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韩秋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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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身形宛若血色的镰刀,顾长生声起人落,手术刀飞出手。
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旋转,眨眼没入那人的胸口。
“在那边,冲!”
山上传来宁二的一声疾呼,一列身影穿过韩秋他们,往她这边飞奔而来。
顾长生松了口气,看着几个起落,落在身边的宁二。
“娘子!”宁二扶起单膝跪在地上的顾长生,担心的唤了一声。
“扯!”眼见情势不对,剩余的杀手群龙无首,高喊了一声,就要逃走。
“想跑!没门!”顾长生就着宁二的扶持站起身来,满是血迹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给我杀,一个不留!”
想要她的命,伤了她的人,那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得令!”宁二抱拳应了一声,长剑一挥,率先杀了出去。
一路上散落的尸体,横七竖八,蜿蜒而下,少数得六七十……长生娘子,她到底是如何冲杀过来的?
众人心神俱颤的看着不过半数的杀手,心中倍受鼓舞。
一个女人,就能有万军丛中过的能耐和魄力,他们又岂能连个女人都不如?
场面已经陷入单方面的屠杀,喊杀声,嘶吼声,刀剑相接之声不绝……
顾长生忍着后背的疼痛,走到那打头的杀手身边,缓缓的弯身,拔出了自己的手术刀。
“这世上,除非我寻死,谁都休想取我命!”
休想!
她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穿越了横纵的时空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你!”胸口还在不停的往外冒血,杀手头子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谁派你来的!”手术刀在胳膊的衣襟上擦了擦,顾长生瞄了那将死的人一眼,“说了,我留你全尸。”
“你……不是……人……”
断断续续的话伴着血迹从那人嘴里涌出,他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宛如罗刹的女人……
一个能在他如此围杀之下,还站着的女人!
一个不会武功,却取了他无数手下性命的女人,这简直是罗刹转世……
“咯咯……”顾长生不屑的笑了一声,不是人吗?“如果,杀了你们就不是人,那我不介意成魔!”
求生是本能,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你……”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嘴里咳出了一口鲜血。
“你是梁王的人我知道,你来杀我是他命令的?”顾长生见他如此,手中银针起落。
她要知道,是谁对她下了格杀令。
不论是谁,皇帝也好,王爷也罢,她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不死不休!
“不……是……”那人喘了口气。
“那是谁?”
“柳州……城……主……”
顾长生看着眼前人脖子一歪,死了。
“柳……州……城……主!”顾长生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边,浑身杀意弥漫。
“娘亲……”小肉包子在小翠的怀里,远远的唤了声。
顾长生僵硬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几人,宛若隔世。
“娘亲……”小肉包子担忧的又唤了一声,已经带了一丝泣音。
“儿子……”顾长生缓缓的伸出双手,摸向近在眼前的小脸儿。
“娘亲,呜呜……我没事,你别怕……”
小肉包子抓住伸过来的满是血迹的手,往脸上按了上去,安抚的开口,“娘亲,你看看,热的,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你没事……真好……”
顾长生深深的呼出了口气,浑身的杀气霎时消弭。
长箭冲着他飞去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那时,顾长生真的是怕了,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她以为她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眼光顺着小肉包子往后看,韩秋被小翠和董雷架着,正担心的看着她。
“韩秋……”
顾长生看着透出她肩膀的箭头,看着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前襟,想到她毫不犹豫的替儿子挡了那一箭,想到她身受重伤,还抱着儿子的身影……
“娘子。”韩秋脸色苍白,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
顾长生放开儿子,疾走两步到她身旁,打量了一眼那贯穿韩秋身体的长箭,脸色凝重。
“韩秋,你救了我儿子,我顾长生欠你一个人情,有生之年,你但有所求,我顾长生就算殒命也会为你办成。”顾长生一边将几根银针插入止血的穴道,一边开口承诺。
“娘子,我是你买来的丫头。”趴在小翠肩头,韩秋努力的开口,稍有动作,就牵动了伤口,她脸上更是白了几分。
“韩秋,别睡,再支撑一会儿。”顾长生一边拍拍她的脸,一边紧张的看着伤口涌出的鲜血。
“娘子,处理完了,一个活口没留。”宁二折返,一脸的激动。
她从没这么痛快淋漓的杀过人,被长生娘子激起的血性,那种澎湃叫嚣的杀意……
跟随她折返的众人也都是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郡王爷看上的女人,果然不是常人!
“即刻下山,韩秋的箭伤要马上处理!”
要回她租住的院子里,那里有药物和一应用的,韩秋不能有事。
“得令!”
数十兵将齐声应诺,声震山林。
顾长生看着两个粗狂的汉子接过韩秋,就连小翠他们,也都被架了起来。
“娘子,你的伤……”
抱着小肉包子的宁二跟上顾长生的步伐,往山下疾驰而去。
“要不了命。”
心里记挂着韩秋的伤势,顾长生脚下不停,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小雷子,点灯!小翠,药材!”顾长生一边冷声吩咐,一边撕下了身上的血衣,将双手插进了水缸里。
众人齐齐侧目,那后背上纵横的两条口子,翻卷着鲜红的血肉,还在往外流血……
这样的伤势,她怎么支撑下来的?
“干净的衣服,热水,白布……”
“娘子!”小翠抱着药材看向她的后背,痛心的唤了一声。
“愣着干嘛!”顾长生接过那一大包袱药材,翻翻拣拣,口中不停,“鸡血藤,首乌,当归……”
“小雷子,照这个量,抓两份,即刻煎药!”
“是!”小雷子看着散落的药材,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小翠,来给我打下手。”顾长生又挑拣出来几种药粉,转身往韩秋所在的屋子里走去。
穿肩而过的长箭,一个不慎真的会出人命的!
屋里,韩墨和小肉包子正趴在床上,紧张的看着侧身躺着的韩秋。
“姐……”
“秋姨……”
好多的血,染红了床榻……
“我没事,别怕……”尚有一丝清醒的韩秋努力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两个小身影。
“姐……”韩墨黑黑的小脸上划过两道泪痕,他在这世上,仅仅就这一个亲人了,他已经看着好多好多人死在他面前了,也是这样,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好好的跟着……公子……”韩秋一脸苍白,忍着疼痛开口,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逝,而眼前的,是她韩家唯一的希望,“韩墨,我韩家一族就靠你了,跟着公子,将来……”
“将来如何,你自己去办,何必把这千斤重担压一孩子身上!”顾长生疾步进来打断她的话,双眼直直的对上她,“韩秋,我顾长生手下从未死过病人,你也不会!”
拉起一旁的两个小的,顾长生一脸正色,“韩墨,相信娘子,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带着顾泽出去等我。”
韩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见床上的韩秋艰难的点了点头,牵起一旁的顾泽,一步三回首的往门外退去。
“墨哥哥,都是因为我,秋姨才……”小肉包子握着韩墨的手趴在门边,他虽然小,可也知道,秋姨是为了救他,是替她挡了箭。
“不怪你……”韩墨拍了拍顾泽,趴在门边紧张的往里观望。
“墨哥哥,我会报答秋姨的……”娘亲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你是我们的主子。”
“娘亲说人人平等,你们和我们是一样的……”顾泽一脸愧疚,都是因为他……
……
门外的两个小人儿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传到屋里的顾长生耳里,可她完全分不开心去理会。
“韩秋,来不及熬麻沸散了,我用银针帮你止痛。”顾长生握着手中的银针手起手落。
小翠接过门外送来的准备好的东西,目光坚定的看向床上躺着的韩秋。
韩秋,一定会没事的!
顾长生稳固住入肉的箭身,手起刀落削掉了箭头。
“韩秋,我现在要把箭拔出来,你忍着点疼。”
“小翠,把她的嘴巴给我塞上!”
小翠麻利的团了一团白布,一边塞到韩秋嘴里,一边给她打气,“秋姐姐,不怕,你会没事的!”
“韩秋,相信我!”顾长生一手握住箭尾,一边侧脸看向已经眼神迷离的韩秋。
失血过多,韩秋已经近乎脱力,可听到这话,还是艰难的动了动头。
顾长生眼中划过一丝坚毅之色,手下霎时发力……
“呃……”韩秋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小翠,血管钳!”
“擦血!”
“止血粉!”
“羊肠线!”
……
屋里时不时传来顾长生简短的吩咐,屋外几十个人神情肃穆的挺身站立。
“一定没事的,娘子可是神医。”董雷一边在门口熬药,一边劝慰两个担忧的小孩。
“娘子也受伤了。”忙着准备各种东西的宋伯担忧的看着屋子。
“秋姨,娘亲……”心有愧疚的小肉包子听到这,终是忍不住捂着嘴呜咽的哭了起来。
他还是个还没过四岁生日的孩子,纵使胆子大,可今天的遭遇也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第七十七章 暗营军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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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渐渐升起,院子里也渐渐的灰暗了下来。
众人皆屏气凝神的盯着那扇门,暗暗祈祷它能快点打开。
万众瞩目之下,那扇门终是缓缓的开启了。
顾长生踏出门槛的步伐一个不稳,打了个趔趄。
“娘子!”宋伯喊了一声,第一个上前紧张的搀扶住她。
“我没事。”顾长生脸色泛白的摇了摇头,“小雷子,把药盛一碗进去,给韩秋喂下去。”
众人听此,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董雷盛了药端进去,小翠紧接着就走了出来。
“娘子,你的后背也得赶紧医治才是……”
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真的很吓人。
院外传来整齐的行军声,脚步整齐,塌地有声。
顾长生一愣,这又是闹哪出?
“娘子,是暗营的人到了!”宁二上前一步,解释。
我草!顾长生气的身子一晃,感情这才是真的马后炮!
“那他们是?”
如果现在院子外的才是暗营的人,那三四十个兵士又是什么人?
“手下是奉命驻守郡王行馆的侍卫!”领头的单膝一跪地,回的掷地有声。
没错,他们只是普通的侍卫!
他们从没想过,他们也能如此冲锋陷阵,如此的豪气万千!
“恩。”顾长生点了点头,给了他们一个赞赏的眼神。
敬立在下的众人,顿时欢欣鼓舞,脸上皆露出了一丝激动。
“末将貂蝉。”
“末将将六。”
“末将将七。”
来到院子的中将领一一报名。
“严亭。”
轮到严亭,他迟疑的打量了院子一眼,才开口。
“见过娘子!”
顾长生看着单膝跪地的众人,还有傲然立在一边的严亭,没做反应。
“末将来迟,还请娘子恕罪。”貂蝉双手举着军令牌,缓缓递到顾长生跟前。
天知道,他们真的是接到传令就第一时间往这赶了!
万幸娘子没事,要不他们真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了。
“起来吧。”顾长生接过令牌,缓缓的坐在药炉前,盛了一碗药吹了起来。
“你受伤了?”严亭第一个注意到她背后渗出的血迹,凝眉问出声。
“娘子一人,杀了七十余人……”宁二赶忙解释。
众人神色皆是一变,他们只是听传令的兵士说顾长生受袭,具体情况怎么样,他们也不清楚。
“娘子,娘子,我找到了!”小翠拿着几个药瓶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愣,集体的看向她。
“娘子?”不明所以的小翠求救的看向顾长生。
顾长生看了她一眼,然后抬头对上屋顶,“月西楼,下来。”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皆神情戒备。
屋顶上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影翻身而下,沾了血的折扇还在轻摇,“喊我?”
“把那个紫色的瓶子给他。”顾长生给了小翠一个眼神,“保证你臂上的箭伤恢复如初。”
月西楼脸上一愣,看向自己的左臂,仓促之下以身挡众箭,功夫再好如他,也还是不免被流失所伤。
臂上的血迹在五彩斑斓的衣服上,不是很显眼,可她还是发现了。
接过小翠递来的药瓶,月西楼神情莫名。
“月西楼,我顾长生也欠你个人情。”顾长生咳了一声,一脸凝色,“从今而后,不论你是正是邪,是善是恶,你都是我顾长生的朋友,但有用我之处,绝无二话。”
“绝无二话啊……”月西楼打量了她一眼,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可是救命之恩奥……要不是我,你这一家老小可就没一个能全活的了……”
顾长生抬头,疑惑的看向他,“所以?”
“所以,救命之恩,不是要以身相许吗?”折扇一挥,月西楼说的云淡风轻。
“你!”
站立的众军士大怒!这是他们郡王爷的女人!心尖尖上的!
“这个有点儿困难,非我所愿,绝不下嫁,我真的不介意做个忘恩负义的人的。”顾长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心情跟这花孔雀掰扯,转身对上下站的众人,“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元宝,关闭柳州城,满城宵禁!众人安抚村民善后,一刻之后,门前整军待命!”
“是!”
众人齐齐应声,转身而出。
“你的伤要处理。”严亭恨恨的瞄了一眼一旁的月西楼,看向顾长生。
“所以,我留了一刻的时间。”顾长生看向他,“你是大夫?”
“算是。”他其实更喜欢杀人。
“来替我处理伤口吧。”顾长生拿起小翠找来的药瓶,递了过去。
严亭看着眼前的女人,眉头微皱,“就在这?”
还有个郡王的情敌呢!
“我没那么多时间,快点。”顾长生侧过了身子,背对他。
月西楼接受到严亭不善的眼神,终是耸了耸肩,转过了身去。
严亭拿起小翠送来的剪子,将顾长生的后衫剪开。
“吓,这伤的,真好看……”严亭眉头一耸。
两道剑伤蜿蜒在顾长生后背,翻卷的血肉,分外恐怖。
顾长生理都不理他,端起药碗一气儿喝了下去。
“这肯定是要留疤的。”严亭一边擦拭伤口,一边开口。
“不会。”顾长生苍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奥?”严亭不相信的抬头,这么深的伤口,就算愈合再好,也会留下疤痕的。
“一年的时间,我有的是办法消了疤痕。”顾长生头都没回。
“你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严亭不屑的嗤了一声。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顾长生最见不得人怀疑她的医术,语气自然算不上多好。
“顾长生,不过是治了个屠夫,你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我有没有底气是我的本事,你要么就快点把伤口清理干净,要么就给我滚!”顾长生真的懒得应付这同行,看向一边的小翠,“羊肠线,穿针!”
小翠虽然害怕,可还是一把将脸色不善的严亭推到了一边。
“起开!”
“你个不怕死的丫头!”严亭冷哼一声,厌恶的拍了拍被小翠撞过的衣袖。
“要死你去死!”小翠也来气了,一边把给羊肠线穿针,一边打算递给自家娘子。
“你来!我怎么缝合你看过几次,照着我做的,来!”顾长生转头给了小翠一个鼓励的眼神,抬手就是几针扎在自己止痛的穴位上。
“娘子……我……”小翠一脸惊恐的看向自家娘子,她?她怎么可能?
“没事的,来吧。”顾长生抬手指了指后背,“别把我当人,就把我当成一坨猪肉,然后,把它缝起来就好。”
严亭一脸寒气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一时忘了反应。
他该出手杀了这个敢跟他叫板的丫头的……
“娘子,我……”小翠还在踟蹰,还求救的看向被她赶开的严亭。
她是真的不敢啊……
“小翠,伤口还在流血……”顾长生回头看向她,眼中尽是鼓励。
小翠看着伤口渗出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
按着娘子的样子,拿好缝合针……
顾长生咬着牙冠,忍着背后传来的疼痛,大脑清明的承受这样的痛苦,她才能知道韩秋的痛,才会狠下心去报仇!
小翠的手下不停,心里在一遍一遍的默念,她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严亭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丫头,握针的手还在打颤,却丝毫没有停顿,缝合的针脚整齐有度……
缝合,人肉真的可以缝合,用这样的针脚!
多亏他没一时冲动伤了这丫头,要不就见不到这样的奇景了。
“娘子,缝好了……”小翠胆战心惊的收回手,一身冷汗。
“呼……”顾长生松开了牙冠,长长的呼出了口气,略微失力的开口,“止血粉。”
“是。”小翠拿起一旁的止血粉,仔细的覆在伤口上……
严亭凑近了闻了闻,鼻子耸动,一脸惊悚,“三七止血粉!”
小翠理都不理他,上好药粉,转脸看向自家娘子。
“紫瓶的药,你找找是不是还有一瓶?”她记得她一共制了四瓶,儿子手术用了一瓶,她随身带的一瓶刚刚给韩秋用了,送了月西楼一瓶,应该还剩下一瓶才对。
“有!”小翠兴奋的翻出那个小紫瓶。
“照我给韩秋上药的方法,抹上一层。”顾长生勾唇回了她一个笑容。
“好!”小翠收到鼓舞,掀开瓷瓶开始了抹药。
“片仔癀!”
