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妖魔
天才之流，若是不能为自己家族所用，倒不如早早毁灭得好，免得将来影响到宗门发展。
尤其是，如此小年纪，便受天地极光洗礼的天才，简直就是妖孽横空出世。
绝对不能放之任之流落在外，以免被其他宗门世家捡漏吸收去。
若不能成为自己门派的助力，往后说不准还会变成绊脚石，如此就太闹心了。
左婆婆眼里闪过一丝明灭暗沉的光芒。
“婆婆，你这样说，我就觉得心里好害怕啊。”姜奈伸出小手拍了拍心口，在大石墩上蹦跶了一下。
老婆子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微微抽了几下，勉强放缓态度，用生平最为和顺的口吻对小姑娘说道：“小丫头，你莫要害怕。老婆子我，不是坏人。”
“只要你愿意归顺常山寂夜门，老婆子可以保证，你绝对能有个好前途。往后的成就，肯定不下于我们少门主。”
这婆子费劲地摆出个笑脸，“但你要是拒绝我们寂夜门的邀约。今晚，不但你要死，你全家也要陪着你一块儿死。可要想好喽！”
“你威胁我？”姜奈轻声一笑，眼里透出的浮光却异常冰冷绝情。
老妪盯着她的眼睛，莫名生出一丝恐慌，转而又急忙将这奇异的情绪抚平下去。
简直笑话！
她堂堂寂夜门左护法，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姑娘冰冷的眼神吓退？
“你可以这么认为。”老妪冷声应道。
“很好。”姜奈笑靥如花，点点小脑袋，“你真得很不错。”
老妪一愣，就见眨眼间小姑娘身姿一纵，人已窜到她面前，速度快得几乎让她没来得及有多余反应。
身体已经被一拳重重击中。
这一拳，老妪感觉，几乎把自己的胆汁都给捶爆而出。
“噗”一口老血喷出，眼前景致飞速倒退，下一秒人便重重地砸在一棵老树上。
砸得树身哗哗抖动，枝干劈里啪啦摔落下来，纷纷落叶唰唰落在她身上头上。
老妪此时还是懵逼状态，有些不知怎么回事儿。
姜奈却瞬间又到了她跟前儿，飞起一脚重重踢上了她的下巴。
“卡巴”一声脆响。
老妪只觉自己浑身都在飞，再一次从地面上弹跳而起，“啪”一下卡到树上，“咚”一声又从树上落下地。
她发觉自己像只不断蹦跶的蚂蚱，被人一脚脚从地上踹得起飞，又一次次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老妪已经不记得自己被人踹了多少脚，砸了多少回了。
她的脸是懵逼的，她的内心是沉默的，她从头到脚每根头发丝儿，几乎都忘记挣扎呼嚎。
直到她重重趴在地上，感觉浑身骨头好似都被人拆开来大卸八块过十八遍，这场凌虐终于终止了。
妖魔般的软呼呼笑声在她耳畔柔柔的荡漾着：“你好像要死了呢？”
老妪一张口，便有大口大口的血不断往口鼻外涌出。
她甚至连放两句狠话的时间都没有，便歪耷下脑袋气绝身亡了。
姜奈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的尸身。
122 全部处理了
“这世上能威胁我的人，倒是还不曾出生。”
姜奈眯眸望了那老婆子尸体一眼，转头冷冷注视着前方，唇角漫上一丝无情的冷意。
“一。”
“属下在。”
“把所有人都处理了吧。天亮之前，我不想再瞧见有人鬼鬼祟祟在我家附近出没。”
【本人的闲事，可不是任何人能打听的。】
“是！”
“寂夜门需要一并处理么，主人？”
姜奈一怔，眯了眯眸，沉吟片刻道：“啊，麻烦，那就一并处理了吧。”
“是，主人。”
姜奈伸手打了个哈欠，嘀嘀咕咕小声道：“日子真是不安生啊。”
到哪哪儿都有事儿，真够烦人的。
得回家补个眠了，长身体的大好光阴就耗费在这老婆子身上，真正是遭罪！
姜奈回头走了两步，忽而转身，袖中飞剑嗖一声甩出，高速旋转而飞。
紧跟着，一道凄厉的哀呼过后，前方一片黑暗的树林内趋于平静。
姜奈轻啧一声，脚步轻轻盈盈地往那方走去。
走近了才看到，这树木茂盛的林子内，居然还隐着一辆小型马车。
一名蒙面黑衣人倒在马车外头，脖子上被飞剑扎了个血洞，死前一副闭不上目的惊骇样子。
姜奈随手一招，飞剑嗖一声落到她手中。
小姑娘在柔柔的月色下，背对着那辆马车，擦拭着手中短小飞剑，神色竟有种说不清的恬然平静。
若不是剑尖仍在滴血，沈潇然说不定会怀疑，小姑娘大概正在田园中徐徐慢步，温柔擦拭填土的小铲子。
这是沈潇然望见姜奈的第一眼。
姜奈转过头，瞅了眼挑帘朝她望来的沈潇然，忽而冲他展颜一笑。
小姑娘特有的甜甜笑容，像是能融化掉凛冬的深雪，灿烂至极。
“小哥哥，你谁呀？怎么会在这儿。”姜奈凑到他身边，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
这小哥哥虽然看着灰头土脸有几分狼狈的模样，但看得出来，服饰优美容颜精致，应该是上京城内的世家贵公子。
小哥哥似有些惊魂未定，呆呆地望了她一眼。
姜奈凑到他身旁，伸出小胖指头用力戳了戳他的脸，笑嘻嘻问道，“小哥哥，刚刚，你都看到了也听到了，是不是？”
沈潇然下意识摇了摇头，“我，我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姜奈忍不住轻笑，凑到他耳畔，软声细语轻声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小哥哥整个身躯都僵直了，一瞬间连呼吸都渐渐凝滞。
姜奈眨眨眼，从随身锦袋里掏吧掏吧掏出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这是颗毒药，你吞了我就不杀你。”
沈潇然闭目张口，一口便咕咚吞了下去。
这么配合的么？？
