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6 勉为其难亮瞎尔等狗眼2
可以啊。
这位驭兽帝国霞光公主，拿出来的星力石，似乎比周笺那块厚实不少。
看着不像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轰成碎末的那种。
周笺的唇上这才挂起一抹笑意。
若方才姜奈不出手，那自己就会成为笑柄。
一本正经掏出块星力石跟人比试，结果却输给驭兽帝国霞光公主。
这不但失了自己的颜面，还连带着失了整个皓月帝国的颜面。
但如今霞光公主又掏出一块星力石，姜奈便无从拒绝。
有她在后面垫底，怎么样都能让自己颜面上好过一些。
虽然最终都是皓月帝国败于驭兽帝国，但结局却应该是姜奈遭人唾骂。
而她周笺，虽说也败在霞光公主手中，却到底只是比公主的天赋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姜奈却不同了。
她一旦出手……周笺期待地朝姜奈方向望了一眼。
很快，这位风头一时无两的四姑娘，便会沦为上京城笑柄！
姜奈就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下，所有心怀叵测之人期待的目光中，抬起小手一寸寸靠近那块星力石。
当她的手最终顺利放到星力石上时，众人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爆，看来估计是周姑娘那块星力石质量不过关了。
下一瞬间，一道剧烈的红光从星力石内部冲了出来，血红血红的，赤色缭绕，红的几乎扎眼。
瞬息功夫内便笼罩住整个大厅，那红芒甚至冲破大殿屋顶。
直接在大殿屋檐上穿出一个窟窿，光芒万丈地冲了出去……
众人一时以为自己眼花。
就那道光，居然有那力度，直接力透屋檐？？
直到大殿屋檐上方，簌簌落落掉下不少灰尘瓦片，众人才默默向后挪了好几个位置。
耀眼而剧烈的红芒，把所有人都闪瞎了。
皇帝坐在首位，握紧酒杯的瞬间，唇角却漾起一抹浅淡笑意。
独孤僻帝沧羽等人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满眼皆是震惊之色。
现场最为淡定的，除了皇帝大概只有沈翊。
沈翊眸光浅柔落在小姑娘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声“轰隆”巨响。
小姑娘手底下的星力石再次化为乌有。
他这才回过神来。
往地上投去一眼，只见霞光公主拿出来的那块星力石，此时已经碎成了一地齑粉，真正是拼都没法拼回原型了！
众人一脸不明觉厉的兴奋表情。
就感觉吧，四姑娘这一手露的相当漂亮。
就挺厉害的样纸，虽然他们实在搞不懂发生了何事。
姜小奈也是一脸茫然，收回手转头，视线落在脸色青了白白了又转青，像一滩狗屎绿似的霞光公主身上。
“坏了？？”
“噗。”大殿内不知谁先笑出声来，随即欢笑声一片。
甭管在座这些皓月帝都人，先前跟谁有多少矛盾，跟谁谁不对付，但如今却是如出一辙想要嘲笑驭兽帝国。
在驭兽帝国心思叵测想要看他们皓月帝都笑话的人面前，他们就是团结的一家人。
沈翊淡淡出声，“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地上收拾干净。”
1217 天才中的天才
地上确实能收拾，但破了个窟窿的大殿屋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收拾妥当。
众人都挺一言难尽的，眸光朝姜奈看了又看。
姜奈则一派淡定之态，默默收回小手，转身就要往自己的位置处走去。
这不莫名其妙么？
好好吃顿饭，一会这一会那的，动不动就要比试，好像不比试就不配吃这顿饭似的，简直烦人得紧。
太后与一众后妃们的眼神都有些奇幻莫辨。
注视着姜四转身回座的身影，半晌都没发出一个字。
独孤僻此时才回过神来，满脸亢奋之色，几乎是瞪着姜奈，一字一句道：“红色品阶？”
星之光居然是赤红色品阶？
据他了解，目前整个中央大陆都找不出一个星之光为红色品阶的人。
不知是红色品阶几层。
当时他就凑趣望了一眼而已，还没来得及看清，整块星力石就炸开了。
根本无法知晓小姑娘到底是红色品阶多少层。
独孤僻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激动之色缓缓平息后，有的只是一丝丝莫名震撼。
没想到独孤家居然出了一名星之光红色品阶的天才？
“你是掌控者？？”独孤僻后知后觉。
在场众人全都诧异地朝他投去一眼，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这位中央大陆来的公子，怎会如此失态。
照理说中央大陆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识过，怎如此激动来着。
姜奈此时已经坐回邱氏身边，慢条斯理执起筷子吃着，眼神都懒得朝那方投一下。
大惊小怪，跟个傻子似的。
姜小奈不知道，若非此时正在宴中，独孤僻不能干太出格的事情。
他确实是想立马站起来派人传讯回去，告知家主这件事。
红色品阶，天才中的天才啊！
没想到独孤家流落在外的一个姑娘，竟还有如此能耐。
周笺灰溜溜回到位置，几乎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她如今只觉周遭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分外扎人。
好像大家都在默默看她嘲笑她似的。
实际上并没多少人注意到她。
大殿内众人心思各异。
姜小六目光如炬地盯着姜奈的方向，一瞬不瞬望着。
此时此刻她似乎又想起那晚上穿着大红色斗篷的神秘人。
他附在窗外，如同幽灵一般看着自己。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这位四姐姐很可能不只是一名单纯的武者。】
【她极有可能是一名掌控者。】
【你与她之间，天差地别！】
姜六深吸一口气，缓缓敛下眉眼。
天差地别么？
