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过于吹捧
老二媳妇这心胸，着实不宽广，受三儿媳妇几句挑唆，立马就当着她的面，对庶女摆脸色，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老太太对着二儿媳妇脸色冷了几分，抬眼看到邱氏，便又笑了起来，“老大家的来了。”
“给母亲请安。”
“祖母安好。”
老太太瞅着姜小四跟一颗毛茸茸的白球儿似的滚了进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奈奈啊，快过来给祖母瞅瞅，我听你父亲说起了呢，你后天便要去上京书院念书了吧，往后祖母要好一阵子看不到你。”
“祖母。”姜小四撒丫子朝老太太身边跑了过去。
老太太笑着将她搂到怀里，摩挲了一下凉冰冰的小脸，“诶哟看把这小脸冻得，一路上过来很凉吧。”
“还好。”姜奈仰了仰脑袋，“祖母，我瞧着您气色好了不少，近来睡眠可好些？”
没等老太太笑着回话，一旁红姑便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好的不得了呢！四姑娘上回送来的安眠丹甚是有用，老夫人好久都没睡得如此好了。”
“还有那香包也是好闻又清凉，这几日老太太喊头痛的次数，大大减少，效果非常不错。”
老太太也哈哈笑道，“真正很好。”
红姑笑着说道，“老奴今儿也想着要跟四姑娘说呢，那香包和安眠丹不知还有没有。四姑娘要去上京书院一段日子，老奴担心到时候停了药，不晓得老太太会不会复发。”
“已经给祖母带来了。”姜奈笑眯眯地从随身挎着的小药包里，翻出一包东西，直接递给了红姑。
红姑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夸赞道，“都说四姑娘有颗七巧玲珑心，诶哟老夫人，老奴这两天真是白操心了，四姑娘全都考虑好了呢。”
老太太也笑道，“你啊，你这个人就是想得太多，我都不急看把你给急的。”
“嬷嬷对祖母那是一片拳拳之心，祖母就不要说她啦。”姜小四甜甜一笑。
感觉说话间，一直有道扎人的视线，死死落在自己身上，便转头看了过去。
原以为是那姜姚氏正看仇人似的瞪着自己，殊不知一回头瞅见一个年画娃娃似的小美人儿，正用奇异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看。
姜奈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眼。
心说这就是方才引起二房三房争嘴的六丫头吧？
这副好容貌，倒的确比二房正经嫡出的姜念芯好上几分。
只不过，在姜家这种嫡庶分明的世代书香世家中，庶女即便再如何出挑，也不可能压得过嫡女去。
所以这个姜六姑娘这么瞅着自己，是为何意？
没等姜奈想明白，就见姜六姑娘换了张笑脸，冲自己点头笑了笑，随即腼腆地低下了脑袋，一副方才瞪眼皆不存在的样子。
姜奈一愣，便也转回目光，听邱氏笑着说道：“说起我这小女儿的丹药，确实是很灵的。把我这么多年一直不住咳嗽的老毛病，也治的差不多了。”
姜姚氏眯了眯眼，瞅了邱氏一下。
287 目光扎人
287
目光扎人
忽而开口笑道：“大嫂，我知晓你爱女心切，但也不要过于吹捧了吧。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太贪恋虚名了。”
邱氏蹙眉瞪去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有一说一，夸赞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过于吹捧。”
“你可是生孩子坏了身子的，这么多年缠绵病榻咳症就不见好，谁不知道……”
没等姜姚氏嘲讽完，老太太便冷着脸道，“你是睁眼瞎？老大媳妇这阵子以来气色好了这么多你没看到？她从进来到现在一声没咳你没注意？”
姜姚氏脸色阵青阵白，被婆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骂是睁眼瞎，她自然觉得脸没地儿搁。
“母亲，我，我也是担心大嫂太过于溺爱孩子，会养成孩子过于自傲的毛病。”
邱氏冷笑一声，“我孩子什么模样儿，无需你多费心。你顾好你自己房里的事即可。”
姜姚氏的脸色越发难堪起来，心里一阵委屈难受外加愤怒。
老太太真是偏心坏了。
她当着老太太的面，只说了大房两句，老太太就当面怼自己。
大房媳妇这么给她没脸，当面将自己骂了一番，老太太却睁眼闭眼什么都没说。
这老虔婆，心真正是坏透了。
可怜她嫁了个商人夫，哪里有官家娘子腰杆儿粗啊！
老太太看在大房老爷的官衔上，素日里都是护着大房居多。
要不是大房媳妇身体一直不好，掌家的好事哪里会落到她手里？
等等！方才邱氏跟老太太刻意提起她的身体开始转好是什么意思？
她是想跟她抢夺管家权了吧？姜姚氏想到此处，心里砰砰直跳，一个劲抬眼看向邱氏，心里布满疑惑。
怎么会好了呢？
难道说真是姜小四那死丫头的药给起了作用？
不可能，一个乡下上来的死丫头，她哪里来这么好的手段。
寻常大夫看了几年的病都没着落，她一来就能看好了？开什么玩笑说什么天书呢，她不信。
“丹药和香袋也是五岳真人教的本事？”老太太慈眉善目看着自家小孙女，真是越看越欢喜的不得了。
“是师父教的。”姜奈自然是顺水推舟，把所有本事全都赖师父身上即可。
反正现成的背锅侠，不用白不用。
远在白云山的老道，打了个喷嚏，一脸忿忿数着手里的银票。
兔崽子啊，之前出任务赚的金票，说分他三成的，事后杳无音讯。
如今就送来几十张银票，给了个善人的名字，还要他焚香给善人祝告，说什么早午晚三炷香来着，岂有此理，见天的给为师找事儿做。
