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4章:非毒是蛊
温亭湛只是眉峰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不置一词的看着克松。
克松明显有些焦虑,他握了握自己的手:“他要我与他合谋,栽赃侯爷谋害我父汗。”
黄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温亭湛成为千古罪人。不论温亭湛因为什么理由毒杀了蒙古可汗,两边兴起了战乱,受苦的百姓都会怨恨温亭湛这个带给他们痛苦的人,而蒙古若是拿出态度,只要交出温亭湛,他们就退兵,这种情况下兴华帝会毫不犹豫的撒开手,看温亭湛自己如何解决。
解决的了就是温亭湛的能耐,解决不了温亭湛就得拿命去平息。而青海的军权掌握在黄坚的手中,黄坚定然会以百姓的安危为由,早日缉拿温亭湛这个祸端。
“呵……”温亭湛轻哼笑一声,目光柔和的看着夜摇光,“算他命好。”
温亭湛这句话,让夜摇光和克松都是摸不着头脑。
夜摇光自然不知道,温亭湛骨子里还是寒冷与孤傲的,若非他一直为夜摇光压制着他骨子里的冷漠和无情,黄坚这事儿,他还真想让克松就顺着他的意,让黄坚以他为由引了蒙古大军攻向青海,到时候他会让黄坚知道,什么叫做玩火自焚。这样惊心动魄更符合他骨子里的魔性,不过想了想那些无辜的人,温亭湛也就歇了心思。
“我与摇摇先去看看可汗。”温亭湛对夜摇光使了一个眼神。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克松的毡帐去了王帐,略微施了一点术法将王帐内的下人都迷惑住,温亭湛几步走到可汗的床榻前,给可汗把了脉。
眉峰微微一动,温亭湛看向夜摇光:“摇摇,你看看。”
夜摇光狐疑的看了温亭湛一眼,以温亭湛的医术,只怕没有几种毒他把不出来,根本用不上她,但温亭湛却让她来看看,难得可汗并非中毒这般简单?夜摇光的手悬浮在可汗的手腕之上,五行之气顺着脉搏探入可汗的身体,一只游走到了可汗的心脏,夜摇光感觉到不正常的跳动。
这种跳动,不是心脏的频率不对,而是感觉心脏内有活物。这时候温亭湛已经掀开了可汗的衣裳,可汗心脏的地方有一块黑青,夜摇光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当即悬浮在其上,很快就看到仿佛发丝般细的黑色东西如鱼摆尾一般游过。
“是蛊。”夜摇光脸色不太好。
而且是下在心脏的地方的蛊,还能够数个月保证这蛊虫不会伤了可汗,这种蛊夜摇光闻所未闻。夜摇光试图用五行之气攻击它,却发现那极小的一根黑线瞬间分成了两根,吓得夜摇光迅速的收了手,她的五行之气只会催化蛊虫发作。
看着薄薄一层皮肤之下,那两根一样长一拱一拱的黑线,夜摇光取出太乙针,蕴含着五行之气针在心脏几大穴位游走,花了好长时间才将两根黑线逼成了一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此时的夜摇光已经满头虚汗,拿着针的手都微微在颤抖,温亭湛连忙搀扶住她,给她擦额头上的汗渍。
见温亭湛紧绷着脸,夜摇光安抚性的冲他笑了笑:“我没事,阿湛你不用担心。不过这蛊我是奈何不了,只怕要去信问一问桑·姬朽,才知道如何化解。”
这么高端的蛊一般人根本养不出来,桑·姬朽作为苗族下一任族母,只怕没有她不知道的蛊。
“我们先回去。”温亭湛让金子做手脚掩护他们回到了克松的毡帐。
原本焦急等待的克松看到温亭湛和夜摇光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却见到夜摇光的脸色不太好,不由心咯噔一下:“侯爷……”
“可汗中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蛊。”温亭湛实话实话,末了添一句,“我们夫妻二人无能无力。”
克松瞳孔一缩,他死死的盯着温亭湛,眼底有戾气腾升而起,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无比,但他没有动手,极力的在克制自己爆发:“侯爷难道是个过河拆桥之人么?”
若非温亭湛逼得他不得不按照温亭湛的计划来,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父汗有被人下蛊的机会,现如今他父汗的性命危在旦夕,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温亭湛竟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无能为力!
“我何曾有过河拆桥?”温亭湛淡淡的说道,“若非我提醒你,只怕你根本察觉不到你的两个哥哥和黄坚有所勾结,你也不会想到黄坚来漠北不单单只是为了买马,自然你会怀疑黄坚有别的目的,但你能够猜到黄坚是来毒害你父汗么?”
温亭湛很平淡的语气,但言辞却格外的犀利,犀利的克松完全否决不了,他想不到的,想不到黄坚会这样的疯狂与大胆,他纵使会提防黄坚,但也会提防错地方,他父汗十有八九还是要中招,因为没有发生这一步之前,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他的两个哥哥会联合一个外人,为了汗位而谋害自己的父亲。
“我们走。”温亭湛带着夜摇光正大光明的又从克松的毡帐走出来。
两人才刚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听到克松的毡帐发出乒乒乓乓器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温亭湛唇角微微一勾。
“阿湛,你为何不告诉克松台吉,其实我们有法子?”等绕路回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夜摇光才忍不住问温亭湛。
“有些戏要做全套,有些人还需要磨砺。”温亭湛幽静如黑珍珠般光华内敛的眼眸深深的望着夜摇光道,“况且我们也只是可能有法子,圣女现如今的模样,你比谁都清楚,她知晓这种蛊,也未必解得了,在我们没有得到准信之前,暂时先不告诉他,也让我看看他的能耐。”
“你就不怕,他把矛头指向你么?”就算是不确定桑·姬朽能不能解了这种蛊,夜摇光都觉得温亭湛玩的有些过火。
“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若是他这点是非都分不清,那我要重新考虑让他做漠北的汗王。”温亭湛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第1575章:圣女上门
夜摇光没有再说话,她沉默着去沐浴,沉默着躺在床榻上,倒不是对温亭湛有意见或者什么,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追根究底,黄坚会来漠北,是温亭湛一步步引来,黄坚会给可汗下毒,也许克松想不到防备不了,但若是黄坚没有把手伸到蒙古呢?夜摇光不知道克松会不会这样想,又会不会想到就算没有黄坚,他的两个哥哥窥觊汗位已久,而他因为顾忌汗王而束手束脚,如此下去他和汗王也许都会成为他两个哥哥的刀下亡魂。
其实很多事情发生,深感无能为力的时候,少一点对旁人的怨怪,多一点对自身的反省,才能够放开心胸,看到更远的格局,温亭湛是想要培养克松为王者的眼界、心胸。这些是已经具备王者仁心与智慧的克松缺少的。
“夫人若是睡不着,为夫倒是很乐意效劳……”
那耳畔温热的气息和暧昧的声音一同袭来,夜摇光浑身一颤,她侧首狠狠的瞪了温亭湛一眼:“整日都没正行。”
“长夜漫漫,我枕在夫人的身边,还让夫人了无睡意,这是为夫的失职。”温亭湛说着就将夜摇光强势的揽入怀中,一手圈着她,一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抚动。
夜摇光翻了个白眼,迅速的闭上眼睛。
温亭湛知道她之前给可汗施针已经有些疲累,自然是不会闹她,就这样和她静静的相拥而眠。
魅魉吃饱喝足,高兴不已它如野兽一般在夜空之下嚎叫,吓得丛林里的动物瑟瑟发抖,感觉到自己一个不慎成了危险物种,魅魉悻悻的冲了回来,想找夜摇光分享喜悦,却发现夜摇光和温亭湛毡帐内的灯火已经熄灭,它又去寻金子,就看到金子卷缩一团呼呼大睡,它不乐意的将金子给摇醒,换来的是金子无情的一巴掌,把它连魂儿带珠子拍飞,一腔沸腾的情绪就这么被晚风给吹冷。
夜摇光没有想过,温亭湛就这样连个道别都没有给克松,次日一早等她修炼完毕,看着她已经完全恢复,就让她带着他回去。
“这么急……”夜摇光觉得还是和克松辞行会比较好。
“摇摇不是想开阳么?”温亭湛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
“走吧,该如何选择,不会因为多一个道别就能够改变什么。”温亭湛笑道,“再则黄坚那老狐狸,肯定要查所有昨夜被克松请去的大夫,留下只会横生枝节。”
“那你走了岂不是更令人起疑?”
“我是游方郎中,昨夜得罪了漠北的台吉,我还不赶快跑了逃命么?”温亭湛来这里,就是以一个郎中的身份,这一趟他还带了不少药材,赠送给了他们所住的游牧民家里,和夜摇光这几日去游玩,也是采购了大批漠北才有的珍贵药材,这些足够让黄坚相信。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夜摇光还能怎么办?只能带着温亭湛迅速的离开漠北。宣开阳比他们早一日回来,夜摇光一回到家里,就让温亭湛秘密传信给明诺,问关于蒙古可汗中的那种蛊的事情,自己就和儿子腻在一块儿。
温亭湛也没有功夫吃醋阻挠,他开始忙公务,也就一两天的工夫宣开阳又开始上学,夜摇光也就忙着筹备雷婷婷的嫁妆,乾阳的婚事,一时间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转眼就是一个月,桑·姬朽一直没有回信,这让夜摇光有些担心,担心会不会是桑·姬朽出了什么事儿,但是温亭湛已经传了一次信,夜摇光也就不想催促,只能耐心的再等等,倒是漠北那边,克松竟然一点音讯都没有再有。
“我要不要去一趟帝都?”等到了五月中旬,夜摇光才迟疑的问温亭湛,“六月初是单荣两家大婚,我正好有个理由。”
“我们和单家也好,荣家也罢,都没有深交,犯不着要你千里迢迢的赶回帝都去参加他们一场婚礼。”温亭湛直接否决。
“你明知道回去参加婚宴是幌子,我想去见见桑·姬朽。”虽然温亭湛是想将克松逼迫明白,已经说了他们救不了可汗,但不论克松日后选择依然相信他们,还是站在和他们对立的一面,关于可汗,夜摇光都想尽力。
温亭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等了片刻门外响起了宜薇的声音:“夫人,外面有位自称桑姑娘的女子说是夫人的朋友。”
“桑姑娘?”短暂的疑惑,夜摇光瞬间反应过来,她立刻去门外,果然看到盛夏时节,依然披着厚厚的轻裘的桑·姬朽,她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你怎么会来这里?”