姜奈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小胖手指。
从马车上跳下来时，隐隐听到林子外有呼喊的声音，姜奈迅速向反方向奔去。
沈潇然睁眼连忙从马车上下来，张口叫道：“姑娘，姑娘，谢谢你救了我，我真得什么都不会说的。”
123 念得特别认真
姜宅
红姑给老太太奉上一杯茶，便静默地站在一侧久久不曾说话。
屋子里非常安静，就只剩下老太太一手拨弄念珠的细微声音。
隔了好半晌，老太太才叹了口气问道，“这两天那边情况如何？”
红姑垂着脑袋轻声回答，“姑娘一直都在祠堂背诵女儿经，规规矩矩哪里都不曾去过。”
顿了顿又道：“时间也确实够久了。怕是大太太待会儿又要来找老夫人哭诉，说四姑娘年纪还小，祠堂阴冷关不得这么久。”
老太太哼了一声：“她不是带着被褥铺盖暖手炉，一切都早作准备了么。”
红姑发觉，老太太最近鬓边又生出两三根华发，对着佛龛碎碎念的时间也增多了不少。
估摸着是四姑娘闹心，给老太太带来蛮多压力。
红姑也不敢吭气儿，就在旁站着。
又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老太太说道，“行了行了，把她放回去吧。邱氏天天到我这儿来闹腾，我也没那个精神跟她费那个劲儿。”
红姑忙应了一声，走之前还安抚老太太情绪：“姑娘这几天在祠堂里念女儿经，念得特别认真。派了好几个嬷嬷过去看过，每个回来都禀报说，姑娘一直在祠堂里好好念书呢。”
见红姑出去了，老太太才忍不住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骂了一声：“当谁不知道呢，念来念去就念那么一句嘛。”
……
姜奈被放回荔园后，邱氏让人给她里里外外洗了足足三遍，生恐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跟着小姑娘不走。
看着母亲紧张兮兮在那儿张罗着，给她过火盆，用柚子叶洗刷刷，姜奈就忍不住想笑。
老太太若是看到邱氏这模样，说不准又要骂她。
祖宗祠堂能有什么脏东西，搞得好像小姑娘被扔在坟冢虐待好几天似的，简直神经兮兮。
看邱氏在那儿直抹眼泪心疼她瘦了，小姑娘低头看了看自己胖胖的小肚皮儿，无语地安抚了好一阵子。
直到将邱氏给送走，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吩咐人给她收拾好床铺。
乳母胡氏被邱氏的情绪带动，也跟着抹了抹眼泪，“姑娘这几天过得真是太清苦了。”
吃的是菜汤白馒头，睡的是冰凉凉的石板地。
虽说有厚厚的褥子垫着，可也太难为小姑娘了。
姜奈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说道，“乳娘你别伤心了，我这不回来了么。”
“我想喝鸡汤。”姜奈没等胡氏再哭出来，急忙又出声嚷嚷。
胡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擦抹下眼泪忙站起身道，“我这就给姑娘做去。”
姜奈松了口气，往床上一滚，顿觉有几分疲惫。
昨晚被人偷出去折腾大半夜，白日里还要在祠堂里装样子念女儿经，一直没好好歇息过，能不困么！
小姑娘在床上滚了滚。
秋叶笑着给她将外衫靴子脱了，小声说道，“那姑娘就先睡会儿，等鸡汤好了再叫您起来喝。”
小姑娘没搭理她，秋叶低头一看，原来小主子脑壳一沾上枕头，闭眼就睡着了。
124 这以讹传讹的程度
姜奈是被鸡汤的香味诱醒的，起身望望窗外又是乌漆嘛黑一片。
秋叶笑着叫道，“姑娘醒啦？”语气十分欢腾。
姜奈一骨碌蹦下床，摸了摸肉呼呼的小肚皮，“饿了。”
“姑娘快来。”秋叶将小盅子往她面前摆去，“先喝点汤，小心着点烫。”
姜奈拿起小勺子，吞了口鸡汤。
便听秋叶说道：“姑娘，明儿一早还得去林夫子那儿听学呢，吃完就早点睡吧。”
希望明儿个不用抬着姑娘去雪苑……
姜奈就差点被一口鸡汤给呛了，放下勺子咳嗽两声，一脸郁闷道：“她不是请辞了么？”
这么个迂腐兮兮的女夫子，能教她什么东东？
秋叶抽了抽嘴角，尚未回答，就听门口传来春芽的笑声，“老太太将林夫子给挽留了下来，送了好些礼物，这才去了夫子心中的怒火。”
姜奈：？？？
重点是老太太送的礼物是么？
所以明天她还得苦逼地前去听学是不是？？
小姑娘顿时心情不甚美妙，直接将勺子往盅子里一丢，“不吃了。”
秋叶连忙小跑上前，给她铺床。
姜奈瞥了一眼，翻翻眼睛，“你干吗？”
“给姑娘铺床，姑娘不是要睡了么？”
谁特么要睡了！
你才醒来不到半刻钟，你就会想睡？你是猪啊！
春芽忍着笑，忙上前扯了把秋叶，斥道：“姑娘才醒呢，怎么可能会又要睡？”
“吃过晚膳，不还得出去消消食的么？”
小姑娘哼了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勺子喝汤。
“据说最近上京城不大太平，老太太那边传话过来。这阵子让姑娘留在家里好好念书听学，先暂时不要去白云观去了。”方嬷嬷进来说道。
姜奈一脸惊愕。
她宁愿天天去白云观溜达一圈，也不能一直憋在家里啊？
她会凋谢枯萎的！
“这事儿全京城都传开了。说有一股不明势力的恶人潜入了上京城。昨儿个晚上还掳劫了钰亲王世子。”秋叶压低声音说道。
见众人都朝她看来，便伸手指了指空中。
“听说上面那位非常震怒，昨晚上派了许多延雲卫出来，大街小巷遍寻世子不得。”
“最后你们猜，在哪儿找着世子了？”
姜奈小眉毛一跳。
其余几人听故事听的入神，忙不迭开口问，“在哪儿？”
“就在离北城郊外不到二里地的杏子林里头，发现了钰亲王世子。”
“当时世子嘴唇发白，头冒冷汗，整个人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据说好像被那伙恶人废了一只手啊！”
