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内力
叶蓁看着三个孩子在池子里扑腾，心里因为江湖上那些事的恐惧也忘记了一些，她扶着墨容湛的手小声说，“我们今晚也来泡温泉。”
墨容湛将视线从明熙的身上收了回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蓁，“好。”
“父皇，父皇……”明玉发现墨容湛也来了，兴奋地在水里大叫着。
“小心些。”墨容湛含笑看着她，这个女儿还真是不管哪方面都像极了叶蓁，这么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难怪以前叶亦清把夭夭捧在手心养着。
明玉游了过来，“父皇，你也下来。”
墨容湛笑道，“父皇还有事，等以后回京都，父皇再带你们去承德山庄。”
说到承德山庄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叶蓁，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才放心下来。
她以前在承德山庄过得那么不开心，如今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不知心里还会不会有芥蒂。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都该起来了。”叶蓁估摸着他们下水的时间，小孩子在温泉的时间是不能太长的，一会儿就玩虚脱了。
明熙和燕小六听到叶蓁的话，都已经跟着从池子里走出来了，他们身上都穿着一条裤子，已经湿哒哒的，被下人带去后面换衣裳。
“娘，我还想再游一下。”明玉在水里面不肯起来，跟叶蓁撒娇着。
“不行，你已经在水里面游很久了。”叶蓁严肃地说道，“快起来，等我们回了京都，再让你游水。”
明玉可怜兮兮地看向墨容湛，企图从他这里得到支持。
墨容湛笑道，“你母后说的是对，你看你的小手，都已经皱巴巴了，再继续游下去就不漂亮了。”
这话倒是让明玉害怕起来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已经发皱了，她立刻游向另一边，被红缨抱着去换衣裳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叶蓁拉着墨容湛的手，他刚刚好像还有事做的，不是叫了唐祯去商量事情吗？
池子旁边都是水，赤脚走路难免滑脚，墨容湛将她抱了起来，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又替她擦干了脚丫，“已经吩咐好了，你今晚想来这里泡温泉？”
“是啊，你不想来吗？”叶蓁问道。
墨容湛嘴角微扬，“你方便吗？”
“……”叶蓁愣了愣，她忘记自己小日子来了，当然是不能泡温泉。
“等回了京都吧。”墨容湛笑道。
叶蓁娇嗔他一眼，由着他给她穿上鞋子。
“你让唐祯去做什么了？”叶蓁好奇地问，白嫩嫩的脚丫贴着他的胸膛，“真暖和啊。”
墨容湛抓住她的脚丫，粗粝的手指摩挲着脚背，低声地说道，“朕让他去武当一趟了。”
那就是要让唐祯去查江湖那件事？叶蓁不免有些担心，“会有危险吗？”
“如今这样的局势，肯定是有危险的。”墨容湛亲了亲她的脚背，“别担心，唐祯他本就是在武当长大，他知道怎么做的。”
向来墨容湛也是有准备才会让唐祯去查这件事的，叶蓁便不再说什么，见他还没给她穿上鞋子，她缩回了脚，“好痒，不许挠我。”
墨容湛失笑，替她穿上鞋子，“明玉午睡时间到了，你带着她去睡觉，朕带着明熙练功。”
“早上不是才练过吗？明熙才几岁啊，别让他太辛苦了。”叶蓁皱眉说道。
“练不了多久，朕就让他去午睡，好不好？”墨容湛在她耳边柔声地哄着，“尽是心疼儿子，你怎么不心疼朕呢？”
“我怎么不心疼你了？”叶蓁嘟着小嘴问道。
墨容湛低头吻住她，将她的小舌勾进嘴里吸吮着，声音含糊沙哑地说，“有多心疼？”
叶蓁知道是推不开他的，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承受着他的吻，等他意犹未尽停下来，她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双颊浮起两朵红云，看到他眼中的****，她急忙提醒他，“孩子就要出来了。”
“嗯。”墨容湛紧紧地抱着她，好像要将她嵌入身体一样，“朕等今晚再让你心疼。”
说完，叶蓁还没开口说话，咚咚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了，已经穿戴整齐的明玉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因为泡过温泉，她白皙如玉的小脸粉嫩粉嫩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明熙和燕小六在她身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困了吧，娘陪你睡午觉。”叶蓁揉了揉明玉的小脸蛋，忍不住亲了几下。
“好。”明玉抱住叶蓁，“娘，抱抱。”
墨容湛皱眉，“明玉，你娘抱不动你，让福公公抱你回去。”
叶蓁刚想说她抱得动，抬眸看到墨容湛皱眉的神情，他是担心她会太勉强吧。
“我牵着娘的手。”明玉不想给福公公抱，小手紧紧地牵着叶蓁的手。
“我先带明玉回去了。”叶蓁笑道。
墨容湛低头看着儿子，对燕小六说道，“今天靖宁侯教过你剑法，去好好练习，到了京都，我会给你找个师父教你武功。”
燕小六脸上一喜，“多谢皇上。”
只剩下墨容湛和明熙了。
“父皇，那我做什么？”明熙疑惑地看着墨容湛，他怎么觉得父皇好像是要单独留下他。
墨容湛蹲下来，和明熙面对面地平视着，“明熙，在华国的时候，有谁教过你武功吗？”
“没有。”明熙摇了摇头，他都不太记得在华国的事情了。
在华国的时候，明熙也就才两岁，想来也不会有谁教一个两岁的孩子学武功的。
墨容湛牵过明熙的手，注入一丝内力进他的经脉，他眼睛盯着明熙的反应，怕明熙会觉得难受，只是，这孩子好像并没有感到不好受，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内力游向明熙的经脉，突然，一股强大的阻力将他弹开，他眼色一变，松开了明熙的手。
“父皇，怎么了？”明熙看到父皇脸色突然变得不一样，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蒜苗事了。
墨容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明熙，“你……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明熙懵然地摇头，“没有啊。”
“那没事，没事了。”墨容湛低声说。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明熙有什么奇遇
墨容湛没有再试探明熙体内的内力，刚刚被弹开的瞬间，他的手掌还感到灼痛，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前就算跟武功再厉害的人交手，都没有人的内力能够强到将他弹开，还能让他的手有这种感觉的，更是没有。
这是他的儿子……
墨容湛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他不确定明熙体内的究竟是不是内力，还要再探索才能确定了。
将明熙送回房间，墨容湛接下来的半天都陪着儿子，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心思，他这才发现，明熙不但记忆力特别好，甚至是连练剑的时候，都是一点就通，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聪明。
这个儿子，将来长大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今天怎么陪明熙这么久？”一直到入夜，墨容湛才回到房间里，叶蓁已经裹着被子准备睡觉了。
墨容湛替叶蓁掖了掖被子，“明熙有太多问题了。”
叶蓁闻言皱眉，嘟着嘴问道，“我哄他们睡觉的时候，他怎么从来不问我什么问题，我想要给他讲故事，他还说都已经看完了。”
“他如今自己识字，看得懂的自然就不会问你，你下次拿更难的书跟他讲，他自然就会问你了。”明熙再怎么聪明还是个孩子，阅历肯定还没有他们更丰富，更别说叶蓁也是饱读众书的。
“把明熙当大人看？”叶蓁秀眉微蹙地问。
墨容湛笑着点头，在她面颊亲了一下，“朕去梳洗，你先睡。”
叶蓁哪里睡得着，她还有好多疑问想问呢。
过了一会儿，墨容湛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从净房出来，看到叶蓁还在等他，他笑着在她身边躺下来，习惯性将她搂在怀里，“没有朕是不是睡不着？”
“才不是。”叶蓁笑道，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钻到他怀里，“船都准备好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
墨容湛轻轻点头，“嗯，早点回去。”
“你打算回去让谁给明熙当老师啊？”叶蓁小声地问道。
“让你哥哥教明熙武功。”墨容湛低声说，“有皇甫宸当他的老师，朕就不给他另外找了，在京都的时候，让他跟在朕的身边。”
“你要亲自教他？”叶蓁惊讶地看着他。
这样一来，他要花费很多精力的。
“王都城如今都已经上正轨了，到时候让皇甫宸来京都就是了。”墨容湛淡声说，这样一来，夭夭也不用急着带孩子去王都城了。
叶蓁在知道江湖发生那么多事情的时候，也想过请皇甫宸到京都的，他毕竟对江湖是比较了解的，“好，等到了锦国，我便写信请师父回京都。”
墨容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
“睡觉吧。”叶蓁没什么要问的，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夭夭……”墨容湛低声地叫着她的名字，“明熙在华国的时候，有经历什么奇遇吗？”
叶蓁猛地睁开眼睛，“什么？”
“朕是说，明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墨容湛尽量问得委婉一些，他没有将儿子有内力的事情告诉叶蓁，怕会吓到她。
“没有。”黑暗中，叶蓁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想起明熙出生时的异样，还有他身上的火凰元神，难道墨容湛看出来端倪了吗？“怎么忽然问这个呢？”
墨容湛将她往怀里紧抱了一下，“明熙比明玉懂得更多，所以才好奇地问问。”
叶蓁哦了一声，“他们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啊，没有什么奇遇啊。”
“嗯，那睡吧。”墨容湛深幽的眸子看着上方，他知道叶蓁不会骗她，说不定明熙有什么奇遇连她都没发现呢？
“好。”叶蓁靠在她的胸膛上，心里却无法平静下来，她不知道墨容湛究竟发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明熙的聪明让他发现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了吗？
她是不是该隐晦地提醒一下明熙，让他不要显得太聪明了？
这么做的话，可能就反巧成拙了。
叶蓁越想越烦，索性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神识进入空间。
自从两个孩子出生之后，她已经很少进入空间了，忙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原因，她怕对明熙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是鸵鸟心态，以为不进去就能够忽略明熙出生时的异象。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空间，好像只要她在脑海里动一动神识，她就能够出现在这里，以前还以为火凰消失了，她这个空间也就随之不见，如今看来，这个空间已经跟她不可分割了。
叶蓁望着一望无际的空间，和之前看到的一样，空间里的边际仍然是一片黑暗，只有灵泉周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野，她种的药材生长得极好，而且药田好像又变大了，看来又能再种点药。
