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 心思玲珑
两名原本瘫软在地的小宫女，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上去扶起哭泣不止的俞才人，直接将她半拉半拽地拖走了。
这些人一改之前的骄横跋扈，甚至都不敢放一个字废话。
姜奈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不由眨眨眼叹息一声，暗道权势这玩意儿，还当真是好用。
若是沈翊他们没来，她这会儿还不知要跟这些宫女太监啰嗦多久呢。
“姜夫人，让你受惊了。”沈云笑着温声对邱氏说话。
邱氏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眼神不断往自家闺女身上瞟去。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咋滴，总感觉这几位身份尊贵的青年，对自己态度甚好。
邱氏下意识多看了沈潇然两眼，越看越觉得沈潇然这孩子贵气且温顺。
姜奈见自家老母亲似乎还想跟世子搭几句话，连忙将她扶到一边。
姜奈跟他们说了没几句话，便挥挥手告别小冰块几人。
出宫后登上自家马车，眼波似有似无地在姜念娇身上打转一圈，唇边划开一丝浅笑。
姜念娇坐在马车一侧，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姜奈唇边的笑意。
她注意到了，而且心里也感受到一缕刺骨的寒意，只是强作镇定表示不知。
似乎先前这所有的事，只是偶然发生而已，与她姜念娇并无关联。
马车到了姜府门口时，日头已近黄昏。
姜奈下马车时，身影微微顿了顿，转头看向姜念娇笑着说道，“六妹妹可有时间，不如一起喝杯茶？”
姜念娇一路上都在防备着姜奈发难呢。
虽然早做准备，但此时见她如此堂而皇之提出要求，也忍不住露出个微微慌张的神色，下意识接口道，“我，我正打算去，去看望一下庄姨娘。”
这就是婉言拒绝的意思了。
姜奈也未曾勉强，只是微微含笑点了点头，与邱氏打过招呼后，便同丫头们回了杏花小院休息。
庄姨娘是姜念娇的生母。
本是二叔的通房丫头，身份卑贱，然而机缘巧合下怀了姜念娇，便由老夫人做主抬为姨娘。
平时在家里，可以说等同于隐形人似的。
若非姜念娇这几年渐渐出息了起来，在二房夫人手底下讨生活，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姜奈回了杏花小院后便叫来了一，“去查查看，我那好六妹最近在忙些什么。”
“真梦大教那位一梦天蓝，近来没盯着六妹妹找事？”
“没有。”一摇了摇头，“一梦天蓝很可能已经识破了主子，推锅给姜六的计谋。”
姜奈笑着摆了摆手，“算什么计谋，不过就是个小诱饵而已。”
“算了，这也无伤大雅。”真梦大教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若是她想，随时随地能让天下第一楼去抄了这什么真梦大教的本部。
只是看她们一群女人瞎折腾，不想跟她们过多计较而已。
一点点头，自家小主子最是心思玲珑智计百出之人。
姜奈冲他招招手，让他上前轻声嘱咐几句，这才让一出去办事了。
902 忧心
翌日，邱氏过来同她说起大姐姜念芙病了一事，眉心自是挂着些许忧虑。
“本以为昨日太妃娘娘的宴会上，能见见你大姐。”邱氏忧心忡忡，“没想到却不曾见着。韩国公夫人的意思是，你大姐病了好几天了，不好带出来见人，怕过了病气给贵人们。”
“但母亲总觉着这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邱氏提起姜念芙便有些落泪。
“你是不晓得，这六年来，你大姐姐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外面那些太太们都说，韩国公夫人是个温柔敦厚的婆婆。说咱们大小姐嫁去韩国公府算是高嫁了。”
“可她们又哪里晓得你大姐的苦楚。”
“你父亲是个心粗的，对内宅后院之事一概是个甩手掌柜。母亲却看得出来，你大姐近些年过得也不怎样。”
“芙儿这六年来，统共回门三次，母亲看她一次比一次消瘦憔悴。每次同你父亲说起此事，你那心大的父亲却总是说，女儿嫁出去总不可能如同在自家那样日子逍遥。”
“可你想想，同样是嫁入信义侯府的赵夫人家的女儿，不说三天两头回娘家，可一年内总有个三两回是要回娘家小住几天的。”
邱氏说起手帕交赵夫人家的闺女赵海苑，便有些悲从中来。
这可真是没对比没伤害了。
信义侯府门第也是不低的，信义侯更是摄政王殿下的左膀右臂，在朝中势力可见一斑。
可他们家儿媳妇却是想回娘家就回娘家，想出来与闺中姐妹喝个茶随时随地都可以。
哪里会像他们家芙儿那样，平日里鲜少露面，京中官宦夫人们举办的宴会，十次中很少能见到一回。
邱氏每每念及此，心里不得不说霎是难受。
姜奈劝说母亲，“信义侯府人丁简单，老侯爷就娶了一位夫人，家里没那些姨娘小妾们什么事情。侯爷就两位爱子，赵小姐嫁给长子，便是掌家媳妇，其地位自然是不可与长姐同日而语。”
“侯爷次子尚未婚配，她身为长嫂，陪侯爷夫人出门应酬交际，为小叔相看一二也是正常。”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邱氏也都懂，但她就是止不住为自家芙儿感到难受。
“全都怪你爹，婚姻大事如此草率。先头嫁去韩国公府第二日，就弄出那个花姨娘与游哥儿。”邱氏咬牙切齿。
“不知道这些年在那个家里受了多少委屈折磨苦。”
姜奈想了想便说道，“既然是大姐姐病了，那母亲便递张帖子去韩国公府。明日我便带着五妹妹前去探望一下大姐姐。”
邱氏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娘家姐妹探望卧病在床的长姐，这说到哪里都是很合理的事情，并不唐突。
只是……
邱氏担心的是闺女这小爆脾气，若是在韩国公府看到听到什么会不会当场便发作起来。
于是还偷偷招来姜念燕，暗暗跟她交代了好些话。
姜念燕一一应允，只说会好好跟着四姐姐，决计出不了事。
903 报复回去
当晚。