就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追逐，都不可能赶上眼前这人的进度？
她的手指微微缩起，蓦地抬眼看向姜奈。
在震惊所有人之后，姜奈竟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方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大殿内的气氛却早就变味。
明轩王小声问了帝沧羽几句，眼里滑过一丝不可查觉的惊色。
“以四姑娘这红色品阶星之光的天赋，假以时日，她可能会成为云天大陆第一人。”
帝沧羽这般跟自己说。
1218 驭兽
但明轩王十分清楚。
帝沧羽这应该只是保守估计。
事实上，这位姜府四姑娘往后应该是要回归中央大陆的。
那她的发展前景……
几乎无法估量。
毕竟这位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姜奈默默吃菜，时不时与邱氏小声嘀咕两句，看着似乎完全不在意之前的事。
独孤僻却是有些坐立难安。
他恨不能现在就把姜奈带回独孤家去。
这样的天赋奇才，放在云天大陆这种小地方，简直就是屈才。
若是去到他们中央大陆……
独孤僻深吸一口气，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后，同样表情震惊的随从。
“你先退下，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尽快告知家主。”
“是公子。”
独孤僻的一连串小举动，在座众人自然都看到了。
沈翊、柳拂衣等人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唇角似有若无勾起一抹嘲讽。
现在晓得姜小四异于常人，想要急着拉拢？
好像已经迟了吧。
一场中秋宫宴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太后轻咳一声，永妃娘娘见状，连忙叫来歌舞表演的一行宫人。
直至丝竹管乐奏响，场上怪诞的气氛才稍微缓和几分。
众人又开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只是目光时不时便落在那位自顾自吃吃喝喝的姜四小姐身上。
这位四姑娘可真是个奇人。
在场众人此时也都看出来了。
要是没人惹四姑娘，四姑娘可以自顾自吃吃喝喝一直到结束，都懒得搭理任何人。
若是有人上去找碴，分分钟就扎得你头破血流无地自容。
想想从四姑娘出现到至今，桩桩件件哪回不是找碴之人铩羽而归？
驭兽帝国那位霞光公主到现在话都不敢说了，显然也是觉得无脸至极。
气氛渐渐活络起来后，齐太妃这才笑着开口，“听说驭兽帝国的博杜大师，最擅长便是驾驭妖兽。不知可否让我们观赏一二？”
原本欢笑的气氛蓦地一窒，众人默默朝齐太妃娘娘投去一眼。
怎么回事？
才热闹不到半个时辰，看这情形，齐太妃又想让博杜大师展示驭兽之能了？
他们怕只怕，这驭兽帝国的人方才吃了个亏，这会儿又要来找碴，而且还是专程找四姑娘的碴！
消停点吃顿饭不好么？
姜奈若是知道在场诸位大臣心中的想法，肯定举手举脚表示赞同。
号称驭兽帝国第一驭兽大师的博杜站起身来，他背脊微微有些佝偻，两鬓发白。
看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略有些老态龙钟。
博杜大师缓缓走上前几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既然娘娘想看，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在下身边没有未曾驯好的妖兽，需要娘娘提供一只。”
齐太妃微蹙了下眉头。
让她提供妖兽？
她搁哪儿去找只妖兽啊。
齐太妃就只是想见识一下驭兽帝国这位大师，平时是如何驭兽的，并未事先准备好妖兽。
詹元媛忽而站起身来，笑容满面指了指姜奈，“她有。”
“太妃娘娘，姜四身边有一只怪猫，可以让她拿出来，给博杜大师试试。”
1219 她眉眼冷彻入骨
说话间，她又看向姜奈，一脸恶意笑了笑，“姜四，你之前不是说，那只妖猫并不是你的契约妖兽么？”
“既然是无主妖兽，何不贡献出来，让博杜大师试试他的技艺呢？”
她又转头看向齐太妃，“太妃娘娘，姜四身边那只妖猫雪白小巧可爱，若是能被大师驯服，平时养在宫里也能给您解个闷。”
齐太妃却眉心微微一跳，下意识朝面无表情的姜奈瞟了一眼。
“这……不太好吧。”之前连太后老姐姐在姜四手中都吃过瘪，按照皇帝对这姜四的宠爱程度，齐太妃不敢也不太好意思出声明抢人家的东西。
“怎么不好？”詹元媛昂起下巴，露出一脸自鸣得意的笑容。
“之前那只妖猫抓伤过我的脸。”詹元媛恨恨开口，下意识伸手抚上左边脸颊。
虽然这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脸颊上那三道淡淡的爪痕还是有的，只是被厚厚的脂粉遮盖住，显得不那么清晰而已。
“四小姐，你当初跟我对峙的时候，是不是亲口说过。那只妖猫不是你的契约妖兽？”
“既然是无主的，你就拿出来吧。”
“让博杜大师试一试又有何妨？”
众人无语地看向詹元媛，又看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出声阻止的明轩王。
呵呵，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傻子都看出来，她们都在针对姜府四姑娘！
在场皓月帝国人都有些愤懑不满起来。
大晋帝国这几个脑残，明明跟我们帝国已经签订和平协约，怎么还帮着驭兽帝国的人说话？
脑子坏掉了？
站在他们皓月帝都的国土上，居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搞针对，是可忍孰不可忍！
几名皓月帝国年轻男女便忍不住出声反驳，“詹姑娘，你这话说的倒也有趣。”
“姑且不论那是不是姜四小姐的贴身契约妖兽，但毕竟也是人家的东西。你这莫名其妙张口就让人掏出来，是你家的道理？”
“就是！”