姜奈：……
这特么以讹传讹的程度，居然这么离谱的么？
她走的时候，寻世子的人也到了。
当时那少年虽然看着面色有些发白，服饰与长发都有些微乱，但还好啊。
手肯定是好好的在那儿，根本就没废。
“太可怕了。”方嬷嬷她们脸色难看，望了一眼淡定喝汤的小姑娘。
不能想象，若是她们家小主子被人掳走，她们定是都活不成了。
小姑娘瞥她们一眼，就知道她们心里在想啥。
125 小姑娘开始了她的表演……
活见鬼，本宝宝是什么人，能有那么菜被人抓走？
身边人就喜欢瞎操心，简直不知道说她们什么好。
“听说钰亲王世子，是老钰亲王唯一的嫡孙。世子的父母早些年都过世了。老钰亲王很是看重世子。”秋叶接着说道。
“若是世子人没事还好，若真有事，那这事儿就搞大了。最近京里怕是不会消停。”
姜奈咕噜噜将一碗汤都灌了下去，抹抹小嘴随口说了一句，“放心吧，人好着呢。”
秋叶疑惑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姜奈还真没法回答。
说自己被人掳出去那当口，半道上顺手宰了绑架钰亲王世子的匪徒？？
这事儿就真没法解释，但世上之事还就是这么巧了！
……
珠帘漫漫，火光熠熠。
一室温暖中，沈潇然靠在床边，无奈地望着反复给他诊脉的几位御医，轻声说道，“本世子当真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几名御医战战兢兢回复：“世子既然无恙，那下官等便即刻入宫回复陛下去了。”
“去吧。”沈潇然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待众御医都退下后，沈潇然又屏退一众奴仆，这才伸手轻轻按了按发疼的脑袋。
也不知小姑娘给他吃的是什么毒药。
这么多位御医，居然一位都没诊察出来。
那毒药味道有些清甜，莫非小姑娘只是恐吓恐吓他，实则并非什么毒药？
想到此，沈潇然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小身影。
想到她在月光下虔诚试抹着飞剑上的血迹，犹如在擦抹一块心爱的美玉。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冷冰冰的，虽然含着笑，但笑里藏着一丝隐隐杀机。
她当时确实是想杀他灭口的。
后来不知怎么的，竟转变了念头。
沈潇然心有所感，自己着实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又回来了。
“世子，昭王殿下来看望您了。”
屋外，丫头柔缓的声音传来，打断沈潇然的思绪。
他急忙坐正身子说道：“快请十八皇叔。”
……
邱氏觉得，女儿今儿个格外漂亮乖巧。
打扮的红扑扑的小姑娘，跟颗愉快的球儿似的，前往雪苑听学去了。
那位林夫子肯定是眼光有问题。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能使什么坏呢？
林夫子却在看到小姑娘滚来的当口，便沉下了脸来。
虽然这姑娘今天是自己清醒着走进来的，但在林夫子看来，小姑娘劣头劣脑，见谁都歪着小脑袋，仍然是一副顽固不受教化的恶劣模样儿。
韩薇坐在小姜奈右手，看到她一脸清爽地跑进来，便有些高兴地说道，“四妹妹，你快坐好吧，今日夫子教授乐器琵琶。”
姜奈友好地冲她点了点头，知道这位是三房韩氏的娘家侄女儿韩薇。
她才一坐下，一旁便有人给她递来一把琵琶。
姜奈眼睛一亮，立马便进入了陶醉的演奏状态，拿起琵琶就弹，压根儿都不用夫子开口教。
一旁尚未离去的春芽秋叶，急忙伸手捂脸捂耳。
就听一声刺耳的乐声滑过雪苑上空……
126 翻江倒海的童年生活
在场诸多闺秀千金们，与夫子摆出一个神同步的惊悚表情，一脸愕然瞪向姜奈。
只见这货完全沉醉在自己营造出的音乐氛围中，紧闭双眸，十指畅快拨动弦音，一首神曲当即冲破天际。
春芽与秋叶二人，不约而同伸手捂住脸，蹲下了身子。
即便她们二人毫无半点乐音天分，但至少也懂，咱家姑娘这一曲怕是只应天上有，人间绝对么得滴……
姜四姑娘人憎狗厌、鸡飞狗跳的童年生活就这么开启了。
林夫子从初时暴跳如雷，到逐渐淡定接受，再到如今一张脸刻刻板板毫无表情麻木不仁，其心境之转变，仅仅用了五日而已。
跟姜四姑娘一起听学的有七位小姑娘，除了姜家的二姑娘姜念芯三姑娘姜念如外。
另有两位韩家的姑娘韩薇韩香，两位姚家姑娘姚甜儿姚雨儿。
剩下的那位名叫洪小菲，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从小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被老太太养在身边。
有这一层亲近的关系在，有什么好事老太太自然都会想到这个侄孙女。
原本林夫子教这七个姑娘既轻松又放心，姑娘们都不需要她如何督促，每日课业也都完成的好好的。
然而，这好日子就从姜四姑娘加入她们的课堂开始，永远终结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位姜小四，能在下一刻弄出什么鬼来。
作画时，她能整个人趴在矮几上，全情投入这副画作中，恨不能把自己胖乎乎的小身板全然压在画纸上……
别人纤手作画，轻研磨水，她能搞得墨雨潇潇下，众人齐齐泪奔流。
乐理课是所有课程中最悲催的一节课。
只要有姜小四在场，姑娘们就别想音能成音，乐能成乐。
在所有人沉醉在动听的古琴声中时，这奇葩能把古琴弹得彷如弹棉花。
在所有人都一个音调，吹奏出悠扬的笛音时，这奇葩依然能把笛声弄出弹棉花声。
这绝对是个人才，能把所有乐音，无论吹拉弹唱，她都能搞出同一个弹棉花声……
