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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全文阅读

作者:吾名璇玑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txt下载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八章 顾台天入京

    自此,顾长生下了旨,让自家手下的女官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拦着周沐进厨房,甭管是谁家的厨房!

    是以,接连下来的一两日,上京城那是一片混乱啊!

    先是太子殿下要借厨房,弄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再是太子殿下大婚事宜频频出事,不是用品被偷了,就是礼部来报,这有点偏差那有点不合。

    而且,这时间都选的刚刚好,都是沐太子殿下借人厨房下厨之时!

    再是以,大周的满朝文武更人心惶惶了,他们一边盼着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借他们的厨房,这借了厨房又盼着打发走,有惧怕太子殿下走,因为太子殿下半途而走,绝对是因为大婚事宜出事了,大婚事宜一出事,太子殿下的脾气一准儿不很好,太子殿下的脾气一不很好,不光他们的厨房遭殃,连他们都跟着遭殃……

    多么矛盾且又难以和谐的问题啊!这让太子殿下接下来借厨房的几个官员无一不是泪流满面!

    他们泪流满面,接连出事的礼部尚书看着高坐在自己面前的南国重臣,那是吐血三升啊,这叫什么事儿?两口子玩过家家,殃及他们这些个池鱼么?

    他执掌的礼部负责太子大婚准备事宜,如今,他在南国重臣的淫威之下,已经接连“出错”了,礼部尚书真的怕太子殿下一怒,把他给迁怒没了,谁来救救他啊!他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熬到功成名就位及尚书哇!这头发都熬的花白了,能不能给他个善终哇?

    顾长生这一两日过的很是舒心,因为,她的小命终于抱住了,她家妖孽再没有拿爱的餐饭来祸害她!

    哈利路亚!

    她容易么她?

    每日里一到吃饭的时间,她就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就怕自家妖孽端着个托盘进来,想想都噩梦!

    好痛苦哇!

    因为周沐非要下庖厨这事儿,倒是让众人忽略了一个问题,原本该到上京的顾台天一行,到了如今都还没消息!

    这日午后,暖风拂面,阳光和煦,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才修缮个小半的上京城们。

    牵马的是一个沧桑儒雅的中年人,一双眼睛如三月暖阳,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他的身后,两匹宝马后拉着一辆算得上是华贵的马车,马车上装着东西,被朴素的罗布遮着,看的不甚真切,而马车前,坐着一个盼着腿敲木鱼的小和尚。

    “原来是柳州城的官爷,如此千里迢迢赶来,想必是为了南皇和太子殿下大婚一事。”上京城前的守将已经更换一新,现在代替的守将,大半都是周沐的手下,这个守城官兵恭敬的将关碟还给那个中年人。

    “正是,小官儿我告诉你,我若不来,你家太子可是大婚不成奥。”那中年人摸了摸宝马的鬓毛,含笑结果关碟,云淡风轻的开口。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顾长生的生父,顾台天!

    守城的官兵被顾台天的话语唬的一愣,转眼低笑,能拿着柳州城的关碟入城,向来在柳州也是有些身份的,只是这人好生低调,而且年纪都这么大的,长的还如此养眼!

    真是怪异!

    守城兵出身周沐手下大军之中,对自家将军爷的封地来人说不出的问询,复又开口,“这位官爷,京畿重地,不比咱们柳州境,这马车依律也是要检查一番的。”

    顾台天闻言一笑,对着守城官兵挥了挥手,“无妨,即是依律办事,我也不好搞特殊,去检查吧,只是要小心些,莫要惊扰了家妻。”

    “自然,自然。”守城官兵笑着应道,领了两个守城同僚连忙往马车旁走了过去,抬手掀起马车上的帘幕……

    然后,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马车以里,顶头就端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守城官兵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显然,那官爷嘴里的“家妻”绝对不会是这个宝相庄严不动如山的小和尚啊!

    那就只能是……

    只能是这小和尚身后那具快要腐烂的棺椁!

    那棺椁虽然被人收拾的很干净,可是打眼一看,板面都已经腐烂了,肯定在地下埋了不少时候!

    家妻?棺椁?还是一具埋了有些年头的棺椁?

    这还不让打扰?

    饶是上惯了战场,初当守门官大任的守城官兵,也被吓着了,青天白日的,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个人的!

    他们有心装着胆子要打开棺椁查验里面是不是藏匿了违禁品,只听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看看也就罢了,万莫动手,饶了家妻安宁,你们可赔不起!”

    顾台天一手牵着马缰,站在搜查的守城官兵身后,他就是担心自己随着迎接的依仗军入京,家妻的棺椁会惹来众人注意,平白的让自家女儿遭人非议,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轻装简行先一步入城。

    “这……”守城官兵闻言一愣,“可是……”

    “你看那棺椁上的下钉都长锈了,一看就是原封未动好些年头了,要不咱们别验了,人带着棺椁入京,一看就是移棺归乡,饶了人的安宁,总归是不好……”另一个守城官兵小声的开口。

    “若是平常时候,自然可以不严,但是主子爷大婚在即,我们怎么可以松懈?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儿,你我可担待不起。”为首的守城官兵眉头紧皱,也很为难。

    死者为大,可若是这棺椁中藏有枪械,那才是要命的大事!

    “你们是周沐的手下?”顾台天闻言一愣,含笑开口问道。

    “大胆!竟敢直呼太子殿下名……”守城官兵闻言直觉的大喝,可是转眼神情就一僵。

    顾台天拿着一块令牌在他面前摇了摇,“这个,兴许你们认识。”

    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不是他们的三军调令符么?

    素来只在他们主子爷手中!

    “末将拜见将军!”守城官兵当即就给跪了,惊了一众排队进京城的寻常百姓。

    将军?

    念经的不戒小和尚一顿,抬起头睨了顾台天一言,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撇,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他算是个哪门子的将军?只不过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专干挖人祖坟拘和尚的坏人而已!

    “咳咳!”顾台天被不戒小和尚看的有些无奈,尴尬的咳了两声,唤起跪地的守城官兵,一边着手打理被搜查乱了的遮盖,一边状似不关心的开口问道,“这大周京畿重地,怎的城门竟然还在修缮中?”

    “将军不知,只因南皇入京嫌弃上京城门狭窄,銮驾难以通行,咱家主子爷一怒,可不就抬手把城门轰了?将军你这是来的晚,你若是早些时候入京,这城门可还是一片废墟呢,如今加急修缮了几许日子,倒也勉强能看了!”守城官兵见令符,愈加恭敬的开口。

    “胡闹!”

    守城官兵的话音才落,头顶就传来一声色厉内荏的低喝。

    守城官兵一愣,脸上有些惊疑不定,这一句“胡闹”是说谁的?他家主子爷?还是南皇?

    这……

    再一转眼,那手持柳州城官引文牒和太子殿下三军调令符的人已经牵着马驮着马车进城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守城官兵摸了摸鼻子,一脸不解的低喃,转身继续搜查入城官兵去了。

    京城富贵人家多,顾台天的这宝马马车倒也不算是顶扎眼。

    南皇的行宫万人瞩目,完全都不需要大打听,顾台天就知道了路经,只是这一路上,还有好些个传闻传到了他的耳中……

    当街发难先太子妃郑氏,傲慢不参加洗尘宴,傲慢的闭门谢客还将周临帝拒之门外,满大街的抓俊美壮丁充盈天宫,火烧官家的厨房……

    他家女儿这才入京没多久,就已然成了上京城中炙手可热,啊,不,准确的说,是脍炙人口的人物!

    搅动了一城的流言蜚语,街头巷尾,寻常巷弄,无人不在谈及他家女儿和他那未过门的女婿!

    条条件件,不胜枚举,枚举不胜!

    每一件传闻都不受顾台天控制的传入他的耳中,让他沧桑俊美的老脸越发的暗沉!

    他这不过是在街上牵马走了这么一遭,就能听到这么多自家女儿的壮举,这若是再仔细的打听一番,他那不肖的女儿还不知道干出过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失礼之事呢!

    难怪女儿的义父文坛耆老几道书信催他加鞭催马,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顾台天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定了,神情也有些气愤难掩了,他老顾家的人,可算是让这个不肖女给丢尽了,这是来成婚还是来砸场子的啊?

    终于,在满大街的议论声中,顾台天终于牵着马车,到了位于朱雀大街上的天宫行宫,这里,就是他女儿在上京城的别宫!

    站在诺大的宫门前,看着上书的遒劲有力的“天宫”两字,顾台天深呼了口气,又深呼了口气。

    “你何必如此生气,长生施主性情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在顾台天缓解气愤的心情之时,一个古井无波的声音在他身后的马车上响起,只是这稚嫩的声音中,颇带了几分调侃意味……

第七百三十九章 快跑,主上大人来啦!

    听到顾台天的耳朵里,那就变了味,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自家的女儿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这样气愤难养做给谁看啊?

    顾台天体会到了不戒小和尚话中的意思,当即转头,一脸气愤难掩的看向端坐在车头的小和尚,日光之下,不戒小和尚那明晃晃的小光头,分外的眨眼。

    毫无煽风点火自觉的不戒小和尚就那么任由他看着,老怀自在,分外无辜。

    只是那一双仿佛看透一切世事的双眸中,平白的多了一丝挑衅。

    没错,是挑衅!

    他是小和尚!出家人!挖人祖坟这事儿,为什么一定要拖上他?还有安魂诵经这事儿,为什么一定要他来?他在柳州城可是被这人胁迫着念了七天七夜的安魂经书,连个盹儿都不让打,连口水都不让喝!

    这是虐待和尚!虐待幼童!是可忍,和尚也不能忍了!

    事关自家女儿,虽然明知不戒小和尚在煽风点火,顾台天还是没忍住,更生气了!

    天宫行宫位处繁华之地,人来人往,分外热闹,还有许多人对着天宫高大的宫门和汉白玉的门牌,一脸钦羡的指指点点。

    就在路人一脸尊崇的路经天宫门前时,原本安静和谐的天宫门前突然平地响起一声如雷的爆喝。

    “让顾长生和周沐前来迎我!”

    就这一嗓子,天宫门前,顿时就炸了锅了!