齐太妃也连忙说道，“对对这样不好。算了，既然没有现成的妖兽那就以后再看。反正博杜大师也要在上京城住上一阵子，往后有的是机会。”
“待我们寻到无主的妖兽，再让博杜大师驯养一下，欣赏下大师的手艺也不迟。”
詹元媛却不依不饶，依然昂着脑袋说道，“姜四，你若不拿出来，就说明之前对我说的全都是谎话。”
“那明明就是你的妖猫，你放纵她毁我容，却又死不承认！”
姜奈烦躁地抬了抬眸，看向喋喋不休揪着她不放的詹元媛。
唇边勾起一抹淡嘲讥讽的冷笑。
翻手间，酒杯“哐当”一声被她重重掷落在地。
“你很有胆量。”
小姑娘幽冷绵长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大殿内倏然响起。
“你们这些人，一次次把脸凑到我面前，央着我打，究竟累不累？”
詹元媛仿佛被人隔空捏住了脖子，望入她那双寒彻入骨的眼底，忍不住心里一哆嗦。
她就坐在那里，身姿笔直，紧抿唇。
1220 像至高无上的女王
一旦收起眼底那抹玩世不恭的散漫笑意，小姑娘浑身都透着一丝令人无法直视的威压。
压得人心底沉甸甸的。
整个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众人只见小姑娘徐徐缓缓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冰冷的眸色，毫无温度落在詹元媛身上。
“詹小姐，你、想、死、吧？”
她方才只是坐在那儿掷落酒杯，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郁感。
此时见她缓缓站起，身量明明不高，却给人一种山岳般巍峨高大的错觉。
那一身凌然的气势，没法让任何人忽视。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被她逡巡的目光滑过，压得几乎头都抬不起来。
她，像个至高无上的女王。
此时此刻，金碧辉煌的大殿，乃至高高在上的王座，仿佛都沦为她一人的背景板。
“本小姐接受你的挑衅。”姜奈危险地眯起眸。
沈翊心下一紧。
他从未在姜小四这条小咸鱼的眼里，见过这等危险重重的光芒。
这一瞬，她起了杀心！
“但有条件。你必须跟本小姐打个赌。”
“那位驭兽大师，若是无法在规定时限内驯服妖猫，你就得给我去死。”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詹元媛一颗心都跟着狠狠战栗。
“敢赌么？”
望着对方那张风轻云淡的脸，没等明轩王张嘴阻止，詹元媛立时尖叫道，“那若是驭兽大师驯服了呢？”
“那本小姐就把这条命给你留下！”
“奈奈！”邱氏姜富贵惊呼一声。
沈翊握着酒杯的手再度一紧，连呼吸都跟着窒了窒，目光沉沉盯着对面的姜小四。
沈潇然急得正想站起说话，却被皇帝示意一眼坐下。
柳拂衣却神色悠闲，单手支颚笑吟吟的。
仿佛大殿内此时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整个大殿沉默无声、针落可闻。
詹元媛仿佛能听到自己咚咚擂鼓似的心跳声。
她张了张嘴，声音极端干涩，“我……”
姜奈抬了抬手，“拿纸墨，签生死状。”
大殿内静悄悄的，没人敢出声吐一个字。
只有姜奈唰唰几笔落下的声音。
丢了笔，姜奈直接将纸张丢给一旁的小太监，一脸淡淡道，“赌约一成，死生不论，谁都莫要怨天尤人。”
明轩王连忙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就被姜奈冷冷的一眼瞪了回去。
“明轩王，詹小姐是成年人了。她有她自己的考量、想法、算计、谋略。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废话连篇。你还是坐下吧。”
明轩王一脸憋屈地重重落座，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
转头看向提着笔，右手不停发颤的詹元媛。
驭兽帝国博杜大师的面上挂着一丝不悦冷笑，“姜四姑娘，太过盲目自信的人，不好。”
大师的弟子贺秋瓷也忍不住嗤笑出声，径自走到詹元媛身旁，一脸鼓励的表情，“詹小姐，你放心，这世上还没有我师父驯服不了的妖兽。”
“你尽管放心大胆地签，只是到时候……怕是有些人会毁约。”
1221 不堪一击
“毕竟咱们如今站在别人的地盘。”贺秋瓷满眼皆是嘲讽。
“怕是到时候，有些人明明输了，却会仗势欺人不肯承认。”
姜奈淡淡扫了她一眼，“同样的话，我送还你们师徒二人。”
“过分盲目自信的人，不好！”
詹元媛握着笔的手颤了颤。
明轩王还想站起劝一劝，却见詹元媛咬咬嘴唇，猛然落笔签下大名。
明轩王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莫名有种大势已去之感。
一旁自有小太监将双方签好的生死状收起，呈给坐在首位的皇帝陛下。
皇帝扫了一眼，那生死状上歪歪扭扭的签名，眉毛不由自主皱了皱。
赵明河是怎么教孩子的？
怎么把好好一孩子，教出一手破字？？
回头必须扣他半年年俸！不，一年！
姜奈还不知道自己这手破字坑了赵院长，她做完这一切后，便眉眼平静地退回位置。
一抬手将一只雪团似的小奶猫放了出来。
这小猫，之前给大晋帝国明轩王接风宴上，众人就曾见到过。
当时姜四姑娘一本正经拿鞭子套在它脖颈上，说那鞭子是一根狗绳……
大多数人只以为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家猫，却没想到竟是只妖兽？
可这妖兽小不丁点儿的，能干什么？
小奶猫趴在桌角一边，慵懒地爬了爬小爪子，一双明亮的眼睛转向博杜大师等人方向。
詹元媛握紧拳催促：“大师，你可以开始了。”
相信这位博杜大师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毕竟那可是名满天下的驭兽帝国第一驭兽大师。
他这若是失手，于他的名声也是一次致命打击，想必大师肯定不想输。
博杜看到那团雪白小猫时，先是一怔，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的讥笑。
就这么一只看上去百年年份都没到的小妖猫，还不是分分钟手到擒来的事情？