老太太笑着说道，“去书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短缺了什么就跟你母亲说，去了那里发现有什么不适的，需要什么东西，立刻通知人回来拿知道么？诶哟这才小小的就要离家去书院，祖母真是不放心。”
姜奈赖在老太太怀里安抚她，后背却感觉到两道扎人的视线。
咦？
她瞥眼看了过去。
见姜六姑娘微微低垂下脑袋，似是有意避开视线。
288 敌意何来？
咦这六姑娘有点儿意思啊，姜奈心里暗道。
初次见面，怎么老用刀子似的目光扎她？
这货想着自己平素也是个得罪人的料儿，可思来想去半天，都没能想出，哪里得罪了这位六妹妹。
稀奇，她们去听学的时候，五六七八这四位姑娘，年纪都小于六岁，林夫子不收的。
而大房与二房三房的关系，始终都保持淡淡的交往，平素也不会过多聚会。
所以说，她跟二房的这位六姑娘，今日算是头回见面，之前从未见过。
六姑娘这股奇异的敌意，从何而来呢？
不过姜小四是个心大的孩纸，她也没怎么多想。
这时，大丫头余香挑了帘子进来笑道，“老夫人大喜啊，三老爷马车进门了，可算是盼回来了。”
老太太顿时便流了眼泪，“我的儿啊。”
三夫人韩氏也用帕子点着眼角，又哭又笑地劝道，“母亲小心身子，老爷这外放这么多年，也算是恪尽职守一步一个脚印。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往后就能时常在母亲跟前儿尽孝了。”
老太太喜极而泣连连点头，让红姑她们扶着自己起来。
“母亲，母亲。”
姜奈这会儿已经规规矩矩站到邱氏身边去了，一撩眼皮，就见一名身形略瘦，蓄着两撇小胡子，风尘仆仆的男子大跨步跑进门来。
身后跟着神色略有几分古怪的姜大老爷与二老爷。
然后又有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袅袅娜娜蒙着面的女子走入了门。
姜奈脑袋上落下一排黑线，她感觉自己的直觉是相当准，饱餐一顿出门绝对是英明之举。
因为感觉马上……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韩氏原本抹着眼泪起身迎接自己丈夫，可一抬眼看到那蒙面弱女子被人簇拥着进门，顿时扭紧了帕子，心里冒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母亲，母亲。”三老爷姜诚信已经唱作俱佳抱住了母亲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母亲，恕儿不孝，多年来都不曾在母亲身边侍奉，母亲啊。”
老母亲自然是知晓自家儿砸什么德性的，看他哭得越大声，眉峰皱的越是厉害。
冷冷一眼瞥向门口那袅娜娉婷的女子，“那是谁？？”
三老爷姜诚信抬起头来，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忙说道，“母亲，这是梁氏，儿子在回京路上收下的妾室，如今也已有了两个月身子。”
韩氏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一屁股墩儿坐倒在凳子上。
“母亲！”姜念如惊呼一声，忙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哭着叫道，“母亲，你可万不能有事啊！”
老太太也被气了个倒仰，指着三儿子怒声斥道：“你，你！”
这不成器的东西，当他们姜家是什么地方？
世代书香门第的姜家，一直都自诩清流做派，家教甚严，哪能随便路上捡个女子就想抬进门来？
三老爷这么做，不但打了三夫人的脸，连带老太太都闹了个没脸，气得胸口直发堵。
老太太本想给三儿接风，这才聚集整宅的人。
没成想惊喜没有，惊吓来了……
289 鸡飞狗跳
姜大老爷瞅了瞅这屋子里纷乱的场面，伸手按了下发疼的头壳。
好在今儿连环凶杀告破，九千岁大人领着幽夜司的同僚，将凶手抓捕归案。
刑部连同大理寺好歹有张贴画像、四下搜寻之功，也算是混了个苦劳。
就在三老爷进门之前，姜大老爷心情一直都还挺不错。
当然现在大老爷心情有些糟糕，看到如此纷闹不堪的场面，他简直头大如斗。
三夫人韩氏被几个丫头嬷嬷们围着，又掐人中又嗅药油的，好不容易推醒过来，连忙一骨碌翻倒在老太太面前，哭着叫道，“母亲，您要给儿媳做主呀。”
二太太姜姚氏险些笑出声来，捂着帕子阴阳怪调插嘴，“诶呀三弟妹，你这又是哭啊又是拜的做什么呢？这不成心让母亲为难嘛。”
“三老爷路上捡了个妹妹回来，那是三老爷他仁义宽厚，你应该高兴才对。你这么闹腾做什么。”
韩氏狠狠瞪过去一眼，扑倒在老太太脚下哭着说道，“母亲，你也知道的，儿媳并非不能容人。老爷身边的通房小妾，都是我看着好给收了的。”
“那些都是家风严谨的良家女子，是配得上老爷的女子。”韩氏哭着说道，“但这位、这位，一看就非正经女子，实在败坏门风……”
话说一半，韩氏没再继续下去，但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韩氏怀疑这位蒙着面身姿袅娜的妙龄少女，大约是老爷回程路过哪个小县城时，脑子一热不知在哪家青楼妓馆给买下来的。
姜奈不由暗暗咋舌，虽然那梁氏用纱巾遮着半张脸，但姜奈依然能从她上半张轮廓瞧出。
面泛桃花，眸光醉人，身如风柳败絮，进门便斜视望人，刻意遮着半张面容，就是要勾人好奇，搔首弄姿面相轻浮，的确是风尘女子出身。
但姜奈能从那女子面相上望出端倪，韩氏却是出于对丈夫的了解，身为妻子的警觉，自己瞧出来的。
不得不说韩氏对三老爷的做派，心里应是门儿清。
老太太气得连连捶胸咳嗽，大老爷与二老爷忙上前安抚母亲。
姜奈抽空瞅了眼这位三叔。
倒是个一表人才的男子，年近三十，眉梢眼角皆含桃花，明显就是个走到哪儿都能招烂桃花的男人。