愤怒吐血的林夫子，怒着怒着大概也就习惯了。
如今，在听到姜小四乱弹琴时，夫子可以岿然不动，无喜无悲正襟危坐，打着乐拍把其他姑娘们合奏的曲子给顺理成章听完了。
耳朵现在已是自动过滤弹棉花声。
你说这姜小四吧，她文墨不通乐理不通，偏偏舞蹈骑射她还是不通……
林夫子被她气得几近没脾气，本想着别人演奏时，能让她不捣乱就行，便安排她独舞一支。
想着她一人独舞，其他人演奏，互相不妨碍，耳朵也能不受累。
结果……
耳朵没事了，却是彻底妨碍到眼睛！
看着姜小四在众人面前表演“小胖鸭式神婆舞”，林夫子有吐血冲动不说，还把其他小姑娘给笑得前仰后合，哪哪儿都演奏不下去。
姜小四怕是跟乡下神婆学了一手，舞步风格独特，走位异常风骚，众人实在不忍直视。
林夫子现在看到姜小四就满脸头痛表情。
127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
文不成武不就的，这货却自我感觉异常良好，每天快快活活来听学，捣一天乱，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老太太听闻姜小四的光辉历史，耐不住好奇跑来视察过两回，回回都是扶着墙捂脸离开的。
又过了数日，林夫子如今看到姜小四这个人，已能做到习惯性屏蔽她一整个人……
无论姜小四整啥幺蛾子，她都能当作视而不见。
允悲乎，眼不见为净吧，至少她还能多活两年。
……
这一日，林夫子授课时，觉得异常安静。
她几次三番停下话音，诧异地环视一圈。
却见一众学生们低头书写默不作声，一个个似也精神不振蔫头耷脑的样子。
林夫子突然发现少了什么，沉着脸问道：“姜小四可是又逃学了？”
韩薇急忙站起，柔柔地说了一句：“夫子，小四今日去白云山了，十日方能归来。”
林夫子这才想起，老太太似乎也跟她提起过这茬儿。
难怪乎今日如此安静。
若不然换在平日里，姜小四这会儿应该是趴在矮几上，又开始了她特殊的表演。
能把自己整个人写成一团黑，鼻子眼睛都染上墨汁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位能人了。
今日课堂上特别安静，但每个姑娘都有些沉寂寥寥的，不似往常，隔一会儿可能就要跟姜小四斗两句嘴。
林夫子眼前忽而晃过骑射课时，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小马甲，圆溜溜的小胖身子在自个儿眼前晃来晃去的情景。
耳边传来姜小四特有的软呼呼声音：今日天光甚好，夫子可要带我等出游？
心中不由暗骂一声：素不素犯贱？今儿个安静了竟还想念了？？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林夫子随手拿起一本书，朝着某个方向丢了过去。
一众姑娘纷纷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地看向她们的夫子。
林夫子砸完才发觉，那座位上压根儿没人，这可真是一种可怕的习惯……
“天气甚好，像这样的日子就该出来多走走嘛！”小姑娘懒洋洋地趴在一匹枣红小马上，随便小红马走走歇歇，吃点儿青草。
总算从姜家那牢笼子里头被放出来了。
可纠结死她了。
没想到那位林夫子不但是个迂腐之人，她还刻板甚至执着。
她每日里都那样瞎捣蛋了，居然还不将她轰走？
显见老太太在夫子那儿使了不少劲！
姜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伸手抚了抚小红马的脑袋，“想到十日后又要回去。”
便感觉人生悲苦毫无希望。
春芽骑着马跟在她身边，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旁的姜立笑着打马上前，“姑娘不喜欢听学么？可属下听说，那位林夫子还蛮有名的。京中不少姑娘慕名前来，求着听学，人家也未必答应。”
姜奈眼前晃过林夫子那张木有表情的脸，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一拍小马当先提速冲了出去。
“谁耐烦一直坐在那儿听她叨叨念念。”
她还是个宝宝，应该做点宝宝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玩乐。
128 随心所欲
上一世她三岁开始习文，四岁开始习武，规规矩矩学习宫廷礼仪，器乐古法经史策略无一不学，但就是没过过一天舒心安逸的童年。
童年嘛，就应该人憎狗厌烦，闹得全家鸡飞狗跳才有趣，噗，随心所欲想怎么玩乎就怎么玩。
既然人生重来一次，若再按部就班，像以往那样走，那还有什么意思。
姜奈早就想好了，她得把上辈子失去的童年，完完整整给重新找回来。
首先……就从捣蛋开始吧，嘻嘻。
看着课堂上那些循规蹈矩的小姑娘，姜小四就会时不时想起以往的自己。
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一步一个脚印，学习宫廷礼法、学习骑射学问，在十几个御用老师的指点下，每日里兢兢业业克己守规，十八岁过出了八十岁的人生。
唉，如今想来，啧啧，可真是相当令人不愉快的过往经历呢。
“姑娘等等。”春芽笑着追赶上前：“姑娘，咱们去五岳真人那儿学习，怕是还得提前两天回来。”
大小姐的亲事就在那几天了。
自家小姑娘是大小姐亲妹子，虽然大小姐亲事也没什么要小姑娘帮忙的，但人肯定是要提前到场。
姜奈也听祖母再三唠叨过，自然是知晓事情重大。
叹了口气蔫搭搭地应了一声：“早知道了，那就提前点回去吧。”
在白云观内十天都呆不了。
老道早知徒儿要上山，已吩咐人给姜立春芽准备了干净的小隔间住宿。