枉他之前还暗暗担心过。
这姜四那么大动作，又是签生死状又是撂狠话的，原来拿出来的只是一只孱弱小猫。
博杜伸手入怀，取出一支竹笛子悠悠吹奏，步步逼近桌旁的小奶猫。
姜奈唇角含上一丝薄讽，抬手拿起一旁的筷子，跟着笛音不紧不慢，偶尔敲击下桌面。
中级驭兽曲，吹得这般断断续续坑坑巴巴，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呵，就说如今这时代，什么古籍秘典都是残缺不全的。
姜奈的眼底浮现一丝厉光，手上的节拍忽而加快，咚咚敲击桌面声，完全打乱博杜的节奏。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博杜大师。
只见他一张脸涨得血红，仿佛要沸腾着火。
那音调也在姜奈快节奏的敲击声中，完全紊乱，颤得不成调子。
姜奈眼一眯，筷子击打盘子，发出一道绵绵无尽的长音。
霎时间，众人只见博杜大师一口血喷了出来。
贺秋瓷面色急遽变化，扶着大师转头朝着姜奈尖叫，“你做了什么？”
“不堪一击！”姜奈丢了手中筷子，轻蔑一笑。
“萤火之光，竟妄想与朗朗乾坤日月相匹敌？”
1222 顺我者昌
“师父！”贺秋瓷抬手扶住博杜大师，双目忿忿瞪向姜奈。
“你！”
博杜大师压了压心头浮动的血气，连忙倚靠着桌案盘膝坐正身体。
一双浑浊的眼里，流露出几丝莫名怒意。
没想到这小姑娘只敲了几个简单音符，竟让他一首好好的驭兽音彻底毁灭于无形。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让他驭兽帝国第一驭兽大师的脸面往哪儿搁？
居然输给眼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博杜大师喘息着坐直身体，双手颤颤抚上那把竹笛。
当笛音清脆萦绕大殿上空，姜奈冷淡地瞥他一眼。
“自不量力。”
抬袖间，众人只见一把漆黑古朴，泛着幽幽冷光的古琴出现在小案上。
小姑娘面色冷肃，拂袖飒然坐下。
左手按弦取音，右手指法迅速弹奏。
一串轻柔飘忽的音色蓦地缓缓荡漾开来，彷如清泉流淌落入心间。
三房夫人韩氏与姜念如齐齐端坐，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神色。
四姑娘不是在书院里混日子的么？
何时有这般娴熟的琴艺？
别说韩氏与姜念如吃惊，场上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姜富贵与邱氏两口子，被女儿展露的这手更是惊了惊。
姜奈弹弦的节奏越来越快，飘渺柔缓的乐声，也逐渐变得加深加重，越发激荡人心。
众人一开始都被她弹奏的乐声给吸引，其后便有人仓惶叫道：“蛇！”
宴席上男男女女们纷纷站起身来，面色发白齐齐往后退去。
只见无数条细长小蛇从博杜大师脚下窜了出来，嘶嘶吐着猩红蛇信，原本正围成圈朝姜四姑娘的方向涌去。
然而到了半途，不知是怎么回事，蛇群停顿了。
众人吓得面色惊惶，杂七杂八簇拥到一处，双眼瞪着四姑娘的方向，几乎屏住呼吸。
此时，大殿外已有巡视禁军听到尖叫声聚集在殿门口。
只是皇帝与摄政王殿下他们都没出声，故而不能擅自闯入宴会厅。
一片杂乱的人声中，席间唯有皇帝、沈翊、柳拂衣数人稳坐如山。
其余人此时都聚拢在一起，远离席间远离蛇群，面上神色亦是变幻莫测。
姜奈一手按弦，飞速拨动琴弦，唇角勾着一抹冷笑，只是敛眉微微垂首，让人看不清分毫神色。
厚重的琴音逐渐露出杀伐之心、激昂悠长绵绵不绝。
在场所有人忍不住脸孔都涨得通红，心中仿佛有一股血气，马上就要翻涌而出！
“嘶嘶”作响的蛇群蓦地聚集在一处，扭动着身躯逐条逐条掉转蛇头。
贺秋瓷发现不对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几条细长毒蛇，蓦地昂起蛇头，“嘶”一声朝她师父身上扑来。
其中一条咬中博杜大师的手背，另一条挂在博杜大师的肩头，蛇尾晃晃悠悠摆动。
此情此景，让全部人心底莫名发寒，眼神偷偷瞄向四姑娘那方。
“住手快住手啊！！”
蛇群明明早就被师父驯养好了，怎会在这种重要时刻发起疯来反噬主人？？
1223 逆我者亡
“住手，姜四！你快住手啊！”贺秋瓷惊慌失措地尖叫出声。
她想冲到姜奈面前，抬手阻挠她继续弹奏。
然而原本匍匐在师父脚下的蛇群，此时也都暴躁扭动起来，一条条朝她身上扑过去。
贺秋瓷大骇，扬手打出一道风旋，但只冲走寥寥数条小蛇。
博杜大师脚下的蛇群开始翻涌开来，她唯有连连往后退去。
小蛇一条接一条窜了上去，噬咬的过程中不住发出嘶嘶叫声。
“快救我师父！”贺秋瓷蓦地转头，目光求救地看向高位上的皇帝，“陛下！陛下！！”
皇帝眯了眯眼。
贺秋瓷见皇帝不出声，知道对方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思，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帮自己了。
于是连忙让使臣团中几人随她一块儿上去，斩杀蛇群，帮忙救助博杜大师。
就在此时，场上变故突发。
原本一直温温吞吞懒懒散散趴在桌脚下的小奶猫，身躯突地疯涨。
向前窜出的同时，整个身躯猛涨千百倍，一下子便有小山头那般高大。
朝着贺秋瓷等人方向怒吼一声，狂猛的罡气瞬间冲破人群。
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直接将贺秋瓷与几名使臣团的人，冲得七零八乱散乱在地，露出一脸期期艾艾的表情。
太后娘娘与齐太妃二人，早已吓得面色发白，此时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
几名宫女连忙抢上前来扶人，个个面有菜色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语。
贺秋瓷这一摔绝对不轻，数秒之后，方回过神来。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向姜奈的方向，透出几许难以置信的眸光。
