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断袖之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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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肉包子,寝衣……
顾长生对于古代女子的认识,顿时升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矜持呢?节操呢?下限呢?
连番的打击之下,顾长生觉得她已经能接受更大的打击。
樊梨花羞怯的笑了一下,然后矫揉造作的从裙摆下面捞出一把长剑,“人都说,宝剑赠英雄,奴家不才,锻宝剑一把相赠。”
顾长生看着她掀起的裙摆,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宝剑,顿时无语了。
古人藏武器的地方真是别致的紧,她不敢恭维!
“宝剑赠英雄,这句话说的好,不知这英雄到底是哪只?你们倒是说说,让我也见识见识。”顾长生环顾了一周,她家的异性也就那么三个,除了两个还没张开的萝卜干,就只有宋伯一个老白菜,顾长生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兴致勃勃的冲着立在门口的宋伯喊了一嗓子,“宋伯,有娇客要送你东西。”
众人:“……”
小翠捂着脸低头,娘子这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肯定是装的!众人一致的达成了共识。
“哪个要送给那老不休,奴家要送给你相公。”
“是啊,昨日一见,他音容笑貌至今犹在眼前,当真是芝兰玉树,翩翩俏儿郎……”
顾长生算是彻底明白了,都是妖孽惹得祸!果然是个能招蜂引蝶的!还一次就惹来这么多娇客不顾身份颜面,登门造访,红颜是祸水,蓝颜才是更大的祸水。
“如你们所见,他自是我的……相公,罗敷有夫,他自有妇,你们这样,不好吧?”顾长生嘴角抽了几抽,才把一句话说完,不过这话说的甚为没底气。
“长生娘子见笑了,翩翩君子,窈窕好逑,你不过是一介弃妇之身,他都不嫌弃,我们自然也是有机会的。”豆腐西施抬袖半遮胸,笑的很荡漾。
“咳咳……”顾长生忍不住的干咳了两声,脸上憋笑憋的涨红,有模有样的敛裙施了一礼,“姑娘果真是个读过书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能这么用,长生领教了。”
“长生娘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我们不在乎名分,你把你相公叫来见见我们。”
“是啊,长生娘子你虽然长得不差,可那样的倾城儿郎,你怎么能束之高阁,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人呢,让我们见见啊……”
……
顾长生在这莺歌燕语的轰炸之下,在心底把周沐骂了个遍,竟然都有人上门甘愿做妾,这是周沐的杀伤力太大,还是她顾长生的威慑力不足?
妖孽!祸害!贱人!
“他真就这么好?让你们不惜委身为妾?你们可知道,三纲五常,妾与奴婢无疑,何苦来着?”顾长生惊疑不定的问出声。
“当然,他玉树临风,世间少有的英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奴家只要能得他一颦一笑,做什么都愿意。”豆腐西施低头露出了一个朦胧的笑容。
“是啊,他还年轻有为得郡王重用,前途不可限量,自是良配无疑。”
这盲目陷入情海的女人,拿什么拯救她们?
顾长生头疼的抚了抚额,把周沐的家谱问候了个遍,甭管是皇帝老子还是王爷王妃,一个都不放过,这才是一个郡王手下,就能招来这蝴蝶三四只,若她们知道他就是郡王,那岂不是脱光了直接扑上来?
“晨昏定省,端茶倒水,当人妾室,可不是这么容易的,而我也不是个好相处的。”顾长生耸了耸肩,事不关己的开口,她这可是金玉良言啊,好好的良家子,被美色所惑,竟然上门求当妾室,她们真不怕出门没脸见人吗?
“你是仗着有他的宠爱,若是有了我,他自然也会疼宠非常。”
“是啊,夫为妻纲,只要他愿意,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若是我不愿意呢?”顾长生眉尾一挑,“若是我不愿意呢?我不会让我的夫君三妻四妾,也不会让他沾花惹草,你们还能如何?”
众女一愣,转眼眉开眼笑。
“那你这是犯了七出之罪,善妒,他自可休了你。”
“是啊,这样最好不过了。”
“谁会要一个善妒的发妻,何况你还嫁过人,还带了个儿子。”
“让我们见他,奴家要告诉他,你拦着我们……”
……
顾长生真的是头疼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不要脸的,这群女人也是没谁了!
有句话说的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们是真的离无敌不远了!
都是妖孽害的!顾长生恨恨的咒骂了声,眼睛微眯,转眼计上心头,低头诡异的一笑,然后收敛全身的气息,娇弱的往小翠身上靠了靠,脸上也露出了哀戚之色,期期艾艾的开口,“既然各位娇客执意如此,长生也不好做那善妒的妇人,非是长生从中作梗,实在是……相公他此时不在家中。”
“不在家?昨天不是还在?”
“你肯定是在骗人!”众人指控。
“哎……”顾长生幽怨的叹了一声,抬手遮脸,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提起都是一把辛酸泪,长生有些难以启齿……”
众人闻言一愣,不过转眼斗志又起。
“你倒是说啊,这么做作给谁看?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悍妇。”
“就是,他有你这样的妇人,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你这么彪悍蛮不讲理……”
感情你们是来救他于水火的?真是尼玛太大义凛然,太道德高尚了!
想当小三儿都这么理直气壮,她还能说什么?
“昨日他是在家中,可郡王昨日出征了不是?”顾长生泫然欲泣的遮脸继续,“相公他,深得郡王……看重,自是形影不离,卷鲽情深……的紧,我也只能独守空闺,日日思君不见君,谈之奈何啊……”
小翠几人膛目结舌,众女也都大惊。
顾长生掩在衣袖下的脸上荡起一抹狡诈的笑容,她没说错啊,妖孽肯定和郡王形影不离,必然和郡王卷鲽情深的,不是吗?
趁着众女震惊的空档,顾长生奕奕然再抛下一颗深水炸弹,“诚如各位娇客所言,我家相公他灼灼其华,芝兰玉树,你们思慕于他本也情有可原,可和郡王……抢人,纵然是长生,也不敢肖想,你们……”
你们要找死,尽管去,她保证不拦着。顾长生在心里补充了句。
四周一时无声,顾长生只听见有几个脚步声相继响起,然后从衣袖下面瞧瞧露出了双眼,就看到几女作鸟兽散的背影。
“嘁!”顾长生瞬的放下手,一脸的不肖,“屁大点儿胆儿,也想当小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翠几人对视一眼,宋伯利索的关门。
“娘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小翠一脸作难的跟在自家娘子身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顾长生头都没回,回的理所当然。
“可沐郡王他……”小翠求救的看了韩秋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他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我可什么都没说,至于那几个胸大无脑的怎么理解,那是他们的事儿,可不干你家娘子我的事儿。”顾长生踢打着双腿,往后院的练武场继续走。
黑了她一把,让她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相公,她怎么可能不黑回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才公平。
顾长生哼着小调去锻炼身子,留下身后无语的众人。
其实,娘子说的话,真计较起来,还真没错,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变成另一种味道了。
女人的嘴,似流水。清早还没过完,新一波的流言又四起,这次流言的主角是高高在上的沐郡王和他的属下,而顾长生则成了悲情的配角。
元宝公公准时踩着饭点儿来蹭饭,圆圆的身子才挤进后门,就一脸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问开门的宋伯,“这大清早的发生了什么?”
宋伯一脸正色想了想,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那街上的人,见了我怎么感觉都怪怪的……”继续挠头,那些躲躲闪闪的眼神,不复昔日的敬畏,带着一丝暧昧,一丝打量,这也太诡异了。
不死心的元宝在饭桌上,向众人一再求证。
奈何众人一致摇头表示不知,只是长生娘子眉眼弯弯,笑的颇为惬意。
元宝含着一个翡翠包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她,“长生……娘子,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顾长生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粥,“当然,我这风平浪静的,能发生什么?”
元宝感觉不对头,长生娘子太淡定,淡定的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嘴里塞着,手里捧着,元宝收刮了了几样吃食,心急火燎的跑了,他得赶紧去打听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然让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啧啧……看,娘亲没说错吧,周沐那妖孽太会勾蜂引蝶,绝非良配啊。”顾长生看了元宝消失的背影一眼,给小肉包子夹了几颗青菜,“听娘亲的,准儿没错。”
回到郡王府,稍一询问,知道真相的元宝公公泪奔了,他家好生生的郡王爷,竟然有断袖之癖,郡王爷的断袖,好巧不巧的正是长生娘子的相公,郡王爷自己!
长生娘子,真是太坑人了!不带这么抹黑他家主子爷的!
第六十二章 屠夫病愈歇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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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沐郡王断袖的传言不胫而走,很快席卷了整个柳州境,元宝公公欲哭无泪,只能据实上报。
有人说,沐郡王看上了顾长生的相公,不惜逼良为娼,将人霸走,还很深明大义的不惜为他给顾长生颁下王令;有人说沐郡王对顾长生相公情比金坚,王侯将相圈养娈童虽然不是秘密,可如他这般直言不讳的,还是第一人,不愧是大将军王;有人猜测这段不容于世的恋情,会出现的种种结果;有人说顾长生其实也是个可怜的……
也有人说……
总之版本很多,群众的八卦事业开展的如火如荼,还带着强烈的自主意识。
小翠和董雷出去买蔬菜粮食的时候,总会把各种流言听回来,然后讲故事般的讲给自家娘子听。
看着自家娘子每次听完了都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小翠深深的觉得,流言什么的都是浮云,而自家娘子,喜欢浮云的变化多端!
转眼七日义诊之期满,宋伯也在百里山下找好了一处四合院,三月租金纹银十两。
顾长生觉得价格很公道,童受无欺,欣然允之。
王屠夫的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顾长生这日一早,就吩咐小翠几人打包行李的打包行李,雇马车的雇马车。
“王屠夫,你的命算是保住了,眼瞧着我家就要翻修,我也不多留你,诊金万两,一分不少,你这辈子还不起,还有你的儿子孙子,总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否认吧?”顾长生看着在王家媳妇子搀扶下起身的王屠夫,一本正经。
“是我家老子娘财迷心窍给长生娘子惹了麻烦。”王屠夫喘了口气,继续,“再生之恩俺记得,这笔账俺也认下了,长生娘子安心,俺王屠夫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万两银子,算俺王家欠你的,俺保证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
顾长生见王家媳妇子也一脸感激的点头,他们这样行事,倒是让打劫的顾长生有点儿不自然了,她这个人吧,吃软不吃硬,灰溜溜的摸了把鼻子,“你们只要记得就好,我也不会上门催账,一个月还一两银子可以吧?反正你子子孙孙断不了,就这么说定了。”
王屠夫和自家媳妇子对视一眼,顿时王家媳妇子就跪在了地上,磕头连连,“娘子大善,我王家铭记娘子救命的大恩大德。”
王屠夫以杀猪为生,这营生,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可是民生所需,大抵有利可图,每日进账个十两八两银子还是有的,一月还账一两,这简直是可有可无。
王屠夫自然明白这是顾长生的善心,粗狂的脸上虽然还带有病色,可感激之色不言而喻,“长生娘子大恩大德,俺忘不了,一家老小还要靠俺养家,俺也不跟你客套,一月还你三两银子,还有你们家往后的猪肉俺全包了。”
“对对,往后现杀的猪肉,俺一定第一个给娘子送来。”王家媳妇子接口。
!顾长生摸了摸鼻子,感情往后他们吃肉都不用花钱了,这真是!太好了!
“其实,我真不缺你那点儿银子,可规矩就是规矩,万两救命银,我还是要收的,只是这期限,大可因人而定。”宰辅家她都照收不误,王屠夫又岂能差别对待?
王屠夫看着源源不断运往顾家的砖瓦石料,皆是上乘,长生娘子,真不差钱!
“回去修养一月,中途徐老和胡行首会按时去给你换药,一月之后,继续杀你的猪去吧。”顾长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王屠夫夫妻见此,自是千恩万谢的离去。
顾氏医馆门口,早就聚了很多人,王屠夫今日归家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街坊邻里并了柳州城的大夫,皆聚在顾氏医馆门口等着看个究竟。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人眼尖,第一个叫嚷出声。
“是走出来的!”
“活的!真的没死!”
惊叹声此起彼伏,众人都惊奇的看着在王家媳妇搀扶下缓缓走出医馆的王屠夫。
“哎呦我的儿呦,你可算是出来了……”王婆子嚷了一声,拨开身前的人就想迎上去,眼瞧着就要踏进医馆门口,脚步一顿。
她是真的不敢擅自进去顾氏医馆了。
“儿子……”王婆子停在门槛以外,情深意切的唤了一声。
王屠夫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没有应声。
“王屠夫,你没事了?你肚子上的口子呢?”一个街坊开口,一手指着王屠夫的肚子,“我可是抬着你进去,你让我看看你肚子上的口子。”
王屠夫也不推脱,给自家媳妇一个眼神,示意她帮自己解开腰带。
上衣敞开一边,众人惊慌的捂住眼。
王屠夫伤口血淋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们有点儿不敢看。
“这是愈合了?”大夫就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有人激动的上前了两步。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是线缝的痕迹吗?”另一个人不敢置信的伸手覆上缝合留下的痕迹。
“真的好了,真的能愈合,徐老呢?胡行首呢?刘大夫和梁大夫呢?快找他们再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众人抬头举目四望,皆不见几人身影。
王屠夫真的没死,这样的伤口,竟然没死!
众人赞叹不已,呼气声此起彼伏。
王屠夫收拾好衣衫,看了自己老子娘脸上的淤青一眼,挥开了自家媳妇的搀扶,缓缓的走了出去,他的步伐虽慢,可每一步都昭示着他还活着,能走能动,真的活着!
王屠夫出来,围在门口的人,集体的退了两步,让开了路。
王家媳妇子不放心的跟在他身后,两手微张,时刻准备着扶住他。
离了医馆门槛三步,王屠夫停住脚,转身面对顾氏医馆的大门,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杀猪的……”王家媳妇子紧张的唤了一声,跟着也跪了下去。
“长生娘子神医,俺王屠夫这辈子都忘不了,俺王家子子孙孙都会记得长生娘子的恩情,万两诊金买命钱,俺王家一分不少,多少辈儿都会还上,俺替俺老子娘给您赔罪了!”
“咚咚咚!”
三个响头磕地有声,敲打在围观之人的心上。
万两诊金真的可买命!长生娘子,当真神医!
宋伯出现在医馆门口,对着众人打手行了一礼,“我家娘子说,七日义诊期限已满,顾氏医馆修缮在即,即日起歇业停诊,修缮完毕重开之时,十两看诊,万两买命,王屠夫且家去修养吧。”
王屠夫在自家媳妇的搀扶下对着宋伯行了一礼,起身退到一边,王婆子也一脸老泪的靠了上去。
众人皆惊,看诊就要十两!
“那我们不是看不起病了吗?”有衣着不显的人开口问。
“我家娘子说,医馆重开之后,每月逢初一十五,义诊一日,各位若手头拮据,初一十五排队请早。”宋伯不卑不亢,淡定自若的宣布。
“初一十五看病不收钱?”有人又问。
“我家娘子说,义诊之日,穷人分文不收,富人万金不治。”宋伯又施了一礼,扬声开口,“各位,医馆重开之日,郡王令将制成牌匾悬挂于医馆门前,若再有惹是生非者上门闹事,死生不论,若是诚心寻医问药,顾氏医馆扫径迎客****开。”
宋伯说完,也不再多言,转身上门回了后院。
“儿子,长生娘子打也打了,不会再找我麻烦吧?”王婆子扯着王屠夫的衣袖,惊疑不定的问。
众人看了一眼顾氏医馆合上的门板,转眼被王婆子的话吸引了过去。
王屠夫瞪了自己老子娘一眼,扬声道,“长生娘子不是那样的人,我在医馆者几日,皆是好吃好喝,上好的药材不要钱般的熬,要不是娘你财迷心窍上门闹事,怎么会惹了长生娘子生气?她累死累活的救儿子性命,你还这样,换谁能受得了?”
“万两救命债,俺觉得不亏!”王屠夫又说了一句,在自家媳妇的搀扶下,往外走去,长生娘子说了,一月之内,他要好好将养。
众人看着离去的一家子,面面相觑。
“其实,王屠夫说的也在理。”
“可长生娘子确实彪悍。”
“技高人胆大听过没?哪个名医没一两点儿脾性?”
“一个弃妇,能混成这样,当真少见……”
“人不是已经改嫁了?”
“那样的,长生娘子守得住吗?你见花轿接长生娘子过门了?”