姜奈正坐在小案前仔细敲着一块上好的玉石。
一从窗户外冒了出来，将搜罗到的消息尽数告知姜奈。
“姜六姑娘三个月前，回过宅子一趟。借着为老太太祈福为名，去了趟祝国寺。”
“机缘巧合下遇到永妃娘娘并救了她。”
姜奈微微抬了抬眉。
永妃娘娘？
这位祸国妖妃的名头，她也是有过耳闻的。
据说这位永妃娘娘入宫十余载盛宠不衰，很得陛下欢心。
外界传闻，陛下之所以这些年来膝下子嗣全无，都是被这位永妃娘娘给嚯嚯去的。
据说这位娘娘为保容颜常驻，美貌永存，每天会让宫女们去采摘花园里的清露用以敷脸。
平时喝的水也十分讲究，非清泉甘露不饮。
甚至为了那点喝的，曾经让人前往五大历险圣地之一的雪岭，花费数天数夜接取断崖雪水。
再以人力空中加速运送回来，接连跑趴下数只苍鹰。
每年往来回复都要十数次。
“永妃娘娘十分赏识姜六姑娘，已经不止一次召她入宫了。”
姜奈愣了愣，放下小刻刀，一脸疑惑看向暗卫一，“你的意思是，姜小六在书院里呆着时，也被这永妃召进宫好几次？”
一点点头，很是肯定地应了一声。
“这姜六还真是有意思得很。”姜奈笑着说道。
伸手摩挲了下手中被打磨成圆形的玉饼子，姜奈一脸笑呵呵的，“这姜六既能未卜先知，自然是能投永妃娘娘所好，与之交好。”
“不过，她想攀龙附凤，也不该拿本小姐做筏子呀。”姜奈叹了口气，在玉饼子上细细雕琢着，“该怎么还报于她呢？”
“帮我好好盯着姜六，永妃那边若送东西过来……”姜奈的声音越发细碎下去，淡淡吩咐了几句。
“是。”一领命离去。
春芽与秋叶上前挑了挑灯芯，“姑娘，早些歇着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去韩国公府拜会大小姐。”
姜奈“嗯”了一声，没过片刻便收拾好桌面上散乱的玉雕，让人熄了灯睡去了。
次日上，姜奈起了个大早，才用过早膳，便有下人来报说五小姐姜念燕到了。
姜奈让人把小五请进来，笑着对她说道，“用过早膳了么，没吃便来吃点儿，反正还早着呢。”
姜念燕欢快地应了一声“吃过了”，笑眯眯地回话，“四姐姐，我看看你这花圃园子可行么？”
“随便看。”
“四姐姐，你这花圃里种的好些花花草草，我都不认得。”
“我这些都是药草，你认不得也正常。”
这杏花小院的庭院，被姜奈自行设计分割了好几块小园圃。
闲来无事时，她也会种点花花草草在其中，修饰下苑子。
姜念燕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挽住姜奈的手，“四姐姐，母亲给咱们备了礼了，你说咱们要不要自行再备一份呢？”
“你那点私房钱就留着吧。”姜奈取笑道，“母亲还能不比咱们想的周到？那礼自然已是面面俱到，涵盖了国公府的各个主人。”
904 回绝
姜念燕吐了吐舌头，“这几年大姐姐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小外甥女也未曾见过几回。我想着孩子今年也该是四岁多了。我这个做姨的也不能空着手去见她。”
姜奈失笑，“你放一百个心吧，母亲还能亏待乐乐么。”
姜念燕想想也是，便随着姜奈出了杏花小院。
姐妹俩刚登上车，就听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四姐姐五姐姐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儿呢？”
姜念燕与姜奈对视一眼，笑着挑开车帘，“六妹妹早。我们代母亲前往国公府，探望一下患病的大姐姐。”
“大姐姐病了么？”姜念娇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那我也得去看看大姐姐。”
“不必了。”姜奈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表情似笑非笑望着姜念娇。
“咱们大房的事情，就不劳烦二房了。”
姜念娇忙上前一步，表情诚惶诚恐，“四姐姐，是否还因二夫人的事，在恼着我们二房上下？”
姜奈直接将车帘垂落，吩咐了声“走吧”。
马车夫一甩鞭子，理也不理站在一旁的姜念娇，径自驾着车便走了。
姜念娇眸光幽深地看着姜奈她们离去的方向，微微握了下手指。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腕上的星辰手环，微微垂下眉眼，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三绕四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姜念娇拍开一扇小门闪身走了进去。
屋子里呼呼啦啦跑出四五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人，躬身向她行了一礼。
唯有一个乞丐小少年，蹲在墙角那边啃着馒头，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继续吃，一副懒得搭理姜念娇的模样。
一名身材精瘦、肤色黑沉的男子，从堂屋里边走了出来，冲着姜念娇行礼，“小姐。”
他的左腿似乎有些残缺，走起路来略有些颠簸。
姜念娇点点头，笑着看了他一眼，“石巩，我们进去再说。”
乞丐小少年蹲在墙角，厌恶地扫了姜念娇一眼，默不做声继续啃着馒头。
一名蓬头垢面的少年跑到他面前，伸脚踢了踢他的鞋子，“小枫，你怎么这么对待小姐？太不知礼数了。”
乞丐小少年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她哪次来能有好事，这回又不知让大哥去犯什么险呢。也就你们能觉得她是个好女人。”
“小姐也帮了我们很多啊。”
“帮什么帮，每次都拿些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也就你们这些傻乎乎的家伙才会相信她对你们好是真心的。”
乞丐小少年一副“我比谁都看得通透”的表情，哼了一声，“大哥为了给她赚银子，在地下赌场被人砸断了腿。”
“就为了那一粥之恩，一条腿都搭上了，还有什么没偿清的？”