    天爷,他们听到了什么?让顾长生和周沐前来迎他?

    路人当即就顾不得走了,一脸震惊的蹙足,搜寻声音的来处!

    太吓人了!

    天宫门前还有人这样花式作死!

    顾长生是谁?那是他们寻常百姓提起都要对天拱手以示尊敬的存在,南国之皇啊!周沐是谁?那是他们大周的当朝太子,天纵神武的不败神话啊!

    就这么被人直呼其名,还是在天宫门前!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终于,四周的百姓终于找到了那个疑似发出这作死之声的人,那是一辆就停在天宫门前的马车,马是好马,就算是不懂马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难得的良驹,车是好车,檀木为车辕,低调奢华……

    可是,放在出行不乏富贵人家的上京,倒也不算的多眨眼,眨眼的是这人的作死之举!

    不用怀疑,那作死的话定是这人说的,因为他们都在巡视四方寻找发声之人,唯独那人,不看别处,目光气氛难掩的盯着天宫大门,像是恨不得把那大门盯出来一个窟窿一般!

    “这人谁啊?”

    “不知道啊,这人在作死,在天宫门前,对南皇和太子殿下不敬!”

    “好大的口气,让南皇和太子殿下来迎他,他怎么不说让咱们陛下来迎他?那样比较靠谱点!”

    周临帝无辜躺枪……

    就在天宫门前大乱之时,守城的官兵头头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喝。

    “遭了!那人是南皇生父,咱们主子爷的老丈人!”

    这声爆喝正是来自那检查顾台天通关文牒的官兵头头。

    “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另一人不敢置信的开口。

    “那人……那个驮着个棺椁入京的人!叫……叫顾台天!南皇长生娘子姓顾哇!这几日出城去迎的南国仪仗不是口口声声说迎的人是南国的台天主上么?”官兵头头跳脚拍头,“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老人家轻装简行入城,我竟然没认出来,这下完了!还不快去给长生娘子和主子爷送信?”

    “为什么送信?”

    “你个棒槌!我亲自去!希望赶得及!”守城的官兵头头一拍大腿,撒丫子就往天宫去了。

    他不来,大婚就不成,关碟上的名字还正好叫顾台天,还拿着他三军的令符,这除了长生娘子的生父,还能有谁?根本不做第二人想啊!他竟然忽略了!这简直是该死啊!

    守城官兵头头反应过来,跑的更快了!

    可是天宫门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数围观的百姓对着停在天宫当门口的那辆马车指指点点。

    天宫守卫的女官,各个清冷孤傲,面不斜视,目无下尘。

    她们陛下说了,只要别人不打上门来,那就全当是苍蝇飞过好了,南国要有南国的胸怀若谷,不能跟寻常人一般见识,这样也是一种格调!

    是以,任凭那人喊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语,天宫门前的两排女御林军,愣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无视!

    格调!格调!务必要做到自家陛下说的格调!

    “你!你们!还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让顾长生那个惹事生非的给我出来,还有她那个未过门的女婿,都给我出来!”顾台天见此,更生气了,几步上前,一把抓起天宫门前一个女官胸口的衣襟,怒不可揭的开口。

    身为人父,他无一不为自家女儿着想,顾全着她的面子里子,那个不肖女倒好,竟然丝毫不在乎面子名声,那他还多此一举作甚?

    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举动,真是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哎呀!动上手了,这下可算是有好戏看了!”围观的百姓见此,顿时就群情激奋了,要知道,天宫门前的这些个侍卫,那可各个是眉目如画,长的分外娇美,但是,从来都跟木桩子似得,活脱脱的就是两列冰雕美人啊!

    有些个人不信邪,上前搭话,人都不带搭理也不驱赶的。

    这就是南国做派,全然的目无下尘,害的他们这些个人连个热闹都没的看!

    这下好了,可算是有好戏敲了!

    “放……”

    胸口的衣襟被提起,那个女御林军当即就怒了,她家陛下说了,任由人动嘴,因为言论自由,但是谁若敢动手,那就对不起了!

    “放肆!”

    女御林军的呵斥还没说完,一嗓子比她更声色俱厉有气势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

    巴蜀南疆女子长的大多娇俏迷人,相比起来,顾台天的身高,占了绝对优势!

    “你……”

    女御林军一呆,这话头被人抢的,终于正眼看向那个胆大包天作死的人,手中蛊虫已然蓄势待发。

    可是,还没等她发出来,她就看着眼前的男人愣了。

    “主……主……”

    “去叫那个不肖女出来迎我!”顾台天横眉冷对,气势凌人。

    “是是是!”胸口的衣襟被甩开,女御林军重获自由,当即撒丫子往天宫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主上大人入京了!快接驾!接驾!”

    顾台天闻言,脸色不由得一黑,他入京,就是不好了?

    果然,这天宫中人都知道自己做的很出格犯了错了吧?

    天宫门前的两列女御林军在看清顾台天的长相之后,早已单手覆胸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了!

    天爷!主上大人竟然不打声招呼就入京了,瞧这样子,该不是听到了什么吧?

    呜……

    这下完了!

    这下,围观的百姓都被这突然的变数给唬的一愣一愣的了,适才还满怀看戏的心,顿时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们被吓到了,真的被吓到了!

    适才,是谁说那人是在作死来着?

    那眼前这南国的女侍卫跪一地又是什么情况?

    南国之人平日里有多清冷孤傲,今日他们就有多震惊!

    顾台天趁着脸站在天宫门前,面色严肃,如寒风过境一般,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不戒小和尚坐在马车上,抱着个木鱼撇了撇嘴,活该!都是长生施主坑他,活该她被政治!

    突然,一个珠圆玉润的身子从天宫的大门中踉跄而出,速度快的人都看不大清。

    那人在门口一顿,人才看出是谁,元宝,沐太子殿下跟前的御用小太监元宝大人!

    “哎呀妈呀,真是您老人家!这可坏了!”元宝看清顾台天的相貌,脸色顿时惨白。

    接连被人说不好,坏了,顾台天的脸色已然沉的能滴下水来,儒雅的气质不在,他是真的被自家那不肖女给气着了!

    正想开口呵斥元宝,就见那厮一个转身,撒丫子往人群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吆喝,“爷!爷快跑!南国的主上大人到了!”

    可不能让自家爷这时候撞在南国主上的枪头子上啊,想想天宫中那个等着告状的半山先生,再想想长生娘子和自家爷近日来的壮举,元宝觉得,自家爷得躲,不躲的话,一准儿炮灰!

    因为,长生娘子的老爹,真的不是个好相与的哇!虽然平日里看着温文儒雅,可是长生娘子怕的人,那绝对是老虎,元宝好歹是随着他们一同北上回的好不好,好歹也有这个认知!

    “你这个二缺!”顾台天看着元宝挤进人群中消失不见的身影,顿时更气了,连自家女儿平日里说元宝的话都吐了出来。

    什么叫快跑?做出这些个出格的事儿,他那未过门的女婿莫不是不敢登门了?

    哼!

    他倒要看看,这小两口到底还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怎的一个两个见了他,都跟兔子见了鹰一般?

    顾台天一身暴走气息外溢的站在天宫门前,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而天宫中,一个穿着绯红打底的明黄身影,却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蚱,来回踱步……

第七百四十章 示爹以弱!

    热锅上的某个南皇急的团团转,她的四周,花孔雀月西楼一身五彩斑斓的衣衫,愈发的精神抖擞,孛儿只斤念则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丝毫不加掩饰。

    “怎么办?怎么办?老爹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进京了?”顾长生一边打圈儿,一边焦急的搓手。

    这是搞毛?悄悄的进村,打枪滴不要么?

    可是,她更乐意当那个被枪惊了的鸟哇!

    她家老爹可是个顶顶有规矩的人哇,瞧这在门口叫嚣的火气,定是知道她近日来不甚消停了!这可怎么办?她不会真的被家暴吧?

    顾长生三十度忧伤的望天,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按理说,她家老爹进京,她和周沐都是要去城门十里外的十里长亭迎接的,她这边连迎接事宜都准备妥当了,谁知道她家老爹竟然跟她玩了一手士兵突击!

    这下好了,果然有异军突起之效,吓死长生宝宝了!

    “娘亲,老帅哥爷爷来了,你快跑吧,要不等爷爷逮着你,一准儿打你的屁股!”小肉包咬着一根手指头,分外同情的看着自家娘亲,良心建议道。

    “噗!”

    “……”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儿忍俊不禁声。

    “你闭嘴!”顾长生闻言,当即怒目而视,这到底是谁生的儿子?她绝对没生过这么坑娘的儿子!

    打屁股哇……

    她堂堂南皇被打屁股,那能看么?她原本就所剩无多的威严,若是被打了屁股,那可真是见了鬼去了!

    呜……

    肿么办?

    “顾长生,我觉得小顾泽说的有道理,与其当街被打屁股,你还不如躲着点儿,这叫避其锋芒!”孛儿只斤念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顾长生,煞有介事的开口。

    顾长生回眸,目光如炬的看向孛儿只斤念,恨声开口,“我要是敢避其锋芒,你信不信我老爹就敢在我行宫门口支了帐篷,堵门不入了?”

    想了想,还真的很有可能啊!

    多么痛的领悟,痛的顾长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自家老爹玩这一手,她尼玛绝壁在上京装死人,绝壁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儿!

    这下好了,被自家老爹抓包了吧?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上学时候天天请家长,请的可都是老爷子啊,从来没被爹抓包过啊!这感觉来的太突然,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是以,心底很是惶惶不安哇!

    “丫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你是躲不过去的,不如利索的出去,我们可以想想法子,不如,在你屁股上殿上个软垫,这样打起来也不疼……”月西楼美胜过妖的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很是扎眼。

    “感情丢人的不是你?”顾长生语气不善的瞪他。

    丫的,左右还是要被家暴哇!为啥子她家里的人都盯上了她的屁股!她好歹也是南皇哇!就算不着调一点儿,那也是南皇不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哇……”听到顾长生的话,月西楼笑的更风光霁月了,折扇一开,摇曳生风,端是风情万种的紧。

    “你!你!你们都给我滚!”顾长生这下是真的怒了。

    谁尼玛说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坑人!

