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不愿束缚
和齐国皇宫此时的压抑不同，锦国因为叶蓁的归来，宫里连着好几日都是喜气洋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快的笑容，他们再也不害怕见到皇上，皇后娘娘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们远远见到皇上都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大石。
叶蓁见过赵宁之后，便劝她先回了王府，她觉得还如今所知道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的，等查清楚了再决定，其实叶蓁也是想要让赵宁给墨容沂一个机会。
且不说赵宁回到王府会发生什么事，叶蓁在送走赵宁之后，将叶淳栋叫了过来，她知道墨容湛会让人去查墨容沂身边的人，但她总觉得那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找出来的，叶淳栋不是暗卫，他应该更容易能够查出真相。
“五哥，我知道你不想在朝廷当官，在元国的时候，你拒绝了，如今这里是锦国，你是不是还跟原来的意思一样？”叶蓁看着叶淳栋问道。
她在元国的时候，本来想要让叶淳栋当将军的，但是叶淳栋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朝廷任职，他自由自在习惯了，根本不愿意受到束缚。
“娘娘，我以前只是替二叔在津口城做点事，当将军什么的，我实在不习惯。”叶淳栋抓了抓头发，这次保护夭夭从华国回来，他也算在军营中生存了一段时间，更清楚意识到那并不适合自己。
“那……”叶蓁看了他一眼，“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淳栋认真地想了想，“娘娘，二叔让我回来帮您，除了在朝为官，您也需要有人在宫外替您做事吧？”
“的确是。”叶蓁笑着点头，随即她又认真地说，“五哥，我需要的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帮我做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叶淳栋低声应着，“除了闫寒他们留在您身边，其他人我会带着在外面，不管您有什么吩咐，我们都会完成，我们就当您在宫外的暗卫。”
叶蓁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思，她想要有一些人在外面替她做事，就像墨容湛的暗卫那样。
“闫寒他们四个人留在京都，其他八个人你可以带走。”叶蓁眸色清冷，“我想要你先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叶淳栋问道。
叶蓁说，“小王爷在南越住了差不多两年，这两年不管是谁出现在他身边，都要仔细查清楚，最重要是，如今王府里都有什么人。”
“娘娘，您怀疑小王爷在背后做了什么？”叶淳栋低声问道。
“我只是担心有人想要利用他。”叶蓁不会怀疑墨容沂，她只是担心他身边不知道会有什么人隐藏着，虽然墨容湛已经让沈异去查了，可沈异是暗卫，身份太明显了，不一定能够查得出。
叶淳栋已经明白叶蓁的意思，“娘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叶蓁低声说，“你若是需要什么，都尽管跟我开口。”
“是，娘娘。”叶淳栋应道。
叶蓁笑着看了他一眼，“五哥如今是住在叶家大宅吧。”
“在三哥那里……”叶淳栋轻叹一声，“我曾经以为不可能在踏入叶家大宅的，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见到哥哥的孩子了吗？”叶蓁和叶淳栋闲话家常，她挺想早点见到叶淳楠的儿子，那是她的小侄子呢。
叶淳栋说道，“见到了，和三哥长得很像。”
回来才三天，叶蓁都还没好好跟叶淳楠坐下说话，她还有很多话想问他的。
和叶淳栋闲话了几句家常，叶淳栋便出宫去了，叶蓁一看天色已经是不早，便没再让人去传叶淳楠进宫，她歪在软榻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娘娘，方才福公公来传话，皇上在乾清宫跟大臣商议事情，会晚些回来，让娘娘早点用膳。”红菱一边替叶蓁穿上衣裳一边说道。
叶蓁还睡得有些犯晕，只是轻轻颔首，并未答话。
梳洗过后，她才精神好了一些。
“明熙和明玉都吃过了吗？”叶蓁问道。
“皇子殿下和公主方才来找过您了，知道您还在睡觉，两人便回去了，说是今天不过来用膳。”红菱笑说。
叶蓁揉着眉心，“明天让薛林将京都谁有适宜年龄的孩子都先了解一下，本宫先过过目，到时候让他们进宫也心中有数些。”
“是，娘娘。”红菱应下。
“摆膳吧。”叶蓁说道，她睡得太久，如今还真觉得肚子饿了。
黛眉很快便提着膳食回来了。
叶蓁先喝了几口汤，想起她离开皇宫这么久，好像还没问过这期间发生什么事。
“黛眉，胡月儿如今在宫里什么地方？”叶蓁想起了胡月儿，她知道墨容湛不会轻易放过她，应该是废了妃位吧。
“娘娘怎么问起这个人，皇上回来之后，便将她送去冷宫了，这么多年，奴婢也没听懂她的半点消息。”黛眉小声说道，在她看来，那胡月儿死多少次都不能赎罪的。
叶蓁微微挑眉，胡月儿的确罪不至死，她若只是在冷宫，墨容湛倒也是手下留情了。
“您不在宫里的时候，皇上每天都会在永寿宫歇下，有些不甘心的女子便想方设法要来见皇上，有一次，皇上晚了些回来，在永寿宫门前看到孙婕妤在烧银钱，还跪在皇上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副恨不得替娘娘去死的做派，皇上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薨逝二字，不知道这个孙婕妤是怎么想的，以为这样是对您诚心，活该她被皇上烧死了。”黛眉哼道。
其实一开始他们永寿宫的宫人并不好过，那些人以为没了皇后娘娘，他们便都是好欺负的，她好几次都被那些老太监调戏，要不是禄和护着她们，他们永寿宫的宫女们都不知道什么下场了。
“烧死了？”叶蓁惊讶地叫了出来。
黛眉急忙道，“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的，只是自那以后就没再见过孙婕妤了。”
“快别说得这么可怕，怪吓人的。”红菱嗔道，“娘娘，那都是以前的事，不管孙婕妤什么下场，那都是她自找的。”
叶蓁轻轻点头，如果孙婕妤被赐死了，她不觉得胡月儿的下场只是被打入冷宫。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冷宫
用过晚膳之后，叶蓁因为下午睡过，如今是精神得很，墨容湛又还没回来，她便去看望明玉了，谁知道这个小丫头今天玩得太累，早就已经睡过去了。
她去皇子所找明熙，明熙和她说了几句，便跟着燕小六去练功了。
没想到，她这个皇后居然是最无所事事的人。
“去看一下胡月儿。”叶蓁忽然说道，把身后的宫女们吓得脸色一变。
“娘娘，这都天黑了，冷宫那地方荒凉得很，不如明日再去吧。”红菱劝着说，那胡月儿有什么好看的，没死已经是皇上宽宏大量了。
叶蓁叹道，“其实胡月儿……也是可怜。”
墨容湛当初升她的位份本就是为了利用她，人的心是会越养越大的，胡月儿不明白墨容湛的用意，误以为他对她动情也是理所当然，她实际上也没有做出真正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想起昨天晚上墨容湛说的话，她可以随意处置宫里的女人，即使将宫里的妃嫔送走，他也不在乎。
如今她是不会再担心墨容湛去宠幸其他女子，但是，这么多年来，宫女选进来的秀女和妃嫔都不少，她们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身份是皇上的女人，哪怕她们一辈子都不能侍寝，都不能嫁给别人的。
墨容湛既然已经发话，叶蓁觉得这些人若是愿意离开宫里，她们完全可以得到另外一种人生，不用耗死在宫里面。
走在她身后的红缨和红菱对视了一眼，她们一点都不觉得胡月儿可怜，那次去承德山庄，胡月儿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的。
“宫里这几年有新进的秀女吗？”叶蓁一边走一边问道。
黛眉说，“娘娘，去年是有选秀女，不过只是添了些宫女，皇上一个都没有封赏。”
“是该往永寿宫多添几个宫女，等红缨和沈异成亲，本宫身边就要少了个伺候的人了。”叶蓁含笑看了红缨一眼。
“娘娘……”红缨脸色一红。
红菱说，“娘娘觉得绿芽和红芽如何？”
这两个丫环都是在元国带过来的，红菱手把手调教了些天，只是有之前那个小宫女的教训，红菱不敢急着放到寝殿伺候，皇上正值壮年，生得高大俊美，对娘娘更是情深一片，难保有些小宫女见了会动春心，以后自己有机会成为像娘娘那样的人。
“你要是觉得她们可以，便让她们进大殿伺候。”叶蓁淡声地说着，“这几天也要给明玉挑几个小宫女和教规矩的姑姑。”
红缨笑着说，“娘娘还记得何姑姑吗？”
叶蓁仔细地想了想，才知道何姑姑是谁，是以前教过她宫中规矩的，“何姑姑还留在宫里吗？”
照着何姑姑的年纪，应该是立刻出宫了。
“何姑姑在宫外就只有一个侄子，她觉着去投靠侄子还不如留在宫中。”红缨低声说。
“明日让她来见本宫。”叶蓁颔首，明玉的年纪渐渐大了，是需要好好教一下规矩，她也不是一定要明玉中规中矩的，只是应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她们越走越荒凉，本来就是冬天，这会儿来到宫里最偏僻的地方，就更觉得冰冷了。
“娘娘，到了。”红缨低声地说，这里就是冷宫了。
叶蓁抬头看了看这座孤寂荒芜的宫殿，她对这里并不陌生，作为陆夭夭，她不曾来过这里，但她的灵魂被困在宫里的时候，这里反而是她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红菱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娘娘，我们还是走吧，说不定那胡月儿早就死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怪异的叫声，吓得几个宫女都哆嗦了一下。
“是什么声音？”叶蓁疑惑地问，想要推门走进冷宫。
“跑到这地方作甚？”一只大手从身后出现，握住叶蓁的手腕，将她搂在怀疑，低沉醇厚的嗓音听起来有些不悦。
“拜见皇上。”身后的宫女簌簌跪下行礼。
墨容湛目光冷厉地看着她们，“怎么让皇后娘娘到这里来了？”
“是我自己要来的。”叶蓁轻拍他的胸膛，“跟她们没关系。”
“这里阴森森的，过来作甚？”墨容湛沉声地问，“回去。”
叶蓁知道他在生气，她赖在他身上，“脚走不动了，抱我。”
墨容湛无奈又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大步地离开这里。
几个宫女都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都有些后怕。
特别是黛眉她们，她们是见过墨容湛这几年的阴鸷暴怒的，只有皇后娘娘能够让皇上的怒火消失得那么快。
“快跟上。”福公公在前面提醒着。
叶蓁被墨容湛舒舒服服地抱在怀里，她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胡月儿，你不是说随我安排宫里的妃嫔吗？胡月儿本性不坏，我想让她出宫……”
“朕让人拔了她的舌头。”墨容湛低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本来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他并不是什么仁善的人，有些手段的残忍不是她想知道的。
“什么？”叶蓁愣了一下。
“她如今只是个废人。”手脚全都不能动，在冷宫是怎么生存的，他没兴趣知道，如果人死了，也会有人去收拾。
叶蓁清灵的眼睛颤颤地看着墨容湛，“为什么……因为我吗？”
“她很清楚朕封她为妃的原因，该给她的荣华富贵已经给了，她不该奢求其他的，如果她没去承德山庄，你就不会动了胎气，就算后面发生的事跟她没关系，但也是她间接造成的。”墨容湛冷冷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朕太残忍？”