“取家法来！”老太太动了真怒，拍着椅背怒喝一声。
姜富贵姜吉祥都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道，“母亲，三弟也只是一时糊涂，咱们再好好同他说说。”
“说，说什么说！看我今天不打死这个孽障！”老太太再喝一声，“快去取家法！”
三老爷一脸懵逼地望了眼自家母亲，连忙说道，“母亲，母亲，小梅她以前也是个良家女子，她也是被逼无奈误入烟花之地，也是个可怜女子啊……”
“住嘴吧你。”姜大老爷没好气地吼了弟弟一声。
一转头果然见老太太气得直捶胸口，像是要说不上话来。
大老爷二老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伺候母亲。
290 惺惺作态
口中喊着“药油呢？药油快拿过来。”让人取了方才给三太太嗅的药油过来，伺候母亲闻了闻。
“母亲请莫要如此动怒。”姜大老爷忧心忡忡道。
“家法呢，家法取来！”老太太捶胸顿足低声嚎叫，“是我没教好孩子啊，是我对不起死去的老太爷啊。”
“母亲，母亲。”
一名二等丫头捧着一柄系上红绳的戒尺匆匆跑来，怯生生叫道，“老夫人，家法取来了。”
“拿来，拿来！！”老太太从榻上挪了下来，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走过去，紧紧将戒尺握在手中。
她一戒尺就朝三儿背上拍了过去，“你这小畜牲，我倒宁愿你外放出去一直一直不要回京，一回京就弄出这等事情。”
“你讨个青楼女子回来，这是要置全家颜面于何地啊？”
“往后让京中权贵豪门如何看我们姜家？你的女儿侄女们，以后还想不想嫁个好人家了？？”
“你大哥为了你到处斡旋，好不容易把你从外放之地给调回京。你不知感恩倒也罢了，还弄出这等事，你让外人如何看咱们姜家，如何看你大哥？你那官声还要不要了？？”
老太太气冲斗牛，一边喋喋不休怒骂，一下下戒尺跟着落在三儿身上，气得脸色发青，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她真正是没想到，这不成器的东西居然搞出这么个事儿来。
姜家若是真纳了这青楼女子入门，那百年清流名声还要不要了，别人当面不说，指不定背后如何笑呢。
梁小梅眼里闪过一丝恨色，忽然嘤一声，哭泣着扑到老太太脚下，“老夫人，请您别责打三郎，千错万错都是小梅的错，您要责打，就请责打小梅吧。小梅愿意代三郎受过。”
老太太冷笑一声，收了戒尺让人扶着她坐下，“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自责打我的儿子，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方才也是被气糊涂了，这才当着一众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面儿，痛打了三儿一顿，如今心里也是暗暗有些后悔。
怎么说当着一众子女的面儿把老三给打了一顿，也是太削三房颜面。
但她实在是气不过啊！
老三这个糊涂人，要是能有老大一半的聪明机智，也不会为官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编修。
“老太太。”梁小梅抹着眼泪跪倒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叫道，“都是我的错老太太，请别再责打三郎了。我对三郎只有一片赤诚之心，哪怕是为奴为婢也是愿意的啊。”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们姜府世代书香门第，照理说你这等身份之人，连姜府大门也是进不了的。”
“你若知情识趣，给你一笔银两你自行离去。若是再三纠缠，老身也不是没办法治你！”
“老夫人。”梁小梅伏地大哭，“求您发发善心吧。我虽是那身份下贱命如柳絮之人，但我肚子里的孩儿，却是你们姜家的骨肉啊。”
老夫人再次冷笑，“不必惺惺作态。”
291 心生好奇
“我老婆子看的人多了，你这点阴私伎俩还稍嫌太嫩。”
“我可告诉你！只要有我老婆子一天，你就别想进我姜府大门！”
姜奈乖乖坐在一旁，自始至终都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好戏。
今天姜家唱得这一出，实在是精彩绝伦。
先是满怀喜悦等三叔回来，紧跟着三叔带回个青楼女子，想纳进门做妾。
接着便是话还没开口，就被老太太先发制人暴揍了一顿。
随后青楼女子扑上来嘤嘤吵闹，又被老太太三言两语治的面红耳赤吭不了声，精彩呀！
姜奈看的目不转睛，祖母的性子她喜欢，装腔作势多累人，该打打，该罚罚，关起门来闹腾呗。
就看谁闹得过谁！
三老爷今次注定要吃瘪，那青楼女子八成落不得什么好。
姜奈忽地转过头，就见坐在角落的姜六姑娘霍地低垂下脑袋。
姜小四心下好奇，若不是此时场合十分纷闹，实在不适宜出声询问，她真挺想问问这位六妹妹，你无端端老瞪着我做什么。
咱俩到底什么时候结的仇，我咋不甚清楚的呢。
那刀子似的刺人目光，是结仇吧？姜奈心中揣测。
“三弟，你还不快给母亲磕头认错？”姜富贵没好气地推了姜三老爷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
三老爷被母亲一戒尺一戒尺打得满头是包，此时正捂着脑袋哼哼唧唧哀嚎。
大哥冲他吼了一嗓子，姜三老爷满脸不情不愿道，“母亲，我与小梅是真心心悦对方，我已经答应她，回了京定要纳她为妾……诶哟。”
三老爷一句话未了，就被老夫人随手抄起的茶杯砸中身子。
滚烫的茶水翻在他胸口，又洒了几滴在梁小梅的皓腕上。