    三个扯后腿的臭皮匠气死诸葛亮才是真的,尼玛!

    继续转圈圈,好爪机,她可以想象自家老爹的气愤,是以更不敢出门去迎了!

    可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哇!

    “娘亲,要不你装病吧!”臭皮匠小肉包再次咬着手指头建议道。

    “啪。”

    一个小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到了他的小脑门上。

    顾长生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有这么咒自家娘亲的么?”

    被拍的小肉包很委屈,一双圆嘟噜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期期艾艾的开口,“可是,我每次不想练武学书的时候,都是装病哇,我捂着肚子就这么嗷嚎一声,哎呦好痛哇,肚肚痛,我孔雀狮虎和干爷爷马上就让我歇着去了……”

    小肉包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顾长生闻言,眼睛顿时就晶晶亮了,这招,或许可行哇!

    她家老爹就算在气头上,可毕竟是她亲爹不是?她这么一装病,他老人家一心疼,火气一消,啧,好歹不会当场发作不是?

    只要不在大庆广众之下被揍屁股,背着人的时候,她家老爹要家暴她,那就暴呗,反正她皮糙肉厚耐打的很!

    这个法子,绝对能给她争取到一定时间的缓刑期!

    顾长生当即就不转圈圈了,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下,掷地有声的开口,“就这么办!”

    一锤定音,板上钉钉!

    “顾长生……”孛儿只斤念无语。

    “丫头……”月西楼美目恍然,事情怎么就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装病?亏这丫头能想得出来,这招忒阴损,忒没格调了啊!

    就在他们一眨眼,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时候,顾长生已经招呼小翠取来了梳妆镜,而她自己则坐在梳妆镜前,手忙脚乱的一通拾到。

    “顾长生,你真的要这么做啊?顾伯父知道了,会伤心的……”孛儿只斤念一脸讪讪的开口。

    “我只求个缓刑期,其他的眼下顾不上了。”顾长生手下不停,拿了罗黛在自己的眼底花了一个病容的黑眼圈,分外逼真……

    “丫头,利用顾伯父的爱女之心,不太好吧?”月西楼抽着嘴角,看着梳妆镜前那个脸色逐渐变得病态苍白,羸弱不堪的小脸,自己的美脸跟着抽搐。

    这样的事情,也就顾长生这丫头能做的出来,放在他身上,他是情愿死,也绝对不会把自己拾到成这幅丑样的!

    顾长生闻言,白了他一眼,继续忙活,她家老爹可还在大门口杵着呢,谁知道她耽搁久了,自家老爹会不会一怒,拆了自家的门楼?

    很有可能哇!

    因为她家老爹的身子经过她的精心调理,现在可是壮实的很,壮实的很哇!

    想到这里,顾长生的动作愈发麻利了起来。

    一边的小肉包见自家娘亲采用了自己的建议,顿时抬着小脑袋,分外傲娇的看着四周,见自家狮虎和念姨竟然扯他的后腿,顿时傲娇的哼了哼,“你们懂什么哇!这叫示敌以弱!示敌以弱懂不懂?”

    “啪!”

    小肉包的话还没是说完,就被一个胭脂盒砸到了脑袋上。

    “见鬼的示敌以弱!那是你爷爷!”顾长生手下不停,怒火蒸腾的看着自家的不肖小肉包。

    “呃……不是示敌以弱那是什么?娘亲就是这样教的哇……”接连被拍,小肉包揉着小脑袋,分外委屈。

    他没说错哇,娘亲给他讲解的兵法就是酱紫说的哇!

    “……”顾长生被自家宝贝儿子问的一愣,手下一僵,过了一会儿,才一脸讪讪掷地有声的开口吐出四个字,“示爹以弱!”

    小肉包:“……”

    肉嘟嘟的小脸抽搐了,有像面瘫转变的趋势。

    他……他娘亲坑他!

    月西楼和孛儿只斤念闻言,也是一阵儿嘴角眼角连抽,无语至极。

    伺候在一旁的顾长生的贴身丫头还有一众女官,已经将头埋在了胸口,死活不抬起来了,可是那背脊隐隐的颤动,显示了她们此时的很不平静。

    就在顾长生心急火燎的往病态美打扮的时候,得了消息的半山先生已经迈着大步往天宫门口而去。

    天宫门口,南国的一众老臣并着无数女官,早已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看那意思,短时间内是起不来了。

    而围观的百姓,也已经化为了木桩一棵棵,一脸震惊莫名的看着这变得分外诡异的南国天宫门口。

    “贤弟远来,为兄理应倒履相迎,如今倒显得失礼了,还望贤弟莫怪莫怪!”

    半山先生人还为至门口,就抬起了宽大的学士袍袖为礼,步履匆匆的冲着马车前的身影而去。

    他的年岁长了顾台天一旬有余,这个贤弟,他称呼的理直气壮。

    加之两人早有书信往来,此时倒也不显得生分。

    正看着身前跪一地的南国老臣气的胸口起伏的顾台天闻言,就往天宫台阶上上望去,只见一位儒雅的老先生一身宽袖长袍焦急的往这边行来,当即也顾不得生气了,放开手中的马缰,疾迎几步,长身失礼,“愚弟台天,见过半山兄长,早闻先生乃是文坛耆老,文半山之称天下士子皆知,今日一见,果然是心悦诚服,愚弟谢过兄长对长生的庇佑教导之情,兄长请受我一拜!”

    顾台天说着,就要敛衽屈膝,半山先生见此,哪里肯受这一礼,连忙上前双手将顾台天托起,老脸羞愧,“贤弟这话,让为兄心中有愧啊!为兄有负贤弟所托,在上京主持长生女儿筹备婚事,却管教不了她任性妄为,平白的让天下人看了笑话去,惭愧惭愧……”

    顾台天见半山先生情真意切不像客套作假,倒也不执意拜下,两个为人父之人执手而立,“兄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进了这京城,一路之上,可是听到不少的流言蜚语,长生那个不肖女她……”

第七百四十一章 死妖孽不死贫道

    半山先生一听顾台天提起他们两人的女儿,那气就不打溢出来,“何止长生女儿,就连那周沐小子,也是个没规矩的,贤弟你是不知,我几次去信催你催马赶路尽早入京,实在是拿两个不受礼教的小儿无可奈何了!”

    顾台天见半山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当即开口,“他们二人到底还做了怎样胆大妄为之事,兄长不妨直说,我既已入京,定要好好的与他们二人好好说道说道!”

    “贤弟又说不知,其他的暂且不论,二人的狂妄之举,想必坊间早已人尽皆知,只是这不为人知的事儿可也不少,单说议婚之时,大婚之礼未行之前,这男女不得相见乃是祖制,偏那二人……”半山先生见到顾台天,当即就像芝麻倒谷子一般,把近日来对两人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天宫行宫亭台被他们摧毁了一角,后厨被他们祸害的满目狼藉……”

    半山先生巴拉巴拉将二人近日来的累累罪状这样那样说了一番,越说越觉得自家长生爱女和那周沐小子简直就是罄竹难书啊!

    “放肆!放肆!这俩小儿,当真是无法无天!”顾台天听完半山先生说的话,火气顿时就又飙升了,原来,他这一路上听到的坊间流言蜚语竟只是凤毛麟角,那两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能折腾。

    周沐祸害文武百官家后厨,他女儿自毁自己婚事筹备添乱……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此世生于巴蜀大巫巫常之家,他的爱妻出自南疆风凰皇族,前世两人也都是高官门第,不成想如此前世今生,竟然生出来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女儿!

    这可真是气煞他了!

    “贤弟,为兄扫帚都打断了好几根,那两人依旧是我行我素,为兄惭愧,有愧贤弟所托,这管教二人之责,还有劳贤弟了,为兄是真的被那两人气的七窍生烟了!”半山先生发泄了一通,终于顺过来一口气,如此道。

    “兄长放心,我既已到,我倒要看看,他们二人要如何来跟我解释这种种乱事,长生那丫头离开柳州时,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一定会循规蹈矩,安心的做个待嫁女,我就不该信她!不该信她!”顾台天双手握拳,怒目开口。

    一时间,天宫门前,落针可闻,只有两人说落自家女儿和女婿的愤怒声音。

    围观之人神情莫名,可那跪地的一众南国老臣和女官却是越听额头的冷汗越往外狂飙。

    天爷,半山先生怎么先出来了?

    这两个皇父一聚头,怎么主上大人的气愤不减反增,愈发有暴走的趋势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该如何善后?

    主上大人一怒,该不会真把她们陛下和姑爷给揍一顿吧?

    这……

    这当爹的要揍闺女,她们拦不住,也没有立场拦哇!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南国的一众臣子趴在地上愁苦不已之时,天宫之中,一行身影簇拥着一个绯红明黄的身影往门口挪了过来!

    没错,是挪!

    那速度,别说迫不及待了,简直比龟速快不了许多!

    正在义愤填膺控诉女儿不肖,女婿无礼的两人声音顿停,纷纷转头,眉头紧皱,不敢置信的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那一行人身上。

    跪地的众臣像是心有所感一般,趴在地上的脑袋也瞧瞧的回转,偷偷的往来人瞄了过去。

    只一眼,南国的众臣就如遭雷击,呆了!

    天爷!什么情况啊这是?

    她们这是看到了什么这是?

    有些个不信邪的女官,还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瞪圆,再次细看!

    只见,小翠韩秋一左一右,架着一个绯红明黄孱弱的身影,缓慢的往这边移来。

    纤腰不赢一握,弱柳而扶风,娇弱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去一般!

    天爷!这个满脸苍白,羸弱病态的女子是谁?她们的陛下?

    可是不对哇!前一刻她们见到自家陛下时,她老人家还精神抖擞的在那里教训小王爷呢,怎么这一个瞬间,就成了这般弱不禁风之态?

    这转变,也忒快了点儿吧?

    她们有点儿适应不大过来!

    别说南国的一众臣子适应不大过来,饶是半山先生也呆在了那里,早晨长生义女来请安时还好好的,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这才过了半日,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了呢?