是因为他当初失去她，心里太痛了吗？
“如果她还活着，就让她出宫吧。”叶蓁抱紧他的脖子，他的残忍是因为她，她哪里舍得说一句责怪的话。
“嗯。”墨容湛淡淡地应着，他根本不在乎其他女人什么去处。
叶蓁继续在他怀里小声地说着，“还有其他妃嫔，你要是舍得的话，我这几天就问问她们的意思，要是想留在宫里的就留下，如果她们想离开，我也可以替她们安排。”
墨容湛淡淡地挑眉，“朕若是舍不得，你是不是还要安排朕去宠幸她们？”
“那你想都别想了。”叶蓁立刻叫道，将他紧紧地抱着。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表弟
有了墨容湛的话，叶蓁对于胡月儿的情况便有心理准备，她让人去冷宫将胡月儿带来，虽然已经是拾掇干净了，但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感到震惊。
胡月儿何止是变成哑巴，她如今连走路都没办法，像她这样的情况，就算出宫也是活不了多久，何况她神智已经不清，根本无法自理。
“将她送去医坊吧。”叶蓁说，或许可以尝试重新医治她的手脚。
让人将胡月儿送出宫之后，叶蓁正想着该怎么让那些妃嫔做出选择，自古以来，将宫里妃嫔出宫几乎是没有的，毕竟她们名义上都是皇上的女人，让她们再嫁的话，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敢娶皇上的女人？那都是砍头的死罪。
除非给她们换个身份。
“娘娘，叶将军和叶夫人求见。”红菱进来禀话。
“快请他们进宫。”叶蓁眼睛一亮，想起昨天她让人去叶家传话，说想要见小侄子，让叶淳楠带着金善善母子进宫的。
金善善比几年前丰满了不少，看起来很是圆润，不过肌肤更加吹弹可破，她怀里抱着个肉呼呼的孩子，简直就是小叶淳楠。
“别多礼，快让我看看小侄子。”叶蓁见他们要行礼，忙将他们拦住了，从金善善怀里抱过孩子，“哎哟，可真沉，这孩子长得壮实啊，善善把孩子养得真好。”
“这小家伙皮得很，娘娘仔细给他打到了。”金善善笑着说，眼睛却有些发红地看着叶蓁。
叶蓁含笑看她一眼，对红菱吩咐着，“去把明熙和明玉叫过来，让他们见见舅娘和他们的表弟。”
金善善低声叹道，“娘娘，您回来真是太好了。”
“那是啊，像我这么善良的好人，上天哪舍得收了我啊。”叶蓁伸手戳了戳小侄子的肉脸蛋，真是怀念这种感觉啊，如今她想要抱自己的儿子都被嫌弃，更别说捏脸蛋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沐晟，叫叶沐晟。”金善善笑着说，“等孩子长大了，再让父亲给他起字。”
叶蓁说，“爹爹和夫人在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叶淳楠挑了挑眉，“父亲难道不想带他的小儿子回来认祖归宗？”
叶亦清和昭阳生了个儿子，叶蓁是很高兴有个弟弟的，但她不知道叶淳楠是怎么想的。
“爹爹应该自有安排的。”叶蓁低声说。
“反正谁也不能左右他的意思。”叶淳楠说，他看了叶蓁一眼，“你之前给我写信问母亲的事情，那是怎么回事？”
叶蓁正要开口问他，外面传来明玉的声音。
“舅舅……”明玉咚咚地跑了进来，一看到叶淳楠，立刻就扑到他怀里了，“舅舅，带明玉出宫玩。”
“就只惦记着玩。”叶蓁嗔了她一眼，这个明玉真是被惯出来的，在宫里根本没个消停的时候，让她跟着明熙上课，明熙能够乖乖地做功课，她这才第二天，就已经惦记着要出宫了。
叶淳楠哈哈大笑，将明玉抱了起来，“宫里很闷吗？这么喜欢出宫啊？”
明玉眼睛悄悄地瞄了叶蓁一眼，小声对叶淳楠说，“今天老师要我写三篇字帖，手痛痛。”
因为明熙的要求，在皇甫宸还没有来锦国，他便让翰林院大学士暂时当孩子们的老师，明玉本来不想去的，被叶蓁半强制劝去了上书房，本来还想跟她父皇撒娇不去的，叶蓁没同意。
“明玉怎么也去上书房了？”叶淳楠问道，“这么小的孩子，哪坐得住大半天。”
叶蓁没好气地说，“已经四岁了，早就已经启蒙，你别惯着她，她越来越野了。”
“舅舅……”明玉委屈地看向叶淳楠。
“没事，你母后小时候更野。”叶淳楠小声地跟她说道。
金善善轻轻拍了他一下，“有你这样教小孩的吗？”
“您是舅娘。”明玉眼睛发亮地看着金善善，甜甜叫着，“舅娘，明玉给您行礼。”
“舅娘。”明熙也走上前，给金善善行了一礼。
金善善忙避开他们的礼数，“殿下，公主……”
叶蓁按住金善善的手，“你是他们的长辈，理应受他们的礼。”
明熙和明玉给金善善行了礼，眼睛都看向叶蓁怀里的叶沐晟。
“娘，这就是表弟吗？”明玉走到叶蓁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肉呼呼叶沐晟。
“是啊，这是你们舅舅的儿子，是你们的表弟。”叶蓁笑着说。
明熙身后捏了捏表弟的脸，“软的。”
叶沐晟才七个多月大，最近正在长牙，被明熙捏了一下，他将嘴里的手指拿了出来，往明熙的嘴边伸去，“啊，呀呀……”
“我不吃手指。”明熙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啊。”叶沐晟叫了一声，将手伸给明玉。
明玉看着表弟胖乎乎的手指都是口水，有些嫌弃地撇开脸，但是一看到表弟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张口就咬住叶沐晟的小胖手。
叶沐晟一脸呆滞地看着明玉，过了片刻，哇一声大哭出来。
“是表弟要我吃手指的。”明玉被这响亮的哭声吓了一跳。
金善善心疼地将儿子抱了回去，看到儿子胖乎乎的手指多了一个牙齿印，好在没有咬出血，她对叶蓁说，“没事，这一咬以后就不敢再总是吃手指了。”
叶蓁严肃地看着明玉，“弟弟还小，不知道咬手指是不对的，他只是想跟你玩，以后不许再咬弟弟了。”
“对不起。”明玉小声地说，“我以后再也不咬弟弟了，舅娘，我有好玩的东西，送给弟弟玩好不好？”
“明玉还是个孩子，别吓到她。”叶淳楠对叶蓁说。
金善善知道叶蓁有话要跟叶淳楠说的，她笑着对明玉说，“公主有很多玩具吗？那陪弟弟玩好吗？”
明熙看了看胖乎乎的表弟，他觉得这么小的表弟一定很麻烦，还不如回去看书……
“娘，舅舅，我去做功课了。”明熙说道。
“去吧。”叶蓁轻轻点头，等明熙走了才跟叶淳楠抱怨，“两个孩子明明一样大，明熙一下子就跟大人一样，也不跟我撒娇了，天天就做功课练武功，看着都心疼。”
叶淳楠笑道，“男孩子都这样，我以前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喜欢在母亲身边了。”
母亲……
“我就是想问问关于母亲娘家的事。”叶蓁有些苦涩地说道。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闲话
叶淳楠比叶蓁大几岁，对于母亲玉氏的记忆是更深刻的，何况那时候玉氏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了他一个人，他知道妹妹小时候跟母亲不亲，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母亲很少说起娘家的，我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一个小舅舅，如今记忆都有些浅淡了，听说母亲和父亲是自小定下亲事的，是外祖父和祖父两人定下的，母亲好像不太愿意嫁到京都，这些都是长辈的事，母亲究竟是怎么跟娘家没有来往，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家里从来没人提过。”叶淳楠说。
这么说，还是不知道母亲跟娘家的情况。
“我也是没想到，母亲的娘家居然是江湖人。”叶蓁轻叹，她并非看不起江湖人，而是在很多名门世家的眼中，江湖人粗莽无礼，通常都不会成婚的，记忆中的母亲却是端庄大方，一点都不像是江湖出身的。
叶淳楠低声问道，“你忽然问起玉家，是不是跟江湖如今的动荡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无意间知道母亲原来是玉家的人，好奇想要问一问，江湖最近发生的事，希望是跟玉家没有关系。”叶蓁低声地说。
“夭夭……”叶淳楠看了妹妹一眼，“母亲并不是不想疼爱你。”
叶蓁笑道，“我知道，是因为……妹妹被送走了。”
“我记得母亲以前经常做噩梦。”叶淳楠轻声说，“如果父亲在这里，他可能知道的会更多一些。”
“外祖父外祖母还在世吗？他们对母亲竟然也是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叶蓁觉得母亲做噩梦可能跟被送走的陆夭夭有关，可是，不管如何，母亲的娘家没理由这么冷漠啊。
叶淳楠摇头说，“以前我也问过，不过父亲说这件事不该是我们问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没再提起了。”
“算了，既然玉家不想跟我们来往，我们也不用去关心太多。”她对母亲是有些内疚，但母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她想要做什么都晚了。
“嗯。”叶淳楠点头。
“连你也在关心江湖上的事，最近可是又有别的事发生了？”叶蓁问道。
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听墨容湛说有人在一夜之间灭门五个门派，如今过去半个多月了，不知道有没有新的进展，知道是谁有这样的能耐了吧。
叶淳楠剑眉紧锁，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如今江湖上各个门派已经是人人自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灭门，如今连燕家为何被灭门都不知道。”
“这件事确实很诡异。”叶蓁沉声说，她觉得这应该是个门派，这么多年能够悄然无声地壮大，并且不为人知地藏在江湖中，可见此人的厉害。
她最担心的是这个人的武功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到时候谁能够制服呢？
叶淳楠不想妹妹太烦恼江湖上的事，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也别太担心，这次的事牵涉的不仅仅是锦国，还有齐国那边也有门派被灭门了，赵雍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江湖的门派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强得多朝廷吗？”
也是！叶蓁觉得这件事她担心了也没用，墨容湛已经让唐祯去查了，她只管等唐祯的消息便是了。
另外一边，金善善带着儿子和明玉在屋里玩着，小孩子忘性大，叶沐晟很快就不记得被明玉咬哭的事，看到明玉屋里的玩具，早就被吸引了，和明玉两个人玩了起来，他才刚学会坐着，在炕上还坐得不稳，动一下就歪倒在明玉身上。
金善善看着有些担心，怕明玉又会不小心伤到儿子，却看到明玉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沐晟，“表弟你要坐好了，掉下去会痛的。”
“你乖乖的，一会儿这些送给你。”
“咦，你饿了吗？”
“舅娘，弟弟尿了……”
叶蓁过来的时候，便是看到女儿像个姐姐一样在带着表弟，她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娘娘。”金善善正要给孩子换衣裳，便看到叶蓁来了。
“皇上有事找哥哥，他先去乾清宫，过了午膳再来接你们回去。”叶蓁笑着对金善善说道。
叶沐晟在金善善怀里忽然哭了起来，是肚子饿了。
金善善有些尴尬，抱着他到屏风后面喂奶，等孩子吃饱，已经在她怀里呼呼大睡了。
“爹爹如果看到他，一定会很高兴。”叶蓁低眸看着小侄子，她让蚩蛮回去的时候，顺便带信去给叶亦清，他应该会收到信，知道哥哥已经有儿子了。
“父亲以后……还会回来吗？”金善善轻轻地将孩子放到床榻上，和明玉一起睡觉。
“哥哥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叶蓁低声问。
金善善低眸看了儿子一眼，“他有些不理解父亲为何不回来。”
就算叶亦清是为了昭阳，可昭阳已经生下儿子了，也该回来认祖归宗吧。
“爹爹有自己的衡量，他不回来，不代表不关心哥哥，就算昭阳生下孩子，在爹爹的心目中，哥哥还是一样的地位。”叶蓁叹息，“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牵绊太多，我也想不回来了。”