桑·姬朽依然白发,但是她脸上的皱纹已经少了很多,她这副模样,只怕苗族的人遇上了她也未必认得出来。
“我这副模样,便是站在欲抓我之人的面前,他们只怕也认不出。”就连桑·姬朽自己也这样自嘲,她一边随着夜摇光走进去一边对夜摇光道,“我四月中就离开了明王府,前几日才收到你寻我的信,我回了湘西一趟。”
“你好大的胆子。”湘西现在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守株待兔呢。
“圣物放在我的手里终究不妥,为了让族母早些安心,我将圣物送到石族长的手中,确认他已经将圣物送回给族母,才离开了湘西,知道你寻我,就立刻赶了过来。”桑·姬朽对夜摇光解释,“等我把身子养好了,我再去向族母请罪,我应受的惩罚,我不会逃避,也不能让族母为难。趁着我现在难得的自由身,我想到处走走,看看。”
“你怎么会一个人……”夜摇光已经感受到根本没有人跟着她,不由疑惑,她现在这种状态,明诺竟然能够放得下心让她独自一个人在外。
“我一无颜色,二无钱财,谁会无缘无故的对我这个‘老人家’下手?”桑·姬朽笑着对夜摇光道,“我虽然没了修为,也不能用蛊,可我还能用毒,防身是够了。”
第1576章:心蛊
感觉到桑·姬朽似乎在有意的避开明诺的话题,夜摇光也不说,这是一笔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的情账,不论明诺和桑·姬朽能不能走到一起,或是走到哪一步,夜摇光都没有干涉的权利。
“你知道我寻你何事么?”夜摇光便切入正题。
“我知道,信中说的很明白。”桑·姬朽颔首,明诺是将温亭湛的原信寄给了她,温亭湛详细的描述了症状,以及夜摇光出手激起的反应,所以她已经知道是什么蛊,“蒙古可汗所中的乃是心蛊,这种蛊极难蓄养,甚至整个苗族养蛊之人知道这蛊的也只有两手之数。”
“十个人?”夜摇光立刻问,“你可能够知晓是何人下的蛊?”
桑·姬朽摇头:“我之前对你说过,我是追击我们族中的叛徒,最后中了埋伏,才被他所救,进了明王府,若是我没有猜错,给黄坚这种蛊的人,就是他们其中之一。”
“苗族的叛徒,因何叛变?”温亭湛长腿埋过门槛,走了进来。
“人各有志。”桑·姬朽沉吟了片刻才回答,“族中对族人,尤其是修炼,修蛊之人束缚极多,管制极严,有些人向往寨子外面的生活,在世俗久了,难免就被世俗的花红柳绿迷了眼,可这世俗有世俗的规矩,无权无势哪里能够过得逍遥自在呢?”
“所以他们成了权贵的棋子?”温亭湛扬眉。
“他们有他们的骄傲,棋子倒不至于,各取所需罢了。”虽然是叛徒,但桑·姬朽依然要维护苗族人的气节。
温亭湛点了点头。
夜摇光便开口问:“心蛊的破解之法可有?”
“这世间没有破解不了的蛊。”桑·姬朽对夜摇光道,“只不过这种心蛊很复杂,它原是一种只有瓢虫大小色彩斑斓的毒蛙之卵培育,取这种毒蛙之卵就是九死一生,取回之后再一直用数种毒血浸泡的猪心来养,很是耗费精力,且是最容易反噬养蛊之人的蛊,因而极少有人会养。但这种蛊一旦养成,入了人心,便会以人心为巢。期初它有一个沉眠期,在沉眠期中它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因着这种蛊,一直是用毒血饲养,能够将它唤醒的便是饲养它的那几中毒血。”
“是要全部的毒血,还是其中一种就能够将它唤醒?”夜摇光追问。
“其中一种便可。”
“若是它一直不被唤醒呢?”夜摇光又问。
桑·姬朽摇头:“我在先辈的手札上看到过,这位前辈钻研心蛊许多年,他说过心蛊的沉眠期最长只有半年,若是半年之后还没有碰到唤醒它的毒,它会自动苏醒,开始蚕食人的心脏。”
“咳咳。”夜摇光轻咳一声,“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我一直不知道你们为何会去钻研养蛊。”
“毒可害人亦可救人,蛊也一样。”桑·姬朽笑道,“它可以救人,也可以带给我们利益,更能够保护我们。”
夜摇光点着头:“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心蛊要怎么破解。”
“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桑·姬朽顿了顿才道,“在它尚在沉眠期之时,划破心脏将它取出来。”
“划破心脏……”夜摇光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后世做个心脏手术而已,但是夜摇光觉得克松肯定不会同意,在他们看来心都划破了哪里还能够活?而且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克松也未必能够为他们争取到这个时间。
“可还有其他法子?”温亭湛也不太赞同这个办法,除非是别无他法。
“那就得知晓它是被喂了哪几种毒,与之相克的毒或者药,在它沉眠期的时候就将它一点点给杀死,这是最温柔的法子。”桑·姬朽又道。
“这个法子好是好……”夜摇光听了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桑·姬朽,“好你个狡猾的女人,拐着弯子让我们帮你追查苗族的叛徒,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他们回寨子里,怎么也能够将功抵些过。”
“不然,我怎会千里迢迢的就跑到贵府上呢?”桑·姬朽也是大放的承认,“但若是夫人要用第一种法子我也是全力配合,其实夫人乃是五行修炼者,这心用五行之气护着,加上夫人出神入化的太乙针,只要夫人愿意,划一刀和没有划并无区别。”
“你说的没错。”夜摇光却皱眉道,“这法子的确简单省事儿,但是用这种法子将蛊虫给取出来,只怕会惊动下蛊之人。”
“这是必然。”桑·姬朽点头。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这样一来黄坚也会惊醒,从而改变计划,她知道温亭湛已经不想和黄坚耗时间,这一次一定要一举将黄坚给解决,将南久王给揪出来。
“而且黄坚的背后还牵着一个用蛊高手,和你们苗寨渊源颇深,若是不除了,只怕也是后患无穷。”夜摇光思忖了片刻道,“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寻到那人,若是实在不能,再用第一种法子便是。”
“既然你要寻苗寨的叛徒,那我就先留下来。”桑·姬朽顺势道。
“不胜荣幸。”夜摇光对蛊根本不擅长,既然黄坚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那还是提防些好,谁知道黄坚会不会用蛊来对付他们,有些蛊修炼之人都是察觉不到的,有桑·姬朽留在这里,夜摇光也觉得挺好的,至少能够以防万一。
而且桑·姬朽体内的母蛊已经死了,苗寨的人不论是叛徒也好,是苗寨族母派来的人也罢,都寻不到她的踪迹,也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最重要的是,桑·姬朽留在了这里,夜摇光就能够每日为她轻微的行一次针,缓慢的调节她的身体,也用不了得到半年之后一次性耗费大量的修为。
于是温亭湛和夜摇光就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查黄坚背后那个苗寨的叛徒,不过查了半个月也没有头绪,单久辞大婚,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是托人送了一份厚礼。
单久辞大婚没有多久,还未到七月的时候,夜摇光见到了满身狼狈的关昭。
第1577章:最后一问
“昭哥儿,你怎么是这般模样?”夜摇光看着浑身破破烂烂,与乞丐无异的关昭,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仔细的看了看他,发现他身上只有些皮外伤。
“我是从家里逃出来,摇姨。”关昭虽然只比夜摇光小了六七岁,但是夜摇光和关大太太平辈相交,他也不想夫人长夫人短的叫的生疏,于是就称呼夜摇光姨,他的脸脏兮兮,对着夜摇光笑却露出一口皓齿,看着格外的憨厚,“我娘一直派人在追我。”
原来雷婷婷和高寅的婚事传到帝都,关昭就坐不住,但关大太太比他还早得到消息,一看他有要出逃的趋势,就把他给关起来,打算关到雷婷婷和高寅成婚之后再放出来。关昭这次考试名次靠后,好的职位都安排不到他,他就去了工部,他祖父的手下干活,挂了平时连点卯都可以不去的闲职,所以关在家里也不影响什么。
关昭一知道母亲要关他关到九月,就趁着六月的时候单久辞大婚,他母亲要去参加晚宴策划出逃,并且成功,但是人才刚刚出了帝都的城门口,关家的人就来追,刚刚离开帝都的范围,就被抓住,好在他机灵给逃了,只不过这一逃他的马匹和行李都没有拿走,身上的东西也不敢典当,一路上就靠着帮人写书信,赚取一点伙食费。为了省了路费,他做了一家水运的临时工,就帮忙卸货上货,一顿伙食,免费的乘了一段船,又在下船后的府城里找了个码头搬运货物的活儿,攒够了几天的盘缠才又上路,省吃省喝,也不敢要客栈,都是在破庙破屋过夜……
“你这个傻孩子……”夜摇光轻叹一口气。
关昭只怕不是不记得怎么与温亭湛取得联系,而是害怕夜摇光认为他不应该和雷婷婷再有牵扯,所以人没有来之前就不敢暴露,害怕夜摇光转而将消息递给他的母亲。关昭这个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只怕这一个多月吃得苦比什么时候都多。
“快,先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夜摇光心疼的看着他,立刻吩咐王森带着他去沐浴更衣,她自己则是去了厨房,亲自做了些好克化养胃的东西。
等到夜摇光把东西做好,让下人端到饭桌上时,关昭也已经穿戴一新的重新出现在夜摇光的面前,瘦了好大一圈,皮肤也变黑了不少。
“先吃东西。”夜摇光轻叹一声,招呼他吃。
关昭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最潦倒的时候徒步走了几十里路,只能靠着山野间摘野果子来充饥,为这个不是碰到毒虫就是碰到毒蛇,几次都险些丢了小命,想去插个鱼来烤了换个口味,竟然连鱼要破肚去内脏都不知道……
看到飘香的饭菜,关昭也就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更是让夜摇光看着疼惜:“你吃慢点。”
虽然都是些好克化养胃的东西,但也架不住这样囫囵吞枣的吃法,对身体不好。
关昭就对夜摇光傻傻的笑了笑,又自顾自的埋头吃,吃得都快赶上乾阳的饭量之后,他终于吃饱了。
等他吃饱坐了一会儿,消化了不少,夜摇光才不得不开口:“昭哥儿,婷姐儿和高寅已经换了庚帖。”
关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白,但他似乎做足了心理准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这一趟从帝都走到青海,他成熟了很多:“摇姨,我知道。”
“那你来……”夜摇光有些摸不清关昭的来意,他不像是来死缠烂打,也不像是来搞破坏。
“我只是来最后见一见婷……雷姑娘,我有句话必须得在她大婚之前问清楚。”关昭看着夜摇光的双眼清澈而又真诚,“求摇姨成全。”
“我成不成全你都不重要。”夜摇光轻声说了一句,对宜薇道,“你去把昭哥儿的话说给婷姐儿,问她愿不愿再见昭哥儿一面。”
“是。”
“宜薇姑娘!”在宜薇行礼准备退下去的时候,关昭喊住了她,对她道,“你告诉雷姑娘,若是我不问个清楚明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死心。”
宜薇看了看夜摇光,夜摇光点了点头,她才对关昭行了礼退下。
等待的时间是焦虑和不安的,夜摇光站起身吩咐卫茁立刻传一封平安信去帝都,消失了一个月,关家却没有来信给他们,只怕关尚书心头对这个孙儿的怒火很大,恐怕连只当关昭死在外头的话也说出来,否则关家不会不来信。
等到夜摇光吩咐完没一会儿,宜薇就回来,对着夜摇光点了点头。
“去吧。”看着喜形于色的关昭,夜摇光让宜薇带他去。
还是当初临别前的那个小亭子,关昭看到了早已经坐在那里的雷婷婷,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有些六神无主的雷婷婷,这会儿变得很平静与宁和,关昭每靠近一步,他的心都深深的刺痛着,他很清楚她这样的平静,意味着她的心已经落定,并且无人能够改变她的决定。
“关公子。”她站起身,亭亭玉立,格外有礼的对他行了礼,客气,生疏而保持着距离。
关昭努力克制住心中的刺痛,没有让自己失态,回了她一个礼,两人隔着距离站着,相对无言,最后是关昭受不了这种沉寂的折磨,于是他干脆的问:“我今日来,只有一个问题,想要亲口问你。”
“你问。”一直不看他的雷婷婷抬起眼看着他。
关昭只觉得嗓子干涩得发疼:“你如此匆忙的定亲,是否,是否因我之故?”