灵井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叶蓁微微蹙眉看着灵井的周边，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又复杂了一些，而且本来铁灰色的灵井好像变得有些暗红。
她掬了一捧灵泉，才发现灵泉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开始的样子，本来晶莹剔透的泉水又带了一点红色。
劈啪啦——
黑暗的边缘忽然像是打雷一样闪过一道电光。
叶蓁被吓了一跳，这是她在空间里第一次看到闪电，她瞪圆眼睛看着前面，可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连闪电都没有再出现了。
怎么回事？她有些不安，总觉得空间里那沉沉的黑暗让她感到害怕不安，刚刚那道闪电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劈开那层黑暗一样，黑暗的后面会是什么？
叶蓁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想，但这种感觉就是很强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急忙从空间里退了出去。
就在她离开空间之后，灵井的灵泉出现一个漩涡，漩涡湍流越来越急，一颗白洁如玉的白蛋出现在漩涡之中，微红的灵泉将白蛋包围起来，像是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空间边缘本来有些躁动不安的黑暗慢慢地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她还活着
从空间出来，叶蓁才发现自己满身都是冷汗，连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她的呼吸有些急，双手紧紧地抱着墨容湛的胳膊，脑海里都是空间里面浑浊的黑暗。
“怎么了？”墨容湛警觉性本来就高于常人，叶蓁的呼吸不对劲，他已经立刻醒了过来，撑起身子低眸看着她。
叶蓁轻喘着气，轻轻地摇头，伸出白嫩嫩的手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在她怀里蹭了几下，“没事，做噩梦了。”
墨容湛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感觉到她心跳的紊乱，他心疼地搂紧她，亲着她的耳垂，“没事，没事，做梦而已，不是真的。”
“阿湛。”叶蓁侧过脸主动吻住他的薄唇，小声地呢喃着，“以后我们都不要分开了。”
“傻瓜。”墨容湛轻笑，他还怎么会舍得离开她，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在他心里，不管什么事都比不上她在身边更重要了。
叶蓁咬着他的唇用力地吸着，好像只要这样感受他的气息，她才能够忘记刚刚在空间里的恐惧。
墨容湛反守为攻给她一个又深又长的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才离开她的唇，“夭夭，别再继续了。”
“嗯。”叶蓁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她没有再说话。
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不过，能够让她这么不安的，肯定是很不好的梦。
墨容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哄着她，一直到她在他怀里重新睡过去。
翌日，他们在梅沙港上船离开，从白龙江直接进入漓河，不在津口城停歇，他们也要十天才能回到京都。
踏上回京都的归程，叶蓁也渐渐心安，不过，因为昨天空间里的异常，她更是将心思都放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就怕那些异常会影响到明熙。
“娘，这些是什么？”明熙在甲板被叶蓁叫回船舱，他疑惑地看着她。
叶蓁说，“这些都是娘收集的游记，你已经把外祖父的故事书都看完了，平日做完功课想要看书的话，可以看看游记。”
明熙听到是游记，眼睛一下就亮了，“好。”
“儿子。”叶蓁拉着明熙的手做到身边，“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叶蓁有些担心空间的变化对明熙是有影响的。
“没有啊。”明熙茫然地摇头，怎么父皇和娘都问这个问题，他看起来难道是很不好吗？
“那没事了。”叶蓁笑着说，看来她是想太多了。
不到两天时间，他们的船已经出了白龙江，沿着漓河一直开往京都。
……
……
锦国，京都。
“爷，您要出门？”罗成替陆翎之披上大氅，见他的脸色苍白，很担心他这一出去会让身体更差。
陆翎之淡淡地说，“将人给王妃送去了吗？”
罗成回道，“已经送去了，墨容沂也在派人查南越的事，同样查到此人的身上，他们只会以为是南越那边的问题，不会查到您身上。”
要是墨容沂能够查到他这里来，那他这几年在京都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如今在他的安排下，墨容沂只会以为是南越的人想要将手伸进王府，所以才背着墨容沂将两个女子送来，他只复杂将结果送到赵宁面前，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赵宁跟墨容沂的事了。
“墨容沂最近一直都在庄子里，他会不会和王妃……”罗成底下声音，他们做那么多事情，就是想要让墨容沂跟赵宁夫妻反目成仇，如果墨容沂让赵宁原谅了他，他们不是功亏一篑了。
陆翎之淡淡一笑，眉目间都是冷漠。
只要吟冬活着，她就是赵宁和墨容沂之间的刺。
“墨容湛他们到哪里了？”陆翎之低声问。
“已经离开元国，应该过几天就该到京都。”罗成小心翼翼地看了陆翎之一眼。
陆翎之轻咳了起来，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一些，“让人去拦着他们，别让他们太快回来。”
他还没有把握让墨容晖激起斗志，如果墨容湛回来，他做事肯定要受到极大的影响，行宫那边如果再加严看管，他想要再将人换掉就不容易了。
“爷，您……”罗成欲言又止地看着陆翎之。
陆翎之目光森寒，“想说什么？”
“那个人……一夜之间摧毁五个门派，这世上竟然有人这么恐怖，将来他若是想要对付我们……”罗成的声音还带着惧意。
“就算他是魔，只要能够帮我毁了墨容湛和锦国，我也不在乎。”陆翎之淡淡地说。
罗成看着陆翎之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声。
陆翎之上了马车，手里抱着暖炉，“去行宫。”
他要去找墨容晖，如果他想要得到锦国，墨容晖是很重要的棋子。
马车听在行宫外面，陆翎之站在行宫外面求见墨容晖，可是，墨容晖却不愿意见他，让宫人出来将他请回去。
“告诉殿下，他如果想要再见旧人，我有办法。”陆翎之低声地说，墨容晖在行宫软禁太多年，什么斗志都没有了，不管是权势还是自由，于他而言大概都没有吸引力了。
唯一能够让他动心的只有叶蓁。
和陆翎之预估的一样，墨容晖听到他话还是愿意见面了。
“奴才见过太子。”陆翎之跪下行礼，姿态却一点都看不出卑微。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墨容湛皱眉看着他，脸上有很大的不悦。
陆翎之抬眸看着他，“奴才虽然是残缺之人，但是也有满心抱负，只是想要助太子一臂之力。”
“你想要如何助我？就凭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吗？”墨容晖冷冷地问。
“只要太子点头愿意，奴才自有相助的办法。”陆翎之说。
“我不愿意。”墨容晖淡淡地说，“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如今我无欲无求，这里就很好了。”
“太子难道不想再见到秦王妃吗？”陆翎之抬眸看着墨容晖问道。
墨容晖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她还活着，奴才能够帮你找到她。”陆翎之低声说，如果叶蓁是为了能够让墨容晖激发斗志和野心的，他不介意让她的真实身份曝光。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喜欢
墨容沂不顾赵宁的不满在庄子里住了下来，反正他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留下来求她原谅，她不肯回王府，他也不回去了。
赵宁却不见就是不见他，两人即使同住在庄子里，已经两天都没见过面了。
“王爷，那吟冬怎么办？”紫鹃等了两天，终于忍不住来求问墨容沂，就这么将那个女人留在庄子里，王妃能原谅他才怪啊，不是整天都有一根刺顶在胸口吗？
墨容沂从来没将吟冬放在心上，自然已经忘记这么个人的存在。
“朱束，你亲自将她送回南越。”墨容沂对朱束吩咐着，“盯着她喝下药，将她送回给姓孙的，本王下次去南越的时候，会好好招待他。”
两个丫环就是那个孙老板送的，他以为就凭这两个女人能够将手伸进王府吗？异想天开。
朱束正想找将功补过的机会，听到墨容沂终于交代事情给他去办，他立刻挺直腰板，“王爷，属下这次不会让您失望的。”
将吟冬送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赵宁的耳中了。
“王爷将吟冬送走了？”赵宁微微挑眉，对于墨容沂这么做并没有觉得意外，他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其实是相信的，但是，相信归相信，要她放下心中的芥蒂，她还做不到。
紫鹃笑着说，“王妃，王爷心里果真是只有您一个人的，在庄子里这么多天，他都没去看过吟冬，那吟冬三番四次想要求见他，连见都没有见到。”
赵宁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她知道，如果为了自己的名声，她应该留下吟冬，让她生下孩子，就算不留下她，孩子到底该留下，但是她做不到。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也不是正经大家族长大的，她只是一个小渔女，在渔村里长大的，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能跟别的女子共用的。
就像皇后娘娘，皇上不是只宠爱她吗？
“王妃，临总管派人来求见。”丽鹃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赵宁低声地说道。
赵宁回过神，她让临总管去查的事情应该是有眉目了，“去将人带进来。”
来的人是罗成，他的确是来禀报关于吟冬和吟秋是怎么来到京都的。
“奴才见过王妃。”罗成低头行礼。
赵宁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临总管今日没空来吗？”
罗成低着头说道，“回王妃，临总管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所以让奴才来给您回话。”
“临总管的病不要紧吧？”赵宁关心地问道，她知道临延的身子比较弱，每年冬天都会大病一场，她还跟他说过，等皇后娘娘回来了，她亲自去求药给他治病的。
“临总管说吃过药多休息几天就好了。”罗成回道。
赵宁这才点了点头，“事情查得怎么样？”
罗成说，“王妃，吟秋和吟冬是南越一个商行老板送给王爷的，这次也是他收买了王爷在南越的一个小厮，将那两个女子送到京都，还想着利用她们在王府争宠，好得到王爷在南越对他的相助。”
果然是南越那边的问题！
赵宁一时没听出哪里有破绽，虽然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既然这是临延查出来的真相，应该不会有错了。
“我知道了。”赵宁淡声说，这个姓孙的商贾，她会记住的。
她又问了罗成几个关于南越那边的问题，见是再查不出哪里不对劲了，她也就不再问，只是赏了不少药让他带回去给临总管。
罗成离开后没多久，墨容沂就来找赵宁了。
“阿宁，我查出来了，是南越那边有人出卖我，没经过我同意就将她们送来的。”墨容沂期待地看着赵宁，“我已经让人去收拾那个姓孙的。”
“我知道了。”赵宁淡淡地点头，挑眉看了墨容沂一眼。
墨容沂讪笑一声，走到赵宁的身边，“阿宁，既然都已经查清楚了，那……你跟我回王府吧。”
“谁说我要回去？”赵宁哼了一声，“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等皇上和娘娘回来之后，我会求皇上赐我们和离，到时候我回了齐国，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跟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听到赵宁说要和离，墨容沂脸色变了变，“阿宁，不要和离，我不会答应的。”
