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你转头看看呀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我还知道你个丧良心的狗东西，特意把尸体埋在佛龛下面，你想做什么？啊？你如此大不敬，天地势必要惩戒你，无需任何人动手。”
“你闭嘴！！”赵屠户双手拿着刀，凶狠异常地冲姜奈龇牙笑了笑，“嘿，嘿嘿嘿嘿嘿嘿。你以为你今天活的了么？”
“你以杀人为乐，毫无目的残杀女性，你今日种下的孽因，必然会报在你子子孙孙身上。”姜奈语气一转，眨眨眼睛，“哦对了，你已经绝户了。”
“你闭嘴！！！”赵屠户双手紧紧握着刀，仰天怒喝一声。
姜奈扑哧一笑，摇了摇小脑袋，目光却落在他身后，幽幽地看着。
“你，你这臭丫头你知道什么，啊？”赵屠户厉声喝道，“你知道什么？那个臭婆娘，她被夫偷汉，她不该死么，啊？”
“我杀她是替天行道。”
姜奈嗤笑一声，“你少拿天地说事。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替天行道，天地需要你这种、无君无父无天无地的狗东西代为行道？笑话。”
“你喝酒生事，日日非打即骂，什么样的女人不是爹生妈养的，凭什么嫁到你家，就得受你打骂屈辱？”
“你说她被夫偷汉你好意思么？我从你面相上得知，她应是早已带着孩子离开你了吧？你动刀杀的，严格来说只是你前妻！”
“你，你！”赵屠户这下是真惊呆了。
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说一个准，一说一个准的。
她像是亲眼目睹这一切似的，为什么一切都能知晓？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赵屠户只觉胆寒无比，阵阵寒气从脚底直往上蹿。
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歪斜在佛龛前的半尊泥菩萨像，那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望着自己，虽然满含悲悯，但无端端就是让人心底生寒。
“我什么人？我就一普普通通小姑娘呀。”姜奈嬉笑一声。
“不，不是，你不是普通人。你，你是菩萨？你是神仙？”赵屠户眼含警惕地盯着姜奈。
“你，你你知道什么？我，我都已经那样求她了。我，我都跪下来求她了。我发誓，我都发誓以后再也不动她一根手指头了。她却不依不饶，非要带着我儿子改嫁他人！”
“这个贱人，她，她就是该死！她不就是看上那员外爷，家里有几个臭钱么？”
“天下女人，没一个是好的！她们全都虚荣拜金，呵呵呵，眼高于顶，她们全都该死！”
“你放屁！”姜奈蓦地站起身来，冷冷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拿最近的一宗来说吧。”
“那个普通庄户女人，公公卧病在床五年全由她一人精心照顾，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那日她撞见你时，正要去田里给他丈夫送中饭。”
“好一个，全天下没一个女人是好的啊。”姜奈发出一声喟叹。
“极好。”姜奈冷笑一声：“现在，你不妨转头过去看看呀。”
392 她们就站在你身后
“看，看什么？？”赵屠户心里涌起一片莫名凉意。
就好似此时回头，定然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一般。
他哪里敢回头，心里无端端聚起一丝慌张之意。
“看什么？你手里前前后后沾了二十多条人命，心里没点数？你说我叫你看什么？”
姜奈唇角一勾，蓦地踢开脚下的绳索，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赵屠户心里一紧，暗道：这小丫头莫非还是个练家子？
练家子又如何，想他一手屠刀出神入化，连普通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且力拔山河力大无穷，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根本不可能在他手底下翻出什么巨浪。
“你说，被你杀的那些女人究竟碍着你什么了？”
姜奈黑漆漆地眼睛，就这般直勾勾盯着赵屠户，看得赵刚心里阵阵七上八下，很是摸不着底。
他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便听小姑娘一声断喝，
“我本来也一直很疑惑，那些女受害人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非得这样一个个害死她们？”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必问，已经十分清楚了。”
“你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大怂蛋！”
“你住口。”赵刚愤恨至极地打断她的话。
姜奈却理都不理他的吠叫，径自冷着脸说道：“你说你这么能耐，怎么就从不挑男子下手？嗯？那个意图娶你前妻的员外郎，你怎么不去找他拼命呢？”
“还不是因着人家家里奴仆众多你害怕。说白了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最终欺来欺去，欺的都是那些老弱妇孺，庄户上的普通农家女子！”
“你下手根本就不挑目标，你选的是天下间所有贫穷、受苦、没有任何势力、没办法作任何反抗的柔弱妇孺。”
赵屠户吞了口口水，随即满目震惊。
亲眼看着小姑娘将绑在腕上那根那么粗的绳索，就这样简简单单一挣而脱，缓缓朝自己身边靠近而来。
说实话不可谓不震惊的。
他慌乱失措向后退了一步，心中连连暗道不好。
这小姑娘被自己从落雁山庄逮出城后，装进麻袋一路拖来这南城郊外的破庙。
自始至终一直都保持镇定自若的表情，笑得让人心里头发瘆。