…………
一处密室。
一个黑衣人,一双眼睛狠历的盯着身前的人,语带威胁,“肖呈文,你可想清楚了,周沐这次出征闽南,水战不比陆战,他此次定然有去无回,柳州早晚是王爷的囊中之物,你再不做定夺,怕是连残渣剩水的功劳都捞不上。”
那名唤肖呈文的男人,一脸的为难,犹豫不定。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何况此事毫无风险可言,你只要归附于王爷,待得时机成熟,定可封侯拜相,荣华富贵不绝。”
肖呈文的脸上闪过一丝精光,终是点了点头。
第六十三章 百里山下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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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七月初七,农历的乞巧节,顾长生可以说是罔顾所有人的意愿,毅然决然的搬到了百里山下的四合院。
医名远播高调嚣张之后,顾长生挥了挥手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倍儿低调的不露头了。
什么流言!什么医名!你们先忙活着,请允许她找个地方消夏兼给儿子治病!
元宝公公死乞白赖的求了半天,让她搬到王府去,顾长生回道名不正言顺,不去!
让她搬到百里山下的郡王行馆,顾长生回道不自由,不去!
满柳州城的大夫发疯了般寻找长生娘子未果,顾氏医馆中忙前忙后的只剩下元宝公公一人,他们有心打听,奈何元宝公公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众人不敢上前,只能等待顾家重建之后,再上门求见了。
同时,参与王屠夫手术的三人并了徐老,一时门庭若市,来访的大夫络绎不绝,大多是要打探长生娘子治疗王屠夫的细节,几人也不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末了加了句,“长生娘子说,这种手术危险系数极高,王屠夫能得救,是因为未伤及肺腑,大家不可盲目效仿。”
得了!所以,他们就算知道法子,也不知道是否能成功!
而另一边,胡一海正聚精会神的将从小翠嘴里套出来的羊肠线做法,细细记录在册。
“父亲,你这真的是要为长生娘子著书立说?”脸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胡天冬站在一旁,一边研磨一边问出声。
“自然。”胡一海头都未抬,回道。
“父亲,那长生娘子真的能当神医之名?”胡天冬眉头紧皱,不甘的继续,“她不过是一年方二十的妇人,就真能当了神医之名?”
“痴儿,神农尝尽百草,才得医神之名流芳后世,秦氏师承长桑君,行医诸国起死回生,才得神医扁鹊之名,长生娘子救活了王屠夫,可终究离神医还有段距离。”胡一海将毛笔放在一边笔架之上,拿起刚写好的纸张细细晾干。
“那父亲你还这么热脸贴人冷屁股。”胡天冬不满的嘟囔了句。
胡一海摇了摇头走到窗边,“你果然还是涉世未深,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救治王屠夫我就在当场,所用之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她平日开出的药方也皆是千金良方,就算她现在难当神医之名,假以时日,她神医之技势必名满天下!”
“有神乎其技的医术,又有造福天下的医德,为人更是独具一格,这样的人,声名鹊起只待时机,为父一生汲汲营营,与医一道本难再有精进,可长生娘子却让为父看到了希望,什么太医之名,他们敢徒手探腹?”
“痴儿,若你也想有所建树,最好能抛下对她的成见,此女定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胡天冬看着自家父亲神采奕奕的双眼,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安置妥当的顾长生满意的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这院子就在百里山山脚的山下村,院子在村西头,邻里几家都是以打猎为生的普通人家,院子的主人要随着儿子搬到城里,这院子才空了下来租住出去。
院子不大不小,前后左右八间房,中间还有个宽阔的天井,出门拐过两户人家,就有水井,用水也方便,门前更是有条小河从百里山上蜿蜒而下,浣衣也很方便。
心满意足的顾长生坐在天井边安置的藤椅上舒服的深深呼了口气,难怪城中的有钱人会在百里山下建小庄子,这里的空气真是太好了,也比城里凉爽许多,当真是避暑消夏的好去处。
才一抬头,就看到门口有个脑袋若隐若现,顾长生一愣,起身迎了上去。
“你就是老刘家的新租客吧?长的可真水灵。”那媳妇子见顾长生走了过来,看见她一身衣衫就知道名贵的很,不自觉的往墙后退了一步。
“小嫂子你别客套,咱们也算是邻居了。”顾长生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打招呼。
那小媳妇愣了愣,被顾长生这笑容晃了下眼,见她如此,才走了上前,脸上挂着腼腆的笑,“今个是乞巧节,俺做了花糕,给你们送过来点。”
顾长生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夏衫单薄,她看的清楚明白,也不客套,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掀开蓝色的布巾,顿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小嫂子的手真巧,这花糕做的可真好看,看这鸡鸭捏的跟真的样。”
听到称赞,小媳妇脸上笑的更灿烂,亲切的接话,“俺做的可不算好,你别这么夸俺,对了,俺家就在你隔壁。”小媳妇往东边的院子指了指,“俺叫兰草,你叫什么?”
“我叫长生。”顾长生将布巾重新盖上,把篮子抱在怀里跟她捞起了家常,“兰草嫂子这是有了?”
“是啊,四个多月了。”兰草羞怯的看了顾长生一眼,见她也做妇人打扮,才不那么害羞,“长生妹纸你看着就是城里人,怎么想着来俺村里住了?”
“这不是天儿热的很,我正好要上山去寻些草药,家里也趁这时间翻修一下,可不就搬这里来住了。”
“长生妹子你要进山?”兰草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可不行,百里山虽然看着不起眼,可看山跑死马,进山的路可不好走,关键还有好些豺狼熊瞎子什么的凶狠物件儿,你可不敢进山!”
“你这么一说,我还正想管你打听个事儿,村里可有人经常上山识得路的?我也就是进山去寻些草药,不会有事的。”顾长生和兰草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倚在门框上聊的起劲儿。
“哎呀,你可问对人了,俺公爹和俺家男人就经常上山打猎,这不是才立秋不久,俺公爹正寻思着过几天进山一趟,要不俺回去给你问问,你可不敢自己进山,太危险了。”能帮到人,兰草很开心。
顾长生和她又聊了两句,兰草要回家做晚饭,就先走了。
顾长生见人一走,急不可耐的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鸡仔样的花糕塞进嘴里,是糯米面做的,鸡肚子里还包了糖心,总之虽算不上美味,可乡土气息十足,还是蛮不错吃的。
“儿子,儿子快出来,隔壁家送来了好吃的……”顾长生回到天井安置的桌子边,对着躲在屋里继续造秋千的小肉包子就喊了一嗓子。
听到有吃的,小肉包子跑出来的很快,身上还挂着木屑,身后还跟着韩墨。
顾长生一人分他们一个小花糕,见小雷子听到吃的也跑了出来,忍痛割爱把最后一个分给了她。
四个小花糕,转眼进了几人肚子里。
董雷吃完意犹未尽,“娘子,这是隔壁家送来的?”
“是啊,隔壁兰草小嫂子送来的。”顾长生点了点头。
“这里面可是包了糖心,普通人家可是很心疼糖的。”董雷叹了一声。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今个可是乞巧节,按理说咱们刚搬来,也算是乔迁之喜,该给邻里们送些点心熟悉熟悉,小雷子你快点去做点儿。”
董雷躬身应了一声,一蹦三跳的向厨房跑去。
“多做点,不用多花哨,好吃就行。”顾长生跟着又嘱咐了句。
“知道了,娘子。”董雷在厨房里回了一声,开始了她的做糕点大业。
“娘子,你自己不去做点儿,乞巧节做花糕,来年可是会心灵手巧的。”小翠从屋里走了出来,将晾衣绳上的被褥拿了下来。
“还有这讲究?”顾长生一愣,她只知道现代的七夕是中国情人节。
“是啊,乞巧乞巧,女儿乞巧蒸花糕,来年心灵手又巧,晚上可是要用来拜月神娘娘的,娘子你赶紧去,奴婢一会儿也去做。”小翠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去。
顾长生摸着下巴眼睛眨啊眨,然后又眨啊眨,最后冲着厨房就奔过去了。
她虽然很少下厨,可并不证明她不会做。
“娘子,你也要蒸花糕?”和面的董雷看到走进来的自家娘子,不解询问。
她家娘子可是很少进厨房的,是当之无愧的两手不沾阳春水。
“怎么了?不行吗?”董雷的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顾长生,她用眼刀剜了她一眼,鼻子还跟着哼了哼,“半路出家的和尚也会敲钟,竟然敢小瞧我,等着!”
长发后撂绑成把子,系好围裙,挽起衣袖。
董雷停下手中的活计,上下打量了自家娘子一圈,啧啧称奇,“娘子,还别说,这架势还真有了那么几分。”
“边去,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靠边给我瞧好吧。”顾长生拿起一个空面盆,加面打鸡蛋和面,手下利索自是不提。
门口不一会就聚满了全家人,各个伸长了脑袋往里看,娘子下厨,少见!
顾长生也不是做样子,塞糖心捏模子上蒸笼,一气呵成。
众人目瞪口呆,娘子下厨,真的好麻利,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快!真的好快!
“来,尝尝!”顾长生端着盘子,笑眯眯的示意几人。
“娘子你真好。”吃的面前董雷反应最快,率先从盘子里抢了一个五角星型的小花糕,还不忘赞美。
“第一次下厨,不知道会不会毒死人,你们来当当小白鼠,就算中毒娘子我还能救你们。”
众人伸出的手顿时愣住,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娘子真是……
消息传到郡王府,元宝公公捧着郡王的信笺,对着传信的护卫就是一脚,“不尽心,太不尽心了!长生娘子下厨,你就不知道把她做的偷来点儿?我好歹也能让人快马加鞭送到前线,好歹能不被主子爷骂的这么惨!”
被踹的护卫很憋屈的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摸着鼻子嘟囔,“您老偷一个给小的看看……”
从长生娘子手里偷东西?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他每每潜伏在四周,都能感到长生娘子若有似无的鄙视小眼神,他每每都能从那眼神中解读出深深的嘲讽!
“再说了,这大热的天,送到前线那不得都馊了……”
“滚边去!”元宝公公被噎了下,转身哀叹连连,“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第六十四章 拔剑相向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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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惬意的隐居百里山下,敦亲睦邻,其乐融融。
美其名曰,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她这好赖也能算得上小隐了吧?
可上苍对顾长生如此眷顾,怎么容得下她如此逍遥?
悠游自在的小日子只过了一天,顾长生就炸毛了!心里将贼老天骂了个通透,对着墙角的背光处就是一嗓子,“给老娘我滚出来!”
各自忙碌的众人一愣,纷纷抬头,娘子这又发什么疯了?
“不出来是吧?非要让老娘我请你出来不可?”顾长生凤眸微眯,眸光中划过一丝危险。
众人对视一眼,无声交流,娘子这是魔怔了?对着空气吼什么?
时间一瞬间的陷入凝滞,诡异的气氛中,一个黑影转瞬从墙角处闪了出来。
“鬼啊!”董雷大叫一声,扔下手中的簸箕往顾长生身后躲了去,众人也都吓了一跳,不是被来人吓得,而是被董雷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吓得。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瞧你那点出息!”顾长生掏了掏耳朵,鄙视的看了董雷一眼,复又转身恨恨的看了装神弄鬼的黑衣人一眼,“丫的,你到底是谁?”
这人的气息出现在她四周的时候,就引起了顾长生的警觉,这股气息太危险太诡异,顾长生原本想着以静制动,结果,她在这诡异气息的盯视下等了一天,人愣是动也没动!
擦,这叫个什么事儿?是敌是友,好歹给个痛快话不是,干嘛这样吊着让人不安生?
“沐郡王暗卫穆婉萱,奉命保护娘子。”冰冷的声音,难掩的敌意。
“咦?女滴?”顾长生一愣,再次打量了这人一眼,紧身的黑衣之下,难掩凹凸有致的娇躯,这还真尼玛是个女的!
穆婉萱冷冷的看了顾长生一眼,不予回答。
顾长生这个人,心就算没有七窍,好歹也算是个通透的,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穆婉萱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敌意,这股子敌意还很有针对性,目标正是她顾长生!
“奉命来保护我?”顾长生抬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奉谁的命?”
“郡王之命。”又是一记眼刀甩过来。
“我草!周沐这货是猴子派来给老娘我添堵来的吧,人都走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忘阴我!”顾长生气愤难掩,就差指天骂地了。
穆婉萱眉头越皱越紧,手上的青筋跳动。
“你******最好不要想对老娘动手,老娘我分分钟秒杀你!”心情很不美丽,顾长生也很不客气,瞄了一眼穆婉萱已经握在剑柄上的手,不屑的嗤了一声。
“藐视郡王,其罪当诛!”穆婉萱显然不为所动,清秀的脸上一派凝重,眸中寒光闪过,转眼长剑出鞘,直指顾长生。
“果然,周沐那货是派你来给老娘添堵的,对吧?”顾长生瞄了一眼那寒光闪闪的剑尖,暗骂一声,尼玛,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吗?这才刚立秋,是不是有点儿早?
穆婉萱闻言一愣,眼神变换,手中长剑缓缓落下,一个收手落入剑鞘,眉眼不善的盯着顾长生,“顾长生,你别得意,王命难违,今日我姑且放了你,待郡王何时对你失了兴趣,我必取尔性命。”
“就凭你?真是自不量力!”顾长生摸着下巴上前,前后左右的围着穆婉萱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眼尾微挑,“长的不差,清汤白水也还勉强算得上可人,我算是明白你对我这藏都藏不住的敌意从哪里来的了。”
“你思慕周沐那货,可对?”
“你!”被戳中心事的穆婉萱抬手又握上剑柄。
“我?我什么我?”顾长生鄙视的睨了她握剑的手一眼,“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妄想杀人灭口?穆婉萱,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的剑快不过我的手,这点儿你很清楚,装样子吓唬谁呢?”
“喜欢就去追,趁我还不想把周沐占为己有的时候,在我这里,没有你撒野的地儿。趁早给我洗洗睡了!”
“顾长生!你欺人太甚!”穆婉萱脸色涨红,双目充血,可手中的剑却不敢再出鞘。
她丝毫不怀疑,她剑再出鞘之时,顾长生也绝对会出手!
这个女人,可以在刺客追杀之下救下郡王,能力自然不能小觑。
“你若爱的坦荡,我有什么欺你的理由?”顾长生耸了耸肩,一脸无趣,“周沐对我另眼相待,你就看不过眼了?”
“你,凭什么?”穆婉萱盯着眼前的女人,分外不忿。
“我?凭什么能让周沐另眼相待对吧?”顾长生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发丝,莞尔一笑,“一介下堂妇,还带了个拖油瓶,却能得了你心心念念的郡王另眼相待,啧啧……想想就憋屈,我能,你为何不能,对吧?”
穆婉萱瞪着眼前气焰嚣张的女人,一时不知如何接口,正如她所说,若是以前,她还能藏了自己的痴念,如郡王那般的人,本不是她这种身份可以肖想的,可却偏偏出了个顾长生,这样的女人,都能让郡王倾慕,她为什么不能?
顾长生看着眼前的女人神色闪动变换不停的脸,奕奕然走到她身前一步站定,唇角微勾,笑颜如花刹那绽放,“穆婉萱,虽然我不想显摆,可是我确实生的比你好看许多,男人这东西,向来看脸,说不定周沐就是看上了我这身皮囊也未可知。”
穆婉萱先是被顾长生一刹那的笑容眯了眼,转瞬又在她的话语中回神,眼中恨意不减,她身为沐郡王暗卫,从小至大,从未受过这等的奚落,“顾长生,你别嚣张,郡王只是对你一时兴起,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也只配做郡王闲来无事寻乐的玩物而已!”
“你可能不知,郡王出生之时就有婚约在身,先太子太傅的孙女,美貌无双,才动京华的霍家水仙,与郡王更是青梅竹马情分匪浅。”
“那又如何?”在穆婉萱挑衅的眼神之下,顾长生缓缓一笑,“穆婉萱,眼下是我对你家主子无意,在你们眼中,他自是高高在上,非我所能及,可在我眼中,他就是穿肠毒药,他让我平静的生活不再平静,他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置我于万劫不复的险地!”
“穆婉萱,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依靠于他?”顾长生嘲讽的一笑,“因果循环,他的倾慕,让我进退维谷,他对我的好,我受之无愧!”
“穆婉萱,你之蜜糖,我之砒霜,你找错人了!”
“顾长生,说的真是比唱的好听,别人不知内情,我岂会不知?若非你挟恩图报,郡王和你这等庶民怎么会有牵扯?少用这般云淡风轻的做作姿态,像你这般妄图攀附郡王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大抵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你以为你和郡王能有什么结果?”
“天下间有多少豪门贵女等着郡王垂青,有多少大家闺秀等着郡王钟情,她们不论是哪个,都比你有资格立于郡王侧!”
顾长生长身玉立,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眉眼弯弯,唇角微翘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
小翠几人互视一眼,集体的后退了一步。
“咱们还是跑吧,我娘亲好像很生气。”小肉包子咬着小拳头,悄悄的往后挪了挪又挪了挪。
他娘亲每次这样笑,都会有人遭殃,他不要当被殃及的池鱼!绝对不要!