“你本来就不是真心实意要娶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想霸着你王妃的位置……”赵宁淡淡地说。
“不是的。”墨容沂着急起来，他按住赵宁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我一开始不愿意，因为你无奈被迫的，如果不嫁给我，你就会被利用，那时候我是对你动心了，但是……”
他说得语无伦次，只希望让赵宁明白，他真的很在乎她。
“你打算怎么安排吟冬？”赵宁低声问道，“让她回南越生下孩子吗？”
“不会。”墨容沂语气坚定地说，“她不会生下我的孩子，不会有其他女子生下我的孩子，只有你，你才是我的王妃。”
不可否认，虽然他说的话不是很甜言蜜语，但她还是听得心跳加速。
“是谁教你说这些的？”赵宁冷着脸问道，他以前笨得很，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至少不会当面对她说。
她都要跟他和离了，他要是再不说清楚，那他的王妃就要不见了。
“不是谁教我的。”墨容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好，有些紧张地看着赵宁，“我……我只是说心里话。”
赵宁淡漠地点头，“我知道了。”
什么意思？
墨容沂怔愣地看着她，“阿宁，你……你不走了？”
赵宁没有说话，她心里对他是还有情的，可想到吟秋和吟冬，她就觉得有一根刺在她心上，怎么拔也拔不掉。
“王爷，王妃。”紫鹃的声音在外面焦急地传来，“宫里来人了。”
“怎么了？”赵宁眼中闪过惊讶，抬头看向墨容沂。
墨容沂清俊的脸庞一片阴沉，他看了看赵宁一眼，忽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皇兄他们应该回来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回来
这个季节的天气比较稳定，叶蓁他们的船顺顺利利地回到京都，好在叶蓁之前在海上已经习惯长时间看着水面，不然真的在船上要闷死了。
明熙因为有叶蓁给他的游记，所以每天不会很无聊，明玉在第三天就觉得不耐烦，想要拉着明熙陪她玩，明熙想要看书，只好将她塞给燕小六，燕小六对明玉倒是很耐心。
“好了，到家了。”叶蓁牵着明玉的手，“这就是娘以前跟你们说过的锦国。”
明玉在船上太多天，刚从船上下来，她还觉得脚下有些摇晃，“娘，我快摔下去了。”
墨容湛将她抱了起来，“等一下就好了，刚下船是有些不习惯。”
“哥哥跟小六怎么不会头晕？”明玉嘟着嘴，指着前面一高一矮的身影。
明熙和燕小六的确没有什么不适应，在船上的几天，他们还一直都被墨容湛拎去练功，还真的没有觉得走路会摇晃。
“他们每日天还没亮就起来练功，你能做得到吗？”叶蓁笑着问明玉。
“我还是被父皇抱着吧。”明玉趴在墨容湛的肩膀上懒懒地说道。
叶蓁轻笑出声，“小懒猪。”
墨容湛听到这话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低眸看她一眼，难道明玉的懒不是从她那里学来的吗？
“阿沂还不知道我们回来吧？”叶蓁被墨容湛牵在手里，想着一会儿就要进宫，她的心情其实有些微妙，所以找一些话题转移她如今的心情。
她离开京都已经三年多了，且不说如今是不是物是人非，当年她在承德山庄的确是没了呼吸，裴氏爱女心切可以不去想那么多，但是其他人呢？
她们都亲眼看到她断气的，如今她回来了，那些人心里难免不会有别的想法。
“你想怎么教训他？”墨容湛同情自己的弟弟，如果他还没有解决和赵宁之间的事情，只怕以后会更加难了。
夭夭显然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我知道你肯定已经透露给他知道了。”叶蓁哼了一声，她知道墨容湛肯定会给墨容沂通风报信的，在养外室的这件事上，他对阿沂宽容了许多，他根本不觉得是个大问题。
墨容湛漆黑的眸子闪过笑意，“如果他跟赵宁已经和好，这件事我们也不好再插手。”
叶蓁说，“不可能的，赵宁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
“你怎么知道？”墨容湛峻眉微挑，难道她跟赵宁还心有灵犀？
“赵宁的性子我算是了解几分，一定是眼睛揉不进沙子的。”叶蓁解释给墨容湛听着，“而且，女子说是要宽容大量，有几个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纳妾的？”
墨容湛这点深有体会，她就是个小醋桶。
“他们的事情，等回到宫里再说吧。”他能帮的都已经帮了墨容沂，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舅舅，舅舅……”
前面明熙看到叶淳楠，立刻叫了起来。
趴在墨容湛肩膀上的明玉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到站在马车前面的叶淳楠，她欢呼出声，“舅舅，是舅舅。”
这次回京都，墨容湛并没有明旨传回来，只有内阁几位大臣和叶淳楠知道，叶淳楠是亲自出城来迎接他们的。
“长高了。”叶淳楠将明熙给抱了起来，才没见多久，小家伙又长大了些。
明熙已经很久没让大人抱过了，被叶淳楠抱在肩膀上，难免有些扭捏，“舅舅，快放我下来。”
“作甚？难道不认识舅舅了？还不给我抱了？”叶淳楠笑着问。
叶蓁看着走得越来越近的叶淳楠，又看看在他身上很不自在的儿子，她笑着说道，“明熙说自己长大了，他不喜欢给别人抱着。”
“你才几岁啊，小不点一样，这就长大了？”叶淳楠笑着打趣明熙，不过还是将明熙放了下来，给墨容湛行了一礼，“皇上，娘娘。”
墨容湛示意他不必多礼。
“哥哥，你怎么来了？”叶蓁问道，墨容湛没有明旨回宫，就是不想太铺张，免得整个京都的大臣都出来迎接他。
“大概预估你们是这两天到的，想两个小外甥就来了。”叶淳楠笑着说。
明玉扑到他的怀里，“舅舅，明玉可想您了。”
叶淳楠脸上的笑容瞬间更加柔和，“还是明玉啊，女儿就是贴心。”
“善善和我的小侄子怎样了？”叶蓁听到他的话，想起金善善和还没见过面的小侄子。
“明天就带进宫去。”叶淳楠笑道，然后又看向墨容湛，“皇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先回宫里？”
墨容湛轻轻颔首，他原本是打算让众位大臣出来相迎，如此也能让大家知道，锦国皇后已经回来了，但是叶蓁说不想要在回来的时候太铺张了，他能够感觉到她似乎在担心什么，不过她却什么都没说。
等回到宫里，他会再让所有人都知道锦国皇后已经回来的消息。
当初他强制不许任何人说皇后薨逝，不少人都以为他疯了，如今他终于能够接回他的夭夭，自然是要全天下人都知道的。
不过，即便叶蓁再想要低调，该知道她回来的还是会知道的。
内阁大臣早已经在城门处相迎，看到他们的马车出现，已经跪下行大礼，“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回宫。”
以前在朝臣的心目中，叶蓁只是个命好颜佳才得到独宠的绝色女子，可如今她既是锦国皇后，又是元国的天妃，身份早已经不同了。
“大家都知道我当初难产薨逝，他们会不会把我当妖魔鬼怪？”叶蓁小声地问着身边的墨容湛。
墨容湛低头亲了亲她的粉唇，“妖魔鬼怪倒是不觉得，更像从哪里来的小妖精，把朕迷得神魂颠倒。”
“跟你说正经的。”叶蓁怒道。
“当初承德山庄的事，不会有人说出去的。”墨容湛低声说，“你也不是薨逝，要是真的……怎么会在这里？”
叶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回宫了，曾经她觉得皇宫就是铁笼，她是被圈养在里面的金丝鸟，如今却有些期待能够回来了。
离开墨容湛这么久，她才明白一件事。
不管在哪里，有他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终于都好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
这个消息在叶蓁踏入皇宫没多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叶蓁的到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年在听说皇后娘娘难产薨逝的时候，京都里不知有多少人心里庆幸，皇上终于不会被这个妖女迷得神魂颠倒，其他女子总算有机会上位了，甚至有人开始在暗中使力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或孙女成为皇后，谁又曾想过，皇上居然四年都没有碰过其他女子，一心一意等着陆夭夭的回来。
如果陆夭夭死了是一回事，如今她回来了，那岂不是更加要宠上天了？
“老爷，您听说了吗？皇后娘娘已经和皇上进宫了。”京都某处大宅，一个姿态雍容的妇人急急地推开书房的门，对着坐在书案后面的男子着急地开口问着。
“娘娘回来又有什么奇怪的？”中年男子淡淡地说着，“别大惊小怪。”
妇人脸色白皙，姿态端庄，一看就是出身尊贵的，“我怎么能不着急呢，父亲一心想要将珍儿送进宫，这几年来都在暗中打点，他前几日还跟我说事情快成了，如今皇后娘娘回来……还要怎么成得了，您不是不知道，娘娘是个嫉妒成性的……”
“住嘴！”中年男子喝道，亲自过去将房门给关上，目光凌厉地看着自己的夫人，“你疯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是急上头了。”妇人的脸色也苍白，皇后娘娘嫉妒成性不许皇上雨露均匀是一回事，她们只能在心里想着，说出来就是大罪了，“你说该怎么办？珍儿被父亲说得早就动了心，还以为自己肯定能够进宫的，我们还能阻拦得下吗？”
这世上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进宫伺候皇上，若是有朝一日……母仪天下，更是生生世世的荣华，作为父亲，他自然也有一丝希望，但是，陆夭夭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我亲自去找父亲，让他先别再动作了。”男人低声说。
“老爷，难道……不能找许老帮忙吗？他在朝中举足轻重，如果他建议的话……皇上怎么也会给他几分情面吧。”妇人小声说，“你也是内阁大臣，跟许大人还有师生情谊，将来我们阮家有了好处，对他们许家也是好的。”
中年男子原来是朝中的内阁大臣阮敬华，他想起刚刚在城门口迎接皇上的情形，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到皇后娘娘，但是却听到马车里面传出孩童的声音，“不行！我去找父亲谈一谈。”
阮夫人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又发泄不出来，“那您去说吧，我去找珍儿。”
“过几天京都的命妇应该都进宫去跟皇后请安，你到时候注意些，别把珍儿带进宫。”阮敬华沉声地警告着。
“我知道。”阮夫人应着。
阮家的对话同样也发生在京都的其他地方，虽然对话的内容不同，但意思总是一样的，然而，这对于叶蓁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永寿宫。
叶蓁看着完全没有改变过的宫殿，心里有些恍惚，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这里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娘娘，皇后娘娘……”永寿宫的宫女们跟在叶蓁身后，她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后娘娘了，没想到终于等到了。
“你们将永寿宫打理得真好，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叶蓁笑着说道。
黛眉哽咽着说道，“是皇上说不能变动这里任何东西，这么多年来，奴婢们每天除了打扫，一点都不敢动。”
叶蓁笑了一下，她也知道这一定是墨容湛的意思。
“娘，娘……”明玉从外面跑了进来，“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这里好大好漂亮。”
锦国的皇后比元国的要大上许多，景致更是不必说的。
“是啊，以后就住在这里，这儿才是你们的家。”叶蓁笑着说。
“奴婢们见过公主殿下。”黛眉她们惊喜万分地给明玉行礼，她们只知道当年皇后娘娘难产，却不知究竟孩子有没有平安生下来，方才见娘娘被簇拥回到永寿宫，并不见有孩子，她们还以为是……如今这个小女孩出现了，又长得和娘娘这样相似，那必定就是她们的公主殿下了。