严亭惊讶的吼了一声,这是主子给他的药方中,最名贵的一种药了。
“一惊一乍的干嘛?周沐把方子给你的时候,难道没说这是我送他的?”顾长生白了他一眼,示意小翠给她包扎。
“没有。”他还当主子从哪个不出世的神医那倒腾来的,“这是你研制的方子?”
虽然药效如何,战场上还没传来,可他试过药,皆是有奇效!
“顾氏出品,如假包换!”顾长生示意小翠再帮她多缠两圈,然后缓缓活动了下脖子。
“真的是你研制的?”严亭还想再问个究竟,顾长生已经穿了件外衫站了起来。
貂蝉孔武有力的走进院来,“启禀娘子,善后完毕,众军门外待命。”
“来了多少人?”顾长生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冷声问。
“一千整。”貂蝉回的干脆。
“三百人留守此处,与我备马,剩下的人跟我进城!”顾长生看了一下全然黑下来的天幕,声音冷厉。
第七十八章 屠你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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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进城干嘛?”
眼见自家娘子往门外走,小翠赶忙跟了上去。
“报仇!”顾长生头都没回,应了一声。
“娘子,你背上有伤……”小翠不依。
“无碍,在家好好歇息,我一会儿就回来。”顾长生接过缰绳,看向院门,和站在院门口的几人。
她的儿子,她的丫头家仆……
她视若珍宝的人,今夜险些就命丧在那些杀手手中。
那样刻骨的恐惧,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体会!
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顾长生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月光之下,她的背影坚定而决绝,带着凌厉的杀气……
“三百人留守此处,务必保证他们万无一失,其余人等,跟着娘子,出发!”貂蝉一指顾长生的小院,长手一挥,率先朝着顾长生追了出去。
娘的,这下可算是出大事儿了!
长生娘子受伤,这事儿传到主子爷那里,估计他们一个两个的谁都捞不着好!
月夜驰马,背后还在隐隐作痛,可顾长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
手中马鞭挥舞不停,将马速提到极致!
柳州城主,肖呈文!
你给老娘等着,老娘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城下来者何人?”
柳州城门紧闭,城楼之上,负责的守卫,扬声对着城楼下由远及近的一红衣单骑大声喊话。
“顾长生!”
顾长生手中马鞭不停,冲着城门策马而去。
“顾长生?”喊话之人见是个女人回话,先是一愣,然后忙惊慌失措的对着楼下守城门的同僚大喊,“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郡王府传来军令,内容如下:“长生娘子有命,柳州城城门紧闭,满城宵禁!”
长生娘子,就是那个名满柳州的长生娘子!
顾长生一骑红衣似血,立在城门之下。
七百余人大军紧随而至,肃立其后。
“包围城主府,一个人也不许放出来!”顾长生马鞭一指城主府的方向,冷声下令。
“得令!”众将齐齐应了一声,转眼往城主府狂奔而去。
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打颤的守城的守卫,惊慌失措的面面相觑。
“头儿,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打头的正是城楼之上喊话之人,他此时正一脸茫然的膛目结舌中。
“这么多武装齐备的兵将哪里来的?柳州的兵防可没听过有这么……”
“听过,你听过什么见过什么?”打头的冷喝一声,“要命的就当今夜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众人又是一阵惊慌的面面相觑,齐齐应了声,“是!”
能在行伍中混,哪个不晓得,驯养私兵是谋逆的大罪!私藏军械更是抄家灭门的死罪!可那是长生娘子,是和郡王府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清理还乱关系的长生娘子!
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他们今夜绝对!一定!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都愣着干什么?关城门啊!”大军已过,领头的大喝一声,抬手就是一把子呼在了身边的守卫脑袋上。
“是!是!”下面的人收起了心思,各忙各的连忙去关城门了。
“这是要出大事了啊……”领头的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摇了摇头,大人物们的沟沟道道,不是他这种小城门官能懂的,他还是乖乖的守好城门就好。
柳州城满城宵禁,空旷的街道上,几只战马打鞭而过。
“这就是城主府?”顾长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大门紧闭的高大门庭。
“是!”貂蝉回了一句。
这可不就是城主府,柳州境唯一仅有的一座城主府!
这长生娘子到底是要干嘛啊?
“给我撞开大门!”长鞭又是一指,顾长生满脸的杀气毫不掩饰。
急慌慌赶来的元宝,听了这句,一身冷汗狂飙,急忙跑到顾长生跟前,牵住了她的马缰绳,“哎呦喂,长生娘子您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元宝抹了把汗,您没事,他这颗老心可算是放肚子里了,“娘子,这可是城主府大门,可轻易撞不得,撞不得啊!”
要是能想撞就撞,想上就上,就手底下这几个蛮将,还不早抄家伙上了?
“废话少说,出了事儿我一人承担,给我撞!”
貂蝉和将六、将七对视一眼,集体的看向了元宝。
他们其实真的也很想撞的!
元宝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抬头看了看杀气澎湃的顾长生,一拍肚皮,“算了,要死一起死!听娘子的,撞!”
不就是夜闯城主府吗!闯了就闯了,爱怎么滴怎么滴吧!
众人一听这,哪有不应的道理。
貂蝉一马当先率先下马,挥手招来几人,仗着身子孔武有力,就开始了撞门。
“嘭……嘭……”
城主府内这下是真的灯火通明,兵荒马乱的乱成一片了!
“姐夫,姐夫,不好了,他们真的杀来了,真的杀来了……”莫五又一次跌跌撞撞的爬进肖呈文的书房,一脸惨白。
肖呈文此时心里也开始没底了,他左等不见王府杀手回来,右等也不见他们回来,心下就知道要坏事。
“姐夫,完了,这下是全完了!”莫五拽住肖呈文的官服下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滚开!没出息的废物!”肖呈文一脚踹开莫五,疾走几步,到了书房门口。
砰砰砰的撞门声敲打在他的心头,他的妻妾也皆都衣衫不整的围在他身边。
“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人胆敢来撞城主家门?”当家太太还算是能沉的住气的,看了一旁被踹翻在地的弟弟,问自家夫君,“莫不是王爷吩咐的事儿没料理妥当?这……”
“娘们家家的,问这么多干嘛,都给我回各自院子里,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出来!”肖呈文冷叱一声,一脸寒意。
众家眷被吓得一愣,面面相觑的退到一边。
“嘭……”
又是一声猛烈的撞击声,伴着门板倒塌的碎裂声传来,肖呈文的脸上不由得一紧。
一众的家丁侍卫也都围拢了上来,一脸惧意的看向门口。
顾长生一袭红衣缓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一院子的人,尽皆面露惧色,神情戒备。
“你就是柳州城主,肖呈文?”顾长生看向官服加身,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眉目清凝。
“顾长生?”肖呈文看着月光之下,冷气逼人的美貌女子,不敢置信的开口。
这就是那个传言彪悍非常,嚣张至极的顾长生?
“看来,你就是肖呈文无疑。”顾长生嘴角微勾,冷冷出声。
“本官名讳岂是你一介贱民能直呼的!胆敢夜闯城主府,你可知道这是擅闯官府的大罪!”肖呈文见此,摆出了官员架势,倒是还真有那么一两分的官威在。
“大罪?呵呵……”顾长生低头冷笑了几声,“要治我顾长生的罪名,你也要有能耐活过今晚!”
“你!你胆敢恐吓本官!”
顾长生一步一步上前,肖呈文在家丁侍卫的围护下一步步后退,脸上的惊恐之意愈发的明显。
“肖呈文,你与梁王合谋,意图乱了柳州之事,我本不想插手,也没想拿你如何。”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派了那些杀手去对付我,一百三十七人,一个不少,都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顾长生你敢!本官乃是朝廷命宫,就算有错,也应等朝廷下令,由三司会审判罪,就算是沐郡王,也不能无视当朝律法,私下降罪于我!”肖呈文惊恐的看着顾长生手中闪过的白光,月光之下,泛着寒光,隐隐还有几丝血迹。
“律法?周沐或许在乎这些,我可不在乎!”顾长生一个错步,划过拦在身前的侍卫脖颈。
一声闷哼传来,那侍卫应声而倒。
侍卫的倒地声,让众人一片惊慌,想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
“顾长生!”肖呈文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摔到在地上的莫五身上。
“没错,记住我的名字,顾长生!阎罗殿里判官问起,就说是我杀了你们!”顾长生身形宛若鬼魅般游移不定,一个又一个的人随着她的动作尖叫,然后倒下。
元宝和众人立在门口,看着宛如修罗炼狱的院子,还有那一个化身罗刹的红衣女子……
一个一个的身影,接连倒下,不论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闯……闯祸啦!”哀嚎一声,元宝圆润的身子灰败的靠向身边的貂蝉,“貂蝉啊,长生娘子她,她……”
貂蝉嫌弃的推了元宝一把,也是一脸凝重。
“你……你……别过来。”
肖呈文倒在地上颤抖的往后退去,看着眼前,一身红衣染血,美艳非常煞气逼人的女人……
“肖呈文,你若是伤我一人,我只会取你一人性命,可你伤了我的家人!”
“伤我者,我要你命偿!伤我家人,我屠你满门!”
肖呈文双目赤红一脸死色的看了眼倒下的家人,复又看向眼前的女人,连连后退,“不,不,我是朝廷命宫,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会遭报应的……”
“我曾以吾之名起誓,此生定要随心所欲,不被人欺!”
“肖呈文,是人也好,魔也罢,我顾长生不惧浮屠杀孽,不怕轮回业报,不管你是城主也好,是王爷也罢,我要你的命,阎王他都保不了你!”
第七十九章 斩草未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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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你想想周沐,他位名列郡王,身在朝堂,你会连累他的……”退无可退,抵在廊柱上的肖呈文不死心的还在做最后挣扎。
顾长生身形一顿,血迹顺着衣袖缓缓低落,转眼消弭于尘埃,染了一片暗红……
“那又如何?事由我起,人由我杀,与他何干?”顾长生又提着滴血的手术刀,缓缓靠近了一步。
“顾长生,罔顾朝廷,触了圣怒,谁都落不着好,你大可把我交给朝廷发落……”交给朝廷处置,他还能有一丝生机,可眼下,才是真要命的时候,肖呈文的心都揪到了一起,他是真的怕了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披着美艳外衣,杀人如魔的狂狷女子,她不是人!
“肖呈文,机关算尽,我要你有命算计谋划,没命享那富贵荣华!”
“我求你,饶了我,都是梁王!是梁王他逼我如此的……”眼瞧着顾长生一身血衣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就站立在他眼前,肖呈文紧绷的最后一丝神经瞬的断弦,翻身趴到在地,磕头连连。
“梁王又如何?若他有直面老娘的时候,老娘定报今日之仇!可你!”
“一百三十七杀手,不惜一切代价对付于我,我一家老弱妇孺,我的儿子险些丧命于他们的冷箭之下,我的婢女命悬一线差点死了!”
“肖呈文,还是那一句,伤我者,我要你命偿!伤我家人,我必屠你满门!”
顾长生话音落,身形疾动,一闪而过,肖呈文应声而倒,双眼还不甘的瞪的圆圆……
“娘子……”元宝带着哭声上前,看着地上倒着的人,杀了,真的杀了,这可是十足十的朝廷命官啊……
顾长生看了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莫五一眼,忍住背后一顿一顿的灼痛,字字如冰,“城主府,不论主仆,一个不留,给我杀!”
杀!长生娘子她杀神附体了么?
元宝公公抹着冷汗,期期艾艾的唤了声,“娘子,真的要屠府啊?”
“斩草不除根,必留祸端,一个不留!别让我说第三遍!”顾长生一言说完,转身往府外走去。
她不是弑杀之人,可她也有逆鳞。
她的家人,就是的逆鳞所在。
触其逆鳞者,杀无赦!
“真屠啊……”元宝看着那道红影消失在门外,求助的看向四周。
“她意已决,你不听一个试试,我看她的那柄小刀,可是锋利的很呢……”一直尾随在后的月西楼斜倚在门框上,折扇轻摇,容颜耀眼。
“关你毛事!哪里来的烂桃花!”元宝公公一见人生的好,又想起是跟着长生娘子来的,顿时语气很不好。
长生娘子身边出现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长的如此妖艳的男人,这绝对是个危机!
“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奥……”月西楼好整以暇的指了指远处静立的背影,莞尔一笑,顿时花月失色。
元宝刚要再出口的叫骂一顿,额,好吧,人是长生娘子的救命恩人,他且忍忍……
“愣着干嘛啊?没听见娘子的命令啊?一个不留,杀!”不就是屠府么,出了事儿有高个儿顶着,再不济还有郡王爷呢,他照做就是了!
众人见此,忙四下行动了起来。
整个城主府顿时化身屠宰场,尖叫声,呼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人胆战心惊。
“小姐,一定不能出来,记住,一定不能出来……”
一个老嬷嬷将一个包袱扔下了枯井,老泪连连,忍不住的再三叮嘱。
“奶娘……”井底传来一丝低唤,伴着嘤嘤的缀泣声。
“小姐,老奴去了!”
老嬷嬷又往井底看了一眼,她一生无儿无女,可不就把小姐当心头肉般护着。
不一刻,搜查院子的人到了这个仆妇的小院。
又是几声尖叫传来,小院转眼归于沉寂,而那口院子正中间的枯井,却无人问津……
……
“娘子,搜查过了,满府无一活口。”貂蝉战衣染血,一身凛冽的走到城主府门外,立在顾长生跟前复命。
“都杀了啊……”顾长生喃喃低语了一声,心头微疼。
多少条人命,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我不杀伯仁,或是我杀伯仁,其实没什么差别。
“享了他带给你们的荣华富贵,就要受得了他带给你们的杀身之祸,九泉之下记住我的名字,我顾长生等着所谓的天理循环,所谓浮屠业报!”这一刻,顾长生只是想安慰一下,她泛起恻隐之心的仁善。
不能有仁,不能有善,更不能有恻隐之心,想想几刻之前,她和她的家人险些成了刀下亡魂,她们何其的无辜!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要活着,哪怕是罪孽深重,哪怕是血流成河!
“娘子……”元宝拖着圆润的身子也赶了过来,回头看向弥漫着血腥气的城主府,一脸的哭相,“娘子,这可怎么善后呢?”
怎么善后呢?可没比这再大的事儿了。
好好的城主府,前一刻还好端端的威风赫赫的挺立在柳州城中,后一刻就被屠了府,满府上下,再无一个活口!
这可是要引起民众惶恐的了不得的大事!
这可是无视朝廷触犯圣怒的了不得的大事啊!
“听说百里山深处,有一座山寨,一窝土匪。”顾长生眉眼淡漠,眸中还残留着一丝血红之色,“传令下去,土匪进城,屠了城主府,全城搜查土匪踪迹,但凡不是柳州属民者一律给我下狱盘查,一定要将收粮的奸商,还有梁王留下的探子给我连根拔起!”
元宝和众人对视了一眼,一脸吞了个苍蝇模样,“娘子……”
“怎么?你有意见?”顾长生眉头一挑,昭示着她的心情不善。
“没……没有……”元宝终是没敢把话说完,得了,长生娘子心情不好,他还是洗洗歇了吧,话说那把小刀,确实刀锋犀利,见血封喉的很啊……
貂蝉和将六他们互视一眼,嘴角微抽,好吧,他们计谋不如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可是土匪啊……呜,没解释清楚!
“找到米粮一事不可外传,三成米粮,柳州境还能撑一月有余。”
“传信给周沐,十天之内,我要看到他小胜的捷报传至上京!”
“是!”元宝应了一声,传信神马的他最拿手了,这个差事好办!
“柳州米粮之乱,城主府出事暂压不上报朝廷,一切等捷报传来,我再做安排。”顾长生走到牵马的侍卫处,接过缰绳,回眸,“如何封锁消息,如何严加盘查,不用我一一再做解释吧?”
元宝几人对视一眼,集体的摇头,这个,这些都是武力可以解决的,但凡武力能够解决的问题,于他们而言,都不是问题。
“那就好,将里面的尸首都好生安置了吧……”顾长生看了一眼沉寂在夜色之下的城主府,声音淡淡,看不出情绪,她取了他们的生前性命,全了他们的身后体面,至此,两不相欠。顾长生翻身上马,双眸审视的扫过眼前的一众兵将,“七日之后,我要重整暗营,你们给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兵将们一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顾长生也不管他们应不应,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月色之下,那一袭红衣染血,策马而去,背影单薄而笔直,宛若这片夜色,就是她胜券在握驰骋的疆场……
月西楼看着那一道背影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翻身几个起落,也消失了踪迹。
“元宝,重整暗营什么意思?”貂蝉摸着鼻子看向一脸菜色的元宝,求解。
“你问我,我问谁啊?”元宝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今个儿这一夜,真是太不安生了啊,他的这颗老心肝啊,起起落落,直到此时,还没落到实地呢!