雷婷婷的心口一拧,她摇着头:“不是。”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关昭的心犹如被万剑穿过,疼的难以形容。他千里奔波而来,就是害怕她是因为逃避他而匆忙的将自己嫁了,他想告诉她,他日后再也不会纠缠她,希望她不要拿自己的终身当儿戏。
可并非他奢望的那样,她不是为了躲避他。
第1578章:离开的原因
既然不是为了躲避他,那她嫁给另外一个人,就是因为她心里有了旁人么?
似乎听到了关昭的心声,雷婷婷很平静的说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我是心甘情愿的嫁他,与旁人无关。”
关昭沉痛的闭了闭眼,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不让自己失态,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是就好,那、愿你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多谢。”雷婷婷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水光,她轻声道,“也愿你,早日寻到一个好姑娘。”
她这样低下头,平静的声音,在关昭看来是新嫁娘的娇羞,关昭的脑子一团麻乱,明明是夏秋交替的时候,阳光那么炙热,但他却觉得好冷,冷得仿佛血液都已经被冻僵,他胡乱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道:“那,便不打扰你……”
说完,他脚步虚浮的离开了院子里,不敢回头的他,却看不到雷婷婷抬起眼,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他踉踉跄跄的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而关昭走出了院子的月亮门,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两眼一黑,就栽倒下去,幸好宜薇看他不对,随时关注着他,将他给搀扶住,连忙喊了家丁将他抗到院子里。
夜摇光正和桑·姬朽说这话,听到宜薇急匆匆而来的回复之后,不由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作为女主人,她少不得要亲自去看一看,关昭不但是客人还是晚辈。
“这是受了刺激,又三餐不继,疲累过度才累垮了身子,我倒是能开副方子给他调理身子,但这心病就得看他的造化。”夜摇光把事情交代一下,赶过去的时候,大夫已经请来,并且把了脉。
“有劳大夫。”夜摇光感谢道。
“夫人客气。”大夫毕恭毕敬的跟着王一林去写药方。
夜摇光看着关昭还在昏睡,亲自过目了大夫的药方,吩咐人去取药,又站了一会儿,叮嘱下人伺候好关昭,才离开关昭的房间。
桑·姬朽等在外面,见夜摇光出来,才有些好奇的指了指雷婷婷院子的方向,又指了指屋子里面:“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场造化弄人……”夜摇光和桑·姬朽沿着抄手游廊离开关昭的院子,一边走一边将雷婷婷和关昭的事儿讲给她听。
听完之后,桑·姬朽也是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确是造化弄人。两个人都痛苦,关昭爱而不得,注定要失去挚爱,而雷婷婷深爱却打不开心结,一样只能自己折磨着自己。但同样是从小被爹娘宠爱着长大的桑·姬朽是理解雷婷婷的,若是她的父亲惨死与所爱之人有关,甭管他无不无辜,这都是难以接受,因为每每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父亲的惨死,早晚会把自己折磨疯。
“那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却没有想要骨子里这般坚毅。”桑·姬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自然是见过雷婷婷,雷婷婷在她的印象中就是个温柔乖顺的女孩。没有想到,这样的小姑娘,竟然能够有如此大的勇气,说断就断,钦佩之余,她也不由叹息,“我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说的你好似一把年纪。”夜摇光不由白了她一眼,“你也不过才二十岁,就比她年长了几岁。”
桑·姬朽一怔,旋即失笑:“是啊,我才二十,为何这心如此老成呢?”
“是你放不开。”夜摇光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看我都二十有六了,我可比你看着年轻多了,这可不是因着容颜,而是我的心活得无忧。”
“你的无忧,是因为你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护着你,并且你也倾慕的男人在成全。”桑·姬朽语气之中带着羡慕,她站在屋檐下,望着蓝天,眼中带着一点忧伤。
“你……”夜摇光有那么一瞬间,想问问她和明诺到底怎么了,但最终夜摇光没有开口。
“你想问我,到底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桑·姬朽收回目光看着欲言又止的夜摇光,转身就在游廊的美人靠上坐下,“你为我行针之后,我的身体大有起色,吃了你给的丹药也越发的好转,我偶尔会在院子里走动,他有些不放心我,又怕我旁人服侍我,会泄露我的消息。毕竟那些叛徒还不知我盗了族中圣物,也不知道我现如今的处境。因而他都会亲自来陪我,有一日他的夫人闯了进来……”
说道这里,桑·姬朽的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我和明诺清清白白,我承认我倾心他,但到现在他也不曾对我说过一句有情的话,你别看你到密室的时候,他对我百般体贴和照顾,其实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他知晓我命不久矣,不愿我抱着遗憾而去,他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个垂死之人罢了。就是看到我们站在一块说话,他那夫人竟然转头就回去服毒自尽……”
“没死成。”从桑·姬朽的表情,夜摇光看出来。
“不过是演戏罢了。”桑·姬朽冷嘲,“她若当真羞愧,都这般久了,她想自尽也活不到现在。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何以值得他这般……他明知道她在演戏,明知道她贪生怕死,却依然配合她,不但阻拦了她,还亲口对她承诺,他这一生再不会娶第二个女人。”
说到这里,桑·姬朽垂下眼,盖住她眼底沉沉的伤。
夜摇光缓缓的坐在桑·姬朽的身边,她握住桑·姬朽依然有着皱纹的手,她明白了桑·姬朽为何会突然离开明王府,因为她听到明诺对自己夫人的承诺,让她觉得难过,难过的不是她输给了一个优秀的女人,而是输个了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多余,在明王府像个小丑,她也不稀罕明诺的感恩,她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才会带着她仅剩的骄傲转身离开。
第1579章:爱他便成全他
也许她在离开之初也是希望明诺能够来追她,但她终究是失望了,从这里她也看出了明诺的决心。
“桑,也许我知道原因。”夜摇光看着向她望来的桑·姬朽,“你既然爱他,你可有去了解过他?”
“了解他,你指的是……”若单说明诺的性格,和为人,甚至处事的手段,桑·姬朽还是有些自信。
“他的过去,他的童年。”夜摇光轻声道,“我也是从阿湛的口中知晓,明世子他的父亲和母亲是被迫成婚,因而明王爷对明世子的母亲置若罔闻,等到明世子的祖母离世之后……”
夜摇光将明诺的身世,她所知道都告诉桑·姬朽,她清楚的看着桑·姬朽眼中从浓浓的疼惜,深深的爱意到隐含杀意:“这仅仅只是我所知,当年我初遇他之时,便是他的继母买通了他的心腹对他下了杀手,若非他遇上我,后来又遇上了九陌宗的少宗主,只怕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当时,他身受重伤,我为他卜了一卦,劝他避其锋芒,我永远忘不了,他想要和其同归于尽的目光,他心中的恨意,有多深可想而知。所以,他到底生长在怎样的环境,我们只能往最坏的可能去想。他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三个孩子,他是个父亲。”
“你是说,他是为了他的孩子?”桑·姬朽明白了夜摇光的意思,“因为他不想自己经受的痛苦发生在他的孩子身上?”
夜摇光颔首。
“你也觉得我会是那样心狠手辣,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的人?”桑·姬朽反问。
“不,我相信你的为人,我可以担保,不但我相信,就连明世子他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女人。”夜摇光却语气诚挚的对桑·姬朽道,“但我相信你,明世子相信你,可他的三个孩子不会相信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的确确有足够的理由休妻,可看在三个孩子的情分上。如此一来,他的三个孩子该如何自处?他们有一个曾经欲毒害自己生父的母亲,这对他们就已经是致命的打击,足可以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若是明世子这个时候再只顾自己另娶一个女子续弦,难道就不会再有孩子?兄弟姐妹之间就会出现矛盾,都是他的孩子,他该如何做才能够让两边都不觉得他偏心?若是不要孩子,那对后娶的妻子又不公平。他前半生过得太累,他不想后半生也一样累。其实,明世子他想要的很简单,一个平和宁静的家。”
夜摇光的话对桑·姬朽的冲击很大,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轻轻拍了拍桑·姬朽的手:“桑,其实我看得出明世子对你有情,他这一辈子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连性命都不顾,你应该是第一个。正因为他对你有情,所以,他才不会让你成为后母,你是苗寨的圣女,你在他眼中在他心里,都不应该是被束缚在世俗后宅的女人。他清楚的知道他给不了你最好的,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他只能放你离开,让你飞向属于你自己的天空。”
“可是,可是那个女人配不上他……”桑·姬朽有些失神的呢喃。
“明世子,是真男人。”夜摇光都不得不赞叹,“每个人都要为每个人的选择负责,世子妃不是他被迫所娶,是他自己选择,尽管他对她无情,尽管他只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遇上了她,但他娶了她,她纵使不是他所爱,却是他的责任。在明世子看来,世子妃的过错,他也要负责。明世子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桑,既然爱他,那就成全他。”
“爱,成全?”桑·姬朽仰头靠在柱子上,她的眼中是极深的痛,扯了扯唇角,桑·姬朽悲凉的自嘲,“我除了成全,还能如何?”