几人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跟在小肉包子身后往屋内躲去,间还往那个自称穆婉萱的女人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天可怜见的,闲着没事来寻娘子不痛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穆婉萱显然是个缺根弦的,他们这么明显的退场和暗示都没能让她被嫉妒冲昏了的脑袋清明点儿,仍旧在那里不停的絮叨。
“顾长生,你若是识趣,得了好处就赶紧的远走高飞,如若不然就算皇家容的下你,你能逃得过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仔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了?”顾长生吹了吹修剪整齐的指尖,对上眼前的女人,尼玛,都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个女人智商简直是负数好不好!
穆婉萱才张开的嘴一顿,她自恃身手了得,可却看不懂眼前的女人,看似随性的站姿,莫名的就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穆婉萱,我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你再继续下去,我倒是知道你怎么死的。”
“你在恐吓我?”穆婉萱清秀的眉头紧紧皱起,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不不不!”顾长生晃着手指摇了摇头,“我顾长生从来不会像你这般吓唬人。”
“穆婉萱,识趣的赶紧消失在老娘面前,老娘不喜欢动手打女人,可也不介意为了你这个没脑子的破例!”
“顾长生,我看在郡王的面子上让你三分,你还真当我怕了你?”穆婉萱的骄傲也被激了起来,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顾长生凤眸微眯,瞄了她的手一眼,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声音也变得冰冷,“穆婉萱,我顾长生生平最忌讳人用兵器对着我,凡是妄想伤我的人,我必让他后悔莫及,适才我已经卖了周沐的面子没对你出手,谁给你天大的胆子,竟然敢一再的挑衅我?”
声音落,顾长生的身形已经动了,对着剑尖直直的扑了过去。
穆婉萱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丝冰冷划过脖颈,温热的液体透体而出,整个人如置冰窟。
第六十五章 见血抹脖
???
趴在门上偷窥的众人,在顾长生动的那一刹那集体的双手捂眼。
“怎么没声儿了?”小翠拽了身旁的韩秋一下,询问。
“摆平了。”韩秋的回答,依旧的简明扼要。
“惨不惨?有没有被打成猪头肉?”小肉包子顾泽往韩墨身边靠了靠,问的小心翼翼。
韩秋很认真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开口,“非常惨,不过没变成猪头肉。”
小肉包子肉嘟嘟的双手还捂在眼前,微微侧头往韩秋的方向,疑惑的问,“怎么会?娘亲最喜欢把人揍成猪头了,那个坏阿姨怎么能幸免?”
韩秋又认真的往外看了一眼,“没幸免。”
“然后呢?”
“抹脖子了。”韩秋云淡风轻的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娘子把人杀了?”小翠闻言嗖的一身冲了出去,那大嗓门惊得院子里刚坐下的顾长生都险些跳起来。
“娘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咱们摊上人命官司了……”小翠的担忧还没说完,双目就瞪圆,然后僵硬的转回头,对上跟在她身后出来的韩秋,指控,“秋姐姐,你骗人。”
不是被抹脖子了吗?怎么还好生生的站在那里?
韩秋,骗人!
“大白天的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家娘子我胆儿可小的很。”顾长生拍了拍胸口,重新坐回椅子上。
娘子你胆儿小?你真是对坟头烧草纸,你忽悠鬼呢啊!
众人集体的对自家娘子毫不脸红的说谎,表示了深刻的鄙视。
韩秋在小翠控诉的眼神下,指了指僵立的穆婉萱,“看脖子。”
几人随着的她的手指看向穆婉萱的脖子,一条细长的血痕像个项圈般环绕在她细细的脖颈上,还有血珠子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小肉包子顾泽咬着手指疑惑的眨了眨眼,两条小短腿往前挪了过去。
伸手戳了戳穆婉萱的腿,抬头,“哎,你还活着没?”
“你见过有人站着死的?”顾长生翻了个白眼,她真心为儿子的智商着急。
“吓!也是哈。”小肉包子悻悻然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那个,你有十两银子吗?”
众人一愣,神情莫名的看着自家小公子。
这开口闭口就要钱的毛病,果真和自家娘子如出一辙,小公子他,果真被娘子带坏了!
“不理我?那我自己找了奥。”小肉包子黑滴流的大眼睛转了转,小手开始努力的往上够。
够不到!踮起脚尖接着够,还是够不到!
小肉包子生气了,面带不忿的回头,“娘亲,我要学秋姨,会飞檐走壁!”
“飞檐走壁?顺便上房揭瓦么?”
小肉包子了,瞪着一双大眼看向自家娘亲,不解,“我揭瓦干嘛?”
“这个问题问的好,揭瓦可以干很多事,比如,露天屋顶福利多,白天可以看太阳,晚上可以看星星,雨天还能在屋里洗个雨水澡,再不济你还可以把瓦卖了换银子……”顾长生端过一盘瓜子,嘎嘣嘎嘣嗑的欢活。
众人一致低头,嘴角猛抽,娘子抽风,果然不分场合,不论地点!
“娘亲……我只是要搜银子……而已……”小肉包子汗颜,“人……还在流血呢。”
“这个简单,我嫌她聒噪,银针封了她的穴位,掀翻她,你想怎么摸怎么摸,调戏她都不带反抗的。”顾长生吐出一个瓜子皮,良心建议,“这个不用我教吧?”
众人:“……”
小公子还这么小,调戏人?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
“这个我会。”小肉包子完全忽视了后半句,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围着柱子穆婉萱转了一圈,一脸严肃的停在她身后,双手握拳叉腰,抬起小胖腿就是一脚。
“干的漂亮!”顾长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毫不吝啬的夸奖。
“娘子……”小翠面上抽搐不已,娘子这样教小公子,真的好吗?
顾长生看着呼哧呼哧忙活的儿子,完全不理小翠这只护犊子的老母鸡。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脸着地了。”小肉包子一边使着吃奶的劲儿把穆婉萱的身子翻过来,一边诺诺的道歉。
你从人后面,踹人家膝盖窝,人不脸着地,才怪呢!
小肉包子搜身在长久的磨练之下,已经很专业了,不一会就提溜着一个钱袋子回来啦,一脸骄傲,“娘亲,她有银子耶。”
“儿子就是能干。”顾长生接过钱袋,打开瞄了一眼,“哎呦,还不少,诊金十两,剩下的就当药钱了。”
“小翠,三七止血粉,玉容生肌膏,去我的药房拿来给她上药。”
小翠动作利索的去取药,鉴于此女适才对娘子的不友善,小翠的包扎花式不可谓不难看。
顾长生看着脖子被裹成木乃伊的穆婉萱,恶寒!
一切收拾妥当,顾长生才起身去拔了她身上插着的几根银针。
少了束缚的穆婉萱神情莫名的看了身前的女人一眼,顾长生回了她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怎么滴?还想跟我动手?关公面前耍大刀,你当你是玩杂耍的呢?玉容生肌膏,老娘出品,保证你一点儿疤痕都不留。”
顾长生摸了摸下巴,围着她转了一圈,“不过,这半个月,你估计都要带个围脖了,这大热的天儿奥,你顶个围脖出门,估计会让人浮想联翩,啧啧……”
穆婉萱抬手抹了下自己脖子上包裹的白布,“为什么不杀我?”
顾长生出手的第一时间,她想的是挥剑防守,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
脖颈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可对她的震慑不可谓不深。
她在郡王暗卫中身手是排的上号的,这个女人出手,快!狠!准!一个寻常的医女,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
“杀你?你对我有敌意,却无杀意,我为嘛要杀你?”顾长生睨了她一眼,“要完败一个人,未必要杀了他,只要击溃他最引以为傲的信念,就可。”
“你现在还想着有朝一日来取我性命吗?”
穆婉萱垂眸,未做答复。
“好吧,其实我是在装逼,这样来的比较酷炫不是,啧啧……”顾长生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娘亲,我肚子好饿,我们该吃晚饭了,你不要玩儿了,好不好?”小肉包子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委屈的开口。
“哎呀,我都忘了这茬了,小雷子快去做饭!”顾长生一拍脑门,对着董雷吩咐。
“说到吃的,还有一件事儿,你回去问一下元宝那货,柳州粮价三天翻了一翻,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娘这都快揭不开锅了!”
穆婉萱回神,“你应该不差这点儿粮钱。”
据说,她从郡王那里讹了不少银子。
顾长生不屑的在她胸口来回瞄了一遍,“人都说胸大无脑,你这胸小的也不带脑子出门吗?”
“你!”穆婉萱闻言脸上迅速充血。
“民以食为天,周沐那货不在,元宝被我抓去盖房子,或许忽略了这点。”
“粮价上涨,要么是遇到天宅**,战乱频繁,要么就是有人恶意收粮,供不应求之下,粮价自然上涨。”顾长生扔下这一句话,抱着瓜子盘,牵起儿子往屋里走去,“让元宝去查,左不过就是周沐的对头想让他后方不稳,这招真尼玛阴损,老娘今天愣是没买到白米,靠之!”
穆婉萱愣了愣,其实,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
前面的都是这女人找的冠冕堂皇的说辞而已!
顾长生回头正好看到她不屑一顾的眼神,嗤了一声,“你哪来的给我回哪去,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要不老娘我真抹了你的脖子!”
穆婉萱也是哼了一声,她不信,顾长生真敢杀她!
这次她不敢!下次她更不敢!
顾长生摸着下巴看着翻墙而出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儿子,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反过来说,也在理!”
“为嘛?”小肉包子不解。
“你娘亲我手下留情她还不长记性,她不是猪是什么?”
“娘亲你为嘛手下留情?”
“这个么……她好歹是妖孽家养的,就这么嗝屁在我手里,有点儿说不过去,而且,你娘亲我是大夫,不是屠夫!”
“奥……”小肉包子一脸受教的点了点头。
“儿子,跟娘亲一起祈祷,这只猪能把话儿传到吧。”
“为嘛?”
“因为传不到的话,我们明天还没白米下锅,我们都没白米下锅,那别人就更没白米下锅,这么多人没米下锅的话,她估计会很惨……”
“娘亲你为嘛不跟人家说清楚?”小肉包子不满的指控。
“哎呦,儿子哎,我可是说的再没恁清楚明白了,她自己不长心,这事儿绝壁不能让我背锅!”
……
京城
“父王,柳州传来的消息。”一个锦衣公子将一个信封双手递上前。
端坐在上的人接过信封展开,片刻之后,眉头逐渐隆起,“为了一个女人颁下第一道王令……”
“坤儿,你可还记得周沐那厮以前的模样?”
“以前?”周坤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王,“父王是说东宫大火之前?”
“正是。”
“记忆中大火之前他长相颇佳。”
“不错,长相颇佳,神似已故的端显皇贵妃,因而深得父皇喜爱……”
“可是,东宫大火之后,他不是容貌尽毁不得已才面具遮丑的吗?父王的意思是……我们要除了那个长生娘子!”
“不可,我们屡次和那厮交手,从未讨到便宜,就是因为他没有弱点,如今,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软肋,我们不仅不能除了那女人,还要让她好好活着……”
“周沐那小子这手瞒天过海,还真瞒过了这么多年,亏得父王英明,一眼就识破了他。”周坤满脸谄媚的奉承。
“李沐风的下堂妇,周沐的新欢,有点儿意思……”
第六十六章 小肉包手术
???
顾长生的预料果真不差,直到两天后她随着兰芝家人上山采药回来,粮价上涨还未得到遏制。
“哎,昨天米面涨到八百钱一斗,我还心疼银子没肯多买,现在倒好了,集市上的粮铺直接关门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兰芝接过自家相公猎来的兔子,忧心忡忡。
“该死的穆婉萱!”背着药篓子的顾长生忍不住的咒骂了一声。
“兰芝小嫂子,我先家去了,赶着下午能给我儿子看病。”顾长生跟兰芝一家这几天已经混熟了,挥了挥手,就背着药篓子回家了。
才进家门,顾长生就喊来宋伯。
“宋伯,进城一趟,把元宝叫来。”
元宝这货,真的是一心扑到盖房子上了,粮价涨到这般地步,竟然都注意到?
“是。”宋伯应声退了下去,他现在的痨病好的已经差不离,跑腿打杂的事儿自是不在话下。
“娘子,你是担心粮价?”韩秋接过药篓子,出声询问。
“我不知道闽南的战事会不会影响到柳州的粮价,可粮价涨的这么快,绝非寻常,莫忘了我们遇到周沐的时候,他正被人追杀。”顾长生拿起药篓子里面的几株曼陀罗,往药房走去。
韩秋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跟了几步上前,“娘子你要插手?”
“不,元宝被我当骡子使唤,我只是好心的给他提个醒,这趟浑水,咱可不趟。”顾长生一头扎到药房里,还不忘吩咐,“把我让你们准备的房间收拾好了,所有东西都给我消毒了准备好,下午,我要给顾泽动刀。”
“是。”韩秋应了一声,收起担心忙活去了。
顾泽脖子上的瘤子,一直拖到现在,差的就是这一味曼陀罗。
返回柳州时途径百里山,她不过是匆匆一瞥,尚不敢确定,再次来寻,还真让她找到了。
野生的曼陀罗,这个全身上下都有毒的草本植物,却是麻醉镇静的良药!
有了它,她可以调配出全植物的麻沸散!纯天然的麻醉剂!
顾长生很兴奋,何止了小翠前来帮忙,“别碰,有毒!”
“娘子?这不是要给小公子治病用的吗?”治病用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小翠疑惑。
“是药三分毒,只看对症与否,砒霜是穿肠毒药,可也能治烂肉疮疖,也能用来治疗肿瘤,小翠你不用在这里帮忙了,去给我儿子聊聊天说说话,让他别紧张。”
顾长生打发了小翠离开,埋头开始调配了起来。
配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可她已经试过多次,就差曼陀罗入药,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她只要将曼陀罗按比例添加,然后再实验药效就可。
元宝公公赶来的时候,顾长生正抱着个兔子灌药。
“长生娘子,你找我?”元宝欣喜的搓着手,幸福来的太突然,这可正是午饭的点儿啊!
“你还有脸乐呵?”顾长生放下手中的药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兔子。
“长生娘子这话说的,你别挤兑我,挤兑我,我也得吃了饭再走。”元宝公公丝毫不以为意,娃娃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笑的很谄媚。
“靠!粮价涨成这样,你还好意思来我家蹭饭!元宝,你脑子里塞的是稻草吗?”
“粮价?”元宝被骂的一愣,转眼释然,“娘子这可就不知道了,闽南战事才起,周朝境才征过军粮,粮价有一二起伏,也是常事。”
顾长生点了点头,果然如此,“元宝,欺负老娘我不事农桑是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征军粮定然是在周沐出征之前,粮价要涨,也不会在周沐出征之后涨的如此明显,别怪老娘没提醒你,粮价如今已经逼至八百钱一斗,寻常粮铺业已断粮。”
“八百钱?不是吧!”元宝公公不敢置信,寻常时候,粮价不过二百钱,怎么已经涨到这么高?“来人!”
随着元宝公公的一声高呼,一个小公公应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元宝大人您唤我?”
“废话!粮价涨到这般地步,怎么没人报我?”他这些天忙着帮长生娘子盖房子来着,难道是手下的人懈怠了?
小公公挠了挠头,“前天暗营的人是通报来着,赶巧遇到了穆姑娘,她说她代为通禀您了啊,您说静观其变,稍后再议来着……”
小公公的脸都皱到一起了,元宝大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难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静观其变,稍后再议?”元宝公公一跺脚,“穆婉萱根本就没通禀这个!她只说长生娘子不喜她,换了人过来!”
“我不光不喜她,我还让她将粮价一事带话给你。”顾长生看着手中昏厥过去的兔子,对着韩秋招了招手,“去把那只刚买来的羊牵来。”
“长生娘子,我先告退了,你有什么事儿,再让人来找我。”元宝拱了拱手。
“不吃了午饭再走了?”顾长生睨了他一眼,凉凉的出声。
“哎呀,火都烧到屁股了,哪还顾得上吃饭,长生娘子您忙,我先走了。”
顾长生看着元宝公公晃动这肥胖的身躯,拽着那小公公就跑了,继续拿羊做实验。
“娘子,你这又是兔子又是羊的,咱们今个是要做烤兔肉烤羊肉吗?”董雷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元宝走了,再没人吃她做的饭吃的像他这么欢了。
“不是,抓老鼠太难而且不卫生,将就点让这兔子和羊来做小白鼠了。”顾长生头都没抬。
“小白鼠?”董雷不解。
“试药。”
“奥……”董雷这下明白了。
试药很成功,顾长生感叹了一声自己的技术没退步,欣然的反身去找自己的儿子。
“翠姨,你别担心了,娘亲很厉害的,我肯定不会有事的。”屋里传来小肉包子诺诺的安抚声,顾长生的身形一愣。
“奴婢就是担心小公子,小公子吃过太多苦了……”小翠哽咽道。
“翠姨,我有娘亲,还有你们,我不苦啊。”
“可这是动刀子啊,你是不知道王屠夫动手术时候的血腥……”
顾长生抬起就是一脚把门踹开了,面色不善,“小翠!老娘是让你来安抚我儿子的!不是让你来吓唬他的!”