    半山先生很疑惑,可是眉眼之中那一抹担心和心疼却难以掩饰!

    “老爹……呜……”看见立在门前,那个火气未消的瘦高身影,顾长生艰难的抬起头,抬手擦了擦眼睛,期期艾艾的开口唤道。

    “长生!”确认了是自家女儿,顾台天当即就慌神了,疾走几步上前,一把从小翠和韩秋手中接过自家女儿,怒气刹那间不见踪迹,唯剩下担忧。

    “老爹,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呜……”顾长生双眼红红,无限可怜的开口。

    她的身后,小肉包闻言,小身子利索的打了个寒战,月西楼和孛儿只斤念更是低头,肩膀微微抖动。

    而跪地的南国一众臣子则是身形一个不稳,纷纷扑倒在地,跪的愈发彻底了,真正的跟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怎么会这样?离开柳州的时候,你还生龙活虎,意气风发,怎么到了上京却变得如此羸弱?”顾台天的手理了理自家女儿脸颊边的碎发,焦急的开口,“可是病了?太医是否看过?怎么说?”

    “老爹……”见自家老爹真情实意的关心,顾长生心中有愧。

    可是那眼神,看在顾台天眼中,愈发的觉得自家女儿是在上京受了委屈,脸色当即一沉,“是不是周沐家中之人,给了你气受?还是谁欺负了你?长生不怕,爹爹在这里,告诉爹爹,是谁欺负了你,为父这就去给你讨个说法去!”

    顾台天说着,眼底的杀气就渐渐升起。

    “嘎?”顾长生闻言一愣,给她气受?谁敢给她气受?

    她家老爹关心的重点,怎么就跑到了她受气上面去了?不是应该赶紧带她回宫,让太医来给她诊病么?她可是把宫中的太医都叮嘱一遍了哇!

    怎么事情却没有按照她预期的来?

    自家老爹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到底是为嘛?为嘛呢?

    顾台天收回帮自家女儿整理碎发的手,手指微捻,眼角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微微挑了挑,再次开口,“长生,快告诉爹爹,到底是谁害的你病成如今这般模样,爹爹这就去给你报仇雪恨!”

    “老爹!不是这样的哇!没有人害我也没有有给我气受啊!”顾长生已经急的快哭了,天可怜见的,咋就没人敢给她点气受呢?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炮灰啊!

    “不是受气,不是被害,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顾台天闻言当即冷喝,“我女长生,万金之躯,我心重宝,病成今日模样,怎么会无缘无故,长生你莫要搪塞爹爹!爹爹深谙玄学,你莫不是要逼爹爹为你卜上一卦,还不如实告诉爹爹,到底是谁害的你如此?可是那周沐小儿?”

    顾台天说到这里,沧桑宠溺的眸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嘎?”顾长生闻言,又是一呆,看着自家不问出个究竟誓不罢休的老爹,心底吐血三升,两眼泪汪汪,趁着她化妆出来的病态脸愈发的羸弱可怜了,在老爹的盯视下,顾长生艰难的点了点头,“是……是他……是他非要给我做饭,那个难吃,害的我上吐下泻伤及了肠胃……老爹……”

    死道友不死贫道哇!她是真的被妖孽害的上吐下泻过,牺牲下妖孽,总比他家老爹当场发作,去拆了皇宫好哇!

    顾长生心底真的后悔的要死要死的了,为什么会相出装病这个烂主意来着?

    都怪小肉包!

    想到这里,顾长生不由得低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小肉包,那眼神,很想吃人!

    “老帅哥爷爷……娘亲真的是吃坏肚子了……”木头叔叔我对不起你!小肉包在自家娘亲恶狠狠的盯视下,缩着脖子,呐呐的开口,然后上前有模有样的行了稽首大礼,“孙儿夭夭拜见祖父,夭夭恭迎祖母,爷爷安泰,奶奶魂安!”

    小肉包这么一打岔,众人这才想起行礼一事。

    霎时间,就连顾长生都顾不得其他,敛衽,跪地,恭敬的稽首,“女儿恭迎父亲母亲。”

    “恭迎太主陛下,主上大人!”

    “恭迎顾伯父,顾伯母!”

    见众人行礼犹不忘恭问自家爱妻,顾台天的脸色好了点儿,回眸,沧桑的眸子眷恋的投向了安置在身后的马车,嘴角微勾。

    这下子,围观的百姓们,更是摸不着北了,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这胆敢在天宫门前叫嚣的男人,乃是南皇的生父,南国的主上,不怪人家敢如此大胆,那是因为人家底气足啊,瞧瞧,这可不,连南皇都屈膝相迎了,这是纲常伦理,即便是南皇,也不能免礼!

    可是,这男人是南皇生父,就站在他们面前,那众人口中的太主陛下,在哪里?他们怎么没见着?

    就在顾台天扶起女儿,唤起众人之时,一列人影越过众人,焦急的往这边赶来……

第七百四十二章 掐指一算,你有血光之灾

    那为首之人,一身紫金蟒袍,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身形挺拔如松,琼枝玉树,即便是大踏步的疾行而来,也难掩那通身雍容华贵之势!

    “爷!爷可不能去!主上大人正在气头上……”一个珠圆玉润的身影踉跄的跟在那人之后,焦急的唤着。

    去了一准儿会炮灰的哇!会炮灰的哇!

    元宝急的都快哭了,看着自家主子爷三两步就到了众人跟前,敛衽,单膝跪地,俯首,恭敬开口,声音低沉清朗,恭敬无比,“周沐,恭迎岳丈大人,岳母大人!”

    “元宝恭迎主上大人,太主陛下!”追来的元宝扑地。

    “臣等恭迎主上大人,太主陛下!”将一等人利索的撩袍,跪在了不远处。

    得!

    这是他们主子爷正儿八经的越长大人,没看他们主子爷都屈膝行迎亲大礼了么?不用说,跪吧!

    这一跪,跪的不亏!这可是长生娘子的亲爹啊亲爹!

    再没恁理所当然的了!

    围观的百姓这才想起,按照南皇的身份地位,他们早该跪了,只是看戏看的太投入,竟然给忘了,如今自家的太子殿下到了,南国之人目无下尘不计较他们的失礼,这若是见了自家太子殿下还不跪,那就有点儿作死了!

    是以,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跪了!

    才扶起自家女儿的顾台天闻言,放开了自家女儿的胳膊,转身,皱眉,往屈身在他身前不远处的男人望了过去。

    有匪男子,灼灼夭夭,见之忘忧,这周沐,倒是长的不错,只是忒俊美了点儿!

    身形如松,即便是屈膝跪地,也不卑不亢,姿态雍容,只是忒扎眼了点儿!

    站在岳父的角度,顾台天很有几分鸡蛋里挑骨头的架势,愣生生的在自家这未过门的女婿身上牵强附会的找到了好些缺点!

    长的太美,气势太胜,仪态太正!

    这样的男人,真的能和他家那没甚心眼子的长生过一辈子?

    据闻这人的武功还很高,已趋化境,这要是回头两口子生了什么口角,若是窜了爪子,他家那憨傻的女儿岂不是要吃亏?

    长的如此俊美,身边肯定少不了桃花,他家那心底单纯的女儿真的能忍耐的下?

    这……这不是一个良配啊!

    顾台天越想越愁,眉头越皱越紧,全然忘了周沐还跪在地上没起来……

    顾长生站在周沐身边,看着自家老爹脸上的神情变幻,欲哭无泪,小猫步挪了挪,又挪了挪,靠近点,再靠近点,顾长生伸手,悄悄的拽了拽周沐肩头的衣衫。

    心底那个愧疚哇!泛滥成河了哇!

    这次,她好像要把妖孽给坑惨了!

    再看看自家老爹目光已经移向别处,竟然在走神,顾长生二话不说,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周沐给拽了起来。

    周沐被动的被拽起,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女人一副病的要死的模样,黑眸当即一沉。

    顾长生在自家老爹面前不敢说话,只得拼命的给他是眼色,抽的眼睛和嘴巴都快抽筋了。

    周沐见她如此生气勃勃,顿时明了,心头也跟着一松。

    吓死他了,适才有一个瞬间,他还真以为他家长生病了呢,眼下看来,是他多虑了!

    只是,他眼下的情景不容乐观啊!

    半山先生这几日的威胁,可还犹在耳边呢,就等着长生的生父来了收拾他,如今,他正牌的岳父大人,果然来了,而且瞧架势,比半山先生更不好摆平!

    饶是素来不动声色的周沐,都有点儿诚惶诚恐的看着眼前儒雅非常,仿佛历经世间沧桑的男子,心头微凝,他一生戎马,素来不惧,战功倾大周,就连老头子面前他都不用屈膝行礼了,可是今日,他却不得不拿出十二万分的恭敬来,陪着小心!

    这是他家女人的爹,亲的!

    这是他的正牌岳父,亲的!

    按照元宝说的,这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顺眼,可是岳丈看女婿,那就成了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可惜的是,他的丈母娘如今身在棺椁中,没法看他顺眼了,只余下这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了!

    顾长生何时见过这般严阵以待的周沐?当下也有点儿感动,可是感动之外,更多的却是同情和愧疚!

    她适才,好像帅锅坑了周沐一把,对吧?

    她好像把自己装病这一茬子事儿推到了周沐身上了,对吧?

    这……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顾长生又期期艾艾的看了周沐一眼,利索的低头,恭敬站立,不敢言语了!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周沐严阵以待,顾台天举目望远,眸色深远……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围观的百姓也是伏跪在地,不敢稍有动作。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之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周施主,小僧掐指一算,你有血光之灾哇……”

    不戒小和尚四稳八坐的盘着小腿,坐在马车前端,饶是众人行礼什么的,他都没动办法,怀中抱着个小木鱼,不戒小和尚看着站在场中的周沐和顾长生,好整以暇的开口,只是那尾音拖的有点儿长,破坏了他原本就不甚仙风道骨的形象……

    其实,不知道不戒小和尚根底的人,很难把他这个小小的人,当成是得道高人!

    场中,周沐的脸色一沉,神情有点莫名,而顾长生,头却当即低的更低了,险些埋到胸脯里!