梁小梅惊呼出声，眼圈儿发红。
三老爷惊得跳起身来，一边跺脚一边叫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要打要骂的，儿子都随你。可你不能对小梅动手啊。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就算您不念着她半点儿好，也该念着姜家骨血吧。”
“大夫说，极有可能是双胎，虽然他们母亲身份不高，但也是姜家的后代啊。”
“你，你！”老太太气得直翻白眼，一副要闭过气去的样子。
“你住口。”姜大老爷怒斥一声，“本想着你外放数年，性情上定是有所好转，哪知还是这般不着调，看把母亲给气的。你是不是想当场气死母亲才好？”
“三弟，不是二哥说你，你看看你今儿回来原本是一桩好事，如今却为了这风尘女子，闹得全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母亲聚集三房所有人，就想着给你接风洗尘呢。你竟然，竟然，唉！”
梁小梅脸上的面纱已然掉了，如今露出一张肤如凝脂赛雪的巴掌小脸。
确实是个极出挑的美人。
尤其眼角含着两滴泪珠，欲掉不掉时，真能勾人心疼啊。
姜奈原是好奇打量一眼，随即目光便放到了梁小梅身上，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人中窄细，约伴弯曲？这可是女子风流之相。
292 消遣
诶呀咱这位三叔约莫是个大傻子吧？
梁小梅这女子看面相便可知，对欲有超乎常人的喜爱。
这可是妥妥的风流面，换言之，这裙下之臣可不止她三叔一人啊。
且看她人中一条细线连着口鼻，蛛丝般细长。
姜奈眨巴眨巴眼，心中忍不住骂了声卧槽：这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也不是老姜家的。
这明显就是给男人戴绿帽的面相嘛。
老太太坚持不让进门那绝对是正确的，进了门不但恶心到三房太太，同样还会恶心到老太太自己吧。
姜奈斜眼看那梁小梅呜呜哭泣着，心里有些不大耐烦。
还好本宝宝方才是吃过饭来的，如今也不感觉饿，不然真是要被这对狗男女给坑到姥姥家去了。
她正长身体的时候呢，一顿不吃饿得慌，对小身板成长发育可不好。
大太太邱氏看屋里实在闹得不成样子，便走近姜奈身旁小声说道，“奈奈，是不是饿了？先跟母亲回去吧。”
老太太当时也是气狠了，当着大房二房的面就动手揍了三儿子，如今缓了缓气，便也发了话，让大房二房的人先回去。
姜奈临行前瞅了梁小梅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蹙。
三叔被这样的女子缠上，可不是好甩脱的。
老太太虽然行事雷厉风行，但也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
若换了她来处置这等事，自然是直接打杀便没那么多意外。
但老太太可不是她，老人家素日里吃斋念佛的，估摸着没可能对这梁氏下狠手。
但这样的祸害，留着终究是……
不过这一切终究跟她没多大关系，也跟她们大房关系不大。
顶多就是觉得恶心罢了。
姜奈被母亲邱氏牵着手，出了午阳院正门，还能听着里头闹腾的声音。
梁小梅嘤嘤哭泣声抽抽搭搭，三叔气急败坏的叫声。
男人？
姜奈勾了勾唇角，不过就是为色所迷的玩意儿罢了。
拿来消遣一下便算了，动真心便免了吧。
姜念娇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姜四姑娘一眼，这一眼便瞅见她眼底滑过的讥诮冷光，神情不由微怔。
怎会如此呢？姜念娇紧了紧手底的帕子，似是不解地又望了姜奈一眼。
姜奈抬起脑袋迎上她的目光，忽而甜甜一笑，迈着小短腿来到姜念娇面前，“六妹妹，方才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你，为何一直这般看着我啊。”
姜念娇握紧手里的绢帕，磕磕巴巴道，“四姐姐何出此言。我，我并没有一直看、看你。”
姜奈眨了眨眼，“没有嘛？我看六妹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偷偷打量我呢。”
姜念芯原本昂着脑袋走在姜念娇面前好一段路，此时听到俩人谈话声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俩人一眼。
她折返回来，行到姜奈与姜念娇身边，叉腰叫道：“姜小四，你干吗？想欺负六妹妹么？”
姜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二姐姐，你何出此言呀。我只不过是同六妹妹说几句话而已。”
姜念芯哼了一声，拦在姜念娇面前道，“虽然吧……”
293 顺眼？
“我看你是比原先顺眼了几分。”姜念芯叉着小蛮腰嚷嚷着，“但你要是想欺我二房的人，我就看你不顺眼！”
姜奈翻了翻白眼，“谁欺负她了。六妹妹，你自己同二姐姐说，我可有欺负你？”
姜念娇嗫嚅着唇皮，一副受惊怕小兔子模样，唯唯诺诺说道，“二、二姐姐你莫要生气，我、我只是回、回四姐姐，几句话。”
磕磕巴巴一副可怜莫名之态，端的像是受惊之后说不出完整的话。
姜奈心生无语，上下来回把姜小六看了一圈，“我寻思着，没哪处儿得罪六妹妹呀。怎么六妹妹对我报以这么大的敌意呢？”
“我，我没、没有，没有！”姜念娇急得一副眼泪往下掉的模样儿。
姜奈甚是无语。
得！
她好像又当恶人了。
看把小可怜六妹妹都给逼哭了呢。
姜念芯瞪圆眼睛，一副母鸡护小崽子的模样儿，“你干啥你？姜奈，你可别仗着祖母宠你大伯大伯母宠你，就想着要踩我们二房蹬鼻子上脸喽！”
“小六虽然是个庶女，但也不准你欺负她。”
姜念娇暗暗握了握手里的帕子，默默垂下眉眼。