这么一个不同常人的姑娘，她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赵屠户握紧手里的屠刀，慢慢向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大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根本不是刑部尚书府的千金小姐！”
哪有千金小姐跟她这样的？
不哭不闹不讨饶，还一径用黑森森的眼睛，可怖地望着自己。
姜奈眼神幽幽地盯着他身后，只笑不语。
数息过后，赵屠户率先沉不住气地怒吼出声，“你究竟在看什么。”
“我在数，有多少人丧命你手，二十一，二十二，原来竟有二十三个么？哦不对，加上先前你扔出去挑衅官府的那几具尸体，前前后后你竟害了二十七条人命。啧啧，你猜，你所作孽因，会如何开花结果呢？”
“你胡说八道！！”赵屠户此时已经慌到极点了。
393 那行让你瞧瞧她们
二十三？二十七？为什么眼前这小丫头，会知道他具体宰杀的字数？
难道她当真能？……
赵屠户猛地转过头去，盯着后面一片空荡之地，心里微微发紧。
身后一片空荡寂寥，空无一物。
破庙外，夜色早已压下大地，静谧而漫长的冬夜已悄然来临。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休要用这些鬼神之物来欺我！”赵屠户歇斯底里怒喝出声。
“你不信啊？那我让你看看她们呗。”
姜奈指尖一划，飞速打出一指诀，心中默念：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
伸手一点，瞬间便帮赵屠户开了阴眼。
“你再转头过去瞧瞧？”
赵屠户只觉浑身丝丝寒气流窜在身，脖颈僵硬的一点点、一点点转过去，猝然便看到二十多张阴森恐怖的脸。
个个体无完肤面目狰狞，身上不见丝毫好肉。
有的没了只眼，正恶狠狠瞪着他，有的缺掉只手，正张大嘴巴冲他嘶吼。
二十三个女子，竟一个不缺。
全都是被他亲手埋骨在这破庙佛龛下的女人，此时怎么会，怎么会？？
“是你！”后知后觉的赵屠户蓦地转过头去，凶神恶煞瞪着姜奈，张牙舞爪便朝她扑了过去，“我先杀了你这臭丫头！”
“死丫头，原本还想一片片剐了你，让你享受下这世上最美妙的酷刑哈哈哈哈，既然现在没时间了，那我就一次性解决你……啊！”
他手里的屠刀被一颗石子重重击落在地。
姜奈抬手一扬，止住陡然现身的一，“不用我们动手。像这种畜牲，自有天收。杀他，只是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心中默念驱灵咒语，姜奈抬手轻轻一挥。
在暗卫一肉眼无法看到之处，二十三条鬼魅身影嗖嗖窜上前去，将赵屠户团团围住，扑上去狠狠撕咬他。
一什么都瞧不见，但隐隐却感到阵阵阴冷气息在身边不远处流窜。
他转头望去，只见赵屠户两手正用力扯拉自己的颈部、脸部，像是发了疯似的不住撕扯自己的身体。
“他疯了么？”一心中暗惊不已。
姜小四只是勾唇轻笑，一句话都没说。
一瞅着那痛苦不堪，哀声惨嚎的赵刚，心底暗暗发毛。
此人仿佛被定格在佛龛前面似的，双腿丝毫动弹不得，双手却极尽怪诞地抓着头颈肩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挂在他身上脸上背上似的，不住撕扯拍打。
但偏偏他身边空无一物，四下除了他惨嚎的声音，便寂静的令人心里直发憷。
一肉眼可见，赵刚这人脸上脑袋上肩膀上开始冒出汩汩鲜血，瞅着都像是被他自己用指甲抠抓出来的痕迹。
不寒而栗！
“我这里尚需一些时间，你先去吧。”姜奈忽而转头，冲暗卫一微微一笑。
一只觉自家小主人笑得明媚又灿烂，可爱无比，僵硬的脖颈下意识便点了点。
习惯性听令，迅速飞身隐退。
姜奈在从山居图里一一掏出物件儿，小掸子小抹布小面盆，香油符纸朱砂毛笔之类的东西。
394 四姑娘扬名上京城了
她开始心无旁骛地掸去菩萨脑袋上的蛛网，净手后擦了又擦。
小姑娘双手一托，便将佛像扶正在龛位前，供上三蔬三果。
只是这佛像下半截早已塌垮，故而也就只剩半尊而已。
这货从山居图中取出一把锄头，在佛龛前挖了十几下，挖出一个深坑。
姜奈戴上一双手套，把里面的尸骨一一捡拾上来，十分有耐心的分拣完毕。
转头就见那二十三个白色灵体，正一一匍匐在地，冲她连连叩首，口中却只能发出一些古怪的嘶声。
姜奈点点头正色道：“你们该多谢菩萨慈悲为怀，正因浅淡佛光笼罩于尔等，你们才未化作怨灵。”
“我并非那等迂腐之人，既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便让你们报。”
“如今你们已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得偿心愿，往后就该了无牵挂。”
“按理，你们已过了七日轮回之期。我会写一道往生符，为你们念诵九十九遍往生咒，帮你们打开轮回之门，送你们归去。”
“你们的尸骨，待明日一早官府来人，自会通知你们各自家人好生收敛，如此，可有异议？”
一众灵体齐齐摇头，若是有实体的话，此时必然磕头磕得咚咚作响。
姜奈微微抿唇一笑，“那你们就上前拜谢菩萨大恩吧。若非佛光庇佑，你们化为怨灵，便是我也无力回天，无法送你们入轮回。”
灵体们齐齐连滚带爬上前，冲着那半截佛像又一阵起伏连绵的磕头谢恩。
“好了，安静呆在一边，待我画完符念诵完毕，请你们上路。”
夜色已一点一滴的暗沉下来。
姜小四并不知道，上京城里找她已经找疯了。
百姓们如临大敌，只知还未入夜便开始实施宵禁了。
摄政王亲率人马大街小巷四处搜查，脸色十分不好看。
幽夜司方才又抓走一批，在茶寮里闲聊姜府四姑娘被掳一事的人。
甚至皇帝的延雲卫，都为了这个姜府四姑娘，出来满大街找人了！
反正老百姓们啥啥也不知道，但姜府四姑娘这个名头却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四姑娘在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上京城名媛贵女圈内，大大的火了一把。