事情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姑娘怎能如此冷血，眼睁睁看着她师父被蛇群反噬而死。
看她素手拨动琴弦，缓缓柔柔的，节奏也越发舒缓。
蛇群仿佛被安抚了，逐渐逐渐平息。
然而一地的鲜血，博杜大师已死在当场。
双眼惊骇圆睁，喉口破了个大洞，直到死也没能问出一句话来！
博杜大师居然被自己驯化的蛇群，活活给咬死！
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为普天下最大的笑话？？
所有人目光惊震地落在姜奈身上。
却见小姑娘慢条斯理站起身来，拂袖一扫神色淡淡地抹走面前的古琴。
别说现场这些吃瓜群众震撼，皇帝与沈翊沈云等人心中，亦是震撼不已。
原以为够了解这小咸鱼了，没想到……
真正被惹火的小咸鱼，会骤然狂化成这样……
眸底寒凉，掷杯冷眼旁观，一句“生死勿论”，充满着令人敬畏的上位者气息。
此时此刻的她，让人感觉到一丝“生人勿近”的气息。
更有一种君临天下睥睨苍生之感。
总觉得这条小咸鱼，时不时便会露出一丝苍生万物皆不在她眼里的气息。
那种杀伐决断六亲不认的寒凉感，让沈翊不由暗暗心颤，心底深处升起一丝无端端烦躁。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小咸鱼给他们释放出这个危险的信号。
而她，好似天边星辰，任人使劲追逐万千，亦无法触及分毫。
1224 不是所有人都会放纵你的任性
姜奈眸色淡淡瞥了眼地上的嫣红一片。
眉间带着几不可察的烦躁戾气，视线一寸寸移到詹元媛身上。
那姑娘现正瘫坐在地，话都不会讲了，只是颤缩着唇皮颤颤发抖。
姜奈冲她勾了勾唇角，用一种众人听来异常冷酷冰凉的音调，淡淡说道，“詹小姐，到你了。”
在场所有人，此时心间都咯噔一个猛沉。
小姑娘这话虽然不是对他们而言，可听来却让人感觉分外害怕。
詹小姐到你了……
詹小姐到你了……
詹元媛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她瞳孔缩了缩，眼底划开一片惊惶水雾，连忙转头看向明轩王与昭阳公主。
姜奈不等那俩人出言求情，径自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言的意思，“拉出去，盯着她确认断气。”
这话说得异常冰冷无情，所有人只觉呼吸窒了窒。
詹元媛突然发疯，“不，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陛下！陛下！！我是大晋帝国人，你们刚与我国缔结盟约，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姜奈抽起小太监递来的那份生死状，捏在指尖轻轻一扬，语声淡淡道，“放心，本小姐会亲自修书一封，连同这封生死状，递送给你们大晋帝国的陛下。”
“相信你家陛下，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因为你这只小小蝼蚁，而撕毁盟约，导致两国交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詹元媛使劲抱着大殿中的立柱，尖声叫着，“王爷，公主，救我，救我啊王爷！”
明轩王连忙起身，朝着陛下拱了拱手，又朝姜奈拱拱手，满头冷汗道，“四小姐，还请高抬贵手。”
姜奈眉眼间一片厉色充斥，暴躁的情绪翻滚而来。
“你扪心自问，她多少次主动招惹我？”
“一次？两次？本小姐可以既往不咎，但没有第三次！”
“不是所有人都会放纵她的任性妄为。”姜奈眸光冷冷扫了詹元媛一眼，“本小姐之前忘记说了。”
“今日我入大殿时，看詹小姐你一脸死气沉沉，便是大凶之兆降临。”
“生死天注定，你便认了吧！”姜奈转眸看向几名跟詹元媛不停拉扯的侍卫。
“一，帮帮他们。”
一名浑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倏地落在她身后。
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拗断詹元媛发狂抱柱子的手臂，拖着她大跨步朝外走去。
所有人目露震惊之色，怯怯盯向姜奈，又急忙转开目光不敢细看她的表情。
明轩王张了张嘴，想要上前几步，却被帝沧羽挡了挡，脚步顿了下来。
姜奈眸光冷然扫过众人，忽而笑了笑。
然而在场一众人，都没感到什么春风化雨的温度，反倒是觉得姜四姑娘笑颜冰冷决绝，无情到让人觉得异常可怕。
“尽管放马来招惹我。”
“本小姐一定不会让你们所有人失望的。”
她的唇边绽开一抹温润笑意，绝美的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然而众人却打了个哆嗦。
转身，仪态万千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
1225 本王有点心疼
“臣女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殿前礼仪规矩，标准的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笑意，看上去又恢复往昔天真烂漫的模样。
若非方才一场可怕的绝杀，所有人都会误以为，眼前这位便是，大皓月最标准最规范的大家闺秀。
皇帝握着酒杯，深深注视她一眼，微点了点头。
姜奈转身的瞬间，眸底泛起一层森森寒意。
沈翊沈云柳拂衣等人，迅速捕捉到她眼底的寒凉。
还没来得及出声，小姑娘便飘然而上，落在那只体型巨大的妖猫背上。
众人只听妖猫长啸一声，嗖地窜出殿外，吓得原本聚拢在殿前的一群禁军侍卫连连向后闪避，神色间皆露出不可思议。
直到小姑娘坐着巨型妖猫扬长而去，大殿内众人这才纷纷长出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
转头看了看早已被姜四姑娘收走的蛇群。
大殿内，若非破了个大窟窿的屋檐，以及毫无气息的博杜大师横躺在那儿，众人都要恍惚以为这是场大梦了？
经此一事，姜四姑娘凶名朝野内外皆知。
往后众人莫说是来招惹她，便是看到了都得避着她绕着她走。