    阿弥陀佛!无量寿佛!

    不关她的事儿啊!她是无辜的!她只是路过打酱油顺便接爹的!

    “哇!小和尚!我们又见面了!我好想你的!”听到不戒小和尚的声音,小肉包顿时惊喜的往他扑了过去,站在马车前,踮起脚尖扯住不戒小和尚的衣衫,“咦,小和尚你怎么瘦了?最近没有吃肉么?放心,我一会儿分给你鸡腿吃!”

    “连你也发现贫僧清减了么?”不戒小和尚闻言,低头开口,然后一脸悲天悯人相的叹了口气,“自从你祖母启坟,贫僧已经两月不知肉滋味了……”

    他还在长身子啊!身为人神一脉,寿命远比寻常人长上许多,可是,身子也长的愈发慢,顾台天为了发妻茹素也就罢了,竟然惨无人道的逼着他一个小和尚也跟着茹素!

    这简直是是可忍,小和尚都不能忍!

    “小和尚你好惨!”小肉包一脸同情的看着不戒小和尚,然后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的开口,“可是小和尚,你怎么改行当神棍了?我娘亲说,能掐会算的都是神棍,是骗钱的,最不可信了!”

    “贫僧是不是骗你,你去问你爷爷自然能知晓,周施主这一场血光之灾,避无可避哇!”不戒小和尚闻言,不动如山,颇带几分看好戏模样的开口。

    这跟他平素里仿佛超脱世外的形象很不符,想来是被断粮给逼急了!

    “咳咳!”一直低头站立的顾长生的听到这里,实在是站不住了,假咳两声打破自家老爹和妖孽之间诡异的沉寂,呐呐的开口,“老爹,长途跋涉,你该是累了,要不我们回宫去说?”

    快别尼玛吓唬她了!她这个小心肝,都被吓得砰砰跳了!

    见鬼的血光之灾,她家老爹该不会真要揍妖孽吧?

    呜……

    爹和男人的战争,她尼玛就是一纯夹心饼干哇!

    好作难!好想逃!

    “爷!咱们跑吧!先避过了风头再说!主上大人最疼女儿,不肯拿长生娘子如何,只能拿你开刀了,你这眼瞧着就要炮灰了!”元宝怯生生的扯了扯自家爷的衣衫,蚊子哼哼般的开口。

    他虽然大条了一点儿,但是,人情道往上,很有几分见底的好不好!

    适才就说让自家爷不要来,现在好了,连上邪都断言自家爷要有血光之灾了,这可如何是好?

    好凌乱!好爪机!

    “你就是大周的周沐,我儿龙潜中原之时,定下婚约之人?”终于,顾台天开口打破了沉寂,声音沧桑低沉,不见喜怒。

    “禀岳父大人,正是小婿。”周沐闻言,当即上前一步,抱拳低头,恭敬的开口。

    顾台天闻声回头,目光正对上周沐,儒雅不在,凌厉非常,“南疆昔年之乱,我妻出走中原,保全我儿,我儿千娇百贵之尊,委身与你,实非我之所愿!”

    “老爹!”顾长生闻言,当即不依的开口,却被自家老爹一个凌厉的眼刀扫了过来,只能息声。

    千娇百贵之尊!亏得她家老爹好意思说出口,弄得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元宝对天翻了个白眼,看看看看,来了吧!

    他就说亲爹眼中,女儿自有千般好,女婿那就是万般不是!哎……他家可怜的爷啊!

    “周沐不才,愿请我所有,只求一妻,一生一代一双人,还求岳父大人允准。”周沐头再次低了低,语气恳切的开口。

    顾台天闻言,当即袖袍一挥,凌风一甩,“我自放了我儿来你这上京之地,自是允了你们的婚事,只是,我儿龙潜中原,父母亲不在,少有人管教,缺少礼数情有可原,而你身为周朝皇室中人,竟也不知礼数为何物?体统为哪般吗?”

第七百四十三章 别把我男人给虐没了

    “小婿惶恐!”周沐再次低头。

    “一句惶恐就完了?满城流言蜚语声,皆谈南皇与你,我儿天纵之人,纵容失礼,也有天恕,可你,身为她的未婚夫,不知提点与她也就罢了,还如此纵容!害她深陷流言之中,受人指摘!”顾台天目光凌厉的盯着周沐,沉声继续,“掌轰城门,周沐小儿你好大的威风!扰乱行宫,周沐小儿你好大的礼数!庖厨一事,周沐小儿你好大的气派!如此倒还罢了,你竟然敢将难以下咽之食端至我儿面前,害她伤了肠胃,我岂能容你!”

    “咳咳咳!”顾长生闻言,当即猛咳了几声,捂着脸把头歪向另一边,不敢看她家妖孽的眼神了。

    周沐拧着眉头看了他家女人一眼,再一想,他好像真的忘记了要先尝一尝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莫不是长生真的吃坏了肚子?

    “是小婿不对!小婿丁当勤加练习,务求厨艺大成!”周沐在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个很执拗的人,是以,当即沉声开口,下了保证。

    顾长生闻言,脸色一黑,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自家妖孽。

    擦来!还来!

    妖孽做的“爱的餐饭”到底还有头没头了?

    还让不让她活?还尼玛务求厨艺大成,她早已看出来了,她家妖孽,那根本就不是当厨子的料啊,完全没长那根筋有没有!

    吃货不需要天赋,牙口好就行!可做吃的,却是需要天赋的哇!很明显,她家妖孽木有哇!

    顾长生快哭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尼玛还没完没了了!

    顾台天对周沐的回答很满意,只是面上不显,看起来倒是越发的高深莫测了,他才不在乎大周的文武百官家厨房被周沐祸害了多少,只是心疼自家女儿吃难吃的吃食罢了!

    小夫妻谁还没有个怡情之事,如此,倒也好!

    不过,顾台天显然没有想要就此罢休,而是目光悠远的看着周沐,沉声开口,“早闻我儿的未婚夫天纵神武,今日你我翁婿第一次见面,那便让我来领教一番,看看你到底有几分真本事,莫待来日我儿在你处受了委屈,我这个做爹爹的倒没本事给她讨个说法!”

    这话说的……

    四周之人闻言皆是一阵儿嘴角抽搐。

    感情,还真让不戒小和尚一语成箴了,有顾台天这句话在,周沐那要是敢赢,才是见了鬼了!

    周沐若是不拿出几分本事来,被顾台天嫌弃那是肯定的!若是赢了顾台天一招半式,害的他来日不能给自家女儿讨说法,他要是一怒,这女儿不嫁了,那可咋办?

    众人分分钟就体会了顾台天的话中之意。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顾台天浅淡一笑。

    “老爹,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妖孽的他的功夫……若是一个失手……”顾长生见此,焦急的上前开口。

    万一一个失手伤了你老人家,她找谁赔爹去哇!

    “我儿,你低估你爹爹我了!”顾台天闻言低声一笑,周身儒雅的气质顿变,整个人都变得气势恢宏了起来,隐隐有睥睨之势,“当年我倾尽大半功力,延续巫蛊两族之脉不息,如今蛮蛮复苏,我折损的功力自然归体,你爹爹我深谙玄学一道,以玄入武,你选这夫婿莫说并未入化境,即便是他已入化境,你爹爹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老爹,仿佛初识。

    顾台天见此,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髻,低叹了一声,温声开口,“生儿如吾,如此顽劣,爹爹若是没几分本事,来日我儿受了欺负,岂不是要干着急?若真是那般,你母亲定会怨怼与我!”

    “老爹……”顾长生闻言,顿时就一脸菜色了,为难的开口,“真的要打哇?这大庆广众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俩人打起来,像个什么样子哇……”

    她这个脸哇!可算是没了!

    平白的生出了一种成了在父亲庇佑下的小女儿心态,这心态来的太无端,让她很是忧伤……

    “趁着为父不在,拐走了我家女儿,与我一战,在所难免!街头翁教婿,我闻大周古来有之,即便是他出身皇家,也无可厚非!”顾台天挥袖,对着众人沉声开口,“所有人,退出十丈之外!”

    “老爹!”顾长生一脸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又看了看站在那里安之若素的周沐,欲哭无泪。

    “退下!”顾台天冷喝!

    顾长生无奈,说实话,她真的有点儿怕自家老爹,因为自从跟自家老爹相认之后,自家的二十四孝老爹真的是太好说话了,因为太好说话,所以让她心底惶惶,说句难听的,会咬的那啥不叫,顾长生隐隐有一种直觉,自家老爹不发脾气还没啥,一旦发了脾气,那定是风云色变啊!

    毕竟,当年老爹之所以被巫蛊两族奉为主上,是因为以一己之力延续巫蛊血脉,这是何等逆天之事啊,她这逆天的老爹愣是做到了,后来饶是蛮蛮,都对顾台天此举佩服非常!

    以玄力入武道,生生禁锢了蛮蛮的神魂,试问世间,还有几人?

    四周的人都往后退去,早有人牵了马车赶至了天宫之内,一时间,天宫门口空出来十丈方圆的空地。

    顾长生临退去之前,期期艾艾的扯着自家老爹的衣袖,呐呐的开口,“老爹,这可是你女婿,你下手可悠着点儿,别一个不巧,把我的男人给虐没了……”

    “出息!”顾台天闻言,皱眉低喝了一声。

    而他面前不远处,周沐的脸色却顿时春花烂漫了起来。

    她的男人!

    这话说的,他很受用!

    顾长生撇着嘴,一步三回头的往台阶上退去,她真的很希望自家老爹能改变主意啊!

    街头翁教婿啥的,不要也可以哇!

    她自问自己来日受委屈的面很小啊很小!

    “老爹,要不咱换个地儿打吧?行宫里可宽敞了!”关键是还没有喇么多人旁观!顾长生不死心的开口,对着场中的两人喊话。

    “你给我闭嘴!没的教训你就不错了,还敢在此为他呈情!你义父都与我说了,这厮罔顾礼数,恣意妄为,该有这一劫!”顾台天见自家女儿还不死心,当即冷声开口。

    “那你们万一有一个伤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顾长生化身打不死的小强,誓要死皮赖脸的拦一拦。

    怎么说,她家妖孽遭此一劫,也有几分她甩锅的功劳哇!