四姑娘这会儿念诵完九十九遍往生咒，将符纸烧灭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黄华真降……
“阴阳轮回转生门，请！”
一道金光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渐渐从一条细缝微微撑开道椭圆光轮。
“快入！”姜小四额头沁出汗珠，轻喝一声。
众灵体纷纷又是朝她跪拜又是磕头的，姜奈又喝一声，这才连滚带爬入了门。
待二十三道灵体倏然飘走，金轮收成一道细缝，嗖地消失于姜奈眼前。
姜小四这才喷出一口血，咳嗽数声跌坐在地。
她松了口气，靠在佛龛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自言自语嘀咕了句：一次性送这么多人走，还，还是太勉强了。
“主人。”一急忙现身在她身侧，眼角扫过地上诸多物品，不由一愣。
395 杀意
这地上又是燃尽的符纸，又是香油烛火，锅碗瓢盆蔬菜果子的。
咱家小主人出门，一个小百宝袋里竟能装这么多拉拉杂杂的东西么？？
“没事，没什么事。扶我起来。”姜奈抬了抬没啥气力的小手。
暗卫一抬腿踩到把锄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连忙弯腰伸手将圆滚滚的小主人给扶起。
小姑娘摇摇晃晃了下，转头摸了摸断了半截的菩萨，“放心，过两天我便让人甘心情愿给你修葺庙宇，重塑金身，供奉香火。”
暗卫一低头看了看排的齐齐整整的尸骨，不由暗暗咋舌，“主人，这些……”
“先回城，再找人通知官府。”姜奈精神有些疲倦，肚子更是饿的咕噜咕噜直打鼓。
抬手摸了摸小腹，咕咕哝哝嘀咕了句，“回城，送我去昌明街吃馄饨。”
“好。”一微微颔首，迅速收拾着地上一干物品。
“主人，属下背你回去可好？”
姜奈眼一瞪，臭着小脸摆摆手，“我自己能走！”
笑话，让人背自己回去多丢人呀，简直影响她四姑娘的优良形象。
一无奈点头，抱着一大堆东西随自家小主人出了破庙。
转身临出门前，姜奈并未发觉，一层淡淡金光往她身上拢了拢。
她只觉身上有些许暖洋洋之意。
跨步出门，但见夜色眷浓，长路漫漫。
俩人出了破庙没多远，便看到三跟四迎面飞步而来，拱手说道，“主人，城内已下令宵禁，所有城门全部关闭，此时回去怕是入不了城。”
“现在就宵禁了？”姜奈无语地仰头看看天。
以往不都要到亥时末才闭城的么？
暗卫三满脸无奈的表情，“主人怕是还不知晓，城内到处在找您，已经翻天覆地约莫两个时辰了。”
姜奈：……
“我没回学院的事情，这么快就惊动我父亲了？？”老父亲这线报收的也太快了吧。
“您被赵刚带走后隔没多久，大理寺卿胡为涛便带着大理寺少卿欧阳悦到了您府上，把情况跟姜大人一一说了。”
“另外，摄政王府那车夫在山庄门口没等着您，自然将此事全然禀报给王爷。那位如今正到处寻您呢。”
姜奈翻了翻白眼。
“那我偷偷潜进去，你们就别跟着了。”
暗卫四连忙点头，“嗯，主人今晚定要回城，就算赶不回学院，最好也该回姜府一趟。”
“为何？”
“城内关于您被赵刚掳走的一些路七八糟的谣言，已经传的到处都是。幽夜司虽然抓了好两批妄议您的人，但这流言怕是已经扩散。”
姜奈眸中掠过一丝寒意。
心底对姜姚氏的杀意已沸腾到顶点。
传谣？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将她被赵屠户掳走之事，传的人尽皆知沸沸扬扬的，恐怕也只有姜姚氏了。
她是真得不明白了，这姜姚氏对她的恶毒恨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自从斓州回上京第一日起，姜姚氏便从未掩饰过自己对她的厌恶。
她一个大房嫡出的姑娘，到底碍着她二房上下什么事儿？
396 获得信仰之力
姜奈深吸一口气，狠狠压下心底喧天的怒意，冲着一三四几人点点脑袋，“你们先走。”
“我一人悄悄回城，目标也没这么大。”
三人齐齐点头，随即姜奈让暗卫一，把抱着的东西全都放在地上，目送他们离去。
等三人离开后，姜奈这才挥袖一抹，把地上这堆乱七八糟的面盆锄头香油蜡烛小抹布啥的，齐齐收入山居图中。
身影一晃，人便如鬼魅幽灵般飘了起来。
“主人主人啊主人。”小灰灰此时却兴奋地从山居图里蹦跶出来，在她脑袋上来回弹跳，“啊哈哈哈。”
“发什么神经呢。”你主人我现在饿的难受，懒得搭理你。
“主人主人，好事啊好事诶，你跟我去山居图看看。”
“没空。”
“哈哈哈哈哈，主人你这次又走狗屎运啦。”灰雾球在她头壳上来回蹦跶。
姜奈没好气地伸手挥了挥，“干啥呢？说人话。”
“主人，山居图内的日光塔，它突然开了！哈哈哈哈哈！主人你这是啥狗屎运啊，我都没发觉哪儿有日阳之气，它为啥就开了呢？”
姜奈脚步未作停顿，心里却想到了别的。
“小灰灰，这山居图，是不是除了月阴日阳，两种精华之力能提升它之外，还有信仰之力也能大幅度提升山居图的运作能力、运作时间？”
小灰灰蓦地一愣，隔了好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主人你竟然还知道信仰之力？？”
噢他的小主人到底是个啥样的神人啊。
这种古老的信仰之力，都失传上千年了，她怎么会知道？
噢噢噢，她怎么会知道哒啊？
“你回答我！”姜奈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对对对，是是是，是的主人。”他以为主人压根儿不懂信仰之力，所以根本没跟她多费唇舌。
姜奈心下十分了然，却又有几分暗暗欢喜。
看来此次收拾完那穷凶极恶的赵屠户，手上非但没沾染上因果，还为此获得了二十三个灵体的信仰之力。
倒是大功德一件了！
“我知道了，我先入城再说。那日光塔既然开了，便也不急在一时去看。”她此时尚有要事去办。
比如……
处置那个可恶的姜姚氏！
她已经容忍的够久了！！
今日之事，姜姚氏非但想谋取她性命，还四处散谣害她名声。
她才多大点儿人？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到底碍着她哪里了？