去逼迫?不论是权利,修为,还是男人,她桑·姬朽都从来不会去强迫。
“桑,你们都没有错,是你们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就注定是一场遗憾。
夜摇光相信如果桑·姬朽在十年前遇上了明诺,在明诺还有些少年冲动的时候遇上,明诺定然会为了她不顾一切。也或许,明诺和现在的夫人没有三个孩子,更或者明诺不曾经历那样的童年,他或许都还会存一点私心,但没有这些或许。
虽然,夜摇光钦佩明诺的决断,但她也心疼桑·姬朽,为了明诺桑·姬朽盗走了圣物,也算是成了苗族的叛徒,加上她现在母蛊已经被毁,相当于修炼者成了一个废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苗族,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圣女之位,亲生父母却又不能相见,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活下来反而算是一无所有。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看到夜摇光眼底的怜惜,桑·姬朽微扬下巴,“我并非因为对他倾心,才这般做。换了任何一个人,因为救我而遭了无妄之灾,而圣物是唯一的解救之法,我依然会这般做。我不会让无辜的人为了我而搭上性命,所以,我并非因为他而落入现在的境地,天意如此罢了。”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夜摇光笑道。
“那你就养着我吧,以后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你养着我,顺便帮我寻觅寻觅有没有更好的俊年少杰,然后再像那位雷姑娘一般,风风光光的把我嫁了。”桑·姬朽突然靠在夜摇光的肩头,冲着夜摇光甜甜一笑。
“好啊,先叫一声姐姐。”夜摇光知道她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但她还真的愿意养着桑·姬朽,短短的一番谈话,拉近了她们彼此的距离,夜摇光完全不在乎桑·姬朽还欠着苗族一个交代,日后若是苗族的真的找上门了,她也愿意替桑·姬朽操劳奔走。
不为其他,就为她那句,就算不是明诺,换了任何一个人她也会义无反顾。
谁不惜命?谁不想活着,谁没有些牵挂?但不能让别人的死来成全自己的活!
第1580章:蛊皇
“姐姐!”桑·姬朽一点也不迟疑,一点也不勉强。
夜摇光冲着她温柔疼爱一笑,然后她很正式的带着桑·姬朽去见温亭湛,郑重其事的告知温亭湛。对于夜摇光想做什么,哪怕是要去捅天,温亭湛也会做帮凶,更何况认个妹妹。
而且没有人比温亭湛更了解夜摇光,桑·姬朽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纵使父母健在,但她回去见他们也只是连累他们。再经历了明诺的情伤,夜摇光对她有些疼惜,且如果她们不是姐妹,等到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桑·姬朽也不好留在他们的府上,跟着他们。桑·姬朽日后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好帮把手。
到了晚间,夜摇光就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好多好吃的,在饭桌上郑重的宣布,桑·姬朽和她义结金兰。
吃得很欢的乾阳,手里的鸡腿都掉了下来,一脸不乐意:“师傅,你为何不收桑姑娘为徒?”
义妹,那岂不是他师叔?他只想要师妹,不想要长辈!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夜摇光瞪着乾阳,桑·姬朽曾经是苗族的圣女,差一点成为苗族的族母,若是成了她的徒弟,这不是打苗族的脸么?日后还怎么和苗族就桑·姬朽盗圣物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要是吃饱了,就给我去修炼!”
自从乾阳吞了天阳火种,一直消化不了,夜摇光就让他一天修炼八个时辰来保持他不被阳气伤身,这主要是魅魉不配合,它说乾阳会吸他的纯阴之气,所以乾阳只能用大量的修炼来消耗每天爆满的阳气。
一听到修炼,乾阳顿时蔫了,他立刻扒饭,现在可不比以前,他吃完饭没的睡,必须修炼两个时辰才能睡,若是不吃饱,还没有修炼够时辰他就饿了。
“师叔也不让你们白叫。”吃完了饭,桑·姬朽拿了几个小指母头大小的铃铛出来,铃铛用红绳索串着,给乾阳,小小一人递上一个,“这叫蛊铃,铃铛里面有一只对人没有任何伤害性的蛊虫,这种蛊虫平日里会自己换气存活,只要你们没有进入气流禁止之处,它就不会死。它对天下所有的蛊虫都有极强的感知力,除了它们的同类,只要有蛊虫靠近你们十步范围之内,铃铛就会响。”
“师叔!”乾阳顿时两眼放光的凑上前,叫的比谁都真心。
夜摇光满脸黑线,只觉得脸都被丢光了。
“师叔……”就连金子也很没节操的眼红乾阳和小小拿在手里的蛊铃,蹿了上去,双眸金光闪闪的看着桑·姬朽。
桑·姬朽趁机摸了摸它柔顺发亮的毛发,也给它爪子上栓了一个。
夜摇光看着三只爪子蹲在桌子上,一只爪子伸着让桑·姬朽套蛊铃的金子,真是越看越像个犬类……
给了乾阳、小小还有金子,桑·姬朽也不忘给宣开阳一个,至于雷婷婷,桑·姬朽就只有四个,就没有给这东西,而是给了雷婷婷一个小盒子,递给雷婷婷:“这是用蛊虫炼制出来的丹药,你吃了它至少可以比旁人多二十年的青春。你放心,里面的蛊虫都不是活物,不会对你身体有损。”
“谢谢,桑姐姐……”雷婷婷虽然听到是虫子炼制出来的,有些害怕,叫她吃她也有些发憷,但桑·姬朽的一番心意,她还是很有礼貌且感激的收下。
送完了小辈,桑·姬朽转身看着坐在正上方的夜摇光和温亭湛,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锦囊,锦囊里倒出一个奶白色有些泛着黄的蜡丸:“这个就送给姐夫。”
“我们都还没有给你准备礼,你总要给自己留点好东西吧。”夜摇光推拒,这个锦囊夜摇光上次为桑·姬朽行针的时候就看到过,若是她没有猜错,锦囊里面这颗蜡丸之中密封的应该是她不离身的宝物。
“这是我亲手炼制出来的蛊皇。”桑·姬朽对夜摇光道,“姐夫只需要将它服下,万蛊臣服。”
蛊皇,夜摇光在前世听说过,那时候已经失传,所谓的蛊皇夜摇光也不知道是如何炼制出来,但这种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吞下去,它不吃人的五脏六腑,也不喝人的血,相反它会以人体内的毒素杂质为食,它会时时刻刻让一个人的身体保持着最佳的状态,若是这个人不慎中了其他蛊,这些蛊虫甭管多强大,一入了体内,立刻就成了蛊皇的食物。
身体里若是有蛊皇,不但万蛊臣服,也是百毒不侵,所有的毒药都会被蛊皇当做补品吞掉,哪怕是见血封喉的急性毒药都不例外。
这种东西,放出去可以令整个天下都沸腾,哪怕是修炼者也是求之不得!
“这等贵重的东西,你更需要。”夜摇光面色变得严肃,桑·姬朽的母蛊死了,正好蛊皇可以补上。
“姐姐和姐夫若是信得过我,就收下吧。”桑·姬朽将蜡丸放在温亭湛和夜摇光中间的桌子上,“我的身体里曾经有过母蛊,体内留的血液都与蛊皇相克,它若是入了我的体内,活不过几年,这是暴殄天物。”
原本这东西她想送给明诺的,既然她要成全他,那她就不会再去纠缠他,也不会再让他受她的恩惠,留着也是留着。夜摇光对她做的让她很感动,她知道夜摇光是怜惜她一无所有,给她温暖,爱护,不计较她在苗族之中的牵扯,这个时候认下她,其实就是为她抗下了苗族日后对她的惩罚。
虽然她并无找个靠山的心思,她自己犯下的错她自己会去承担,但是这一刻,在她的心前所未有茫然苍凉孤寂的时候,夜摇光向她伸来了温和的手。
“若是姐姐和姐夫不收下,那我就当做姐姐和姐夫依然把我看成外人。在我眼里,一家人,是没有计较之心的。”桑·姬朽见夜摇光和温亭湛迟迟不收,便搁下狠话,而后又放软,“其实蛊皇难能可贵,但一入人体,它就和主人同命相连,姐夫有姐姐在,必然是个长寿之人,也能够让它更有价值。且,现在姐夫很需要它,那几个叛徒制蛊之术堪称鬼才,便是有蛊铃,也防不胜防。而我现在母蛊已亡,感知力锐减,姐姐也不想发生令你追悔莫及之事。这世间不但有见血封喉的毒,更有见血致命的蛊。”
第1581章:关昭要拜师
夜摇光最终还是替温亭湛收下了这份礼物,他们这个节骨眼上的确需要,再推那就是矫情。夜摇光和温亭湛收下,桑·姬朽也很开心。有时候即便明知道,什么都不用付出,也能够得到别人全心的对待,但任何感情都不能单方面的去享受,才能够永远的维持下去。
“吃了吧。”回到房间里,洗漱完毕的夜摇光将蜡丸递给温亭湛。
温亭湛拿在手里,轻轻的转动了一下,指尖微微一用力,蜡丸就被捏碎了,蜡丸很厚,里面竟然只有鱼眼大小的一颗白色珠子,托着一半蜡丸,夜摇光仔细的看着里面小小的一颗药丸,纯白无暇,看不到一丁点其他颜色。
“蛊虫难道不是黑色的么?”固有的思想,蛊虫就应该是个小黑点。
“你明日问问她便知道。”温亭湛将蛊皇递到夜摇光的面前,“这东西对你也有益处吧。”
“我要它做什么,我是五行修炼者,我体内全是精纯的五行之气,根本没有任何杂质可言,倒是其他修炼之人用得上。”夜摇光防备的看着温亭湛,她觉得她一个不慎,温亭湛只怕会将蛊皇送到她的身体里,“至于对付蛊虫,阿湛,我不骗你,很多蛊虫我们这些修炼之人也是抵抗不了,但任何蛊虫我们这些修炼者中了都有喘息之机,可你是凡胎肉体,很多蛊虫一旦碰上,就连施救的机会都没。”顿了顿,夜摇光双手勾住温亭湛的脖子,“这东西,于你而言更有裨益,若不然桑也不会直言是送给你。”
桑·姬朽直言送给他,是因为她认得是夜摇光为姐姐,自然不会直接送给夜摇光,而是送给夜摇光所有有关的人。这一点,温亭湛如何不知,但他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
夜摇光将那小小的白丸拿起来,当着温亭湛的面扔到嘴里,而后一把将温亭湛的头按下来,踮起脚就将唇印上去,这是夜摇光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的将撬开温亭湛的唇齿,与他深吻,撬开的第一时间就将用五行之气隔绝的完全没有和她碰到的药丸顶入了温亭湛的嘴里,攀着他后颈的手也同一时间一按,温亭湛甚至来不及反应,那药丸就已经落入了他的身体里面。
“怎么样,夫人如此服侍你服药,你可有受宠若惊?”夜摇光离开温亭湛的唇瓣,他们眼眸靠的极其近,她的声音带着一点魅惑一点傲娇。
温亭湛的眼眸渐深,他直接扣住夜摇光,重新加深了这个吻……
灯火摇曳,光影交叠。衣衫不知不觉散落,等到夜摇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榻上,抬眼就看到他危险的目光,注定是一夜春色到天明。
夜摇光都不知道是不是蛊皇的见效太快,还是昨夜难得她主动,温亭湛变得更加可怕更加能够折腾,她这个修炼者的体质都快有些吃不消。
弄得她中午才起床,下午才出现在众人的眼里,先去看了看关昭,关昭已经醒了,并且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颓废之色都没有,倒是令夜摇光微微有些吃惊,旋即眼露赞赏的说道:“昭哥儿,你比摇姨想的还要好。”
夜摇光看得出来,关昭不是不伤心不是不难过,但同一屋檐下,他想在雷婷婷的面前保留最后一点男儿的气性,也不愿让雷婷婷愧疚,所以他把所有的痛和苦都掩饰下去。
“摇姨,我想求您一件事儿。”关昭对着夜摇光有些憨厚的笑了笑。