另一厢，石巩请姜念娇坐下，一脸局促不安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办？”
姜念娇笑道，“难道我就不能来看望一下朋友么。”
“你不会也跟小枫那孩子一样，觉着我每次来找你们都是有利可图吧？”
905 晾着她们
“自然不是。”石巩搓了搓手，露出一脸憨厚的表情。
“小枫这孩子，就喜欢口无遮拦说话。小姐千万别跟他生气。”
“我又哪里会把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姜念娇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笑道，“最近过得如何？我这还有些银两，你们先拿去用。”
说着，将一个青布小包裹推到石巩身前。
石巩忙沉声说道，“小姐，我想去一趟雍州城。您给的这些银两，来得正是时候。我打算去雍州城找几家地下赌场试试水。”
“总能让小姐手里的这些银子，再翻个几番。”
姜念娇神色微微闪了闪，掩住眸底的笑意，轻声说道，“那你可要小心着点了，多带几个兄弟一起过去。”
“小姐放心，我晓得。”
……
姜奈与姜念燕坐在马车里，等了足足有半刻钟时间，那韩国公府前去通传的小厮，这才匆匆返回。
同时跟着而来的，还有一位头戴青布簪花、脚下虎虎生风的老嬷子。
她一看到姜奈与姜念燕两姐妹，便笑着迎上前来，“诶哟，劳姜四姑娘、五姑娘久等啦。
“我们国公夫人昨儿就收到了贵府拜贴，从今儿一早便一直念叨着两位小姐呢。”
姜奈似笑非笑望了她一眼。
一早就念叨她们的国公夫人，还能让她们姐妹二个在府门外吹这么久风？
这话说着怎么就那么让人感觉搞笑呢。
这些自命不凡的豪门贵妇，还真是特别喜欢把别人当成傻子。
明明是故意晾着她们两姐妹，如今还摆出一副盛情接待之态。
姜奈与姜念娇双双下了马车。
“把东西都搬下来吧。”姜奈挥挥手。
后面那辆马车便跟了上前，随行的春芽秋叶二人，便指挥着随车仆妇们将车上的东西全都卸在地上。
“都搬进去吧，东西可别搞错了。国公爷与夫人的那份，让这位嬷嬷代送过去。”
“其他给大姐姐的东西，全都搬去大姐姐那儿。”
“问清楚嬷嬷，大姐的院子往哪儿走。”姜奈在后面一声接一声吩咐着。
那青布簪花的老嬷嬷，一脸的笑意，瞬间便僵在了脸上。
“咳，四姑娘五姑娘，不打算前去拜见我们国公夫人？”听这姜四姑娘说话的口气，似乎是要直接去二少夫人的院子了？
“自然是要去见见的，只是我看嬷嬷这架势，似乎也不怎么诚心想让我们姐妹进门。”
“夫人若是不待见，趁早说便是，咱们都是明白人，也没必要前去夫人跟前讨嫌来着。”
“我们此番来，就是挂念大姐姐的病情，代替母亲前来亲自探望一二。”
春芽在一旁叫着，“那是给国公府大少夫人的礼，摆那边摆那边。别跟大小姐的混在一块儿了。”
老嬷嬷转头看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一堆堆礼品，一时有些呆住。
但在这人来人往的韩国公府大门前，她又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便只能陪着笑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四姑娘五姑娘请。”
906 完全不配合
姜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跟着那老嬷嬷往韩国公府内走去，口中似乎十分不经意地问道，“尊夫人她这两天没事吧？”
怎么可能会没事。
那天被山鬼吓得腿抽抽倒地不起，姜奈能保证，这位夫人回家后，必然会噩梦缠身两日夜，好过不了。
青布簪花老嬷嬷，表情明显僵了僵，显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姜奈。
此时国公夫人的主院已经到了。
姜奈与姜念燕被人迎了进去，就见一屋子莺莺燕燕都朝她们这儿望了过来。
姜念燕一时有些紧张，匆忙靠近姜奈几步。
姜奈却一脸笑意深深，抬眼便朝居中而坐的妇人望去。
那妇人四十六七的年纪，一张团脸看似和和气气，但下眼梢带钩，眉毛削薄，只看面相就知不是个好相处的。
大姐姐这些年，在这么个妇人手里，明里暗里也不晓得吃了多少亏。
姜奈想到那个让大姐姐刚入门就当后妈的韩二公子，心里就觉膈应得慌。
这什么门风严谨的韩国公府，也不过如此。
“见过国公夫人。”姜奈口中寒暄一声，膝盖则是半点不曾弯曲。
而姜念燕则是快步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姜奈脸上笑吟吟的，让人好似揪不出丝毫错处，但实际上，韩国公夫人已经感觉到了她的不驯之意。
这个桀骜的小姑娘，是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啊，行礼都如此敷衍。
韩国公夫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浅浅的恼恨之色，面上却很是平和地笑道，“快别多礼了。你们都来见见，姜四姑娘姜五姑娘。”
“这是我大儿媳，四女儿五女儿。”
韩雯婷韩雯烟俩姑娘，姜奈在陆洲城的时候就曾见过了。
至于韩国公夫人介绍的那位长媳韩邱氏，实际是母亲的远房侄女。
不过近年来也没多少来往。
一则是韩国公府门第高，韩邱氏也未必瞧得上母亲。
二来也是因着当初大姑娘姜念芙的事情，邱氏悄悄把这远房内侄女给记恨上了，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韩邱氏二十七八岁的年岁，长相圆润普通，身边跟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儿。
她颇有一丝对姜奈一见如故的样子，笑着上前来拉住姜奈的手，“这就是姜四姑娘呀，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儿。”
“说起来，也有好些年没见姑姑了，不知姑姑近来身体可好。”
姜奈最不喜欢跟人假寒暄。
明明大家都不太熟，偏偏装腔作势，在外人面前作出一副相当熟稔的模样，搞笑得要死。
她要是真把姑姑放在心上，哪里会好些年不去探望一下。