原本还想找场子的周夫人母女，此时更是脸色微微发白，脚发软地跌坐在凳子上。
周笺捏着裙摆的手，不经意地微微发颤。
她是真没想到，在云天大陆上，居然还有人能嚣张过她周笺。
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周笺稍微缓了缓情绪，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周夫人，连声安抚道，“母亲，别害怕。她再怎么厉害，也不敢招惹悬剑峰。”
周夫人想到悬剑峰的赫赫威名，这才心下稍安。
也是，悬剑峰名扬天下，徒众广泛，正常人都不会想去招惹这样的大势力。
她们笺儿背靠悬剑峰，也算是个极大的倚仗。
……
今日上京城亦十分热闹。
整个街道上都张灯结彩的，即便入了夜，街上依然是熙熙攘攘。
不少人在街边猜灯谜玩游戏，成群结伴游逛。
沈翊在小半个时辰后，在人群中找到姜小奈这人。
当时她正漫无目的闲逛，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烤羊肉，一边吃一边走，东张西望，时而跟几个顽童嘻嘻哈哈笑闹，可以说形象全无了。
沈翊便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跟一路走着。
看她一路逛着小吃摊子，见啥都要吃一点，看啥都要买一点……
如画的眉目闪着星辰般晃眼的光泽。
她生得太好，以至于大半条街的人都在看她。
好几人想要上前搭讪，却被尾随而至的暗卫二三给拖走了。
姜奈逛到一处做糕点的摊子，便踟蹰不走了。
沈翊看她这样那样那样，点了三四种糕点，不由勾了勾唇角快步上前。
姜奈正弯腰去掏自己的小荷包，恍惚间便见一只修长的手横到自己面前。
一片金叶子从天而降，让摊主当即喜笑颜开，捧着千恩万谢。
姜奈接过对方打包递来的糕点，随手塞给沈翊拎着，转身叼着糖葫芦含混不清道，“你怎么来了。”
1226 吓到你们了叭
沈翊随她慢慢前行，口中淡淡道，“我觉着你心情不怎么好。”
姜小奈毫不在意：“我哪有心情不好。”
她现在一路吃吃喝喝过来，感觉心情非常不错诶。
沈翊继续跟着，也没多说什么。
看她东逛西逛买这买那，他就跟在后面掏银子，默默拎着东西。
两只手都快拿不下了。
姜小奈回头望了一眼，这才打消继续购物的冲动。
小姑娘咬了口糖葫芦，叹气，“其实你不必一直跟着我。”
“我挺好的。”她叼着半根糖葫芦，歪过脑袋看了他一眼。
真挺好的。
方才她确实十分恼火。
只是一顿宫中晚宴而已，接二连三被人针对，脾气再好的人都要受不住发火，更何况是她。
但如今她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毕竟有仇她当场已报，如今也没什么好气。
沈翊两手都拎着东西，低头瞥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每当瞧见小姑娘压抑不住气愤的情绪时，他心里便感觉十分烦躁不舒服。
别人或许会认为小姑娘手段毒辣心思特别狠毒，但在这位摄政王殿下看来，绝对是对方咎由自取自食恶果而已。
若非詹元媛几人一而再再而三挑事找小姑娘麻烦，小丫头也不会气到发怒，给他们迎头一棒重重一击。
话说回来，若不是小丫头自己有点真本事，今天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
所以，那位驭兽帝国的博杜大师，有什么好值得同情？
若不是小丫头凭本事意外扭转时局，让蛇群反攻回去，当时遭殃的必然是她自己。
至于那位詹小姐？
愿赌服输而已。
大家都已是成年人了，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举止负责。
只是……
沈翊想到那张生死状，忍不住瞥了小姑娘一眼，语调幽幽：“一个小虾米而已，值得你如此大手笔签下生死状？”
在看到姜小奈唰唰签下那张生死状时，沈翊心里很是发紧，当时便有种莫名的情绪想要喷薄而出。
愤怒中又夹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非常非常不喜欢，她如此看轻自己性命。
姜奈脚步一顿，偏了偏头，“小冰块，我今天可怕么？”
沈翊深深注视她一眼，摇摇头，“不可怕。”
姜奈负着一对小爪子，往前蹦跶几步，转过头忽而冲他笑了笑，“我今天吓到他们了。”
她心里十分清楚。
怕是父亲母亲都被她吓了一大跳吧。
“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之人。”
“但凡得罪我的，我会毫不容情下狠手处置。”姜奈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我，怎会不令人恐惧害怕呢。”
姜奈往前又蹦了一步，唇角漫上一丝凉凉笑意。
“你知道么？我以前的脾气，更不好呢。”
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脚步顿了下，目光落在遥远他方。
此时天上飘起一缕缕绵绵细雨，路上热闹的行人们顿时觉得被老天败了兴致。
收摊的收摊，赶着回家的便赶着回家。
行人熙熙攘攘，从他们身旁冒雨而过，奔跑归家。
1227 小冰块你不能当皇帝
不远处点着的灯烛，却仍然辉煌一片。
姜奈拂手取出一把殷红如血，上面描摹着细碎小花的纸伞。
烟雨蒙蒙之中，她就站在桥边上，转头深深凝了他一眼。
“小冰块，不知道你有没有杀过亲戚挚友之类的人呢？”
“肯定没有吧。”
“若非彼此立场不同，你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一起游历山川古迹，一起谈论算术阵法，一起踏遍江河湖海，一起访遍冒险圣地。”
“在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前，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然而一旦触及双方的立场……”姜奈倚靠在栏杆旁，眸子深沉地盯着远方。
“我就是这样自私冷酷无情的人。”
“但凡有人触及到我的利益，挡了我的大道，我会毫不犹豫将之剪除。”