丫的,这不是添乱吗!
小翠一愣,期期艾艾的唤了声,“娘子……”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顾长生嘴角直抽。
“娘亲,你别怪翠姨啦,她只是担心我。”小肉包子扬起笑脸迎了过来,拽着顾长生的衣角撒娇。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能害了你不成?我是你娘亲,亲的!”顾长生没好气的白了小翠一眼,在小翠心里她晚娘的形象啥子时候才能消散?这真是一个尼玛纠结的问题!
“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翠抽了抽鼻子,就差哭出来了。
“管你意思不意思,麻利点儿,去吃饭,准备给我打下手。”顾长生急不可耐的挥了挥手。
“我?”小翠膛目结舌的指了指自己,王屠夫手术的场景又在脑海中重现,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是谁整天嗷嚎着要当个有用的人?这点儿出息都没有,往后怎么跟着我?”
“可这是小公子……”
“甭管他是谁,天皇老子上了手术台,那也是一坨肉!”顾长生抱起小肉包子,捏了捏他脖子上的肉瘤子,“儿子,我让你雷姨给你炖了阿胶粥,吃过饭娘亲就给你动手术哈。”
“恩恩。”小肉包子趴在她肩膀上,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顿饭,顾长生只吃了个半饱,她不想影响到手术,事关她的心尖宝,她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儿子,怕不怕?”怀里抱着儿子,顾长生揉了揉他头顶的两个小包子,温言出声。
“不怕,有娘亲在。”小肉包子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份信任,让顾长生心底一暖,抬手捏了捏他脖子上的肉瘤子,“儿子,这个东西从你出生跟到你如今,就算给你带来了无数苦难,可好歹陪你了一场。”
“来,跟它说声此生不见,把这碗药喝下去。”顾长生接过小翠端来的药碗,递到了小肉包子嘴边。
小肉包子顾泽很听话,肉嘟嘟的小手托起脖子下的肉瘤子,像模像样的说了句,“此生不见咯。”仰头就把汤药喝了下去。
“儿子,放松的睡一觉,醒来娘亲让你雷姨给你做好吃的。”顾长生走到准备好的房子里,将小肉包子放到光线下的床上。
“恩恩。”小肉包子满意的弯着嘴角,闭上了双眼。
顾长生摆好银针和手术刀,银针在手,坚定的下针。
小翠虽然紧张,可还是咬着嘴唇拿着白布,不时将流出的鲜血擦掉。
“血管钳。”
韩秋闻声递了过去,速度之快,堪比专业的手术助手。
“擦汗。”
小翠分出一手帮顾长生擦拭了下她额头鼻尖渗出的汗珠。
“镊子。”
“缝合针。”
“药粉。”
…………
董雷一边煽火,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房间。
“宋伯,你别转了,你转的我心慌。”
宋伯原地打着圈,双手都已经紧张的搓红了。
“小雷子,娘子说长不过一时,对吧?”
董雷的脸上的担忧凝重了些,“是吧……”
“可这都超过一刻了,里面怎么还没有动静?”
第六十七章 教育问题
???
“娘子说,她不出来,谁都不能打扰!”
韩墨一脸坚定的张开双臂,拦住妄想上前敲门的宋伯。
宋伯丧气的收回双手,想了想犹不死心,“小墨子,里面的可是小公子,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当小门神还真得韩秋的真传!
韩墨从宋伯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他的心声,不屑的哼一声,傲娇的扬了扬头,“信娘子,得长生!”
这话说的,可真傲娇!
宋伯、董雷一时无声,炯炯有神的看向小门神韩墨。
“这话,谁说的?”宋伯毕竟年纪大,率先找回了声音。
可别是他家小公子啊!他家小公子命途多舛,还是个聪明讨喜的,可不该被娘子带歪了!
董雷深有同感,瞪着双眼盯着韩墨。
这俩人的眼神太过炽烈,直盯得韩墨心里发毛,低头想了想,复又抬头,“这有差别吗?”
有差别吗?
你能祈祷歪瓜教出好枣?
不管是娘子说的,还是小公子说的,其实,真心没有差别好吧?
明白所以然的宋伯和董雷深深的忧伤了,担忧不减反而更甚,只是从担忧还在动刀的小公子情况,升华到担忧小公子的教育问题上,这真是个让人作难,还无处下手的棘手问题。
“小雷子啊,小公子还小,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宋伯目光殷殷的看着蹲在药炉前的董雷,“咱顾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儿了……”
“我娘说,三岁看大,十岁看老。”董雷丝毫不给宋伯把话说完的机会,打击人打击的不遗余力,一脸的无能为力。
宋伯更憋屈了,嗓门自然就高了点儿,“万一小公子是个别的呢?”
“我娘说,千万不要寄希望于侥幸,那大抵和天上掉元宝差不多。”
“这到底该找谁说理去?”宋伯叹了口气。
“我娘说,教养很重要,这事儿认真追溯起来,源头还在顾老太爷身上……”董雷摇着小蒲扇,回的很实事求是。
宋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差点儿没憋过气去,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撇了一脸无辜的董雷一眼,“娘子说的果然没错,你娘真是没谁了!”
老太爷把自家娘子教歪了,小公子再被自家娘子教歪,这么算起来,还真是太理所当然了!
没地儿说理去啊!老太爷已经往生了,自家娘子也就这样了,他还能怎么滴?
小门神韩墨两眼不停的在宋伯和董雷身上穿梭,直到这时,才淡定非常的下了结论,“娘子说的果然没错,爱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果真不乏其人。”
眼前可不就两只?
小公子怎么了?他觉得小公子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虽然韩墨的声音不大,可还是一丝不落的传到了两个咸吃萝卜淡操心人耳朵里。
娘子说,又是娘子说!娘子才是最没谁的那个!
顾长生疲惫的推开门的时候,院子门口堵着的三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眼神里还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这是怎么了?”
宋伯是沉稳干练型的,董雷是闷头苦干型的,韩墨这只小崽子是个沉默少言惜字如金的,这三个怎么能掐起来?
“娘子你出来了,小公子呢?”宋伯第一个回神,三两步就冲到顾长生跟前,急切的问道。
“是啊,小公子呢?”董雷也不甘落后。
顾长生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追根究底,掀开嘴上带着的自制口罩,“虽然瘤体根部有些难剥离,但手术还是很成功。”
“那小公子呢?”宋伯勾着脖子往屋里看,隐约只看到韩秋和小翠忙碌的背影。
“麻醉未过,他还没醒。”顾长生也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扬起一抹温馨的笑容,虽然很累很疲惫,可为了宝贝儿子,值了!
“娘子……”宋伯还想再问,却被顾长生挥了挥手打断。
“小雷子,我让你煎的药好了吗?”
“好了。”董雷小蒲扇一指,小药炉上的药罐正嘟嘟的冒着泡。
“盛了给我。”顾长生活动着长时间低头,有点儿僵硬的脖子。
“是。”董雷应了一声,麻利的寻了药碗和托盘过来,小心翼翼的过滤药渣,盛好。
“娘子,药很热。”董雷端了托盘递了过去,娘子说过,手术的房间,不能乱进,会影响小公子的。
顾长生接过药,低头吹了吹,才转身要回病房,却忽的回头,一脸善意的提醒,“我觉得适才你们大有意犹未尽的势头,我先去照料我儿子,你们继续继续……”
三人看着自家娘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娘子应该没听到吧?娘子若是听到了,绝对不会这么好脾气!
不得不说,三人的猜测很正确,顾长生这人吧,若是专注于一件事,尤其是手术这样的事儿,那可谓是十足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忙手上事儿,她是真没听到。
是以,她并未放在心里,人不离病床,彻夜的守在小肉包子儿子身旁,擦洗喂药,都不劳他人之手。
再是以,次日儿子转醒,虽稍有发热,可在控制之内,顾长生这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可她这心才放下来,就又有事儿发生了。
“这是什么?”顾长生指了指眼前摆着的一本书。
尼玛书籍这么高大上的东西,放这时代,绝壁是奢侈品,败家!真是太败家了!有银子也不能这么造啊!
“”宋伯迟疑的搓了搓双手,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口。
娘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长生当然是在明知故问,蓝色书皮上三字印的实在是不小,而且这三字真的太好认了,让她想装不认识忽视掉都难!
“所以?”她实在不是装傻充愣,她是真不知道宋伯玩的是哪一手,难道是觉得她学识浅薄,打算让她奋发图强,以图金榜题名,振兴顾家?这尼玛也太扯淡了点!
她儿子都倒背如流了好吗!
“你一定是让我转交给顾泽的对吧?可这也太败家了,我已经给他默过了一本,还加鄙人我的注解,保证通俗易懂老少皆宜。”顾长生拍了拍那本,笑的很傲娇。
宋伯咳了一声,暗暗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和娘子沟通,真心好难!
“宋伯,你这是怎么了?一脸欲求不满样儿,是不是想讨个老伴?”双手托腮,顾长生笑的很荡漾,饱暖思。淫。欲啊,宋伯有这个心思,站在一个大夫的角度,真心可以理解,虽然年纪大了点儿,可也有生理需求不是?
“你要是想找个俏娇娘都不是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老少配老少配,宋伯你相中了谁,告诉我,身份不是差距,年龄不是问题,爱情才是真谛啊……”顾长生闪着一双星星眼,特猥琐的冲着宋伯挑着眉尾,这小表情,怎一个生动了得!
“娘子!”宋伯郁卒的吼了一嗓子,老脸涨红,瞬间适才的踟蹰不再,看,就这样子,怎么能教好小公子?为了小公子,拼了!
“娘子,里有孟母三迁的典故!”鼓足了勇气,宋伯终于说了出来。
“昔孟母,择邻处?”顾长生挑了挑眉,难道今天是学问考察?
“对!昔孟母,择邻处!”宋伯长长的呼了口气,可算是点明正题了!
顾长生看着宋伯如释重负的表情,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节奏,难道是米粮涨价,她这两天吃的肉有点多,所以脑袋也跟着秀逗了?
“娘子你知道此句何解吧?”宋伯复又抹了把汗,暗暗祈祷自家娘子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长生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挥去疑惑,倍儿有精神的开始答卷,不当学生好多年,偶尔被问这么一回,她不显示一下自己的博学,都对不起被她荼毒过的图书馆!
“昔孟母,择邻处,是以有孟母三迁之典故。”
“三迁之一,初时居墓地旁,孟子大人敏而好学,学会了大人跪拜,哭嚎的模样,孟母大人怒了,曰:此非所以居子也。所以迁了!”
顾长生摇了摇头,继续,“丧礼,祭祀本是国之大典,孟子原本可以成为一个祭祀官的,再不济,哭丧也是一种职业,孟母要求高,愣是给扼杀了,啧啧……”
“三迁之二,迁至了市集旁,孟子大人敏而好学啊,学起了商人模样,鞠躬迎客,招待客人,讨价还价,孟母大人又怒了,曰:亦非所以居子也。所以又迁了!”
顾长生又摇了摇头,继续,“士农工商,商虽为末等,可也关系民生大计,一个大商人活生生的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啧啧……”
“三迁之三,迁至了学宫旁,不得不说,孟母慧眼如炬,选的地儿真心高大上,敏而好学的孟子大人学无可学,只能学起了文员姿态,进退有度,谦逊有礼,孟母大人这才满意了!”
宋伯一边听,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所以啊,成为一代文豪固然可喜,可别的也不能都被抹杀了啊,无人主持祭祀,礼教崩,无人行商贾事,国本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是以,孟母三迁之举,大善而不尽美。”顾长生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末了还非常洋洋自得的加了句,“以上,纯属鄙人陋见,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宋伯如同木乃伊般捧着那本退了出去,门外还立着一只……两只……四只木乃伊!
顾长生歪着头看着门外耸动的人影,顿时就悟了!撇了撇嘴,一群自不量力的,跟她玩儿心机!
想让她学孟母三迁做个真正的圣母?不可能!
“让我学圣母三迁有点儿困难,有本事你们迁个母给我看看!”眉眼弯弯,声音恬淡。
门外众人鸟兽散,三迁没谈拢,迁母更是天方夜谭!总之一句话,小公子的教育问题,还是个问题!
“证道怎能一蹴而就,任重而道远啊,革命尚未成功,你们,继续努力啊!”顾长生犹恐给他们的震撼不够,不死心的又加了句。
逃跑的众人:“……”
第六十八章 阴谋阳谋都是谋
???
顾长生这边敲打家眷敲打的毫不费力。
元宝这边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回了郡王府,了解了粮价一事,元宝气的浑圆的身子直打颤,大有散架之势,吩咐人下去彻查之后,浑圆的膀子一挥,“把穆婉萱那个不省心的给我抓来!抓来!”
向来老好人的元宝公公很生气,手下的人很惊悚,执行力更是没话说,不一刻就把穆婉萱带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一脸严肃的暗营余下的几个统领。
“穆婉萱,我暗示你多少次?收起你的妄念,你竟还敢为了一己之私误了正事,身为暗卫统事之一,你应该知道你该受何处置!”元宝公公手指一伸,指上眼前傲然独立的穆婉萱,一脸的怒其不争。
众人皆疑,穆婉萱自幼和他们一起追随郡王,更是和元宝共事多年,怎么会误了正事?
“元宝勿恼,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身材********,却偏偏长了一张粗狂的男儿面,同为女子,貂蝉当起和事老,第一个出来打圆场。
“对啊,她与我们共事多年,绝不是会因公废私之人。”
“元宝,你查清了吗?”
……
元宝看着维护的众人,难得目光严肃的看向浑然不动的穆婉萱。
“我奉主子爷之命遣你去保护长生娘子,未尽其事,是为慢军!”
“长生娘子遣你传粮价异动之信,你隐瞒不报,延误军情,是为误军!”
“私截暗营上报,擅专传令,是为欺军!”
元宝公公每说一句,众人神色就凝重一分。
“穆三姐儿,这是真的?”貂蝉一袭墨色战衣裹身,不敢置信的望向穆婉萱。
穆婉萱眉眼微动,转眼低头。
她的沉默,让周围的几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再为她辩解。
“穆三!这是真的?”嘶吼的质问,貂蝉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身为暗营十位统将之一,她的彪悍人尽皆知。
“穆婉萱,你也不用玩儿沉默是金这套,罪证确凿,你犯下此等重罪,可还有何要辩解的?”元宝凝视一屋子的人,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十数年的情分,私心的,元宝也希望穆婉萱能否定一切。
众人也皆是这般想法,面上自然起伏不定。
在众人的凝视之下,穆婉萱终是抬起了头,神情莫名,开口,“是你要降罪于我,还是顾长生要降罪于我?”
众人等了这许久,终是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元宝言之凿凿,此事有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穆婉萱!穆三姐儿!穆三!你对长生娘子拔剑相向,她对你只是小惩大诫,她若想处置你,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军符此时就在她手里,你我皆要听令与她,这是主子爷的命令,谁敢违背?”
“慢军,误军,欺军,三宗罪,严亭,领了她到你的刑堂,军法处置!”元宝一句说完,背过身去。
他是心有不忍,可军法如山,怎么能置之不顾?他虽不是将才,也知道上行下效,定酿大祸,这种先例绝对不能开!否则暗营军法将形同虚设!
严亭,身为一个极善医术的大夫,可生性暴戾弑杀,处事向来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执掌刑堂数年,那里俨然成了暗营的禁地,若无要事,基本上无人敢踏足,就连暗营的十位统领也不例外。
而此时,严亭一身玄衣站在背光处,看不清表情,略一迟疑,才阴鸷的扬声道,“来人,将罪人……穆婉萱给我带回刑堂!”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两个精壮的玄衣军士应声而入,丝毫不理明白自己处境的穆婉萱徒劳无功的挣扎,暴戾的将她钳制住。
“顾长生,我穆婉萱等着,等着看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贱人,你早晚会下阿鼻地狱,把舌剜心,滚刀山下油锅……”穆婉萱披头散发,一脸恨意的诅咒。
众人看着这一幕,一时无声。
“入我刑堂,身犯罪三宗,宗宗当诛,你没有机会再等了!”严亭眼中弥漫起嗜血的鲜红,手一挥率先往外走,“带走!”
严亭的话语,夹杂着铺面而来的杀气,众人丝毫不怀疑,穆婉萱,必死无疑!
他的离场,无疑让众人松了口气,他们虽也经历过疆场厮杀,也见惯了马革裹尸,可严亭,无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杀人向来残忍粗暴到人神共愤,他喜欢将人切成一块一块的,直至内脏满地,脑浆横溢,才会罢手……
想到那种场景,他们集体的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想吐!
“元宝,现在怎么办?”貂蝉是最这几人中,最直接的一个,直接开问。
元宝摇了摇头,一脸的苦恼,“我不知道,主子爷带走了将五他们几个,就剩下咱们几个,典型的都不是将才,骁勇有余,心机不足,这事儿难办!”