姜姚氏身为一个成年人，百般下作手段，如此绞尽脑汁枉费心机地对付她。
这已经触碰到她姜奈为人处事的底线！
姜小四秉持着一个原则。
不动手则已，动手，要的就是一击必杀。
小灰灰觉得自家主人淡定极了，越接触下去，小灰灰越发觉得，自家这小小年纪的小主人，当真不是一般人。
说话做事条理分明，轻重缓急分的清清楚楚。
明明是个不慌不忙的温吞咸鱼性子，但莫名奇妙，就是让人舒心放心得很。
似乎只要有她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绝对不是啥大问题。
397 连人带馄饨摊全被包围
小灰灰发觉，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主人了。
趴在她脑袋上滚动了下圆咕隆东灰溜溜的身子，细长的尾巴在夜空下甩了甩，“主人，那我先回去帮你解开日光塔的第一层封印去。”
“等你进来后，便能去第一层修炼了。”
“好。”姜奈伸出小手，拍了拍他圆滚滚的身体，“还有那株缠丝冰原草，给我先种在月牙泉旁边。”
“好呀。”
“它冰魄之力是不是太过旺盛，要不要分开种植？”
“不怕的主人，任凭它再怎么厉害，到了咱们山居图都得乖乖俯首。不需要分开种植，往后主人只要将阴阳属性的药草分一分就行。”
“烈阳之性的灵植，之后我便全部挪去日光塔附近种植。”
姜奈点点头，待小灰灰转回山居图后，她便加快速度往前。
到了南城门一里之外，小姑娘脚步顿了顿，左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在地上划出一道五芒星光影。
“遁！”
身影原地消失。
待再次出现时，人已在城里小巷内，顶着一头泥土冒了出来。
姜奈一脸嫌弃地咳嗽数声，捏着鼻子小脸揪成一团。
卧槽，许久未曾用过土遁术，一用就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
她反手拿着一把小铜镜照了照自己沾了泥巴的小脸。
这么一副邋里邋遢的小模样儿，若是被人瞧见，当真还以为她被那赵刚怎么蹂躏虐待过一通了……
姜奈使劲拍着身上腿上的灰尘，嘀嘀咕咕骂骂咧咧的，神情忿忿出了小巷。
三拐四绕避过巡防营的几支队伍，姜奈转到昌明街，一眼就看到街角馄饨摊上的老婆子正在收摊。
她急忙一路飞奔过去，眼里绽放出欢喜之色。
“婆婆，两碗肉馅馄饨，加汤！”
老婆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忙出声叫道，“小姑娘，你怎么大晚上的又出来溜达了？”
“老婆婆，现在不是宵禁么。你怎么没被赶回去？”
老婆子笑容满面地说道，“是啊，宵禁开始时，老婆子我正要收摊走人，但有位官爷给了老婆子一吊钱。让我先不忙走，等到亥时末再离开。”
姜奈心里愣了愣，嘴上却一迭声催促，“婆婆婆婆，我快饿死了，您快给我煮吧！”
“好好好。”老婆婆笑眯眯地直点头，“小姑娘，我日常都在此处摆摊的。往后你还是白天过来吃馄饨吧，总是晚上出来溜达，不太安全。”
“没事，今晚大街上可安全了。”全都是巡防营的兵士。
没过片刻，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端到了姜奈面前。
小家伙立马拿起汤勺吃了起来。
两颗馄饨下肚，原本凉冰冰的胃里，被满满的幸福感给填塞了。
还是坐在这里现吃好吃啊！
“人在这儿！！”一声吆喝从后方倏地冒出。
“统统围起来！！”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嚓嚓而来。
不消片刻，姜奈和老婆婆，连人带馄饨摊子，被一大群蜂拥而来的兵士给团团围住。
老婆婆手拿锅铲目愣口呆。
398 这人目光凉凉老盯着她
姜奈张着小嘴，任凭一颗小馄饨从嘴边滑落到汤里，溅起三两滴汤汁。
黑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望着从分开的人群中，一步一步朝自己身边走来的少年。
满含煞气，浑身像是被千年冰霜笼罩住似的。
沈翊小冰块瞳色凉沁沁的，死气沉沉盯着她望。
这眸光，瞅得姜小四心里没来由有几分发虚……
她赶紧端着一碗馄饨跳了起来，一边扒拉两颗小馄饨一边想跑路。
岂料身后哗啦一下围上来几百兵士，动作齐刷刷地拔出刀刃。
姜姑娘有点惊呆了。
嚼着一颗小馄饨，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木然而僵硬地转过头去。
跟沈翊小冰块对视一眼，这货突然含混不清说了句“我吃吃完就就回家”。
“四姑娘？你，你怎么在这儿？？”昭王沈云手握折扇，满脸呆滞地看了姜念一眼，“我，我们正打算，出、出城找你去。”
姜奈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小白眼。
这群傻子，直到现在才想起她有可能不在城里，是不是有点太跟不上节奏了？
不过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之前被赵屠户扔进麻袋那当口，被他背着进城又出城。
既然赵屠户是想留下一些细微线索影响追兵判断，那她就顺便帮这屠户一帮，否则如何取信于小冰块他们呢。
姜小奈当时在麻袋里戳了个小洞，偷偷摘了头上的珠花，把珠子抛在各个途经之处。
她也是帮这屠户帮到底了是吧，免得小冰块他们太快追到城郊破庙，反倒是坏了她的好事。
允亲王世子沈澜一脸惊讶地问道，“之前，我们在这里……”
不是来回搜过好几遍了么？
除了这位馄饨摊老婆子，附近街道早已空无一人。
这小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澜未曾继续说下去，只因身旁的昭王殿下偷偷撞了下他的胳膊。
姜奈默默扒拉两口馄饨，一脸戒备地望着对面的沈翊。
美味可口的馄饨，如今吃进嘴里似乎也不咋滴鲜美了……
长夜沉沉的，原本黑漆漆的昌明街，此时已被排成一圈长龙似的火把给围了起来。
“过来！”沈翊突然开口，冷冰冰地喝了一声。
姜奈仰起小脑壳，默默瞅了一眼围在她身后身披盔甲腰挎长刀的兵士。