“那主子爷把军令给了长生娘子,到底是几个意思,这个你总知道吧?”将七挠了挠头,看了灰暗的街头一眼,长生娘子的身影已经不再,可他此刻还心有余悸,看向一旁一直冷脸不动不语的严亭。
长生娘子,和这严亭还真有一拼,杀人真心不手软,还是个喜怒难测的!
伤我者,我要你命偿!伤我家人,我屠你满门!
真心霸气的任性,而她,还真的屠了人满门!
这真是!哎……
“主子爷说,把你们送给长生娘子傍身的……”元宝捂着额头转述,他真的好内伤……
“傍身?”貂蝉重复了一句,问道,“是送给长生娘子了?”
“见令就是主,持令之人,就是你们的主子……”真相就是这么残忍,不由得他们不信。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那这重整暗营,又是几个意思啊?”
“几个意思?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要重整暗营……”元宝翻了个白眼,吩咐人下去善后。
夜色之下,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加上一个身强力壮的女子貂蝉交头接耳,抓耳挠腮的商量了半天。
“娘子的意思咱还是别猜了,反正猜来猜去,也未必猜得着,就咱这几个臭皮匠加一起,也不抵长生娘子那个活诸葛的一个脚趾头……”
长生娘子太聪明,关键这聪明的人还很彪悍,他们只能等着了……
这一夜,柳州城开始了挨门挨户的搜查,豪门望族也好,花街柳巷也罢,就连叫花子巷子他们也不敢放过,总之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终是在郡王府强力的武力震慑之下,恢复了安静。
第八十章 月夜归家
???
城楼之上,领头的守卫远远的就看见一人单骑往这边飞驰而来。
空旷的街道之上,只有马蹄踏地的声音远远传来。
“开城门,快开城门!”领头的敲着手里的长枪,对着楼下的手下大声的喊。
是长生娘子,那一袭红衣太过眨眼,他绝对不会看错。
顾长生打马行过城门大开的城楼,抬头往领头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略一点头,扬长而去。
领头的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复又对着楼下喊道,“还愣着干嘛,关城门啊!都给我放机灵点儿,今个咱这城门可是从没开过……”
领头的瞪着双眼说瞎话说的毫不脸红,惹不起啊,一个两个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像他这样的,就只能当瞪眼瞎,才能好好办差……
城外的大道之上,顾长生挥鞭疾驰,路边的两行绿柳穿梭而过,转眼被抛在了身后……
背后火燎一般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今夜经历过的一切。
她迫切的需要回到百里山下的那座小院子,看看她的儿子,她的家人是否安好……
“娘子怎么还不回来?”宋伯搓着双手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门外两排站的笔直的侍卫。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娘子可还带着伤呢?”小翠换了给灯笼里添了点儿灯油,忐忑的看向门口的那条路……
“娘亲不会有事儿的,她一会儿就会回来哄我睡觉了……”小肉包子靠在门框上,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可还在努力的支撑着。
“我再去温一边宵夜,娘子回来肯定饿了……”董雷一撂裙摆,往院子里跑去。
骑在马上的顾长生,远远的就看到,那小院子门口高高悬挂的灯笼火光,和火光下影影绰绰的几人……
心里一暖,顾长生的脸色一松,马鞭一挥,往门口而去。
“娘子!娘子回来了!”小翠眼尖,高呼了一嗓子,就迎了上去。
“娘子!”
“娘亲!”
几人也都急慌慌的迎了上前,担忧的看着顾长生身上的血迹……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又伤着了?”小翠一边紧张的在自家娘子身上摸索,一边开口问。
今个这晚上,过的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她的心,如今还在砰砰的直跳……
“没事儿,是别人的血。”顾长生下马的脚步一顿,看向站在几人中间的小身影,眸色一暗,走了过去,“怎么还不睡觉?”
她的儿子不过才四岁,却跟着她见过了如此般的打打杀杀,她其实很担心,会吓坏了他,会让他怕了杀人如麻的她……
“娘亲还没回来,我在等娘亲哄我睡觉……”小肉包子抬起头,抓住了顾长生染血的裙摆,肉嘟嘟的手上,顿时染满了暗红的血迹。
顾长生忍着后背的灼痛,缓缓的弯下腰,抬手抚上儿子脑袋上的两个小发包,脸上显出一丝游移,“你不怕吗?娘亲的双手沾染了无数鲜血,娘亲身上担着无数条人命……”
不怕吗?连她自己,其实都是有点儿怕的……她不想杀人,也不想看着人在她眼前死去,可是她不杀人,人就要杀她,你要她如何坐以待毙,任由人屠戮她的家人?
你们都不怕吗?
顾长生环视一周,在心里默默的加了句……
那半山路上蜿蜒的血迹,还犹在眼,你们真的不怕我吗?
“娘亲,你不是说,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同理,人伤我一分,我还以十分吗?”小肉包子仰起头,绞着小手指,一双大眼闪着光芒看向自家娘亲,“他们伤了你,伤了秋姨,他们都是坏人,娘亲你还了他们十分颜色,好厉害……”
“是啊,娘子你瞎琢磨什么呢?他们都是杀手啊,身上不知道担着多少人命,你这是替天行道,替官府除害!”小翠一边徒劳无功的擦拭顾长生身上沾染的血迹,一边气愤难掩的开口,“他们还差点儿要了小公子的命啊!要不是秋姐姐,小公子哪里还能这般活蹦乱跳的……”
顾长生脸上划过一丝狠历,将小肉包子圈到怀里,语气冰冷的开口,“是啊,他们差点儿要了我儿子的命,伤了我也就罢了,他们竟然差点儿伤了顾泽!他们都该死!”
“娘亲……”小肉包子在顾长生怀里扭动了下身子,撅着小嘴抗议,“娘亲,你身上好脏,全蹭我身上了,我明天又要洗衣服了,好累的……”
娘亲绝对是故意的,呜呜……他好讨厌洗衣服的!
“呵呵……”顾长生闻言,扬声笑了起来。
他们都在,一如从前,真好!真的很好!
“娘子,快别在门前愣着了,小雷子已经在温饭,又是受伤又是受惊的,吃点儿东西好生歇息才是正事。”宋伯一边开口,一边往门里引。
“是啊娘子,红枣薏米粥,桂圆莲子羹,还有阿胶糕,小雷子可是做了不老少好吃滋补的,咱们快点儿进去。”小翠从自家娘子怀里把小肉包子捞出来,抱在怀里,娘子身上可还有伤呢,可不能让她抱小公子了!
“好!”顾长生勾唇一笑,缓缓起身跟着他们往小院里走。
正要跟着家人家去,转眼看到院外戒备森森的众侍卫,顾长生的脚步一顿,看向他们,“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娘子的安全?”留下的一个侍卫头领上前一步,目露担忧……
长生娘子出事,他们难辞其咎,郡王归来,眼瞧着不知道要受什么刮落,若是此时离去,长生娘子再遇着什么麻烦,估计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郡王摘下来当马球踢的……
“这样……行馆的那些侍卫留下足以,你们这么多人留下,仔细再吓到村民!”顾长生略一思索,下了决定。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点了点头。
“如此,手下退居山下行馆,若再有异动,也能第一时间赶来!”侍卫头领抱拳行了一礼。
顾长生点了点头,丢下句,“如此也好。”就往院子里走去。
院外的暗营侍卫首领,拉过来行馆侍卫的头头,那是狠狠的叮嘱了个遍,大有几分为他们实力担忧的意味在。
“敢瞧不起老子,暗营了不起啊,老子也是杀过人的人了!”留下的行馆侍卫头子名叫刘蟒,见暗营的人消失在视线中,愤愤不平的躲了躲脚,“真是狗眼看人低,小的们,好好的护好这院子,保证一个苍蝇也别让它飞过去,可别出了一丝岔子,没得让人小瞧了!”
“是!”几十个刚刚拼杀过,如今心血还澎湃的侍卫齐齐应了声。
“人要脸树要皮,为了咱们的老脸,也得把差事给我办好了,要是能得了长生娘子的青眼,咱们说不定不比暗营的那些精卫差……”王蟒一脸崇拜的趴在门口往里观望。
长生娘子啊,只身抵挡百人有余,还取了七十多人性命,真是当之无愧的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能让她指点一二,他们也不必老死在行馆,当什么劳什子的大头侍卫了!
男子汉大丈夫,抛头颅撒热血,战死沙场才是真英豪,他们真的不想当大头兵了!
顾长生不知道外面人的打算,她此刻正端着一碗补血的阿胶粥,一点儿一点儿的喂到韩秋嘴里。
看着韩秋惨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顾长生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说是主仆,她不过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了他们姐弟俩,人本是将门遗孤,身上又担着家门的延续,可却在那般情急之下,舍身为她儿子挡了致命的一箭!
这个情,她顾长生记下了!
“韩秋,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要不我就狠狠的蹂躏你弟弟,把他当骡子使唤……”
“娘子,秋姐姐都这样了,你还吓唬人家……”小翠不满的在旁边嘟囔了一声。
娘子也真是的,什么时候都不忘欺负他们……
“好啦,咱们也去吃点儿东西吧。”顾长生看了一眼门外担忧的几人,缓缓的道。
又看了韩秋两眼,确定她无事,顾长生才领着众人去了隔壁屋子。
饭厅被她炸了个大洞,还没来得及修缮,只能换个屋子吃饭了。
饭桌之上,众人依次而坐。
小翠和小雷子布好碗筷,也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娘子,你领着那么多人,进城干嘛了?”小翠想到娘子换下来的血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声。
“报仇。”顾长生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嚼了嚼,回了俩字。
“报仇?”小翠疑惑的含着一口粥望向顾长生,杀手不是没留下一个活口,全都死绝了吗?
“是啊,冤有头债有主,派了那些杀手来的人,我怎么能放过?”
“所以呢?”董雷给小肉包子夹了一个肉卷,看向自家娘子。
“所以,我很不友善的问候了他全家。”屠了他满门!顾长生在心里加了句。
“奥……”小肉包子同情的点了点头,“人肯定很惨,娘亲你有没有揍的他爹娘都认不出他?”
“没有……”顾长生抬头,看向自家儿子,挑了挑眉头,“我让世上之人,再也认不出他们。”
她怎么会那么良善,只揍一顿就了事?
第八十一章 消息谁传到闽南
???
顾长生和她的家人,对于那夜之事,缄口不提,集体的选择了遗忘。
养伤是件折磨人的事儿,顾长生一边照看着已经醒来的韩秋,为她换药,一边忍着背后的伤口猫儿挠似得刺疼。
“尼玛,这日子真是过的纠结,老娘快受不了了!”打发走了来探索究竟的邻里兰芝,顾长生趴在软榻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哀嚎!
“娘子这是怎么了?”小翠端着洗好的瓜果进来,就见自家娘子暴走的在挠软榻,往门外看了一眼,兰芝嫂子才刚走,到底是哪个惹了自家娘子急眼?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顾长生指着门外,一脸狰狞的道,“小翠,你知道暗营那帮子二缺是怎么安抚村民的吗?”
不是兰芝小嫂子来看她,她都不晓得真相!
“怎么安抚的?”小腿看向自家娘子,“当时兵荒马乱的,谁顾得上注意这个?”
“是啊!我们都没注意这个,可不就给他们逮着了空子!”顾长生像吞了个苍蝇般憋屈,悲催无限的继续,“他们告诉村民,是咱家老爷,你家娘子我的相公,玉树临风!家财万贯!位高权重!惹来了歹人惦记,才拿咱们这些家眷撒气,意图绑架未果,直接撕票!”
顾长生将玉树临风、家财万贯、位高权重几个词咬的分外重,周沐这个妖孽的手下,一个两个的也都是祸害啊!
小翠:“……”
“老娘我哪里来的相公,老娘我还云英未嫁呢!那么多阳春白雪的小正太,那么多翩翩多金的少年郎还在等着老娘,老娘怎么能在周沐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能!绝壁不能!
顾长生暗暗的握了握拳!
小翠继续无语……
“周沐那棵歪脖子树,确实不适合上吊,你瞧着我怎么样?”门又被推开,一阵香风飘过,月西楼折扇轻摇,光彩夺目的闪亮登场。
小翠看着眼前闪亮亮的人儿,顿时低头,无语更甚。
“花孔雀!”趴在软榻之上的顾长生咬牙切齿。
“丫头,本楼主姿色颇佳比那不敢见人的周沐不知强了多少倍,而且,本楼主还用花之不尽的金银财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月西楼完全忽视顾长生见了他后的不满,颇为正经的建议。
“姿色颇佳?你这不男不女的长相,美近乎妖!非我同类!”顾长生恨恨的看了一眼他那一身上下珠宝匣子的打扮,我来个擦!你有钱,你牛掰,你如此明目张胆的的求打劫装扮,真是太尼玛的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丫头,阳春白雪的小正太你就甭想了,料想没几个敢跟周沐抢女人的,也就本楼主不惧他位高权重,你要不要再思量思量?”月西楼完全不以为意的继续撩拨。
“天下间的男儿都死绝了,老娘也不嫁你这样的孔雀!”忒美啊!完全驾驭不了啊,不是她的菜好不啦?
“丫头,你真的可以再思量思量……”敲了敲折扇,月西楼云淡风轻。
“丫头!丫头!老娘都二十岁了,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哪个是你嘴里的丫头?”顾长生唾了他一下,恨恨的抽了抽鼻子。
“哎……别不服小,你加上你儿子,还不及我年岁大……”折扇理了理散落下来的长发,月西楼莞尔一笑,刹那倾城。
顾长生惊了,膛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美艳男人,游移不定的开口,“花……花孔雀……你到底多大了?”
只听他丫头来丫头去的,她还真没仔细问过他年纪……
“三十有二!”月西楼一整流云簪,眉眼如画……
顾长生顿时嘴巴张的能塞下个鸭蛋,把脸埋到了软榻上,嘴里还在念念有词,“非人啊!三十二岁的欧巴桑,尼玛不是该跟白菜帮子似得老渣渣么,尼玛的还长这么貌美如花,让我死一死,我不活了,不活了……”
小翠头都低到胸口了,闷不吭声的偷笑。
月西楼也低笑出声,“要不,你考虑一下弃了周沐那个榆木疙瘩,改选我?我可以将驻颜之术传与你,如何?”
“你想老牛吃嫩草?”顾长生抬头,瞪眼!
“老牛”看了顾长生一眼,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个小铜镜在自己脸前晃了晃,理直气壮的开口,“明显的,本楼主才是那个嫩草……”
顾长生趴在软榻上的身子,华丽丽的石化了……
天道不公,不公至斯啊!
“你真的不要考虑下?你也可有如我这般永驻的容颜……”月西楼仰着一抹笑颜,继续蛊惑。
“驻颜有术,然后坐等成个千年老妖么?”不知道怎滴,顾长生就想起了经典的影视形象,天山童姥!哎呀,我滴个亲娘……“不要!绝壁不要,长的好的大多成了祸国红颜,花孔雀,你以后出门可长点儿心,别被哪个抓进后宫圈了,然后成褒姒第一,苏妲己第二,你第三……”
“你……”月西楼一时失声,脸上青红蓝绿的眼色变换闪过,都快赶上他那一身花红柳绿的衣服五颜六色了……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红颜多薄命……您老节哀……”顾长生又无限凄婉的添了句。
“我是个男人!”咬牙切齿的变成了月西楼。
“恩。”顾长生赞叹的点了点头,断背山神马的多了去了,“长的比女人还美的男人,才是断背山的最爱,断袖之弊的不二之选哇……”
“丫头!”
“嘛事?大叔。”顾长生抬头,一副小白样。
月西楼才想开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一时无声。
大叔!
小翠抬手捂住嘴,脸上憋笑憋的很痛苦。
感谢月西楼,替娘子解闷……
“没事啊,没事那你回你家去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事赖在她家偏房不走,像什么样儿啊!
“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月西楼折扇一展,满血复活,风流无限全然不复刚才的无奈。
“你家的连锁妓院,那个叫啥清风明月楼的,不忙啊?那么多莺莺燕燕等着你调。教,快去,我这完全没你发挥的余地。”顾长生嫌恶的挥了挥手,尼玛,就这穿着打扮品味,真不晓得挂着清风明月楼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羊头名字,做着十足卖肉营生的他家妓院,为啥还能开遍四国,不倒闭的?
这个问题,涉及到了嫖客们的品味,她只能说,没有最另类,只有更另类,这个朝代的嫖客,真心重口味!