明玉没有见到黛眉她们，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叶蓁含笑说道，“明玉，她们都是娘以前身边的人。”
“我知道，娘跟我说过的。”明玉偎依在叶蓁的身边，好奇地看着黛眉她们，“你们起来吧，不必多礼。”
“不是说要和父皇在一起吗？怎么跑来了？哥哥呢？”叶蓁低眸看着明玉问道。
明玉说，“哥哥在父皇身边，一会儿要见小皇叔，我想娘了，就先回来了。”
“你父皇已经让人替你收拾宫殿了，就在永寿宫的旁边，娘带你去看看。”叶蓁笑着说，明玉向来没什么定力，让她在乾清宫坐着肯定不行，明熙才不会觉得闷。
“哥哥以后还和我一起住吗？”明玉好奇地问道。
叶蓁说，“哥哥有自己的宫殿，你们都长大了，该有各自的房间了。”
哥哥？黛眉和林芝然对视一眼，娘娘到底生了几个孩子啊？
林芝然将视线落在前面皇后娘娘的身上。
她记得当初齐医官是说娘娘薨逝的……
如今娘娘却像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地回来了，而且还成了元国的天妃。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林芝然不知为什么，心里变得有些虔诚，她觉得皇后娘娘应该是什么仙子女神吧，不然怎么会在断气之后又活过来了。
“娘，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吗？”明玉欢呼地问着叶蓁。
林芝然看向依旧瑰姿艳逸，比当年更加倾城绝色的皇后娘娘，只见她秀洁如玉的脸庞露出温柔的笑容，“是啊，喜欢吗？”
“喜欢，我喜欢这里。”明玉笑道。
叶蓁说，“等过几日再给你挑几个小宫女作伴。”
快要四年了，永寿宫因为主人的回来，终于重新恢复了生命力，整个皇宫也因为皇后娘娘的回来变得生机勃勃了，皇后娘娘不在的时候，皇上的魂好像也跟着走了，每个人都只能屏着呼吸做事，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想掉脑袋。
终于都好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被揍
墨容湛虽然将大臣都打发回去了，但乾清宫还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他只好让叶蓁先回永寿宫，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乾清宫，明玉在乾清宫坐不住，不到半个时辰就说要去找叶蓁了。
明熙则留了下来，同时连许老和陆世鸣也在这里。
有些他们内阁无法做主决定的事情需要墨容湛定夺，因为事情太过紧要，所以无法在拖了，墨容湛和他们讨论了半天，才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定下来了。
在墨容湛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明熙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他的神情认真，样子又太过纯真稚嫩，显得更加可爱有趣，连许老都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皇子殿下定力超群，将来不得了啊。”许老看着明熙感叹了一声。
墨容湛低眸看了儿子一眼，薄唇浮起淡淡的笑，“小孩子对新鲜事物总是好奇的。”
陆世鸣看着皇上一副明明很骄傲却又好像很淡漠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虎父无犬子，皇子殿下这是得了皇上的真传。”
“明熙，累不累？要不要先你去母后那里休息？”墨容湛低声问着儿子，坐了那么久的船，都还没好好休息过，在乾清宫这里只能坐着听他跟大臣说话，他还以为明熙肯定会打瞌睡，没想到居然还能撑到现在。
“父皇，我还不累。”明熙摇了摇头，他觉得他们说的话挺有意思的。
墨容湛摸了摸他的头，对许老和陆世鸣说道，“今日就说到这儿，按方才说的意思去办，其他事情，明日早朝再说。”
许老和陆世鸣行礼之后就退下了。
“外祖父慢走。”明熙对陆世鸣说道。
陆世鸣眼中露出和蔼祥和的笑意，他刚刚看到两个小外孙的时候就差点忍不住想要抱过来的，谁家的孩子能长得像他们这样可爱的，简直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子了。
“好，外祖父过几天再来见你。”陆世鸣笑着说。
在许老和陆世鸣离开没多久，墨容湛正想带着明熙回永寿宫，外面福公公就进来禀话，“皇上，小王爷来了。”
墨容湛挑了挑眉，淡淡地说，“让他进来。”
过了没多久，墨容沂便一脸悻悻然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本来是要让赵宁一起回来的，结果赵宁还是不肯，说是就算回来，她也不想跟他同时回来。
“皇兄，您回来啦。”墨容沂笑着行了一礼，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乖顺。
墨容湛瞥了他一眼，“你来得正好，你嫂子正想见你，跟朕一起去永寿宫吧，今晚留在宫里用膳。”
“皇兄！”墨容沂如今有点怕见到叶蓁，虽然他心里是真的很想见一见皇后嫂子的，“那个……你们舟车劳顿的，今天肯定是特别累的，不如我以后再去给皇后嫂子请安？”
“不用，一家人用膳，能累到哪里去。”墨容湛看出他的小心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人去把沂王妃也接进宫吧。”
墨容沂脸色蔫了下去，“阿宁不在王府里面，皇兄，我还是过几天再去见皇后嫂子吧。”
“今天怎么就不能见了，本宫会吃人吗？”叶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皇后嫂子！”墨容沂的脸色一变，大惊地看向门外。
叶蓁绰约的身姿出现在门边，她本来是带着明玉去看她的宫殿，听说明熙还在乾清宫，她想要过来看一看的，没想却正好听到墨容沂的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叶蓁冷笑了一声，“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怕被本宫知道？”
墨容沂讪笑几声，“不是不是，我是见到皇后嫂子觉得高兴，您活着真好，您要是再不回来，皇兄就要成和尚了。”
“你说什么？”墨容湛的脸色沉了下来。
“赵宁呢？”叶蓁看出墨容沂眼底的欢喜，他是真的很高兴她能够回来的，不过，她还是没打算放过他对不起赵宁的事情，不教训他的话，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糊涂事。
“她在庄子里。”墨容沂小声地说，“明天应该就回来了，等她回来，我再带她进宫给您请安。”
叶蓁含笑，“王府住得不好吗？怎么到庄子里去了？”
墨容沂嘿嘿地笑着想要瞒过去，“那边不是有温泉吗？就是去小住几天而已。”
“小住几天啊。”叶蓁呵呵笑了几声，“那你也住在那儿了？”
“是啊……”
叶蓁一掌往墨容沂的后脑勺呼了过去，“你能耐啊，在南越养着两个外室，还能让赵宁这么快原谅你啊。”
墨容沂瞪圆了眼睛，“皇后嫂子，您怎么知道了？”
“你以为还能瞒得过谁？”墨容湛冷哼了一声，这个弟弟……真是太单纯了，亏他在一旁给他提示了半天，让他赶紧先认错的，还以为能够蒙混过去骗过夭夭吗？
“皇后嫂子，真的不关我的事。”墨容沂嗷叫出声，“是有人要害我的。”
叶蓁冷笑，“害你？这么说，那两个女子跟你没关系，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她们……她们是我的丫环，吟冬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但是……”墨容沂想要解释，却又被揍了一掌。
“但是什么？人是你的，孩子是你的，你还冤枉了？谁压着你去睡她们了？”叶蓁怒声地问道，她是将墨容沂当自己的弟弟，并不是将他当小叔看待了，所以揍起来完全没有压力。
墨容沂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的亲大哥，结果只换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她们是别人送的，我就把她们当丫环，要不是喝醉了，我也不会去碰那个吟冬，本来已经将她们送走了，孩子我也没打算留下，谁知道那个姓孙的居然让人将吟冬救了出去，还送到庄子里……”墨容沂将查出来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叶蓁，他真的是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收下那两个丫环。
“这么说来，都是那个孙老板在背后做的？”叶蓁和墨容湛交换了个眼色，声音却越发地冰冷。
呵呵，一个南越商贾，居然能够这么轻易从王府的暗卫手中救出吟冬，而且这么巧只救出有孩子的吟冬，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隐忍
叶蓁在听墨容沂说起事情经过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生怀疑了，墨容湛跟她说过，慕容恪在南越两年，将根深蒂固的数个豪绅给连根拔起，如今南越就算有商贾起来了，那都是在朝廷的扶持下，还有谁能够将手伸到王府之中？从两个女子来到京都，再最终一死一活的事情中，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有问题。
只凭一个商贾，她是不相信能够做到这点的，从暗卫手中救出吟冬，另外一个女子又死得那么凑巧，要不是王府里的人做的，谁能够这么清楚墨容沂的安排，这件事，分明是冲着他和赵宁来的。
不过，这些怀疑只是在叶蓁心里涌现，她并没有说出来，如果王府里面真的有问题，那多半是墨容沂身边有人被收买了，她就不打草惊蛇，先查清楚再说。
“皇后嫂子，我已经让人去南越了，以后那个姓孙的不敢再搞鬼了。”墨容沂邀功一样对叶蓁说道。
叶蓁看着墨容沂轻轻摇头，不过她知道，虽然墨容湛这几年一直在历练他，但之前被保护得太好，他善良单纯，不会往太多黑暗的方面想去，所以没有怀疑身边的人有问题也是正常的。
“那你将这件事跟赵宁说了吗？”叶蓁淡淡地问道。
“说了。”墨容沂叹息，“但是她还不肯原谅我。”
墨容湛沉着脸说，“你找谁去查的真相？那个姓孙的要是这么容易对付，还有本事从你的人手中救出那两个女人？”
“皇兄，您这话是说……幕后指使者是另有其人？”墨容沂被墨容湛这么一问，脑海里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好像……事情是太简单了点。
“今日暂时不说这个了。”叶蓁看了他一眼，“我们刚回来，也还不够完全了解，等过几日再说。”
墨容沂的神情仍然有些沉重，“皇后嫂子，您帮我劝劝阿宁，好不好？”
“怎么劝？”叶蓁反问他，“你当初滚去南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皇后嫂子……”墨容沂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叶蓁到底是对他比较心软，“等见到赵宁之后再说吧。”
有皇后嫂子的这句话，墨容沂觉得他留住赵宁的胜算就更大了，“皇后嫂子，那我就指望您了。”
“明熙，明玉，过来见过你小皇叔。”叶蓁对着两个孩子说道。
墨容沂终于注意到大殿上还有两个小不点，他惊讶地看着明熙和明玉，又看了看墨容湛他们，“不愧是亲生的，长得真像皇兄和皇后嫂子，陆翔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的。”
“小皇叔。”明熙和明玉上前给墨容沂行了一礼。
看着两个珠玉玲珑的孩子，墨容沂心里喜欢得不行，“小皇叔今天没带见面礼，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给你们补上。”
“您长得和父皇好像。”明玉歪着小脑袋，觉得这个小皇叔长得很像父皇，“不过没有父皇……厉害。”
墨容沂的样貌的确有几分长得像墨容湛，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厉害？”
明玉认真地说，“看出来的。”
“小孩子就是诚实啊。”叶蓁在旁边感叹着。
“皇后嫂子，您不能这么踩我一脚啊。”墨容沂委屈地叫道，他虽然是不如皇兄，不过也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叶蓁轻笑出声，“好了，快到晚膳时间，你留下来用膳，明天我再让人去接赵宁进宫。”