“你说。”
“我想拜画仙古灸为师,想请摇姨为我引荐。”关昭挺起胸膛对夜摇光道,“我知道摇姨和侯爷与古大师私交甚笃,摇姨放心,我不会让摇姨为难,我就想见一见画仙,凭我自己的本事来拜师,若是画仙看不上我,我绝不会勉强。”
古灸因为画功出神入化,且他的画多具有灵性,偏向唯美派,因为现在整个元朝的人都称他为画仙。
“你怎么会想去学画画?”夜摇光有些狐疑。
“其实我很早就喜欢画画,以往混不吝的时候唯一不曾荒废的学业便是作画。”关昭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夜摇光道,“我学画,也并非像古大师一般以画为生。我想回到工部,去好好的报效朝廷,工部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这些其实都离不开画工,我知晓古大师常喜欢游历天下名川,我想跟着他几年,去看一看我朝的江山,走遍每一寸土地,因地制宜,真正的做到为百姓谋到最大的福祉。”
看着这样豪气有干劲,说着自己的梦想眼睛都会放光的关昭,夜摇光心里升起一股激赏之情,可惜关尚书和关大太太都没有在这里,否则一定会因为有关昭这样一个儿孙而自豪。
“你想去拜之南为师,仅仅只是为着自己心中的志向么?”夜摇光语气温和的问。
关昭眼中的光亮微微退了一点,但他很快就诚实的对夜摇光道:“摇姨算命看相占卦无一不精,我的心思哪里瞒得过摇姨的眼睛。”
夜摇光笑而不语。
深吸一口气,关昭才道:“我知道古大师要帮侯爷定青海,短时间应该不会离开此处,我也想若是能够拜师,就随着留下来。我想,我想亲眼看到她出嫁。”
“昭哥儿,你何苦。”夜摇光轻叹。
“不苦,他们九月成婚,明年六月之前侯爷一定会拿下青海,到时候古大师就能够功成身退,这大半年的时间,足够我见证她过得好不好,若是好我就能够彻底的放心和古大师离开,我也想和古大师游历山川的同时,开阔自己的心胸和眼界,我想做个有用的人。”关昭目光坚定的对夜摇光道,“摇姨,我这一路行来,看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儿女之情固然重要,但一个人活着并不仅只有儿女之情,我还有爹娘,还有祖父。我以往让他们操碎了心,我想等我再回到他们身边时,我已经是一个有能力侍孝他们之人。”
第1582章:你们要节制
“就冲着你这句话,摇姨定然让你达成所愿。”夜摇光向关昭保证。
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品行和决心更重要,夜摇光相信古灸知道关昭所想,只怕都不会测他的天赋,就会直接收下他。
但是夜摇光还是寻了温亭湛,将关昭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温亭湛,让温亭湛去和古灸说,虽然夜摇光知晓古灸不太可能拒绝,但是每家都有每家的家规,要是有个万一,古家真的有不传外姓人画技的规定,夜摇光也不想古灸为难。
她对古灸有救族之恩,这个天大的恩情,如果她去开口,古灸再为难也不好拒绝,而古灸和温亭湛的情分不同,他们有话会直言不讳。
不过夜摇光考虑的完全没有错,古家还真的有不传外姓人画技的家规,这在古代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古灸还是将温亭湛夫妇和关昭请了过去。
“古家有技不外传的家规。”古灸对关昭道,“我虽则觉得这家规狭隘,但这是先祖所定,我现如今也不是古家的家主,不好打破这个规矩。但允禾难得会推荐一个人给我,我相信允禾的眼光定然是错不了,你的抱负和志向我都知晓。我心下钦佩,工部那地方从来没有人如你一般会认为需要看遍天地山川河流,需要磨砺画技,当权者都认为只需要一张嘴,天下能者之士尽归他们使唤,你能够亲力亲为,一眼看到要害,日后你若是能够握工部大权,必然是百姓之福。”
喝了一口茶,古灸接着道:“我虽则没有你的抱负,也不适合官场的尔虞我诈,但也想尽绵薄之力为百姓谋福。你若是不觉得委屈,我身旁缺一个侍墨的画童。”
关昭原本黯然的目光猝亮,他立刻兴奋的摇头:“不委屈,不委屈。”
关昭也不傻,他知道古灸这样说,只不过是打了一个家训的擦边球,让他留在身边,就近的指教他。可他是堂堂工部尚书的外孙啊,而古灸却是一介布衣,他却做古灸的画童,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得下这屈辱。
“你不传信问问你祖父再回复我么?”古灸问道。
“不用。”关昭很坚定,“侯爷说过,无高低,无贵贱,无男女,凡有吾所无之德者,皆可为吾之师也。师徒也好,主仆也罢,不过是虚名,我只想学所欲学之能。”
“待到我掌古家,定然要修祖训,你这样的弟子,我绝不能让旁人抢了去。”古灸直接对关昭说了这句话,对关昭的喜爱,欣赏之情可见一斑,“对外面我们是主仆,私下你可以叫我老师,只要你想学,只要你愿学,我定然倾囊相授。”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关昭连忙跪下行礼,而后简单的敬茶。
由于古家的家规在前,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布出去,拜师礼自然是从简,关昭就这样成为了古灸的弟子,这是一件喜事,夜摇光觉得关昭这样的孩子,难怪有大器晚成的面相,他这样的心胸和眼界,日后的前途将会不可限量。
心情一美的夜摇光,立刻又去厨房做了一顿好吃的东西,大家都聚在一起,美美的饱餐了一顿,乾阳吃的幸福得都快哭了:“要是师傅每日都这般好心情就好了!”
“那就看你听不听。”夜摇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乾阳不乐意:“师傅,讲良心,我这么乖巧的徒儿,世上无双!”
“小小,你觉得你师兄是世间最乖巧的徒儿么?”夜摇光笑眯眯的问着小小。
小小来了他们家一年,可谓脱胎换骨,虽然还有些丰盈,但是已经看不出胖,不过还是一样能吃,由于上了一年的学之故,她人也变得机灵了不少。
“小小才是。”小小冲着乾阳笑了笑。
“你,你凭什么比我乖巧?”乾阳不服。
“师傅给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就算不是师傅做的,我也觉得好吃。”小小啃了一口鸡腿对乾阳道。
乾阳:……
这一下就把其他人逗乐了,大家吃饭的心情就更好,每个人都比平日里吃的多了不少。
吃了晚饭,夜摇光和温亭湛正打算去散步,桑·姬朽突然开口道:“姐姐,我有些话单独与你说。”
夜摇光看了看温亭湛,就让温亭湛溜猴子和儿子去,她和桑·姬朽去了另外一个院子。
四下无人,桑·姬朽才有些难为情的对夜摇光道:“姐姐,你……你和姐夫要节制……”
夜摇光没有想到桑·姬朽说的是这个话,顿时脸火烧一般发烫。
看出夜摇光的不自在,桑·姬朽连忙解释道:“姐姐,那蛊皇要以毒素为食,它才刚刚入了姐夫的体内,正是通过吸纳姐夫体内的毒素来与姐夫命脉相融的阶段,姐姐你是五行修炼者,你身体里的气息太干净,你若是与姐夫太过亲热,会影响蛊皇扎根。”
快速的说完,桑·姬朽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你明白我意思么?”
“明白。”夜摇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表情自然一些,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夜摇光问出了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听闻蛊都是以毒虫所炼制,越毒的虫或者虫卵,炼制出来的蛊越霸道,为何蛊皇是这番模样?”
“蛊皇也是以虫炼制,只不过并非毒虫,而是灵虫。”这些其实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桑·姬朽自然会为夜摇光解惑,“这灵虫很稀有,姐姐也知道,越是弱的动物越难得灵,虫类得灵的机遇实在是太少,而灵虫必须是得了灵脱胎换骨,但还没有成为灵修的虫类,我们也不敢冒着天罚残害灵修,因而就更难得。我这个蛊皇是一场机缘……”
原来桑·姬朽才经过层层的比拼在圣女队伍之中脱颖而出,最后终于只剩三位待选族母的圣女,他们三人就必须去世俗修炼,要经得起世俗重重的考验,尤其是看破男女之情,而且世俗之中也是有更多的炼蛊之物,这就是他们的任务。
第1583章:魔之蛊
有一日,桑·姬朽为了一株草而扬帆出海,在海上遇到了风浪,当时海上还有一只船,船上有一对夫妇,桑·姬朽感觉到了厚重的妖气,就追了上去,以为是有妖物在兴风作浪,后来才知道是船上年轻夫妇之中的妻子是妖,她正在做法抵抗风浪,企图救下整个船上的人。
上了船看到了不少无辜之人,还有老弱妇孺,桑·姬朽也顾不得其他,就帮了那女妖一把,让他们的船平安无恙的度过了狂风巨浪。事后桑·姬朽才知道劝那女妖离开,否则她会伤了她的丈夫,但那女妖对她讲了他们的故事……
“等等,你说那女妖叫什么?”桑·姬朽才开了个头,夜摇光就打断她。
“梦寻,她的丈夫乃是凤翔府有命的豪富叫辜濛。”桑·姬朽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遇上他们夫妻?”夜摇光哭笑不得,这真是巧了。
“七年前。”她是十三岁成为圣女,候选族母,刚刚出去就遇上了梦寻夫妻,那时候她涉世未深,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梦寻的话,后来游历了两年,她日渐成熟,才路径凤翔府,去探了梦寻夫妻的真实,好在她幸运,没有遇上狡诈的妖怪,梦寻他们夫妻说的都是真的,“可惜我没有能力助她成人,我送了一只蛊给她,平日里可以遮挡她的妖气,若是有修炼之人靠近她,会给她示警。”
夜摇光伸手扶额,难怪她那次才刚刚靠近梦寻,梦寻就察觉,还轻而易举的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丫头的手笔,夜摇光只当是梦寻以前遇上了同情她的高人。
“她现在已经是人了。”夜摇光对桑·姬朽道,“我四年前也遇上了他们夫妻……”
夜摇光将她和梦寻夫妻相识的过程说给桑·姬朽听,完了对桑·姬朽道:“原来我们的缘分竟然这么早就有牵扯。”
“这可真是缘分。”桑·姬朽高兴道,“我的那只蛊皇也是从他们夫妻手中得来,我送了一只蛊给梦寻,辜濛送了我一块玉,这玉里面有一只玉虫,玉虫姐姐肯定知道,是灵玉在形成之时,恰好有虫子爬过,被封在玉中,因着玉中有灵气,因而它不但没有死,反而得了灵。我把这只玉虫挖出来,发现它就差一点成为灵修,但已经挖出来,我也没有那么多灵气来供养它,不将它养成蛊,它就只能死路一条。我们圣女最后一场比拼恰好也是制蛊,我原是打算在竞选族母的时候将蛊皇拿出来,后来母蛊死了我不能再回去,就想着将它送给……”
说到这里,桑·姬朽刹住了嘴,改口道:“送给姐夫,才是它最好的归处。”
桑·姬朽不说,夜摇光也知道她原本是打算送给明诺。不过她和明诺已经划清界限,那就断的干净一些,没有必要再有任何牵扯。
“玉虫……”夜摇光蓦然想到了一桩往事,她豁然站起身,“桑,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取一物来给你看看。”
不等桑·姬朽回答,夜摇光就箭一般飞射出去,正在溜猴子溜儿子,觉得百无聊赖的温亭湛,忽而一阵桃夭的香风刮过,他眼中笑意一散,还没有开口,夜摇光已经到了他的近前:“阿湛,你可还记得你从士睿哪里得到的一块寒玉。”
温亭湛的记忆何等了得?立刻就想到:“你是说,那一块被高人封印着一个活物的寒玉?”