“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又是这么淡淡的一句,打断了顾长生狗血的浮想联翩……
直让她一口老血卡在胸口,连连咳了两声,“那你西楼杀手阁也不能闲着不是?赶紧的,去接几个单子,杀几个人,权当替周朝省口粮了。”
可别赖在她这了……
“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月西楼耸肩,有恃无恐。
“尼玛!你能不能换句台词?”顾长生一拍软榻,暴走。
“显然,这句最有效。”折扇张合,月西楼语笑嫣然。
顾长生内伤,郁卒的认输,“边儿去,别让我看见你这副花枝招展的风流样!老娘还在养伤!”
月西楼这次倒是挺配合,摇着扇子就往门外走去,“以你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大抵再祸害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
“你才是祸害!你全家都是祸害!”顾长生一个没忍住,手里的软枕就往月西楼的背影砸去。
月西楼人影一闪,笑着躲过了攻击,眨眼人影不见。
“娘子……”小翠捡回了软枕,拍打了下沾上的尘土,重新垫回软榻一脚,担忧的看向自家娘子,其实对于赖在他们家不走的月西楼,小翠也保持了几分警惕,“娘子,他真就这么赖在这了?”
“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顾长生冲着门口念了一句,转念想到那俩落跑的老家伙,“妈蛋,就别让老娘逮着那俩老的,要么老娘绝壁将他们五花大绑扔花孔雀床上去!”
小翠:“……”
她算是白担心了……
……
闽南前线。
军帐之内,正在紧张的探讨军情,将二一个箭步掀开军帐的帘门闪了进来跪伏在地。
“将军,大事不好。”
“何事?”一身将服长身玉立的周沐瞬间抬头,皱眉看向将二。
能让将二罔顾军规,不等通禀就贸然闯帐,只有一个可能!
事关她!
“长生娘子屠了肖呈文满门,传来口信,要你十天之内,小胜捷报传至上京!”跪在地上的将二,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屠人满门!长生娘子,还真是好胆量!
“屠了满门?”周沐淡淡的重复了句,脸色突的大变,“到底出了何事?”
像她那样的人,若非被逼到极致,若非气到极致,绝不会下此狠手!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真的惹怒了她!
“肖呈文派了梁王留在柳州的一百三十余杀手刺杀长生娘子……”可不就给屠了!那是城主府啊!
“她怎么样?”
显然主子爷关心的关键,和他们有不同啊!
转眼,桌子连着行军沙盘毁于一旦,众将惊慌的连退,躲避飞来的木屑砂砾……
“长生……娘子她背受重伤,她的丫头韩秋为护其子,险些丧命……”将二看着站在身前愤怒的身影,吞吞吐吐的回报完,一身冷汗狂飙……
我来个亲娘四舅奶奶,他从没见主子爷变过脸!更别提是这样的大变脸!
“与我备马!”周沐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将二,一把掀开军帐疾走而去,“众将听令,即刻出兵文言岛,三日之后,我要捷报传至上京!”
“爷?”紧随其后的众人看着风一样跨马而去的周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军规。
“甭喊了,爷他回柳州了……”将一嘴角猛抽,一脸漆黑。
第八十二章 被踹的郡王
??
是夜,夜深人静十分,一骑绝尘而来,眨眼停在山下村村头。
马上之人眉头微皱,四下打量了一圈,冲着顾长生所在的小院就策马而去。
“何人深夜擅闯!”行馆侍卫头头,长枪一指,低沉的呼喝!
“本王!”淡淡的撂下两字,来人翻身下马,将缰绳扔在了目瞪口呆的侍卫头头身上。
“王……王……”侍卫头头仓惶的接过缰绳,盯着那闪郡王爷的招牌面具,吓得舌头都打颤了。
“她在哪个房间?”周沐抖了一下满身的尘埃,拧眉低声问道。
“正房……东厢……”侍卫头头的话音才落,就见眼前的人儿身形顿起,翻墙而过。
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侍卫头头看着紧闭的院门,心里忐忑非常。
哎呀他来个亲娘格老子的,郡王爷不是应该身在千里外的闽南大营,怎么星夜赶了回来?
尼玛的,这是要出大事啊!
正房东厢内室。
顾长生呈大字型趴在床上睡的正香甜。
莫怪她睡姿不雅,实在是她雅不起来,后背上两条大口子正在愈合,给她天大个胆儿,她都不忍心让他们挨着床,睡觉不老实的顾长生曾经无数次实验过,每次都是疼的一身冷汗醒过来,尼玛,那真的是很疼的有没有……
周沐走进内室的时候,顾长生的嘴巴,正像个鱼似得,一张一合的吐着泡泡……
正梦到阳春白雪小正太排排站的顾长生顿觉身边的床榻一陷,被扰了春梦的她咂吧咂吧了嘴,继续睡……
一只手掀开了凉被……
不理,继续睡……
接着掀开了她的上衣摆……
不理,咱还要继续睡……
一只手缓缓的爬上了她的背脊,沿着伤口的边缘,摩挲了又摩挲……
本还想继续睡的顾长生睡不住了,我擦,春梦太真实,真实的她不得不醒来看看家里是不是进了采花贼!
双眼缓缓的睁开了一道缝,瞄向作怪的元凶……
额……
这身形怎么那么像妖孽?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埋在软枕里的脑袋拱了拱,闭眼,继续睡!
背上的手,在她转头微挣双眼的时候顿了顿,见她转头继续睡,又开始了继续的摩挲又摩挲……
被摩挲的没脾气的顾长生终于睁开了双眼,转向身旁……
依稀的月光之下,只看得到来人凌乱的发髻,还有下巴长出的黝黑胡茬子……
棱角分明的五官背着光,看的不甚真切……
顾长生歪着头,打量了又打量,然后带着一丝忐忑,一丝游移的开口问,“妖……妖孽?”
“恩?”
轻微低沉而又富有磁力的回应声,让顾长生刹那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真的是你?”
一只手从凉被里面缓缓的爬出来,挪上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熟悉的眉峰……
熟悉的眼角弧度……
熟悉的如瓷般的肌肤略带了几丝风霜……
最尼玛关键的是,这是热的,温热的……
游离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顾长生刹那间清醒了!
“妖孽!”
你不是该在千里之外的闽南打什么劳什子的倭寇?不是该在万军帐中挥斥方遒?
怎么会在她的寝室里,扒她的衣服?
注意到关键的顾长生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伸出的手瞬时收回,拢过凉被,将自己。裸。露在外的后背遮了个严严实实。
“是我。”
又是一声低沉的回应,顾长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身的风尘仆仆,难掩的落魄……
她从没见过如此寥落的周沐,即使他们初遇,他被追杀那夜,他也是眉清目溪,一脸丰神俊朗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好的万军帐你不待,偷跑回来干嘛?扒她衣服啊?
“你受伤了……”
淡淡的四个字音落,周沐的目光移向被顾长生遮住的后背。
那蜿蜒的两道伤口,在她细白的后背上分外扎眼,让他看的触目惊心……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顾长生不干了。
两只手在软枕之下摸索了一下,冰凉的手术刀入手。
顾长生长臂一挥,手术刀就抵在了周沐细长的脖颈上。
周沐动也未动,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妖孽,老娘想杀你很久了!”
她为嘛会受伤?韩秋为嘛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床?
还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妖孽,挖了那么多无敌大深坑,就等着她这个傻的不长心眼的瞪着双眼往下跳?
她这些天心心念念的可就是他了!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投,再没比这更尼玛省事的了!
她非得将他抽皮扒筋,剁碎了炖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想杀我?”周沐看着眼前映着月光显得分外锋利的小刀,语气淡淡。
“废话,不是你,老娘能成这幅熊样?”女子汉小丈夫,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那你等我先睡……会……儿……再杀可好?”单手缓缓的包住那持有利刃的双手,周沐依旧不紧不慢。
睡……会……儿……
怎么睡?
顾长生囧囧有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想起醉酒那夜的旖旎风光……
整个人都凌乱鸟,脑子完全进入打弯儿模式,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
“从闽南至柳州,星夜兼程,马不停蹄,我已经三日三夜未曾合眼……”
“看见你在我眼前,吾心才安……”
顾长生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的靠向了她的软枕,整个人突然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
星夜兼程,马不停蹄,三日三夜不合眼……
尼玛你就是跑回来睡老娘的啊?
飞起一脚,完全不顾后背的伤口,狠狠的将来人踹翻了下床……
“嘭……”
肉体落地的声音,兼还撞翻了一旁的衣架……
地上的周沐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裂缝,缓缓的变黑……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
顾长生看着斜躺在地的周沐,顺着月光看向他疲惫不堪的脸庞,还有那来不及刮的胡茬子……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住在东屋上首的小翠听到动静,披了一件外衣就赶了过来,“娘子怎么了?”
娘子有伤在身,她这几日睡的分外浅,就怕娘子有什么不便,她来不及伺候。
“咳咳……”顾长生掩嘴咳了两声,看向地上的周沐,压低了声音开口,“丫的,你还赖地上不起来了?”
尼玛的,再不起来,小翠进来丢人,可别怪她!
地上的周沐勾唇无奈的摇了摇头,认命的站起身来,整了整杂乱的衣衫。
“一身是土,还想上床?洗吧干净了再回来!”
一句话说完,顾长生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我来个亲娘四舅奶奶,她说了神马?洗吧干净了再回来?回来干个鸟啊!
显然,周沐没给她收回前言的机会,扬声对着门外吩咐,“备好热水衣衫,与我梳洗。”
隐隐约约的听着屋内交谈声的小翠,先是摸不着北,直到这声音传来,才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郡王?”
郡王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去打仗了吗?
没等来屋内的回复,小翠就看见屋门开了一扇,周沐一袭暗沉的衣衫难掩风尘的走到了门外。
不用问了,这就是沐郡王无疑!
小翠麻利的边收拾外衣边往厨房跑去,所幸家里常备着热水,要不一时之间可就要抓瞎了……
元宝以前送来的成衣好像还在行礼里面放着,小翠一边盛水,一边思索着。
“木头突然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一边忙活,一边唠叨出声,完全忽略了将以前对周沐的称谓顺口说了出来……
“是我的不是,你下去吧。”周沐在她身后不远处出声,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不复往日的冰冷,“把换洗的衣物放在门口就好。”
小翠一脸惊悚的回头,连忙退了出去,她终于知道自家娘子为嘛喜欢抽自己嘴巴子了,嘴贱!她现在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人是谁,是堂堂的沐郡王啊!
不知道人身份还好,知道了还喊人木头,这不是闲的没事找不自在吗?
诚如小翠所言,顾长生此时正趴在床上抽自己嘴巴子!
嘴贱啊!真心尼玛欠抽!
狠狠的将软枕捶了又捶,顾长生怨念无比。
妈蛋,她嘴贱也就罢了,那妖孽竟还乖乖的就这么着出去洗漱了,万一他洗漱完了,真像她说的再回来,可怎么办?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啊……这是赤。裸。裸。红果果的奸情啊……
最容易滋生那么一点儿两点儿少儿不宜,成人必修的不和谐情节了啊有木有……
醉酒了还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她现在很清醒啊,清醒的再没恁清醒了……
记忆中那精瘦的胸膛,那有着八块腹肌,有着性感伤痕的胸膛,那细长的大白腿咆哮而至,席卷了顾长生难自控的脑仁……
狠狠的拍了拍头,顾长生将充血的脸埋到了软枕里!
美色误人啊!咱不能被美色所惑,一定不能!千万不能!
瞄了一眼紧闭的门扉,顾长生暗暗念了声阿米豆腐。
妖孽啊,咱可是堂堂郡王,咱可不能那么听话,你要是真的打马再回来,她真的会一脑门撞死在南墙上!
前一刻还气势勃勃的想要杀人的顾长生,这一刻正避人如蛇蝎的将自己上上下下的衣服整理了个遍,该露的尽量不露,不该露的那更是打死都不能露!想到被人摩挲不知道多大的会儿的后背,顾长生就一阵脸红心跳……
严阵以待的盯着那扇门,顾长生在心里暗骂了自己无数遍,真心尼玛忒没出息了!
第八十三章 同床共枕哇
???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说的太富有哲理。
总之那扇门不受顾长生意念驱使的打开了……
这就是红果果的不以物喜!这就是赤。裸。裸。的不以己悲!因为再没比眼前站着个美男,这个美男眼瞧着就要爬床更悲的事儿了!
顾长生对着那修长精壮的身影,无比的想吼上一嗓子,“不是我的菜啊!不是我的菜!”可是想想又觉得亏心,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周沐更十全十美的男人了……
人长的好,还有钱,人有了钱还有权,长得好还有钱有权也就罢了,人关键还是个没****的童子鸡……
顾长生看着周沐向着她床榻迈过来的大长腿,眼睛跟着它的起起落落,一颤又一颤……
终于在这种折磨下败北的顾长生伸出一手,叫停!
“妖孽,咱打个商量,家里还有空房子,我让小翠给你收拾出来一间安置如何?”恁老快点头啊,这气氛太尼玛的暧昧诡异了,弄得她就差撒丫子落跑了……
“我很累了……”周沐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床榻边坐下,弯腰脱掉了鞋子。
一手掀开凉被,一抬脚上床,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连商量的余地都没给顾长生留……
顾长生看着理直气壮霸占了她半个枕头的闭着双眼的男人,一阵儿无语。
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就不怕她一个恼羞成怒,真把他给就地正法喽?
妈蛋!难道她给人的印象就这么的纯洁良善无公害?不应该啊!她这么纨绔猥琐无恶不作的女色痞,竟然还有美男不怕死的爬上床……
这真是太没天理了!
关键是她有那色心,没那色胆,真心下不去嘴!
顾长生纠结的在心里这样那样的九曲十八弯的把脱衣十八跌演练了个遍,人却躲在床的里侧缩成一团,连动个手指头都木敢!
女人混到这份上,也真是白混了!
顾长生心里骂了声娘!
转眼就看见门扉再次打开,小翠颠着脚尖端着个水盆走了进来……
顾长生看着她将水盆放到了床头的小柜上,拿下搭在胳膊上的两条锦帕折叠好放在一边……
最后的最后,蹑手蹑脚的小翠还倍儿体贴倍儿细心的吹熄了室内的夜灯……
原本以为小翠是来救她于水火的顾长生看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低低的吼了一嗓子,“小翠!”
尼玛,又是水盆又是锦帕,你还敢吹灯!
小翠!咱敢不敢更贤惠点儿?
小翠身子一顿,月色之下脸色涨红……
其实这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干,可做人丫头的,总要想主子所不及想不是?
“小翠,你是上天派来坑老娘的吧?”完全无视身边躺着的大男人,接着低吼!
“娘子,你快别说话了。”
小翠跺了跺脚,一扭小蛮腰,以风雷不及掩耳之速,捂着发红的双颊落跑了。
临了的最后,还不忘合上了门。
顾长生还没从小翠那幽怨娇羞的声音中回神,门扉“嘭”的一声就合上了。
还尼玛合的严丝合缝的!
顾长生半支着身子盯着那合上的门板,恨不得把它们盯出个洞来……
盯了有一会儿,门板愣是纹丝不动,一如旁边的男人,也纹丝不动。
眼角的余光扫过床头的水盆和锦帕,顾长生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这尼玛……
一个手缓缓的伸了过去,一根手指逮着那装死的男人肩膀上戳了一下。
装!你使劲的装!老娘不信你真就这么睡了!
“妖孽,我还没嫁人呢……”咱这么同床共枕的,真心尼玛的不妥啊不妥!
“我也未娶。”
周沐倒是没装睡,很配合的回了句。
顾长生嘴角一抽,戳人的手指用力更重了些。
“你就算未娶,也不是我的谁谁谁,干嘛赖我床上睡?”
“又不是没睡过。”
周沐缩了下肩膀,躲过了顾长生完全忽视力道的攻击。
顾长生听到他这句话,华丽丽的石化了,手指伸着也忘了戳了……
又不是没睡过……又不是没睡过!
尼玛梗就在这!睡过!
“周沐!你敢不敢给老娘我再说一遍?”咬牙切齿,磨牙声清晰可闻。
“再说一遍,难道还能成没睡过?”周沐翻了个身,面朝顾长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是睁开了一条缝。
顾长生顿时像撒了气的皮球,半支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向着床铺就扑了过去。
是啊,人再说一遍,尼玛的睡过还是睡过!还是她睡了人家!
一支有力胳膊瞬的接住了顾长生下落的身子,把她缓缓的放到了床上,却没急着抽出来。
“睡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顾长生石化的身子变成僵化……
你要问她现在最不想听什么字,那就是睡!
