孙皇后太子买些金银首饰,这点银子根本不够用,说是私房钱,他有的并不多。

    “皇上有多少钱?”孙皇后一听这话儿,紧皱的眉头忽的舒展了下来,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色。

    “这个朕也不知!”说完看了看一旁的金英道:“金爱卿你说说吧?”

    金英顿时面露痛苦之色,自从皇帝有了自己内库,由于皇帝不善于经营,便将掌管内库的征收、保管都交给太监来进行,太监收税和保管国库的钥匙,但这事儿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这充分证明了皇帝对太监的信任,但另一方面,太监为了讨好皇帝,有时候太监们绕过了文官系统,对明代财政赋税系统进行破坏,害莫大焉。

    比如,“内府收粮,增耗尝以数倍为率,其患如此。”可谓是得不偿失,但这管银子的权力,是皇帝交给他们的,自是往多里争取,这是无可厚非的,但内库就那么几样,银子并不多不说,这些年皇帝也没抄家什么的,内库的银子根本就没多少。

    所以一听皇帝说这话儿,金英额头就开始冒汗了,内库还有多少银子,他心知肚明,他从陈芜手中接过的时候,内阁不足两万两,等陈芜走的时候,皇帝鉴于他的多年的不离不去,大肆封赏,库中的银子所剩无几了,所以这会儿皇帝内库,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

    看金英这样子,朱瞻基面色登时不好看,道:“怎么着,朕的内库?”

    金英颤声道:“回皇上的话儿,这内库还剩下不足一千两?”

    “什么?不足一千两?“朱瞻基大吃一惊。

    “是,一千两!“金英咬牙道。

    “怎么会?”孙皇后也楞了一下,本来还有些指望,这下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金英这些年靠着谨慎取得朱瞻基的信任,所以这两年掌管内库时候,皇帝用的每一笔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一早就让人整理了出来,这会儿从怀中摸出了账本递了过去。

    孙皇后一把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看了看,上面赏赐自己的银子,以及给太皇太后、太子的礼物,花的银子还真不少,所以只看了一眼,便知金英所说不虚。

    看爱妃如此神情,朱瞻基便知这银子就这么多了,顿时大感沮丧,恨恨的道:“这么点银子,朕如何过生日?这生日不过也罢?“

    孙皇后连忙道:“皇上,你就别说气话了,你是一国之君,要过个生日,还能不让你过了,再说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吃得好,喝得好,怎么皇帝过个生日就不能操办一下,况且如今满朝文武百官对于陛下过生日,已是无人不知,如果陛下连个过生日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今年不过,明年户部再以各种理由没钱,陛下难道又不过了么,要臣妾说,这个生日咱们不仅要办,还要大办,风风光光大办一次,让天下人看看,咱们大明的陛下不差钱?”

    朱瞻基骨子里还有几分文人气息,说到底还有几分面子,起先倒也觉得这生日过不过无所谓,但孙皇后的这一番话儿,顿时让觉得有些道理,这生日还真不能不过了。

    可过生日,问题就来了,凭一千两银子,不要说是他这个一国之君了,就是寻常官宦人家,也不止这点银子,没钱还谈什么过生日呢?

    “皇上有句话儿,微臣不知该说不该说?”金英犹豫着道。

    “有什么说?”朱瞻基正头疼,语气不免冷了几分。

    金英吓了一大跳,但看皇帝神色还算温和,才大着胆子道:“古话说得好,穷人还有几门富亲戚,富人也有周转不开的时候……?”

    孙皇后毕竟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听了金英的话,顿时双眼一亮,道:“金公公,你是说,我们可以去借!”

    “借?”朱瞻基道:“这传扬了出去,朕脸面何在?”

    金英见自己的主意,皇帝并没有反对,胆子又大了几分,继续道:“这是周转,不算借,再说了借也是需要分人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借的?”