又不是远嫁在八千里外的边疆，都是一个京都城里呆着的亲戚，平日里官家夫人们聚会或是宫宴上，多多少少也都会碰到面。
装什么装，不是人人都要配合你演下去的。
于是姜小四露出一脸微微疑惑的模样，毫不在意是否下了大少夫人韩邱氏的脸面，脆生生地问道，“大少夫人，不知您姑姑是？”
众人：……
907 伸手就打脸
韩邱氏果然露出一些尴尬的表情，口中呐呐道，“四小姐不知道么？你母亲邱氏，便是我的姑姑。”
姜奈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平日里倒是不曾听家母提起过大少夫人。想来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
众人：……
一旁站着的两个丰腴女子，看模样似乎是快笑出声来了。
只是见国公夫人神色严厉地扫来，这才硬生生憋住了笑意。
见大少夫人吃瘪，她们都露出满面奚落的神色。
姜奈不用想也知道，这二人估计是国公府大房的妾室，平日里跟韩邱氏怕是不怎么对盘。
这时，有哭声从院子外隐隐传了进来。
只见一仆妇急匆匆跑了进来叫道，“夫人，不好了，游哥儿把乐姐儿给打了，如今头破血流的。那赵婆子正抱着孩子往咱们这儿闯，发着疯呢！”
国公夫人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偷偷朝姜小四方向望了一眼，呵呵笑道，“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磕着碰着是总有的事情。”
姜念燕却急道，“乐姐儿？是不是我们乐乐？头破血流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找大夫给乐乐看看？”
国公夫人冲那婆子呵斥道，“你这没规没矩的老婆子，突然冲到这屋来，说话又不清不楚的，还不赶快退下？”
姜小四便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了，“去看看。”
国公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恼恨之色，连忙站起身，想让人将她们姐妹拦下。
“这都是孩子们之间胡乱打闹的事情，四小姐五小姐也不必如此紧张。”
姜奈却不理她，刚走出堂屋就见一披头散发的老婆子，抱着个小女娃发疯似的闯了进来，口中厉声叫道，“求国公夫人做主。”
“游哥儿要打死我们乐姐儿了！”
国公夫人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厉色，给两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姐姐，是大姐身边的赵婆子。”姜念燕眼尖，连忙叫出声来。
两个国公府粗使婆子刚要冲上去制服赵婆子，就被姜奈一声喝止：“怎么，这国公府还容不得别人喊冤了？”
“当今陛下都为人增设直达天听的登闻鼓，你国公府还不准个老婆子说话了？”
国公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冷声喝住两名粗使婆子。
而此时赵婆子已抱着奶娃冲到她们身边，直凛凛跪倒在国公夫人跟前，叩首喊道，“还望夫人开恩，还我们乐姐儿一个公道。”
国公夫人露出一脸慈眉善目的笑意，给身边的青布簪花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老嬷嬷忙笑着上前，作势去扶起赵婆子，“赵嬷嬷这是怎么了啊。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么。看把乐姐儿给吓得，诶哟，多可怜一孩子啊。”
“还不快去请府医过来给孩子看看。”国公夫人发了话，立刻便有丫鬟匆匆往外走去。
姜念燕却紧着往前走上几步，“赵嬷嬷，乐乐的头怎么样？怎么流这么多血啊。”
“五姑娘。”赵婆子怔了怔，转头看向姜奈，一时悲喜交加，“四姑娘？”
908 给脸不要脸
“给我看看。”姜奈快步上前蹲身看向头破血流的小女娃。
只见小女孩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她望了过来，脑袋上磕破小半道口子，此时还在流血。
姜念燕着急地扭着手中帕子，“怎么办？这么小万一破了相可怎么办啊。”
“没事。”姜奈吩咐赵婆子，“把孩子抱去那边凳子。”
转身吩咐春芽，“去打点水来。”
春芽应了声“是”，完全不理会旁边阻拦的几个丫头婆子，径自去一旁水缸舀了点干净的水。
水盆端至桌上，姜奈冲小女娃微微笑了笑，“四姨给你清洗下伤口，你要是不哭的话呢，待会就奖励你一大盘香喷喷的糕点，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脑袋。
姜奈便上手给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势。
赵婆子一开始有些紧张，待看到自家四姑娘处理伤口的手势如此娴熟，一颗心便慢慢稳住了。
国公夫人笑着在旁说道，“这哪里好意思让姜四姑娘亲自动手呢，大夫就快来了。”
姜奈冷声冷气道，“你最好在我处理完伤势前，把那个伤了孩子的罪魁祸首找过来。”
“便是你不找，待会等我处理完伤口，我会吩咐人亲自去你府里搜去。”
国公夫人那伪善的笑容，一下子便半僵在了脸上。
她不知道姜奈缘何会对她说出这般不客气的话来。
好歹她也是韩国公府的当家夫人，一品的诰命。即便姜奈的母亲邱氏到了她跟前，那也是低人一等的。
这小姑娘居然在她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国公夫人正要发怒，就听姜奈言辞冷冷道，“我要是吩咐人动手，恐怕结局不能如国公夫人料想得那般美好。”
国公夫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韩邱氏眸光一转，连忙笑着走上前来劝说，“四姑娘何必如此生气呢。这都是小孩子之间……”
“你儿子若是被人脑袋上砸个口子，你也会当是小孩子间的玩乐？”