这尼玛简直是不让人闭眼的节奏啊!
身旁的人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身边躺着个大男人,活的!
这真是件让人爪机的事儿啊!
身旁的胳膊一动。
顾长生的身子一颤。
薄被缓缓的覆上她的肩头,顾长生的心跟着薄被起起落落,最后全都集中到搭在她肩头不肯离开的炽热的手掌上……
“睡吧!”
又是这俩字!顾长生忍不住的在心里问候了周沐的老母一遍,妖是妖他妈生的,能生出周沐这妖孽的女人,绝壁是超越妖的存在!
“周沐!”继续的咬牙切齿,顾长生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能改变她现在的尴尬处境。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把她圈在怀里的周沐身上的温度高,还是她自己的伤口又引起的发烧,总之她整个人都仿佛在火堆上烘烤般,添点儿作料,估计就能上桌了!
她得往床里侧躲躲,要不,等不到天亮,她就真烤熟了!
“顾长生,对不起。”
喃喃的一声低语,让顾长生缓缓往床里侧的挪的身子一顿。
犹豫的转过头,看向那双在黑灯瞎火中紧闭的双眸。
“顾长生,对不起。”
“是我连累你受了伤。”
“你没事,真好。”
肩头的手动了动,顾长生挪动的那些微距离,顿时回归原点。
前功尽弃!
顾长生郁卒的撇了撇嘴,她没事?
你眼瞎啊!老娘的后背可还伤着呢!你老眼昏花看不见,还是自欺欺人呢?
“我十三岁奔赴沙场,第一次杀人,我不曾怕过。”
“我十五岁东宫走水,为父母所不容,我也不曾怕过。”
“放逐封地,永不得入上京,我也不曾怕过。”
顾长生随着他的话,身子缓缓的放松下来……
“顾长生,将二说你身受重伤的时候,我是真的怕了……”
“顾长生,我这一生,逆东风跨战马,威震四方人间叱咤,我以为,世间既有我周沐,便足矣,却偏偏有了个你。”
顾长生随着他的话语,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尼玛到底是要说啥子?
“顾长生,既入我心,我许你青丝白发,许你不离不弃,许你死生相随,许你诸事随心所欲,你许我顾全自身可好?”
肩上的手掌缓缓下移。
移到那记忆中的伤口处,听密卫来报,这两道伤口,一道是为了救隔壁的村民,一道是为了救她的家人与箭下……
那时刻的命悬一线,他不敢想象……
他一世叱咤风云,死生早已看淡,却不想败在了这个女人手上!
败了,那就是败了!
左不过一个以命相许而已!
“周沐,我……”顾长生轻轻的唤了一声,却不知如何继续。
他竟然许她青丝白发,竟然许他死生相随不离不弃,只求她许他一个顾全自身?
这是,她听过的最唯美的情话……
再强悍如她,其实也会惶恐也会害怕……
那夜惊魂,她其实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顾长生,你若喜欢这万里江山,我便为了取了这万里江山为聘,有朝一日,定为你披上凤冠霞帔,让你位列九五。”
“额……”说的皇帝的金交椅好像大白菜一样,一取一个准。
“顾长生,你若喜欢悠游山水间,我便为你弃了这王位军权,伴你闲云野鹤,安于乡野间,过寻常日子。”
“额……”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好像比去抢皇帝那把金交椅更难!
“顾长生,不论你喜什么,穷尽吾之所有,吾必让你心想事成,可好?”
“额……”
这下顾长生算是明白了,她这是被告白了!
只是人周沐这妖孽的告白,有点儿特立独行!
地点选的有点儿独特,床上!
用的言辞有点儿独特,含蓄!
情话说的有点儿独特,没选!
要不是她顾长生心有七窍,聪明绝顶,定会把这当成一场感人肺腑,让万千女儿心甘情愿赴汤蹈火献身的告白!
可你换个角度想想,那就不一样了哇……
在床上被告白,她能拒绝么?答案很明显,不能哇!
这么含蓄的告白,她一个不巧回的浅显了些,那不成了自作多情了么?
最关键的是,说是问她可好?可她有的选择么?
木有吧好像?
久久不见怀中人儿反应,周沐缓缓睁开了双眸,清冷的眸中一片温润,而眼前的顾长生月光之下正瞪大着双眼,滴流转的倍儿快。
“好了,别为难你的脑子了,睡吧……”
温柔的帮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牢牢的将她圈在双臂间,周沐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有她,真好。
他是真的累了……
第八十四章 清晨越狱
???
顾长生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眼睛睁开了闭上,闭上了又睁开。
眸光扫过他未及刮掉的胡茬干裂的唇,顾长生狭长的的凤眸微眯……
从闽南至柳州,何止千里,就算他星夜兼程马不停蹄,也恐怕连打盹的时间都没了……
为了她,如此,值得吗?
一手缓缓的抬起,拂过那黑黝黝的胡茬。
有点扎手,有点痒,有点儿痛……
得了,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至于以后,至于其他,顺其自然吧……
窗外的小翠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了动静,才悻悻然的离去,感情,她白忙活了,里面没有一丝的吩咐啊,那她的水岂不是白烧了?
同一座院子的偏房,月西楼站在窗下,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美极的眼眸危险的眯在一起……
“周沐!”
“你喜欢的,你想得到的,本楼主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他总算明白顾长生为何会和那两个老的有牵扯了,原来她和沐郡王府不止有关,而且还关系匪浅!
恨恨的合上窗扉,月西楼穿着一袭五彩寝衣,斜倚到床榻,极力的想要入睡。
一夜无话,转眼东方泛白,董雷第一个起床开始了往日的忙活。
“咦?”掀开了锅盖,董雷愣掉了,满当当的一大锅水,还冒着热气。
不死心的掀开灶门的挡风板,拿着火棍拨拉了几拨拉,木灰下还有未燃尽的木头火星子。
“谁半夜不睡,烧了这么一大锅热水干嘛?”
一家人吃饭也用不了这么多水啊,再说现在天儿热,洗漱恨不得都用井拔凉水,除了洗澡怕着凉,谁会用热水?
“嘘……”小翠披着衣衫闪进了厨房,一手支在唇边,示意董雷噤声。
董雷见小翠一脸神秘兮兮的,忙降低了声音,疑惑的看向小翠,“翠姐姐,这水是你烧的啊?”
“恩。”小翠点了点头,脸上犯红,可不就是她烧的。
“额……”董雷眼光微闪,转眼一脸了悟,“我知道了,翠姐姐,你大姨妈来了。”
娘子说,女人总有那么几天,要特别注意卫生,睡前晨起都要温水冲洗,那就是来大姨妈,也就是来例假的那几天!
“我大姨妈没来,娘子的大姨妈来了……”紧张的盯着自家娘子的院门,小翠直觉的回了一句。
“啊?”董雷不敢置信的看向小翠,“不对啊,娘子的大姨妈才过了半月,这还没……”
“呸呸呸!”小翠醒过神,一边唾了几声,一边抽了自己俩小嘴巴子,“娘子的大姨妈没来!郡王来了!”
“啊?”董雷更惊悚了,她睡觉睡的死,真的没听到。
娘子还总是拿这个调侃她,说是老话说的好,好吃懒做困觉多,这就是猪一般的生活!
“啊什么啊?郡王回来了,昨个半夜,就在咱们娘子的屋子歇的。”小翠抬起两手,把董雷长大的嘴巴合上,“瞧你吓得这样儿,也不怕苍蝇飞进去,你这是想加餐啊!”
完全忽视了乍见周沐,她自己也是膛目结舌。
回了神的董雷看了看小翠,又回头看了看那一满锅热水,脸上变幻不定,“咱们娘子这可还没过门呢,怎么又跟沐郡王睡一块儿了?这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啊!”
“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又不是没睡过。”小翠白了她一眼,开始找盛水的物件。
“不纠结这个,那纠结什么,我娘说,女人家的名节可是顶顶重要的。”董雷不依不挠的跟在小翠身后。
“现在纠结这个有点儿晚,咱们娘子要是在乎那什么劳什子的名节,早八百年被休弃出李府,就悬梁自尽了,哪里还能救下你?”终于找到了两个大盆子,小翠拿起舀子开始舀水。
“也是奥……”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了,转眼就看见小翠从锅里往外舀水,忙问,“翠姐姐,你把水都舀出来干嘛?”
“干嘛?你忘了上次沐郡王在咱家过夜,娘子醒来干了什么了?”小翠白了她一眼,继续舀。
董雷歪着头,努力的回想,上次沐郡王在他们家过夜……
“啊!上次娘子一醒来就冲到了厨房,一头扎到了水缸里,还吓了我一大跳。”
“可不是。”小翠对着空荡荡的水缸努了努嘴,继续,“水缸里没水,娘子要是一头扎进锅里,我可就死了,这可是热水!”
董雷:“……”
半天,董雷觉得还是得替自家娘子申辩一下,犹豫的开口,“我想,娘子她不会真的一头扎进锅里的吧?”
应该不会的吧?
“你看你不是也不确定,我这叫以防万一!”小翠振振有辞,继续舀。
董雷这下是真的败了!
山下村的鸡鸣六声的时候,顾长生才幽幽转醒,让她起早五更,那是别想,她现在可是病号!天高皇帝大,病号数老三!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床!
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下巴抵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顾长生还不甚清明的脑袋顿时更不甚清明了……
低着头往那个温热的不明物体看去,细长的手臂,袖口已经撸到了上臂。
而她的下巴,好巧不巧的,正抵在人胳膊弯里。
弧度正好,完全适合她下巴栖身……
忽略掉那胳膊上错落的旧伤痕,顾长生歪着头,目光缓缓上移……
就对上了一张完美无害的脸庞……
离她只有半尺之遥……
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冰冷的双眸,英挺的眉峰不复平日的笔直,俏立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干裂的嘴唇,长满胡茬的下巴,神情放松的他此刻有着一种沧桑的美感……
妖孽!
昨日她不是做梦!妖孽他真的回来了!
此时此刻正躺在她床上,睡的正香甜!
呼吸在她脸上的热气,提醒着她,这尼玛是个活的!
打量了下自己的衣衫,万幸,完整的,今个没走光,这真是托受伤只能趴着睡的福,简直是尼玛不幸中的万幸!
暗暗的抹了把冷汗,顾长生悄悄的往床里侧缓缓移动身子……
周沐好看的眉头略微一皱,转眼复又舒展开。
顾长生紧张的气都不敢大喘,见他又没了反应,才又缓缓动作了起来。
尼玛,她要逃,这要是起来跟着妖孽在床上四目相对,那就忒尴尬了啊!
她总不能当做没事人似得跟人道“早安”吧?
你见过这么问候床友的么?
跑,为了避免尴尬,绝壁得跑!一定得跑!
顾长生像蜗牛似得缓缓了脱离了周沐手臂的势力范围,趴在床上缓缓的呼了口气。
可尼玛吓死老娘了,这小心肝噗通噗通的,就差蹦出来晒太阳了!
侧脸,见周沐依旧睡的香甜,顾长生松了口气。
三日三夜没合眼,他是真的累了。
累的好累的秒啊,适合她落跑……
注意着背后的伤势,顾长生僵硬着上身,先是跪立起来,然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屏气凝神的抬脚,时刻注意着躺着的人的动静,缓缓的跨过了他侧趟着的身子……
站在床侧,顾长生犹不相信的往床上的人影望了一眼。
她竟然脱逃成功鸟?
这真是一件奇葩的事儿!
床上的是哪只?战神周沐周妖孽是也!他竟然木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这是她动静真小到几不可闻,还是周沐故意放水?
不得不说,顾长生真相了。
周沐是真的以为她要去“放水”,所以才故意放水,以免她尴尬……
不管真相如何,顾长生对于自己的成功越狱还是满心欢喜的。
她僵直着背脊,缓缓的往屋外挪去。
“吱呀……”
开门关门声想起两声,周沐才转过身来,看向关好的门扉,勾唇轻笑了一声。
她竟还是个面皮儿薄的,寝室可是备着起夜用的物什……
摇了摇头,周沐复又闭上眼继续睡,他其实是真的好累……
顾长生站在院子里回望自己的屋门,长长的吁了口气。
想想真尼玛没出息,出自己的屋子,她倒还跟做贼似得!人还好生生的在里面呼呼大睡,真尼玛没天理!
僵直着背脊往厨房走去,无视厨房门口的两个门柱子。
找了一遍,愣是没见一滴水能净脸,顾长生郁卒了,回头对上那俩丫头,“水呢?”
小翠和董雷对视一眼,眼神的交流不言而喻,果不其然啊果不其然,娘子一早爬起来第一件事儿,还是找水!
顾长生看着两人集体的摇头,无语问苍天,我来个擦,想洗个脸都这么难?
“娘子你就甭想扎水寻死了,翠姐姐早有提防,家里的水,全泼门外去了,包括翠姐姐昨夜烧的那一满锅热水……”董雷是个藏不住话的,出卖队友出卖的毫不犹豫。
顾长生闻言,炯炯有神的看向小翠。
突然就想到小翠昨夜准备的东西……
感情水盆,锦帕,吹灯关门都不是重头戏,重头戏在这等着她呢!
她竟然还备了热水!
热水!
她忽然就想起前世看的荤段子里,古人夜里唤了几次水,就能推断出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强不强……
感情,小翠关门走后,竟还备了这一手。
不晓得她趴在门口等了多久他们唤热水?
这还不算,她还防患于未然的害她连个洗脸水都木有了!
要不要这么狗血!
第八十五章 关于爬床的问题
???
“小翠,你现在赶紧的给老娘我有多远散多远,省的老娘我一个没忍住,活剥了你!”
恨恨的对着小翠低吼了一嗓子,顾长生犹不解气的拿眼刀剜了小翠两眼。
这个吃里扒外,丝毫没有节操的丫头,她逮时间得好好教育教育她,省的她背主背的这么理所当然……
小翠一见这势头,溜的那叫个快。
娘子心情不好,能躲就是福啊……
临走她还给了董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卖队友卖的深得顾长生真传……
“愣着干嘛,打水烧饭去哇!”顾长生没好气的看了小雷子一眼,走到厨房门口,一屁股蹲在了门槛上。
发呆!
美其名曰:思考!
董雷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开始径自的忙活去了。
顾长生蹲在门槛上长吁短叹长吁短叹了好久,不禁开始检讨起她的穿越生涯来。
好吧,她这坑姐的穿越,从春末走到秋初,可算是见到所谓的女主光环了……
她的女主光环,就是碰到了美男两只,一只招来灾难无数,一只不男不女……
好巧不巧的,她和其中一只关系匪浅的就差办事了……
她这是和妖孽彻彻底底的掰扯不清了啊……
那往后的麻烦还能少?她就是那十足的穿越版女唐僧啊!
穿越本就坑姐,生活如此弥坚!
多么痛的领悟……
顾长生这边化身思考者,将奥古斯特?罗丹的雕塑创作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边初初醒来的小肉包子,肉嘟嘟的双手揉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一蹦一跳的冲着正房东厢就奔了过去……
顾长生越狱之时只是合上了门,小肉包子毫不受阻的就进了内室,冲着床上的身形就爬了过去。
“娘亲……”
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小肉包子小心的偎在床上人身旁。
人儿小就是好,体型优势充分施展。
周沐拧着眉头转身,看向身后闭着双眼的小肉包子,“顾泽?”
“娘……”
小肉包子一个娘亲没唤完,顿时坐了起来,一双小手指向床上人,“木头叔叔!”
“恩?”
整了整衣衫斜倚在床榻上,周沐唇角微扬,看着眼前的小人儿面上不断变换的表情。
“木头叔叔,你怎么又爬上我娘亲的床了!我娘亲说,会爬床的男人都不是好鸟!”这是他娘亲的床啊,呜呜……
“顾泽,你不是说过,要我做你的新爹爹么?”周沐揉了揉一脸正色的小肉包子的脑袋,声音不复往日的冰冷。
“额……是啊。”小肉包子歪着头掰着小手指开始了絮叨,“木头叔叔长的好看,木头叔叔有钱,木头叔叔很厉害……”
“恩……”周沐点了点头。
“可是孔雀叔叔也长的好看,他比木头叔叔你还有钱!”小肉包子想起了什么,顿时推翻了前言。
周沐眼睛一眯,脸上回复冰冷,“孔雀叔叔?月西楼?”