    “朕的皇亲国戚倒是不少,可朋友倒是……?”朱瞻基皱了皱眉道,脑子里开始思索着借银子的人。

    “要不,我回去一趟……?”孙皇宫望着朱瞻基试探的问。

    朱瞻基摇了摇头,道:“朕的生日,要的银子也不少,你爹爹未必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银子?”

    孙皇后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情况,父忠,永城县主簿,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官,自己入宫后,仗着自己的身份,父亲被封为会昌伯,食禄干石,哥哥孙继宗先是授官锦衣卫,后来成了明朝第一个典兵的外戚,并封为侯爵。随着这几年,她母仪天下,儿子被立为太子,父亲得到的赏赐倒也不少,皇帝不仅赐给他们一首诗以示恩典,而且还让宦官陪行。他们回来之后,宣宗和孙后亲自登门慰劳。孙后的继母董氏更是频频出入内宫,恩赐不绝。但家里都不是养家的主儿,况且她从胡后手中夺取后位,内心也有过愧疚,因此家人管教甚严,生怕落下话柄,要说孙家显赫是不假,但说到银子还真不多,所以朱瞻基这么一说,她便没再坚持。

1685章:回首人间冷暖看

    “那找谁?“孙皇后又问。

    朱瞻基叹了声道:“都说朕富有四海,可如今朕想要过着生日,竟连找个借钱的人都找不到?实乃可笑?”

    “奴婢倒想起了一个人儿?”金英忽然道。

    “谁?”朱瞻基和孙皇后各自双眼一亮,齐声问道。

    “当今吏部侍郎杨峥?”金英一字一字的道。

    “他……?”朱瞻基先是一愣,随机惊喜了起来道:“对,对,朕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孙皇后却是一脸的疑惑,道:“金公公你老糊涂了吧,这杨大人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官儿算不上小,但也不算大,俸禄也不比别人多一些,能有多少银子,皇帝的生日可不是一千两,两千两就能打发的,你们是不是太高估了他?”

    金英笑道:“娘娘有所不知了,这杨大人他没什么钱,但他的娘子有钱?”

    “哦?”孙皇后忽有些好奇:“这话儿怎么说?”

    金英道:“他的娘子本是江南世家,做的是绸缎生意,这些年的绸缎庄早已遍布江南,听说这次平定安南,她的娘子出资不少呢?“

    “这么说杨大人是个有钱人了?“孙皇后说道。

    金英道:“可以这么说!“

    朱瞻基忽的哈哈一笑道:“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与朕是朋友,朋友有难,岂能不帮忙,就这么定了,这个钱就向他借了?“

    “这个怕有些不妥吧?杨大人虽说有钱,但好歹是朝廷命官,万一嘴巴不牢,将陛下借钱的事儿说了出去,陛下的脸面何在?”孙皇后有些担心的道。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爱妃有所不知了,这天下还就没有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了,别说朕今日借银子,就是直接拿来了,怕也不会向外透出半个字儿?”

    “陛下既如此信任他,那这银子就借吧?”孙皇后也有些欢喜的道。

    朱瞻基忽然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下来,就这么会儿功夫,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有个朋友,不免觉得有趣,与金英嘀咕了几句,便打发他去了。

    九月的京城,刚刚下了过一场秋雨,雨水绵绵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天空一碧如洗,四处透着清晰,猛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顿感清爽无比。

    杨峥被沈艳秋呼喊了几次,才懒洋洋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与大小姐,李嫣儿洗漱了一番,这才去了院中的竹亭开始吃早饭。

    小月见他们走来,急忙站起来,一边给他们盛粥舀饭,一边提醒大小姐:“彭姐姐你慢些,慢些走,这些小米粥,我都给你留着呢,谁也不给吃?”

    大小姐自从回来后,就喜欢吃小月亲手熬制的小米粥,只可惜喜欢吃的人不止她一个,每日等她起来,所剩不多了,所以这两日没少骂杨峥没良心,不留自己吃也就算了,自己的儿子好歹也顾一顾,害得杨大人这两日都不敢吃小米粥了。

    听小月这么一说,大小姐忽得盈盈一笑,道:“还是月儿妹妹对我最好了,不似某些大坏蛋,不闻不问?”