姜奈冷声发问时，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连贯。
洗净伤口、给伤口抹药、轻轻推开药物，给小姑娘额头上贴上一块透气的布片。
“好了。”姜奈笑着伸手刮了下小女娃挺翘的鼻子，“看你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点儿都没哭叫。四姨就送你一大盘糕点。”
说话间，左手便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二层食盒，打开第一层，六色糕点便呈现在小女孩面前。
姜奈拿了一块水晶芙蓉糕放到小女娃手上，“尝尝。”
小姑娘咬了一小口，眼睛立时便放出了亮色。
“好吃么？”
小女孩重重点了点脑袋。
赵婆子心酸地低头看着小女娃，又小心翼翼望了眼姜奈，抹了抹眼角轻声问道，“四姑娘，我们乐姐儿她以后会不会……”
“不会留疤。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赵婆子大大地松了口气，立时感激地冲姜奈点点头。
姜奈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一脸尬色的国公夫人。
“如何，国公夫人没能力将罪魁祸首带来我跟前？”姜奈挑了挑眉梢，淡淡一笑，“没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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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忙死了~明天估计也得晚上更……吧
909 怒意
一道漆黑身影倏地落在姜奈面前，抱拳一揖。
韩国公府一群女眷纷纷吓了一跳，目露惊疑不定之色瞪向姜奈。
怎么回事，这姜四居然在她们府邸内随随便便招出个黑衣手下？
她这是想要干吗！
是想派人在他们韩国公府大肆搜人？
国公夫人会过意来，连忙让人搀扶着她向前走了几步，怒色浮于表面，厉声呵斥：“姜四，你想做什么？”
“去把人带过来。”姜奈冷声下令，全程都是笑吟吟的表情，丝毫不将国公夫人的呵斥放在心上。
“姜四，你！”国公夫人气得手足忍不住微颤，面上顿时涌来一股戾气。
小小一个刑部尚书府的姑娘，竟敢在他们韩国公府如此放肆无礼，她简直就是……
门外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叫骂声，伴着孩童清亮的哭声。
只见方才现身在姜念面前的黑衣男子，此时用手臂夹着一名六七岁模样的男童，飞身从高墙上跃入，稳稳地落在院中。
身后疾步跟来几个哭天抢地大声呼嚎的嬷嬷仆妇们。
跟在最末快步而来的是一名妙龄少妇，一身烟红色对襟长裙，挽着妇人髻，插了根明晃晃的翡翠坠珠玉钗。
那钗看上去便是名贵之物，因为上面的坠珠宝石，红艳艳地散发出光芒，被阳光浅浅一照很是流光溢彩夺人眼球。
姜念燕眼尖，立刻指着那妇人头上的玉钗叫出声来，“这不是大姐出嫁那日，祖母专门从自己的陪嫁匣子里取出来的那支，翡翠宝石玉钗么？”
姜奈点了点头，“你没看错。”
当时她们姐妹几个都在场，还曾打趣过老祖母，说她老人家偏疼大姐。
祖母当时还笑着对她们说：你们几个小猴子，等你们出嫁的时候，祖母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而如今……
祖母赠予的一片心意，竟出现在别的女子脑袋上，这件事就甚是有趣了。
姜奈眸光淡淡地在那妇人脑袋上转了一圈。
就见那女子小步疾走而入，尖声叫道，“母亲，母亲快救命啊，救救咱们游哥儿的命啊母亲。”
而此时，暗卫二用臂膀裹挟着韩福游已到了姜奈面前，并将人往地上随意一扔。
姜奈看着那六七岁大小的男孩滚到自己面前，“哇”一声哭了出来。
妇人几步便冲了过去，抬手将自己的儿子揽入怀中，一边小声哄着，一边扬起眉毛满脸怒意地瞪向姜奈。
“你是什么人，竟敢对韩国公府的小少爷下毒手。”
韩邱氏忙走上前来，笑着说道，“这位是刑部尚书姜府的四姑娘。花姨娘，你莫要失礼于人前。”
“我失礼人前？”花姨娘一双眼睁圆了，整个人像是快要炸开了似的，转身冲着国公夫人尖叫，“母亲，这些人不由分说便抓了我的游哥儿，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二，让她给我闭上嘴。”姜奈眼波泛冷，淡淡吩咐一句。
暗卫二不由分说便飞身上前，一耳光重重地甩在那女子的脸上。
910 魔鬼一样的女人
直到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原本纷闹异常的国公夫人苑子，这才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国公夫人被小姑娘气得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青布簪花老嬷嬷扶着她，让她勉强站稳身形，但出口的声音却隐隐带着一丝战栗，“姜四，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不过分，你说了不算。”姜奈没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随即垂下眼帘，目光冷淡地注视着那对一脸惊惧的母子。
“是你这小鬼对乐姐儿动的手？”
韩福游这小孩，平日里在家惯是个小霸王，作威作福已久，但此时看到姜奈，却忍不住露出个泛怯的表情，一个劲往自己母亲怀里钻了钻
姜奈看着他笑眯眯的，口中却再次下达命令，“二。”
暗卫二冷着张木刻似的俊脸，一把将那妇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再度甩给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花姨娘呆住了，她的脸颊被打得朝一边重重偏去。
呆滞了不过片秒，口中便发出一声声尖利的惨叫声。
要知道从她进了韩国公府大门，就惯是养尊处优度日，早就被韩二公子给宠上天了，哪里受得了这等憋屈。