金善善拍她的手背，“你这话还是别说出口。”
“这几年家里都好吗？”叶蓁笑着问，她不后悔当初被爹爹带去大西洋，但也不会后悔如今回来。
“皇上器重相公，家里一切自然都是好的。”金善善笑说。
叶蓁秀眉微挑，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有些不太对，“有谁看咱们叶家不顺眼吗？”
“也不是不顺眼，只是……”金善善想了一下，才说道，“叶家是大起大落的，而且大世家难免会有些恩怨，不过，如今大家都知道皇上其中相公，就算有说闲话的，也只敢在背后嘀咕。”
“哼，那都是以前跟大伯父结怨的人吧。”叶蓁没好气地说，“得亏哥哥的脾气收敛了，换了以前，跟这些人就是怨上加仇了。”
见不得叶家在叶淳楠手中东山再起的人不少，如今朝廷上还有人和叶淳楠作对的，可惜，皇上就是器重叶淳楠，根本不担心会有第二个叶亦松，那些人又能如何呢？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无赖
赵宁见过叶蓁之后，便决定从庄子里搬回王府，她觉得皇后娘娘说得对，南越这件事太有蹊跷，就这样查出来的真相并不能完全相信，她如果继续留在庄子里，少不得还要被人利用，不如回王府，这样那个躲在背后的人才会再做一点什么事出来。
“阿宁，你……你回来了。”墨容沂在听说赵宁愿意搬回王府时，脸上的欢喜怎么也掩藏不住。
墨容沂面如冠玉的脸庞出现在赵宁的面前，赵宁有种想要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她喜欢他是因为他善良温柔，如今她倒是有些讨厌他的善良，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才被钻了空子利用了。
“别碰我。”赵宁挥开墨容沂的手，俏脸依旧是一片冷漠，她径自走进王府，“我回来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并不表示就不会跟你和离。”
“阿宁……”墨容沂最怕就是她说和离，他紧紧地跟了上去，“我已经让人将吟冬送回南越了，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赵宁眸色微动，握紧了拳头还是没有理会他。
墨容沂想要跟上去，被赵宁回头冷冷看了一眼，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她应该不会让他跟着回上房吧。
不管怎样，她肯回王府就好了，他就有机会在她身边，求她原谅自己。
“王爷，您不是还要进宫吗？”江泽在墨容沂身后低声地提醒。
想起来了，他还得进宫一趟的。
墨容沂在心里轻叹一声，“先进宫吧。”
王府的另一边，罗成拿着大氅披在陆翎之的肩膀上，“爷，王妃回来了。”
“她进宫去见过夭夭了。”陆翎之的脸色比之前两日已经好了很多，不过看起来仍然很虚弱。
“是的。”罗成低声地应着，“爷，陆夭夭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陆翎之淡淡一笑，“她要是已经知道了，那就是你们办事不力，她不会那么快查出来的。”
“可是吟冬的孩子已经被打掉了，我们没法在利用她了。”罗成说。
“我已经想到别的方法，不用在理会墨容沂和赵宁。”陆翎之轻咳了起来，他目光幽冷地看向外面，“齐国那边有消息吗？”
罗成道，“没有，爷，赵雍会不会将您的身份告诉王妃？”
陆翎之嘴边浮起意思淡定自信的微笑，“不会。”
赵雍为了齐国，肯定会将他留在王府，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罗成很难不担心，墨容湛和陆夭夭他们不是墨容沂夫妇，只需要一个小计俩就能够让他们反目，万一不小心，墨容湛马上就会识破他们的身份。
陆翎之喝了一口热茶，他该做什么？能够支撑他这具残破身体继续活下去只有一个目标，他要毁了墨容湛，毁了他和叶蓁……如今他们都已经在锦国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先稍安勿躁。”陆翎之压下心底叫嚣着要报仇的冲动，他已经在墨容湛手中失败几次了，这次不能在失败，“南越那边不会那么快查出来的，这些天什么都不要做。”
罗成不明白陆翎之的意思，但是他知道陆翎之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行宫那边也别再派人盯着。”陆翎之低声地吩咐着，他还要等着那个人的消息，只有那个人配合他，他才能够……继续用他棋子。
“是。”罗成应道。
陆翎之眸色淡淡地看了出去，想到叶蓁如今和他是咫尺天涯，他的胸口好像空空的，如今就算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知道他是谁吧。
……
……
墨容沂刚进宫便在乾清宫外面遇到叶淳楠。
“叶将军，你要出宫了吗？”墨容沂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勉强。
“小王爷。”叶淳楠作揖行礼，有些纳闷这位小王爷以前笑容是很灿烂温暖，今天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你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墨容沂叹息了一声，说来话长，他想说都说不出口。
“你怎么来了？”墨容湛这时刚好从大殿出来，看到墨容沂在这里，峻眉微微一挑，“沂王妃回去了吗？”
“回了。”墨容沂闷声说，将手中的册子交给墨容湛，“皇兄，这是南越这两年商行的情况。”
福公公上前接了过去，墨容湛掀眸看了弟弟一眼，“你这样成什么样子，一点出息都没有。”
墨容沂小声说，“阿宁还不肯原谅我，我已经没办法了，我不想跟她和离。”
“就这点事，你纠结这么久啊？”叶淳楠好笑地看着他，“来来，我跟你传授几句。”
“……”墨容沂被叶淳楠拉到一旁说话，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可信呢。
墨容湛看了他们一眼，对叶淳楠说，“朕先去皇子所。”
叶淳楠笑着应是，一手拦着墨容沂的肩膀说，“小王爷，王妃不理你，你是不是就不敢接近她了？这样是不行的，女人嘴上说别过来，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男人嘛，有时候无赖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这是叶将军的经验之谈吗？”墨容沂惊讶地问。
“我……”叶淳楠轻咳了一声，“我用不着，这是在教你，好了，我还要去皇子所，你自己想想。”
墨容沂陷入沉思之中。
晚上，他回到王府，仍然在想着无赖的好处是什么，他怎么觉得会被赵宁打一巴掌，然后更加不想见他呢？想了半天，他觉得反正最坏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不如就拼了。
“你进来作甚？”准备上床榻睡觉的赵宁看到墨容沂忽然走进来，她怒目地瞪着他。
墨容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里是上房，我自然是来……睡觉的。”
说完，他也不管赵宁的愤怒，直接躺到她身边，“你是我的王妃，这里是我的王府，我想去哪里睡就去哪里睡。”
赵宁瞪圆了眼睛，不明白他怎么一转眼变了个人。
“你起来！”赵宁没好气地叫道。
“不起。”墨容沂耍赖地抱着她压在身下，“我们还没和离，你就是我的王妃……”
赵宁闻不到他身上的酒味，但还是很怀疑，“你喝醉了？”
“对着你，从来没醉过。”墨容沂笑着说，然后不顾她的反抗用力地吻住她。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无心
齐国，地都城，皇宫。
赵娆不顾程铮的阻拦，非要回皇宫去找德妃，等她来到德妃的宫殿，才知道赵雍也在这里。
德妃跪在赵雍的面前，秀美温婉的脸庞此时神色苍白，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好像早就预料到今日的情景，倒是同样跪在旁边的赵兰和二皇子一脸着急。
“娆儿，你来作甚？”赵雍还没开始问话，看到赵娆闯了进来，他不悦地看向后面的程铮。
程铮只当没看到赵雍眼中的不悦，行了一礼之后默默地站到旁边。
赵娆的视线从赵雍身上转向跪在地上的德妃，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母后是你下毒害死的，是吗？”
“你无凭无据，不要冤枉我母妃！”二皇子看到赵娆出现，心里已经是大急，更怀疑根本是她设局陷害母妃的。
“父皇，母妃向来善良温和，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求父皇一定要为母妃做主。”赵兰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不知道父皇到底有多少证据了，她只知道，母妃一定不能被定罪。
赵娆没有理会二皇子他们，她只是看着德妃，目光凌厉森冷。
“娆儿，你且站到一旁，你们两个也起来。”赵雍淡声地开口，他今天本来只是想要单独审问德妃，倒是没想二皇子居然就知道消息了，看来他的后宫都是被人盯着的。
赵兰和二皇子对视一眼，两人心里有紧张，可他们从小就惧怕赵雍，不曾敢反抗过他，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好站了起来，站到赵娆的对面。
二皇子目光森寒地盯着赵娆，心里暗暗发誓，将来等他登基了，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这个大公主替他母妃出这一口气。
程铮淡淡地看着他们，最后只是担忧看向赵娆。
赵雍坐在太师椅上，他昨晚一直在想要怎么处置德妃，让她死吗？那简直太容易也太便宜她了，他后来才想明白，他担心的不是德妃该有什么下场，而是该怎么做，才是对赵娆最好的补偿。
“德妃，先皇后对你并不差，你是心中有数的，告诉朕，为什么要这样做？”赵雍低声地开口问道。
程英虽然娇蛮傲气，但是她从来不屑用小手段去对付宫里其他女人，她有她的骄傲，就算她恨他宠幸了德妃，但她更气的是德妃背叛她，最多只是不再理德妃，并没有做过什么事，这点他是很清楚的。
正因为程英是这样的性子，他才从来没动过要废她的念头。
“父皇……”二皇子大急，父皇这话的意思，摆明就是认为母妃毒害了先皇后，先皇后都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就知道是母妃害死她的，根本是赵娆在背后搞鬼的。
赵雍目光锐利冷漠地扫了二皇子一眼，立刻让他噤声不敢再说话。
“皇上，臣妾没有害死先皇后。”德妃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如今再怎么辩驳都没用了，如果没有证据，皇上不会出现在这里质问她，王美人更不会被找了出来封为惠嫔，她抬头看向赵雍，却见他目光冰凉如水，似乎还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这一瞬间，德妃明白，皇上是知道一切了。
“臣妾并无害先皇后的心……她死了，臣妾也很伤心。”德妃将头埋在地上，“臣妾只是……只是想要自保，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赵娆冷冷地看着她，听到她终于松口，不知为何，心里感到更加酸涩，如今就算真相大白又如何？母后会知道吗？
“母妃！”二皇子和赵兰同时开口，他们没想到德妃居然这么快就承认了。
“先皇后不曾害过你。”赵雍冷声说，“你自保什么？你对她下药，还说没有害她的心？”
德妃说道，“如果她生下皇子，肯定不会容下臣妾的孩子，臣妾不敢赌，先皇后没有害臣妾，可是想要帮她除掉臣妾的人不少，二皇子小时候也中过毒，皇上您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出自先皇后的手，她也是知情的，她并没有阻止那些人来害臣妾的孩子。”