    这种指桑骂槐的事情,在这几日的杨府每日都要演练一边,起先杨大人还能争辩几句,但很快他就发现,一旦自己争辩,引起的不仅仅是彭家姐妹的统一战线,就是李嫣儿、沈艳秋主仆二人也是群起而攻之,弄得一直以为口才自傲的杨大人苦不堪言,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双耳,任他东西南北风,咬定青松不放松了。

    眼看没了乐趣,大家也都乖乖的吃饭,杨大人总算是过了两天好日子。

    眼看大小姐又来挑起战事的摩擦,杨大人暗自嘀咕了声,装作没听见,伸手接过小月递过来的一小碗小米粥,趁着大小姐还没发作,迅速的抄起筷子夹了些,桌上各种京城小吃,以及小菜,放入碗中,低头吃了几口,用些含糊不清的话儿,道:“谁没良心了,这些日子,我没少努力干活吧,夜夜都不走空,你看看我,不用化妆穿上道袍就是太上老君,再看看你们,一个个气色红润,面泛桃花……?”

    这话儿一出,众人先是面上一红,随机不服了起来。

    沈艳秋咬着牙骂了声:“讨厌……?”

    李嫣儿则咯咯一笑,不言语,但娇羞的神色,无疑是将内心的羞涩展露无遗了。

    二小姐、小月儿哪敢再说话,红着脸、低着头,也不知想什么。

    杨峥一看总算是安静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狠狠咬了一口月儿亲自做的糯米团子,道:“我得好好补补!”

    众人脸色更红,再也不敢说话。

    唯独大小姐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捧着个白瓷碗,里面是小月为她精心熬制的小米粥,自从吃了第一口,就再也放不下来,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吃了大半碗,忽得幽幽的道:“卖力到是卖力,就不知能坚持几天?”

    众人顿时石化,这话儿从大小姐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头一遭。

    大小姐面上一热,道:“看什么看,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杨峥忽的放下碗筷,嘿嘿一笑,道:“放心,一准儿是长长久久,你家相公身子骨好着呢,这样的活儿,干着二三十年没问题?“

    “不要脸!“众人面上一热齐齐骂了声。

    杨峥嘿嘿一笑,道:“这不是说实话么?“说完眼珠子忽得在几位娇妻的脸上滴溜溜的一阵乱转,道:”怎么,莫非你们不满意?“

    沈艳秋到也罢了,小月与二小姐早已面红入火,摇头不止。

    “看,还是月儿与二小姐最实诚!我喜欢!”杨峥笑眯眯的道。

    二小姐红着脸道:“讨厌……?”

    要说这二小姐,几年不见还真是变化大得吓人,该张开的全都张开了,就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多了几分妩媚,往日骨子里的那点野性,竟收敛了不少,没由来的丢出这么一句娇滴滴的话儿,杨大人还真有几分把持不住。

    “嘿嘿,讨不讨厌,现在说了不少,得过了今晚才说?”杨峥干笑了声,抓起了一块热乎乎的糕点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样子,仿佛是为了储存某种力量似的,吓得二小姐不敢多看。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了早饭,杨峥拍着双手,道:“诸位老婆,今日咱们去那哪儿?“

    众人尚未来得及搭话,一旁的大小姐忽的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道:“昨晚给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么?“

    “这个不太好吧?”杨峥有些为难的应道:“彭家的生意都是你打出来的,你里面凝固着可都是你的鲜血,让我来打理,我心头过不去啊?“

    大小姐盯着他道:“我问你,你喜欢么我?”虽说两人如今已是夫妻,可当着这么多的面儿,一个女儿家,问出这样的话儿,饶是平日里大胆的大小姐,粉嫩的小脸也忍不住红了一下。