“不管是朋友也好亲戚也罢，统统都只是水中花云中雾，我轻轻一碰触，可能都会散开。”
“你看，我这样的人，注定是得不到真心……”姜奈语声未完，就感觉被一股大力拽着旋过身来。
猛地被人伸手揽入怀中。
姜奈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小脸。
“姜小四，本王心悦你。”他低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别想打消本王的念头。”
“我能等。”
“我有耐性。”
“而且耐性很足。”
姜奈眸色微怔，看了看他，有种心累的情绪浮现上来。
这人之前不是说过，姜小四，有些话本王只说一遍？这都念叨多少遍了？
脸呢？一言九鼎呢？
“你不觉得我这种人，喜怒无常很可怕很瘆人？”
姜奈没好气地挣了挣，却没能推开他。
沈翊一手挽着她的腰，臂力惊人，她没能第一时间挣开。
“你放心，就算全世界都畏惧你与你敌对，本王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什么朋友？本王帮你杀，也勿须脏了你的手。”
姜奈：？？
姜小四一头黑线望着他，突然气呼呼推了推他，“松开。”
沈翊摇摇头，“本王替你挡风。入夜了，冷！”
姜奈：……
方才莫名低落的情绪，神经兮兮一扫而空。
姜小奈有点想揍他的冲动，没好气地嘟嚷一句，“小冰块，你这人不能当皇帝！”
是真不能！
就跟个昏君似的，好像她说什么都对，她吐口气都是香的，什么都能为她去做，哪怕是杀人如麻。
完全没有节操！
看着心累的同时，还有点来气。
姜奈推了推他，“我懒得跟你废话，送我回去，我累了。”
沈翊垂下脑袋默默望了她一眼：“哦。”
“朋友是谁？”沈翊眼波沉沉凝着她。
这眼神看得姜奈莫名有些心虚，总觉得小冰块这厮，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搜罗到什么信息。
“是古蜀国王储么？”沈翊此时已想到那副壁画。
古姜国女帝攻打古蜀国帝都巴邑时，曾经亲手斩杀过古蜀国王储。
还有……
小胖那几句不靠谱的话：
深夜里，他们趁着女帝沉睡之际，突然发起攻击。打算将女帝灭杀在巴邑城内！
1228 十万火急
岂料女帝聪敏机智。
她将计就计，识破这些人阴谋，还带兵反杀过去！
看！古蜀国皇宫着火了！
这人肯定是古蜀国王子，他跳出来拦住女帝的剑，为了救他父王，竟被女帝一剑穿心而过。
诶呀，古姜国女帝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痛情绪。
看来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们俩说不定能成一对碧人呐……
明明只是小胖的一连串废话而已，沈翊此时却都深深回忆起来，眸光微闪盯着姜奈。
姜小奈听到沈翊问的那句话，面色不由一怔，随即极不自然地撇过眼，重重捶了他一下。
“什什么古、古蜀国，荒谬！”
这小冰块特么也太可怕了，只需要一点点信息，他就能给你融会贯通。
“胡胡言乱语！”姜小奈气呼呼一侧头，避开他有些灼人的视线。
“困了！”
沈翊见她表情特别心虚，心下多少有了些了悟。
说不出心中是何古怪的情绪，只觉这小咸鱼烦人得很。
很多事很多人，似乎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下，特别烦。
“回家？”
“嗯当然。”姜奈撑着伞嘀嘀咕咕。
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让中秋之夜显得寂寥了几分。
街道上原本人声鼎沸，此时却仿佛曲终人散似的，纷纷散去。
姜奈与沈翊顺着街道往前走，突听一道道疾驰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在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声显得特别响亮。
来人一袭黑色大氅，率领一众人风驰电掣来到二人面前，齐齐翻身下马。
“王爷。”
姜奈侧目一看，见是巡防营的慕青，眉峰不由微挑。
三更半夜，慕青带这么多人疾驰而来，怕是宫里出事了？
“陛下急召。”
沈翊沉了沉脸，下意识地朝姜小奈望一眼。
“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溜达回去。”姜奈顺手接过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收入自己纳戒中。
慕青朝她微微颔首。
沈翊还是不怎么放心，将雾影留下来送姜小奈回府，自己则匆匆跨马，随着慕青等人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是夜，姜富贵一晚上没回来。
姜奈翌日刚起身，就见春芽脚步匆匆而入，“姑娘快快梳洗。”
“宫中来人了。”
“那位福庆大公公火急火燎，说是陛下下旨，让姑娘您现在就入宫。”
“奴婢问他，他什么都没说，就是急急急。”
“姑娘，早膳已经帮您放在马车内了，您先梳洗，一切待路上再说。”
姜奈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一下就被春芽快节奏的言语给触发而起。
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换上件常服，姜奈便随福庆大公公出门上了车。
马车一路往龙正门飞驰而去，也没什么礼仪规矩了，就直接从宫门口驶进去，匆匆前往御宸宫方向。
姜奈伸指撩开窗帘，看到宫门口一副戒严之态。
十步一岗五步一人，密密麻麻围了不少士兵，看着都像是巡防营调度过来的人。
待到了御宸宫门口，姜奈才发现，朝臣们居然全都站在殿外候着。
她一眼看到自己的老父亲。
1229 真情流露
姜富贵就站在人群前方，肩膀上已被露水给打湿了一片。
姜奈心底泛起一丝不妙之感。
朝臣们居然一晚上都站在殿前？
皇帝出事了？
马车骤停在数十级台阶下。
殿外文武百官，众多年岁不等的朝臣们，齐刷刷转过头来看向马车方向。