这群人又齐齐将腰刀往上拔了数寸，露出雪亮的刀身，胁迫感十足。
姜小四眼皮子微微跳了跳，耳畔只传来沈云哭笑不得的叹气声：“四姑娘你快过来吧，可别淘气了。”
这货难不成还想在众目睽睽下跑路？
她到底咋想的？？
姜奈把脑壳转了回去，捧着手里的小汤碗，撒丫子就朝沈翊身边飞奔过去。
嘴里含着半颗小馄饨，发出一迭声鬼哭狼嚎的叫声，“小冰块啊，我差点就没命见到你啦！”
众人：……
你不觉得你角色置换的有点快么？
刚刚还一副恨不能立马能跑路的模样，现在脑壳里一条神经搭对了，立马就拨乱反正了嘛。
吃瓜群众们几乎都有些来不及反应过来。
399 我一直在城里呀
姜奈撒开小短腿奔到沈翊修长的腿旁，还没来得及挂到他腿上当部件，人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抱了起来。
沈翊抱她之余，顺便把她手里的馄饨碗也给夺了！
顺手而为十分自然，沈翊将那馄饨碗塞到身旁的昭王殿下手里。
姜奈转头一看，只见昭王殿下一脸呆萌，傻乎乎地望着自家兄长，低头看了看油腻腻的馄饨碗，又瞅了眼她。
“去哪溜达了一圈？”沈翊声音平波无澜，听不出一丝悲喜怒意，就这样十分平静地开口问道。
“我，我，一直在城里呀，哪儿都没去。”
允亲王世子沈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说这话谁能信呢？
他们从接到消息，说她被赵刚掳走，便一直从落雁山庄附近追搜到上京城内。
陆续在几条街几个暗巷发现她散落的珠花头饰，想来是小姑娘留给他们做记号用之物。
于是沈翊一行人心急如焚，在上京城内加大力度排查，四处搜寻她的踪迹。
从日落十分搜到现在，兄长忽然沉着脸一言不发，抬步便要领着他们往郊外继续搜查。
结果……小姑娘跟个鬼似的，忽然从这昌明街上冒了出来。
“小骗子。”沈翊忽然伸手，用力捏住了她的左脸颊。
姜小奈“哇”一声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叫道，“我真没骗你呀。我从那赵屠户手里逃脱之后，就一直在这昌明街附近躲躲藏藏，直到见到你。”
“小冰块，见到你太好了，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吧。”
“等等，四姑娘，你说你从那赵屠户手里脱身了？”昭王殿下捕捉到言语中的重点。
“嗯嗯。”姜奈连连点头，“那满脸横肉的赵屠户可吓人了。他逼问我画像是怎么回事，我就跟他撒了个小谎。跟他说画像不是我画的，是我师父画的。我带她回城找师父，途中使了个小计策跑了。”
“可把我给吓死啦，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小冰块。”
沈翊琉璃色的瞳眸就这样静静注视她半晌，唇角忽而勾了勾，凉凉地说道，“天下第一小骗子。”
他抱着她便往前走去。
原本围成圈的士兵们自动自发让出一条道儿。
“诶，诶诶。”姜奈趴在他身上，连忙向后伸出一双小手，小眼神儿几乎含着几分虔诚的渴求之色。
沈云抽了抽嘴角，紧跟上前几步，数次想将手里的馄饨碗递还给小姑娘。
结果每当靠近兄长时，兄长速度一下增快，飘太远了，他哪里追得上哇。
“做了什么？”沈翊声音淡淡地问道。
“哈？”姜奈两眼望穿秋水地看着沈云……手里的馄饨碗。
“你故意引导我们在城里瞎转悠，不就是为了方便行事？”沈翊脚步一顿，垂首望了她一眼。
姜奈伸出两根小手，正要去接沈云递来的馄饨碗。
恶毒小冰块嗖一声抱着她飞上屋檐，几个纵落便去远了。
“殿下！”漫漫长夜下，姜小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小手伸了出去，眼睁睁看着沈云……手里的碗，逐渐变成个小黑点。
400 本王下令让你当尼姑！
这货气得龇牙咧嘴，不管不顾上手就揪小冰块的头发，“混蛋！”
“你要是把本王拔秃了，本王立刻下令，让你去慈云庵出家当个小尼姑！一辈子没头发。”
“你幼稚！”姜小奈气得胸口疼，急忙伸手捂住心，露出一副被气得快要晕厥的小表情。
好气啊，当初就不该让他活着离开山居图，嗷！
“这碗馄饨没收，就当是给你的惩戒。”沈翊绷着俊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如若下次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就罚你一个月没零食吃。”
“你！”姜奈小鼻子都快气歪了，小胖手指指着他，满脸愤愤之色，“你好毒啊你。”
什么狗屁危险，哪儿来的危险？
沈翊伸手揪了下她的小脸蛋儿，冷冰冰地说道，“本王说到做到。”
“我哪里有什么……”姜奈语声一顿，低头望着他忽然送到自己嘴边的丹药发了发愣。
“自己受没受伤心里没点数？？”沈翊一把将丹药拍进她小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是上品温补丹药，她气血受损食之自然是好。
但他这粗鲁没人爱的动作，着实是……让姜小奈义愤填膺。
哪有人这样喂小孩子吃丹药的？
用一掌拍进嘴巴里的？小冰块真是个注孤生没人爱的臭木头墩子！
沈翊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抱着她跳上一处横檐，坐了下来。
“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了。”小姑娘气呼呼的，想到方才他一巴掌把药拍进她嘴里，她就又丢给他三四个大白眼。
“嗯。”沈翊抬手一抹。
小姑娘鼻子微动，闻到熟悉的馄饨鲜汤香气，视线就跟着飘到了他手里。
这货连忙伸出一对小爪子去接他手里的碗盅。
沈翊微微将手抬高，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问道，“还生气么？”
姜小四忙摇了摇小脑袋。
“以后还骗本王么？”
这货又摇摇脑袋。
如愿以偿地接过食盅，开盖喝了口汤，眼睛亮了亮。
是那个味道了，关键还是滚烫的，一点都不影响口感。