    杨峥嘿嘿一笑,拉过大小姐的小手,轻轻叹了声,道:“这个还用说么,你不知道,自从在西湖湖畔看到了你第一眼,我这颗心儿,就被你吸引了五分之一,再也出不来了,我还从没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大小姐面上的红晕渐渐浮上了整个面颊,眼里洋溢着喜悦,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三根手指立即竖了起来,杨大人一本正经的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杨峥……?“

    “好了,人家相信就是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誓言?“大小姐温柔的道。

    “我日,这一招还没失效啊?我果然是个天才啊?”杨大人趁势收回了三根手指。

    “你既喜欢我,我们又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还分什么彼此呢?我不过是让你帮着掌管彭家的生意而已,你就这么推三阻四的,也不知你那五分之一的心肝脾肺肾,还管不管用?“大小姐扬起小脸,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杨峥,嘟着小嘴道。

    “这话儿怎么听着那么有歧义啊?”杨峥嘿嘿笑了笑,忽然一本正经的道:“当然管用了,不仅现在管用,十年,一百年后还是管用!”

    “那我们不都成了老妖精了?“二小姐笑着道。

    沈艳秋道:“可不是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们不知道么,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唯独就喜欢妖精,越老越好!”

    “讨厌……?”几人心头欢喜,齐声骂了声。

    “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大小姐听他左右说了半天,就是不说正话儿,顿时大小姐的脾气上了脸色。

    杨峥微微一笑,道:“答应,当然答应?”

    “真的?”大小姐大喜道。

    杨峥伸手在她灵巧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道:“你骗的还少啊?“

    杨大人汗了一把,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大小姐听他答应,心情极好,道:“你说?“

    杨峥道:“我只管三个月?“

    “三个月?“大小姐有些不解:”为什么是三个月?“

1686章:壮志未酬身先死

    杨峥道:“你也知道,我也就会耍耍嘴皮子,真要让我去做生意,我真不是那块料,日子断还能凑合,可日子一长,还真不行,彭家的绸缎、布匹生意都是彭家祖上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不能在我手中断送不是,如今局面已经彻底打开了,安南的染坊,机制健全,审计严格,不愁赚不到银子,没理由非得交给自己的手中!“

    大小姐道:“我这不是不方面么,再说了你也我家相公,一家之主,这生意当然得交给你了?”

    杨峥呵呵一笑,道:“我们家啊,没这么多的规矩,什么一家之主,这个家你们谁都可以当主人,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意那些规矩,礼节?”

    大小姐眼里光芒一闪,道:“你是说等我孩子生下来后,还可以做生意么?”

    杨峥道:“当然可以做了,为什么不能做呢?你看你这些年,将彭家经营得多好,男人都比不上你?“

    “可人家不都说了么,女人成了亲,就得在家相夫教子,所以我才想?”大小姐幽幽的道。

    杨峥道:“相夫教子没错,可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不是,你喜欢做生意,就去做,没功夫教孩子,这不是有沈姐姐、香儿她们么,不要想那么多,该做什么做什么,在咱们家没关系的?”

    “相公,这样真的可以么?”大小姐似有些不确定。

    杨峥道:“当然可以了,要不要写个军令状!”

    “讨厌……?”大小姐红着脸骂了声,忽然仰起头静静的看着杨峥,嘟着小嘴巴道:“那人家忙生意的时候,没照顾到你,你会不会不喜欢人家了?”