    她这么厚道的一人,不说两句,有点儿过意不去!

    当然,也只限于过意不去,她可不敢上前让自家老爹家暴一顿!

    “你不是大夫么?伤着了谁,不是还有你?”顾台天在场中白了自家女儿一眼,“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你是我的女儿,打的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

    顾台天说着,就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捻了捻手指。

    顾长生见此,利索的打了个小寒颤。

    艾玛,她竟然忘了,前世的化妆术是神奇,可她家老爹那也是从前世过来滴人啊!

    她知道的,自家老爹自然知道!

    抬手利索的捂上自己的脸颊,适才,她老爹给她理鬓发的时候,好像碰到了她的脸颊了那么一下下!

    呜……肯定是沾上粉了啦!她家老爹早知道她是装病了!

    亏得她还在自家老爹面前装死害活的,感情自家老爹是在看她耍呢!

    有种当猴子被看戏的挫败感!

    顾长生顿时就没言语了!

    深深的忧伤中!

    顾长生这边息声了,场中之人得了清净,眼瞧着就要上手了。

    一旁围观的众人很是担心,比如元宝。

    自家爷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要是动起手来,刀剑无眼,这十丈之地,绝对拦不住自家爷的内力波及啊,一个不巧,连带的这天宫门楼都要被震成飞灰!

    懂武的人很担心,而场中的顾台天却低笑一声,脸上浅淡的皱纹,顿时舒展,袍袖翻飞,不过眨眼之间,数十个半尺长的小令旗翻飞而出,精准的插入十丈边缘的扑地青石中。

    “此乃八卦封印之阵,你我切磋,内力绝不会波及外面分毫!”顾台天含笑开口,看着眼前琼枝玉树的修长身形,眼底一丝满意藏的很深,“周沐小儿,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如若不然,我可是要瞧不上眼的!”

    周沐看着四周插地的令旗,脸色前所未有的肃穆。

    外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可是身在阵中,才知其中玄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四周的气息都变了,仿佛受到了某种神奇力量的无形压制!

    以玄入武,他生平仅见,这个岳父大人,还真是让他另眼相看!

    “承蒙岳父大人赐教,小婿感佩!”周沐打手行了一礼,恭敬的开口。

    “闲话莫说,动手吧!”顾台天浅淡一笑,一手背负腰后,一手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战一触即发,四周之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顾长生更是踮着脚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场中眨眼纠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

第七百四十四章 挨了一戒尺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亲家翁打女婿啦!快去看戏哇!”

    “切!这有什么稀奇的?谁家还没个上牙床碰下牙床的?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的凑热闹?”

    “是南皇之父跟太子殿下打起来了!”

    “哎呀俺滴娘,那快去快去!”

    “……”

    天宫门前的一处闹剧转眼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无数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巴巴的往那边靠近了过去,其间还不乏听到了消息的大周官员,尤其是左相和苏武,愣是以万夫不当之勇挤到了围观百姓的最前面,说实话,他们两人比迫切的想要看到周沐被亲家翁给教训一顿,也算是出了火烧他们后厨那一茬子的仇!

    原本他们想着,这个闷亏吃了也就吃了,这辈子大抵是没有机会报了,试想一下,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敢那周沐如何?不成想,南皇的生父竟然到了,嘿,不但到了,还跟周沐动起手来,这让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亲家翁考教女婿之事,古来有之,有的考做学问,有的考功夫底子,当然,寻常百姓家,大多是考教一下养家糊口的本事,这若是放在寻常,倒也不至于弄得满城风雨,可是关键今日这考教的两人身份非凡啊!

    “太子殿下赢定了,太子殿下可是咱们大周的不败战神!”

    “你傻啊!这是能赢的吗?这分明就是个必输的局啊!赢了老丈人,还能讨着好?你快别想了!”

    “也是,这么说来,咱们太子殿下这次是稳输了,殿下无往而不胜,不曾想今日却注定要输在自己的老丈人手里了!哈哈……”

    “人生只一败,抱得美人归,这输也输的值啊!”

    “谁说不是,我倒是担心,刀剑无眼,万一殿下失手伤到了自己的老丈人,那估计是要麻烦,你们适才是没见到,南皇可是对她父亲恭孝至极!”

    “咱们殿下,其实蛮可怜的呢……”

    “……”

    四周,无数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而场中已经不重不轻过了两招的两人,却都是一笑。

    “小子,你的子民,好像很看好你的样子?”顾台天挑眉,看着身前琼枝玉树般的男子,说实话,纵然身为岳父,看女婿那是横竖都不顺眼,总觉得自家女儿吃亏了,但是,顾台天还是不得不承认,此子长的颇有些卖相!

    赏心悦目啊!

    周沐闻言,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还望岳父大人手下留情,莫让小婿输的太难看!”

    高手过招,一招见分晓,适才那几招他虽然有所保留,但是对面的老岳丈应付的可也是游刃有余!

    两人自然心知肚明,都未尽全力,自然,这场教训,还没真正开始!

    “呵!高僧既然言你有血光之灾,这一战,左右都要见点血腥,不然,岂不是坏了他的威名?我可是还有求于他呢!”顾台天闻言,脸上的皱纹愈发的深邃,笑的无声,“小子,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南国的那些个臣子畏惧我儿,不敢教训与你,也只有我,敢让你吃点亏了!”

    “是。”周沐无奈,应了一声,腰间软剑赫然抽出。

    而顾台天见此又是一笑,一个小罗盘,一把戒尺,赫然出现在手中。

    四周之人见此一愣,饶是顾长生都瞪大了双眼,不说别人,就连她,也是第一次见自家老爹的兵器,这尼玛,算是个啥子兵器?

    罗盘?戒尺?这是要干毛?

    “陛下,当年主上大人就是凭借这一个罗盘通天测地,凭借这一把戒尺横行巴蜀南疆的……”红扶苏知道自家陛下心中所想,俯首,低声开口。

    顾长生:“……”

    好吧,以玄入武,果然,连这兵器都诡异的让人不忍直视!

    “快看!出兵刃了!这下玩真格的了!”

    “天爷!还真打啊!难不成这是不见血腥不罢休?”

    “太子殿下的老丈人那是用的什么兵刃?戒尺?这是要做什么?打手心么?”

    “太子殿下用的剑,乃是兵中利器,而这亲家翁用的这是拙钝的戒尺,这一比较,高低立见啊!咱家殿下这下子已然输了一筹!”

    “话可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这是那亲家翁托大呢?”

    “人家用托么?人家的辈分在那里摆着呢!”

    “……”

    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儿窃窃私语,听得天宫门前台阶上的人一阵儿蛋疼!

    顾长生很紧张,紧张的手都窝了起来!

    因为,兵器出手的一刹那,那方圆十丈之地以内气氛就变得拔剑弩张了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很不幸的,顾长生就是那个内行之人,虽然有点儿半吊子!

    但是,以她的内力,将场中纠缠的两人的情形看清还是可以的!

    周沐的兵器是软剑,走的却是刚猛之道,一把软剑在他手中,舞动的虎虎生风,大有力开山河之势,横扫力劈,气势如虹……

    可是,他却连自家老爹的一丝衣衫都没有碰到!

    天爷!

    顾长生惊得不得不揉了揉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场中打斗。

    这……

    这太诡异了!

    她家老爹好像能判断出哪里有危险一般,游刃有余的事先滑步躲过,如此看来,两人虽然纠缠在一处,可是在顾长生眼中,却有一种自家老爹在戏耍妖孽玩儿的诡异感!

    “顾施主不是周施主的对手……”顾长生身后,不戒小和尚看着场中打斗的两人,轻声开口。

    顾长生皱眉,抬手指了指,“可是眼下的情景,好像并非如此啊!”

    明显的,她家妖孽落在下风啊!

    “周施主兵行刚猛之道,力拔山兮气盖世,世间能与他正面想碰之人,无!”不戒小和尚眉目安然,轻声继续,“可是,顾施主以玄入武,走的是诡谟一道,世间能伤他之人,无!”

    “那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顾长生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

    “有区别的!”不戒小和尚抬头,“罗盘在手,顾施主只要能算出祸福之地,避开周施主的所有攻击,就算是立在了不败之地,而周施主只要稍有懈怠,就会给顾长生可趁之机,相比较而言,顾施主取胜,更轻易些……”

    顾长生闻言,眉头轻皱。

    场中的情况,还真如不戒小和尚所说。

    自家老爹好像能判断周沐的招式辐射范围,进而先一步躲避,而周沐的招式虽然伤不到自家老爹,却丝毫没给自家老爹近身的机会,是以,自家老爹手中的戒尺,也没碰到过周沐……

    这……

    顾长生不由得揉了揉额头,天爷,这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还有完没完啊!

    “你俩!快点打完,再打下去就四落西山,耽搁吃饭了!”忍无可忍,顾长生终于对着场中喊了一嗓子。

    丫的,丢人还丢的不够么?

    顾长生甚至可以想象,此战以后,她又要声名鹊起了,丫的,成了被老爹护佑的娇闺女了!

    好吧,虽然这感觉不错,但是,也忒掉价了啊!

    终于,场中之人再次动了,周沐虚晃一剑,横劈顾台天腰侧!

    场外的顾长生见此大惊失色,惊呼一声,“老爹!”

    再观场中,顾台天依旧盯着手中的落跑,飘逸的身形一顿,竟然丝毫未见躲避!

    这下子可吓坏了天宫门前的一众人,眼瞧着周沐的那一剑就要劈下来了,自家主上却走神不躲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戒小和尚眼睛一亮,“周施主,输了!”

    果然,小和尚音落之时,下面的场景一变,周沐那一剑看似取顾台天侧腰,实则是判断他的走位,劈向了一旁,而就在这时,并未走位的顾台天动了,手中的戒尺一抖,直愣愣的往周沐执剑的手上劈了过去!

    “妖孽!”顾长生又是一声惊呼,红衣飞舞,直接往阵法之中扑了过去。

    “啪!”