韩国公夫人只感觉姜奈这哪里像是在打花姨娘的脸，这分明就是在打她国公夫人的脸面呐。
她气得身子不住颤抖，口中喃喃低语，“反了，反了反了，全都反了天了！”
颤颤的手指伸了出去，一个劲指着门庭外叫道，“都，都死了么？还不快去叫侍卫！”
“三四五六。”姜奈冷冷下令，“半个时辰内，没我允许，不准任何人再踏进这里一步。”
“是！”四道身影飞速领命离去，自然是守在国公夫人的苑子外面。
那些国公府侍卫哪里能是三四五六的对手，简直就是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双揍一双。
赵婆子抱着吃糕点的韩乐乐站在一旁，眼里流露出一丝小小的激动之意。
四姑娘来了，四姑娘来给大小姐主持公道来了。
这些年，大小姐在这个家里受了多少苦，那真正是数不胜数。
光是在花姨娘手里吃的那些个暗亏，加起来都有几百桩了。
这段日子大小姐病了，那花姨娘便越发盛气凌人，日日过来主母的屋子里，说是说问安，实际上是恨不能气死大小姐为好。
这么个跋扈嚣张的女人，也只配四小姐这般厉害的人物来治她。
“姜四，你这是要做什么！”国公夫人气得肚皮都要炸开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姜奈。
韩邱氏也一脸呐呐说道，“姜四姑娘，你莫要如此一上来便喊打喊杀的。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不行么？”
“我也想跟你们好好说。”姜奈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可有些人就是不爱住嘴，叫得跟个野鸡似的难听。是以为我不敢毒哑你么？”
花姨娘顿时失了声，那尖得似要戳破人耳膜的声音，顿时便戛然而止。
“我且问你。我祖母给大姐的陪嫁首饰，怎么会在你头上？”姜奈一脸含笑望着花姨娘。
911 没脸没皮
说话时，姜奈眼睛里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但给在场所有人的感觉却是极其不好。
就好似姜四眼睛深处那点笑意，根本就是破碎的冰碴子，正在一丝一点的往上翻涌蔓延而来。
花姨娘哆嗦着唇皮，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翡翠坠珠玉钗，满面都是僵硬的笑容，“四、四姑娘说什么呢？这，这是我我、亡母给我的……”
“你还亡母呢，你那花家就是个富农出身，家里不过就是有十来亩地而已。连个像样的陪嫁庄子都没给你，你知道老夫人给的这支玉钗能买几个庄子铺子么？瞎了你狗眼的贱人。”赵婆子当即骂出声来，表情甚是激动。
“你这眼皮子浅的贱货，平日里次次到主母这儿请安，都想顺一些缎子首饰。我家大小姐早同你说过，这翡翠坠珠玉钗是咱们姜府老夫人送的，绝对不能赠给你。”
“结果你这贱货还好意思去二公子面前又哭又闹，明里暗里指摘我们大小姐小肚鸡肠！”
“也就二公子那瞎了狗眼的男人，才会上你这贱货的当！任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做主把老夫人送大小姐的玉钗给了你。”
“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一看，你那一脸穷酸刻薄相，是能撑得起这贵重首饰的人么？”
姜念燕目瞪口呆，整个人都不由地呆住了。
她霍地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国公夫人，“夫人，这些都是真的么？原来你们国公府竟是这样的家教？做妾的能随便去主母屋子里要东西？”
“要不着东西还能撒泼使赖找公子去问夫人讨要？？”
当年她母亲周姨娘若是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早八百年就被父亲逐出族谱了吧？
不是，简直匪夷所思，哪家都不曾听说过这般荒唐的事情。
姜奈忍不住笑出声来，“五妹妹，长见识了吧？这就是名满京都的韩国公府呀。”
韩邱氏只觉脸上臊得慌。
她也曾暗中跟婆婆提起过，想让婆婆去敲打敲打二房那花姨娘，让她做人可别这么嚣张跋扈。
仗着夫君宠爱，就能没脸没皮地去贪图主母的名贵嫁妆，这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
奈何婆母素来偏爱二房的韩兆，而花姨娘说来又是国公夫人的远房侄女，韩福游也算是婆母比较偏疼的孙子，故而一直都对二房的事情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只要二房不闹到国公夫人的院子跟前来，她那婆母就乐得万事不管账。
如今这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收场是好。
韩邱氏抿了抿嘴，只觉喉咙有些干涩，偷偷望了一眼面色难看至极的国公夫人。
姜奈一伸手，直接将花姨娘头上的玉钗夺了过来，“这么好的玉钗，你不配。”
花姨娘简直快要气疯了，一双眼睛直凛凛盯着姜奈手中的钗子，口中发出一声尖叫，“你凭什么管我们韩家的事情？”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跑到亲家家里又打又闹，这就是你们刑部尚书府的规矩？”
912 恶人就需恶人磨
姜奈笑着望了她一眼，“因为啊，本小姐有那个嚣张的资格。你，没有！”
“我今天不光要打你，我还要让你以后看到我就害怕我，怕得躲在被子里不敢见我。连做噩梦都不敢梦到我！”
“不止如此，我还要让你们整个韩国公府都跟着倒霉！让你们有苦说不出。”姜奈突然“呵呵”笑出声来。
随即俯视着被花姨娘紧紧搂在怀里的小崽子，给一旁的二使了个眼色。
二伸手一把将那小崽子从花姨娘怀里拽了出来。
韩福游吓得惊恐大叫，配着花姨娘尖叫的声音，母子俩抱作一团根本不愿松手。
二才懒得理会他们，直接握住花姨娘的手臂骨，疼得她浑身一激灵，不得不缩回手。
小崽子就这么被他拎了起来，半悬在空中，两脚在胡乱踢着空气。
“为什么打我们乐姐儿？说说看。”