“对,你把它放在何处,你去取出来,我拿给桑看看。”她曾经怀疑过里面是一只很厉害的蛊,但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遇上擅蛊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去证实,今儿桑·姬朽讲到了玉虫,夜摇光才把这件十年前的陈年往事想起来。
“我这就去取。”温亭湛立刻和夜摇光去了书房,因为是不知名的东西,温亭湛不想放在卧房,就将它放在书房里。
放在一个巴掌大的锦盒之中,以前温亭湛也拿过,但是没有任何感觉,可这一下他才刚刚靠近这个锦盒,他的体内就仿佛有一股要爆发的力量,莫名的他就有了一股戾气,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之气。
察觉温亭湛仿佛要入魔的状态,夜摇光干忙用运足五行之气的手将温亭湛一把拉开,退远的温亭湛这才摆脱那一股莫名腾升而起的牵引之力,他盯着放在博古架上的锦盒:“摇摇,这里面的东西与蛊皇相克。”
以前温亭湛曾不止一次触碰过,都是无知无觉,但昨日他才服下蛊皇,今日才靠近就生出了异样。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夜摇光一把抓着锦盒就去寻了桑·姬朽,“桑,你快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一只蛊虫?”
桑·姬朽只是将手搭在了锦盒上,她修为全无,母蛊已死,但她薄弱的感知力依然感应到了里面的非同一般,她的面色一冷,掀开锦盒,将那一块冰冷的寒玉捏在手中,只是捏了一下,她立刻一把将之给扔了:“姐姐,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夜摇光稳住险些从手中掉出去的寒玉:“这是从皇太孙那里得来,这东西据说是番邦进贡。”
“姐姐,这玉里面被封印着一只魔蛊。”桑·姬朽脸色不太好,“魔蛊就是炼蛊之人自己炼制出来的本命蛊,就类似于我的母蛊,若是我到了大限却不想死,我可以用我的母蛊吞噬了我的神魂,就会形成魔蛊,魔蛊已经不能说是一只蛊虫,它是一个魔修,且其修为较之大魔头不相上下。姐姐你千万不能让姐夫接触魔蛊,魔蛊乃是吸人生机而存活,和蛊皇恰好相克,姐夫遇上它会控制不住的发狂。”
夜摇光想到温亭湛方才的反应,也是心有余悸,她慎重的点头:“为何我拿在手中没有异样?”
“姐姐你是五行修炼者,你的灵气太干净,它若是吸了你的灵气,反而会削弱它自己的魔性,也就是降低了修为。”桑·姬朽解释道,“它最想要的是活人的生气或者炼蛊之人体内的本命蛊。”
这也是为何,她一触碰,就本能的将之扔掉的缘故。
第1584章:驯蛊
“这魔蛊我要如何处置?”夜摇光看着静静躺在锦盒里面的寒玉,明明散发着寒气,但是夜摇光觉得是块烫手的山芋。
就这么扔了显然是不可能,这就是自欺欺人,有句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知道这魔蛊离了她将会变成什么模样,如果又祸害其他的生灵,脱玉而出,到时候真的多了一个大魔头,她要如何是好?可留在手里,夜摇光却不知道如何来应对。而且,温亭湛现在不能接触这东西。
“姐姐,你把它给我吧。”平复了情绪,桑·姬朽已经渐渐恢复清亮的眼睛看着寒玉好一会儿,才镇定的对夜摇光道。
“给你?”夜摇光担忧的看着桑·姬朽。、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母蛊已死,它伤不了我。”桑·姬朽看出夜摇光的担心,心头微暖,对着夜摇光笑道。
“可你也不是说,它吸活人生机么?”夜摇光审视的看着桑·姬朽,“既然它对我无害,暂时我寻不到解决它之策,我可以先留着它,你别勉强,若是你因此有个万一,我会愧疚一生。”
桑·姬朽想了想才对夜摇光道:“姐姐,你想过我的日后么?”
“你的日后?”夜摇光不明白为何她要这样问,但她还是认真的对桑·姬朽道,“桑,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我若杀回明王府,你也会支持我么?”桑·姬朽忽而这般问。
夜摇光想都不想轻笑道:“你不会,你有你的骄傲,也有你的不屑。”
笑容轻绽,桑·姬朽笑着点头:“但让我做一辈子的平凡之人,我也不甘。以往待在他的身边之时,我觉得废了就废了,我正好能够顺理成章的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梦碎之后,我醒来。这几个月我想的很多,从小与蛊作伴,它就像我的影子,人若是没有影子,那就是没有生命的鬼。我不想成为行尸走肉,我想找回我的影子……”说到这里,她唇角微扬,笑容却有点苦涩,“也许他是对的,他看透了我,我也许一辈子都离不开制蛊,便是我与他真的在一起,带到心中的浓情转淡,我或许就会生出遗憾与不甘,不如早早的相忘于江湖,将过去的点滴当做一个美好的梦,我也能够早些去寻回我自己。”
“寻回你的影子……”夜摇光低头看着手中的寒玉,“你要利用它重新修炼?重新成为圣女?”
“重新修炼,但不会再是圣女,我背叛了我的母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能够回到苗族,但必须受万虫啃噬之苦,便是受了这刑法,我也只能在族中有一安身之所罢了。”在她盗走圣物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任何退路。
“这是魔蛊,你告诉我,你要如何利用它重新修炼?”夜摇光不得不问清楚,她绝对不允许桑·姬朽坠入魔道。
“姐姐,我们苗族,除了养蛊,选蛊,制蛊,还会驯蛊。”桑·姬朽握着夜摇光的手,“驯蛊,便是将别人的蛊驯化成自己的蛊。虽说魔蛊不能说是一只纯粹的蛊,而是一个魔修,但它还没有脱离蛊身,就依然还能够驯服。”
“危险么?”夜摇光怎么觉得不靠谱,总觉得是去驯化一个魔物一样困难。
“姐姐,这世间哪有不付出不担风险的好处。”桑·姬朽自然不会欺骗夜摇光,“若是驯化失败,我会与之同归于尽。”
“你在说什么胡话!”夜摇光怒斥。
“我没有说胡话,我将姐姐当做我亲姐姐,才这般对你说。”桑·姬朽很认真的看着夜摇光,“姐姐,举凡到了大限,能够让本命蛊吞噬自己神魂之人,其修为都在渡劫期,一旦它出来,那就是经过二次修炼,其实力将会超越渡劫期,会与散仙并肩,那是极其恐怖的存在。可我们根本无法毁去它,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现在二次修炼到哪一步,一旦我们低估了它的实力,将寒玉破开,就不啻于是放了一过魔头出来,这是助纣为虐。最可怕的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一只怎样的蛊,不过能够成为魔蛊的蛊绝非等闲蛊,就算我们寻一个渡劫期的高人来开玉,也极有可能会搭上对方的性命。我知道姐姐和缘生观的渊源,可这风险比让我去驯化只大不小。”
“桑,把它送回苗族可好?”夜摇光相信苗族的人不会坐视不理,自然会选择其他人来驯化,驯化的了是别人的本事,驯化失败,那牺牲的也不是桑·姬朽。
夜摇光也是人,她也是有私心的,尤其是牵扯到自己在乎的人。虽然她这样不道义,但魔蛊出自于苗族,苗族有责任和义务。
“姐姐,我也是苗族人,我还没有被除族,这也是我的责任,而且是我先遇上。”桑·姬朽很坚持,“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很像?”
夜摇光抿唇不语。
“其实今日若不是魔蛊,而是魔物,姐姐你也可能面临着与之同归于尽的选择,你会毫不犹豫的将它送到另外一个宗门,让旁的修炼者来牺牲么?”桑·姬朽闪烁着星光的眼眸看着夜摇光,“姐姐你不会,但我会劝姐姐将之送到其他宗门。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可以自己大义,但却舍不得亲眷大义。我们都是一样重情的人,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驯化它。”
“你说的没错,我们太像,正因为我们如此的像,我才知晓你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驯化它对么?”夜摇光一眼看透桑·姬朽,“那让我来猜一猜,你为何这般义无反顾,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大义。而是我迟早会知晓破解之法在苗族,我会将它送到苗族是无奈之举,你是按照苗族未来族母培养之人,只怕整个苗族能够强过你的并不多,而苗族的族母恰好是一个。族母已经大限将至,从你的口中不难知晓,她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这种时候她会选择亲自出马。”
第1585章:大婚次日动手
“姐姐……”桑·姬朽被拆穿了心思,有些不敢直视夜摇光的眼睛,她垂下眼帘,“我这一辈子只有四个人让我从心里暖过,我的爹娘,姐姐你,还有族母。她是我的第二个母亲,我并非为了恕罪,我不想她为此而操劳。我原本打算荣养她,在她的晚年一辈子承欢在她的膝下,可我辜负了她,我只想尽我所能,为她做些什么,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也不需要任何人去理解。”
夜摇光静默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她把装着寒玉的锦盒盖上:“如果我不给你,你会如何?”
“用偷的,我也有办法将它偷走,哪怕姐姐你将它放在你的芥子之中。”桑·姬朽执着的对夜摇光道,“姐姐,我说过有四个让我打心底暖心的人,族母是,你也是。我知晓经过方才我一番话,你不会将之再送往苗族,但这东西留在你身边,一样的危险,我不想任何我所亲之人受伤。”
夜摇光的手捏了捏锦盒,她深深望了桑·姬朽一眼,转身就走。
桑·姬朽去快步拦在她的面前:“姐姐,算我求你,将它交给我。也许这是天意,它就应该应在我的身上,魔蛊对体内有本命蛊之人有先天的压制,这是蛊虫与蛊虫之间的压制,会影响到本命蛊的拥有者。我正好本命蛊已死,又侥幸的活了下来,我恰好知道如何驯蛊,我有办法防止它与我在一起时,吸纳我的生机。姐姐,我就是那个最佳的驯蛊之人。”
夜摇光伸手,将桑·姬朽抓住她手臂的手给推开:“我会寻到其他法子。”
“姐姐,你不要逼我!”桑·姬朽高声对夜摇光喊道,见夜摇光顿住脚步,她幽静的眼睛直视着夜摇光,让夜摇光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决心,“姐姐你现在将它给我,我会留在你身边驯化它,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向你求助。可你若当真要我盗走它,我会躲藏在一个你寻不到的地方,我虽然母蛊已死,修为已废,等同废人,但我到底是修炼之人,姐姐的卦是寻不到我的。届时,我若因为驯蛊孤立无援而死,姐姐你难道就不会一辈子良心不安么?”