墨容沂听到这话，脸上欢喜地用力点头。
沉寂许久的永寿宫开始充满欢声笑语，这里的笑声虽然不大，但还是一点点地蔓延，传到皇宫的各处。
“贵人，皇后娘娘回来了，我们明日是不是该去给她请安呢？”在皇宫的某处宫殿，有几个妃嫔坐到了一起，她们都已经知道永寿宫的主人归来，表面虽然都欢天喜地，但实际上，她们心里实在很难称得上欢喜。
安贵人轻轻摇头，“娘娘不会想见到我们的，这辈子你们也别想着还有机会伺候皇上了，能够在宫里好好地活着就不错了。”
“你们听说了吗？皇后娘娘当初在承德山庄是断了气……”
“住嘴！”安贵人喝住她，“你是不是想跟冷宫的那人一样，有些话说出来，你以为真的就不会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
大家都想起曾经在宫里也算盛宠过的贤妃，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还以为胡月儿能够将皇后娘娘替代，谁想到她的下场竟是那么凄惨。
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和皇后娘娘匹敌的？
“都回去吧，皇后若是想见我们，自然会传召的。”安贵人说道，她也曾经期盼过，也曾经不甘过，如今……她什么都不敢想了，她是亲眼去看到胡月儿的下场，真真是比死还难受。
……
……
“爷，该吃药了。”罗成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走进屋里，屋里的温度烧得极高，可躺在床榻上的人却依旧裹着一张厚厚的皮裘。
“是墨容沂回王府了吗？”陆翎之接过药，一口一口地喝着，药苦涩难以入口，他却早已经习惯，每当冬天，他几乎每天都要喝药。
罗成轻轻地点头，“是的，不过赵宁没跟着回来。”
陆翎之沉默地将药都喝完了，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我两日不能出门，是不是有事发生。”
“没有。”罗成飞快地回答，不想陆翎之这时候还要太费心神，不然这病就更加难好了。
“陆夭夭回来了。”陆翎之看了罗成一眼，轻易就猜到答案。
罗成无奈地说，“爷，就算她回来了，您也别急着起来，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回来了也好。”陆翎之低声说道。
“爷……”罗成担心地看着他。
陆翎之闭上眼睛，将心口那股冲动和烦躁压了下来，“最近不要在京都做其他事情，陆夭夭和墨容湛会查那两个女人的事。”
他能够骗得过墨容沂夫妻，但是墨容湛和叶蓁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的。
为了以后……
他应该要继续隐忍下去的。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该挑伴读了
墨容湛下朝之后，没有留在御书房，直接就回了永寿宫，叶蓁还没有醒来，抱着被子睡得还正香，连明玉来找她，都在外面被红缨给挡住了，不让红缨吵到叶蓁睡觉。
昨晚守夜，她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是到了后半夜才睡下的。
“皇上万福金安。”在外面的宫女们见到墨容湛这时候回来，急忙低声地福了福身行礼。
墨容湛摆了摆手直接进了寝殿，看到叶蓁还没醒，他冷硬的神情很快柔和下来，拿着奏折在旁边的软榻坐下，寝殿里一片静谧，快要四年了，他第一次在永寿宫能够这么安心和愉悦。
“你什么时候来的？”叶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一手撑着下巴，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墨容湛。
墨容湛微微眯眼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她身上的衣裳宽宽松松的，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看到那对雪峰若隐若现，而且白皙如玉的肌肤全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盖好被子。”墨容湛淡淡地说，将视线重新放到奏折上面。
“你今天不是要早朝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叶蓁掀开被子，搭着披风就跑到软榻上了。
墨容湛将她抱到怀里，“早就下了朝，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叶蓁摸了摸肚子，她倒是想要再睡一会儿的，今天早膳都没起来吃，已经快饿晕了，“肚子饿，吃点东西，下午再睡一睡，还是不睡了，白天睡太久，晚上又要睡不着。”
“晚上……可以不睡。”墨容湛亲了亲她的后颈，反正也不可能那么早睡觉的。
叶蓁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脸颊泛着红晕瞪他，“今晚不许再……像昨晚那样了。”
“昨晚哪样？你不舒服还是不喜欢？”墨容湛握着她柔软的小手，灼黑的眼睛浮起笑意。
其实她是挺舒服的，每次都能够让她享受到极致，但是……太多次的话，她真的受不了，“那……一次就够了。”
“好。”墨容湛微微挑眉，答应她的要求。
叶蓁有种解脱的欢喜和轻松，叫了红缨她们打水进来梳洗，黛眉去将午膳给拿了过来。
“明熙和明玉来过吗？”叶蓁问道。
红缨看了墨容湛一眼，“娘娘，公主早上来过一次，知道您在睡觉，她就回去了。”
“哦，你去明熙和明玉叫来一起吃午膳吧。”叶蓁说道，她穿戴好了之后，来到墨容湛的身边，见他还在批阅奏折，有些好奇地问，“你不会把御书房的奏折都拿过来了吧。”
“嗯，都是积压下来的。”墨容湛放下手中的奏折，将她搂进怀里，“是朕不让人来打搅你的，明玉已经渐渐长大了，不能让她再这么闯到寝殿来，还有，朕今天已经下旨了，让有合适年纪的孩子都带进宫给你过目，你给明熙和明玉挑几个伴读。”
叶蓁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明玉的伴读我能挑，但是明熙的……还是你过目吧。”
他对明熙有那么多期望，小时候是伴读，将来长大就都是明熙的左膀右臂的，所以还是需要好好挑选的，她觉得男孩子还是要墨容湛亲自过目才放心。
“好，朕先过目。”墨容湛含笑点头。
“那我到时候就在宫里设宴，让她们将小姑娘们带进宫，单独看是不能看得仔细，人多了，反而能够观察得更详细些。”叶蓁笑着说道，“再说了，那些命妇肯定都会在最近递牌进宫的，我也不想一个个应付，就让她们一道进宫吧。”
墨容湛揉了揉她的手，“都随你的意思，至于宗室那边想来给你请安，你不想见就别见。”
说到宗室，叶蓁想起当时她被他安置到承德山庄就是为了这些宗室，好像还跟南越那边有勾结的。
“当初承德山庄放毒鱼的事，跟宗室有关吗？”叶蓁问道。
“嗯。”墨容湛轻轻点头，“平侯和东郡王早就跟曹兴遇暗中勾结，还有文郡王和骆晋城……这些人还跟当年潘家和冯家的案件有关，两件冤案就是他们联手造成的，先帝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算是彻底将宗室压制下来，不过，是不是对朕忠心耿耿，那就不得而知了。”
叶蓁虽然不知道当初墨容湛是怎么对待南越那些商贾和宗室的，不过，可想而知他当时的心情肯定不怎么样，估计那些人的下场也不是太好的。
“还没有六王爷的消息。”叶蓁将脸埋在墨容湛的胸前，慕容恪在解决南越的事情之后就失踪了，虽然他没有明说要去哪里，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他肯定是出海去找她了。
想到慕容恪对她的一往情深，叶蓁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对于他，她是感动和愧疚的，因为她无以为报。
墨容湛想起和慕容恪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他得知夭夭被带走，慕容恪不顾一切来到京都找他，两人还打了一架，他说如果再见到夭夭，不会再隐忍了。
如果慕容恪知道叶蓁已经回来了，他会怎么做？
正说着，明玉咚咚地跑了进来，看到墨容湛抱着叶蓁，立刻就扑过去，“父皇，我也要抱抱。”
叶蓁脸颊微红从墨容湛的大腿坐了起来，心想墨容湛说得对，以后不能再让明玉这么闯进寝殿，万一……看到不该看的呢？也该找个姑姑教她规矩了，不然这性子会越来越野的。
“以后进来要先让宫女通传，知道吗？”墨容湛将女儿抱了起来，看着叶蓁脸颊潮红的样子，心里也想着对女儿要有些规矩才行了。
相比明熙便懂事许多，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叶蓁让他进去，他才从外面走进来。
墨容湛跟两个孩子说了要找伴读的事，明玉听说自己即将有小伙伴，高兴地直拍手，明熙则是沉默想了一下，对墨容湛说道，“父皇，我能自己挑伴读吗？”
“你想要自己挑？”墨容湛挑眉问道。
明熙认真地点了点头，“可以吗？父皇。”
墨容湛最佳微微上扬，“好。”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活该
午膳过后没多久，宫人便过来传话，说是赵宁已经来到宫门外，要求见皇后娘娘。
“赵宁来了？”叶蓁本来打算在墨容湛身边小睡一会儿的，听到赵宁在宫外，立刻就坐起来了。
“睡一会儿再传见。”墨容湛不悦地开口，她昨晚本来就睡不好，等见了赵宁，肯定又要大半天时间。
叶蓁此时哪里还睡得着，“不睡了，今晚早点睡就好啦。”
墨容湛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她要是太累的话，他肯定是心疼的，这样直接损失的就是他的好处了。
“你要在这里看奏折还是回乾清宫？”叶蓁一双水润的眼睛看向他。
“朕去乾清宫。”墨容湛沉着脸，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叶蓁忍着笑，走上前去搂着他的腰，踮起脚尖蹭了蹭他的颈窝，“舍不得我呀？”
墨容湛见她垫脚尖站得辛苦，拖着她的小屁股将她抱了起来，“朕说是就不去见赵宁吗？”
“那倒没有。”叶蓁推了推他的肩膀，“阿沂喜欢赵宁，他们之间需要有人调节。”
“哼。”墨容湛将她放了下来，“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跟你说不通。”叶蓁没好气地说，“你去乾清宫吧，我要去见赵宁了。”
墨容湛虽然不满，但是也知道墨容沂和赵宁的事情必须解决，如果赵宁只是普通人的女儿就算了，她还是赵雍的女儿。
那个赵雍……现在还没病死，就是个麻烦。
“今晚我等你回来吃晚膳。”叶蓁牵着墨容湛的手将他送到永寿宫的门边，小手在他掌心挠了几下。
墨容湛握紧她的手，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嗯。”
一旁的福公公低着头，心想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已经多少年了，怎么越来越缠绵不舍了，这都走到门边了，两人的手还舍不得分开。
“还不快走。”叶蓁红着脸催他。
墨容湛低眸灼灼地看着她，低头吻着叶蓁的唇，给她一个深长缠绵的吻之后，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粉唇，“朕走了。”
叶蓁脸颊红扑扑，双眼还有些迷蒙地送他离开。
“去将赵宁请过来。”叶蓁拍了拍脸颊，她发现这次回来之后，对墨容湛的感情好像比以前更深了，当初在承德山庄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决，如今却总是想要在他身边，就算不说话，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很安心。
她在偏殿等着赵宁，不一会儿，就看到赵宁急步走了进来，看到叶蓁端坐在上方，饶是赵宁是个多坚强的人，她的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红了。
“皇后娘娘，我终于见到你了。”赵宁激动地对叶蓁说道，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对叶蓁的感觉，当初在花家村第一次看到这位皇后娘娘，她心里是嫉妒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本来属于她的东西被皇后娘娘给破坏了一样，后来从安河城一路来到京都，她渐渐明白，有些人是自己这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无法比拟的，就像皇后娘娘。