    “怎么会呢,我一个下人能将大小姐娶得手,这么有面子的事情,除了我杨峥嫩做得到,普天之下,还有谁,你说我会不会喜欢呢?”杨峥笑眯眯的道。

    “讨厌……?”大小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坏人……?“大小姐幽幽的喊了声。

    “什么?“杨大人含糊的应了下。

    “你真好!“大小姐轻声道。

    杨峥道:“以后会更好的?“

    大小姐一脸幸福的恩了声,将身子贴在了他怀里,轻轻摩擦着,此时阳光斜照,落在两人的身上,将人影拉得老长老长。

    杨峥之所以要拒绝,一方面自己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对于自己不熟悉的行当,他不会轻易去染指,宁可交给专人去做,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另一方面他的抱负不在商业上,虽说商业也是他对大明进行改造的目的之一,但他的目标是延续大明的繁荣,所以最大的目的还是在官场上,在一个人人以为官为傲的国度里,唯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真正的做些事情,他如今不过是一个侍郎,前面的路还很长,还需要努力,他不想分心。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彭家的生意可以说是彭家祖上三代的心血,从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壮大,到今日这个层面,说到底是都是彭家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大小姐一次又一次的去打拼出来的,自己作为他的相公,就算能去管理,也未必能做得好,这才是关键,况且大小姐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料,她自己也喜欢,让这么好的人才,留在家里相夫教子,非他所愿,如此一综合,他才如此拒绝。

    还有一点,大小姐深知创业的艰难,所以在开创彭家生意之初,就定下了规矩,彭家人可以每年从利润中分取自己的好处,但不能参与彭家的生意运作,就算是再没人,再忙,哪怕是请外人,自家人都不可碰生意,经过这些年大小姐的言传身教,这一点做得极好,这也是彭家生意能做大,做好的原因之一了,自己若真的接手,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就不好说了,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彭家的女婿,那些彭家亲戚要进来,自己也不好推脱,不招进来,怕惹得自家人不高兴,招进来若能办事的到也罢了,若不能,那就是隐患,这一点在前世,他从影视剧上看了不少,家族企业,能做大做长久的,没有几个,说到底是因为亲戚的缘故。

    再说了他是当朝正三吏部侍郎,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不说,还家业不小,树大招风不在话下,被人盯着也不是不可能,自己放进来的亲戚,冷不丁什么时候被人利用,在自己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官场上的硝烟,往往是冷的,也是最残酷的,他可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所以思来想去,彭家的生意,自己不沾手是最好。

    当然了毕竟是自己媳妇的生意,偶尔帮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就好比眼下,他就被大小姐抓在厢房里,老老实实的给自己的绸缎算账,这活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多时便算得七七八八了,大小姐见他这么快,不免有些惊讶,细细复查了一遍,竟是一毫不差,不免又动了让他掌管彭家生意的念头,可他神色,也知他志不在此,便就此作罢。

    “好了!”算好了最后一笔账目,杨峥揉着发麻的臂膀,见账目推到了大小姐的面前。

    这就几个月来,除掉安南前期的投资,竟赚钱了五十多万两,这个数字的确有些惊人,这还不算其他零零碎碎的,若算上的话,最保守的估计,只怕大小姐这几个月来也有七八十万,这么多的银子,杨峥还是头一次看到。

    就在他发呆的这么会儿,大小姐从一堆银票中,抽出了几张递给了他,道:“这个你拿着?”

    杨峥看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十万两,这太多了吧?”

    大小姐道:“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平日没少帮忙,再说了你如今样算是朝廷大员了,手中若是没银子,也不好办事不是?”

    杨峥嘻嘻一笑,道:“那是,手中窜着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

    “讨厌……?”大小姐骂了声,又将银票往前送了送,道:“你要不要?”

    杨峥手中倒也些银票,这十万两要可以,不要也可以,但谁也不嫌弃银子多,所以也不含糊,顺手接了过来,正想要说两句好听的话儿,却听得二小姐在门外道:“坏人,坏人,你快些出来,宫中来人了?”

    杨峥一听不敢怠慢,与大小姐说了几句,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顺着二小姐的声音望去,就见前方院子中站着几个番子,人人身着劲旅,目不斜视,为首的太监,一身蟒袍,手执浮尘,笑吟吟的望着走出来的杨峥。

    杨峥虽不知来人姓名,但看这阵仗也知道来人身份不简单了,所以不敢大意,对着拱了拱手。

    那人也拱了拱手,笑着道:“咱家金英见过杨大人?”