姜奈在山上住下，每日子夜孤身前往白云山后山崖，一次性可以吸收到不少月之精华。
这日晚，她刚刚收完一点儿月之精华，就听小灰灰声音在她意识中响起：
“主人，那少年怕是要醒了，你得做好准备。”
姜奈心中蓦地一跳。
四顾一圈，月朗夜静。
姜奈一晃身便奔进山居图，远远便看到和衣卧在月牙泉畔的少年，扶在石上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动。
这货自从上回吃了她的破阳丹后，便一直昏睡不醒。
姜奈原本推算，少年人大概三两天就会醒转，谁知一直睡了足有七八日之久。
她自己后来都有些心虚了……
小灰灰告诉她，少年有可能是当初抵挡她一击时，开启了自我防御，故而需要更长时间修复自身。
更或者是，他的远古神族血脉部分觉醒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小灰灰再三告诫自家小主人：往后莫要在少年面前表露杀机。
他若是觉醒一部分血脉，身体反应会更灵敏，感觉神经也会更加敏锐。
估摸着一丁点杀气，他便能捕捉到。
不管如何，小姑娘此刻心情颇为郁闷。
蹲在少年身边，见少年长长的羽睫轻轻掀了掀，这货立刻戏精附体，全神贯注进入表演的状态。
“大哥，大哥啊！大哥。”
沈翊只觉脑壳快要炸开了，耳边传来小姑娘一声高过一声的咋呼。
他倏地张开眼。
姜奈十分敏感地捕捉到，少年眼底流转而过的一抹金黄光晕。
仿佛琉璃盏上印出一道浅浅金光，美得惊人。
129 有点顺眼了
姜奈只觉这少年美貌惊艳异常，直盯着看怕是要迷了眼。
于是嫌弃地一扭头，口中继续唱作俱佳咋呼：“大哥啊，你可算是醒了，把我给急死啦。”
沈翊徐徐坐起身，目光略有几分迟缓转向小姑娘。
“我怎么了？”
姜奈双手托腮作可爱状，扭扭捏捏地晃了下小胖身躯，眨眨眼道：“你，就是，那天，服了我的破阳丹，就昏迷喽。”
“我昏迷？多久？”
“嗯，不久不久，七八九天叭。”
“我昏迷了九天？？”少年一脸愕然地瞪着眼前的小罪魁祸首，怎么看都觉得这货眼神飘忽一脸心虚之态。
“你把我迷倒的？”
“怎么可能啊大哥。”小姑娘转过小脑袋，纯良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对方，“大哥，我也不知道，你的体质居然这么差。普通人，吃我的破阳丹，顶多昏迷个两三天，你却昏迷这么久，可把我吓死了。”
“你不知道，你要是再不醒，我，我就要对你使用非常手段了。”
“什么非常手段？？”沈翊一脸无语地瞪着眼前小胖丫，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就是……”小姑娘忽地将脑袋凑到他面前，作出一个扒衣服的动作，“扒光你帮你扎针啊！”
少年默默向后退了退，小眼神控诉地盯着她。
小姑娘笑眯眯道，“你放心大哥，我扎针手艺真挺不错的。一般人被我扎两针，就会浑身舒畅，精神大作。回头还得感谢我呢！”
沈翊唇角抽搐着呵呵一声，蓦地伸手推开那货凑到自己面前的小脸，肚子发出一声不雅的“咕噜”声。
姜奈霍地跳起身来，丢溜溜就朝木楼方向跑去，“大哥，我给你准备吃的。我带了好多菜进来，你想吃什么？”
沈翊立起身来，蓦地一握拳，朝一旁飞出一道劲气。
霎时间只听“轰”一声骤响，月牙泉旁一块巨石，蓦然化作一片茫茫齑粉纷纷扬扬而落。
沈翊目光落在那处，疑惑地蹙了蹙眉。
为何昏迷数日，实力进阶会如此迅速？
莫非是那颗破阳丹压制他体内寒气的缘故？
如此倒是还得感谢那小胖丫顺手喂了他一粒丹。
“大哥！”小姑娘从木楼窗户口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冲他挥了挥手，“大哥上来吃饭。”
少年冷着脸，步履飞快上了木楼二层。
小姑娘在方桌上摆满了七八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脸热情地朝他招手，“大哥，快过来吃，你饿了吧。”
沈翊目视一圈，心中颇为欣慰。
没有甜的发腻的糕点，更没有臭咸鱼，这一顿怕是他进了山居图以来，吃的最正常的一顿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颗破阳丹的关系，今日看这小胖丫竟多了几分顺眼。
小胖丫今朝编了一根小麻花辫，穿着一身喜气的牡丹富贵红棉袄，肉呼呼的小脸上，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灵光熠熠生辉。
沈翊心里莫名觉得小胖丫今天有几分好看。
虽然胖，倒也不失灵动可爱。
130 说变脸就变脸
如此一想，心底不由暗暗警惕起来。
以往不是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么，今日怎会如此？
这样的异样情绪，实属不该。
少年喝了口汤，抬眼瞥见小姑娘一手托腮，歪着脑袋朝他笑。
那胖乎乎的包子脸，竟有几分异样的甜美。
少年挑了挑眉，淡定地抽出筷子夹菜。
小胖丫就跟中邪似的，全程目不转睛盯着他，眼里光芒熠熠，亮得惊人。
少年被她看得浑身就跟长毛似的，哪哪儿都有点不大舒适……
放下竹筷，沈翊轻咳一声说道，“我，这两天，大概要闭关，就不必送吃的进来了。”
小姑娘连忙将凳子往他身边搬了搬，一脸嘘寒问暖道：“那会不会饿呢？你才昏迷七八九天醒过来，身体吃得消不？”
“要不要我给你扎……”
“不要！”沈翊斩钉截铁拒绝她的“好意”，转头看了她一眼，平复了一下心绪，冷冷淡淡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小姑娘瞅了他一眼，只见少年木着一张冰雪冷清的俊脸，声音依旧淡淡道：“我自小修习冰魄心经，早已断了七情六欲。无论你再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对你生出其他感觉。”