姜小奈微微拎起裙角，纵身跃落在地。
福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过来，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直接拉住姜奈的衣袖，拽着就往台阶上跑。
“快，陛下等着见您呢，四姑娘，快些！”
姜奈二话不说，跟着福庆大公公朝台阶上跑去。
一路到御宸宫大殿门口，姜奈脚步这才微微一顿。
只见殿门紧闭，太后与齐太妃眉眼焦虑地排排坐在一旁。
永妃、贾妃、王昭仪几名比较得宠的宫妃们，此时正泪流满面跪倒在旁，不知发生何事，每个人面上都凄凄惶惶的。
姜小奈见此情景，心里便是咯噔一沉。
太后与齐太妃等人，目光齐齐落在姜奈身上，眼里滑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恼怒。
皇帝病危，作为皇帝的正经嫡母，太后都没能进入大殿看一眼，却没想到皇帝居然火急火燎召见姜府的四姑娘？
岂有此理！
太后脸色阴沉地盯着姜奈随福庆大公公入殿。
进殿后，就见一排排太监宫女静谧地跪在殿内两侧，头垂得低低的。
十几个老太医在云丝金帐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低声议论。
福庆大公公直接领着姜奈朝帐子那头走去，绕过屏风，就见沈翊沈云沈潇然沈澜一行几人都在。
卫公子坐在床头一张小圆凳上，正给皇帝把脉，眉眼低垂，修眉深锁。
“陛下，四小姐来了。”福庆大公公声音微颤，走上前几步在皇帝耳畔低声说道。
原本紧闭双目，气息恹恹的皇帝蓦地睁开眼睛，伸出手向着姜奈的方向，“你，过来。”
姜奈一路小跑过去，蹲在皇帝龙床前，任由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
“朕答应过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如今看来，朕怕是要食言了。”
姜奈反手按住他的脉，心下蓦地一抖。
皇帝的脉象竟彷如枯树凋零、且乱如细丝，虬成一团。
难怪卫公子双眉深锁，半晌都静默无语。
“你把你母亲的画像取过来。”
姜奈又连忙跑去书案那边，将那副画轴给皇帝捧了过来。
皇帝看了一眼，神色平静地说道，“这副画不给你的。待朕走了，你把这副画烧给朕。”
“要是食言，你就一辈子变胖。瘦、瘦不回来！”
若不是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众人都几乎想笑了。
姜奈闷闷“嗯”了一声，眸光落在那副画上，半晌都未曾出声。
皇帝望着她，“朕都要走了，你还是不愿意叫朕一声叔叔？”
姜奈眼眶一热，不知怎的，声音竟含上几分哽咽，“叔叔。”
皇帝点了点头，勉强伸手拍了拍她垂下来的脑袋，“你刚出生时，朕还抱过你。”
“远比现在可爱多了。”
1230 风云变幻
姜奈嗤一笑。
皇帝伸了伸手，“那画……”
“你放心吧，我以后每隔一个月就给你烧一幅，保证你忘不了她的样貌。”
皇帝眼睛亮了亮，随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就你那手破字？”
能画出明月的几分风华？
“朕要扣赵明河两年俸禄！”
姜奈面无表情起身，“你等等。”
一炷香过后，一幅翠绿山水图出现在皇帝眼前。
画风柔缓细致、逼真程度仿佛独孤明月亲临他面前。
最让皇帝高兴的是，画中有他。
皇帝的眼里含上一丝薄薄雾气，伸出颤颤的手指，抚了抚那画。
“你……”皇帝虽然有气无力，但还是禁不住笑骂，“果然是个小骗子。”
姜奈默默取出针包，给皇帝扎了几针，看着他昏昏睡去。
“四姑娘。”卫柟雪一脸忧色站起身来，沉默以对望着她。
姜奈转过头去，淡淡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地往外，“让他好好休息吧。”
经过诸位太医身边时，就听几人小声说道：“陛下常年沉浸长生丹道。”
“不知服过多少种品类的药丹，如何在短期内全部排查出来，对症下药呢？”
“此次不过是所有病症全部提前爆发而出……”
姜奈快步离开大殿，沈翊见她神色不对，慌忙想要跟出去。
福庆大公公急忙上前一步阻拦，“王爷，陛下有亲笔书信留给您，请。”
沈翊微微蹙眉，又朝姜奈拔步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卫柟雪忙道，“放心，我去看看她。”
沈翊点点头，这才随着福庆大公公转身朝云丝叠帐外走去。
卫柟雪寻到姜奈时，小姑娘正靠在御宸宫偏门的一棵树旁发着呆。
仰头看着明净的天空，双眼略显无神。
“小奈。”卫公子抬步上前，“皇帝他……”
“我知道。”姜奈点点头。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对自己失望透顶。
明明她医术还不错的，却救不回来。
那枯败的脉象，神仙下凡都没法救回来。
皇帝乃九五至尊，她之前也完全不能从他面上看出什么端倪。
挺没用的。
姜奈靠着树，默不做声。
“陛下是因为长年累月服用各种长生丹的缘故，他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姜奈“嗯”了一声。
卫柟雪轻轻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奈，你别太难过。”
姜奈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他是在等独孤明月。”
“什么？”
“他想等独孤明月回来。”姜奈喃喃自语。
就在方才，她从皇帝眼睛里迸出的明明灭灭光影中，读懂了。
什么长生不长生的，皇帝原本根本不在意。
他就是想争取更多的时间，一直可以等下去，把独孤明月等回来而已。
普通人想要求取长生大道。
太难了……
他醉心于炼丹炼药，图的是想活久点，再见独孤明月一面。
情之一字伤人颇深。
惟愿此生……不要碰触。
卫公子看她坐在那儿不声不响的，仿佛周身都覆着一层疏离的气息。
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