    清脆的敲击声传来。

    “嘭!”

    周沐横劈之剑赫然落地,发出一声巨响。

    “老爹,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啊!”顾长生避开那一剑的波及,飞快的扑过去,捧起周沐的手,执剑而攻,突然手背被戒尺敲了一记,内力收放受阻,周沐的虎口处已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血迹顺着那伤口滑落,一滴一滴的洒在地上。

    顾长生看的心疼,连忙拿出银针,插入他手腕的穴位上帮他止血。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顾台天摇头叹了口气,收起手中的罗盘和戒尺,转身往台阶上走去。

    “小婿谢岳父大人指点!”周沐躬身施礼,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

    “他指点你个毛线球啊!你没看到他这是看你不顺眼么?”顾长生抓回他的手冷哼,自家老爹忒过了,竟然真的见血了!

    “虚实之间,制胜之道,岳父大人真的指点本王了。”周沐任由她简单的包扎伤口,脸上挂着温煦的笑意。

    顾长生闻言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

    “其实,本就是我输了,我还真不是岳父大人的对手。”周沐见她如此,低声解释……

第七百四十五章 请你们吃席

    “岳父大人步伐诡谟难辨,我仔细看了,竟是不耗内力的,如此,待我内力耗尽,输的更难看,这么说来,岳父大人还是手下留情了呢!”

    周沐说着,又是一笑,看向那个消失在天宫门口的沧桑背影,目光中不由得带了丝敬佩,以玄入武,虽无强大的内力,却能趋吉避凶,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被打了你还笑!莫不是欠虐?”顾长生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台阶上走去。

    到了门口又转身,“老爹入京,天宫备下接风宴,你要不要来吃?”

    “那是自然!”周沐笑了一声,抬步跟上。

    顾长生却将目光转向了围观的人群前,那里,有几个一看就气质不俗的人在看戏,抬手指了指他们,云淡风轻的开口,“你们,不就是被周沐祸祸了厨房,犯得着这么心急火燎的赶来看戏么?”

    被指的那几个官员脸色微僵,反应过来就要施礼,却听那边的声音再次传来。

    “罢了,我家爹爹入京,宫宴已备,我就邀你们进我这天宫吃席做赔吧!省的你们如此小肚鸡肠的惦记着,这是得多意难平啊!”

    那些个便衣官员:“……”

    这话说的,让太子殿下如何想?

    南皇这是在害他们哇!

    低头低的不能再低,这些个官员真的怕太子殿下一怒,分分钟把他们给炮灰喽!

    “还愣着作甚,岳父大人入京,邀你们做陪,怎的?莫不是让本王来迎你们?”周沐站在顾长生身边回头,语气不冷不热的开口。

    “嘎?”

    一众便衣官员闻言,当即就愣了。

    “不敢不敢!只是我等便衣前来,倒是不好做陪,不若我们回府换了官服在赶来,殿下意下如何?”左相俯身施了一礼,恭敬开口。

    “换了官服,就进不了天宫了!”周沐冷哼一声,牵起身边的女子就往门里走去。

    “怎么把自己打扮成了这幅鬼样子?”

    “怕被家暴啊!你是不知道我老爹在门口给气的呦,差点掀了我这门楼,那些个女官都被吓得跪在地上不起来了,我可不敢去触他的眉头。”

    “太丑!下次不要这样了!”周沐抬手,擦去了她眼底的青黑,“下次你直接把差错都推到我身上就好了,左右,岳父大人也不肯拿你如何,只会发落我。”

    “你这是觉悟高?还是欠揍?”顾长生挑眉。

    “本王觉悟一向很高。”

    “……”

    直到两人的声音消失在天宫门后,站在人群之前的几个木桩子大臣还没回过神来。

    就在他们愣怔的时候,几列女官俯首而出,停在他们面前,右手覆胸,弯腰施礼。

    “诸位大人,皇主陛下相邀赴宴,大人们若是无事,不知应否?”

    “无事无事!自然无事!”左相等人忙不迭的开口,天爷,这恭敬的,全然是奉若上宾的态度啊!

    他们几时见过向来眼高于顶的南国女官这般有礼过?一时间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们可都是朝堂重臣,饶是去皇宫赴宴,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呵呵……”为首的那个女官笑了笑,直起身来,“诸位都是周朝的肱骨之臣,又得姑爷另眼相待,实乃大幸。”

    左相等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北。

    他们得天子天下另眼相待?他们怎么不知道?

    还大幸?大不幸好吧!

    他们家的后厨可是无一幸免都被祸祸的不轻!

    尤其是礼部尚书,那更是一头冷汗,天知道,他这几日,那可是****把脑袋提溜在裤腰带上,差点被太子殿下给吓死啊!

    女官见他们的脸色,狡黠的一笑,“姑爷不是去借了你等的厨房,就是将大婚筹备之事委于你等之手,这若不是另眼相待,断不会如此的!”

    左相等人当即明悟,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是了是了!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若非另眼相待,太子殿下绝不会失礼的到他们的府上去祸祸!

    他们都是朝中的中立之臣,向来不参与党争,如此平白遭了太子殿下祸害家门,着实气愤难平了一下!

    原来,这竟是另眼相待!

    说实话,这太子殿下的另眼相待,还真是……咳咳!让人无言以对啊!

    “谢过女官提点!”左相当即弯腰施了一礼。

    “谢过女官提点!”苏武等人也跟着施礼道谢。

    “呵呵……”那女官见此掩唇一笑,“这哪里算的是提点,只是诸位身在其中,不辨其意罢了!诸位,皇主陛下邀你等赴宴,想必是看你们穿的都是常服便衣,主上大人入京,天宫行宫中备的也是家宴,既是家宴,只邀请诸位倒是于理不合,不知各位家中夫人可得空来我们天宫吃席?”

    “得闲得闲!小子,还不去府里传话,让夫人来天宫吃席!”左相闻言,当即笑了。

    “这位大人且慢,既是我皇相邀,怎么能失了礼数,我南国虽被称为荒蛮之人,可也知晓你们中原的礼节!”那女官闻言,含笑打断,对着身后的女官挥了挥手,“来人,随各位大人去府上,执我皇私贴邀诸位夫人过府吃席面!”

    “是!”

    女官身后的数个女子闻言,当即含笑应了一声。

    “诸位大人请!”

    “女官请!”

    “诸位大人不知,我们这天宫行宫可还是第一次开门宴客,虽是家宴,也不乏南国风味,想必能让诸位大人尽兴。”女官一边领路前行,一边含笑说道着,丝毫没有正派宫宴的架势,声音和煦,倒像是在话家常一般。

    这话说的左相等人原本的拘谨顿时消失殆尽,入天宫的局促顿时不见。

    “如此,我等倒是有口福了?”左相已是知天命之年,胡子都白了,此时老脸上也挂了笑意。

    “呵呵……说到这个,那还真是大实话,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皇主这人随性惯了,但独独有一样在意的紧,那就是饮食务必求精,这可不,各位大人有口福了!”女官又是一笑,浑不在意的提起自家陛下的贪吃。

    “所谓钟鸣鼎食之家,这钟鸣鼎食,乃是衡量世家大族的标准之一,南皇贵为南国之皇,追求精食之道,倒也在清理之中啊!”礼部尚书抚着胡须开口。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皇主整日里挂在嘴上的,就是昔日落魄之时,连荤腥都见不到,是以立志定要捞补回来,想必也并非刻意求什么钟鸣鼎食,为此,先生没少担忧,唯恐皇主吃成肥婆,遭了姑爷嫌弃,呵呵……”女官说着,又是忍不住的低笑。

    这也引的左相等人发笑不已,入天宫的不适之感,在这女官三言两语话家常之下,荡然无存了,几人都有种去亲朋家小酌的处之泰然之感。

    因为离开宴还有些时候,为了不让左相等人枯等,女官便领着他们在装扮一新的天宫中转转,一路之上,饶是见多识广的左相,也被天宫处处独具匠心的装饰给惊到了,好大的手臂,好精巧的心思,如此遍地瑰宝,相得益彰,倒是丝毫没有违逆之感!

    真是让他们大大的开了眼界!

    天宫后殿之中,顾长生听到手下女官的回禀,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好,记得等下让她在适当的时候提起此事,万莫惊了他们!”

    “是!”女官点了点头退下。

    “你为此还真是煞费苦心!”一旁的周沐见此,宠溺的低笑。

    顾长生抬头,露出早已洗去病态妆容的精致脸庞,眉眼含笑,“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长远,身为人女,我能做的,只有让父母随心所欲!”

    “我家长生是个好女子啊!”周沐含笑揉了揉她随意琯起的发髻。

    “少贫!老爹应该梳洗过了,我们先去正儿八经的拜见过再说,可前往别忘了我叮嘱你的话,记住了没?”顾长生白了他一眼。

    “娘子叮嘱,不敢或忘!”周沐闻言一笑。

    顾长生嘴角一抽,没好气的开口,“活该你挨戒尺,你再这样,我爹少不得有要揍你!”

    寻常人也唤她娘子,但独独没有妖孽唤来让人听着别扭!

    哼哼!

    还没大婚呢!不呼姓不唤名,这人竟然敢唤他娘子,让自家老爹听到,一准儿又要揍他!

    哼哼!

    周沐闻言一笑,两人相携往顾台天安置的宫殿行去。

    天宫之中,少有访客,如今,倒是热闹了起来,一行女官引领着左相等人在天宫中参观,更是引的无数女御林军前来频频侧目。

    “诸位大人勿怪,她们被皇主惯的没规矩,不过她们也是好意,好歹也要认清诸位的面孔,以免来日相见,怠慢了诸位!”那女官对着左相等人一笑,如此解释道。

    “明白明白!那你让她们光明正大的看吧,左右也不会看的我少了快肉,我不吃亏!”苏武一介武人,行伍出声,先前还被人看的有些发毛,闻言,当即就释然了。

    南国的来人,人前多傲慢无礼啊,如今混个脸熟,倒是好的。

    其余人也是一笑,唯有左相,一双老眼,精光连闪,上前一步开口……

第七百四十六章 宴席上,有棺椁!