“我母后曾经视你为姐妹心腹，你背叛她犹如在她心口插了一刀，你还指望我母后保护你和你的孩子，别人害了你的孩子，你怨恨的居然是我的母后？”赵娆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如果她是母后，早就不顾一切弄死德妃了，还会让她生下孩子吗？她的母后是有时候强势了些，但心里是善良的，不然还会让德妃生下两个孩子吗？
赵娆的话是在质问德妃，其实何尝不是在怨恨赵雍，赵雍听了却只是垂眸不语。
德妃轻轻摇头，“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先皇后，大公主，我没有想过会害死先皇后的。”
她那时候像是魔障一样，看到皇上对皇后越来越好，似乎没有了之前针锋相对的势头，她很清楚，如果皇后生下皇子的话，她母子三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只是想要皇后流产，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你很清楚我母后当时的身体情况，她本来就积郁在心，身体虚弱不能受一点刺激，你对她下药，还说无心要她的命？”赵娆厉声地问。
“要不是先皇后太强势，逼人太甚，我母妃也不会想出这种自保的方法。”二皇子替德妃强辩着。
赵雍淡淡地看了所有人一眼，“都闭嘴！”
德妃对着赵雍重重地磕头，“皇上，臣妾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求皇上赐罪，只求皇上对三公主和二皇子多些宽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所做的事跟他们无关。”
“那其他妃嫔呢？”赵雍眼中没有半点怜惜和心软，害死先皇后是无心，难道她害其他人也是无意吗？
德妃的脸色发白，她想起还有王美人的事被查出来了，她当年所做的事，已经完全瞒不住赵雍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赵雍问道。
“我……”德妃脸色灰白，“我只是不想有人跟臣妾争……”
她想要赵雍只宠爱她，想要宫里只有二皇子，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皇上明明曾经只宠爱她的，虽然只是为了压制皇后，她迷恋上被独宠的幸福。
那时候，她疯狂地想要抓住这种幸福的感觉，所以做出了很多她如今想来都觉得可怕的事情。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原谅
德妃自知隐瞒不住，就算她想要辩解，也已经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了。
她只能认罪，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是她在显皇后的头油和皂角中下了相克的药，那药用在普通人身上并没有关系，可用在孕妇身上，那是会流产的，她当时也只是想要先皇后流产而已，谁知道先皇后会因为流产大出血，结果连命都保不住。
没有了程英，德妃以为自己能够得到皇上更多的注意，却发现赵雍好像已经忘记了她，不停地宠爱别的女人，她就像走进了魔障，以为没有别的女人，赵雍就会注意到她，谁知道……她只有一次次的失望，等她醒悟的时候，已经做过太多错事了。
德妃将做过的事都说了出来，她不敢抬头去看赵雍，接下来面对她的是什么下场，她已经不敢去想了。
她以为这些事情能够隐瞒一辈子的！
只要她的儿子成了新君，她所有的担惊受怕都会消失，可是，她还没等到二皇子登基，赵雍就查出所有真相了。
“……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二皇子当时年纪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降罪臣妾一人，不要牵连了二皇子和三公主。”德妃对赵雍说道。
赵雍虽早已经知道真相，但从德妃口中得到证实，心头的怒火还是蹭蹭地冒了上来，“你该死！”
他真是连个小孩都不如，当年连娆儿都察觉到程英的死有问题，他还自负以为后宫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根本不会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害死皇后，甚至还不顾刚刚失去母亲的娆儿心里有多害怕孤独，将她送去了程家……
这么多年来，娆儿怨他恨他是有原因的。
“父皇，母妃虽然做错了事，但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求父皇看在她只是爱子心切上饶母妃一命。”赵兰噗通跪了下来，哭着向赵雍求情。
二皇子跟着跪了下来，“求父皇开恩，原谅母妃一回吧。”
赵兰和二皇子知道想要争辩德妃无罪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求赵雍留下德妃的命，这样他们将来才有机会救德妃。
看着两个孩子一直磕头，赵雍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如果他杀了德妃，只怕这两个孩子对他也是要有怨恨，想不到他赵雍战功累累，在齐国也算一代明君，偏偏他的孩子最后都要怨他恨他。
“朕不杀你……”赵雍低眸看着德妃，有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赵娆猛地看向赵雍，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尖利地问道，“你给她机会认错，谁给我母后活过来的机会？我母后做错了什么要被害死？”
“赵娆，你到底想要怎样？”赵兰心中的喜意还没涌起，听到赵娆开口，她又惊得大喊出声。
“我不想怎样。”赵娆低眸看着德妃，这么多年来，她千百次希望得到真相，如今她已经知道了，她也知道留着德妃是对她的折磨，但是，她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还有一个儿子，“你去见我母后吧，她若是原谅你，你再回来。”
“娆儿……”赵雍皱眉，“朕会置她的罪，给你母后一个交代。”
“我母后不需要你替她做什么。”赵娆看都没看赵雍，“对于我母后来说，最不想的就是你再为她做任何事情了。”
德妃并不想死，她还想要当太后，看着赵娆充满杀气的眼神，她脸色一变，“大公主，你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你对不起的人是母后，其他人放过你没有意思，只有我母后原谅你，你才能活着。”赵娆蹲在德妃的面前，明媚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看起来却让人寒到了心底，“所以，你去求我母后吧，她原谅你，我便放过你。”
“你……”德妃惊恐地瞪圆眼睛，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哑然而止。
赵娆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支金钗，直直地插进德妃的脖子里，鲜血喷了出来，她的衣裙双手瞬间便被染红了。
“母妃……”赵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二皇子怒红了双目，伸手就要往赵娆打过来。
程铮将他一脚踢开，把赵娆紧紧地抱在怀里，按着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地安抚，“别怕，娆儿。”
赵兰扑在德妃的身上，双手想要按住伤口，可是鲜血一直涌出来，德妃张口想要说话，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想那么快就死了……
“御医，快请御医！”二皇子疯了一样大叫着。
赵雍依旧坐在原位，他的视线落在赵娆的身上，她沉默安静地蜷缩在程铮的怀里，肩膀在轻轻地发抖，可因为有程铮在，她像是有了支撑。
他这辈子杀人无数，什么样的血腥场面都见过，但都没有今日亲眼看到女儿杀人的场面让他震撼。
娆儿心中到底藏了多大的仇恨……
她这些年是不是已经隐忍都没法再忍下去了？
“皇上，臣带大公主先退下。”程铮低声对赵雍说道。
赵雍看了女儿一眼，她在杀了德妃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话了，“带她下去吧。”
赵娆将头靠在程铮的肩膀上，支撑她这么多年的仇恨终于得报，她心里一下子松开，如今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庆幸程铮在身边，不会让她更无助。
“赵娆！”二皇子目光仇恨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母妃，母妃……”赵兰如今根本顾不上其他，她只想救德妃。
御医很快就赶来了，看到德妃脖子上插着一根金钗，全身倒在血液之中，他大吃一惊，急忙过去把脉，脸色沉重地摇头，“皇上，德妃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不……御医，我母妃不会死，你救她，快救她。”赵兰尖叫出声。
那金钗直接断了脖子上的动脉，德妃不可能还有救的，赵雍淡淡地看了一眼，“你们母妃是罪有应得，朕看在你们的份上，她的罪证会按下不发。”
赵兰抱着德妃大哭出声。
二皇子跪了下来，“多谢父皇。”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大哭
赵雍没有再多看一眼，抬脚要离开这里。
“父皇！”赵兰不甘心地叫住他，“赵娆她当着您的面杀了我母妃，难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这么多年了，就算她母妃当初对不起先皇后，可赵娆欺压了母妃这么多年，母妃什么时候反击过？她也被下毒害了几年，凭什么母妃就要付出生命，而赵娆却还能当她的大公主。
赵雍低眸淡淡地看着赵兰，“那你想如何呢？”
“就算母妃做错了事，父皇都已经定罪了，赵娆凭什么杀她？”赵兰强忍着悲痛，别人都能够责怪德妃，她却不行，母妃是为了他们才做那么多事情，如果她不能为母妃的死讨回公道，母妃一定死不瞑目。
“朕还没有给她定罪。”赵雍冷声地说，“你母妃所做的一切，朕让她死一百次都不够，知道毒害朕的子嗣是什么罪吗？”
赵兰的脸色一白，她以为父皇对母妃至少有一点感情的……
“兰儿，你觉得娆儿凭什么杀你母妃？”赵雍低声地问道。
“父皇向来只偏心大公主……”赵兰低下头，心中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
赵雍淡淡掀眸，“是又如何？比起朕的这点偏心，娆儿她更宁愿她的母后如今还在身边。”
“父皇……”赵兰到底不甘心。
“够了，父皇对母妃已经留了情面，不要再说下去了。”二皇子喝住赵兰。
赵雍看了他们一眼，“你们都回去吧，让内务府报德妃暴毙。”
这里发生的事情，如今对于赵娆来说，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被程铮抱着一直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赵娆的手还在颤抖着，这么多年来，她想要在宫里生存下来并不是只靠别人保护就行的，但是她没有亲手杀过人，今天她亲手杀了德妃，如今双手还在颤抖着，她不觉得害怕，但就是没法平静下来。
“德妃本来就是死罪，皇上不会怪你的。”程铮察觉到怀里的丫头还在害怕，他心疼地叹息，到底是个小丫头，她杀德妃的气势早就不见了，如今好像又变成……刚失去先皇后时脆弱害怕的样子。
“我不想留在宫里。”赵娆小声地说。
程铮怔了一下，低眸看着她，“那就跟我出宫。”
她不想留在宫里了，德妃已经死了，母后的大仇已报，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这里到处都是让她压抑的回忆，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里了。
“后悔了？”上了马车，程铮还是没有将她放开，而是让赵娆坐在他的怀里，低眸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赵娆低声说，“不后悔。”