她从嫉妒到羡慕，又从羡慕到敬仰……听说陆夭夭在承德山庄出事的时候，她是真的很伤心的。
“别多礼，快过来坐下。”叶蓁笑着说，主动去扶住赵宁的手，“想不到当初一别，如今你却成了本宫的弟妹。”
赵宁低头勉强一笑，“是啊，我也没想到……”
叶蓁含笑地看着她，“听阿沂说你去庄子里住了，阿沂做的糊涂事，本宫也听说了。”
“他都跟您说了？”赵宁诧异地抬起头，墨容沂居然会主动提起吗？
“倒不是他跟本宫说的，在元国的时候，本宫就已经听说了。”叶蓁低声地说，“本宫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不愿意原谅阿沂了？”
赵宁低着头没说话。
叶蓁说，“他做的这种糊涂事的确是不值得原谅，本宫不是想要为他说话，更不会偏帮他，本宫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事情如今并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本宫看得出来，阿沂是很喜欢你，一个男人收下两个丫环能够碰都不碰，可见他心中是有你的，至于他喝醉做了错事，本宫觉得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像你们查出来的真相，本宫也不觉得就是真相。”
听到叶蓁的话，赵宁已经诧异地抬起头，“娘娘，您是说……”
“如今本宫说什么都只是猜测，并不能当真。”叶蓁说道。
赵宁的嘴巴动了几下，她是觉得南越那边有些奇怪，如今有皇后娘娘出手，应该很快就会查清楚的。
可是，她和墨容沂之间的事……
“娘娘，我和王爷成亲……是因为我不想被利用，是我主动说要嫁给他的，他并非真心想要娶我。”赵宁低声地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和嘲讽。
叶蓁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我们成亲之后，一年都没有圆房。”赵宁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还是让人听出了语气中的激动。
“……”叶蓁眼中闪过诧异，一年都没有圆房》
赵宁嘴角浮起淡笑，“我们圆房……是因为他喝醉了，不管我愿不愿意，第二天他便去了南越，直到您回来了，他才回来……几乎两年的时间，他一封书信都没有让人送回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叶蓁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件事，她如今是觉得，赵宁肯定很喜欢墨容沂，不然不会在王府还留到现在的。
那臭小子是真的伤了赵宁的心。
“他蠢！”叶蓁叹息，“蠢是没药治的。”
赵宁破涕为笑，墨容沂倒不是蠢，他只是……太年轻了吧。
“阿宁，那你……是不再原谅他，还是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叶蓁虽然觉得墨容沂混蛋，但她还是希望赵宁能够再给墨容沂一次机会的。
“我不知道。”赵宁轻轻摇头，她就是无法决定，所以才拖到现在。
叶蓁叹了一声，看得出赵宁还是喜欢墨容沂的，“你将这件事告诉过齐国吗？”
“没有……”赵宁说。
那还好，至少还有机会！“不如，等查到真相之后，你再做决定，可好？”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放过
齐国，帝都城。
从元国回来，赵雍没有再发病，气色明显比以前好了不少，齐国的大臣看在眼里，心中感受却是不知如何形容，半年前，他们都以为赵雍命不久矣，不少人早就暗中站队，拥护自己认为能够跟随的皇子，其间做过不少事情，如今看到赵雍好像还能活不久的样子，他们心中开始感到害怕了。
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大臣和皇子走得太近，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降罪给他们。
赵雍虽然知道这些大臣的想法，但是他如今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清算，他如今看起来是气色好了，但身体状况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
陆夭夭没有说错，他的病早就病入膏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治好的，如今能够减缓他发病的速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端木休也说过了，要不是陆夭夭的药和针灸，他如今肯定无法站在这里了。
比起赵雍刚回来就忙于政事，赵娆只想知道程铮究竟查出什么样的真相，可是她回来几天了，别说知道结果，连程铮的面都没有见到，父皇似乎也没有提到这件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去备车，我要出宫。”赵娆在宫里坐不住，她想要亲自去找程铮问清楚。
别的公主想要出宫不容易，但赵娆不一样，赵雍是默许她能够自由进出皇宫的，她要去程家，更是没人能阻止她。
走出自己的宫殿，赵娆在路上遇到进宫给德妃请安的赵兰。
“大公主。”赵兰看到赵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低头福了福身。
赵娆微微眯眼看着赵兰，嫁人之后的赵兰身子明显比以前要好了许多，气色红润，和德妃一样的我见犹怜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谁见了都想要将这样的人捧在手心里。
想到赵兰曾经去求程铮帮忙，程铮并没有拒绝，虽然他说是因为以前欠了德妃，但赵娆还是心中不忿，总觉得肯定是程铮不忍拒绝赵兰才答应的。
赵娆淡淡地收回视线，从赵兰身边走了过去，她不喜欢德妃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更别说跟赵兰姐妹情深了，德妃的女儿怎么配跟她是姐妹。
“大姐姐。”赵兰低声叫住赵娆，她转身走了过来，“我能不能跟你谈几句呢？”
“你想说什么？”赵娆嘴角微勾一抹嘲讽的笑，她不觉得跟赵兰会有什么可以说的。
赵兰看了赵娆一眼，对于这个大姐，她心里的感觉是复杂，小时候，她是羡慕赵娆的，作为齐国唯一的嫡出公主，赵娆在锦国的地位甚至比两个皇子都要尊贵，父皇虽然没有表面出来，但是她能够感觉到，父皇对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唯独对赵娆不同。
她曾经也希望能够和赵娆好好相处，因为赵娆在她心里是一座只能仰望的高山，她想要亲近这个姐姐，但是，从小到大，赵娆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一开始她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她才知道，不管她怎么讨好赵娆，赵娆都不会将她当妹妹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静一些的地方说话可以吗？”赵兰低声说道。
赵娆秀眉微挑，“好。”
这里离她的宫殿不远，赵娆便让赵兰到她的宫殿说话了。
这还是赵兰第一次到赵娆的宫殿，果然嫡长公主就是不一样，这宫殿的做派，连她母妃都比不上的。
“说吧，什么事？”赵娆淡淡地问。
赵兰看着脸色淡漠的赵娆，有些紧张地握紧双手，“大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母妃，你还想让安宁侯对付我们，这么多年来，我母妃处处忍让你，你对我做过什么，我也都知道了，是不是……你该放过我们了？”
“你说什么？”赵娆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妹妹，“德妃处处忍让我，我又对你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会一直生病的，大姐姐应该很清楚，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你肯定也没有好着落。”赵兰紧张地说道，她想要让赵娆知道，这些年她做的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如果她能够放过德妃，她可以既往不咎。
赵娆嘴边的淡笑越来越深，赵兰不会突然来找她说这些话的，她肯定是察觉到什么，哦，她说程铮在对付德妃，这么说来，程铮还是查到什么事情被赵兰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放过德妃，你放过我？”赵娆笑着问。
“姐姐总不想同归于尽的。”赵兰低声道。
赵娆淡淡一笑，“不啊，你去跟父皇说好了，就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下药害你，才让你病怏怏的不能嫁给安宁侯，至于德妃，她自己做过什么，她才是最清楚的。”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赵兰瞠圆眼睛看着赵娆。
“我怕什么？”赵娆围着赵兰走了一圈，“你身子哪里不好了？是快死了，还是不能有子嗣？还是如今身上哪里不舒服？连御医都说你是在娘胎就有了亏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赵兰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早就收买了御医。”
“那你也可以去收买御医。”赵娆笑道，“你们兄妹在联手害死我未婚夫的时候，就该想一想我会不会放过你们。”
虽然她对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并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既然是她的驸马，赵兰兄妹就是冲着她来的，她如果不将这笔账一同记上的话，怎么能够消气呢。
“希望你不会后悔。”赵兰本来就娇弱，在气势比她强盛的赵娆面前，她更显得柔弱可怜。
“大公主，安宁侯求见。”外面有宫女的声音传了进来。
赵娆的脸色微微一沉，眼角看到赵兰的脸上已经垂下两行清泪。
程铮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赵娆俏脸阴沉着，而赵兰却是楚楚可怜地站在旁边，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大公主，三公主。”程铮淡淡地开口，漆黑的眸子落在赵娆紧绷的俏脸上。
赵兰柔柔弱弱地福身，“大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又轻轻咬唇看向程铮，“安宁侯，告辞。”
程铮轻轻地点头，看到赵兰眼中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复杂
赵兰含泪离开赵荣的宫殿，跑了一小段路，她脸上的泪水收住了，眼中带着复杂又酸涩的情绪看了回去，不管是父皇还是程铮，只要她和赵娆站在一起，他们最先看到的人都只会是赵娆。
就连刚刚她故意在程铮面前落泪，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三公主，娘娘在等您了。”宫女在她身边小声地提醒着。
赵兰收回视线，往德妃的宫殿走去。
德妃知道女儿今天要进宫，一大早就亲自下厨准备不少赵兰喜欢吃的点心，在寝殿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她心中已是焦急万分，明明听说已经到了，怎么半天都没见到人。
“母妃。”赵兰纤柔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温婉的脸庞已经露出柔和的笑容。
“兰儿，怎么现在才来，可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德妃忙问道，对于她的一双儿女，她是倾尽心思去疼爱的，虽然赵兰已经嫁了出去，但在她心里还是依旧放不下。
赵兰行了一礼，在德妃身边坐下，撒娇地偎依在德妃的肩膀上，“在路上遇到赵娆了，和她说了几句。”
德妃闻言大惊，扶着女儿的肩膀打量着，“她对你做什么了？不是让你远她一点吗？她跟先皇后的性子一模一样，都不是好相与的，我们宁愿躲着她，也别去招惹她。”