“不是有长生娘子吗?军符就在她手里,我们静听差遣就好。”
“将六你个没脑子的,长生娘子要是愿意管,我会这么作难?”元宝抬起就是一爪子,严亭那个杀神走了,人都没那么顾忌了。
将六摸了摸脑袋,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兄弟。
“那长生娘子是个彪悍的,主子爷她都敢用强的,咱们还是少招惹她的好。”将七摸了摸鼻子。
众人随着他的话,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夜晚,长生娘子在上,主子爷被她压在身下……不能想!这是罪孽啊!
“将七,你可算是聪明了一回!”元宝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给了将七一个赞同的眼神。
“那咱们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怎么说也有六个臭皮匠,就算顶不了俩诸葛亮,勉强也能顶一个吧?”元宝公公神情灰败的哼了哼鼻子,不是他妄自菲薄,是尼玛他们本来就薄,将才们主子爷带的愣是一个没剩,就余下暴力的臭皮匠了!
众人各抒己见,你来我往的商量了半天,终于得出了应对之法。
第一,严查恶意收粮的奸商,找到了就砍他们个千儿八百刀泄愤。
第二,追查被收米粮的下落,肥水只要没流到外人田,那就还是自家的。
如此大宗的粮食,这么几天肯定没出了柳州境!
众人的想象很美好,可是上令下达,上令如此简洁干练没重点,下行自然茫然无绪没效果。
城主府。
“姐夫,元宝公公去了趟山下村,已然开始对米粮一事上心。”莫五站在下首,猥琐的脸上一派恭敬。
“山下村?他不是正忙着当包工头?去山下村干嘛?”肖呈文不解的放下手中公文,看向自家的小舅子。
“顾长生那个泼妇此时正隐居在山下村。”莫五稍微上前了一步,悄声解释。
“顾长生?”
“顾氏医馆的顾长生,元宝公公就是在替她盖房子,沐郡王也为他颁下了第一道王令,弄的满城风雨。”最重要的是顾长生那个泼妇当众打了他!莫五恨恨的在心底加了句。
“奥,就是那个顾长生啊……”肖呈文恍然大悟,不屑了撇了向来看不上眼的小舅子一眼,“让你丢人现眼的那个顾长生……”
“姐夫……”被窥到心事,莫五一时窘迫,连忙煞有介事解释,”姐夫,我真的不是公报私仇,元宝去了一趟山下村,回来就开始彻查粮价一事,绝对不会是巧合。”
不得不说,莫五真相了!
“一个寻了郡王府当靠山的寡妇而已,要收拾她多的是办法,无须急在一时。”肖呈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于小舅子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他了若指掌,“眼下米粮一事才是关键,王爷的探子来报,周沐带走了手下的智囊团,留下了一群酒囊饭袋,我们只要能拖到柳州城断粮,王爷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得不说,肖呈文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姐夫,我还是觉得此事太过凶险,一个不小心,就是吵架灭门的大罪啊……”莫五迟疑了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惶恐。
肖呈文站起身,冷哼了一声,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我在这柳州为官十数载,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丝毫不敢行差踏错,哪里换来一丝好处?”
“还不是仰着周沐的鼻息苟延残喘?你当日受那寡妇欺辱,不也是畏惧郡王府?”
莫五明白其中关键,恨恨的点了点头,姐夫说的不错。
“梁王位高权重,一心想要除了他周沐,夺嫡之争,正是本官的翻身良机,我肖家一门的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肖呈文展开双臂,挥斥方遒,仿佛封王拜相的场景就在眼前。
莫五也跟着心潮澎湃,他和肖呈文自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当然也一损俱损!
“姐夫,郡王府剩下的那几个酒囊饭袋,可没一个好打发的,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事关成败,莫五不得不提醒。
“呵呵……”肖呈文自负的大笑了几声,“梁王既然要谋了周沐的老窝,他有几斤几两,自然摸了个清楚,那几个莽夫,他自然给了我人对付,保证他们落不着好!”
“嘿嘿……”莫五奸笑了两声,一脸兴奋。
“真正收粮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要抓,也只能抓明面上我们想让他们的抓的。”肖呈文单手拂须,一脸高深莫测,“如今柳州七成米粮都在我们手上,只要藏粮之地不出纰漏,我们大业可成!”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数不完的金银财宝啊……”莫五双眼放光,一脸贪婪。
第六十九章 极品人生
???
一句话,元宝他们的“张良计”也好,肖呈文的“过墙梯”也好,顾长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小日子正过的逍遥无比,新来的守卫很上道,完全就是个透明人,顾长生默默的替穆婉萱那妞念了声阿米豆腐,估计她的下场不是很和谐,要不新的守卫不会这么小心翼翼。
顾长生是不知道这时代军法的严酷,若她知道穆婉萱落到了被称为“嗜杀侩子手”严亭手里,定不会再这样调侃。
小肉包子顾泽经过两天的修养,在顾长生的悉心照料下,烧也退了,伤口也开始愈合,虽然脑袋不能做大动作,嘴巴也不能张太开,以免牵动脖子上的伤口,可小肉包子闲不住啊,微微张着小嘴巴,声音软糯,“娘亲,祭祀官你讲了,商人我也知道,可是哭丧为嘛也是一种职业?”
小翠白了一旁的韩墨一眼,传声筒!
“儿子,你这个问题问的好!”顾长生放下手里的西瓜,夸奖的弯身亲了床上的儿子一口。
“娘子,你尽胡说,可没听过以这个为生的。”小翠愁眉苦脸,怎么才能阻止娘子对小公子的言传身教?
“你没听说过,并不证明它不存在啊,来来,这涉及到了豪门秘辛什么的私密事儿,听为娘我给你细细道来。”顾长生贼兮兮的趴下身子,双手托腮,声音也降了下去。
众人都被她这神秘兮兮的表情渲染了,不自觉的往她那儿靠了靠,伸长了耳朵,打算聆听娘子的高见!
“你们知道达官贵人,豪门大族家里办丧事为嘛都要请一堆儿和尚做道场吗?”顾长生勾了勾手指。
“超度亡魂啊……”小翠第一个回答。
“非也,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就是为了标榜自己的忠孝节悌,为了宣扬他们的门庭显赫,排场越大,声势越恢弘,民众越膜拜,这就是大家的门风和礼教。”
“然后呢?”小翠不解的问出声。
“李夫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你还记得吧?”顾长生睨了她一眼,“如她那般贵妇的典范,豪门的女子,你让她给老娘哭个丧看看?”
“大抵是犹抬衣袖半遮面,嘤嘤缀泣两声就算是完事儿了。”
众人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顾长生一副我说对了吧的眼神,眉尾微耸,得意的笑,“所以,这问题就来了,和尚在念经超度,豪门家眷在保持他们的风范,你告诉我,那声势恢弘,哭的稀里哗啦,跌宕起伏,引得众人感同身受的哭丧声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众人疑惑。
“要么是他们家里能哭会哭哭的好的家丁仆妇来充当了这哭丧人。”顾长生眯了眯眼,总结,“所以,哭丧也是一种职业啊,应市场需要而生,只要哭得好,生活也能够很好,岂不是也算是一种职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想了想,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顾长生看着他们一脸信以为真的表情,悄悄的抹了把汗,好吧,她丫的忽悠人了,其实这时代还尼玛真没哭丧这种职业,顶多也就勉强能算得上是一兼职,她总不能告诉他们,现代的殡葬服务已经成为一种尊贵的事业,寿衣棺木,法师哭丧,下葬安置,完全的一条龙服务,哭丧人,还真是一种职业!
“哎呀,天气不错,来,我们寻个乐子猜谜语如何?”顾长生好不脸红的转移话题。
像是想到了什么,小翠麻利的接口,“只要不讲笑话!”
“啧啧……”顾长生笑的见牙不见眼,“你这么痛快,我很喜欢,来来来,小翠,你第一个来猜谜。”
小翠看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
“你和熊瞎子站在一起,打一动物。”
小翠:“……”
“象。”
众人集体同情的看向小翠。
“你和熊瞎子赛跑,谁能赢?”
小翠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实事求是的回答,“熊瞎子。”
“你连禽兽都不如!”
小翠嘴角猛抽,“那要是我赢了呢?”
“恭喜你赢了,你比禽兽还禽兽!”
小翠泪奔了,破釜沉舟,“那要是我俩跑的一样快呢?”
顾长生炯炯有神的看着一脸求虐的小翠,“这个么,你和禽兽有一拼!”
“娘子!”小翠内伤了,“不带这么挤兑人的!”
“嘿嘿……”顾长生笑的一脸奸诈,见人小翠都快被她欺负哭了,不得已,转换目标,看向摘菜的董雷。
“小雷子,天上掉下来一张脸,你要不要。”
“不要!”小雷子头都没抬,继续摘菜,娘子良善,这么简单的问题,她都不用费脑子。
“好,你不要脸!”
才在心里夸奖了自家娘子的董雷蓦的抬头,欲哭无泪,“那我要是要呢?”
“那你就是二皮脸,倍儿厚!”顾长生双肩一耸,“二选一,随你。”
董雷捧着蔬菜,红果果的阵亡了。
“韩秋,三个金鑫,三个水叫淼,三个人叫众,那么三个鬼应该叫什么?”顾长生寻觅到了新目标,继续问。
被点名的韩秋知道自己不能幸免,认真的想了想,看向顾长生摇了摇头,恕她学识浅薄,她真不认识那个字。
“叫救命,往后请自称文盲。”顾长生咧着嘴总结。
韩秋无语低头,娘子真是!
躺在床上的小肉包子忍笑忍的很痛苦,一张脸都涨的泛红了,要不是脖子上有伤口,他现在一定前仰后合了。
“儿子,该你了!”顾长生眼尖,怎么可能允许有人看戏看的这么欢?病患也不能搞特殊啊!咱要一视同仁!
小肉包子眨着讨饶的看向自家娘亲,他觉得吧,他娘亲笑的很诡异,他估计也会和三个阿姨一样,直面惨淡的人生。
顾长生显然不吃这套,往病床靠了靠,笑的一脸良善可亲,“你娘亲我秉持人道主义,给你出个简单的谜语。”
小肉包子顿时春花烂漫了,小眉眼弯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鼻子除了闻味道,还有什么独特用处?”顾长生勾了勾嘴角,开口。
“额……”小肉包子绞着手指陷入了沉思,他才不要轻易的回答,娘亲的谜语都好有玄机的样子。
肥嘟嘟的小手指饶啊饶,终于,小肉包子下定决心般略带疑问的吐出俩字,“喘气?”
“哎……”顾长生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喘气这事儿,嘴巴也能干,算不上独特,不信你捏住鼻子试试。”
小肉包子果然抬起肉嘟嘟的小肉,捏住了自己的小鼻子。
小嘴巴像个鱼似得张开……
事实证明,嘴巴果然能喘气,小肉包子很受伤,求救的看向自家娘亲,撒娇的诺诺唤了声,“娘亲……”
在儿子萌哒哒的小表情下,顾长生顿时败北,抬手宠溺的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尖,“没鼻子的话,鼻毛和鼻涕就没地儿住了。”
小肉包子,好像还真是这样子……
“智商啊,果然是个硬伤啊!儿子,我生你的时候一定是姿势不对,要不我这么天赋异禀,聪明绝顶,怎么会生下来你这么个笨蛋呢?”顾长生伸手蹂躏了几下他头顶的俩小发包,转眼,发包散开,有了一种凌乱美,顾长生这才心满意足了。
小肉包子憋屈了,娘亲,真是太欺负人了!
众人无比羡慕,躲过一劫的宋伯和韩墨,这俩人不在场,幸免于难啊!
这一天过的风和日丽,陪陪儿子倒腾倒腾药材,拿家里的几个寻寻乐子,顾长生觉得这才是日子!
……
闽南前线,一只信鸽在中军帐外徘徊,将二一个转身出了军帐,两指在嘴前一掐,吹了个低沉的口哨。
信鸽转眼停在了他伸出的胳膊上,将二解下绑在信鸽脚上的小竹筒,拍了拍鸽子的的翅膀,耸了耸手臂,让它飞离。
“将军,密卫传来柳州密信。”将二进了军帐,单膝跪地禀报,军中无主仆,只有兵将。
正在行军布阵图前和众将商量军务的周沐头都未抬,“何事?”
密卫传信,只可能事关柳州防务,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自有元宝详尽的传来。
将二和众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这差别待遇,真心明显。
若是元宝传来的信,主子爷不管手上的事务多么紧要,肯定第一时间挥退众人,躲起来偷看!
啧啧……
“梁王和肖呈文狼狈为奸,收敛了柳州境七成左右的米粮,粮价上涨。”将二据实禀报。
“她如何处置的?”
他,哪个他?将二求救的看向自家大哥。
将一身形不动的冲他眨了眨眼。
将二突然福至心灵,“是她提点了元宝,元宝才发现异常。”
“果然如此,那几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勇无谋……”周沐淡定的朱笔落下,“先锋营,午夜偷渡,潜伏方言岛。”
“是!”众将齐齐拱手应道。
“将军,穆婉萱触犯军纪,身犯死罪三宗,严亭把她带回了刑堂。”将二见他们停下,继续禀报。
周沐眼神一晃转眼恢复平静,声音依旧的冰冷,“严亭不会杀她。”
穆婉萱,是严亭唯一不会杀的女人。
“是,严亭挑断了她的手脚筋,拔了她的舌头,将她逐出了柳州境。”
知晓其中隐情的众人皆是垂眸不语。
“这样也好,她好歹还活着,他也可瞑目了。”周沐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稍有出神。
“将军,可有什么指示?”将二接受到大哥的提醒,低声的问。
可别真让元宝那群蠢货来处理这些棘手事儿啊,他们就是群莽夫,除了一身蛮力,等于没长脑子!
“请那两个老家伙出山帮我看护她,务必不能让她有丝毫闪失。”
“完了?”将二抬头,不敢置信的开口,只让人护着长生娘子,柳州的事儿就不管了?“将军,那几个真的不是将才!”
你让他们独自处理柳州防务,真心是太为难他们了。
“有她。”周沐冰冷的唇角微翘,冰冷的俊脸有了一丝龟裂,眼前划过那女人嚣张的眉眼,有她,柳州乱不了!
他相信她,而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众人一致低头嘴角猛抽,不忍直视!
第七十章 元宝求助
???
隔壁兰芝家马上就要添丁加口,是以正忙着盖西屋。
盖屋子是大事,民风淳朴的街坊邻里都去帮忙,和泥搬砖,总之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昨日去给兰芝家帮忙,得以幸免于难的宋伯和韩墨,得知自家娘子的恶趣味,第二日不等娘子吩咐,吃罢早饭就一拍屁股又赶去帮忙了,那背影,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小翠韩秋几人对于这俩人,皆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在娘子穷极无聊的时候,能离了娘子跟前,当真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啊……
元宝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他把马匹拴在了顾长生家门口的老槐树上,就开始皱着一张胖脸纠结了,长生娘子的家门就在眼前,要直接闯进去吗?
长生娘子貌似对他总是不请自入分外不满,他此次可是重任在身,外加有求于人,惹了长生娘子不痛快好像不是好事啊。
“元宝,你要是搞不定,回来我就把你扔严亭刑堂的药院子里去。”貂蝉的恐吓还犹在耳。
严亭那煞星宝贝他那个破烂药园子宝贝的跟什么似得,人踩了他一棵草,他都能把人扣在刑堂,尝遍十八般刑法。
元宝看了看自己圆润的腰身,就像长生娘子说的,他这么大一坨,真被貂蝉扔到那,可不知道要压坏多少药草,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严亭估计得活剥了他!
脸皱成了包子,围着门口转了无数圈圈的元宝突的眼前一亮,正巧看到提水走过的韩墨。
“哎,那个黑小子!”元宝毫不迟疑的开口唤住,他记得这黑不溜秋的小子是跟着长生娘子宝贝儿子的!
韩墨提着水桶的手一顿,寒着脸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元宝见人甩都不甩他,顿觉口误,求人帮忙还揭人短,他真是跟自己找不痛快,忙抖着圆润的身子跟了几步,“哎呀,你叫韩墨是吧?”
韩墨给了他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不理他!
“那个,你这是忙着呢?”元宝看了一眼他提着的水桶,腆着笑脸。
韩墨翻了个白眼,娘子说元宝是个二货,这话果然不假。
“哎呀,你才这么小,提着这么大的水桶仔细压坏了不长个,来,我替你提着。”
韩墨躲过元宝伸来的手,娘子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终是有了反应。
“何事?”闲着没事拦着他干嘛,他忙着呢!
“那个,麻烦你帮个忙。”元宝搓着一双肥手,摸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
韩墨看着眼前的钱袋,黑黑的小脸变换不停,小公子说,娘子最喜欢银子,娘子说,有钱不捞是傻子!
放下水桶,接过钱袋,他绝对不要当傻子!
“帮什么?”
元宝见他接了钱袋,松了口气,长生娘子手下的,除了小雷子,就没有一个好搞定的!