如果她不动手的话，父皇会因为二皇子而留下德妃的命，将来如果是大皇子登基还好，如果是二皇子登基，她就要看着德妃成为太后，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还不如她亲手杀了她！后面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不会因为今天没有杀她而后悔了。
程铮揉了揉她的头，“你不杀她，我也不会让她活着的。”
赵娆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我母后……”
她才刚开口，声音已经哽咽了。
母后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想要得到父皇的心，父皇不但凉薄无情，还一次又一次伤了母后的心，若他宠幸别的女子就算了，德妃是母亲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在宫里，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德妃。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父皇想的仍然是他的江山社稷，不杀德妃，他考虑的是二皇子，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想她的心情。
母后，我终于为您报仇了。
赵娆发出一声呜咽，终于忍不住在程铮的怀里哭了出来。
她的泪水已经忍了太久太久。
“乖。”程铮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在他的怀里哭个彻底。
赵娆哭了很久，一直回到程家，她还在程铮的怀里啜泣着，一双大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线了。
程家的下人看到程铮抱着一个姑娘下车，众人脸上的神色各异。
侯爷怀里的女子……怎么看着像大公主。
虽然大公主是侯爷的外甥女，不过，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程铮对于这些下人打量的眼光视若无睹，抱着赵娆径自往他的院子走去了。
“芙蓉，去打水进来。”程铮将找到抱到屋里，将她放在床榻上，吩咐自己的丫环去打水进来给她洗脸。
“是，侯爷。”芙蓉是程铮的大丫环，她早就知道程铮对大公主的异样心思，一开始是觉得很震惊，不过，想着侯爷向来放荡不羁，会看上自己的外甥女也没什么奇怪，毕竟大公主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赵娆哭了半天，总算是慢慢平复了心情，睁着肿成核桃的眼睛看了看程铮，声音沙哑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程铮笑着问，拿出手绢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看你把我的衣裳都哭成这样子，这么能哭。”
“我就是这样。”赵娆叫道，终于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把我带到这儿了？”
程铮见她哭过之后反而没了以前的冷漠和刺，眼睛红肿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是你说不想留在宫里的，所以便把你带回来了。”
“那也应该送我去客房。”赵娆叫道，他也不怕别人议论。
“在这里就可以了。”程铮笑着说。
芙蓉将热水打了进来，她看了赵娆一眼，垂眸退了下去。
程铮绞了手帕替她擦脸，“昨晚没睡好吧，在这里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了。”
“我不想再回宫里了。”赵娆小声地说。
“好。”程铮薄唇勾起，他巴不得她这么说，“你喜欢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赵娆握住他的手，终于能够安心睡下，“你在这里，不要走。”
程铮心中一阵柔软酸涩，他低头在她面颊亲了一下，“我不走，一直陪着你。”
她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黑甜梦乡。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医坊
锦国，京都城。
回来几天，叶蓁渐渐重新适应当皇后的生活，这次回来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宫里的妃嫔好像都没有主动来请安，那些妃嫔好像自动消失了一样，都躲在各自的宫殿没有出来。
叶蓁刚将胡月儿送出宫，还没想到该怎么安排公里的其他妃嫔，这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免得那些大臣以为她刚回到锦国就容不得其他女人在宫里，到时候说不定又编排什么骂名出来了。
“阿湛，我今天想出宫去医坊。”叶蓁等墨容湛下了早朝，便去乾清宫找他了。
“怎么忽然想出宫了？”墨容湛本来正在跟许老他们商议事情，知道叶蓁来见他，便让大家先休息一下。
叶蓁说，“好久没去看过医坊，明熙和明玉又想着去他们舅舅家玩，那就带他们出宫去一趟好了。”
墨容湛微微皱眉，“觉得在宫里闷了？”
“明玉是觉得闷了。”叶蓁笑了起来，“还有啊，不是快过年了吗？外面如今正是热闹，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京都是什么样的，我就带他们出去走走。”
“朕也想去。”墨容湛闷声说道，就是因为近年关，他有离开那么久，各地送来的奏折都堆积成山，他想要在封笔之前处理完，肯定这些天都没得休息了。
叶蓁搂着他的胳膊，“下次你再带他们出去，我今天送他们去叶家，然后去医坊看看就回来了。”
“小心一点。”墨容湛低声叮嘱她。
“我知道。”叶蓁笑着点头，有了他的同意，她出了乾清宫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宫了。
明熙还把燕小六也带上了。
“娘，太傅什么时候来？”坐在马车里，明熙虽然对外面充满好奇，但他更好奇的是什么时候能够见到皇甫宸。
他更喜欢太傅来给他上课。
“等太傅收到信，应该很快就会来的。”叶蓁笑着说，“怎么了？不喜欢如今的先生吗？”
明熙想了一下，摇头说，“不是，只是和太傅的方式有些不同，我更喜欢太傅。”
“好。”叶蓁笑着点头，墨容湛希望皇甫宸到锦国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没有明说，不过她知道这是为了不久之后要立明熙为太子。
比起明玉，墨容湛对明熙的期待更高。
“对了，娘，父皇说以后不再每天教我练功了。”明熙说道。
叶蓁一愣，“为什么？”
“父皇说以后让舅舅教我们。”明熙说，他是觉得练功不管是父皇还是舅舅都可以的。
这件事叶淳楠好像有提过，她给忘记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叶家，叶淳楠早已经得到消息，抱着叶沐晟在门外等着两个孩子。
“舅舅，表弟。”明玉一下车就要过去抱着小表弟，她在皇宫都没人能陪她玩，虽然有明熙和燕小六，但他们不是读书就是练功，都不是她喜欢做的，她觉得小表弟更好玩，她要当个好姐姐。
叶蓁笑着对叶淳楠说，“哥哥，那这三个孩子就交给你，我去一趟医坊。”
“去吧，正好今天我没事做。”叶淳楠笑着说。
有了叶淳楠的话，叶蓁便更放心去医坊了。
医坊离叶家有一段距离，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叶蓁只带着红菱和红缨就往城郊去了。
当初她将医坊交给侯沛东，离开这么多年，医坊并非能够顺风顺水，毕竟当初她是力排众议才能够将医坊创办出来的，她去大西洋的时候，还是担心医坊会不会受到影响的。
马车辘轳前行，叶蓁透过车窗的珠帘观看外面的街道，京都城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大街上依旧商铺林立，行人熙攘，一切还跟当年一样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经走进比较偏静的街道，叶蓁再次看向外面的时候，医坊已经到了。
“娘娘。”侯沛东带着蒹葭亲自在外面等着叶蓁，看到马车出现，他已经迎了上来。
叶蓁从马车下来，抬眸看了医坊一眼，和她之前见到的已经有很大不同，如今相信医坊的百姓越来越多，看铺子外面的人来人往就知道了。
“侯世子，许久不见。”叶蓁含笑看了侯沛东一眼，“这几年医坊多得有你，辛苦你了。”
“娘娘这么说就太折煞微臣了。”侯沛东笑着说，以前他还没管理医坊的时候，在别人眼中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世子，如今谁还敢觉得他没用呢？
他心里是感激皇后的，是她给了他一展抱负的机会。
“本宫不在的这几年，如果不是你，医坊未必能开得下去。”叶蓁说。
侯沛东道，“倒不是因为微臣，臣只是遵照娘娘以前的吩咐做事，娘娘不在的时候，的确是有人想要除掉医坊，不过，皇上不但保住医坊，还下令全国各地都要建立医坊，臣这两年便是奔跑于各地，如今很多地方都有医坊了。”
叶蓁心中惊讶，墨容湛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娘娘，您看，这是医坊这些年的账册，还有各地医坊的情况。”蒹葭手里捧着几本册子走进来。
“红菱先拿着。”叶蓁说，她看了蒹葭一眼，当初蒹葭是在军中被墨容湛派来她身边的，这么多年过去，蒹葭本来罪臣之女的身份已经将功补过了，今天她来医坊，还有另外一件事就会为了蒹葭。
侯沛东将医坊的情况简单地跟叶蓁说了一边，“娘娘，大概就是这样的，如今最紧缺的不是别的，是医坊的大夫和医女……”
“医女可以从医学馆挑选，至于大夫……”叶蓁沉思起来，大夫的地位并不高，有些人并不愿意学医，加上许多大夫还不太接受医坊，“本宫会想办法的。”
还要想一想怎么鼓励那些大夫愿意到医坊做事。
正说着，外面有小厮来找侯沛东。
“侯世子，你先去忙。”叶蓁对侯沛东说道。
“娘娘，那臣先下去了。”侯沛东行了一礼。
叶蓁在他退下之后，才抬眸看向蒹葭，“蒹葭，靳将军想要你去青州，你愿意吗？”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重遇
蒹葭本来是靳楼的副将，本来墨容湛将蒹葭派到叶蓁身边的时候，靳楼就百般不乐意了，一年前，靳楼回京述职，专门到医坊找蒹葭，两人还纠缠了一段时间，蒹葭因为医坊的关系不肯跟靳楼离开，叶蓁刚回京都没多久，靳楼已经托叶淳楠来求情，他想要娶蒹葭。
“娘娘，奴婢不愿意。”蒹葭面色淡淡地说。
叶蓁一愣，“为什么？”
难道蒹葭对靳楼根本无意？
蒹葭沉默不语，靳楼要她去青州是什么意思？她以什么身份去？他来京都的时候，强迫她跟他在一起，将她变成他的人，可她是什么身份，她不过是个罪臣之女，除了皇后娘娘，她已经没有娘家了，以靳楼的出身，他不可能娶她的，既然这样，她为何要委屈自己？
看到蒹葭的神色不对，叶蓁看了红菱一眼。
红菱退了出去。
叶蓁低声问蒹葭，“蒹葭，本宫从来没把你当丫环看待，将你放在医坊的用心，你应该知道的。”
“奴婢知道。”蒹葭低声应道，娘娘没把她当丫环，不然不会让她在医坊成为女官，即使官阶很小，但对她来说已经不同了。
“那是为什么？”叶蓁问。
“娘娘，靳将军身份尊贵，不是我能高攀的。”蒹葭低声说道。
“靳将军托人告诉本宫，他要娶你。”叶蓁说，她并不觉得蒹葭的身份低微，何况只要靳楼真心对她，身份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呢？
蒹葭震惊地抬起头，什么？“他……他不是有未婚妻吗？”
“她要是有未婚妻还敢跟本宫求娶你吗？”叶蓁问道，不相信靳楼有未婚妻还敢让叶淳楠来说媒。
“可是……”那次明明听说他有未婚妻的。
“靳将军既然求到本宫心里难受证明他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他委屈了你，本宫也不会放过他！除非你对他无意，那本宫替你回绝了。”叶蓁淡淡地说道。
蒹葭心中一急，“娘娘，我没有……”
“没有什么？”叶蓁好笑地看她。