“母妃，您就是念着先皇后才容忍她这么多年，照着辈分，您还是她的母妃，她什么时候将您放在眼里……”赵兰低声地抱怨着，“我病怏怏那么些年，难道跟她没有关系吗？”
“我以前是先皇后的奴婢，她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德妃小声地说，“总归你已经嫁出宫了，驸马疼惜你，你在公主府的日子过得舒心就行了，她又能怎样呢，皇上不会护着她一辈子。”
赵兰眼中神色黯然，“就算都是后父皇护不了她，还有安宁侯会护着她。”
德妃轻轻摇头，“程铮……他和先皇后并非亲生姐弟，先皇后对他并不好，他怎么会将赵娆当自己外甥女看待。”
“我来的时候，看到安宁侯去找赵娆。”赵兰说道。
“怎么会……”德妃一阵愕然，赵娆什么时候和程铮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赵兰看了看德妃，“母妃，驸马说，安宁侯最近好像在查以前什么事，只怕他是被赵娆收买了。”
“你别胡思乱想，安宁侯不会轻易相信了赵娆的。”德妃双手紧紧地握紧绢帕。
“娘，您见过父皇了吗？”赵兰小声地问道。
德妃眼神一闪，“你父皇自回来之后一直都忙着，我是没有见过他，怎么了？”
“驸马说父皇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赵兰压低了一声，以只有他们母女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着，“父皇的身子已经好转了，驸马说的没错，元国天妃的医术的确惊人，端木休没治好父皇的病，她却将父皇的病治好了。”
“真的？”德妃诧异地抬起头，她并不是希望赵雍英年早逝，只是，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没有皇上宠爱的日子，年轻时候的痴情已经在岁月中消耗了，她所有的期望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得知赵雍重病不得治，她是伤心，但担心之余，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才成为一国之君。
为了儿子，她已经不择手段做过很多事情了。
如果赵雍的病好了……德妃的脸色有点发白，她太了解赵雍，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后宫的女子将手伸到前朝去。
“如果父皇的病治好了，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哥，只怕想要成为储君都不容易。”赵兰说道。
“如今只是猜测，别想太多了。”德妃安抚着女儿，其实何尝不是在安抚自己，他们都清楚，只有二皇子成为齐国的新君，他们以后才会有好日子，不然的话，不管是赵娆还是大皇子，都不会放过他们。
赵兰知道今天说的话吓到德妃，她在心里叹了一声，要不是怕德妃不清楚外面的事，她今天也不会进宫来提醒，如今却是吓到她了，“母妃，听说陆贵妃在元国失踪了，可有消息了？”
德妃摇了摇头，温婉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有半点幸灾乐祸，“听说是被拐子带走了，皇上让人去找了，至今还没有消息。”
那陆双儿最好不要再回来了，她知道太多事情，不管是被拐子带走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德妃是乐见其成，陆双儿留在宫里，只会永远地压在她头上。
“真不知在元国到底发生什么事。”赵兰说，“母妃，我该回去了，等二皇兄来给您请安，您劝劝他，这时候千万不要去惹父皇生气，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像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她很担心会牵连到二皇兄。
德妃轻轻地点头，“我知道。”
目送女儿离开之后，德妃走到宫殿后面的小佛堂，她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叨叨念着，“观世音菩萨保佑，吾儿英明聪颖，是不可多得的国君，请将所有的报应都让信女一人承受，不要牵连了两个孩子……”
另一边，程铮在赵娆的恼怒下终于离开，不过，他没有马上就离开后宫，而是在掖庭不远的地方等着，直到一个宫人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低声地对他说道，“侯爷，确定那个孩子的身份了……”
“人呢？”程铮眸色森冷，叱咤沙场多年的杀气一瞬间在他眼中乍现。
宫人的声音有些发抖，“回侯爷，已经……已经保护起来了。”
程铮淡淡地点头，既然都已经确定了，那他就该将真相呈现在赵雍的面前了。
他只是越发地心疼赵娆。
如果早知道今日会对她这般动心，当初他就该早日将她护在身边。
想到先皇后的死，程铮紧握了拳头。
他是错将白眼狼当好人了。
“侯爷，皇上才刚喝过药在休息，您有什么事不如等等再说。”宋傲然在御书房外面拦住了程铮。
“好。”程铮看了看天色，还早，他能够等，皇上却是也该养好精神，才能知道一会儿要该怎么处置。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真相
程铮在御书房外面等着，一直等到太阳往西斜，里面才有了动静，宫人门进去伺候赵雍起来，又有人去请端木休过来，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被叫了进去，见到精神看起来很不错的赵雍。
“等了很久？”赵雍狭长的眼睛深幽暗沉地看着程铮，他大约能猜到程铮是要来说什么事，从他的表情看来，应该是之前要他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不久。”程铮低声地应着，“皇上，臣有事要禀报。”
赵雍将书房里的宫人全都打发了下去，只留下宋傲然和程铮。
“说吧。”赵雍的声音微冷，他知道今天程铮进宫去找女儿了，如今他想要阻止程铮见娆儿是不可能的，他就想知道，程铮究竟打算怎么做。
程铮抬头看了赵雍一眼，“皇上，臣在掖庭找到王美人，已经查清楚当年的事了。”
“跟德妃有关？”赵雍面色淡淡地问，他已经隐隐猜到答案，只是不能确认。
“是的，先皇后的流产的确跟德妃有关。”程铮平静地说，“除了先皇后，还有陈淑妃的死跟德妃也有关系。”
赵雍闭上眼睛无声地叹息，他果然是小看了德妃，还以为只是个丫环，抬她身份打压先皇后已经是抬举她，谁又想到她温婉的表面下居然是这么狠毒的心肠。
“说吧。”赵雍沉声说。
程铮又看了看他，这才低声将他查到的真相说了出来。
根据陆双儿所说的，他在掖庭查到王美人果然还活着，王美人和德妃一样，以前都是先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不同是，德妃是皇上自己看中的，王美人则是先皇后送到皇上的龙榻取悦他的，王美人并不如德妃得宠，在先皇后去世之后，她也在宫中销声匿迹了，她是被德妃让人扔进井里的，连德妃都没有想过，王美人居然被掖庭的一个老妪从井里救了出来，而且还在掖庭生下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来，王美人一直都在掖庭生活着，不敢出现在德妃的面前。
找到王美人，想要查当年先皇后的事情就更容易了，程铮从王美人的描述中继续深查，终于查出先皇后真正的死因。
“……德妃擅长调香，先皇后从小所用的皂角和头油都是她做的，因为已经用习惯了，所以就一直都没有换掉，皂角和头油都没有毒，但是两种香味是相克的，任何有身孕的女子都不能用，先皇后会流产……就是因为这两种东西，臣查过，宫里那些后来流产的妃嫔，都用过德妃送的东西。”程铮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的心情澎湃汹涌。
“所以，这么多年来，德妃害死朕不少妃嫔和孩子，先皇后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她蓄意谋害的？”赵雍面色沉冷，他是近几年来才不让宫里的妃嫔有身孕，以前并没有怎么防备，他还以为是跟他自己有关系，甚至那些死去的妃嫔，他都以为是他精力过剩，她们承受不住才死的。
原来都是德妃！
他枕边的女人原来手段这么阴狠毒辣。
一旁的宋傲然同样听得目瞪口呆，他也是见过德妃的，这么多年来，德妃一直都被大公主欺压着，他还曾经替德妃感到可怜，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程铮回道，“臣查到的真相，的确是如此。”
“王美人和她的孩子呢？”赵雍压下心头的怒火，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后宫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如今他才发现并非如此。
连王美人在掖庭偷偷生下孩子都能够瞒这么多年。
程铮低声说，“臣已经让人将他们母子二人保护起来。”
“王美人生了儿子？”赵雍微微眯眼，能够生活在后宫的，除了他就只有太监了，王美人是怎么将儿子保护得没人发现的。
“是的，不过，王美人将小皇子打扮成宫女，所以才能瞒住这么多年。”程铮低声说，“那孩子今年八岁了。”
赵雍微微眯眼，他脑海里根本想不起王美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但他隐约的确想起想起有那么一个女子是跟在先皇后身边的，样子长得极美，在先皇后走了之后，他偶尔还是会宠幸她的，后来随着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他也就不记得有这么个女人了。
“去将他们母子带过来。”赵雍低声说。
程铮轻轻点头，转身出去对外面的大太监低声地说了几句，那大太监一脸吃惊，看了看程铮，这才点头离去。
赵雍目光淡淡地看着程铮走了回来，“你将此事告诉娆儿了吗？”
“还没有。”程铮说，“今日去见娆儿的时候，还不确定王美人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如今已经确定是皇子，所以才来禀报皇上。”
赵雍剑眉微皱着，这件事要怎么开口跟娆儿说？她一直认为她母后的死是跟德妃有关的，当年要不是他自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德妃不可能在宫里还逍遥自在这么多年。
他曾经觉得德妃受委屈，如今才知道，真正受委屈的是赵娆。
是他让这个女儿从小失去母后，还弃她不顾这么多年。
“皇上，这件事……最好不要瞒着娆儿。”程铮说，他不想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德妃，但是对于娆儿，他觉得最好如实相告，至少能够让她多年的心结打开，她一直在怀疑先皇后的死，如今真相大白，她应该知道真相的。
赵雍也知道应该跟女儿说，“你去告诉她吧。”
程铮微微皱眉，“皇上不敢面对娆儿吗？”
“朕愧对她。”赵雍第一次开口说出对赵娆的愧疚。
“好。”程铮轻轻地点头，他会去将真相告诉娆儿，只是，娆儿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他想一想都觉得担心。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大太监的声音，王美人和她的孩子带来了。
赵雍抬眸看了出去，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脸色苍白地牵着一个孩子走进来，那孩子肌肤白皙细嫩，虽然是男孩装扮，但看起来还有一点小姑娘的腼腆。
孩子的样子长得像王美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却跟赵雍一模一样。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惠嫔
赵雍垂眸看着跪在前面的一对母子，王美人姣好的面貌依稀还有些记忆，只是，过去这么多年，掖庭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地方，就算王美人再天生丽质，仍然是抵不住岁月的沧桑，倒是那个孩子……
八岁的小男孩从小就被当姑娘家养着，样貌承继他母亲的精致，他正满脸的好奇，眼睛毫无惧意地回视着他。
“起来说话。”赵雍淡淡地开口，不再看着那个孩子。
王美人吓得双腿有些发软，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还以为她的秘密会一直隐藏下去，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谢皇上。”王美人全身都在颤抖着，连说话都有些不稳。