又来了，这位二姐姐每次都以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贵女语气，着重强调她庶出的身份。
她的确身份卑贱，生母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出身，可她……
终究是不会输于任何人的。
姜奈莫名无奈，望了姜念芯一眼，心道这货是不是眼神不好脑子有坑呐？
懒得跟她们多啰嗦，姜奈转身欲要离开。
“诶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姜念芯继续插着腰叫道，“诶姜奈你给我站住。”
姜奈无语地侧转头望她一眼，“二姐姐还有什么事儿啊？”
姜念芯小跑两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道，“姜奈，你水性还挺不错的嘛。”
“一直忘了问你，上回你在船上，拎着韩家大姐姐穿出水面登上船来，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你是会功夫吧！”
“这也是在白云观老道那儿学的？”
姜奈点点脑袋，“二姐姐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没敢指教，就是觉得奇怪。你平素骑射那么烂，夫子瞅着你就头疼，你还会武功，那你……诶，诶姜奈，我话还没说完呢？姜奈！”
姜二小姐一抬眼，就见姜奈完全不理会她，转身便离去了。
不由跺跺脚怒道：“死丫头，还是那么讨厌。”
亏她之前还觉得她顺眼几分了呢，哼，肯定是她心理上的错觉，是错觉！
姜奈自然不知姜念芯心里什么想法，转身离去没多远，便闪身到一株树后，远远瞅着姜念芯姐妹二人。
只见姜家六姑娘被姜念芯拉着手教训两句，低着个脑袋一脸唯唯诺诺跟在她身后走着，走没几步便顿住步伐，目露精光转过头来，朝姜奈离去的方向张望了下。
哟？这目光犀利的，有点不像是五岁小女孩的眸光啊。
姜奈心中好奇的一动，越发感觉这位姜六姑娘有意思了。
294 生疑
“六姑娘？六姑娘看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就是相貌上长得精致了一些，不过还是不及小姐您分毫。”春芽一愣，随即继续帮小姑娘脱着繁重的大氅与外袍。
秋叶则笑着说道：“奴婢闲来无事就爱到处听八卦，六姑娘的八卦倒是也听到过一则。”
小姑娘翻滚上床，把自己裹在一床小被子里，手里抱着个暖炉，眼亮晶晶地瞅着秋叶，“快说。”
就知道咱家姑娘最爱听八卦了，秋叶瞅了春芽一眼，洋洋得意一晃头。
“这二房六姑娘，都说以前是个木讷的，跟榆木疙瘩差不多。可不久前在花园里被七姑娘推那么一下，一跟斗跌在石头上，磕碰得狠了病了足足有小半个月。后来人醒过来，却精神了许多，嘴巴都甜了不少。”
“如今下人们都在传，说六姑娘这一跤跌得凑巧，可能正好把脑袋里的一根弦儿给跌好了，所以看着聪明了许多。说是如今很会讨得二房太太欢心呢。”
姜奈：……
“那些下人就喜欢胡言乱语，你还跟着相信。”姜奈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都去休息吧。”
春芽笑着将秋叶拉了出去，临行前依照惯例，帮小姑娘留了一盏灯。
小姑娘喜欢睡在光亮里，这是她打小养成的习惯，随身伺候的人都清楚。
姜奈趁着夜色渐浓，去月牙泉泡了约莫一个时辰。
随后翻窗而出，孤身一人纵上了屋顶。
“主子。”一幽灵似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
姜奈摆摆小手，“没什么事，我不放心，去六丫头苑子里瞅瞅。你不用跟着了，我在府里出不了事。”
“是。”一的身影瞬间在夜色下淡去，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清楚廊下树荫底下，一直有个人影存在。
姜奈窜上屋顶，小心在上走着。
经过邱氏的屋顶时，看到父亲正坐在书桌边连夜翻看公文，想是正挑灯看着连环凶杀案相关资料。
邱氏在一旁陪着，端来了一碗热汤，两夫妻对视一笑。
姜奈的身形从二人屋檐前掠过，径自出了荔园，朝二房的住处晃去。
六姑娘姜念娇住在秋香小院的偏院，与七姑娘姜念蕊对门而住。
据说两位姑娘一直都不对付，以前姜念娇老实木讷，多半受欺。
如今跟换了个人似的，姜念蕊倒是有些被反压制住的趋势。
姜奈一直信奉一句话：有疑问就去查，千万莫要捂着忍着，这不符合她的性子。
秋香小院已经熄了灯火，毕竟已是夜深时分。
姜奈摸黑翻上院墙，悄无声息翻找一圈，没多久便寻到偏院六姑娘的住处。
她见那屋灯火还微微亮着，嘴角笑意不由加深了些许。
足尖一点，轻飘飘掠上姜家小六的屋顶，掀开一块屋瓦朝下望去。
只见姜家六姑娘正对着一面小铜镜怔怔出神。
此时姜奈看得十分清楚，这小姑娘眼底正跳动着簇簇火焰，明明灭灭的，像是……兴奋？
姜奈一手支着小下巴，歪着脑袋打量姜家六姑娘。
295 寻根问底
真的很古怪哦，姜六姑娘。
姜奈晃了晃小脑袋，悄咪咪蹲在姜家小六屋顶上，仔细打量着对方。
只见六姑娘姜念娇站起身来，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色中衣，摇起衣袖在铜镜前晃了一圈，突然古里古怪“咯咯”一笑。
“咯咯，咯咯。”六姑娘似乎笑得有些停不下来的样子。
姜奈满脸古怪瞅着她，怎么感觉像是患了癔症的患者？
对着镜子发什么疯呢。
姜奈越看越觉得此人古怪。
厢房门一推，一丫鬟走了进来，看着在铜镜前对影顾盼浅笑的六姑娘明显愣了愣，随即说道，“姑娘，怎么还不睡呢。时候不早了，您明日一早还要去二夫人那儿请安呢。”