姜奈一脸懵逼，目光疑惑地看向少年人。
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再说，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在讨好他？？
也就是出于一咪咪愧疚之心，才给他准备一顿丰盛大餐而已。
这就算讨好？
见他冷淡的视线扫来，姜奈习惯性换上一张甜甜可爱的笑脸。
沈翊神色冷漠：“你走吧，让我好好闭关几日。不唤你，你不必进来。”
啊呸！
姜奈心底将他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还不唤你，你不必进来！当她是啥？仆人？呸呸呸。
本来就没打算进来，若不是现在没法弄死他，如今哪里还会有如此麻烦！
姜奈心底恼怒不已，面上却依然笑嘻嘻的，连连点头说道，“那我走啦。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
少年没再理会她，甚至小姑娘从木楼滚出去，也不曾再看一眼。
姜奈出了木楼，脸上甜甜的笑容便蓦地冷了下来，用意识力跟赤砂沟通了一句：“把山居图给我屏了。”
整好，她也想跟着老道再好好研习几日，不打算让他看到她的任何动态。
烦人，还是得想办法弄一些妖灵石，帮赤砂把实力恢复一些，尽快将沈翊催眠，赶出自己的地盘。
……
姜奈在山上数日，日日不停歇地跟着老道研习玄心诀，练习祛邪剑法，过得十分充实。
闲时也会随着老道摆设各种阴阳法阵，占卦卜算，测算时运。
这日午后，老道拿着一块黑色布带，笑呵呵地找她说话，“徒儿啊，实战是最快提升实力的方式之一。”
“为师我帮你报了个二级搜捕任务，一两天之内便能完成任务。你任务结束后，便直接回家去吧。”
姜奈一脸疑惑，“什么搜捕任务？”
“啊，最近上京城不太平你也听说了吧。”
131 贴心……
“前阵子不是有一位小世子被坏人掳了么？惹得上面颇为震怒。”
“如今有消息称，潜入上京城的是幽灵佣兵团的人。”
“这次的二级任务，就是皇家发布的，抓捕潜入京的幽灵佣兵团成员。奖金颇多！抓一个有五万两黄金，抓两个啧啧……”
姜奈没好气地瞅了老道一眼，“你缺钱？”
老道眨巴眨巴眼，“为师自然不缺钱，只是徒儿呐，你看看咱这道观，也是时候好好维修一番了。”
“平日里刮风下雨你也看到了，哪哪儿都漏水是不是？”
你要是上进点努力点，多给人卜算占卦赚点钱，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姜奈翻了翻白眼，指了指老道手里的黑色布带，“这什么？”
“哦徒儿，可别小看这条带子，这可是一件中品辅助型灵宝，绑到头上可以帮你改变外形。”
所以老道这是早有准备了？连怎么帮她改变这副小孩儿形象都早已想好了是吧？
姜奈撇撇小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哪儿给我报的任务？”
老道定是趁她修习玄心诀时，暗戳戳溜出去给她报的什么名。
“大街小巷全是张贴的告示，去武者行会报名，给你登记下信息就行啦。”老道一脸“徒儿求夸奖”的小表情。
姜奈无语，隔了好半晌才问道：“你报名时，登记的信息是什么？”
“你放心放心，我肯定不会把你真实身份给抖出来。我给你用了个化名……”
姜奈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眉毛微微跳了跳。
“千手魔君，年龄报了十三岁。怎么样怎么样？这化名，霸气么？”老道沾沾自喜。
姜奈：……
我看你是江湖话本看多了，谢谢你全家啊！
老道从袖子里掏吧掏吧的，掏出一块木刻名牌递到小姑娘手中，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是行会名牌，要好好保存。”
“你现在是二级会员，只能接一些二级以下的小任务。等你累计完成任务，积分达到一定程度后，会升级的。到时就能接一些高等级的，刺激性任务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道一脸愉悦地看着小徒儿。
姜奈瞥了他一眼，“这奖金我必须占七成！”
老道：……
黑心小徒弟！
一点都不友爱！
抠门！专门剥削老头子！做个任务对她来说不是顺手即成的么，居然只肯分老头子三成的奖金。
没天理呀~
姜奈完全不去看老道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收拾收拾东西，牵着她的枣红小马就要上路。
老道忙挥手道：“徒儿你放心，你那小厮和丫头，我会让他们先回姜家去的。”
“徒儿，徒儿你给为师看一眼你变形后的样子啊……”
就不给你看！
姜奈跨上她的小红马，得得得跑了。
跑老远还听到老道咋呼叫着：“徒儿你得先去武者行会跟团队一起行动嗷……”
小姑娘跑出去老远，这才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黑色布条，慢条斯理地抬手绑在脑袋上。
一条黑色的额带，微光乍现。
132 我天，黑炭头！
姜奈顺手掏出一面镜子照了照，当即发出一道夸张的惊叹。
我天，这么黑啊！
若非亲眼目睹，真是难以想象，她居然能黑出天际？
姜奈换上老道预先准备好的一身衣物，站在溪水边左照右照，一手捂住嘴，眼露震惊之色。
天啊，这也太黑了吧！
她白净粉嫩的小可爱脸，怎能黑出一片可怕乌光？？
反复查看一下自己黑黑的爪子，姜奈瞬间有些认命。