    “果然是他!“杨峥心头嘀咕了声,他上次与王振无疑说起宫中的情况,得知一直备受皇帝信任的陈芜年事已高,如今宫中最有权势的是大太监海涛,可要说到最得皇帝信任则是金英了,所以刚才的阵仗,他也能猜出几分。

    “金公公有礼了?“杨峥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应了声。

    金英今年不过是四旬上下的年纪,身材高大,生得仪表堂堂。虽说不过是个司礼监右监丞,不及司礼监的海涛,陈芜等人,但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威严,尤其是昂首挺胸的风度气势,着实不敢让人小瞧了。

    “皇上这些日子忙得厉害,一直没顾得上杨大人,心里多有过意不去,特意差钱咱家请杨大人吃饭,一来替皇上慰问一下杨大人,二来也有点私事要说一说,不知杨大人可方便?”金英笑吟吟的问。

    杨峥心道:“你爷爷的,都这阵仗了,还问人家答不答应,摆明了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金公公说笑了,陛下请臣子吃饭,那是我的荣幸,岂有不方面之礼?”杨峥同样笑着回了过去。

    杨峥的大名,金英早已听过,只是这两年一个在安南,一个在深宫,没机会见面而已,此时两人头一次见面,彼此的印象还不错,这会儿也笑着道:“能与杨大人吃饭,也是我咱家的荣幸?杨大人请?“

    “请!“杨峥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杨峥虽不愿意与内侍多接触,毕竟眼下还是文官的天下,与太监接触少不了遭文官的白眼,可人家是宫中的大太监,自己一个三侍郎也不好太给脸色,只要随着他走了出来。

    门外早有轿子等候,杨峥也不客气,掀开了帘布,一弯腰一低头走了进去,屁股刚坐下,轿子就抬了起来,杨峥本着既来之,则安之,干脆闭着双眼眯起来,晃晃荡荡的就睡着了。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就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杨大人……?“

    杨峥应了声,拉开了帘布,左右看了一眼,迷糊的问:“这都是哪儿啊?“

1687章: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

    金英笑着道:“这是吃饭的地方?“

    杨峥道:“吃饭的地方,我还不知道,我是说吃个饭怎么跑那么大老远?”

    金英笑着道:“皇帝请人吃饭,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不是,总的配得起天家的身份地位么?”

    “那倒是?”杨峥笑着道。

    杨峥又看了看若是我看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咱们京城最好的酒楼吧,比一品居还要高一个档次。

    金英道:“杨大人果然好眼光?这里可不是一品居能比的,这里是清风楼!“

    “清风楼?皇帝还挺看得起我?”杨峥笑着道。

    金英心道:“可不是看得起你么,待会儿只怕不会这么想呢?”

    两人边说边走,金英看了一眼门前匾额“清风楼”。笑着问:“素闻杨大人才学高绝,不知可知这清风楼的来历?“

    “我日,一个太监也想考我啊?“杨峥心里暗骂,脸上却笑着道:”哦,这个啊,我还真听过?“

    “哦,是么?咱家常听人说起这好登楼的大名,可就是不知道这楼的来历,每次被那帮小的问起,总是说不上,面上可并不是挂不住,想要问问,可又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儿,素问杨大人学问好,今日碰上了,想就想问一问,也给那帮小子长长见识?”金英恳诚的道。

    杨峥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可看他一脸诚恳,也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便道:“要说这酒楼,还得从宋代说起,酒楼到了宋代可是一楼比一楼高了,宋代光是汴京城就有楼外楼,“遇仙楼”、“铁屑楼”、“看牛楼”、“好登楼”。算一算竟有上百楼,一时百家齐鸣,好不热闹。

    酒楼一多,各种竞争就多了,但这种局面,从宋徽宗后,越发争奇斗胜,只可惜这种局面,到了南宋后,慢慢衰败了下去,出名的也就是楼外楼,烟雨楼、好登楼几个大酒楼,几家酒楼为了能获取更大的口碑,便展开了各种斗法,再一次呈现百楼争鸣的局面。