“是吧……”不太确定的口气,“孔雀叔叔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他能爬上你娘亲的床么?”周沐将小肉包子捞进怀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见钱眼开的小娃儿啊,真是完全遗传了他娘亲的贪财!还贪的这么理直气壮。
听到动静赶来的顾长生,僵立在门口,就听到了如下对话。
“不能哇,娘亲不喜欢人爬床的,连我都不行……”很委屈,他都是偷偷的,“娘亲说男子汉大丈夫,爬女人床的事儿得少干,要么会成惯犯。”
惯犯周沐的嘴角抽了抽,“你娘亲不喜欢人爬床,所以,能爬她床的,肯定是她喜欢的。”
“能这么算?”窝在周沐怀里的小肉包子抬头,更委屈了,“那娘亲喜欢你,让你爬床,不喜欢我,所以不让我爬床?”
周沐头疼的抚了抚额头,“不是,你将来可以去爬你喜欢的女人的床,但不是你娘亲。”
他从来没这么循循善诱过……
小肉包子释然了,疑惑的抬头,“木头叔叔,翠姨她们上次告诉我,你爬床,我就会有小弟弟小妹妹,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为嘛我还没有小弟弟小妹妹,你忒不中用了啊……”
嫌弃的小眼神,他很期待有个小弟弟小妹妹的啊……
周沐的脸顿时就黑了,但凡一个男人,被质疑了那方面的能力,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掩下了翻腾的冷气,对上眼前求解答的小娃子,“小弟弟小妹妹不是爬一次两次床就能有的……”
他还未能明媒正娶的迎她进门,怎么会让她备受质疑?
“那怎么才会有?”小肉包子不死心。
“多爬几次。”周沐对这个小人精也是很无奈。
“那木头叔叔再接再厉。”小肉包子点点头。
顾长生一身冷汗狂飙,猛的推开了门,对着床榻嘶吼,“周沐!”
我丫的问候你老母!
“恩?”周沐应声抬头。
“娘亲。”小肉包子在周沐怀里扭过了小身子,笑眯眯的看向自家娘亲的……肚子……
翠姨她们说,小弟弟小妹妹是从肚子里蹦出来的。
好期待……
顾长生顺着自家儿子的目光往下看,脸上顿时黑的能滴下来墨汁……
“妖孽,你果然是老天派来坑老娘的!教坏我宝贝儿子,你赔啊?”恨恨的走到床边,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赔。”很淡定,很肯定。
顾长生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顿时就悟了!
尼玛的,你还真想多爬几次床啊!
擦!
抵不过化身二皮脸死不要脸的周沐,顾长生觉得先把儿子从妖孽手里解救出来比较要紧。
这可是她的养老保险,要是被这妖孽同化了,那她就真的没地儿哭去了!
“你别乱动,你背上还有伤。”周沐抱着小肉包子躲过顾长生伸来的手,不理她不善的脸色,奕奕然的起身。
顾长生看着被抢走的儿子,面带不忿。
“安生的躺着养伤,没事儿别乱动,我带他去洗漱。”周沐一手抱着小肉包子,一手将呆立床边的女人按趴到床上,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转身向门外走去。
顾长生被他的笑容惊到了……
妖孽的笑啊,嗜心的毒药啊,呜呜,画面太美她不敢多看,怕上瘾!
周沐才走到门口,就顿住了脚步。
月西楼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五彩孔雀服,晨光之下,耀眼闪光的很。
此时,他正斜倚在门框上,折扇轻摇,好整以暇的盯着出来的两人。
无声的硝烟缓缓弥漫,气氛诡异而紧张……
两人盯视了好久,同时出声。
“周沐?”
“月西楼?”
虽是问句,但都不必对方回答的肯定。
听到动静的顾长生躺不住了,利索的收拾了一下赶紧的走了出来。
然后就看到了两只美男碰碰撞的诡异场景。
见到顾长生出来,月西楼收回了看向周沐的眼神,眯着双眼看向顾长生。
顾长生在他这眼神的洗礼下,有种被抓奸在床的错觉……
擦!这叫个什么事儿?
炯炯有神的看向月西楼,顾长生搓了搓手,干笑两声,“那啥,我要是说,他也是路过,你信么?”
相信吧!他其实真的是路过!
不过是借她的床睡了一觉而已!
“你信么?”月西楼折扇一合,挑了挑眉。
顾长生灰败的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搁我,我尼玛也不信。”
大清早的,一个男人从一个女人屋子里走出来,就算中间加了个萝卜头,也掩不住人奸情的联想……
周沐神情淡定了看着眼前两人,静立不动。
“其实,我俩真的是清白的,比那小葱拌豆腐还一清二白……”
再尼玛没恁清白的!
他们就是纯睡觉!什么出格的事儿都木干!你敢信?
“小葱拌豆腐啊……”月西楼一脸风流相,一字一顿拉着腔调的重复……
顾长生顿时觉得人生都灰白了……
看吧,她就说,掰扯不清了……
“理他作甚,回去躺着。”周沐将怀中的小肉包子放到地上,牵起一脸苦大仇深的顾长生,转身返回内室。
看都木看风流倜傥的月西楼一眼。
木然的被周沐重新按回床上,回神的顾长生恨恨的锤了把枕头,“妖孽,老娘还有清誉么?老娘还能再嫁不?”
目前来说,跟周沐死磕下去,就要跟圈养美男的伟大抱负说撒扬娜拉,忒憋屈啊……
“浑想什么,我会凤冠霞帔的明媒正娶你进门。”扯过凉被,细心的搭在顾长生身上,周沐神情无奈。
“你才浑想!你想娶就娶?我说嫁了么?你达到老娘选夫的标准了么?”当她是阿猫阿狗,想娶就娶啊?想毛好事儿呢?
“普天之下,除了我周沐,再无他人能达到你那苛刻的选夫标准!”周沐眉头微皱,自负尽显。
顾长生撇了撇嘴,睨了他一眼,“真是自恋的没边没沿,长得好了不起啊!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门外就一只跟你差不离的,我为嘛要为了一颗歪脖树,放弃一片森林?”
“顾长生,今生今世,你必是吾妻!”周沐脸色明显黑了下来,这女人!总是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怒火!
月西楼!真是该死!
“我若不想嫁,天皇老子也奈何不得我!”顾长生也卯上劲了,这还带强娶豪夺的哇!跟她耍流氓,分分钟秒杀他!
第八十六章 情敌见面
???
鸵鸟心态好哇,当鸵鸟可以不用直面惨淡的人生!
顾长生歪着头看着周沐冷气森森的走出了内室,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都嘛跟嘛啊!老娘还是单身!要不要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次!”捶床!
被奸情的感觉真心太不爽了!
窝在床上当鸵鸟的病号顾长生很郁卒,很忧伤……
情敌相见是什么模样?
分外眼红啊!
原本还没把月西楼当回事的周沐,从内室出来明显不再抱有刚才的想法。
看着花枝招展的月西楼,那是横不顺眼,竖也不顺眼!
两人眼中火光四射,四周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顾长生感觉到外面的气氛不对,鸵鸟不住走出内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娘子,他们这是要干嘛?”小翠揽着小肉包子,紧张的看向自家娘子。
顾长生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不知道!”
她也想知道这俩乌眼鸡想干嘛!
院子里的两人,一个花枝招展风流无状,一个冷气狂飙杀气弥漫。
“娘子,他们不会是要打架吧?”小翠往院子里瞄了一眼,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是真的!
顾长生一扶额头,内伤更甚,“男人心海底针,男人的世界啊,咱们不懂……”
刚才俩人见面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硝烟四起?
显然,挑起战火的顾长生,完全没有当萧墙的自觉!
“娘子,你要不要上去劝劝?”小翠理性的建议,那两人好像随时要开干的架势。
“不去!”顾长生撇了小翠一眼,“男人的事儿,咱们女人参合什么?咱管好自己就好,千万可别捞过界!”
“那我们怎么办?”
“开庄下注,搬马扎看戏!”顾长生双眼滴流转,脸上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小翠啊,美男干架哇,多难得一见的剧码,不看白不看,来来来,快点去搬马扎!”
小翠囧囧有神的看着自家娘子,见她一脸的兴致盎然。
顿时败了!
认命的搬来的马扎,几人扎堆在门口坐下。
顾长生双手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眨啊眨,“围观,果然还是人多了好,就咱这几个,连个助威喝彩的都没有。”
众人:“……”
院中硝烟弥漫的两人,显然不关心她们的动作,此时正乌眼鸡一样瞪的欢活。
左等不见动作,右等不见动作,看戏姿势已经摆好的顾长生忍不住了,长手一挥,对着院中的两人一指,“你俩能不能配合一点儿,打还是不打给个痛快话啊,没事这么干瞪着有什么看头?”
两人瞬间回头,双双看向顾长生。
她围观看戏的态势真的太过明显,明显到让两人的嘴角同时抽了抽。
“女人!”周沐郁卒的喝了一声。
这个女人!真是!让他说什么好!
“啧啧……”月西楼无奈的摇了摇头,遇着这样的女人,搁谁的日子,都不会太无聊,因为她真的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得!你俩别看我,看对方,继续酝酿刚才的杀意,指不定还能擦出点儿什么爱情的火花啥的。”顾长生摇了摇手。
“娘子,他们都是男的!”小翠不依。
“基情无处不在!”顾长生坚持。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沐郡王和月西楼擦出爱情的火花?那还能看吗?
“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顾长生耸肩,眼神往院中瞄了瞄,“难道你不觉得,他俩郎才男貌,挺搭的?”
小翠顺着自家娘子的视线看过去,院中两人,无疑都是人中翘楚……
额……确实挺搭的……
“娘子……”小翠内伤了。
“咱还是别说话了,你看他们看我的眼神,马上战火就要转移到我身上了。”得了,被她戳中痛脚了吧,看那两个双眼喷火的模样,啧啧,怕怕!
小翠果然噤声。
院中两人这才从顾长生身上收回视线。
双双对视,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无奈。
瞪,接着瞪!
老娘坐等看基情!
或许是因为顾长生的围观企图太招摇,上天偏偏不如她意。
院中的两人愣是连一丝反应都木有!
我来个擦!她兴师动众的马扎都搬好了好不?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你俩这到底是要死还是要活啊?”活的话,就赶紧的爆发啊!她等的急啊!
吊人胃口真心太不厚道了!
院中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动作出奇的一致。
这情景,让顾长生忍不住的想到了一个词,夫唱妇随?
囧!
“我认输。”折扇一打,转手微摇,月西楼笑的一脸惬意。
周沐神情不变,显然不关心这个。
可是顾长生不乐意了,单手恨恨的一拍大腿,就要站起来理论。
周沐的动作很快,眨眼人就到了顾长生身后,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你还有伤,别乱动!”
顾长生被按在马扎上,指向了院中云淡风轻的月西楼,一脸的怒其不争,“我说你给我差不多点儿啊,这尼玛都还没打,你就认输,你不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忒尼玛没出息啊!”
关键是她尼玛看戏姿势已摆好,愣是毛线的戏码没看上!
白忙活了啊!
“打不过还打,我傻啊?”月西楼柳眉一挑,说的理直气壮。
“一招都没过,你怎么知道打不过?”顾长生不依。
“丫头啊,与其打了还是输,传出去掉价,我还不如利索的自己认输。”月西楼学着顾长生的动作,耸了耸肩。
“靠!真尼玛孙子!”顾长生鄙视的看着月西楼,“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一个啊!就这你还好意思让我弃了他,选你?”
好歹也得实力相当,才有看头啊!
“话不能这么说,单打我确实在他手下过不了二百招,可是你么,我是不会放弃的。”
“单打打不过,群挑你就能挑一群了?花孔雀,你除了开屏,我真想不出你还能干点儿啥了!”顾长生恨恨的看着他那张风花雪月的脸,还是羡慕嫉妒恨啊!
“长的好没办法。”月西楼很傲娇,他从未如此庆幸,生的一副好相貌。
“你真的不打?”顾长生睨着他,问。
“匹夫之勇要不得啊……”月西楼摇了摇头。
顾长生扶额,转头一脸期待的看向身后的周沐,“妖孽,他可是看到你长相了奥,据说看到你长相的,要么是你的人,要么坟头上都长草了,快,上!”
一个自甘落败,她只能从另一个身上下工夫。
周沐宠溺的摇了摇头,“如你所愿。”
这下顾长生开心了,笑的非常满足,“这才对嘛。”
求仁得仁,再没比这更开心了。
月西楼看着飞身至身前的周沐,脸上五颜六色的转换了一遍,堪堪后退了一步,“周沐,咱们可不能被当猴耍,你好歹也是个郡王不是,怎么能被她指使来指使去的?”
“她之所愿,吾必许之。”周沐停了一下,继续,“其实,我看你这张脸也很不顺眼。”
她喜美男,月西楼很美!
“你长的也不差啊。”月西楼又退了一步,客观的评价,“我还道你十余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指不定长的多寒碜,今日一见,这不是长的挺好的吗,和我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周沐胡子拉碴的脸上一派冷凝,“就因为你和我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周沐身形疾动,眨眼和月西楼交上了手。
“哎哎……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月西楼一边招架出手,一边嚎了一句。
顾长生激动的看着院中打斗的两人,动作大开大合,鼓掌捧场!
“好!”这一扇子过去,周沐差点儿被划破衣服。
“厉害!”那一掌过去,月西楼被打飞了发簪。
“哎哎!小心我家的石桌,别打着!”
场中人连忙避开了石桌,继续过招。
“哎哎!凳子,我家的凳子!”
月西楼仓惶收扇,堪堪没打烂凳子。
“那个那个!我家的晾衣绳!”
周沐掌风一变,躲过了晾衣绳。
两人身形交错,眨眼过了百招。
“妖孽你这是放水啊,花孔雀拿着兵器,你都没有。”月西楼的扇子可是他的得手兵器啊,周沐却是赤手空拳的上阵!
“省的人说我胜之不武。”周沐声音清冷,回的淡漠。
“嗷嗷,那你们继续。”顾长生看戏看的很欢乐。
“娘亲,木头叔叔和孔雀叔叔都好厉害,我要跟他们学武。”小肉包子含着手指,一双大眼晶晶亮。
“跟花孔雀学吧,拿把扇子当兵器,平时能装逼耍酷,干架能得心应手。”顾长生建议。
小肉包子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赞同!
转眼又过了百招。
“娘子,差不多可以摆饭啦。”董雷从厨房门口露出了个头,冲着正房门口喊了一嗓子。
“好哒……”顾长生心情好好,笑颜如花。
周沐一个旋转飞跃,掌风气势如虹向着月西楼的面门拍了过去。
“周沐,你来真的!别打脸!”月西楼赶忙挥舞折扇挡住袭来的手掌,大嚎。
“对啊对啊!妖孽别打脸!他是靠脸吃饭的!”顾长生也跟着喊了一嗓子。
周沐掌风一顿,瞬间手势一变,十指如爪,眨眼月西楼的折扇脱手而出,落到了周沐的手中。
第八十七章 拐个师傅
???
折扇在手,周沐迅速的抽回身,一跃至顾长生身前,“戏看够了,洗漱一下吃饭。”
“恩恩。”顾长生看着眼前略带沧桑美的妖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哎!我的千机扇!”狼狈收住身形的月西楼堪堪上前几步,眼巴巴的看着周沐手中的折扇叫唤。
周沐不为所动,手中折扇张开合上了两个回合,语气凉凉的道,“江湖神兵榜上排名第四的千机扇,不过如此。”
月西楼一脸受伤,眼巴眼望的看着那柄折扇落入周沐手中,“不过如此不过如此,那你还给我吧。”
“这样小孩过家家的东西,还是比较适合小孩子玩,顾泽,送你了。”周沐缓缓一抛,折扇不偏不倚落入小肉包子怀里。
小肉包子笑颜如花,星星眼,“咯咯……谢谢木头叔叔。”
娘亲说了折扇适合耍酷,小肉包子像模像样的拿着略沉的折扇双手用力的掰开,摇了摇,“娘亲,酷不酷?”
顾长生头疼的扶额,无奈,“酷!很酷!”
“咯咯……”小肉包子笑的更欢活了。
小翠和董雷送来了洗漱的东西,静立一边伺候。
顾长生和周沐进了内室稍作整理,不死心的月西楼跟了上来。
“丫头,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是他的兵器啊,就这么被夺了?
“我家就没有君子那种高大上的物种,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顾长生一边擦脸,一边回道。
十足的厚脸皮!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月西楼恨恨的看向一边整理自身的周沐,还有丫头伺候,差别也忒大了!
“不请自来,赖着不走,主人家不招待,也是有的。”顾长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他呢?”月西楼指向周沐,有对比才有差距,忒不平衡!