“娘娘……”蒹葭羞赧地低下头，她在很多年前就喜欢靳楼，但是自知身份从来不敢妄想，跟着娘娘来到京都城，她已经决定将他忘记的，谁知道他回京都还会来找她，说要带她回去。
她成了他的人并不后悔，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想过要嫁给其他人，但是，她无意间听到靳楼的丫环说他有未婚妻，气得她回了医坊，直到他回青州都不肯见他。
叶蓁看到蒹葭这个样子，便知她其实是想要嫁给靳楼的。
“那本宫就替你答应靳将军了。”叶蓁含笑说道。
从医坊离开，已经是过了午膳时间。
“九天楼居然还在开着。”进城没多久，叶蓁看到大街的十字路口有一处熟悉的牌匾，这是她以前最喜欢来的，她很喜欢吃这里的水晶虾饺。
“娘娘，您还没吃午膳，不如去九天楼。”红菱是最知道叶蓁的口味，知道她肯定想要吃九天楼的虾饺。
叶蓁笑着点头，“好。”
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红菱给叶蓁拿了帷帽过来，这才扶着她下车。
因为已经过了午膳的点，此时九天楼的人并不多，红缨让掌柜安排了在二楼的厢房。
“爷，好像是……”二楼靠街道的厢房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身披大氅的男子，他身后的随从是罗成。
陆翎之垂眸看着走进九天楼的女子，深邃暗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寒芒，冰冷的身躯因为看到这个女子而升起一丝温服，她回来了，他终于见到她了。
“好像是陆夭夭。”罗成见陆翎之一句话都没说，又低声地提醒了一句。
“嗯。”陆翎之淡淡地点头，他知道是她，即使她带着帷帽，他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罗成感到陆翎之的沉默和悲伤，他心里的感受实在很难受，曾经意气风发的主子，如今却只能在别人面前卑微地自称奴才，如果不是爱上陆夭夭，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陆夭夭出宫了，要不要……”罗成觉得如果能够直接将她杀死了，或许陆翎之就不会这样念念不忘。
“你杀不了她，别坏了大事。”陆翎之声音更冷，陆夭夭不可能身边只带着两个丫环，只要他们的人接近陆夭夭，肯定就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他的事还没完成，已经被莫容湛杀死了。
罗成诧异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还有什么人，难道陆夭夭身边还跟着暗卫吗？
她身边的那个丫环……
“去查那个丫环！”陆翎之沉声说，“应该是叫……红菱。”
他以前在叶蓁的身边见过，是叶蓁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丫环，当初整个秦王府都被烧了，这个丫环居然能够活下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很清楚陆夭夭的真正身份。
如果想要让陆夭夭是叶蓁的身份公诸于世，这个丫环是唯一的攻破口。
这边主仆两人的对话越来越低声，另一边，叶蓁已经心满意足地吃了从小就很喜欢的水晶虾饺。
“红菱，我想让你出宫。”叶蓁忽然低声对红菱说道。
正在吃东西的红菱和红缨都愣住了。
叶蓁回头看了她一眼，含笑说道，“蒹葭很快就会去青州的，本来我就想要你跟她成为医坊的女官，她走了之后，只有你去医坊，我才能放心。”
红菱站了起来，“可是娘娘身边……”
“我身边有黛眉和小然，绿芽和红芽看着也能用，不用担心。”叶蓁笑着说，“红缨嫁给沈异之后，也一并去医坊。”
“娘娘，奴婢想留在您身边。”红菱见过叶蓁因为爱墨容湛而孤单寂寞的样子，虽然后来皇上对娘娘视若珍宝，但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娘娘的幸运，她根本不愿意嫁人，宁愿留在宫里，等将来小皇子或者公主长大了，她盘发去当姑姑伺候他们都是好的。
但是，娘娘好像并不这么想。
“不，你在我身边已经很多年了，如今我更需要你在宫外帮我。”叶蓁何尝不知道红菱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她更希望红菱能够接触更多的人，然后再决定自己的人生。
红菱沉默地想了许久，“奴婢都听娘娘的。”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赶走
叶蓁还没回到叶家接两个孩子，便听说某个熊孩子跟着他舅舅出来玩，结果跟别人打起来了。
“明熙和别人打架了？”叶蓁听着影卫来传话，秀眉一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明熙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应该不屑去打架的……
“殿下的影卫传话回来，叶将军带着殿下和公主去百花园，在百花园遇到几位世家少爷，他们想要赶走殿下，还联手要打燕小六，殿下为了护着燕小六跟他们争辩了几句，那几个世家少爷便要殿下跟他们比武，还要跟殿下打赌，比武打输的人必须离开。”闫寒低声说。
要不是叶将军带着公主去了另外一边，这些世家少爷不敢这么放肆了。
“然后呢？”叶蓁好笑地问，她大约能够猜出是发生什么事了，世家的少爷哪个不是娇生惯养地长大，明熙和燕小六是京都的生面孔，遇到一两个喜欢欺生的自然是不奇怪，不过，以明熙的性子，应该不屑跟那些人计较，会打起来的话，应该是把明熙惹生气了。
闫寒说，“燕小六把几个世家少爷给打了。”
叶蓁揉了揉肉眉心，“去百花园。”
影卫回来传话已经是之前发生的事，叶淳楠带着几个小孩去百花园，明玉想要去看梅花，明熙和燕小六又想去附近的猎场骑马，到了那里才知道，已经有人在那里了，不过，百花园的猎场不小，各自玩各自的并没有关系，只是其中有一个是五王爷最宠爱的儿子，他见到明熙他们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所以才故意要刁难。
燕小六把明熙当要保护的人，又怎么会容许有人对明熙无理，自然是要护着明熙，双方言语几句，明熙又故意让旁边的薛林他们不许插手，根本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敢伤我？你找死！”五王爷家的儿子被燕小六打得满头包，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燕小六大声地叫着，“你等着，我要回去告诉我父亲，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你们先动手的。”明熙淡淡地开口，他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不过气势却是最强盛的，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在燕小六的旁边，他才不会承认是故意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让燕小六练练手也是好的。
“这里是皇家猎场，你们竟敢乱闯到这里。”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七八岁的男孩叫道。
明熙看了他们一眼，“为什么我们不能来？”
“你们没资格！”墨琏邦叫道，他挥开要来扶着他的小厮，恶狠狠地看着明熙，“不管你们是谁，我是五王爷的儿子，这里是我做主的，你们过来给本少爷磕头认错，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便放过你们。”
“五王爷？”明熙困惑地看向旁边的薛林，“王爷的官很大吗？”
薛林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殿下，王爷没有皇上的官大，这位叫墨琏邦，是五王爷的庶长子。”
“哦。”明熙点了点头，“他们武功太弱了，小六，我们去找明玉吧。”
“站住！”墨琏邦大叫，“把他们抓过来。”
本来打算转身离开的明熙又停了下来，“你想抓我们？为什么？”
“你们敢打我，本少爷要报仇！”墨琏邦叫道。
明熙说，“方才是你们要打赌，谁输了谁离开猎场，你们输了，就不该在这里。”
墨琏邦见他们身边只有两个随从，觉得根本不是对手，他带了十几个小厮出来，难道还打不过两个人吗？
“去将他们赶出去！”墨琏邦叫道。
“谁在皇室的猎场赶人？”叶淳楠抱着明玉走了过来，他目光淡淡地扫了墨琏邦他们一眼，这才看向明熙，见他身上并无大碍，燕小六站在明熙的前面，他的姿态像是在保护明熙。
“叶将军。”薛林行了一礼，看到叶淳楠出现，这些世家少爷应该不敢再放肆了。
明玉在叶淳楠怀里对明熙招手，“哥哥，我也要来骑马。”
“舅舅。”明熙对叶淳楠拱了拱手。
“你们都谁家的少爷，不妨报上名来。”叶淳楠看着墨琏邦，见他的样子和五王爷有些相似，后面那些世家少爷又一副簇拥他的姿态，很快就猜到他的身份。
墨琏邦不认得叶淳楠是谁，但是他身后的人却认得出来。
“你是谁？”墨琏邦挺着腰板问道。
“他是叶将军，叶淳楠。”有人小声地在他后面说道。
墨琏邦一时没想起谁是叶将军，正想要训斥的时候，猛然想起谁是叶淳楠，他的脸色骤然发白，“你……你是……”
“叶将军，我们……我们不是想要赶人，只是我们先来这里的，才不想让别人打搅。”站在墨琏邦身后的一个少年小声说道。
“他们赶你？”叶淳楠低眸看着明熙问道。
明熙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说要打赌，输了就离开，小六打赢了他们。”
一对五！燕小六赢得毫无压力。
墨琏邦不服气地看着燕小六，暗暗记下他的样子，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打他，等将来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嗯。”叶淳楠笑着点头，“走吧，舅舅带你们去骑马。”
“好。”明熙笑着点头。
墨琏邦想要叫人将叶淳楠痛揍一顿，居然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王爷之子，未来的王府世子，可是，他身后的人每个都缩着肩膀不敢出声，好像都很害怕叶淳楠。
叶淳楠自然不会跟几个小屁孩计较，反正明熙已经完全碾压了他们，至于身份……他们早晚都是会知道明熙是锦国唯一的皇子。
看着明熙他们往另一边走去，有人走到墨琏邦的身边，“墨大少爷，你刚刚听到那个人怎么叫叶将军的吗？”
“好像……叫舅舅。”
“叶淳楠的外甥……不就是……皇后的儿子吗？”这下，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那个人不就是皇子殿下？
这下，连墨琏邦的脸色都青白了。
他们居然在这里要赶走皇子殿下？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挨揍
叶蓁来到百花园的时候，狩猎场只剩下叶淳楠带着明熙他们在跑马，明玉骑着一匹小马被薛林牵着慢慢走，看起来玩得很高兴。
“夭夭，怎么来了？”叶淳楠看到她，立刻策马过来，让其他人去看着明熙和明玉他们。
“听说明熙在这边跟人家打架了。”叶蓁看了在骑马的明熙一眼，看起来还真不像是打架的样子。
叶淳楠笑了一下，“什么打架，是燕小六把他们都打了。”
“是谁家的孩子？”叶蓁淡淡地挑眉，能够进这个猎场的肯定都不会是身份普通的。
“只知道一个是五王爷家的儿子，其他的没打听，就是几个孩子的胡闹。”叶淳楠笑着说，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身上，那些小屁孩要是知道明熙的身份，还敢在这里嚣张吗？肯定都上赶着巴结明熙了，“不过，明熙这个孩子，还真的有几分皇上的风范，不管那些人怎么叫嚣，他都是面不改色的，燕小六也不错，这么小就知道要保护明熙了。”
叶蓁抬眸看向正在和明熙骑马的燕小六，自从燕小六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并没有表现得苦大仇深，反而更加勤奋努力地练功，每天都陪着明熙上课练武，关于江湖上的事也没有多问，墨容湛对他的评价似乎很好，还打算让他将来留在明熙身边的。
“大哥，你觉得燕小六怎样？”叶蓁低声问着叶淳楠。