但有一点,各个都是见钱眼开的!
“那个,我有事求见娘子,能不能麻烦你代为通传一下?”
他这话一说完,韩墨犹豫了,歪着头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个遍,“你是元宝?”
他没认错人啊。
元宝的脸一黑,双手一拍肚皮,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是元宝!你还见过长的像我这般标新立异的吗?”
韩墨赞同的点了点头,他还真没见过!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人的银子,他去通传就是了,提起地上的水桶往兰芝家走,“你等着。”
把水送到和泥的墙根下,韩墨走回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疑惑的打量了元宝一眼。
顾长生在院子里支了小药炉,正忙活着炮制她从百里山上挖来的药材。
“娘子,元宝求见。”韩墨进来行了个礼,回禀。
顾长生抓着个野生的车前草,转头,脸上变换不停,“求见?”
扯淡吗这不是?元宝哪次不是不请自来?而且颇喜不走寻常路!
怎么可能这么正儿八经的求见?
瞄了一眼韩墨手里摇晃的钱袋,顾长生凤眸微眯,这不光是求见,还使了银子买通她家的小厮!
“告诉他,老娘不在家!”顾长生嫌弃的挥了挥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脑袋抽了才会管闲事。
韩墨看了自家娘子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钱袋,转身往门外走。
顾长生才低下头开始忙活,就听见门外传来韩墨的声音。
“我家娘子说,她不在家。”
顾长生华丽丽的在药香中石化了,僵硬的转头,对着门口就吼了一嗓子,“韩墨!”
这些人,都是老天爷派来坑她的吧?
得了,没见过实诚到这么二的孩子,顾长生认命的泄气,“元宝,进来!”
她心里知道,元宝既然来了,就绝对不是她避而不见能打发的了的。
进了门的元宝很满意,笑的见牙不见眼。
韩墨和他对视了一眼,拿着钱袋进屋找小公子去了。
“长生娘子,冒昧登门,没妨碍你吧?”元宝的眼神跟着韩墨往那屋子看了一眼,据说,长生娘子刚医治了自己的儿子,胎里带的怪物,竟然也能治!
“直接点儿,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快说,说完快滚!”顾长生看都不看他一眼,手下不停,去掉车前草根上的泥土,“老娘忙的很!”
元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凄苦不堪,就差大哭一场了,“长生娘子救命啊!”
“你没病,好得很。”顾长生睨了他一眼,继续忙活。
“长生娘子,我们三日来翻遍了柳州境,就差掘地三尺,把老鼠洞也搜个遍了……”
“然后呢?”
“然后,被收敛走的米粮还是没半个影儿。娘子,这事儿再不收场,柳州民心浮动,必生祸事啊……”元宝也很憋屈,他们真的已经尽心了,“长生娘子,柳州生乱,主子爷回来肯定会炖了我下酒的……”
顾长生叹了口气,疑惑的抬头,“元宝,周沐那厮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手下?他出征在外,难道就没留下一两个长脑子的看家?”
不可能啊,封地是封王的基业老巢,怎么可能放手不管?
“没有……”元宝更憋屈了,泫然欲泣,分外凄凉。
“这个可以有!”顾长生看着他,接了一句。
“这个真没有!”元宝回的干脆,“主子爷带走了将一到将五他们所有有心思的,就留下我们。”
“所有?”顾长生默默的汗了一把,周沐这是在作死!
“全部。”元宝很实事求是的加了句,“留下的主事,除了我,随便拉出去一个也是能冲锋陷阵以一当百的好手……”
“你的意思是,妖孽他带走了所有聪明的,就留下了一群蛮夫?”这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周沐的脑袋估计被狗啃了!
“主子爷说,有事找娘子,没事看好娘子。”元宝很实事求是的又加了句。
“我去他格老子的!”顾长生顿时扔下手里的东西,跳脚,“老娘这是挖了他祖坟,还是奸了他老母?这得多大仇,至于挖这么多坑等我跳吗?”
腹黑!尼玛的黑的不见底啊这是!
元宝冷汗狂飙,看着长生娘子暴走。
其实,他也觉得,主子爷有点儿过分了,长生娘子不过一介女儿身,这坑,她真的未必填的平……
“妖孽!”
“祸害!”
“腹黑大尾巴狼!”
“贱人!”
顾长生指天骂地的将周沐那只披着羊皮的腹黑问候了个遍,末了加了一句,“贱人,给老娘等着!”
等他回来,一定要把他抽皮扒筋,揍的他娘都不认识他!
“娘子,你看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元宝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转移话题,他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他真的想什么都没听到啊……
“凉拌!”顾长生很没好气,恨恨的看了元宝一眼。
“娘子,你可别迁怒我,我就是个打杂跑腿的,你有再大的脾气也等主子爷来了找他清算……”元宝惊慌的挥着双手,长生娘子的眼神很可怕,他真怕下一刻会挨揍!
主子爷才是能担事的!原谅他生性胆小没担当……
“柳州境一城九镇八十二县属民数百万,能如此声势浩大收购米粮,只能证明以下几点。”顾长生顿了顿,看向元宝,她确实不能冷眼旁观,数百万人将无粮果腹,没米下锅。
元宝正了脸色,惊喜的点了点头。
“第一,他们很有钱。”
“第二,他们很有权。”
“第三,他们很有人。”
顾长生一眨不眨的看着元宝,棱角分明的脸上少有的凝重之色,“柳州境能有这样权势的人,除了周沐的郡王府,那就只剩一个。”
“一城之主!”
“此事,柳州城主必然参与其中,但他未必有这样雄厚的财力,追杀周沐的是哪个王爷或者郡王?”
“梁王。”元宝心里震惊非常,双眼瞪的滴流圆,嘴巴张得老大。
“就是他了,粮价动,民心浮,继而民乱起,他想搅乱了柳州,然后坐收渔翁之利。”顾长生下结论。
“娘子……”元宝嘴巴张张合合,终于找回了声音,“柳州城主肖呈文主政柳州已有十年之久,怎么会?”
怎么会联合梁王,祸乱柳州?
“贪心不足蛇吞象,必然有比柳州城主之位更大的诱惑在等着他。”顾长生叹了口气。
“娘子,那米粮呢?这么大宗的米粮,绝对没运出柳州境,可是外面遍寻不着……”元宝求助的看向顾长生,救星啊!
第七十一章 刺客来袭
???
“灯下黑听过没?”
元宝点了点,求解的看向顾长生。
“若我所料不差,米粮就藏在柳州城的官仓!”顾长生对元宝的智商是真不抱希望了,给了他一个你白痴的眼神。
“官仓!”元宝大吼了一嗓子,谁会想到去搜官仓?
“人生如戏,就是这么滑稽,城主是不是还帮你搜查来着?”顾长生翻了个白眼,人有三六九等,她不能奢求所有人都像她这么聪明不是?
元宝对顾长生的佩服当真算是五体投地了,这样的见识,见微知著,他无比的相信,她说的一点儿都不假。
“哎,长点儿心吧,就你这样的,早晚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顾长生睨了一眼愣掉的元宝,“米粮事重,务必第一时间妥善安置。”
“韩墨,送客!”顾长生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门后的韩墨,怎么弄来的,怎么弄走!
韩墨听命,拉着呆呆的元宝给送了出去。
回神已在门外的元宝,原还想进去再问问,可想到娘子说米粮事重,知道此间紧要,急忙跨马上鞍,扬鞭而去。
“娘子,你还是趟进这淌浑水了。”韩秋走了过来,开口。
“是啊……”三十六度抬头望天,顾长生很忧伤。
“你说过不想涉足此事的。”韩秋一脸凝色,事涉皇家的夺嫡之争,可不是这么好牵涉其中的。
“你以为老娘我乐意啊?”顾长生懊恼的回头,“周沐这货给我挖了多少坑你知道?留下一群酒囊饭袋,可不就在这等着我呢?”
“明知是坑,为何还跳?”韩秋摇了摇头。
“柳州不能乱,城主不能事成,莫忘了我曾得罪过城主的小舅子,他若是在柳州城只手遮天,我们必然不能全身而退。”顾长生无限怨念,继续,“是以,我是不得不跳啊……”
韩秋凝眉不语,神情更是凝重了几分。
“韩秋,我们摊上事儿了。”顾长生很幽怨。
一个不小心,掺和进了皇权之争,尼玛,再没比这更了不得的大事了……
她的太平日子哟,周沐这货,果然是祸害啊!
顾长生这边正怨天尤人,元宝这边马不停蹄的奔回城,才进郡王府,就传下了命令。
郡王府府卫出动搜查官仓,柳州驻兵调动,务必要收回米粮妥善,一粒都不能少!
柳州城一时紧张的气息弥漫,浩浩荡荡的府卫长剑出鞘,直指官仓。
民众人心惶惶,诚惶诚恐的看着街道上列队而过的府卫军。
“这是要出事啊!”
“可不是,粮价涨的没边儿,郡王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是要开仓放粮了吗?”
“谁知道呢……”
猜测纷纷,没有人给他们回答。
而此时,城主府更是一片慌乱。
“姐夫,姐夫,确定了,府卫军真的是往官仓的方向去的……”莫五脚步不稳绊倒在地,往前爬了几步,一脸惊慌。
肖呈文也是一脸凝重,来回的转圈,“怎么可能?那群酒囊饭袋没头苍蝇似得搜了三天,怎么会突然转过弯来?柳州定然还留有周沐的心腹智囊!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是何人坏我大事!”
莫五一脸灰白的坐在地上,“不用查了,元宝又去了山下村,回府即刻点兵,是那个泼妇,一定是那个泼妇!”
“这可是操家灭门的大罪啊,完了,全完了……”
“顾长生!”肖呈文恨恨的踹了地上哭嚎的莫五一脚,面目狰狞。
他一生宦海沉浮,绝对不能输在一个女人手上!绝对不能!
“王府杀手可在?”
“在!”阴鸷的声音传来,一个黑衣人从书柜后显出身形。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顾长生!”肖呈文双眼泛红,惊恐加上愤怒,整个身子都开始打颤。
黑衣人身形一顿,“此时米粮才是重点。”
“顾长生就是郡王府现在的军师,擒贼先擒王,顾长生出事,郡王府那群乌合之众群龙无首,米粮之事才有转圜之机。”肖呈文盯着黑衣人,眼中杀气弥漫,“梁王将你们派于我,你们就要听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黑衣人略一思索,明白肖呈文说的在理,终是应了一声,飞身离去。
“姐夫,杀了那女人,我们就真能没事?”莫五一脸彷徨抬头,看向肖呈文。
“不会有事!我肖呈文不会就这么认命!”
“你把王爷给的人都派出去了,城主府谁护着?”莫五爬了几步,抓住肖呈文的衣角。
“天不黑,他们再没脑子也不敢对城主府如何,否则柳州城定然大乱!只要能在天黑之前,杀了顾长生,杀了她,事情就不算糟,就还有转机!”肖呈文眉头紧皱,生死攸关,他不能自乱阵脚,他要稳住,他一定能度过此劫!
无尽的权势富贵还在等着他,他决不能折在这件事儿上!
……
百里山下的山下村,此刻一派安静祥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吠,各家的炊烟缓缓升起,吃食的香味若有似无。
“打听清楚了?”村外的小树林传来低语。
“打听清楚了,顾氏医馆正在重盖,顾长生一家此时就住在村西头。”另一个一身猎户打扮的回道。
“好,再过一刻,趁村民吃晚饭的空档,动手!”
“是!”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声,小树林复又恢复平静。
夏日天长,寻常百姓家为了节省灯油,大都天不黑就开饭。
顾长生的小院里,弥漫着董雷做的吃食的香味。
“娘子,清蒸蹄。”董雷又端上了一盘蹄,仰着笑脸看向自家娘子。
端坐上首的顾长生却没有像往常般点评一二,董雷疑惑的眨了眨眼。
“韩秋,你听到了什么?”顾长生一脸凝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有人!”韩秋身形一动,放在身侧的长剑已然在手。
门外,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仓促的一抱拳,“暗卫宁二见过娘子,有人潜伏院子四周,来意未明。”
“大约有多少人?”顾长生看着眼前长相平平,面无表情的女暗卫,这名字一个一个的,此时不是吐槽的时候。
“二十人以上。”
顾长生脸上一黑,骂了声娘!这日子还让不让人安生了?真尼玛快没法过了!
“韩秋,把顾泽抱来!”儿子还在隔壁屋子里躺着!
“是!”韩秋身形一动,转眼出了屋子。
屋里一时陷入紧张的气氛中。
“娘子?”宋伯将小翠和董雷护在身后,紧张的唤了一声。
“我感觉到了杀气。”顾长生往院子里望了一眼,英眉紧蹙。
作为一个军人,她太明白这种气息的意味了,有人想要她的命!
韩秋抱了小肉包子过来,身后还紧跟着她的弟弟韩墨。
“娘亲……”小肉包子趴在韩秋肩头,不解的看向自己娘亲,娘亲才给他换了药,不是要他乖乖的休息吗?怎么屋里的气氛这么怪?
“儿子,不怕,有娘亲!”顾长生起身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扬起一抹笑容。
不论是谁,她都不会允许有人伤了她在乎的人。
对她刀剑相向者,杀!
“韩秋,宁二,保护好他们。”又拍了拍儿子的小脸蛋,顾长生看向会功夫的两人。
“娘子,手下是奉命保护你。”宁二眉头一蹙,看向转身向门外走去的顾长生,跟了上去。
“退下,他们就是我的命!”顾长生头都未回,冷声开口。
宁二身形微顿,神情微动,嘴唇微启,终是没再出声。
“我不会让人活着踏过这道门槛。”里面是有她的儿子,她的侍女家仆,她不会让人伤了他们!
众人担心的看着眼前的门在自家娘子手里缓缓合上,齐齐的跟了一步。
“娘子……”
“娘亲……”
顾长生关门的手一顿,脸上笑容刹那明艳绽放,“不怕,有我。”
门缝紧闭,顾长生对着门板叹了口气,听着门内传来的呼吸声,她知道他们的担心,可是,她是他们的娘子。
“你们的娘子,真的很在乎你们呢……”宁二看着趴在门上的众人,喃喃自语。
她从来不知,竟然有人把丫鬟仆人视若生命。
有这样的主子,大抵此生无憾了!
“当然!我家娘子是最好的娘子!”董雷睨了她一眼。
“娘子永远都是挡在我身前的那个……”小翠抹了一把泪,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公子,闭眼!”韩秋一手仗剑,一手抱着顾泽立在门前。
小肉包子听话的闭上双眼,还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捂在脸上。
他算是看明白了,喃喃自语,“娘亲又要打架了对吧?我要乖,娘亲才不会担心,不怕不怕……”
没人应声,他们此刻都屏气凝神的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顾长生一身紫衣站在门口,这料子是元宝那货从郡王府倒腾来的,眼色正,色泽非常漂亮,手感也好,顾长生非常喜欢,让小翠制成了夏衫。
一边收起袖口,顾长生一边扬声对着院外道,“哪路英雄,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让小女子我等的心焦。”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很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样子。
院墙之外的人皆一愣神,这个声音,还挺好听。
清冷,清脆,而且充满了挑衅!
第七十二章 咱有救兵
???
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挑衅,杀手也不例外!
起起落落之声此起彼伏,转眼院子中就多出来二十多人。
“你是顾长生?”打首的黑衣人长剑一指,露在外面的眼睛很是狰狞。
“明知故问!”顾长生将裙摆撩起,缠在腰间,回了一个白眼,“你们是要打家还是要劫舍?”
“要你命!”黑衣人声音一落,就率先扑了过来。
迎面而来的杀气,让顾长生不得不正了脸色,她见识过这个时代的杀手,大都有功夫底子,不像她!
腰间的手一晃,手术刀落在手中,尖利的刀锋映着寒光,顾长生身不动,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我只能回你们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杀!”打首之人低喝一声,身形暴起。
众人也都向着顾长生围拢了过来。
正想迎敌的顾长生还没动作,就听头顶传来几声破空之音,几只精小的利箭顷刻没入前排的几人体内。
“娘子,后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
顾长生来不及思考,应声退到门口的柱子后,出手帮她之人,自然似友非敌。
破空之声又起,院中陷入一片混乱,原本有条不紊的杀手突逢变故,去势受阻,左支右绌的躲避着空中射来的箭矢。
“有埋伏!先杀了那个女人!”打首的那人一个鲤鱼翻身,躲过箭羽落在屋檐下。
众人也发现了能躲开屋顶攻击的地带,除了被射杀的人,纷纷一跃到屋檐之下。
“杀!”
“娘子,后退!”又是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顾长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第一次当了逃兵,被拽住臂膀,扯进了屋里。
顾长生愣愣的看着关门之后立在身前的老嬷嬷,摸不着北。
这是嘛子情况?她不是出去打架的么?怎么她还没来得及动动手指头,人就莫名其妙的被拽回屋里来了?这鹤发鸡皮的老嬷嬷哪里来的?