顾长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已经整理妥当的周沐,正静立一旁,看着自己。
摸了摸鼻子,顾长生炯炯有神的看向月西楼,一脸纠结,“怎么说呢,一切向钱看啊,我可是坑了他十八万两银子。”
月西楼嘴角一抽,眼角一抖。
“我不介意你跟他学,真的!”顾长生紧跟着强调。
“我不是散财童子!”月西楼恨恨的接了句。
“哎!真可惜!”顾长生扼腕的叹了一声,收拾妥当。
到嘴边的银子,就这么灰走了,好蛋疼!
“娘亲,孔雀叔叔是不是不想把扇子送给我?”洗漱过后扔抱着折扇不撒手的小肉包子挪了过来,期期艾艾的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又看向月西楼。
月西楼在这眼神之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捂嘴干咳了两声。
顾长生揽过儿子,安抚的揉了揉他头顶的小发包,“怎么会,你孔雀叔叔家连金山银山都有,怎么会差乎这一把扇子,儿子勿忧,扇子就是你的了。”
到嘴边的银子能灰,到嘴里的扇子那是万万不能灰的!
“咯咯……谢谢孔雀叔叔,孔雀叔叔最好了。”小肉包子听此,扬着一抹笑容,奔向月西楼,讨好的拱着他的裤腿。
月西楼一脸灰败的看着眼前配合无间,完全堵了他话头的母子俩,一阵无力。
“好啦,你也别心疼,不就是一把扇子吗?来,我儿子得了你的扇子,我把他送给你如何?”顾长生眉尾微挑,笑的让人摸不着北。
月西楼看了看脚边的小肉包子,软萌可爱,还非常聪慧,“送给我?”
意思是要送他个儿子养?他可不信顾长生能这么好心!
不得不说,月西楼对顾长生的认知还是蛮到位的,顾泽可是顾长生的心头肉养老本,她怎么可能送给他?
“对啊!送给你做徒弟如何?我顾长生的儿子选师傅的标准可是很高的,恭喜你入选,荣幸吧?”可别整天把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这话挂在嘴上了,想想她就内伤!
当人师傅的,救徒弟那是理所应当,理所当然!
“徒弟?”月西楼双眼在顾泽和顾长生身上打了转,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是啊,我这么天资聪慧的儿子送给你做徒弟,这扇子就当是见面礼了,花孔雀啊,咱不亏!”顾长生牵了顾泽走过月西楼的身边,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喽,吃早饭去了,我的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
“娘亲,今天雷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去了不就晓得了,吃罢饭娘亲给你秋姨换过药,就给你解开包扎奥……”
“恩……”
“我帅呆呆的儿子,往后就跟平常孩子一样一样的了,开心吧?”
“开心!”
月西楼回神,母子俩已经离了内室,“哎!你就由得她这么胡来?”
“恩?”走在前面的周沐淡淡的回了一个字,不见喜怒。
“我要是真当了顾泽的师傅,那可就是理直气壮的登堂入室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你可要小心了!”月西楼笑眯眯的挑衅。
周沐前行的身子一顿,瞬间回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妖艳太盛的男人,真心算不上好看。
“你知道她的选夫标准是什么吗?”
月西楼茫然的摇头,什么选夫标准?
周沐眉眼一舒,晨光之下,整理过的容貌,依旧美的惊心动魄,“清风明月楼,你后宫的佳丽何止三千,等你处理完你的那些个红颜知己,再来跟我抢吧!”
情债不知欠了多少,竟然还来跟他抢媳妇,简直是不知所谓,自不量力!
顾长生会选他才怪!
“哎!这和我的红颜知己有什么关系?”
周沐不再理他,继续往饭厅走去。
“你不说,我可就真留下来当顾泽的师傅了!”月西楼恐吓。
“你已经是顾泽的师傅了,她既然此意已起,你以为你能逃的过?”周沐扔下一句,踏入饭厅。
站在饭厅外的月西楼脸上的笑意一顿,莫名的就觉得背脊一寒。
在顾长生这个嘴叼的吃货调。教下,董雷的厨艺日益精进,一顿寻常的早晨,倒也让她做的色香味俱全。
一众人吃的很心满意足。
只是月西楼对于能和丫鬟仆人同桌而食的周沐,频频观望。
“你就这么由着她?”他是赖在这不走的,反对自然无效,周沐可是堂堂的沐郡王,竟然能纵容她至斯。
皇室不是最重视这些繁文缛节的吗?他可是地道的皇室中人啊!
周沐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埋头苦吃的顾长生碗里,宠溺的道,“她开心就好!”
这些下人,她看的有多重要,他自是明白。
何况,同路一行他就已经习惯如此。
“咳咳!”顾长生一口饭咔在嗓子眼,目光不善的看向同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的月西楼。
“尼玛!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你俩到底要干嘛?”可快恶心死她了!筷子上有口水,等同于间接接吻啊!恨恨的将他们夹来的菜夹出去!
“青菜有利于伤口愈合,我受伤的时候你说的。”周沐再一次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拿她的话堵她。
“老娘我无肉不欢!”她夹口酱肉都被抢走,还让不让人活啊!
“少食无碍,不能靠肉下饭。”周沐盯着她碗里的青菜,大有她不吃下去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对视了一会儿,顾长生败北,闷头开始用从未有过的速度,扒饭!
小翠几人对视一眼,不断的凝视着上首的三人!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下终于吃完,顾长生第一个窜出了饭厅,长长的吁了口气。
忒尼玛憋屈了!
不理会跟在身前身后的两个闪亮亮的美男大尾巴,顾长生要去给韩秋换药。
“我说你俩好歹避嫌一点儿好不好,韩秋可是一个黄花大姑娘,换药可是要退衣衫的,看了不该看的,你俩谁负责?”顾长生堪堪停在门口,挡住了两人尾随的身影,脸上的怒火已经濒临爆发。
两人果然很是识抬举的停步不前。
对韩秋负责?省省吧!
他们感兴趣的是眼前这个嚣张的长生娘子!
顾长生哼了哼鼻子,愤愤的进了韩秋的屋子。
几天的时间,在顾长生的悉心照料下,韩秋的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只是毕竟是穿过了肩胛的伤口,要想好的彻底,怕是少数得半月有余。
“娘子怎么了?”韩秋脸色虽然还有点儿苍白,可已经比那日好了许多。
“你问她啊。”顾长生一边重新洗手,一边瞄了一旁的小翠一眼。
小翠一脸无辜的看向自家娘子,不解,“我怎么了?”
她没犯错惹了自家娘子吧?
若说惹了娘子,是门外的那两个才对啊。
“你怎么了?小翠啊,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啊?”顾长生一边掀开韩秋的上衣,一边说。
归属问题,这是个大问题啊!
“我当然是娘子的丫头啊!”小翠回的很干脆,这个问题,完全不是个问题。
“你是我的丫头,却恨不得把我和周沐那妖孽送做堆儿,服侍的那叫个殷勤周全!”想想就来气,女生外向啊,顾长生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看着小翠。
“看娘子说的,服侍你,小翠当然要周全啊。”娘子可还带着伤呢!
顾长生一边解开韩秋伤口的包扎,一边拿过药粉。
她觉得,小翠的教育问题,迫在眉睫,不得不做!
第八十八章 两只美男一台戏
“小翠,你以为,我和周沐是什么关系?要你这样周全的伺候?热水?嗯?毛巾?嗯?熄灯关门?嗯?”顾长生每问一句,脸上就黑一黑。
“额……”小翠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也是黄花大姑娘,能做到这份上,全赖她在李府当过粗使丫头。
没吃过猪肉,好歹得见过猪走不是,难道她服侍错了?
“小翠啊,身为我的贴身丫头,你不是应该和你家娘子我共进退的吗?”
“把我一个人扔下跟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月黑风高的,你是想他睡了我,还是想我睡了他?”
小翠:“……”
“小翠,我和周沐的关系,目前来说,那就是没关系。”
“你莫忘了他的身份!月西楼接了刺杀我的单子,此事肯定和上京李府脱不了干系,在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在任何人面前护你们周全的时候,我即使心悦于他,也不能嫁他。”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心动并不能让她失了理智的去盲目接受。
她不想再面对一次那夜的浴血的场景,她也是人,她害怕失去!
“娘子,我……”小翠低头,诺诺的开口,却不知道如何继续。
“一个得了梁王助力的肖呈文,都能将我们逼至险地,若是对上皇家,你以为,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周沐身在皇室,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面前,面对的不是有情就能跨越的沟壑。
“皇家权势倾轧,我们已然牵扯其中,麻烦是他给老娘惹来的,老娘借他的势理所当然。”
小翠猛点头,此时此刻娘子说嘛都是对的!
娘子就算说猪会爬树,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而韩秋,却眉头微蹙,沉默不语。
“所以啊,小翠,为了能不这么快的被炮灰掉,你就甭恁极力的撮合我和妖孽了,我俩现在的距离是越远越安全,懂?”睡美男也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不,她这边才把人睡了,后面就会引来无数的麻烦,信不信?
“懂!”甭管懂不懂的了,点头附和就没错,小翠认错态度良好。
“娘子能明白这个,再好不过。”韩秋看着自己重新包扎好的伤口,总结了一句。
“我想不明白来着,可耐不住你家娘子我心有七窍啊……”顾长生无限忧伤的自卖自夸,不想两人有太多的压力。
门外听到屋内谈话的两人,脸上变幻莫测。
“周沐,看来你的希望也不大。”借人之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
周沐眉头微拧,周身冷气浓郁,没有应声。
“像她这般的女子,就该在寻常百姓间蹦跶,你确定皇室那个尔虞我诈的大牢笼,是她想要的?”月西楼单手托着下巴,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周沐耳中。
这点儿,周沐又岂会没想过,可是,既然已经心动,你要他如何放手?
而且,就算他现在放手,她未必就能置身事外!
“周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将自己的感情强加给她,可有问过她的意愿?”月西楼势要将打击进行到底。
兴他无限秀宠溺,就不兴他打击人吗?
显然,月西楼真的抓住了周沐的痛点。
将她羁绊在自己身旁,他从未问过她的意愿,也未给过她拒绝的机会,她是真的不屑入得皇室门的吧?
他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出身!
“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是皇家那般的门庭,周沐哇,你家容不下她这样被休弃的女人的,你死心吧。”死心吧,死心了他的机会就更大了。
周沐冷厉的撇了他一眼,转身接过跑来的小肉包子。
“木头叔叔,娘亲说给秋姨换好药,就给我解开包扎奥,我能和别的孩子一样了奥。”不会再有鄙夷不屑的眼神,不会再被众人所不容,小肉包子很开心。
“恩。”周沐将小肉包子抱在怀中,淡淡的应了声,还在想着月西楼的那些话。
“木头叔叔,等我好了,你带我去看皮影戏好不好,我听翠姨说,皮影戏可好看了。”小肉包子闪着一双星星眼,满怀希冀的提要求。
“好,闽南战事一了,我就回来带你去看皮影戏。”周沐回神,嘴角微勾,许诺。
“木头叔叔还要去打仗吗?”小肉包子抬头,一张小脸溢满了担忧,“娘亲说,打仗很辛苦的,会受伤,会死人,会流好多好多血,像门口的小河一样。”
“是啊。”周沐捏了捏小肉包子的小脸蛋,“不入行伍,不知征战苦,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是,我还是想当将军的啊,能像木头叔叔那样,骑着高头大马,多威风,那样就没有人敢欺负娘亲了!”小肉包子对李府的遭遇,颇为难释怀。
“好,好男儿自当如此。”周沐很满意。
“那木头叔叔你可别受伤,别流血,顾泽会心疼的。”扒着周沐的肩头,小肉包子说的很郑重其事。
一语动心弦,周沐身子一僵。
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所有人都在关心他能收复多少失地,能扩展多大疆域,能立多少战功……
从未有人,关心过他是否也会受伤,是否也会流血……
“顾泽,做我的儿子可好?”周沐嘴角微勾,周身的冷气顿时消融。
小肉包子仰着小脑袋才想点头。
“不好!”
“不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异口同声,拒绝的很干脆!
推门而出的顾长生,防贼一样的看着周沐,出离愤怒,“丫的,妖孽你出息了啊,趁老娘不在,竟然勾搭我儿子!”
她的心头宝养老本奥,可不能被妖孽勾搭了去!
“是啊,放下我的徒弟!”月西楼附议,这周沐忒奸诈!
顾长生此时倒不关心什么师傅徒弟的,她只想着得把儿子捞回来,“儿子,下来!忘了娘亲告诉你的,现在人贩子可多,专拐你这种懵懂无知的小屁孩。”
沦为人贩子的周沐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小肉包子放下了地。
小肉包子欢快的迈着一双小胖腿蹦跶到自家娘亲身旁,抬头辩解,“娘亲,木头叔叔不是人贩子啊,咱们很熟了。”
人贩子都是陌生人,木头叔叔已经好熟悉了啊!
再说,当木头叔叔的儿子,也不错啊!
“儿子啊,熟人才好下手啊,一拐一个准,懂不?”顾长生不得不加强儿子的防范意识,教子大业,任重而道远啊。
“懂了!可木头叔叔真不是人贩子啊!”
顾长生内伤的扶额,她儿子真尼玛会较真,钻牛角尖钻的那叫个准!
周沐很欣慰,小孩儿的眼睛是雪亮的!
“儿子啊,我给你讲过的兵法你可还记得,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啊,你就是那被舞的剑,你娘亲我就是那沛公!拐个儿子带个娘,拐一送一,这买卖,怎么说他都赚大了,咱可不能上当啊!”
“奥……”小肉包子点了点头,悟了,“娘亲我明白了,就像娘亲讲的,正攻不下,兵行侧翼,正面搞不定的时候,就要从容易下手的侧面攻击,才能致胜,我就是那比较容易下手的侧面哇……”
“正解!”顾长生很满意,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旁听母子二人交谈的几人尽皆无语。
周沐更甚!
“丫头,教的好!”月西楼是真心服气了,信口拈来的兵法谋略,这个女子,总是能带给他惊喜。
“顾长生,他还未满四岁,你这都教他的些什么?”周沐黑着一张俊脸,无奈道。
“防拐三十六计!妖孽你给我记住,顾泽是我的儿子,我自己的,任他是谁,都别想跟老娘抢!”穿来就这么一点儿福利,谁跟她抢儿子,她跟谁拼命!
“我那是抢吗?”周沐扶额,他对这女人,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那不是抢,你那是拐!不愧是当将军的人,心机叵测哇!你个心机佬!”顾长生恨恨的瞄了他一眼,长的美了不起啊,长的美也不能拐她儿子!
“你脑袋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八怪的东西,简直是……是……”周沐词穷,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人。
“我脑袋里装的什么你肯定不知道,老娘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羡慕嫉妒恨也没用!”揽过自己的宝贝儿子,“儿子,走,娘亲给你解开包扎去。”
珍爱儿子,远离妖孽!
周沐摇了摇头,跟上。
而另一边,小翠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另一间厢房。
娘子说,防狼很重要!
沐郡王就是那匹狼!一定要将他爬床的可能扼杀在萌芽之中!
赶的走就赶,赶不走就撵厢房来!绝对不能让人赖在她床上!
全然不知顾长生打算的周沐,此时正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解开小肉包子脖子上包扎的布条。
一条条布条解下来,众人皆是屏气凝神。
“紧张个屁啊,老娘出手,还能治坏了咋滴,这可是我儿子,亲的!”
解开最后一块白布,露出小肉包子的脖子下巴。
那个肉瘤子,此刻已经不在。
只有一块淡红的疤痕,横在他下巴和脖颈上,远远看来,与常人无异。
谁还没个病没个灾的?有个把点儿疤痕,再正常不过了!
第八十九章 强扭的师傅得甜
?
“据说,他生来就异于常人,才会见弃于李府,现在看来,李府的嫡长孙,倒是便宜了你。”月西楼想到顾泽的聪慧,不由暗嘲李府之人的愚昧。
“是吧,管他们哭爹叫娘,儿子是一个人的!”顾长生拿出自制的生肌膏给儿子上药,“时日一久,这点子疤痕自然会淡去,儿子啊,娘亲的膏药可是很好用的奥,保证一点儿疤痕都不会留,你肯定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想到什么,顾长生的身形一顿,脸色怪异的转向月西楼,开口,“花孔雀,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她的知名度难道就这么高?还是说,古代都尼玛木有隐?私的?
“春风不顾月西楼,他的清风明月楼开遍四国各大城池,花街柳巷酒楼茶肆本就是打探收集消息的最佳地点,他知道的当然不会少。”周沐站在一边,睨了一眼月西楼,解释。
闻言,顾长生的双眼顿时就晶晶亮了。
放下手里的药膏,一脸哈巴的奔着月西楼就过去了,“花孔雀哇,你这是活生生的啊,那啥子,李府现在的情况你知道不?”