二夫人规矩重，日日要给姨娘庶女们立规矩的。
让姨娘庶女们伺候她用完早膳便打发人回去，那都显得二夫人仁慈了，抽起风来，二夫人能一整天给你立规矩，就问你累不累怕不怕。
二夫人的尖酸之名，也是整个姜家人人知晓的。
反正在二房太太手底下不太好过活，姨娘庶女们都过得战战兢兢。
姜念娇“嗯”了一声，转身朝床榻走去，“连翘，问你个事儿，你觉得一个人……怎样才会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贴身丫头愣了愣，眼神古怪地望了自家六姑娘一眼。
她真得很想问问姑娘，您这是在说您自个儿么？
“嗯。”姜念娇应了一声，似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就是比如说，以前一直都是个娇纵跋扈之人，能不能够一瞬间变得低调浅淡，让人百般琢磨不透？”
“那不能够吧。”连翘吃惊地说道。
“一个人若是变成这样，那不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样，完全换了个人了么？”
“鬼附身？”姜念娇喃喃自语了一声，“会是如此么？”
连翘觉得，自从姑娘前日苏醒过来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连说的话她都有些听不懂了。
有时看姑娘的目光，总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想到姑娘方才的问题，再想到鬼附身，连翘暗暗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姑、姑娘，真得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以前她从来不曾制过丹药啊，还会做香包提神醒脑？真是奇怪。而且好像从来不曾跟白云观老道学习过什么术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会不太一样了。
姜奈附在屋顶上听得分明，眸光不由虚了虚。
嗯？
这话是何意？
姜奈感觉自己心中，好似有个什么答案隐隐约约即将呼之欲出，但就是找不着一个宣泄口似的，卡在那儿动不了。
连翘则笑着说道，“六姑娘是在说四小姐么？四小姐可确实挺厉害的。我听午阳院的婆子丫头说，四小姐做来的香包特别好闻。说是对治疗老夫人的头痛之症十分有疗效。老夫人现在是离不了这香包了呢。”
姜念娇冷冷瞥过去一眼，连翘只觉心中一紧，忙讪讪发笑闭口不言。
“睡吧，明日我要去找大伯父商议个事情。”
296 顺手牵羊的奈奈
连翘闻言不由吃了一惊，眼神古怪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姑娘如今胆子也忒大了点儿吧？
竟说要去找大老爷谈事情，这是怎么个古怪情况。
姜念娇也不跟这丫头多言，只是随意摆了摆手，“你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是姑娘。”连翘躬身而退。
姜奈见这位六姑娘熄了灯，便从屋顶上翻起，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下。
这货本想回去了，后经过二房荷香园时，停驻脚步，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
之前姜姚氏派人在她杏花小院里瞎捣鼓，害得母亲又出了一大笔银子，帮她整修了下小院。
这银钱，是不是应该姜姚氏出呢？
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的奈奈，连夜翻墙爬进了姜姚氏的荷香园。
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滚进了姜姚氏的房间，在她房里上下摸索着，翻箱倒柜把她二婶的首饰盒子都装进了山居图里。
这货在姜姚氏房间里转了两圈，墙壁地缝敲敲打打，还真给她在靠墙角的多宝阁下找到一个暗格，取出一小箱金叶子。
看这分量也就上千片金叶子吧，还挺实沉。
姜奈把金叶子箱又塞进自己的山居图，出了她二婶的厢房，又翻去隔壁摸了一圈。
最后来到姜姚氏的小库房前，直接一用劲，把门锁都给掐断了，人也跟着闪了进去。
库房里那些屏风花瓶摆设啥的，她一概看不上眼，就偷摸着把姜姚氏存在库房里的大小玉件、红宝石绿宝石首饰头面等等，全部搜刮一空。
小姑娘靠在门墙边上，用一柄玉如意挠了挠后背的痒痒，目光在黑暗中巡视一圈，又给她找到个地下暗格。
这下可把姜姚氏深埋在库房地底的一大把金票给挖了出来，全都收归己有。
想了想这货又如入无人之境潜入姜姚氏的房间。
瞥了一眼，被她用了点药，睡得相当香甜的老二夫妇，撇撇嘴走到俩人床头柜前。
就说方才好似漏了什么嘛！
这床头柜上还镶嵌两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呢，得一并挖走才是！
这货奔着贼不走空的原理，将人雕花木床头柜上的宝石给剜了下来，斜眼瞅见二叔手指头上硕大的玉扳指，二婶腕上的翡翠玉镯子，眼睛腾的一亮。
将二人手上的物件都除了下来，姜奈又在房间里转悠两圈，发觉眼前一片漆黑，没一丝宝光遗漏，这才心满意足拎着叮叮当当脆响的麻袋往房间外走去。
顺手将一麻袋金银玉器全都扔进山居图后，小姑娘眼珠子咕溜一转，飞奔到书案前拿起一支毛笔，给二叔二婶脸上画了个圈又打了个叉。
留下张字条，写了几个爹妈都认不出的狗爬字，用一片金叶子钉在人床幔上，这才拍拍屁股走人。
这货做完这一切，径自回到自己房里睡大头觉去了，满心期盼着明日继续鸡飞狗跳。
童年嘛，就该如此精彩纷呈哒！