“晚上有人刻意散播对你不利的流言，知道了么？”
姜奈点点头。
“明日一早本王会帮你辟除谣言，你如今是回姜府还是回学院？”
“回家。”
“嗯。”沈翊低头望着她，“吃完，本王送你回去。”
小姑娘捧着热乎乎的食盅，一口馄饨一口汤的，边吃边点点小脑袋。
忽听几丝衣袂声响滑过。
一名浑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下，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眼睛的男子，飞檐走壁一掠，刚巧跳到他俩面前。
那人目瞪狗呆地望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小姑娘汤勺上的馄饨，呆呆地问了一句，“好吃么？”
姜奈下意识点点头，跟着呆呆地回了句“好吃”。
那人朝她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然后便嗖一声从他们面前飞掠而过。
姜奈只看到他身后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很重，把他挺直的腰板都压弯了些许……
沈翊抽了抽眼角，哭笑不得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傻啊，跟个飞贼打什么招呼？”
401 暴雨前的片刻安宁
姜小四含着馄饨跟沈翊小冰块对视了眼，“我说这人怎么回事呢，大半夜飞到我们身边，还挎那么大个包袱。”
小姑娘探头探脑往下首望了几眼，“诶，你知道他偷了谁家苑子嘛。”
“前面不远，便是贾仁道府上。”
姜小奈有点想笑，“是谁？”
“贾妃的哥哥。”
“哦。”姜奈回过味来，想起殷柔跟她提起过，之前买鬼宅时，似乎贾国舅的一个远房亲戚比她们早买了一步，最终却被鬼宅吓了个半死，急于找人脱手。
“就那……贾国舅啊。”
“国舅是他自封的。”沈翊冷哼一声，语气不无嘲讽，“小小一个宠妾之兄，国什么舅。”
“听说你皇兄，从登基之日起，到现在，从未娶过皇后。”
沈翊瞥了姜小四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呀？”
“皇兄的事，我如何得知。”沈翊抬手揪了揪她一脸八卦的小脸蛋，“快吃，吃完送你回去。”
姜奈轻哼一声，低头握着汤勺一口口吃完，把汤汁都喝的一滴不剩。
沈翊摸摸她圆溜溜的脑袋，“尸体都在哪里？”
小姑娘仰起脑壳望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小胖手指，指指漆黑的夜空，“明日一早，上天会指引你们前去。”
“神神叨叨的小骗子。”沈翊一手将她抱起，几个飞纵起落，人已消失在起伏连绵的屋舍之间。
……
“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灯火通明的姜府大宅内，两个守门婆子欢天喜地冲入大堂禀报。
姜富贵跳了起来，疾步就朝门堂外走去，“这小兔崽子人呢？”
姜奈被沈翊牵着小手跨进门，一眼就看到老父亲怒气冲冲朝她迎面而来。
姜富贵瞅见小闺女，气得是七窍生烟，连站在一侧的沈翊都给他忽视了，直接冲着闺女吼了一声，“兔崽子，你给我跪下。”
邱氏扑腾着冲了过来，一下扑到姜奈身边，伸手将她紧紧搂住，“奈奈，你没事吧，可有伤着哪儿？”
着急忙慌检查女儿的同时，邱氏顺手把姜大老爷往后推了推，没好气地回吼一声：“你做什么呢，女儿才平安归来，你就冲她大呼小叫的！”
姜大老爷气得头顶冒烟，指着妻子的背影“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岂有此理！
媳妇回回都临阵倒戈的厉害，真正是无法言说。
之前俩人都商量好了，等小闺女回来，定要取家法来好好处置下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叫她以后不敢随随便便离开学院四处溜达。
现下闺女一露面，自己媳妇立马毫无节操地倒了过去，生气！
姜大老爷黑着一张脸，来来回回在堂屋内走着。
“姜大人。”沈翊淡淡地喊了一声。
姜富贵这奇葩方才惊觉，沈翊这尊大佛竟就站在自己面前，刚才被自己完完全全忽视了……
连忙上前拱了拱手见礼，“不知王爷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沈翊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姜富贵。
402 炉火纯青的演上了
“王爷请上座。”姜富贵忙行了一礼，将沈翊往上座引去，转身吩咐人备茶。
“小女能安全无虞归来，多亏王爷鼎力相助，下官感激不尽。”姜富贵客套地说道。
沈翊摆了摆手，“四姑娘今日受了惊吓，便让她在家中休息一晚。明日过午再去学院也不迟。”
姜小奈闻言，狠狠丢给沈翊小冰块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个小气鬼，她受那么大惊吓，居然只能在家里过一晚，明儿过午就要去学院了！
“是是是，还是王爷思虑周到。”
“大人，大人，昭王殿下与胡大人他们来了。”小厮匆忙入内一禀报，姜富贵忙朝沈翊拱拱手，转身正要跨步出门迎接。
就见沈云与沈澜，连同大理寺诸位同僚已经快步而入。
众人又一阵忙活见礼，姜小奈被母亲搂在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大人们。
胡为涛转过头来，摸着两撇小胡子，一脸欣慰地冲姜奈直乐呵，“四姑娘平安归来即好。”
邱氏客套地回了一句“劳烦大人挂心了”。
姜小奈依然没啥表情看着众人。
胡为涛一行人只当小姑娘是受了惊吓，疲累不堪，已经说不上话。
斟酌再三说道，“看来四姑娘已经相当疲累，我等还是明日再来问话。”
姜富贵又连连道谢，忙着将诸人送出门。
大理寺少卿欧阳悦却停下脚步，侧首望着小姑娘平静的面容，忽而出声问道，“四姑娘是如何从一个壮汉手里逃脱的？”