“手下见过大人!”宁二单膝跪地,神情肃穆的行了一礼。
“起来起来,小宁子好久不见,个头长高了不少啊。”老嬷嬷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的很和蔼。
“好久不见,大人风采依旧胜过当年。”宁二应声而起,开口。
“咳咳!”顾长生忍不住的咳的两声,原本还在调上的话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滑稽的?
感情那花白的头发,满脸的褶子你看不见啊?顾长生睨了宁二一眼,小小年纪,就是个瞪眼瞎!
宁二起身退到一边,还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的老嬷嬷。
“哎呦,你就是那个长生娘子?”
一只长满褶子的手攀上顾长生的脸,从眉头摸到鼻子,从鼻子摸到嘴巴……
“啧啧……这皮肤嫩的,这眉眼俊的,这鼻子这小嘴儿……”
恋恋不舍的摩挲又摩挲,直摩挲的顾长生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我去!您老人家差不多点儿,我是个女的!”
又不是美男,你摩挲个什么劲儿啊这是?顾长生懊恼的在心里加了句,转身躲过了魔抓,闪到韩秋身边拍了拍儿子。
“老人家?哪里来的老人家?”老嬷嬷一听这话,怒了,“本仙姑年芳七十,云英未嫁,哪个是你嘴里的老人家!”
“噗……”顾长生第一个没忍住。
众人,“……”
外面的打斗之声还在继续,顾长生已经醉的云里雾里。
场面太混乱,三观太颠覆,她需要点儿时间来缓一缓……
“大人,长生娘子不知道您的忌讳,您别生气,别生气……”宁二见此,连忙上前拍了拍老嬷嬷的胸口替她顺气。
“杜十三娘,你还要不要脸?一把年纪黄土埋过老腰了,还真当自己二八一枝花呢?”
门外打斗声依稀可闻,间还传来了一声奚落。
“哎呀你个黑木匠,说过你多少次,别有事没事整天倒弄你那些烂木头,瞧瞧,收拾几个小罗罗都这么费时候。”
杜十三娘撇着嘴,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是墨家,不是黑!我墨家最擅长的就是机关!”
“你被逐出家门都五十多年了,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你不也被逐出道观了吗?好好的姑子你不当,非要找什么如意郎,真是痴心妄想!”
顾长生啃着一个蹄抬头往上看,果不其然,杜十三娘的脑袋上明晃晃的顶着一个破旧的道冠……
墨家曾以机关之术名动三国,这她倒是在杂史上见过,可想找如意郎的七十岁道姑,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赶巧就让她给遇上了……
外面还在打斗还没告一段落,旁若无人的斗嘴还在继续。
“墨震天你个不学无术的老匹夫,本仙姑早晚收了你!”门内吼。
“杜十三娘你个六根不净的假姑子,老夫早晚收了你!”门外回。
顾长生抹了一把嘴上的油,一双眼炯炯有神。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奸情,收了……
啧啧,恁二老别只动嘴不动手,倒是收一个给我看看啊……
门外的那个估计手上功夫真心不咋地,这一架打的真是耗时颇久。
俩老的吵得累了,门外的那个继续忙着打架了,门内的这个可就得闲了。
“咳咳……那个,别听那个老匹夫污蔑我,我其实是个正经的道姑。”杜十三娘恨恨的看了门外一眼,回头对上顾长生。
“恩恩。”顾长生点了点头,正经的不能再不正经了。
“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宁二趁这机会,问出心中疑惑。
“还不是因为她!”杜十三娘抬手一指顾长生,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郁闷,“我本是好好的在山上休养生息来着,结果沐小子传来急信,非要我下山来看护他的女人,你看看,我这眼角都多长了一条皱纹了!”
顾长生自动忽略“他的女人”这句话,顺着杜十三娘的手指看了看。
好吧,全是皱纹,原谅她眼神不好,真心不知道哪条是新长出来的!
家里突然来了杀手,然后又突然冒出来俩奇葩老人家,顾长生一边招呼家人吃饭,一边坐等外边打完。
杜十三娘更是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顾长生旁边。
小翠担忧的看了眼门外,认命的盛饭布筷。
“哎呀,你家的饭还真不错吃。”
杜十三娘一边胡吃海喝,一边赞叹连连。
废话!顾长生白了杜十三娘一眼。
她是真的不能将这位大人当七十岁的老人对待,相信她自己更不乐意把她当老人家的。
什么尊老爱幼,如果这老是眼前这位的话,那大可省省了。
因为人忒没自觉,连儿子的吃食都抢!
“小子,这碗汤是我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杜十三娘扒着碗边,如临大敌的看着对面的小肉包子。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刚还不服老!”小肉包子不甘示弱的两只小手扒着另一半碗边,抗议!
“我再不老也比你老!”杜十三娘不放手。
“我再不幼也比你幼!”小肉包子坚持。
“小孩子家要尊老!”
“老人家你先爱幼!”
顾长生看着两人拔剑弩张的你争我夺,云淡风轻的吩咐,“小翠,给我再盛一碗。”
一个老的不能再老还不服老,一个小的不能再小还不服小,啧啧……真是!
没脑子!
争抢中的两人看着顾长生面前多出来的新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给我也盛一碗!”
小翠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小翠,坐下。”顾长生咽下一口粥,出声喝止。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要么你俩接着抢,要么你俩自己盛。”都当自己是二世祖呢,坐着吃现成的?
“你怎么可以吩咐丫鬟?”杜十三娘不乐意的看了顾长生一眼。
小肉包子认命的挪着小腿下了小椅子,他身子已经好多啦,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躺着修养,可伤口在脖子,真的不影响动作。
娘亲既然都发话了,他只能认命了。
“因为这是我的丫鬟。”顾长生睨了这为老不尊,童心未泯的人一眼,挑了挑眉。
“……”
杜十三娘很无语,只能自己动手。
门外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小,屋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顾长生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尼玛真心是不让人过安生日子,引来隔壁的邻居怎么办?
“哎呦,可累死老夫了。”
推门声想起,一个同样年迈的瘦高老头迈了进来。
顾长生愣愣的看着他身上被划的七零八落比乞丐服更落魄的衣服,双眼瞪圆。
打一架,就落的这幅模样?
周沐那货绝壁不是让他们来护着她的,而是给她添了俩累赘,是吧?
“哈哈……老匹夫,瞧你这窝囊样……”杜十三娘第一个笑了出来,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长生真怕她老人家一个不小心笑抽过去。
“太久没打架,拿他们练练手,练练手……”墨震天抬手打断了宁二的行礼,看见满桌子下了大半的饭菜,一拍大腿,痛心疾首的哀嚎,“哎呀,吃饭你们也不喊我声。”
顾长生白了这人一眼,又是个老不休……
“外面是什么人?”顾长生瞄了一眼门外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问。
“死人。”墨震天扒了一口菜塞到嘴里,回了俩字。
“我是问他们的身份!”顾长生脸上一黑。
“杀手。”墨震天还在关注吃的。
顾长生脸上更黑了,丫的她当然知道是杀手,周沐绝壁是派这俩老的来给她添堵的!
第七十三章 春风不顾月西楼
???
“我是问这些杀手是谁派来的!”顾长生灰败的捂脸。
“不知道。”两个老人一边吃一边异口同声的回道。
好吧,你们赢了!
顾长生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里盘算着她到底得罪过多少人来着,穿来前的不知道,权且不算,穿来后,总共就那么几个!
“你别瞧不起我们啊,我们已经四五十年不问江湖事了,这些个半吊子杀手是哪家的,我们真的不知道。”杜十三娘一边吃一边解释。
“恩恩。”墨老还在一边附和的点头。
顾长生点了点头,又往门外瞄了一眼,“那这些尸体怎么处理?一会儿熏坏我儿子怎么办?”
小肉包子从饭碗里稍稍抬了下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娘亲,我不会熏坏的。”
说完,低头,继续吃饭。
额……顾长生一阵无语!
“有人来了!”杜十三娘猛的从饭碗里抬起头,一脸惊悚。
“还是熟人!”墨老也跟着猛地站了起来。
两人忽视一眼,异口同声的互问,“怎么办?”
“跑啊!”俩字一落,两人就跳了起来。
顾长生看着刚刚还在眼前,眨眼就消失不见的两个老人,膛目结舌。
“两位大人……”宁二不死心的跟了两步唤。
“千万别跟来人说见过我们,切记切记!”
屋顶上传来一声叮嘱,就再没声息了。
顾长生看着除了地上躺的,依旧不见一人的院子,来人呢?
这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能把那俩个奇葩老人都吓跑了?
“宁二,二老有什么克星吗?”顾长生看向站在门口的宁二,问道。
“不知,两位大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只知道二人一甲子前曾名动江湖,再无其他。”宁二摇了摇头,“我年幼之时就是受二位大人挑选,才能在郡王麾下效力的。”
“江湖啊……”顾长生喃喃低语了一句,脸上变幻莫测,尼玛,江湖不是武侠里面的存在吗?江湖不是个传说吗?她怎么有种江湖离她如此之近的感觉?
“娘亲,抢饭奶奶和打架爷爷都好厉害啊,一眨眼就飞了……”小肉包子艰难的扬着包扎着的脖子往屋顶看,一脸仰慕。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会飞的多的是,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内家功夫吗?有什么了不起!顾长生哼了一声,对儿子仰慕他人,十二万分的不满。
众人:“……”
院子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郁,地上的血色更是蔓延成片。
顾长生真担心扰了邻里。
就在顾长生担忧的时候,院门突然大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掩过血腥味传来……
顾长生惊了,这到底都是哪路的神佛啊,一个两个的有完没完啊,愣是让她觉得日子都玄幻了!
“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形来!”双手一掐腰,顾长生对着大门就吼了一嗓子。
擦!玄幻就玄幻吧,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鱼死网破全玩儿完!
“有点儿意思……”
一个低沉魅惑的声音传来,夹杂了三分玩味,两分调侃,几分兴趣。
两个长相艳丽穿着暴露的二八女子,抬着一顶小绫罗软轿步履轻盈的迈过了门槛。
香风袭袭,扑面而来……
顾长生被这架势弄的一愣一愣的,我去,这排场,简直不要太拉轰!
“儿子,快掐掐我,今个你娘我还没睡醒。”拽了身边的儿子一把,顾长生双眼朦胧。
其实尼玛豪门弃妇带娃发家都是扯淡,她其实是穿到玄幻世界了,对吧?
为嘛眼前的场景如此梦幻,梦幻的她不忍直视?
显然,顾长生以为的梦幻,还不够梦幻。
当顾长生看到轿帘儿掀起露出的脑袋时,整个人都不好不好的了。
怎么能有人生成这样呢?
如周沐那般的妖孽已经是万年难遇,那如眼前这般的妖怪又是谁生的?
一双翦水的双瞳,一张美近乎妖的绝美脸蛋,漆黑的长发满头珠翠……
看到这里,顾长生以为这是个美女!
绝世大美女!
甩她自己八条街的绝世无敌大美女!
顾长生刚要将她归类为女性公敌,美女整个人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下!
尼玛!这是个男的!
包裹在五彩斑斓彩衣之下,绝壁是一个男子精壮的身子!
谁来救救她被颠覆的三观!
顾长生真是跪了!
男的长这样,让女人怎么活啊?这简直是娘炮中的极品,打灰机中的战斗机!
众人还沉浸在这男人的美貌之中没回神,来人打量了地上一眼,纤细的眉头渐渐拢起,还越来越拢。
顾长生惊悚了,美成这样还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不管是衣服还是长相,都昭示着他是个变态的事实,这样的男人,大抵心理都是不正常的,手术刀落手,她一定不能再被美色所惑,周沐那货的前车之鉴还在,她要防患于未然!
“美人儿不必惊慌,我只是路过。”男子厌恶的掩了掩鼻子挥了挥手,似乎是想将这血腥味挥散。
“路过?”顾长生不信,天下大路万万千,为嘛偏偏路过到她家院子里?
“顺便收尸。”
“收尸?”古代负责收尸的出场都这么拉轰?长的都这么美绝人寰?她信才有鬼!“当老娘三岁孩子好糊弄啊!花孔雀你到底是谁?”
“花孔雀?”来人又皱了下眉。
“对啊,长的美,穿的像只开屏的孔雀,可不就是花孔雀!”顾长生浑身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妖怪,她就不懂了,穿的这么另类,他怎么敢出门的?都不怕被围观吗?
“呵呵……”来人笑了,字字分明的开口“他们都叫我月……西……楼。”
月西楼的声音刚落,韩秋和宁二第一时间就动了,第一时间冲到顾长生身前,一脸紧张的像俩护崽子的老母鸡。
“春风不顾月西楼,娘子快走!”
“啊?”顾长生被两人的紧张弄的也是一愣,什么春风顾不顾的?“丫的,你该不会是开妓院的吧?”
她记得现代首都就有个很有名的会所,就叫春风一顾!是个名副其实的风流窝,销金库!
“美人儿果然蕙质兰心,还真让你说对了,你们不必紧张,西楼杀人,绝不出手二次。”月西楼挥了挥拖地的五彩长袖,绝美的脸上显出一丝无奈,“为了能让这个单子失败,我可是把楼里的败类全派来了,我西楼杀人从未失手的传说都被打破了。”
顾长生扯了扯眼前严阵以待的两人,她此时分外确定,月西楼对她并无杀意。
“所以,这些人是你派来的?”顾长生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杀手,开口问道。
“是啊,拿人钱财取人性命,西楼除了开妓院,也就靠这个挣点儿零花儿了。”月西楼眉眼如花,笑颜倾城。
顾长生也是醉了,回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声音也有了一丝无力,“好吧,你这兼职挣外快的门道还真是别树一帜,我知道问你谁花钱买我的命,你肯定不会说,那你能告诉我,他们花了多少银子不?”
“一千两。”月西楼回的也干脆。
“你确定?”顾长生嘴角一抽。
“确定!”
“妈蛋,老娘就值这么点儿钱?你接活都不打听打听行情的吗?”顾长生郁闷了,她这好歹也算得上家财万贯了啊,怎么买凶杀她只用一千两?这尼玛不合常理好不好!
月西楼一愣,低头笑了起来,“美人儿真有意思。”
“你别喊我美人儿,被一个比我美几倍的男人喊美人儿,再没比这更嘲讽的了!”顾长生挥了挥手,指了指地上,“你不是来收尸的?赶紧的,收了尸给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没事在我眼前晃悠,让我恨不得撕下你这张脸贴我自个脸上。”
“娘子,那就是二皮脸了。”董雷逮着机会回敬了自家娘子一句。
“擦!要是能像他这样美的天怒人怨,老娘我情愿当二皮脸,你有意见?”
他们真的不敢有意见,娘子太彪悍!
而且,这个叫月西楼的,确实美的没边没沿了,一个男人啊……
“去处理了他们。”月西楼对着两个美人儿手下挥了挥手。
两个美人儿手下弯腰行了一礼,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往地上的人一一倒去。
顾长生转手捂住儿子的双眼,这画面,太残忍,她怕吓着儿子。
强效的腐蚀类药物,这世间医道不昌,毒物倒是不少。
转眼院子里除了残留的血迹,连个躺着的骨头都不剩了。
小翠他们显然被这景象吓着了,惊慌的捂嘴退了几步。
“好啦,处理完了,那么丫头,告诉我,杀了他们的人,跟你什么关系?”月西楼敛衣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只箭头,“透骨箭,得有二十多年没重现过江湖了。”
“额……”顾长生看着他神情高神莫测的美脸,作难的道,“我要是说人只是路过,帮把手就走了,你信么?”
“你信么?”月西楼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不信。”顾长生一脸灰败的摇了摇头,“搁我我也不信。”
“那你给我的解释是?”月西楼好好整以暇的看着顾长生。
“鉴于我打不过你,是以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我选择投降,人在你来之前就桃之夭夭了,往那边。”顾长生好心的给他指了指方向,既然那俩老人能扔下她跑路,而这人确实就是他们说的来者,那月西楼肯定是不会伤她的,她的逻辑没错吧?
第七十四章 守得一手好株
???
宁二神情莫名的看了顾长生一眼,你这样临阵变节,不太好吧?
“什么眼神啊你这?”顾长生理直气壮的回看了一眼,指了指月西楼,“你打的过吗?”
宁二顺着她的手指望了一眼,摇了摇头,“打不过。”
“这不就结了,江湖危险啊亲,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顾长生耸了耸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要是跑不了呢?”小肉包子抬头,皱着小眉头看向自家娘亲。
“跑不了就服软求饶!”顾长生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就像我现在做的。”
顾长生说完,看向美绝人寰看戏的月西楼,一脸讨饶作揖打手,“壮士,冤有头在有主,你要找的人,真心已经走了,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去追?”