“你是指哪方面？”叶淳楠问道，“燕小六的身世复杂，留在身边未来可能有隐患，哪天他恢复记忆了，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叶蓁说，“能做出什么事，自然是去报仇了。”
“如今江湖上有哪个门派还敢去招惹这个躲在背后的大魔头？除非朝廷出面，否则肯定压制不住的。”叶淳楠摇头叹息，“不过，燕小六是个练武奇才，只要继续保持下去，将来的成就不会比他父亲更差，说起来……在华国的时候，父亲有教过明熙练武吗？”
叶蓁好笑地道，“怎么可能，明熙那时候才多大啊……”
她猛地想起墨容湛也曾经问过这个事情，“哥哥，是不是明熙有什么事？”
“明熙体内有一股很奇怪的内力。”叶淳楠教了明熙两天，自然察觉出明熙的不同，还是墨容湛告诉他，他才发现明熙的内力，简直比他还要深厚了。
叶蓁的脸色一变，内力？明熙的体内怎么会有内力。
是火凰的力量吗？
“就算不是父亲，也应该在华国遇到什么高人指点了，明熙如今自己还不懂得怎么用内力，等他再长大一点，再叫他内功心法就好了。”叶淳楠并没有怀疑明熙体内内力的由来，和墨容湛一样，他们都觉得肯定是在华国有人帮了明熙。
叶蓁没有说话，她很清楚明熙的异常是怎么来的，除了火凰的原因，她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那……这内力会伤到明熙吗？”叶蓁低声问道。
叶淳楠笑了起来，“怎么会伤到明熙，这是会保护他的。”
听到这话，叶蓁才放心下来。
“对了，方才在这里的那个五王爷的孩子，是谁的？”叶蓁想起陆静儿好像就是五王爷的侧妃，该不会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吧。
“看年纪应该有七八岁了。”叶淳楠说，“怎么了？”
算了一下时间，那应该是陆静儿的儿子，“那应该是侧妃所出了，我记得当年五王爷很宠爱他的侧妃，是陆家的姑娘。”
叶淳楠挑眉，“陆家除了陆三老爷一家，其他人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虽说是没关系……”叶蓁淡淡地蹙眉，她想起如今还在京都的二房，当初还在承德山庄的时候，她让陆瓒之去帮她查陆翎之的事情，这几年过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消息。
她差点忘记这件事了，还有在齐国的刘氏，陆双儿如今被她关在元国的冷宫，不知道刘氏会不会将女儿失踪的消息告诉陆翎之。
陆翎之……应该还活着吧，只是活得怎么样，这才不能确定。
太阳下山之前，叶蓁才带着孩子们回宫里。
墨容湛还在乾清宫没有回来，叶蓁让红缨去陆家二房传话，如果陆瓒之已经回来了，便让他这两日进宫来见她。
今天在狩猎场发生事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个过场，明熙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但是，不代表别人能够这么轻易地忘记，特别是在知道明熙的身份之后。
“臭小子，你居然敢跟皇子打架，你有几条命啊，不知道那是谁吗？就算你没认出皇子，那他身边的暗卫你们也没认出来吗？老子打死你。”平日最温和的五王爷还没回到王府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今天他的长子在狩猎场要赶走皇子殿下，还差点把皇子殿下给打了。
“爹，我没打皇子，他的侍卫还把我给打了！”墨琏邦嚎叫着，他根本没打到明熙，那个燕小六把他打得更惨。
“怎么没把你打死！”五王爷怒声骂道。
在一旁的陆静儿看得心里焦急，她的宝贝儿子本来就被打了，如今回来还要被教训，再打下去怎么得了，“王爷，邦哥儿又没见过皇子，会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您再打下去就要将他打死了。”
五王妃淡淡地看了陆静儿一眼，“皇室狩猎场能使寻常人去的吗？就算不是皇子，也不是你一个王府庶出的哥儿能随便赶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子。”
陆静儿被五王妃添油加醋的话刺激得火气蹭蹭往上冒，“邦哥儿肯定是被挑唆了，怎么能全怪他。”
“都是你把他纵坏了！”五王爷对陆静儿骂道，他是宠爱这个庶出的儿子，但这次得罪的皇子，别说邦哥儿只是庶出的，就算是王府的世子，那也碰不得锦国唯一的皇子。
“如今在家里打骂有何用，王爷还是想一想明日带着邦哥儿进宫怎么跟皇上求情吧。”五王妃淡声说道。
五王爷瞪了她一眼，“难道你不进宫？”
“妾身是要进宫，不过，妾室是要带着正哥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宫女
墨容湛要给明熙挑选伴读的事情已经明旨发下去，叶蓁便让内务府去安排，趁着百花园的梅林正是盛放的时候，三天后在百花园办了赏梅会，让各家夫人带着家里的孩子都到百花园参加宴会。
在此之前，她给明玉挑了两个大宫女。
明玉身边本来有两个宫女贴身伺候了，是之前在元国就挑选出来的，叫湘儿和枣儿，只有两个已经看不住明玉，叶蓁又俺来了凝香和含露在她身边。
至于明熙身边，墨容湛已经给他安排了几个太监跟着，不需要叶蓁再操心了。
“接下来应该是要忙了。”叶蓁感叹着，“蒹葭和红缨都在待嫁，本宫让人去准备嫁妆了，到时候让人送蒹葭出嫁到青州，还有红缨……”
在旁边听得脸颊涨红的红缨立刻说道，“娘娘，奴婢不急。”
“你不急，沈异快急死了。”叶蓁笑着说，“不用担心你出嫁之后帮不了本宫做事，本宫想让你到时候跟着红菱在医坊。”
红缨愣了一下，去医坊？
“那敢情好，有红缨与奴婢作伴。”红菱朝着红缨眨了眨眼。
“这几天就让绿芽她们到寝殿伺候吧。”叶蓁说道，她其实也舍不得红缨她们，可这些丫环对她忠心耿耿，如果留在她身边，那是注定这辈子都要孤孤单单的，她不舍得这样对她们。
红菱笑着应了一声，下去将这件事告知绿芽和红芽两个丫头。
能够进寝殿伺候的那都是大宫女，将来必定要成为皇后娘娘的心腹，这可是前途光明的大好前途，永寿宫的小宫女们知道之后，对绿芽和红芽都是各种羡慕嫉妒着。
“绿芽姐姐，你们今天就要搬去单人屋了啊。”有两个小宫女羡慕地看着绿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语气难掩酸溜溜。
“只是方便当差，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绿芽低头收拾东西，对小宫女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怎么一样，等红缨姐姐嫁人，你和红芽姐就会是娘娘身边最器重的宫女了，说不定……”小宫女暧昧地眨了眨眼，“说不定到时候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的话刚说完，门外走进一个样貌俊俏的女子，她冷冷地看着小宫女，“什么叫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宫女吐了吐舌头，低着头跑出去了。
绿芽笑着说，“小孩子胡说八道，用不着当真。”
“这些小宫女在宫里的太平日子过惯了，根本不知人间疾苦。”红芽哼了一声，过去替绿芽收拾东西，“如今娘娘愿意让他妈进寝殿伺候，并不是就完全相信我们的，绿芽，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如果不是娘娘，我们可能早就成了那些老太监的玩物，我们能够伺候娘娘，是我们的福气。”
“你说什么呢？”绿芽笑着问，她低下头，“我当然知道我们是被娘娘救的，我心里一直都感激娘娘。”
天妃刚进宫时，宫里到处还一片混乱，她和红芽被一个老太监看上了，那老太监仗着自己在宫里当差多年，还以为天妃会重要他，所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小宫女，有一次他要亵玩她们，被天妃的宫女看到了，她们这才有机会在宫里生存下来。
红芽说，“你知道就好，别心里想着什么飞上枝头。”
“我怎么会想这个。”绿芽叹了一声，皇上是高大俊美万中无一，可这世上又有谁能够跟娘娘媲美呢？再说了，皇上这么宠娘娘，怎么会看上其他女子了，她只想好好地伺候娘娘，像红菱和红缨那样，她就心满意足了，“好好伺候娘娘，不管是将来出宫还是留下，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嗯。”红芽放心地点头。
……
……
五王爷带着自己的混蛋儿子求见皇上，想要亲自来请罪，墨容湛已经听说狩猎场的事，因为都是小孩子，他也不想插手去过问，明熙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应该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他让五王爷带着孩子回去，如今他忙得连永寿宫都回不了，哪有时间去理会几个孩子的事。
“皇上，五王爷又来了。”福公公低着头进来禀话。
墨容湛微微皱眉，他昨日就让五王爷不必再来了，今天怎么又进宫了。
“他又有什么事？”墨容湛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睛扫向在一旁看书的明熙，这孩子依旧专注在书中，就连旁边的燕小六都没被影响。
“五王爷是带着孩子来的。”福公公说道。
那就是为了狩猎场的事了，墨容湛淡声说，“让他回去。”
“是。”福公公应着。
墨容湛起身走到明熙身边，“明熙。”
“嗯……”明熙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听到有人叫他，他也只是淡淡地应着，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叫他。
“在看什么？”墨容湛低声问。
明熙半天都没有回应，等他将这一页书都看完了，才抬起头，看到是墨容湛站在身边，他才站了起来，“父皇。”
燕小六也急忙站了起来。
“五王爷带墨琏邦来请罪，你去见他们。”墨容湛揉了揉他的头。
“谁是墨琏邦？”明熙疑惑地皱眉，他根本想不起是谁。
燕小六在旁边低声地提醒，“那天在狩猎场的，他们叫他邦哥儿。”
明熙想起来这个名字了，不过，他不太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父皇，去见他作甚？”
“你五王叔担心邦哥儿得罪你，你去跟他说吧。”墨容湛说道，他懒得去见五王爷，到时候又是哭哭啼啼的，两年前他还想求封庶子为世子，被他将奏折打了回去，结果就哭哭啼啼闹了两天，被他呵斥了一顿才死心。
“那好吧。”明熙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情愿，他更想留在这里看书。
墨容湛眼中闪过笑意，这个儿子的性子越是长大越像他，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都不想被打搅了。
“小六，我们一起去。”明熙把燕小六也一起叫上。
燕小六点了点头，“好。”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请罪
五王爷带着儿子在乾清宫外面求见，昨天他已经进宫一次了，但是皇上没有见他，他觉得这肯定是皇上在责怪他教子不严，所以今天他又继续进宫了，一定要求皇上恕罪，不然以后他要请封世子就更别想了。
明熙带着燕小六从大殿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台阶下面的五王爷，还有他身边的墨琏邦。
他没见过五王爷，不过墨琏邦是前两天见过的，虽然印象不深，但还是能认出来的。
“五王叔。”明熙拱手一礼，“父皇在忙，让我来见您。”
五王爷低头看着明熙，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墨容湛的儿子，长得还真像他父皇，但是……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小屁孩来见他？“呵呵，你就是明熙啊，五王叔听说了，邦哥儿和你在狩猎场有些误会，你们都是堂兄弟，可不是外人，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不高兴，所以特意带邦哥儿进宫跟你赔罪。”