    要说这三家都是一等一等酒楼,各有各的好处,谁也不谁差多少,霸占着整个大宋江山。

    当时的北方,眼看着南宋的酒楼是一日红似一日,好生眼热的很,也有意做这个酒楼生意,金国的一个官家子弟,也不知从哪儿学了些本事,先是让人先盖了一座酒楼来,要说这金国人还真有些本事,这酒楼全部仿照江南各家名楼所造,共分三层。一层为砖石筑台,中间有拱形圈门,门内既可通车,又能行人,还是夏日消暑纳凉的好地方;二层四周用青砖围成花栏,中间为正厅,前后两门对开楼上则有二十多个阁儿,一律古色古香,这还不止,他为了让这楼彻底江南化,还仿照临安,打造了一条街,古一条街斗拱飞檐,雕梁画栋,与古香古色的清风楼交相辉映,相得益彰,显示出浓郁的文化氛围和民族色彩,从三楼望去,便见远山秀水,端的与众不同,可不是个好地方!“

    “的确是个好地方?“金英点了点头:”这样的地方,南宋的那些文人墨客还不少去?“

    杨峥点了点头道:“还是金公公的眼光高啊?这清风楼位置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得多亏了楼上了一对名联?”

    “哦,这么说还一段典故不成?“金英是个聪明人,但凡能出名的东西,每个典故啥的那就不叫出名。

    杨峥点了点头道:“金公公猜得不错,的确有一段典故来着!当年天下名楼不少,据说书的人说,天下名楼世传共有三十六,临安的‘楼外楼’、洞庭的‘岳阳楼’、金陵的‘五闲楼’、汴京的‘樊楼’、襄阳的‘西楼’、算上清登楼,天下名楼算是齐了。但能让清登楼一下子能与这天下名楼齐名,还得感谢一副对联!“

    这事儿好得从南宋初年说起,当年南宋与金国商议和谈后,集贤殿侍诏学士胡铨奉命出行,经过河北时,没想到北方也有此等江南的酒楼,登时是有惊又惊奇,便上去看了看,这一看就舍不得下来了,且不说,二层厅堂西南角墙壁上,嵌有四季图石刻三副,春、夏、秋、冬四幅画卷。四季石刻,极见功力,体物精细,风物传神。石刻中的山水云雾,如流如飞;四季景观,令人神往,的确鬼斧神工,稀世珍品,单说这一点还不足以让胡大人舍不得下来,据说,四季图石刻乃唐代诗人、画家王维的真迹。现存在世的除邢台市的王维四季图(石刻)外,尚有《雪溪图》、《伏生授绘图》等有数的几件作品,这可是王维不可得多的珍宝,尤其是那《雪溪图》,画着一个一个冰雪天地;中景是一条结冰的大河,横卧在画卷中部,水平如镜,波澜不兴;远景,河对岸雪坡、树木、房舍等平卧于黑水之上,掩映于茫茫白雪之中,使画面更加深远。纵观全图,可使观者沉浸在一片宁寂的山村境界之中,仿佛有雪花飘落和行人脚步声悄悄传入耳畔。

    图下方一座木拱桥将观者引入白皑皑一片冰雪世界,树木凋零,人烟稀少,小溪的两岸有茅屋四五间,溪中有一叶篷船,有船夫撑篙而行。情景冷漠萧瑟。画家用墨色染溪水,以映衬两岸之白雪,坡石有渍染似无勾皴,这正是唐代山水画的一大典型特征。胡大人一手好字、一身刚正、一肚学问立即被这画卷所吸引,顿时歇马于此,那掌柜的一早就得知,眼前这人是个大人物,可算是殷勤奉承得很,准备了好酒好墨,目的很明显,就像这个大人物能留下点墨宝最好不过了。