不人憎狗厌烦的，如何称得上是合格的童年啊！
必须折腾，尽情折腾~
一从窗外冒出颗脑袋，默默看了眼作完怪回房的小主人，无言以对……
297 雁过拔毛
天微微亮时，二房那边闹闹腾腾炸锅了！
姜小四昨晚在宅院里翻来覆去捣腾半宿，如今正睡得香甜呢，也不晓得二房那头荷香园已经闹起来了。
邱氏起身洗漱，就听下人来报，说二太太在苑子里闹着要自杀上吊，正寻死觅活呢。
邱氏吓了一跳，忙带着人前往荷香园询问究竟。
老太太那边，她暂时也不敢去惊动。
毕竟昨儿老人家才跟三老爷发了通这么大的火，邱氏担心又把老太给气着。
进了荷香园大门，就见姜姚氏就穿着一身中衣，闹腾着要一头撞死在树上，七八个婆子丫鬟往她身上扑，将她死死抱住。
寒风凌冽的光景，姜姚氏衣着单薄却满头大汗。
二老爷姜吉祥也衣衫不整，靴子就穿了一只，正冲满园子下人嘶叫怒吼，就跟得了疯症似的。
几个看守园子的老婆子，正被人按在长条凳上打着呢，劈劈啪啪板子声音惊心动魄的。
哭声夹杂着吵闹声呼喝声，真正闹成了一锅粥。
“大嫂，大嫂你可算是来了啊！”姜姚氏一眼便瞅见立在门口呆若木鸡的邱氏，甩开几个婆子的手，跌跌撞撞便朝她身边儿扑了过去。
“大嫂，大嫂我跟你说，我这个园子啊，住不下去了！是住不下去了啊！”
“什、什么事啊，有什么话好好说！”邱氏被他们夫妇二人歇斯底里的样子吓了一跳，忙柔声安抚。
姜姚氏却跟疯了似的，张牙舞爪拍手顿足，捶胸嚎啕大哭，“大嫂啊！咱们家，昨儿进贼啦！”
“什么？”邱氏大吃一惊，下意识便回了句，“怎么可能呢？”
他们一家在府里住这么多年，从未曾有谁说过遭过贼。
姜家家风严明，最是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婢子们，上回二弟妹房里那张婆子，不是去库房偷东西么，后来一家子全都给发卖了去。
“怎么不可能啊大嫂，我跟你说，家里是进了贼啦，还是大贼！”姜姚氏手舞足蹈地从一名嬷嬷手里抓过张纸，顺手就往邱氏手里塞去。
“你看，你看看，你看。”
“这大贼将我库房撬了，把我房里的金银首饰偷了个精光，还给我们留了言！”
邱氏一愣，低头朝手里的纸张望去。
但见一张泛黄素纸上画了一副让人看不明白的画，旁边还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雁？雁？雁过？”邱氏看得有点糊涂，念了半晌才灵光一闪，惊呼出声，“雁过拔毛？”
“对啊！看这字写的，真正是三岁小儿都不如。”
邱氏抽了抽嘴角，心道的确如此，拔毛俩字其实她压根儿没看出字型来，就是根据雁过俩字读下去的……
这个胆大包天的蟊贼，肯定是个没读过书没文化的。
看这上头的画，真是为他感到羞涩啊，二老爷姜吉祥都是自行揣摩半天，再对比旁边这行歪扭上天的字，才推测出这应该画的是一只大雁。
只不过那画功丑的，怕是连爹妈都看不过眼！
298 淡淡的忧伤
“大嫂，大嫂，我真是没法活下去了啊！这蟊贼都上门偷窃，把我们二房所有家当，里里外外都搬空了啊！”
“报案！”二老爷在后头怒吼一声。
姜姚氏立马拍大腿叫道，“对对对，报案，得报案才行！”
邱氏忙拦着他们，“二弟，二弟妹，你们还是先查清楚再看吧。莫不是房中有小人作祟，可别把事儿闹大了。”
“大嫂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意思是说，蟊贼出自我们二房？你这是怀疑我调教出的下人有问题啊！”
“二弟妹你不要如此激动，你先坐下说话，坐下说……”
“我如何不激动，啊？”姜姚氏气得是眼睛珠子都要瞪脱窗啦，死死拽着邱氏的手怒道，“大嫂你去看看啊。我苑子里的库房，值钱东西都被搬空了。”
“我房里也被搜掠一空！那大贼啊，他心黑啊，险恶啊！他把我藏在墙角埋地底的金匣子都搜刮走啦！”
“他还贼心不死把我们床头柜上的红宝石都给撬走了，把我和老爷戴在手上的扳指镯子戒指什么的都掳走了！啊呀我的天啊！他是一晚上就把我们二房所有财产都给搬空了啊！”
邱氏吃了个大惊，“竟如此猖狂的么？”
“呐呐呐大嫂，你看，你看看，看我这张脸，看啊！他临走前还猖狂地在我们脸上画了个图。”
邱氏：……
“虽说水洗过，是不是还有印记存在。啊我活不了啦！大半夜的竟有贼人擅闯我们二房，啊呀我一生忠贞，可如今却清白不保被人看了去，啊呀呀呀。”
“二弟妹你先别着急，别着急啊。我已派人去通知了老爷，老爷马上就会赶来的。你放心，万事有老爷在呢。”
“大嫂啊，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大嫂。我们夫妇二个是遭了什么罪啊，为何竟会到如斯田地，啊啊啊。”
邱氏：……
你问我，我找谁说理去？
这家里别的房都好端端的，为啥就你荷香园遭人洗劫，这是不是有点耐人寻味啊？
……
姜奈醒过来时，就听几个小丫鬟在窗外嘻嘻哈哈笑着聊话。
这货冲外头喊了一声，“聊啥呢。”
春芽秋叶忙推门而入，用一脸愁人的小表情望着自家小姑娘。
“姑娘，您这明日要去上京学院可不能再如此赖床了。”
“是啊，听说上京学院辰时便要入座读书的，您起得来么。”
小姑娘顿时露出一副比她们还愁人百倍的小表情，哭丧着小脸无奈一叹：“起不来。”
春芽：……
这日子是一天赛一天的寒了，她每天起床前要跟褥子枕头奋战一百回，也是很可怜的啊。
姜小四微仰着小脑袋，眼里露出一抹明媚的淡淡忧伤。
“我怎么就那么难呢！”
秋叶没忍住，扑哧一乐笑出声来，“姑娘，还是快起吧。二房那头都闹腾一上午了，没准儿待会要召集各房所有人过去一趟。”
姜小四眼睛一亮，故作不解兴匆匆问道，“二婶她们又闹腾啥呢。”
299 啥事都不能深挖
“是不是二姐姐又落水，找了松山寨的三路居士驱邪作法去了？”
春芽忍不住失笑，“不是，听说二房那里遭了大贼。这贼夜半潜入二房荷香园内，将二太太房里的稀罕物件偷了个精光。”