老道这什么中品灵宝啊，怕是伪劣产品叭！
彼时，淡淡日光照耀下，潺潺溪水间，一枚十三岁光景的黑炭少年，立在那儿风中凌乱老半天了。
一张刷黑的脸蛋，在溪水间若隐若现。
五官似乎没长歪，眼是眼眉是眉的，略显几分英姿飒爽。
短发蓬松飞扬，额间绑着一条两指宽的黑色发带。
就是……全身上下，黑的也太人神共愤了吧！
她接受不了这个黑炭形象啊！
姜奈跑到一棵树前，比照了一下色差，太黑啦，比树干黑了好几个色号。
姜奈手痒，想折回道观打死老道。
莫非研制这条中品灵宝发带的器师，他是个色盲？
小姑娘愤愤然跃上马背，拍拍枣红小马，得得得往城里方向赶去。
一路都在气不顺的姜小四，气呼呼地骑着小红马来到武者行会门口。
勒马立在行会不远，看着行会门前来来去去的武者，姜奈觉得自己似乎少了点啥。
转眼一看旁边摆摊卖武器的，脑中顿时灵光一现：似乎少了把装样子的武器。
“老哥，这把大刀怎么卖来着？”姜奈拍马上前，停在一家武器摊子前，问了一声。
左近好几个摊子的老哥，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个个手拿刀剑棍棒，极力推销自家产品。
“少侠，看看我这把刀，刀身起伏白光闪闪，配您这身刚刚好啊。”
姜奈朝那自吹自擂的老哥瞥去一眼，忍不住猛翻白眼：这不就是一把杀猪刀么？
“小哥，看我这把刀。”几人七嘴八舌围在姜奈身边抢生意。
姜奈不耐烦地挥挥手，“啊行行行，就这把，这把。”
她就拿来装个样子而已，不需要那么讲究。
但这把一米多长的长刀拿在手里，分量也太轻了！
姜奈垫了垫刀身，一脸不甚满意，“老兄，你这刀什么材料打造的呀？轻飘飘一点分量都没有。”
“小兄弟，我这把可是精铁打造的刀，重达四十二斤呐。”
姜奈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这刀，充其量也就三十斤的分量。”骗谁呢？
卖刀大汉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小兄弟您是行家，摸一摸就能知道分量。您要真心看上，我便宜点出给你。”
姜奈花十两银子买了那把大刀，往身后一背，顿时觉得多了几分霸气。
心下忍不住嘀咕：两千多年过去了，这云天大陆的武器反倒是退化了不少。
想当年她用玄铜铁打造的长刀，重逾百斤，用玄门纹印加持的话，速度与攻击力又会增长不少。
133 任务
姜奈把马缰交给行会小厮，正要往里边走去，就见昭王带着两名随从当先跨过门槛，匆匆走入武者行会。
“昭……”姜奈突然止住话音回过神来。
自己这会儿的样貌，爹妈都压根儿认不出来，更别说是两面之缘的昭王了，还是莫要脑抽跑上去跟人打招呼，把人吓到不好。
姜奈径自走入行会，就见大厅内闹哄哄一片挤满了人。
来得早的都在坐席区占了位，像姜奈这种来迟的人，就只能拣空地站会儿。
武者行会一楼大厅里，此时挤了至少上千人之多。
还有源源不绝的人正往武者行会赶来，再来晚点儿的，连行会大门怕是都挤不进来了。
果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个二级搜捕任务的赏金数量非常诱人，把方圆千里的武者们全都吸引而来。
老道根本就是瞎扯淡，并不是抓一个五万两黄金。
五万两黄金是幽灵佣兵团头目的价格，下面一群小喽喽们，全都是五百两黄金一个。
明码标价，写在大门口红榜上了。
姜奈进门时就了解过一遍，再跟旁边一位话痨大爷侃了几句，情况就全都掌握住了。
即便是五百两金一个小喽喽，在众人看来价码也是非常合适了。
姜奈心想，她给人算一卦也就一千金，这抓俩小喽喽也不是啥费劲的事儿，一千金就能立马到手，肯定不亏。
老道虽然行事不怎么靠谱，但看在他好歹指了条钱路的份上，奈奈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各位，请大家稍微静一静。”须臾，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人群前方，朗声对众人说了一句。
“此次二级任务，是由皇家发布。任务之前，我们有请鲁先生为大家明确一下任务细则。”
被管事尊称为鲁先生的男子，从昭王沈云身旁站了起来，走到众人面前朗声说道：“幽灵佣兵团的传说想必大家也都听闻过。据说这是一个五星佣兵团，其中有二十级以上的暗劲武者存在，无与伦比的强大。”
“它往年只游走在大晋帝国沿海区域，此次少部分佣兵却忽然潜入我们上京城，已经彻底影响到咱们普通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汇总，潜入上京城的幽灵佣兵团团员，大概是十五人左右，其中有一到两个小头目。”
“我们猜测，这很可能是入城打探消息的先头部队。”鲁先生沉着脸说道，“如今幽灵佣兵团的目的还不明朗，我们不知道他们想要在城内搞什么动作。”
“希望大家此次能够同心协力，将这些佣兵挖出来消灭掉，永久除去这个祸患。”
行会管事点点头说道，“江湖事江湖了，皇家不方便插手太多。希望在座的各位英雄，能为咱们上京城出份力。”
“我们如今已探查到明确方位，知晓幽灵佣兵团的团员，目前大概藏身于北城郊外杏子林至仙女峰这一段范围之内，具体还要靠各位自行探索。”
134 你才炭头小兄弟
鲁先生忽而对众人拱了拱手，“有劳大家了。此次任务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还望在场各位小心再小心。”
“多谢鲁先生。”
众人客套地拱手还礼。
姜奈身边那话痨大爷忽然问道，“鲁先生，咱就想问问，咱到时候干掉幽灵佣兵团的人，要拿什么兑换赏金呢？难不成还得拖着个死人漫山遍野跑啊。”