小姑娘瞅了眼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忽而眼睛一翻、四脚朝天“咚”一声栽进母亲怀里。
邱氏“啊呀”惊叫一声，姜富贵赶忙抢上前来，急巴巴地叫了声“女儿”。
沈家三个男人却不约而同抽了抽嘴角。
这货大概又开始了她炉火纯青的表演……
捧着凉掉的馄饨碗，昭王殿下无语地轻咳一声道，“四姑娘大概是心太累，也难怪她会如此。小小年纪，苦苦撑到现在也不容易，咱们还是莫要打扰她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来询问吧。”
大理寺卿胡为涛连连点头，转身白了身边的愣头青一眼，“欧阳，昭王殿下说的对，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呢？走走走，我们先告辞，让小姑娘好好休息再说。”
欧阳悦瞟了“晕”过去的小姑娘一眼，发觉那货的小眉毛动了动。
两位殿下和允亲王世子大概都是眼瞎？
糊里糊涂的大理寺卿瞧不出端倪，他们三瞧不出这小姑娘是在装晕？？
见两位殿下与世子都往外一同走去，欧阳悦无语地又转头看了姜奈一眼，便跟着他们一块儿走了出去。
“奈奈啊，奈奈。”就在邱氏要伸手掐一下小姑娘人中那当口，姜奈假装晕后又醒，长出一口气来。
邱氏的手便悬在了半空，又惊又喜地望着女儿，“奈奈你醒啦，你可吓死母亲了。”
姜富贵忍不住翻白眼。
“行了，今日也累了一天，早些回房洗漱休息去。”
403 疾风暴雨降临
姜奈忙从邱氏怀里爬起身来，飞身扑到老父亲腿上，挂在那里哭天抢地便嚎啕大哭，“父亲啊！父亲！你今日要是不给女儿做主，女儿怕是就只能上山当个剃头姑子啦！”
“胡言乱语什么？？”老父亲目瞪口呆半晌，气不打一处来。
“爹啊。”姜小奈从衣兜里掏出块小黄帕子，捂着小脸呜呜啜泣道，“你是不知道啊，女儿今日，险些就回不来了呀！”
“你以为那个赵屠户，为什么会突然越狱，且目标明确直奔女儿么？那是因为咱们家里有人给他告密，所以他一找一个准儿啊！”
姜富贵大吃一惊，邱氏也惊恐地瞪大双眼，失声惊叫道，“谁，谁人告密，谁？？”
“是二婶啊，爹！”姜奈捂着帕子奔放地嚎着，“二婶这个毒妇，她不但唆使那赵屠户越狱来寻女儿报仇，她居然还四下放出流言，说女儿、说女儿被那赵屠户，呜啊啊啊啊啊啊……女儿真正是活不了了啊！”
姜富贵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也被女儿给嚎的脑袋发疼，没好气地冲闺女吼了一声，“你给为父站好，好好说话！！”
这孩子平素都特么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上来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学了一副小娘做派。
姜奈秒收嚎叫，规规矩矩站在老父亲身侧，用小黄帕子擦了擦眼角压根儿就不存在的泪水。
邱氏又惊又气，倒是完全没发觉女儿压根儿没哭，只是一路在干嚎……
“父亲啊，女儿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姜奈垂下小脑袋，用小黄帕子捂着双眼呜呜叫着。
“适才见两位殿下与世子都在，父亲的诸位同僚也在，女儿便没好意思对当着他们的面吐露实言，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啊。”
邱氏气得脸都扭曲了，一手抱着女儿，转头冲姜富贵吼道，“老爷，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找人把二房那丧良心的叫来！你若是不信女儿的话，那就让她们当庭对峙！”
姜富贵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你，你生什么气嘛。我，我这哪里是不信女儿的话。”
“你信你还愣在那儿？信就立刻派人，把二房一家子全都给逮过来！！”
姜富贵双手握拳，“我，我这不是，方才没反应过来嘛。”
“二房那个狠毒的东西，她敢如此对待我女儿，便是没想着再继续跟咱们当亲戚！难道此时此刻，老爷还要顾及着二房那一窝强盗的颜面？？”
姜富贵气得爆喝一声，“来人！”
外院管事王来吓得灰头土脸，一径奔了进来跪倒在地，颤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立刻召集外院所有小厮，去把二房上下所有人都给我带过来！”
邱氏紧紧搂着自家小闺女，一径喃喃自语道，“女儿，别怕，这事要是你爹不给好好处理，娘就算找人写状纸，告到大理寺京兆尹府哪怕是告到御前，娘都会帮你告！”
姜小奈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娘，我不怕的。”
404 打脸进行时1
午阳院
“大房和二房闹起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才刚歇下，还是莫要惊……”
“何人在外喧哗啊。”洪老太太隐隐约约听到窗下有人细碎言语，一惊之下立刻便醒来。
红姑端着灯台进门，向老太太行过礼后小心翼翼说道，“老太太，大事不好了。方才前院来报，说是大老爷命人提了二房一干人等，往前院正厅去了。”
老太太立刻竖起身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红姑，“快给我更衣。”
“是！”
……
同一时间，三房夫人韩氏，在贴身老嬷嬷的服侍下，迅速掌灯洗漱，兴高采烈地出门往正厅而去。
大房跟二房闹将起来了，这么大个热闹，怎能不去看看？
一行人刚走到园子门口，就见姜念如也跟了过来。
韩氏蹙了蹙眉，“你怎么也跟来了。”
“母亲，我听说大伯父找人提了二房上下所有人去前院了，怕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哈哈哈。”韩氏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你消息倒是也灵通得很。”