韩福游吓得惊恐尖叫，“祖母，祖母！”
国公夫人上前几步，紧握拳头，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姜四，你快把我孙儿放了，你要做什么呀！你真是，真是胡来！”
姜奈转头好整以暇地望了国公夫人一眼，“本小姐之前是不是说过，等我把这罪魁祸首揪出来，事儿，就不能那么简单抚平过去了。”
国公夫人一噎，捏紧手中帕子，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个笑容，“这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你，你这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姜奈叹了口气，“子不教父之过。今天令孙这事儿，我不找你也不找他本人，我就找你儿子。”
“你现在派个人去把你儿子找过来，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否则，我就要代替你们韩国公府，好好教导一下令孙啦。谁让你们韩国公府不会教孩子呢？”
花姨娘尖声叫道，“夫君若是来了，定会给我们母子做主的。”
“你闭嘴。”国公夫人一脸头痛地看向这女人，随即对着姜奈口气软了几分，“姜四姑娘，今天这事，的确是游哥儿的不对。可他只是个孩子，你又何必跟他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置气呢。”
“我没跟他置气啊。”姜奈一脸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国公夫人，“我现在是很诚挚地在跟你说这件事，很有耐性地想解决这件事。我哪里置气了？”
韩邱氏忙说道，“是不是让二公子来了，四姑娘你便能放了花姨娘与游哥儿？”
“你先让他来了再说吧。”姜奈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众人看她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但自家这心里却偏偏感觉七上八下很是难受。
国公夫人无可奈何，便命人去二房苑中，将韩二公子韩兆给请了过来。
姜奈这是第三回见这位大姐夫韩兆。
韩二公子长相还算可以，才学也不错，如今官居礼部主事一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六品小官儿。
若是他好好地在礼部混几年，凭借他的家世，过几年便差不多能升上五品。
只是姜奈觉着，就他这种智商，还是莫当官嚯嚯了百姓。
913 子不教父之过
“母亲。”韩二公子进了门便给国公夫人行了一礼。
转头便看到自己的爱妾瘫在地上嘤嘤哭泣，而爱子却被一名相貌冷厉的黑衣男子给拎在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
“夫君，救我啊夫君，救救我们的孩子。”花姨娘莺声细语地哭将起来，露出一脸好不委屈的面容。
国公夫人满脸尬色，将事情与二儿子说了一遍。
韩兆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冷冷地转到一旁紧紧抱着乐姐儿的赵婆子身上。
“就是你这老婆子在这儿挑事？你们全都是死人么，不知道将人给绑起来！”
“韩二公子，你也大可不必在我们面前耍你二公子的威风。”姜奈笑吟吟地低语。
韩兆望了姜奈一眼，眉峰微皱，“姜四姑娘这是何意？我韩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姜家来过问。”
姜奈忍不住笑出声来，“哟，这是搁本小姐面前摆你的官威啦。我好害怕呀！二公子。”
姜奈转头看向二，“嗯？”
二立时会意，扔了手中韩福游窜上前去，一把便将韩兆反剪双臂拽到姜奈面前。
国公夫人立时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姜四居然如此大胆，对着她的二儿子竟敢直接上手？
“把那长条凳搬过来。给我压住他，压稳了！重重地打！”姜奈冷声下达一道命令。
春芽秋叶等人连忙动手将长条凳搬来。
两名黑衣青年一左一右将那气得一脸冒血的韩二公子压在长条凳上。
二面无表情从纳戒中摸出一根粗木棍，直接便朝韩兆臀部拍去。
一记猛击下去，韩二公子毫无形象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
国公夫人像是马上要瘫软在地似的，被青布簪花老嬷嬷扶着向前走了几步，尖声叫道，“住手，快住手！住手啊，姜四，你，你太放肆，你太放肆了！”
“拦着她们。”姜奈一声令下，春芽秋叶带着一众仆妇们上前，直接隔开几个五大三粗的的粗使婆子，暗中狠狠扭了她们几把，又重重踩了两脚。
姜奈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哆哆嗦嗦往花姨娘身边爬去的小崽子，冲他温柔款款微微一笑，“知错了么？”
小崽子快要吓死了，一个劲朝花姨娘胳膊下钻去，口中连声惊叫，“娘亲，娘亲救我，娘亲。”
“继续给我打。”姜奈立时变了脸，一双漆黑眉目冷丢丢地朝母子二人望了过去。
“子不教父之过，既然这么不会教儿子，那就让本小姐来教教你，怎么当个称职的好父亲。”
“快来人呐，国公夫人晕过去了。”
姜奈瞥了那边一眼，勾唇冷笑一声，完全不以为意。
“继续打。”
花姨娘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扑了过来，一下扑倒在姜奈面前瑟瑟发抖尖叫，“知、知错了，知错了，四姑奶奶，求您饶了二公子吧。”
“游哥儿知错了。他知错了，以后再、再也不会去，去闹腾乐姐儿。”
花姨娘将儿子也拽到姜奈跟前，又是哭又是求。
“你真得知错了？”
914 恶毒小姨子
姜奈微微一笑，居高临下望着韩福游，眼神里明明灭灭的是温缓的笑意。
但唯有花姨娘母子知晓，眼前这女人笑意里藏着的，那可都是凌厉的刀子啊。