“不止如此，还将隔壁库房里的值钱东西都拿走了。据说二房啊，损失惨重呢。”
“诶呀。怎么如此不小心啊。”小姑娘晃着小腿儿坐在床边，任凭秋叶她们给她擦脸着装，嘴角勾着一丝坏笑。
“家里怎么会遭贼呢？那其他房有没有啥事儿，咱们这里有没有被偷啊！”
“没有，哪哪儿都没被偷，就二房那边损失了一大笔金银玉器，据说那大贼还把二太太埋在暗格里的一箱金票挖了出来。”秋叶凑到小姑娘耳边小声说道，“足足有五万八千两金票呢。”
“这好像是二太太自己说漏了嘴，才让人知觉的。”
姜奈吃了一惊，作势抬手捂住小嘴巴，惊呼出声，“哇塞，二婶娘居然贪墨这么多银钱啊！我的天，她也太大手笔了吧。不愧是当家做主这么多年的人啊。”
“姑娘，您怎么知道是二夫人贪墨的？据说二房那里又闹开了，大老爷发了脾气，说是要查这笔银钱的来源。”
“不是贪墨哪里来的这许多钱，二婶娘的娘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也不可能给她那么一笔丰厚的嫁妆银子。”
“她能私藏这么多钱，确实是很了不起。”姜奈撇撇嘴，昨晚把一箱金票挖出来的时候，姜奈就有些意外了。
果然这什么事情都不能往深里挖啊，处处都是个大坑，一挖满地水花。
“秋叶，你给我将这些香包送去给祖母那儿吧。”姜奈将一只小编织袋交给秋叶。
这两日折腾得紧，得多给祖母补补心神。
这香包她又调制了一番，对定神凝气有辅助作用，想来再怎么闹腾也不会把祖母她老人家给气晕过去……
姜小四忧伤地叹了口气，接着拿起药杵自言自语道：“要不要给父亲大人做两粒速效补心丸呢？”
姜小四这一天就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一直呆在自己房里做做药丸子，雕刻雕刻法器，闲时就看了会儿书。
反常的让秋叶春芽都忍不住咋舌了。
姑娘哪天静得下来啊？她今天居然哪儿也没去，一整个下午都窝在屋子里了。
临吃晚饭的时候，秋叶进来说道：“老太太把各房的老爷太太们都叫了过去。关起门来将二房的人一一审讯了一番，似乎没查出什么来。”
“不过二太太贪墨的那些银两，有来源了。”
姜小四抬了抬眼。
秋叶附耳低语：“姑娘，据说是您亡母给姜家留下的一座琉璃石矿，原本是您先母的嫁妆，后来奉给公中了。前些年二太太让人去开了矿，回来禀报说是座废矿，却原来一直在派人采集琉璃石啊。”
姜奈一愣，“我母亲留了座矿？”
母亲也忒大方了，怎么就给姜家公中送了座矿？
300 心好痛
她闺女也穷啊，咋就不留座矿给闺女了！
姜小四翻了翻眼睛，“二婶娘也忒大胆了。一座琉璃石矿她也敢私吞啊！难怪这么多年攒了这么多金票。”
她就说呢，要说管理中馈这五六年，也没可能掌握这么大笔财富啊。
金票可不是那么好赚取的，原来是家里有矿，那就什么都说得过去了。
一年得有多少琉璃矿开采出来啊，这才五万八千金票，估计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二太太那边全都招了，说是二老爷也不知情呢。”
姜奈“哦？”了一声，眼里似笑非笑。
“说是一开始派人开矿时，确实没挖出什么矿来。”
“一年半前，矿上看守的人前来禀报二太太，说下雨打雷时，把矿打了个窟窿，砸出来一点琉璃石。”
“二太太把消息给瞒了下来，私自找人去开了矿。就顺着那窟窿一挖，果然挖出好些琉璃石。”
“他们私挖私卖，赚了不下七八万两金票，还有一部分银钱说是没到手呢。”
“厉害啊。”姜奈赞叹了一声，“那这么说起来，这大贼还算是姜家恩人啦。一下就把藏在家里的蛀虫给引了出来！”
“啧啧啧，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二婶娘这一招也真够狠的。直接侵吞了家里这么多银钱。”
“要是早拿出这么多钱，父亲斡旋疏通一番，早早就能帮三叔打通回京之路了吧。”
“二太太胃口是挺大的。”春芽摇了摇头，“若不是她今次着急之下自己说漏了嘴，这事儿不知要隐瞒多久。”
“这矿上一年就能得个五万两金，这可是一笔泼天的富贵了啊。”
姜奈闻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下倒在床上，“啊呀，我的娘亲啊！”
您自己的嫁妆留着就是了，这干吗奉给公中。
看看您现在是不在了，这奉给公中的矿，还被二婶娘给贪墨了。
奈奈的心，好痛好痛！
春芽抽了抽嘴角，忙上前抚着小姑娘心口，连声安慰道：“姑娘，您也别这么伤心了。估摸着太太也给您留了不少，要不把上回大小姐给的匣子再捧出来给您细看看？”
“说不定里面也有矿呢？”
奈奈转过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满眼期盼看着春芽，“会有么？”
春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哭笑不得勉强点了点头，“太太对姑娘是一片慈母之心，应该……有的吧。”
姜奈从床上竖了起来，“那就把大姐姐上次给我的匣子拿过来看看吧。”
春芽有些好笑地点点头，转身捧了匣子回来，就听门口明红轻声叫道，“姑娘，六姑娘来寻您说话了。”
姜奈正捧着一只紫端木匣子，帘子一挑，长相精致如年画娃娃般的姜六姑娘，便笑吟吟跑了进来，“四姐姐，贸然来访，没妨碍到你吧。”
姜奈一愣，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外面这么凉，看把你的脸给冻得，快过来取取暖吧。”
“谢谢四姐姐。”
“六妹妹怎么这时候来了，听说你们二房苑子里还在闹腾着吧。”
－－－－－－题外话－－－－－－
我碎觉啦！明天白天继续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