鲁先生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幽灵佣兵团团员手臂上，都刻有一个幽灵印记。届时只需要拿这块印记来兑取奖金便可。”
“如果是几位兄台联手的，那到时候赏金再由各位自行分配。”
众人齐齐点头，一脸明了的表情。
那话痨大爷转头对姜奈笑了笑，“黑炭小兄弟，你一个人嘛？要不要跟我们队伍一起行动？”
谁是你黑炭小兄弟！
姜奈内心抓狂不已，面上却摆出个不动声色的小表情，一脸谦虚道：“我此次就是来凑个人数看个热闹的，没想着要获得什么赏金。还是不要了，免得到时候拖累老爷子您。”
话痨大爷点了点头，也没再劝说姜奈。
一行人又听鲁先生说了几句话，这才结束了会谈。
上千人闹哄哄地往行会外走去，个个眼露精光心头一片火热，全想着要尽快赶往杏子林仙女峰那地儿。
能杀一个幽灵佣兵就赚五百金，平常他们出好几个普通任务叠加起来，恐怕都拿不到五百金，这诱惑可真是大发了。
姜奈没想着跟他们一窝蜂的人挤着，就落在后面走走停停四处看看。
出了城后，一行人就齐刷刷往杏子林的方向赶去。
这杏子林姜奈倒是有些熟，便是前日晚上被常山寂夜门的婆子偷出来，顺手救了钰亲王世子的地儿。
听鲁先生的口气，这幽灵佣兵团常年都在大晋帝国边境海域活动。
这次也不造是哪根筋不对，还是头壳进了水，居然跑来皓月的上京城，掳劫钰亲王世子。
这下好啦，把钰亲王世子的老爷爷给惹毛了，一状告到陛下那里，便出了这么个全城搜捕猎杀的任务。
皇家出手的任务必是精品任务。
一颗人头价值五百金，啧啧，若是运气好，能收割几颗人头的话，那冒险小队一年不开张都能坐吃山珍海味。
姜奈跟在大队人马后方，慢悠悠走着，就听后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马上一名精壮大汉，赶到姜奈身边，冲她拱了拱手，一脸客套道：“炭头小兄弟你好，劳烦问一声，幽灵佣兵团的具体栖息地在哪儿？”
炭头小兄弟的脸漆黑漆黑的，都看不出生气的模样儿。
你才炭头小兄弟，你全家是炭头。
姜奈气得小嘴歪歪咧咧，没好气地朝前方努了努，“前方杏子林。”
“多谢炭头小兄弟。”壮汉笑着拱手，拍马离去。
把那炭头小兄弟给气得，半天都不高兴跟人讲话来着。
黑怎么了？长得黑就能随便给人起绰号了？
奶奶滴，你们家才炭头。
眼看众人去的远了，姜奈足下刚要发力……
135 示警
便听身后又传来一阵杂乱不堪的马蹄声。
几个呼吸间，一群飞马而来的汉子们便到了姜奈近前。
为首一人倒是颇为有礼，冲着姜奈拱拱手道，“这位黑兄弟，请问一下，武者行会的人是不是都往前面杏子林去了？”
姜奈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这应该是个冒险小团队，由十几名汉子组成。
队伍中仅有一位徐娘半老的肥美妇人，见姜奈朝她看来，还笑呵呵地冲她抛了个媚眼。
姜奈顿觉浑身哪哪儿都有些不大好了，连忙收回目光，凉凉地说了声，“杏子林到仙女峰的范围。”
“多谢黑兄弟。”领头人抱拳行了一礼，冲手下众人喝道，“兄弟们，我们加速前进，万两黄金就在眼前了。”
团队中一伙汉子们发出嗷嗷叫声，慷慨激昂拍马离去。
姜奈心中一阵无语，暗自嘀咕一声：我又不是专业指路的，个个都来问我方向。
眼看大队人马都进了杏子林，此刻都已分散开来行动。
姜奈翻翻白眼，索性蹲到土路边上，从随身携带的布囊里掏出个破破烂烂的龟壳，取出三枚油腻腻的铜钱，摇卦卜卦一气呵成。
阳爻居中，阴爻上下，居然是个坎卦。
此行竟甚是艰险困难，而且还是困难重重之卦象。
姜奈目光一锐，心下飞速盘算。
看来此事并未这般简单啊。
被赏金冲昏头脑的一群人，怕是此行要吃上大亏。
另外，皇家到底摸没摸清楚幽灵佣兵团的真实底细呢？
幽灵佣兵团潜伏在杏子林中的人，难道真只有十五个人？
也或者是，他们带队的小头目，实力怕是隐藏了不少……
看来此行变数很大，到底自己要不要进去趟这趟浑水呢？
“爷爷你看，这小黑炭在这儿摆摊算卦呢！”正思索间，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
姜奈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六旬上下，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名十岁光景，模样儿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正停步站在自己不远处瞅着。
“小黑炭，给我们算上一卦可好？”
姜奈撇撇嘴，懒洋洋地收拾龟壳铜钱，一股脑儿塞进布囊：“你算不起。”
“我算不起，你说我算不起？？”小姑娘一脸不服气地叫道，“爷爷，这穷算命的居然还看不起咱们。”
老者好脾气地笑了笑，“幽幽，不要胡闹。”
随即转头看向姜奈，目光诚挚道，“小兄弟，老夫看你年纪应是不大。如果不是特别缺钱，劝你莫要前去涉险了。这次的二级任务，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姜奈眸光一动，却没有接话。
老者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对姜奈点了点头，便径自拉着孙女往前方赶去。
这老者看上去气度非凡，估计是出自哪股高等势力家族。
也是个颇有正义感的好心人。
姜奈心中盘算一圈，思来想去觉得自个儿也不能临阵退缩。
毕竟往后的历练之路还长着呢，总不能每次一遇危险就当个缩头乌龟叭。
再者五万金也不算啥小数目，值得前去冒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