“知，知错了，知错了。”韩福游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姜奈叹了口气，“哭什么呢，我又没打你。我也不会打你。”
“你是个小孩子，我不为难你。但是没有教好你，却是你爹爹需要负的责任了。”
“今天我只是打了你爹爹一顿。下次你若再欺负我们乐姐儿，等着你爹爹的，就不仅仅只是痛打一顿了哦。可明白？”
韩福游吓得打了个寒颤，连连点着脑袋。
他只觉得，眼前这位漂亮的姐姐，实在比他爹苑子里的那些姨娘们都吓人多了。
不，感觉比他们整个韩国公府里的女人们，都恐怖许多。
他再也不敢多看这女子一眼，只缩在花姨娘怀里小声啜泣着。
“把人绑了，去我大姐那儿看看。”
姜奈一声令下，便立时有两名仆妇冲上前来，直接将目愣口呆的花姨娘给五花大绑起来。
韩福游再次受到惊吓，缩在一旁哇哇大哭。
韩兆趴在长条凳上，被打得气若游丝眼睛血红，“你、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还、还闹得不够么！”
姜奈鄙视地扔给他一个冷眼，“二公子，这才刚刚开始呢。您这就受不了么？那等会儿，该如何是好呀。”
韩兆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伸手指着姜奈一个劲颤颤，“你，你！”
妻子这些年都恪守本分安安静静的，他还当她是个好的。
没想到却有这么个恶毒小姨子留在家里。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伸手到大姐家里来管事，简直气煞人也！
姜奈完全不理那哼哼唧唧的韩兆，扫了一眼院子中大大小小神色各异的女人们，微微一笑，“叨扰各位了，姜奈这就告辞了。”
韩邱氏缩了缩脖子，她感觉这事可能要往更加糟糕的局面发展过去。
可如今……
婆婆都已经倒下了，她身为大房媳妇，也没理由插手去管二房的事情。
于是便急忙命人将国公夫人扶到一边，又是红油又是香精的一遍遍涂抹，让老婆子悠悠长出一口气来。
另一厢，姜奈命人绑了花姨娘，带着赵婆子与韩乐乐，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二房主母的院子。
甫入门就见两个丫头急匆匆走了出来。
赵婆子忙叫道，“杜鹃黄莺，四姑娘五姑娘来看看大小姐了。”
俩丫头急忙上前见礼，看到赵婆子抱着韩乐乐进门，不由松了口气，“大小姐才听说小小姐被人打破头的事情，正挣扎着要起身呢。”
姜念燕忙快步跑上前，“大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呀。”
姜念芙一愣，恍如隔世般地望向自家姐妹，眼里沁出一丝朦胧的泪花。
姜奈也跟着快步走上前去，不由自主伸手扶住了大姐瘦弱的胳膊，“大姐，你怎么瘦成这样？”
原先珠圆玉润的脸盘，如今都瘦得颧骨凸出，一副风吹即倒的模样。
915 恨铁不成钢
姜奈紧紧握住大姐姐姜念芙冰凉的双手。
姜念燕更是忍不住眼泪都快跑出来了，扶住姜念芙的手道，“大姐，你怎么会这样啊？你病成这样，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呢？”
“若不是前儿个宫宴，母亲向韩国公夫人问起你，还不知道你已经病了多时呢。”
姜念芙紧紧抓着两姐妹的小手，露出一丝温婉的笑容，“我，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五妹妹，你别哭啊，我真得没什么事儿。你可别让四妹妹也跟着着急。”
姜奈与姜念芙连忙将她扶进屋坐下。
赵婆子抱着韩乐乐进门，忍不住在旁边偷偷抹着眼泪。
“大姐，她们都欺负你是不是？”姜念燕横眉怒目地问道，“我们都知道了。那个花姨娘，不知尊卑爬到你头上撒野，她生得那个崽也不是个好的。”
姜念芙连忙说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管那起子姨娘的事情做什么。这些都不要你们去管，你们能来看看大姐，大姐就心满意足了。”
姜奈沉着脸许久不说话。
姜念芙便有些心情忐忑地看向她，“四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之前国公府里有人给你气受了？”
“给我气受的，是你。”姜奈恨铁不成钢地将桌上一套茶具直接拂扫在地。
“大姐，你看看你这屋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姜念燕之前注意力都在姜念芙身上，此时听姜奈这么说，不由抬眼打量过去，随即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这就是韩国公府二房主母的房间？
房里连一件像样的摆件都没有不说，连一套能招待人的茶具都拿不出来。
方才被四姐姐拂落在地的那套茶具，一看就是摊儿上买来的，十几文钱的东西。
何时大姐生活竟如此潦倒了？
以往在姜府时，大姐喝茶吃饭的器皿那可是在姐妹当中顶顶好的。
就连一只茶杯那都是白釉细瓷面儿绣叠翠峰峦的精致小杯。
姜念燕不敢想象，一脸吃惊地看向大姐身边的几个丫头。
黄莺立时哭着跪了下来，“四姑娘五姑娘，我们大姑娘这几年，实在是太苦了。”
“别胡说。”姜念芙连忙呵斥。
姜奈喝道，“你让她们说！全都给我说清楚。”
“这些年咱们大姑娘不想让家里为难，什么事儿都藏着掖着一个人默默承受，连带着小小姐都过不上好日子啊。”
“二房的那些姨娘们，个个都是强盗，尤其是那花姨娘。三不五时来我们姑娘苑子里打秋风。看中什么好的，就全都是她的。”
“大姑娘肯给倒也罢了，若是不肯给，她必然要去二公子面前撒泼使赖一番，哭着嚷着编派大姑娘没有主母风范。”
“说什么别家的府邸，做夫人都是气派的，就大姑娘忒小气。”
“掌家权在国公夫人手中。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不够给那些姨娘们败的。二房的家用，全都是咱们大姑娘在用嫁妆银子贴补，就这样，二公子还觉着大姑娘不够贤惠，事事爱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