“你……”夜摇光一怒。
苗族有多少手段,说实在,夜摇光前世都没有深入了解,自从看到那修炼之人因为一句话招来祸端,死的那般凄惨,夜摇光尽可能的避开苗族。所以,她毫不怀疑若是桑·姬朽真的是动了心思想要盗走这块寒玉,就算她把它藏在芥子里,只怕也会被盗走。若是她真的成功,一定会如她所言,走得远远的去驯蛊。
感觉到夜摇光从未有过的怒气,桑·姬朽咬了咬唇:“姐姐,我留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来驯化它可好?这真的是唯一的法子。”
对上那小心翼翼带着讨好与央求的眼神,夜摇光的怒气瞬间消失无影,生出的是全然的愧疚,若非她一时心血来潮,将这东西拿出来给桑·姬朽看,也不会演变到今日的局面,她握着锦盒的手不由的捏紧,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点冲动,想要不管不顾的将里面的魔蛊给释放出来。
“给她吧。”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厚实温暖的手伸来,包裹住夜摇光垂下的手,漆黑幽深如珍珠般光华内敛的眼眸看着夜摇光,“给她吧,我们一起,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一定能够将之驯服。相信我,摇摇。”
也许是温亭湛的眼眸过于有魔力,也许是夜摇光看到他虽然抓着的是她另外一只手,但是额头上时不时有筋脉开始跳动,显示着他极力的忍耐。魔蛊,以蛊为食,只怕它一旦出来是不会放过温亭湛体内的那只蛊皇,桑·姬朽也许还有一重心思,知道她的一片好心,反而让温亭湛陷入了这样险境而愧疚,才会这么执意的要驯化魔蛊。
“我给你,但驯化它之前,你要答应我,无论何事你都不能和我分开。”夜摇光将锦盒递给桑·姬朽,桑·姬朽喜出望外的伸手要接,她迅速的避让开,“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姐姐,除非我爹娘遇难,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事在魔蛊没有驯化之前,离开姐姐。”桑·姬朽保证道。
夜摇光这才任由她将寒玉拿走,她没有问桑·姬朽要如何驯蛊,这应该是苗族不传的秘法,她已经背叛了苗族一次,夜摇光不会让她再背叛第二次:“你需要什么,定要与我说。”
“我会的。”桑·姬朽重重的一点头,而后迅速的往自己的院子而去,“姐姐,天色不早,你早些歇息。”
夜摇光许久没有动,她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桑·姬朽蹁跹离去,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身姿并不如少女般轻巧灵敏,像是深秋的枯叶蝶。
“回去吧。”魔蛊一远离,温亭湛瞬间就恢复如初,他握紧了夜摇光的手,牵着她往他们的院子里走。
一路上夜摇光很沉默,温亭湛也没有打破这种沉默。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动作有些机械式的按部就班沐浴洗漱换衣之后,躺在床榻上。直到她的身边出现了重力,她才如梦初醒一般,侧首看向刚刚躺下来的温亭湛,开口问了一句:“阿湛,你可知晓黄坚要准备何时对你动手?”
“不出意外,应当是高寅和雷婷婷大婚次日。”温亭湛好奇夜摇光为何会这般问,但还是如实回答。
“为何是次日?”夜摇光皱眉,按照通俗的剧情,纵观历史的命人事迹,那也应该是大婚当日行事最为妥当。
一则两家大婚,一心都扑在婚事上,二则在大喜的日子给对手蹙眉头,而且是毒害蒙古可汗,间接就是和蒙古有勾结,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名,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出来,温亭湛就算最后脱得了身,众口铄金,名誉也肯定受损,神坛的地位也会不保,要知道青海学政和青海政权在握的明睿侯府联姻,整个青海大官员必然齐聚。
第1586章:行针复生机
“连摇摇都觉得他会在大婚当日对我发难,只怕这样想的不在少数。”温亭湛对夜摇光轻笑道,“纵使他很自信他的安排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但他也会相信我在高寅大婚当日定然会格外谨慎。次日的原因有三:其一,他必然要我去了海西对我动手,我的势力在他坐镇的海西不集中,救援难以及时。其二,他会想我在高寅大婚当日全身戒备,他却毫无动静,次日我定然会放松警惕,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其三,高寅大婚次日,只怕该走的人都还没有走,他一样能够达到众所周知的目的。”
“现如今才七月中。”夜摇光有些歉疚的看着温亭湛,“阿湛,我明日想给桑施针,一次性将她治好,我怕她现在这副模样,根本对付不了魔蛊。我为她施针必然要消耗大量的修为,也许会濒临枯竭。”见温亭湛眉头一皱,欲言之时夜摇光伸手按住了他的唇,“阿湛,我不会伤了自己的根本,若是三月初见她之时,我要救她定然是会伤及根本,这几个月她一直在服药,在我们府上的时候,我又每日为她行针,她已经大有好转,我有把握才会行事。只不过便是没有伤及根本,我只怕也要闭关调息一个月才能够回复,恰好时间上来得及,可今年你的生辰还有中秋,我只怕不能陪你度过……”
当初三月的时候,夜摇光没有动手为桑·姬朽恢复全部的生机,的确是桑·姬朽耗损太厉害,她一次性做不到,所以才让桑·姬朽用药物调养,想到温亭湛这边要对付黄坚和南久王,夜摇光才约定明年六年。但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个岔子,夜摇光不放心桑·姬朽现在的状态去驯蛊,但是魔蛊放在她哪里,要她不动只怕也难。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夜摇光先把她的身体调养到最佳的状态。
轻轻握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摇摇,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不会阻拦。它为你而长,你受伤它会痛,但人的心若是不会痛,那只怕也不算是完整的人生。我允许你让它痛,但你不能让它死,你明白么?”
夜摇光瞬间笑靥如花,她凑上前就亲了他一口,然后偏头枕在他的胸口:“放心吧,只要它在一天,我就舍不得让它死,也不会让它太痛。”
“不会太痛是多痛?”温亭湛瞬间闷声问道。
夜摇光掐着小指头尖:“就这么一小点点痛!”
“哎……”温亭湛轻声一叹,“摇摇,我也已经二十好几,人入青年,眼看就要迈向中年,经不起折腾,你要多爱护。”
夜摇光明媚的桃花眼一转,她迅速的翻身压在他的身上,目光变得深凝:“经不起折腾,我倒要看看你多经不起折腾。”
温亭湛迅速的将双手无力的垂在脑袋两边:“随时欢迎夫人来检查。”
看着他这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模样,夜摇光也不管桑·姬朽叮嘱他们要节制的话,反正过了今晚,这家伙就要素上一个多月,够他凝蛊!直接抓住温亭湛的衣襟,扑哧一声就非常野蛮粗暴的将温亭湛的寝衣给撕碎。
把温亭湛都吓得一愣,正要动的时候,被她的纤纤玉手按住了肩膀,她如同丛林里魅惑人心的要紧,那双眼睛含着三分危险,三分情惑,三分挑逗以及一分强势:“别动,今晚你听我的……”
于是温亭湛开荤这么久,第一次享受到这么痛并快乐着的美妙滋味。夜摇光可真是将当初她说的房中七十二式好多式给拿出来,使出浑身解数,当真是让以博学多才著称温亭湛涨了见识。
翌日,夜摇光又是日上三竿起床,她吃饭的时候,桑·姬朽是几次欲言又止,但夜摇光很忙,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夜摇光花了一天的时间,将雷婷婷大婚余下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交给了宜宁,然后传信给了戈无音、陌钦、帝都里面的喻清袭,也特意叫了卓敏妍来,甚至缘生观也亲自交代了她这一个月的动向。
好好的休息了一晚,早晨起来修炼完毕,用完早膳,才把乾阳和小小叫到面前,告诉他们,她接下来要闭关,交代他们她闭关的时候,他们需要做些什么。把金子给了温亭湛,又和宣开阳打了招呼,这才去寻桑·姬朽。
“姐姐,你要做什么?”桑·姬朽也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
“为你行针。”夜摇光一把抓住听了她的话想要逃跑的桑·姬朽,桑·姬朽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夜摇光给甩在了床榻上。
桑·姬朽连忙抓紧自己的衣襟:“姐姐,我现在不适合。”
“不适合?”夜摇光扬眉。
“我我我我……我葵水来了!”桑·姬朽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夜摇光翻了个白眼:“放心,就算你葵水来了,也可以行针!”
说完,再不给桑·姬朽废话的机会,夜摇光指尖运气,迅速的封了她的几个穴位,桑·姬朽动都不能动弹,趁着还能说话,她连忙道:“姐姐,我我我我……怕疼,我们还是慢慢来,我现在恢复的挺快的,你不用这么急……”
在外面给夜摇光护法的乾阳,听到里面的对话,不由挠了挠脑门:“怎么活像是师傅在对师叔用强呢?”
“师傅可不就是在用强的,师叔根本不配合。”小小理所当然的说道。
乾阳顿时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他说的强和这黄毛丫头说的强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小小:“你还小,等你大些你就明白……哎哟!”
不等乾阳话说完,他后颈上一阵针扎的疼,伸手拔下一根普通的银针,乾阳立刻乖乖的闭嘴,站得挺拔如松,目不斜视。
耳边终于清静的夜摇光,已经将喊着怕疼的桑·姬朽劈晕过去,迅速的退掉桑·姬朽全身的衣裳,平日里水润的桃花眼此刻犀利无比,凝视在她手中的针上,每落下的一根针都运足了形成实质光晕的浓郁五行之气。
第1587章:闭关
这是一个相当谨慎、复杂而又耗费五行之气的过程。尤其是桑·姬朽的五脏六腑都在大量的流失生机,只是后期服用了固本培元的丹药才有了个收支平衡,加上夜摇光每日运针才有了恢复的起色。但一次性的想要修复桑·姬朽所有衰老的器官,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
不过好就好在,桑·姬朽这不是自然衰退,和褚帝师不同,这不是天命。夜摇光虽然消耗的修为多,却没有人什么心理负担。
从内里到每一根筋脉,夜摇光一步一步的来,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将桑·姬朽变回正常的人,在看到桑·姬朽恢复了少女紧致嫩滑光洁白皙的肌肤,重新拥有了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之时,夜摇光的眼睛都花了,看什么都是重叠着无数道影子。
憋着一口气,最后行针将桑·姬朽的生机锁住,夜摇光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支撑不住断了,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趴在了床榻之上。
没有过多久,桑·姬朽幽幽转醒,她觉得吸收的新鲜空气都格外的清晰,看到累趴在榻边的夜摇光,满脸的疲惫,她立刻喊着夜摇光,喊不醒才翻身起来,将夜摇光放在床榻上,去外面喊人,打着盹的乾阳和小小是被桑·姬朽焦虑的呼喊声惊醒,两人连忙冲进来。
乾阳看着脸色苍白的夜摇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小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快去寻师爹!”