赵雍看到她这样，也知道是问不了多少话的，后宫的嫔妃不怕他的人几乎没有，即便以前最傲气娇蛮的程英，对着他时也是紧张的。
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完全没有惧意的。
“宫里有多少人知道你在掖庭？”赵雍问道。
王美人声细若蚊地回道，“回皇上，只有以前在掖庭的段姑姑，她去世之后就没人知道了。”
“这孩子的身份呢？”赵雍又问道。
“没……没人知道。”王美人吓得又快跪下了。
赵雍最厌烦的就是像王美人这样的性子，畏畏缩缩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如果没人发现朕还有个儿子在掖庭，你打算怎么做？他今年八岁，已经开始有男孩的象征，等他越长越大，你要怎么处置他？”
他对王美人的懦弱也是恼怒的，孩子已经八岁了，这么多年来，她居然软弱到不敢跟他求助，如果早点让他知道还有个儿子在掖庭，他就能更早知道德妃的真面目，而王美人居然隐瞒到现在。
“贱婢……贱婢会想办法将他送出宫。”王美人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说道。
赵雍怒声问道，“你一个在掖庭的低贱宫女，要怎么将他送出宫？”
王美人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跪了下来。
“你觉得朕保护不了你们母子吗？”听到王美人居然没想过要求助他，赵雍心头的怒火更旺盛。
“贱婢不敢。”王美人低着头，“贱婢怕被德妃知道会伤害孩子，连皇后娘娘都被害死了，贱婢……又怎么能够躲得过。”
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很明显，赵雍连先皇后都保护不了，德妃还不是一样让先皇后流产失去性命，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又怎么敌得过德妃？
“所以你就将朕的儿子养成女儿吗？”赵雍大怒喝道。
王美人吓得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孩子见自己的母亲被吓成这样，他抱住王美人的胳膊，强忍着心中恐惧，怒目瞪向赵雍，“不许欺负我娘。”
赵雍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说，“把三皇子带去皇子所，王美人……升为惠嫔，赐秀和宫。”
他不想要升王美人的位，在他看来，这个女人还是个罪人，可是为了三皇子，他不能让他的母妃位份太低，所以只能将王美人升为嫔妃。
至于这个三皇子……
赵雍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然养得不如何，幸好年纪还小，看起来也是个聪明的，调教几年应该就可以了。
“啊……”王美人愣住了，皇上居然没赐死她，还将她升为惠嫔？
“娘娘，还不快谢恩。”旁边的大太监低声地提醒。
王美人才慌慌张张地低头行礼，“谢皇上隆恩。”
赵雍厌恶地挥手，“下去。”
“是，是。”王惠嫔拉着三皇子的手要离开。
“三皇子留下。”赵雍淡淡地开口，王美人这样的性子，根本不能将孩子留在她身边。
虽然舍不得儿子，但是王惠嫔也知道如今已经不同了，孩子留在皇上这里，肯定比留在她身边更强。
“娘……”那孩子害怕地抓紧王惠嫔的手。
“你是男孩，不许像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赵雍喝道。
三皇子咬紧牙关放开王惠嫔的手，眼眶发红地看着赵雍。
“你启蒙了吗？”赵雍冷声地问。
“娘教我认字了。”三皇子小声回答，但是王惠嫔到底出身不高，也就识字而已，根本教不了他太多。
赵雍压下心头的怒火，抬眸看向程铮，“安宁侯，朕把三皇子交给你。”
“什么？”程铮一阵错愕，“皇上，臣不太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让你当三皇子的老师。”赵雍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冷地说道。
他能拒绝吗？程铮面无表情地说，“皇上，臣只是一介武夫，只怕没有那个能力当三皇子的老师。”
“那朕就将他交给娆儿，让娆儿带着他。”赵雍看都不看程铮一眼，他知道程铮有多狡猾，别以为他忘记了，程铮在没有进军营的时候，还差点考中状元的，如果不是程英从中作梗，说不定今日的程铮并不是将军，而是个内阁大臣。
程铮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卑鄙无耻，“臣领命，一定会好好教导三皇子的。”
赵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先带三皇子去皇子所。”
“皇上，还是让三皇子跟臣住在安家吧。”最近这两年，大皇子跟二皇子都已经按耐不住了，要是知道还有这么个三皇子出现，不出几天肯定都会出手的。
皇子所不安全。
赵雍似乎也想到这个问题，大皇子跟二皇子如今唯一没法伸手进去的地方就是程铮的地盘了，“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跟娆儿说这件事。”
“现在。”程铮道。
“明日一早再进宫，如今已经太晚了。”赵雍见外面天色已暗，拒绝程铮这时候再去找女儿。
程铮早知道赵雍会这么说，只好带着三皇子先离开，明日一早再来找娆儿，希望她今晚听到王美人的事情之后不会想太多。
已经几年没有宠幸过后宫女人的赵雍忽然封了惠嫔，这件事自然是会在宫里炸开的，但最震惊和害怕的不是别人，是德妃。
“皇上将以前的王美人封为……惠嫔？”德妃抓住去打听消息回来的宫女，脸色已经苍白得吓人。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愧疚
王美人成为惠嫔的事情，自然也是传到赵娆的耳中了。
德妃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赵娆却很清楚。
陆双儿说的话是真的！王美人是被德妃谋害的，她如今成了惠嫔，那就是说，她的母后真的被德妃害死的。
“丁香，去请安宁侯，我要见安宁侯。”赵娆根本坐不住，她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公主，方才您就让奴婢去请过了，如今已经是夜禁，根本无法出宫。”丁香无奈地说，就算是公主想要出宫都不行，更别说她们这些宫人。
赵娆有些懊恼，气程铮今天竟然一句话都不提，甚至连半点消息都不透露给她知道，如今忽然传出王美人升了惠嫔，她总觉得还有些不对的。
可是她在怎么着急，她也不想去找赵雍，他大概也不会见她的。
“明日再去找舅舅。”赵娆压下心头的着急和烦躁，反正一个晚上而已，她还是能等的。
而且，宫里应该有人比她更着急。
赵雍在得知真相之后，没有立刻去将德妃定罪，他来到凤仪宫，这是程英以前的宫殿，自从她去世之后，这里一直都空置着，除了赵娆，没有人会再来这里。
他和程英是少年夫妻，曾经也有过一段甜蜜恩爱的日子，他是个强势的人，程英是个骄傲的女子，他们彼此都不肯对谁服软，所以最终他用强权将程英压了下去，除了将她身边的宫女变成妃子，他还宠幸了许多女人，那时候他对德妃这些女人并不见得多喜爱，只是想要让程英知道，他赵雍不需要对任何女人服软，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程英临死的时候，他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但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以前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却有些心痛。
那时候他让其他妃嫔在她之前生下皇子，是想要彻底将程英的傲气打下去，当德妃生下二皇子的时候，程英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您放心，以后我只是齐国的皇后了，只是皇后。”
她说过这话之后，便真的不再和他作对，他以为她终于认清自己是斗不过他的，如今想来，他才明白，她是彻底对他死心，不再将自己当是他的妻子，仅仅是皇后。
“朕对不起你。”赵雍看着空荡荡的寝殿，“也对不起娆儿。”
他该怎么补偿女儿？程英已经死了，他就算想要补偿也做不到，只有补偿赵娆了。
这一晚，赵雍一直都在这里坐着，直到天微亮，他才走出寝殿，大太监迎了上来，“陛下，大公主出宫了。”
“嗯。”赵雍觉得头有些沉痛，“先去乾清宫。”
他还要想想，该怎么处置德妃。
让她死一百遍也不会让他觉得可惜，可是，他得想一想二皇子和三公主。
……
……
赵娆到程家跟入无人之境一样，她来过几次了，程老太爷不在家里，程铮这几年宠爱外甥女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看大公主来势汹汹的样子，看来不是有什么好事。
“大公主，侯爷还没起身。”
程铮的丫环看到赵娆直接冲到屋里来，急忙要将她拦住。
赵娆将她推开，沉着脸走进里屋。
那丫环是程铮的心腹，看到这样的情形，便将周围的下人都打发走了，免得听到不该听的。
赵娆急着想要知道真相，哪里顾得啥子程铮还没睡醒，冲到床榻旁边就要将他摇醒。
程铮在她进院子的时候就醒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闯到他屋里。
“醒醒！”赵娆推着程铮，迫不及待想知道王美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才一个晚上，就这么急着想见我？”程铮睁开一双漆黑深幽的眸子，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特别有韵味。
赵娆此时却一点都没觉得他吸引人，她揪住他的衣襟，“王美人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她几乎都要坐到他身上去了！
程铮眼中神色更加深邃，他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知道这么早叫醒一个几年没吃饱的男人有什么下场吗？”
以前他在军营会找女人发泄，后来对她动心之后，便觉得那些女人连碰都不想碰，生生忍了两年，对着她只能亲几下过瘾，她还要在一早出现在他面前，这根本是在折磨他。
“我有事要问你！”他高大结实的身躯紧贴着她的身子，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变化，她有些羞恼地瞪他，这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想这种事！
“嗯，你问。”程铮将脸埋在她的胸前，就算不能得偿所愿，他先品尝一点甜头也好。
赵娆用力地推他，他这样要她怎么问啊！
程铮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抓着她白嫩的小手往下面探去。
过了半个时辰，他才神清气爽地抱着赵娆去清洗，又是一番忍耐力的考验才能够没有彻底要了她。
“这么早就出宫，还没用早膳吧？”程铮抱着一脸不高兴的赵娆，脸上的笑容异常温柔。
“不饿！”赵娆咬牙切齿地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居然一大早送上门给他折腾。
程铮轻笑出声，心情无比的畅快，让下人送了早膳过来，硬是喂了赵娆吃不少东西才放过她。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本来昨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还没确定。”程铮低声说着，将她抱在怀里没有放开，“王美人还有一个儿子……”
程铮将所有查到的事情告诉赵娆，说到最后，她已经气得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
“……皇上把三皇子交给我了，就是想要防着德妃和两个皇子。”程铮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地说着，“皇上很快就会处置德妃的，你的仇能够报了。”
“我母后还是回不来了。”赵娆哽咽地说，她就知道母后是被害死的，这么多年来从没人相信她。
程铮低声说，“以后有我。”
赵娆双眼含泪看了他一眼，“我要进宫。”
她要知道父皇究竟会怎么处置德妃，她要知道这个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