    胡大学士喝着酒,欣赏着画儿,越发觉得这酒楼不错,经不住那掌柜的要求,便答应留下墨宝,但这墨宝不是想要就能来的,胡大学士正题笔凝思之际,忽听楼下一片响,往下望去,门口却来了一味龙行虎步的将军,那将军正气凛然,让人看了一眼,让人过目不忘,胡大学士看了两眼,起先还没觉得,可越看越觉得这位将军有些面熟,再看得彻底些,胡大学士登时大喜,忙让那掌柜的重新拿来一副碗筷来,待哪位将士上了楼来,胡大学士又盯着来人看了两眼,这一看顿时认出来人是何人,眼看手中有文房四宝,也不及多想,运笔如飞,竟在那将军上了楼之前,写了两个龙凤凤舞的大字——‘幸甚’!写完哈哈大笑两声,甚是豪迈。

    那将军恰好这时走了上来,目光落在那两字上,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身儒服之人,不免心生好感,再已询问,便是眼前这人便是鼎鼎大名的御使胡铨了。

    听到这人了,金英忍不住好奇的问:“哪位将士是何人,竟让胡大学士如此高兴,忍不住挥笔写下‘幸甚’。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胡大学士为爱国名臣,庐陵”五忠一节”之一,与李纲、赵鼎、李光并称为”南宋四名臣”。名声在外,能入得他眼的自也不是寻常人物,那将士便是日后名闻天下是岳王爷了,只可惜,后来为奸相秦桧所害,天下闻声皆憾了?“

    金英叹了声道:“怪不得了,这一是爱国文士,一个是爱国武将,一文一武都集聚在此楼,也该这清风楼名扬天下了?“

    杨峥点头道:“可不是么,两人都是爱国人士,虽一文一武,但爱国主张是一致的,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人,两人互报了姓名,重新落了座,杯来杯去,好不痛快,言语天下,胡大学士问岳王爷天下何以太平,岳王爷答:“妙法甚多,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首件也”。胡大学士听了连连点头:“国有望矣。”两人竟是相谈欢畅。这一坐竟是大半日,眼看天色不早,才彼此分别,岳王爷见那一旁伺候的掌柜的一脸的不乐意,心头好奇,一问之下,才知道人家正想着胡大学士的墨宝,可人家只留下两字,挂上未免太少,不挂又有些可惜,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想请胡大学士再挥毫几个字,可看人家模样,着实没这个兴趣,让他好生失望,得知这一点,两人大笑不已,岳王爷看胡大学士两字,笔法苍劲有力,颇得气势,心头有了比较之一,沉吟了片刻,提起笔来,在胡大学士两字身后,也写了两字——快哉?”

    等岳王爷放下笔墨,胡大学士低头看去,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四字,竟可以看做一副天然的妙对。两人各自默念了几句,便哈哈大笑,当下两人分手而去。

    金英听得有趣,一时忘记了进了楼内,此时惊觉,抬头望去,果见前方的门联左右,留有这一副对联幸甚、幸甚— “快哉!快哉!”

    金英虽不似王振是秀才出身,但本身的学问也不差,况且陪着朱瞻基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早已是一肚子的学问,此时盯着那对联看了看,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对联以“幸”对“快”,以“甚”对“哉”,虚实相应,确是一副妙联,不由得点头道:“也怪不得这清风楼能与南方的楼外楼、好登楼齐名了,有这两位书法名家的墨宝在此,再加上当年胡岳二人的风范,天下无论是读书人,还是达官贵人谁不想来看一看,听听,甚至瞻仰一下英雄的墨宝呢,当年的那掌柜的可算是一个精明之人啊,他只怕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主人,精心布置,到头来竟靠着两位反金的英雄的墨宝声名鹊起,若是泉下有知,指不定怎么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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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英国公张辅、阁臣杨荣为了避免朱高煦、朱高燧趁机作乱,秘密迎朱高炽登基为帝,视为明仁宗。 就在这一年,一家中等公司的销售会计师在游览泰山之时, 被人算计从泰山推下,来到了大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 遇奇人、做奇事、历奇险,习得一身武功。 原本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一夜忽有星变“天命尽矣!”明仁宗驾崩,明宣帝即位,杨峥也被卷入滔滔历史洪流中, 从此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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