墨琏邦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在家里他比嫡出的弟弟还受宠，他已经把自己当是王府的世子，本来他在京都是没人敢得罪的，突然冒出一个身份比他更尊贵的皇子，不但将他揍得满头包，回家还要被父亲打了一顿，现在还得进宫赔罪，他心里怎么想怎么不爽，可是如果他不来的话，回家肯定又要被打了。
他不服气地看了明熙一眼，将头埋得更低了。
“不必，我没放在心上。”明熙说道，他的确是没放在心上，像墨琏邦这种只会虚声作势的人，根本没必要放在眼中。
墨琏邦感到从明熙语气中传达的无视和冷漠，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愤怒看着明熙。
五王爷用力拍了他的头一下，笑呵呵地对明熙说道，“殿下真是宽宏大量，不管怎么样，邦哥儿跟你也算兄弟，以后要好好相处才是，我们才是一家人。”
“爹，就是这个臭小子打我的，你弄死他。”墨琏邦看到站在明熙身后的燕小六，以为他真是一般的下人，立刻就抖起威风，想要一出那日被燕小六打的怨气。
五王爷看向燕小六，心里衡量着他的身份，应该只是明熙的小随从吧，居然敢打他的儿子，这小侄子看在他是王叔的份上，应该不介意交出这个小随从吧？
“是我让他跟你比武的，你输了。”明熙一双乌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墨琏邦。
“呵呵，虽说是比武，下手也太重了。”五王爷语气淡淡地说。
这话的意思，明熙听出来了，这是在埋怨燕小六把墨琏邦打得太重了，想要他教训燕小六啊，他露出一个微笑，“五王叔，你不了解小六，这已经是小六手下留情的，要是他真的认真打的话，邦哥儿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了。”
五王爷哪里听不出这是明熙在维护自己的随从，他笑得有些勉强，“才多大的孩子就这般厉害，未免太暴戾了些。”
明熙继续笑得人畜无害，“父皇说小六是练武奇才，所以都亲自教小六练武的。”
“……”五王爷瞪圆眼睛，看着明熙天真稚嫩的笑容，什么？皇上亲自教这个燕小六武功？
“不就是个奴才吗？”墨琏邦恨恨地叫道。
明熙看了墨琏邦一眼，“小六不是奴才，你也不是主子。”
“殿下说不是就不是。”五王爷捂住儿子的嘴巴，他还指望将来儿子能够成为明熙身边的伴读，如此一来，说不定请封世子也容易一些。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回去了，五王叔慢走。”明熙说道。
五王爷尴尬地笑了一下，只好带着儿子出宫去了。
明熙回到乾清宫，见父皇还在他刚刚的位置上看他写的字帖，他走了过去，“父皇。”
“把五王叔打发走了？”墨容湛笑着问，“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不喜欢五王叔家的邦哥儿。”明熙简单直白地说，“如果他想进宫当伴读，父皇不要选他。”
墨容湛轻笑，打量着还跟小不点一样的儿子，“你怎么知道邦哥儿就想进宫当伴读了？”
“五王叔并非真心想要进宫请罪，只是想要让我责罚燕小六。”明熙稚嫩的小脸难得出现不高兴的神情，“方才在外面，他还强颜欢笑地跟我说话，怕邦哥儿得罪我，肯定是有所求才这样的。”
除了想要让邦哥儿成为他的伴读这件事，明熙也想不出五王叔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墨容湛对于明熙的观察力感到很惊讶，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他一直都知道明熙很聪明，但似乎每次明熙都能够给他惊喜，这个儿子简直将他和叶蓁的优点都集于一身，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不高兴。
“嗯，父皇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会让你自己挑伴读。”墨容湛含笑说道，“今天就别看书了，你已经看了两个时辰，跟燕小六去找明玉玩吧。”
明熙想了一下，也觉得今天可以休息了。
来到永寿宫，还没宫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狼嚎的声音，明熙愣了一下，和燕小六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加快步伐走进宫门，便看到明玉正扑在一天全身雪白的……白狼身上，笑声跟银铃一样清脆动听。
“这是……狼？”燕小六惊住了，他手中更是握紧了拳头，生怕那白狼会伤害明玉。
“哥哥，小六，你们来啦，这是小七。”明玉看到明熙他们，大声地叫了起来。
叶蓁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医坊这几年的账册，看到儿子回来，她朝着明熙招手，“过来。”
“娘，怎么会有白狼在这里？”明熙来到叶蓁的身边，眼睛仍然警惕地看着在庭院的大白狼。
这白狼也太大了……
“那是我以前养在身边的白狼，我不在宫里的这几年它被放会山里了，今天不知怎的又回了狩猎场，明玉一看到它就喜欢，在外面已经玩了大半天。”叶蓁笑着说道，说起来，小七在她身边已经快要十年了，明明它在山里可以威震四方，却总是喜欢留在她的身边。
明熙看了外面的小七一眼，觉得自己不会跟明玉一样喜欢它。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归根
齐国，帝都城。
在四方街的尽头，一处三进大宅已经闭门谢客多天，牌匾上的陆府二字蒙了些灰尘，不过，如今大概不会有人再关心这点小事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娘的。”安静的后院忽然被一道尖叫声打破，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坐在门前大声地骂着。
“娘，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别这样失态。”陆庭之垂眸看着仪态全无的母亲，只觉得真是心力交瘁，自从陆翎之失踪，母亲便一直疑神疑鬼，怕他也要跟着抛弃她，恨不得天天将他关在屋里，他心里很清楚，母亲要他留在身边并非真心疼爱他，而是希望他能够成为妹妹的助力。
双儿失踪的消息传回来没几天，母亲就每天都要大闹一场，陆庭之已经觉得累了。
“你嫌弃我失态，是我丢你的面子了，你妹妹还下落不明，你想做什么？”刘氏歇斯底里地叫着，“那京都城有什么好的，你要回去找谁？你怎么不去找双儿？”
陆庭之前几天跟赵雍辞官，他想要回锦国，这件事本来是想瞒着刘氏的，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
“娘，齐国始终不是家。”陆庭之低声说道，他是迫不得已才留在齐国的，在得知夭夭成为元国天妃的时候，他已经动了想要离开齐国的心思，如今不过是下了决定。
“哪里不是家，回京都城我们能落个什么好的？”刘氏哭着叫道，“双儿还没有下落，你都不想着去找妹妹，就只想着自己，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陆庭之垂眸说道，“娘，我们为双儿做得还不够吗？”
他们陆家本来是殷实的商贾，就算不是首富，在津口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后来因为陆翎之的原因又成了侯府，可这一切又因为陆双儿失去了，他的大哥这一生好像欠陆双儿一样，为陆双儿收拾烂摊子，替她杀人害人，难道这些还不够吗？陆双儿在元国哪里是被拐走了，只怕是又遇到什么好的良机抛下他们了。
陆双儿什么时候把他们当亲人，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他们。
“你说的是什么话，要是没有双儿，你这些年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吗？”刘氏叫道。
他们的好日子？陆庭之苦笑，这样的好日子他宁愿不要。
“娘，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回去？”陆庭之低声问道，“我明日就要启程回京都城了。”
“回京都城作甚，你如今在这里高官厚禄的，在锦国你是什么？”刘氏尖声地问道，她一想到曾经侯府的风光日子不再，她就一点都不想回到京都城。
陆庭之说，“我能够在齐国高官厚禄，在锦国一样可以，三叔如今是内阁大臣，还有夭夭……”
说到这些让刘氏最痛恨的人，刘氏一下子跳起来，“他们恨不得我们不得好死，难道要回去求他们？呜呜……你们都丢下双儿不管了吗？你们能狠得下心，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狠心，这是要我的命……”
“三叔和夭夭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娘，双儿是个精明的，她不管在哪里都能够过得好。”过不好的只有他们而已，陆庭之低眸看着刘氏，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不然他这辈子都要被拖累在这里，“娘，跟我回去吧，大哥不会再回来的，我答应你，等安顿下来，会派人去找双儿的。”
“你说真的？”刘氏期待地抬起头，“你会让人去找双儿？”
陆庭之深吸了一口气，“是，我会让人去找的。”
他会派人去找，不过是尽自己一点心意，至于找不找得到，他根本不关心。
刘氏立刻眉眼带笑地站了起来，“好，好，我跟你回去。”
“去给夫人更换衣裳。”陆庭之吩咐着旁边的丫环。
等刘氏回了屋里，陆庭之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明知道她装疯卖傻只是要逼你顺从她的意思，怎么还听了她左右？”陆翎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抹修长的身影，正是站在角落看了许久的端木涯。
陆庭之无奈地叹息，“不然我能怎么办？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端木涯说，“你就是容易心软，皇上无端将你妹妹带去元国，你就该猜到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陆庭之低声地说，“那又如何呢？”
“你真的要回京都城，万一你的堂妹不想见你呢？”端木涯问道，他将陆庭之视为挚友，很清楚他的心思，这么多年都想着要回京都城，自然不仅仅是想要回故乡，只怕是为了某个人。
陆庭之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都是温柔的神色，“夭夭天性善良而且黑白分明，不会不见我的。”
“你是个痴心儿，又有什么用？别像你大哥一样……”端木涯想起陆翎之不但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同样狠心，能够做出那种决定的，肯定不简单，就不知道如今在京都城怎样了。
哎，可惜他也不知道他如今长什么样子，当初替他变了容貌，他都还没将脸上的纱布拿下来，陆翎之就自己消失不见了，他就算想要提醒警告陆庭之，都不知道怎么提醒。
陆庭之眸色一沉，“你以为我跟陆翎之是一样的人吗？”
他是喜欢夭夭，但只是想要保护她，并没有其他痴想。
“我知道你不是。”端木涯笑嘻嘻地说，“我和你一起去京都城，就当去玩一玩也好。”
陆庭之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替我大哥治过病吗？他的病是真的没得治吗？”
“是……”端木涯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说来也是，如果不是不在了，大哥不可能至今都不出现的。”陆庭之有些嘲讽地说道，他曾经最尊重陆翎之，可是，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也知道陆翎之早就不是当年他心目中的大哥了。
或许，陆翎之如今在某个地方养病，但是陆庭之心里是希望不要再见到他了。
因为再见到他肯定不会有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