说完她就坐到夜摇光的身后,将夜摇光搀扶起来,运气的手掌抵在夜摇光的后背,将她并没有多深厚的五行之气渡入夜摇光的身体里。才刚刚筑基期的小小哪里有多少五行之气,一会儿就感觉到力竭,在她觉得筋脉开始抽痛的时候,一道金色的身影闪过来,毛乎乎的手掌将她的手掌震开时,替代了她的位置。
金子才前脚到,温亭湛后脚也穿着一身官袍疾步而来。等到金子给夜摇光运气,让夜摇光白的瘆人的唇恢复了一点血色之后。温亭湛才探了探夜摇光的脉门。脉象显示是竭力所致,早有准备的温亭湛取出了一粒药丸,吩咐乾阳:“温水。”
小小比乾阳快了一步,倒了一杯温水递上来,温亭湛将药丸化在水里,自己含在口里喂到夜摇光的嘴里,运气将药水送入她的食道。等到一杯药水全部喝下去之后,温亭湛才将夜摇光抱起来,朝着他们自己的院子走去,与桑·姬朽擦身而过的时候,也不免温和的宽慰一句:“摇摇没事,晚间就会醒过来。”
夜摇光的确到了晚间就醒来,睁开眼看着坐在她床边侧着身子,双手捧着公函在看的温亭湛,烛光下他线条完美的侧颜侵染着光晕的柔和而又不失刚毅,微微的垂眼,细长的眼睛看不到情绪多了一分神秘,夜摇光的视角,恰好又有被勾起来微垂的床罩,看着就更加的朦胧。
他静静的侧过头,视线与她隔着金丝缕空的淡蓝色纱帐对上,夜摇光莫名的有一点心虚,冲着温亭湛讨好的笑了笑:“我,我忘了他们俩……”
夜摇光什么都算的好好的,但是她忘记了她身体里还有两股需要供养,没有神识没有意念的两股灵气,尽管她和温亭湛已经足够的努力,可到现在也还没有成功,一直是靠着陌钦的聚灵丹维持着,这一次为桑·姬朽她是尽了全力,几乎是没有保留,却忽略了她自己身体的五行之气根本维持不住那两股灵气。
想到这里,夜摇光不由盘膝而坐,指尖掐诀,去感受体内的气息,自从知晓他们在她的身体里之后,明知道他们是两个干净的无知无觉也没有意识的魂体,相当两股气,但夜摇光日常修炼的时候,却能够莫名的感受到他们的存在。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事情。
虽然不敢运气,但是夜摇光还是用感知力感受到,不由松了一口气。
“饿了没?先喝碗鸡汤,我给你煲了你最爱的蟹粥。”温亭湛语气温和的说道。
其实在探到夜摇光脉象的那一刻,温亭湛心里是有怒有气的,他也曾想这次等到夜摇光醒来,要好好数落她几句,但坐在她身旁等待她苏醒的这个过程,他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再看到她醒来,他的脾气就全没了,终究是舍不得。
夜摇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难得撒娇:“我没力气,你抱我去。”
说完就跪起身,身子软若无骨的一倒,双手懒洋洋的挂在温亭湛的脖子上,嘟着小嘴,水润的桃花眼眼巴巴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的那颗心顿时就好似泡在了温暖里,说不出的柔软与舒适,手一伸就将她打横抱起来,抱到了外室的饭桌前。早就听到动静的宜薇已经让人把温亭湛给夜摇光准备好的东西都端上来带着所有下人退下去。
夜摇光就坐在温亭湛的怀里,当温亭湛端了鸡汤,试了试温度刚好合适,就递给她,夜摇光依然吊着温亭湛的脖子不撒手,对着他张开嘴。
绷着的脸实在是绷不住,温亭湛终于忍不住宠溺而又温柔的露出了笑意,捏了捏她的鼻梁:“真是克星。”
充满爱意的抱怨一句,温亭湛才一口一口喂着夜摇光。喝着鲜美滋补的鸡汤,一股暖气从胃里扩散到全身,夜摇光眉眼弯成月牙儿,满足的看着温亭湛。
喝完了鸡汤,又喝了两大碗浓稠的蟹粥,夜摇光的肚子就饱了,浑身也有了力气和精神头,但依然窝在温亭湛的怀里不愿意动:“阿湛,明儿我提前给你庆生。”
夜摇光原本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晕过去,计划是给桑·姬朽疗伤之后,就立刻闭关修炼,但事与愿违出了个小插曲。距离温亭湛生辰其实只有五天的时间,但夜摇光也等不起,她担心到了雷婷婷大婚的时候还出不来,到时候不但让温亭湛担忧她,也不能陪着温亭湛面对危机。
第1588章:愿白首到老
在温家,夜摇光就是女主人,她说要提前给温亭湛庆生,自然是整个府邸从晚上就开始忙碌张罗起来,也没有打算宴请其他宾客,那些人正生的时候要怎么应对,自然有温亭湛自己的办法。
夜摇光吃饱喝足也是没有睡意,也去厨房看看,把明日要准备的食材清单列出来,让下人早些去采办。一切拟定之后,夜摇光吩咐王木:“等到阿湛生辰那日,在大宅院每人发一串钱,置办一身衣裳,我会吩咐幼离给你支账。”
“小的代院子里的乡亲父老叩谢夫人。”王木一激动就跪了下去,对夜摇光结结实实的扣头。
大宅院是夜摇光买下的一片荒废的宅院,据说因为那里闹鬼,而无人问津,原本夜摇光是去捉鬼,最后发现其实就是以讹传讹根本没有什么鬼。后来想到西宁府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夜摇光就把那一片地用腐园的收入买下来,而后简单的修葺,成了普通的宅院,收纳所有乞儿,老的就养起来,能够动的就在院子里打打下手,看看家,年轻的夜摇光就寻了伙计让他们自力更生,小的就送到了书院。
当然,少不得还是有纯粹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人,这类人一旦被揪出来,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去牢里待着,一辈子管吃管住,也别出去惹是生非,要么就直接离开西宁府的地界。
温亭湛自然是没有权利抹去他们的户籍,夜摇光这样说其实也就是恐吓他们无知罢了,大多数人再懒散也是害怕离乡背井,尽量就动一动,夜摇光对大宅院是施行勤劳奖励制度,勤劳的人逢年过节得的东西也多,懒散之人也就纯粹的提供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之所以不赶出去,倒不是为了温亭湛粉饰太平,非要把西宁打造成一个无乞丐,可夜不闭户的安宁之所,纯粹只是希望大环境可以影响人,她始终相信一个再懒,只要还想活的人,在一个绝大多数人都勤劳在拼搏的地方,是一定会有所改变。
王木就是被夜摇光派去了做大宅院的主管,这一年来倒是和这人处出了感情。自然是因为他们能够得福而高兴。
“去吧,眼看就要入冬了,给他们都添一件冬衣。”夜摇光笑了笑,这算是她给温亭湛的生日礼物了,以他的名义行善。
歇息了一日,夜摇光一大早起来,稍微的修炼了片刻,打起精神就去了厨房。夜摇光不但做了七彩豆腐,长寿面以及简单的生日蛋糕。其实,夜摇光并不想太特立独行,在到了这个世界,就努力的融合这个世界,感知这个世界,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好,除了她的老本行,她基本很少强硬的将前世的东西拉进来。
今天也是突发奇想,才想做个蛋糕。
所以,当漂亮的蛋糕端上桌子的时候,所有人都用看稀奇的目光围着看,乾阳眼睛最亮,虽然他觉得奇形怪状,但他知道端到餐桌上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师傅,这个是什么东西,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好吃的?”夜摇光翻了个白眼,然后特意弄了一根细长的红蜡烛,取了一个干净的烛柄插到蛋糕特意设计出来不能吃的摆件上,在放上蜡烛,指尖一弹,蜡烛就点亮起来,她目光隔着烛火看着温亭湛,“我曾去过一个地方,有一种风俗,生辰的人都需要吃一个生日蛋糕,对着蛋糕的蜡烛发愿。”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温亭湛的身上,期待的看着他,乾阳更是催促道:“师爹,师爹快快快,快发愿,我们就可以吃了。”
温亭湛双手合十,目光对着夜摇光:“愿现世安好,你我相携白首到老。”
明明是那么朴质的话语,那么平淡的声音,夜摇光却听着比任何情话都缠绵,当着这么多小辈还有古灸这些朋友的面儿,夜摇光也不是娇羞的人,但就是莫名的脸滚烫起来,一定是烛火的光太炽烈,旁边乾阳又站得这么静。
找到了借口,夜摇光强制平静下来:“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算了算了,不过是应应景,快吹灭蜡烛,我们用膳。”
等到温亭湛吹灭了蜡烛,乾阳饭也不吃了,那么腻的蛋糕当饭吃,夜摇光也不管他,肥死了算了。温亭湛的生辰,她只希望每个人都开开心心。吃完东西,大家都在院子里聚着,聊了一会儿天,说了些知心的话,就连一直避嫌的雷婷婷也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院子里,关昭也没有可以避开。
两人也不是将对方当做陌生人一样刻意的不接触,而是真的像两个认识却不推心置腹的普通朋友,该有眼神接触的时候不避讳,该有话题相接的时候不可以转移话题,他们相处的这样自在,差一点连夜摇光都被骗到,只怕不知他们之间故事的人,还真的以为他们就是两个世家有交集的小辈那么简单。
桑·姬朽看着这两人,对着月亮笑了笑,她的笑容前所未有的轻松。也许她心中依然还没有全部忘却,但是她已经开始准备一点点的放下。
一个人不论男女,都不应该只为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而活,这个世间有太多的酸甜苦辣,百般滋味等待着每一个人去尝尽,吃了一口苦的酸的,不放弃接着走下去,总会寻到喜欢的,辣的也好,甜的也罢,这就是人生的价值。
中间又弄了些猜谜的活动,输了的即兴表演,这种看着在前世很俗气的娱乐,但是和兴趣相投,在意的人一起玩着,夜摇光却有些停不下来,因为这个游戏会体现每一个人身上的发光点。
一行人玩到很晚,才各自散去,夜摇光也没有追问温亭湛近日发生的事情。两人默契的相拥而眠,隔天夜摇光就在温亭湛去上衙的时候闭关。
夜摇光并没有选择在府衙闭关,一则不适合,二则也让乾阳他们手忙脚乱,反正她距离缘生观不远,就去了缘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