小小年纪如此精明，倒是不枉费她平素一番教导。
韩氏想到此，竟还有几分自得，拉着女儿的小手一同往前走去，“你可知，那姜四回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姜念如目光闪了闪，“不是说她被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给……”
“怕是就刚刚那会儿的事情。”韩氏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这话可别乱说，若是落到你大伯父大伯母耳朵里，决不会轻饶你。”
“女儿知道了。”姜念如哼了一声，“也就是只在母亲面前说说。”
她语声一顿，拽着韩氏的胳膊问道，“母亲，那这么说的话。姜奈一回来，大房跟二房就闹掰了，所以说……”
其实是姜小四要找二房麻烦？
韩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看二房那个姜姚氏，此次势必要完蛋了。”
说着，又握了握女儿的手道，“大房那个小四啊，我感觉，是个厉害的。如儿，你以后须得好好跟她交好才是，切不要无端端得罪了人。”
姜念如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看她从上到下也没什么优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却是傍着大伯父的势，被送去了上京城第一名府学院读书。”
“诶，别胡说，送她去上京书院读书的，听说是摄政王殿下。”
“那就更奇怪了。”姜念如满心不是滋味地嘀咕道，“她一个刚从乡下上来的丫头，我们家的姐妹个个都没那个机会去上京名府，她却莫名其妙去了，还是摄政王殿下给开的后门。”
“妄言。”韩氏重重地打了下女儿的手背，“殿下的事情也是你能背后妄议的？你年纪一天天渐大了，往后要更懂事些。不该说的话便少说。”
“便是看在她之前救过你韩大表姐的份儿上，也该对着她客气一些。”
姜念如哼了一声，“乡下上来的胚子，除了一身蛮力比寻常人要大些之外，也没甚优点了。”
405 打脸进行时2
“放开我，我让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姜姚氏头都没来得及好好梳理，只胡乱被人套上件棉袄，就给两位孔武有力的老婆子给拖拽着，进了前院正厅。
随后跟来的一大堆人，有二房二老爷姜吉祥，还有二房的几个哥儿姐儿，全都一脸懵逼地跟着进来。
姜念芯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乳娘冲进来忽而对她说了句“出大事了”，随即便给她急急忙忙穿了衣。
一出来就看到二房满院子都被一群持棍小厮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时便把姜念芯吓得脸色微微发白。
“大、大、大哥，大哥大嫂，这，这……发生什么事了？？”姜吉祥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着坐在堂前沉默不语，脸色阴沉至极的大哥，姜吉祥心底一阵发毛。
“你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姜富贵沉着脸看向自己的二弟，“你何不问问你家好夫人，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做了什么。”
姜吉祥蓦地转过头去，死死瞪着被两个婆子掐住胳膊动弹不得的姜姚氏，歇斯底里怒吼一声，“你又做了什么？？”
姜奈被邱氏搂在怀里，作势捂着个小黄帕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抽噎噎，直把个柔弱无依小女子，演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姜奈，你回来了？？”后知后觉的姜念芯，进门后便指着姜奈大叫了一声。
姜念如却笑着扶住韩氏跟进正厅，“怎么？二姐姐是感到很惊讶么？难道四妹妹不应该现在这时候回来？”
“你胡说什么！”姜姚氏反应过来，护犊子心切之下，用力挣开两个婆子的钳制，跌跌撞撞扑过去把姜念芯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回头便指着韩氏与姜念如破口大骂，“你们这对诛心的狗东西，休想往我芯儿身上胡乱栽赃。”
“二嫂，怎么说话的呢。”韩氏抿着嘴笑了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来看戏的！”姜姚氏指着韩氏母女二人骂道，“我告诉你们！老娘的戏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姜大老爷气得掷出个茶盏。
整片大厅瞬间静了下来。
邱氏搂着女儿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姚氏，你这毒妇果然是狗胆包天！居然为了一己之私，放你身边的苏常去大理寺地牢暗中探望赵屠户，且告密画像一事！”
姜姚氏厉声否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姜大老爷狠狠一拍桌子，又急又气瞪着二房两口子道，“你身边那苏常嬷嬷已经全部招供了！”
“没错，老爷已经派人去请大理寺卿帮忙，将那两名看守地牢的守卫带过来跟苏常一对峙，便能知晓真相如何。”
姜姚氏心底一沉，死死握着拳头，却依然一字一句否认，“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以为一径否认就能撇清楚事情？”邱氏冷笑一声，“苏常已经画押认罪，只等明儿个天一亮，便将她送入大牢。”
“大嫂！”姜吉祥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