“略知。”月西楼在顾长生太过殷切的目光之下,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呐呐的回道。
“梁王有多少红颜知己你知道不?”顾长生哈巴的跟进了一步。
“略知。”月西楼又退了一步。
这下顾长生不跟了,一个转身抓过自己的儿子,积极性空前,“儿子,磕头,拜师!”
尼玛,放着这样免费的情报王不抱紧大腿,她不是脑残就是秀逗了!
小肉包子还沉浸在肉瘤消失的怅然若失和欣喜中,就被自家娘亲一把抓了过来。
一双茫然的提溜转,搞不清楚状况。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月西楼的警觉性顿时提了起来,珠宝匣子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双手连摆,“你要干嘛?要干嘛?”
就算顾泽很聪慧,可收徒一事,怎能儿戏?
古人有多重视师门传承,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所以就算月西楼有了收顾泽为徒的心,也打算再观察一段儿时日再说。
“拜师啊!你刚才不还承认我儿子是你徒弟的吗?难道你想反悔?”顾长生丹凤眼一眯,笑意一顿。
敢跟她玩儿出尔反尔,信不信她揍人?
月西楼被噎的一愣,刚才,他貌似真说了那么一句。
顾长生见他不接口,嘴角微扬,眼中划过一丝精光,“花孔雀哇,你最好别跟老娘玩出尔反尔那一套。”
感觉到危险,月西楼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到底要干嘛,强扭的瓜不甜!”
顾长生脸上挂着奸诈的笑,摸着下巴点头赞同,“这话说的不错,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么崇尚公平的人,自然不会干那样的傻事。”
“额……”月西楼明显不信的看着顾长生,他才不信她会这么好心!周沐不是说,她既然此意已起,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求解的看向周沐,希望能得到一二示意。
周沐嘴角抽了抽,不负他望的开口,“她会给你选择。”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她所谓的公平,绝对是相对于她自己而言。
而她给出的选择,往往让人无从选择。
“宾果!月西楼,我给你两个选择,公平公正,童叟无欺。”顾长生一耸肩,给了周沐一个你果然懂我的眼神。
周沐头疼的扶额,他很不想懂来着,实在是,他吃过这样的亏,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哪两个选择?”月西楼显然也察觉了不对,众人的神情太诡异,无一不提醒着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一,你收我儿子当徒弟,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皆大欢喜。”两手一摊,抛出去第一个选项。
多么和谐的选项!
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二呢?”月西楼脸色一松,却没有立即应承下来!
收徒如半子,必须谨慎为上!
尤其,这徒弟还有一个这样的娘亲!那就更得留个心眼了!
“第二个么……”顾长生脸上的笑容更胜了,笑颜如花,闪了几人的眼。
才踏进屋门的小翠,只一眼就快速的退了出去。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娘子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就会有人遭殃!遭殃啊!
月西楼神情莫名的看着落跑的小丫头,不自觉的往门口靠了靠,诡异,这气氛忒诡异了啊!
“院外侍卫可在?”顾长生对着门外吼了一嗓子,脸上的笑容不减。
不过一刹那,院外就传来回应声,“手下谨听娘子示下。”
“院门紧闭,弓箭上弦,要是哪个不识趣的往外冲,就给老娘我射成马蜂窝!”
“遵命!”门外之人唯命是从,很快,院墙屋顶之上,就架上了弩机,上弦之声此起彼伏。
“嘿嘿……”顾长生抿着嘴唇笑的邪?恶,“老娘出品,连发的弩机,百步穿杨不是梦,百丈之内,依旧能穿透铁甲,你要不要试试货?”
月西楼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变换了一圈,犹不死心的往院墙上忘了一眼,看似平常的弩机,却是三箭同时在弦,此刻,他分外的确定,如果他往外闯,就算身手再好,下场也比马蜂窝好不到哪里去。
“咳咳……那个,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哇,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么?”灰败的摸了摸鼻子,月西楼很无助。
“我是想知恩图报来着,所以我给你选择了啊,当我儿子的师傅,吾家既汝家,认尔来去自如。”顾长生也摸了摸鼻子,“再说了,好人难当哇,恩将仇报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好哇,尤其是对你这种脸皮倍儿厚的人来说。”
“你不是喜欢赖在我家么,来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谨慎选择奥……”
这到底是谁脸皮倍儿厚?月西楼控诉的眼神望向眼前笑的恣意的女子,一张美脸,几近扭曲。
转眼又看了看护在她身后的周沐,脸上闪过一丝彻底的灰败,气急败坏的跳脚,“老子我有的选吗!有的选吗?你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两样?”
他这句话说完,顾长生很不厚道的笑喷了,指向月西楼,“哈哈……逼良为娼?”
月西楼脸上一黑,才想收回前言,却被顾长生无情的打断。
“花孔雀哇,想想你的老本行,你可是开花楼的奥,逼良为娼这事儿,你干的绝壁比老娘我干的多,报应不爽哇,这就是现世报,来吧,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月西楼恨恨的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子,又恨恨的看了周沐一眼,认输,“我选第一个!”
好汉不吃眼前亏,傻子才去当马蜂窝!
“这才对哇!”顾长生心满意足的一拍手掌,对着院外高喝,“收起弓弩,没事了。”
悉悉索索的收箭之声想起,转眼恢复平静。
聪明如顾长生,自然不会给月西楼反悔的机会,对着门外藏头露尾的小翠就开口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准本香案贡品,你家小公子要拜师,这可是大事!”
“是。”小翠应了一声,利索的跑去准备了。
“单单是香案贡品就能行的么?”月西楼不依了,涨红着一张美脸。
“不然嘞?你还想敲锣打鼓弄的满城皆知咋滴?”顾长生不屑的瞄了他一眼。
“就算不敲锣打鼓,也得请上一二道上有名有望的人物,本楼主收徒,江湖咸闻,怎能如此了了处之?”这徒弟收的忒憋屈,怎么着,他都得找回点儿场子才行!
“花孔雀哇,做人要低调,枪打出头鸟,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咱可不当那出头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还是消停点儿吧哈。”顾长生好脾气的劝慰,完全不给月西楼反对的机会,牵着小肉包子就往正厅走去。
小翠和董雷准备东西准备的很快。
正厅之上,香案已经摆好,四色的贡品也已收拾妥当。
顾长生看着摆在正中间那个偌大的酱猪头,嘴角抽了抽,看向两个丫头,“这猪头哪里来的?”
这简直尼玛的弄的太像那么回事儿了啊,竟然还让她俩弄了个猪头拜拜出来!
“娘子昨天不是说想吃拌猪耳朵?”董雷上前了一步,回道。
顾长生嘴角猛抽,“所以呢?”
“我想着吃猪耳朵是吃,不如再拌上点儿猪脸肉,咱家人多,省的不够吃哇。”董雷挂着一脸邀功求夸奖的笑,接着说,“娘子放心,全活的酱猪头,还没上桌呢。”
撤了供再上桌,刚刚好!
顾长生对董雷的佩服,那真是五体投地了,炯炯有神的看了那偌大的酱猪头一眼,点头,“干的漂亮!”
忒尼玛有先见之明了,今儿个,就请那俩赖在家里的男人吃猪头肉!
关键是,完全不用担心不够吃!
顾长生的双眼扫过董雷愈发圆润的腰身,又扫过她明显圆润了一圈的俊美小脸蛋,头疼的抚了抚额,“小雷子,快出去,我看见你,就忍不住和香案上的酱猪头做对比。”
再这么吃下去,美艳的小雷子,早晚得和猪头没差别!
想想就内伤!她美艳的小丫头哇,为嘛审美观如此扭曲,不久的将来,她该如何拯救自己的双眼哇?
第九十章 坑爹的师门祖业
???
董雷摸着鼻子不明所以的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看了那香案上的酱猪头一眼。
她和酱猪头有嘛好比的?
娘子这是又抽了!找不到答案的董雷,自动将此归为娘子抽风的范畴。
顾长生和周沐坐一旁观礼,看着捻着三柱清香走来的两人,看着自家小肉包儿子像模像样的跟在月西楼身后,嘴角不由微弯。
周沐眼疾手快的拍了她胳膊一下,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长生不解的看向周沐,眼神询问,肿么了?她没做错什么吧?
周沐见她摸不着头绪的迷茫眼神,嘴角微勾,倾身过去,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你若不怕他恼羞成怒,真撂挑子不干走人,大可再嬉皮笑脸下去。”
顾长生一听这,马上收起了笑脸,坐正了身子。
撂挑子走人?怎么可能,到嘴的肉包子,哪有飞了的道理!
全然不知二人的动作有多暧昧的顾长生端了杯茶盏,看向一本正经跪在地上的月西楼,奸计得逞的忍着笑脸。
三柱清香在手,月西楼三拜过后,正色开口,“教坊公孙氏第五代传人月西楼,今收徒……”
“噗……”顾长生一个没忍住,才抿进嘴的茶水喷了出去。
“顾长生!”月西楼忍无可忍,恨恨的转头,大有顾长生再稍有动作就跟她拼命的架势。
“呵呵,没事没事,我就是被口水呛了下,你继续,继续……”顾长生讨饶的摆手。
又恨恨的看了顾长生一眼,月西楼才转回头一本正经的继续,“教坊公孙氏第五代传人月西楼,今收徒顾泽,荫师祖婆婆教诲,延公孙氏技艺,续我教坊万代千秋!”
顾长生这下是长记性了,一张脸憋笑憋的涨红,可愣是双手捂着嘴巴,没发出一丝儿声音。
有什么事儿,等这拜师仪式完了再问也不迟。
续我教坊万代千秋?甭欺负她历史读的不好,丫的披了教坊的羊头,也改变不了它就是青楼楚馆别称的实质!
她能告诉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杜绝黄杜绝赌杜绝毒,杜绝黄赌毒,黄首当其冲么?
还有那什么教坊公孙氏!师祖婆婆!
好奇心猫儿挠似得弄的顾长生整个人都在打颤,月西楼的师门,真心奇葩!
纵观古今,出身教坊的公孙氏,她顾长生只知道一个!
开元盛世时的唐宫第一舞人,善舞剑器,舞姿惊动天下的公孙大娘!这是时空的恶作剧,还是历史的惊奇雷同?
拜师的仪式还在继续,当顾泽跪在月西楼身前,端正的磕了三个响头,喊了师傅之后,仪式才算完成。
顾长生见仪式结束,才稍微松了口气,实在没忍住就又喷了!
“花孔雀,你干嘛!”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抓住月西楼朝自家儿子脑袋上伸过去的爪子。
却被周沐动作更快的拦在半空。
“男女授受不亲。”冰冷的声音响起,略带提醒。
顾长生愣愣的收回手,不屑的哼了声。
丫的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抓老娘的手,你不是男人?还是老娘我不是女人?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顾长生一把揽过儿子,警惕的看着月西楼手中那个华光闪闪的珠钗,这是月西楼刚从他自己脑袋上巴拉下来的,而她刚才之所以出手制止,就是因为,这个珠钗差一点点就跑到自己儿子的脑袋上了!
“我儿子是个男娃!”有小JJ的好吧!
“本楼主自然知道。”月西楼一脸正经。
“那你拿着个珠钗给他带干嘛?”她万分确定,那玩意看着就价值不菲,可关键是那明显是女子才有的饰物好吧!
也就像花孔雀这样的怪咖才会一身彩衣顶个珠宝匣子晃来晃去!
“这就是我公孙教坊的传徒信物。”摇了摇手中的珠钗,月西楼回的更一本正经。
顾长生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他手中的珠钗,镂金的样式古朴非常,偌大的珍珠流苏悬挂在尾翼,大有展翅翱空的气势。
好美的珠钗,好精致的制作手艺,好大的珍珠……
吞了吞口水,顾长生艰难的开口,“花孔雀哇,我忘了问你,你的师门,那个什么教坊公孙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师门来着?”
千万可别是她想的那样,要不,她真的要一脑撞装死在豆腐上了!
“师祖婆婆公孙大娘,教坊出身,剑器舞精绝天下,绝世无双……”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顾长生失神的喃喃低语。
而月西楼闻言却神色大动,不敢置信的望向顾长生,“你怎么知道我师门的不传记述?”
“这是你师门的记述哇……”顾长生又喃喃的重复了句。
扯淡!这分明是诗圣杜甫形容公孙大娘剑器舞的诗句!
想当初,她年幼之时,看到这段诗句,遥想公孙大娘舞剑器时青山低头、风云变色、矫如龙祥、光曜九日的逼人气势,还不由神往,甚至还去练了一段时间古舞有没有!
这操蛋的时空,该不会被人穿成了筛子吧?
这公孙大娘,绝壁是从她的大唐盛世穿来的!肯定以及一定!
牛掰的古人,你穿来还能弄个什么教坊师门绵延了几代徒孙,佩服哇!
“丫头,说,你怎么知道我师门绝不会外传的记述?”月西楼难得的神色肃穆,看向顾长生。
那是他师门师祖婆婆手札之中的诗句,绝对不会有嫡传弟子之外的人知道的!
“呵呵……”顾长生无力的回以一笑,她要怎么告诉他,她是从历史上,从诗集上看来的?
“说啊!”月西楼显然不想善罢甘休,追根究底的问。
“你若真要我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的师祖婆婆,或许有点儿渊源。”抚了抚额头,顾长生扬起了一抹苦笑,不是她丫的忽悠人,真论起来,她绝对和公孙大娘来自同一个时空,只不过,公孙大娘是来自她的历史中而已!
这下,倒是换月西楼愣住了,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这怀疑的眼神,彻底的惹怒了顾长生,眯着双眼,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
“西河剑器……”丫的,要是她没有记错,公孙大娘,靠的就是西河剑器舞和剑器浑脱闻名后世的,她就不信,既然公孙大娘穿来,能忘了昔日的名动天下的荣光?
果然,月西楼闻言,脸色又变了几变。
顾长生眼疾手快,趁他失神的空隙,一把将那珠钗从月西楼手中抢了过来。
上下左右仔细掂量了个遍,也没看出来,这到底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还是属于她那个时空历史中的东西,“这是公孙大娘的东西吗?”
“不准直呼我师祖婆婆名讳!”月西楼回神一把抢回了珠钗,神色不善的提醒。
“额……”顾长生一愣。
“公孙氏之名,世人咸闻,佳人一舞动京畿,誓不低眉折腰侍权贵,千金散尽救水灾之后的黎民百姓于水火,其人其迹都为我等后人称颂,你可以唤她一声公孙婆婆。”周沐在一旁低声解释,然后看向月西楼,“传言公孙氏散尽家财消失无踪,想不到你竟然是她的传人,天下教坊属一脉,江湖传言,果然不虚。”
“额……”顾长生对公孙大娘的仰慕真的犹如滔滔江水了,牛掰!教坊中的领头羊!神一样的存在哇!
想到什么,顾长生摸着下巴,围着月西楼转了一圈,“若我没记错,公孙婆婆是教坊出身,她的传人不是应该都是女的吗?”
男的当妓女,那还能看吗?花孔雀顶多也就当牛郎!
“若非如此,我何须做女子装扮?”月西楼回的倒也不含糊。
顾长生顿时就悟了,“奥……感情你男扮女装偷师的哇……”
就这雌雄莫辨,胜过女子万分的长相,确实十足的忽悠人哇!
“非耶,入我教坊门,不论男女。”
“奥,你师门还真是高瞻远瞩,不拘一格降人才哇。”顾长生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派只收女弟子,太监和人妖也不行,概不提供葵花宝典和小剪刀!
嘎嘎……炯炯有神!
“打住!”又想到什么,顾长生猛然回神,看向月西楼,然后看向自己乖巧的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那啥,我儿子拜你为师,不会也要像你这样打扮的……额……这么特立独行吧?”
请恕她欣赏能力低下,月西楼这一身招摇过市的打扮,她真是接受不能,爪机哇……
“那是当然!”月西楼突然就笑了,而且笑的颇为幸灾乐祸,他百分百的确定,顾长生对他的装扮,不敢苟同!
“我去你娘的!”顾长生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一脸愤慨,“你敢把我儿子打扮的不男不女试试,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让你这劳什子的教坊一门绝户?信不信老娘现在就阉了你跟元宝作伴去?”
“你!”月西楼生气的指着眼前的女人,无言以对。
“儿子呦,娘亲对不起你哇!你放心,大不了娘亲替你灭了他,咱不要这样师门的师傅了!”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小脑袋,顾长生欲哭无泪,郁卒非常!
擦来!她以为月西楼只是刚好开妓院而已,结果,人家开妓院还尼玛是祖传的!
我来个擦!这是神马坑爹的师门祖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