“娘子……”
众人集体无语。
“娘子你怎么还怂恿人去追呢?万一人真是仇家呢?”小翠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家娘子,倍儿无语。
“死道友,不死贫道。”顾长生哼了哼鼻子回了一句。
“呵呵……”月西楼再一次笑了起来,风华无双,“真有意思……”
“你!”顾长生长手一指,一脸正色,“别笑!”
一边说一边捂脸,真尼玛闪瞎她这一双钛合金的慧眼啊,不能看,再看,她怕不顾危险不要脸的扑上去!
美男啊,总是那么致命的富有吸引力……
“丫头,他们先我一步走了,就算是我,也追不上他们,我只问你和他们什么关系?”追的上的话,他哪有时间跟她啰嗦?
“奥……”顾长生无奈了,人不上当,她能怎么办?“我若是真和他们有关系,那也得往上八了,八到数千万年前,我和他们估计是一对儿祖宗生的……”
人类的发展演变史告诉我们,咱们的先人都是猴子,谁也别想多先进,你有意见?
听了前半句才看到一丝希望,转眼希望就幻灭,月西楼的眉头在顾长生说完这句话时,不觉得一皱。
日斜渐入半山腰,山下的小院里。
顾长生正和月西楼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审视对方,也都在等对方真正的服软。
不得不说,和人瞪眼比耐力,顾长生真的不擅长,不一刻就兵败如山倒,不由得耷拉下了肩膀,“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啊,你再这跟我耗着人也不会回来不是?”
明知道你在这,脑残了才会回来送上门好不好?
“丫头言之有理。”月西楼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他发上满头珠翠映着晚霞,看的顾长生目瞪口呆一脸钦羡,险些晕了头。
就这脑袋,简直就是个珠宝匣子啊,打劫的不二选择,深海珊瑚串的额饰,红的滴血似得,南海的珍珠,西疆的白玉坠……
“那你可不可走了?咱这庙小,盛不了你这尊大佛,好走不送。”摆了摆头,不能起贪念,不能有据为己有的心思,咱打不过人家,顾长生一边忍痛撵人,一边安抚自己悸动的小心肝……
“你们先回去。”月西楼对着两个美人儿手下淡淡的吩咐了句。
两人应声而退,还不忘抬走了那顶拉轰的软轿。
“先?”顾长生当然没有忽视他话里的重点,听话要听音,入目得三分,“你的意思是你要垫后?”
她这还有毛可垫后的吗?太阳都快落山了,恁快回家洗洗睡吧!
“我的意思,我先不走。”月西楼淡淡的回道。
不得不说,这句话,于顾长生而言,不啻于致命一击。
“我擦,你打算守株待兔?”顾长生站在夕阳下的身子分外萧瑟,心里分外郁卒。
这尼玛叫神马事儿?
“正解。”月西楼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好整以暇的扇了两下。
顾长生已经风中凌乱了,炯炯有神的回了句,“撞树的兔子可不常见。”
“有志者事竟成,我已经寻了二十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折扇摇啊摇,人倍儿淡定。
“那兔子真尼玛见鬼的狡猾,可你确定我能当树桩子?”顾长生暗暗问候一遍那俩老纨绔,抽了抽鼻子看向眼前花枝招展兼风流倜傥的“花美男”。
“他们既然出手护你一次,你再有麻烦,说不定他们还会出现也未可知呢。据我所知,你好像惹下了不少麻烦……”
顾长生无语看苍天,天高云淡,晚霞灼灼,真是好一片相映成辉的好景象。
而她,似乎正如月西楼所说,是个好树桩子的不二之选……
“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你确定你要守株待兔?”顾长生不死心,继续问。
这么一个敌我都难辨,还高深莫测的男人,那是能躲就躲,能撵必须要撵的……
“兔子咬人不可怕,兔毛都见不到才让人无从下手。”月西楼显然不为所动。
顾长生败了,恨恨的看了人一眼,“妈蛋,老娘也想当兔子!”
她真心不想当被守着的树桩子!十足的真心!
“娘亲,这个美人儿叔叔是不走了吗?”小肉包子扯了扯顾长生的衣袖,兴致盎然的问。
“我不知道,你去问他。”顾长生无奈的挥了挥手,“去把院子冲洗一下,这血腥味太难闻了,都快赶上屠宰场了。”
“是。”几个丫头应声开始去打扫院子。
小肉包子抓着个鸡腿跑到站在一旁的月西楼旁边,抬起小脑袋,一双黑滴流的大眼睛闪啊闪,眼中满是打量。
月西楼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不点,还有他身后神情戒备的黑小子,折扇轻摇,任他打量。
“美人儿叔叔,你有银子吗?”
小肉包子打量了许久,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小翠和宋伯提着的水桶“噗通”一声落到了地上,一脸抽抽,小公子……
小公子上次问一美人儿这个问题,是什么时候来着?
沐郡王!
月西楼挑着眉看着众人神情变幻不停,折扇一收,“叔叔有遍布天朝四国的销金窟,你说叔叔有没有银子?”
小肉包子闻言,掰着十个肥嘟嘟的小手指思索了下,不大明白的问,“销金窟是什么,不大清楚哎……”
月西楼莞尔一笑,“就是,你若想要一座金山银山,我也能给你搬来你眼前。”
“像百里山这么这么大吗?”小肉包子两手张开比划了个老大的圈。
月西楼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就算没有百里山大,可也能让你爬上几天的……”
“啊哈,你比木头叔叔还有钱呢,木头叔叔就有几张银票而已,比金山银山小多了。”小肉包子高兴了,小眉眼弯弯,乐不可支。
而已?
银票和金银,可不是这么比的……
顾长生捂着脸坐在一边,她看不到也听不到,撵也撵不走的第二人,爱咋滴咋滴吧……
她可不认为这身开妓院看遍各式美人儿的月西楼能看得上她,做人不能太水仙儿,自恋的玛丽苏可是很讨人厌的。
“木头叔叔?”月西楼勾勾嘴角,“周沐?”
“是吧,娘亲总是唤他周沐这货……”小肉包子绞着手指,学着他娘亲咬牙切齿的语气。
顾长生囧囧的看向儿子:“……”
“果然,我所料果然不差……”果然是和周沐有关!当真是和周沐有关!月西楼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美人儿叔叔笑的真好看,跟木头叔叔差不多好看呢……”小肉包子闪着一双星星眼。
“呵呵……”月西楼这下是真乐了,这小不点儿,真的很有趣。
“美人儿叔叔,你留在我家吧,我娘亲最喜欢看美人儿了,看见美人儿她就会心情好好……”
“老娘我心情不好!”顾长生不得不出声打断儿子的花痴。
“你叫顾泽?”月西楼弯下身子,将地上的小不点儿捞在了怀里。
“是啊,娘亲取的,好听吧?”小肉包子骄傲的指了指自己的娘亲。
“既然你儿子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月西楼一脸惬意的看向顾长生,开口。
顾长生很内伤,脸色更是不佳,“你确定他那是盛情相邀?”
“顾泽,你喜欢叔叔吗?”月西楼对着坐在胳膊上的小不点露出了个笑容。
“喜欢啊……”小肉包子被这笑容迷了眼,显然没看到自家娘亲越来越黑的脸色。
风华霁月啊风华霁月啊,娘西皮的!
“你对着一个瓜娃子使美男计有意思吗?”顾长生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我想对着你使来着,明显效果不如眼下。”月西楼笑容不减,“看,你儿子如此盛情,我实在是难以推却。”
“人要有自知之明。”顾长生白了他一眼。
“我从未如此庆幸,生的善心悦目。”月西楼把玩着小不点儿的手指,挑衅的看着顾长生。
顾长生对赖在人怀里不下来的儿子,也是没辙了。
他也不怕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丫的一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娃,怎么也有这么毛病?
小翠若是知道她此时想法,定会回上一句,“娘子你教的好啊……”
好吧,人要赖着不走守株待兔,实力不济,她也没辙,一句话,爱咋滴咋滴……
院子才收拾妥当,日头也快要落山,顾长生好不容易逮着儿子教育了几句,见儿子小脑袋小鸡叨米似得狂点儿,顿时没脾气了。
“丫头,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斜倚在廊柱边的月西楼眉头往外面挑了挑,性质盎然。
顾长生的脸色也正了起来,一把抱起儿子放到身旁的韩秋怀里。
第七十五章 浴血厮杀
???
“丫头,这次可不是我手下的小喽喽,可是正儿八经的杀手。”月西楼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
“不止是杀手,还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顾长生拧着眉头听着院外有条不紊的脚步声,这类似行军的步伐,少数百人,让她心头微颤。
“丫头,你摊上事儿了奥……”折扇还在敲。
“显然你打算袖手旁观?”顾长生睨了他一眼。
实际上,她真心不指望这人能帮忙,你不能指望一个靠杀人挣钱的能有同情之心,就算他长的好,也不能掩了他是个侩子手的本质。
这样的人,亦正亦邪,越少沾惹越好。
“丫头果然聪慧。”月西楼笑了一下。
“那就给我退远点儿,仔细溅你一身血!”顾长生冷冷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对上宁二,将一个令牌扔了出去,“去找人,越快越好!”
“得令!”宁二双手接过令牌,单膝一点地,身子就拔地而起,往院子后退去。
但凡有点儿功夫底子的,都能听个大概,这绝不是一二个三流的杀手,这是一场硬仗。
而顾长生显然没有逞强的想法,傻子才会去逞匹夫之勇。
“回屋!”
顾长生一言说完,第一个反身回了屋里。
月西楼在众人之后,也闪身跟了进来,如此危急的情况,那两人,很有可能会再出手相助,他在等。
“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来救你于水火?”
“不知道,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寄希望与他人,永远只有被动挨打的份。”顾长生打开了一边的壁橱,拿出两个黑布隆冬的手雷攥在手里。
她其实很不想用火器伤人,再这个冷兵器时代,这东西无疑是个惹眼的存在。
可生死一线,大军压境,她也顾不上什么见鬼的胜之武不武了!
深深的看了月西楼一眼,顾长生转向韩秋,“他们包围了整个院子,我炸开屋墙,趁他们手忙脚乱,护着你们冲出去。”
“韩秋,领着她们往山下的郡王行馆跑,那里多是权贵人家的避暑之地,一定会有防卫。”
“娘子!”韩秋紧紧的将小肉包子抱在怀里,担心的唤了一声。
顾长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掩下心里的担忧,“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拿起火折子,顾长生看了几个家人一眼,“跟好韩秋,保护好自身,不论如何,都不要回头!”
众人手握着手,脸上除了惊恐担忧,还有一丝坚毅。
“闭眼!”
顾长生爆喝一声,手雷应声而出。
霎时爆破之声伴着硝烟铺面而来,屋子的后墙被炸开了大半。
顾长生手术刀在手,率先冲了出来。
“他们在那,杀!”
包围后院的杀手虽然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可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找死!”顾长生一脸冰冷,迎着率先围来的杀手就冲了过去。
顾长生不会什么内功,她凭借的只有敏捷的速度和快速的反应。
“韩秋,走!”
顾长生对着一手抱着儿子冲出了,一手仗剑的韩秋喊了一声,双目赤红,满脸焦灼。
“是!”
韩秋也能判别形势,一手拽起了韩墨,率先在顾长生撕开的口子里冲了出去。
“小翠,接着。”顾长生见小翠最后一个从她身边穿过,将怀里的最后一颗手雷扔了过去。
“娘子!”
小翠看着不断涌来的黑衣杀手,仓惶的接住手雷,担忧的大喊一声,顾长生见她如此,一个翻身划过她身后偷袭的杀手胸口,大吼,“走啊!”
这不是一个两个杀手,也不是十个八个!
如果是十个二十个,她还有一拼之力,能确定护全他们,可这是不下百数之人啊!
小翠深深的看了自家娘子一眼,眼中坚毅之色愈发浓郁,转身撒丫子往韩秋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们在前往百里山半山腰跑,顾长生垫后应对着聚集在一起的众人。
月西楼站在不远的大树之上,神情莫名的看着下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顾长生。
那样不顾自身,完全只求致命的身法。
他原本以为,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女人,不过是送死罢了。
可她,让他震惊了。
他自问,如果应对上这样的厮杀,也不能做到如她这般的应对。
顾长生且战且退,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杀手,一边跟着韩秋他们的身影。
“怎么了这是,啊!杀人啦!”
不远处,邻居终于听到了动静。
兰芝家的第一个跑了出来,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吼了一嗓子,就看见被围在中间的是新搬来的邻居顾长生。
抡起墙边的一个铁锨就冲了过去,“山贼,老子拍死你!”
外围的一个杀手,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长剑一转,就往这边退了过来。
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顾长生手下一顿,双目充血,大吼一声,“小心!”人就跟着往这边退了过来!
兰芝才将有孕,她不能牵连她!
顾长生将身形提到了极致,脚下如风,眼看那对付兰芝家的杀手,手中长剑就要落下,顾长生身形一矮,躲过横扫过来的长剑,手中银针跟着就射了出去。
脊椎骨,人身体最关键的所在。
杀手身子一顿,僵硬的回头看向还有一段距离的顾长生,眼中是不甘和不敢置信。
兰芝家的扬着铁锨看着眼前轰然倒地的杀手,膛目结舌,“长生……娘子……”
“走啊!有多远走多远!”顾长生翻身倒地,抬脚挡住执剑刺来的手,担忧的对着兰芝家的大喊出声。
兰芝家的是真的被这样的顾长生吓到了,仓惶的退了几步,往自家退去。
“他们上山了,追!”
显然有杀手注意到顾长生最在意的,形势一转,包围顾长生的人,顿时分出许多往山上追去!
“想要上山,除非我死!”
顾长生一手格开挡在身前的人,另一手划过,带起一片鲜红,不顾身后紧跟而至的攻击,往追赶韩秋他们的杀手扑去。
剑尖划开后背皮肉的疼痛,顾长生没时间理会,鲜血浸染后背的****,她也没时间理会。
韩秋一行,拖老带幼,此刻离她不过百丈。
杀手委蛇于后,紧追不舍。
她绝不允许有人伤了她最在乎的人!
顾长生奋起直追,手下不停。
攻击她的人,从没断过,她甚至不惜自身,也要尽力阻止杀手去追杀韩秋他们……
她的儿子,她的丫鬟家仆……
顾长生整个人宛如罗刹附体,挥舞着精细的手术刀。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小翠,手雷!”
眼见有几人已经离韩秋他们越来越近,顾长生一边冲杀,一边对着前面嘶吼……
韩秋他们的逃亡步伐算不上快,她还要时不时的拉扯一把掉队的。
山路本就难行,此时更见艰辛。
哪里还能顾得上被划破的衣衫和皮肤。
“手雷……”小翠双手颤抖的划了火折子,点燃了信子。
韩秋回头看了一眼,抬脚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石头撞上小翠手中的手雷,往追来的杀手飞去。
又是一阵爆破,硝烟弥漫之中,顾长生迎着飞来的碎石,手下不停。
“放箭!”
打头的杀手见此,脸上也露出了无比的凝重之色。
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如此难对付!
顾长生看着尾随在韩秋一行后的人已经摸出了腰间的短弓,目赤欲裂。
“不!”
箭雨之下,没有功夫的小翠他们,肯定不能幸免!
不顾身边的攻击,顾长生一手按地,就要往前冲去,就算用她的身体,去挡那些箭,她也在所不惜!
说时迟那时快,利箭破空声响起时,一个五彩斑斓的声影挡在了韩秋他们身后。
“走啊!”折扇挥动不停,月西楼得了空隙回头吼了一声。
顾长生见此心里一松,前冲的身子一顿,背后传来一阵彻骨的疼。
身形一晃,她忍着疼痛就地一滚,手中抓起一把土就撒了过去,身子再次暴走。
“废物!”
打首的人站在一边,寻了个空隙,往远处望去。
那个被护在怀里的孩子,就是这女人的儿子吧?
短弓在手,长箭压弦,寻了空隙,一丝几不可闻的破空声传来。
身陷围杀的顾长生和月西楼皆是一愣。
“顾泽!”
撕心裂肺的的嘶吼,顾长生肝肠寸断,那只箭,对着的正是她的儿子!
正在前行的韩秋听到后面的动静,霎时回头。
飞箭已然就在不远处,直指趴在她肩头的顾泽!
手下一松,韩秋的身子霎时动了。
“呃……”
长箭入体的声音,忍痛的一声低喃。
顾长生看着韩秋摇晃了一下身子,背后的箭羽还在颤抖,只见她艰难的重新抱起地上的顾泽,头都没回的继续跌跌撞撞的往前爬去……
整个人如置地狱的冰冷,顾长生一把格开眼前的杀手,冲着那打首的黑衣人扑去。
“拿命来!”
敢箭指她儿子,敢伤了她的韩秋,她要他的命!
浑身浴血的女人,长发沾满了后背的血迹,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顾长生眼中闪着嗜血的寒芒。
第一次,她第一次有想焚尽诸生的杀意……
她是个大夫,就算不心怀天下,可她一直秉承着心底的那一丝良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