    “这位女官,承蒙南皇相邀,有幸参加天宫家宴,只是不知可有什么忌讳?”左相一脸智诚的开口,“若是有的话,女官但说无妨,我等承了南皇的好意来此吃席,倒是不好冒犯了主人,那样就太失礼了!”

    左相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位极人臣,那都是人中精,心有七窍玲珑。

    他有此一问,并非无的放矢,实在是他看这女官欲言又止了几次,想来是有些为难,只在等人发问呢!

    做人要厚道,他既然看出,不问到有些说不过去了。

    女官闻言,脸色顿时一松,覆胸施礼,对着左相等人开口,“实不相瞒,却有一事,未曾与诸位大人言说,实在是怕惊着了诸位,怕失了礼数!”

    “女官不必如此,有道是客随主便,我等既是客,自然要问了主人方便不是?”左相闻言一笑。

    “只怕吓着了主人大人,不太好。”女官一脸为难。

    “哈哈……你这女官说笑了,我等位列朝堂,好歹也算是见过些许世面的人,女官有话,还请直说,你越是如此,我等越是不安啊!”礼部尚书闻言一笑,跟着女官话家常了许久,如今几人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就是!我本是战场中厮杀过的人,血泊里打过滚,可不像他们这些个文官那般胆小,你这女官莫藏着掖着,快说快说!”

    “是了,你且说吧,事无比可对人言,什么事儿只要言明,也都无惧了!”另一个官员也开口。

    就在此时,一溜儿妇人被女官引着往这边行来,各个都对天宫的精致装饰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来人,正是左相等人家中的夫人。

    这厢一见面,见了礼之后,顿时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老爷你可不厚道啊,有机会来天宫中吃席,竟然不提前告诉为妻!”一个夫人站在自家老爷身边,不依的开口,“为妻可是听荣郡王妃提起了,天宫中的吃食,让人食而忘忧,端是人间美味,为妻馋的紧,听来送请帖的女官言说,若非人家提及,你可还想不起带为妻来吃席呢,你若是害的为妻错失了一满口腹之欲的机会,为妻少不得要跟你说道说道!”

    “瞧罗夫人说的,像是没吃过席一般,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样的席面没吃过,只是这天宫的宴席,那还真真是头一遭,妹妹我也嘴馋的紧!”另一个夫人闻言当即笑道,复又转头向自家老爷,目带责怪,“老爷,不是为妻说你,吃独食可不好,你若是害的为妻失了这吃席的机会,为妻回去,也少不得要跟你干一架!”

    那些老官儿听到自家老妻如此说,脸上不免有些讪讪。

    他们的门庭,那也是十足的钟鸣鼎食之家,如此贪图吃席的口腹之欲,没的让人笑话了去!

    可是,这是天宫的宴席,就算贪图了点儿,想来就算传出去,也只有让人羡慕的份儿吧!

    一时间,这厢湖边好一阵儿热闹,诸位老官伴着夫人一阵说笑,倒有些像是游园的样子。

    “要我说,外人都把南国之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什么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让人退避三舍惧怕的紧,今日一见,才知人云亦云果然信不得,你瞧瞧这个女官多知书达理平易近人啊,呐,这位女官,你可许了人家?”一个夫人拉着一个女官的手,殷切的问道。

    “姐姐这话问的忒少见识了,你应该问,可娶了夫主,人南国的女官,那是娶夫,不是嫁女!”另一个夫人当即笑道。

    “是了是了!那女官你可娶了夫主?话说这南国和大周就要缔结为姻亲之国了,这往后可不就是一家人了?我听说你们巴蜀南疆那荒地之中,满地的矿石无人开采,不若,你娶了我家一个公子去?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清廉的很,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若是愿意娶走我家一个公子,带他回南疆巴蜀做些个营生,好歹也能为我家添些个进项啊!”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家的夫人,整日里听自家老爷絮叨各地矿藏什么的,她也略知一二,才有了这一问。

    “这位夫人,我等乃是吾皇仪仗近侍,我等的婚事,那是要吾皇做主的!”那女官被如此殷切的询问,一时间有些羞怯,只是心底略有不解,她们巴蜀南疆的山中,难道真的如这夫人说的,遍地是宝?

    “得了!等下席上我就厚着脸皮去问下南皇陛下,看看她南国还招不招咱们大周的女婿!”那夫人当即笑道。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传闻南疆巴蜀穷山恶水,难不成真的遍地是宝?”另一个夫人当即笑问。

    “那还有假?我家老爷执掌工部,矿物建造一事,再没比他更门清的了,不信你自去问他!”那夫人当即就昂起了头。

    这厢又是一阵儿欢声笑语,几个诰命夫人,哪个不是人精?也都是有家世背景的人,不免有些意动,逮着女官又是一阵儿打听南国的风土习俗,场景很和乐。

    左相等人一阵儿面面相觑,老脸上都露出了无奈之色。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原本是不信的,眼下可是信了。”苏武一头冷汗。

    “我府上哪有揭不开锅?哎……”工部尚书更是无语,然后转眼一笑,“不过这也要看跟谁比,这要是跟南皇比起来,我府上还真是要揭不开锅了!”

    “少来!工部可是个肥差,总比我礼部要好上许多?这样说起来,最该眼红的,岂不是我?”礼部尚书闻言,当即笑着开口,“不过,你确定巴蜀南疆穷山恶水真的出瑰宝?”

    “那是自然,矿出深山,野出老林,这话你们别不信!”工部尚书一脸钦羡的开口,“其实我还真的蛮羡慕南陈的,如今成了南陈郡,纳入了南国之中,只待南国商路一开,这倾世的财富哇,可不就便宜了南陈郡?”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意动,等下宴席上,我可得跟南皇提提,我大周既然与南国是姻亲之国,这通商一事,岂不是水到渠成,理所应当之事?”户部尚书闻言,当即双眼晶晶亮。

    这段时间,朝堂混乱不堪,才稍有整顿,当然不及论起此次国婚利弊,如今看来,倒是利大于弊啊!

    不!是完全无弊啊!

    一时间,众人又是一阵儿边走边说,好不热闹。

    终于,到了一处凉亭休憩之时,左相再次向女官问起适才被夫人们打断的事儿。

    那女官看了看坐在凉亭中的诸位大人和夫人,奕奕然的覆胸施了一礼,“此事说来话长,那下官就长话短说,此次既为家宴,当然吾皇双亲俱在,主上大人身侧,会安置棺椁一尊,还请诸位大人夫人莫惊!”

    “什么?”

    “棺椁?”

    “……”

    饶是诸位都是位高权重见多识广之人,闻言也是一惊。

    那几位夫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吓的脸色有些苍白。

    只有左相,面色虽有惊疑,可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不知这棺椁之中,是为何人?”

    “吾皇亲母,我南国太主陛下!”女官坦诚相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眼神中不免有些慌乱。

    这宴席他们是没少吃过,可除了出丧之席,还真没见到哪个会摆着棺椁的!

    几位夫人心底有些怕怕。

    那女官又是一施礼,再次开口,“诸位且不必惊慌,听下官长话短说,想必诸位都是为人父为人母之人,自然知晓,父母之爱子,当无所不为之计!”

    有几个夫人点头,这话不假,天下间,无母不慈,无父不仁,这是至理!

    “二十余年前,我南疆乱臣谋逆,风凰皇族遭劫,主上大人为护爱妻逃离灾厄,身陷囹囵二十余载,而太主陛下更是为保全腹中之女历经千辛万苦逃至中原!藏身在与主上大人有故的柳州城顾家之中,此一事,也是我皇为何会流落中原的缘由!”女官轻声开口。

    “这个,确实略有所闻,只是不知……”左相疑惑,棺椁啊,棺椁上宴席,这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太主陛下九死一生诞下吾皇,身死葬与柳州城!吾皇天纵之人,一统南国之后,与主上大人亲赴柳州,取我太主陛下之棺椁,主上大人与太主陛下绢蝶情深,誓不离其左右,诸位想必知晓,我巫蛊两族神眷之族,得天之顾,如今更是极力在寻求复生太主陛下之法,吾皇大婚,父母双至,还请诸位大人夫人感念我太主陛下一片爱女不惜死之心,感念我主上大人爱妻至情至性,感念我皇身为人女的至纯之孝之心,万莫恐惧如此一个爱女之母,万莫视其如蛇蝎,伤了我主上大人的心!”

    女官说到这次,单手覆胸,深深的弯腰,虔诚的拜托。

    她身后的一众女官也跟着稽首为礼。

    “如此说来,那棺椁中,南皇之母,真的还有一线生机?”一个胆大的夫人开口问道。

    “天命不可违,可天命亦不绝人之路,只要诚心,当可感天地!”女官如是道。

第七百四十七章 洗尘宴,宾主欢!

    “死而复生啊……这种传说中的事情,真的可行吗?难不难?”一个夫人,一脸向往的喃喃开口。

    常言道,人死而不可复生,这死而复生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偏偏再无稽的言论到了本就别树一格的巫蛊两族,都变得利索当然了起来。

    那女官闻言,眉头一皱,想到适才来人的叮嘱,才抿了抿嘴唇,沉声开口,“难!很难!千难万险!人死而魂散,魂散而湮灭,可是,我皇和主上大人都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主上大人在赌,在赌太主陛下纵然身死,亦不忘夫妻挚爱之情,魂魄未散!皇主大人也在赌,在赌太主陛下爱女之心不绝,魂魄依旧滞留人间!”

    女官的话,让听得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是了,死而复生,这样的逆天之举,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达成呢?

    世间,最让人伤心之事,莫过于阴阳两隔!

    “生死在天,谋事在人,有个念想总是好的,还望诸位大人夫人成全!”

    女官看着众人,又是施礼一拜。

    左相等人,一阵儿面面相觑,一众诰命夫人也是叹气不语。

    “罢了!不过是棺椁一尊,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有情人,我就当那里面躺着个病人好了!”工部尚书的夫人,拍了拍手,最先开口。

    一众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心底那一丝惧意散去,你一言我一语就又开始说起来了。

    “说起来这南国主上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啊,身陷囹囵二十余载,最终也只能这样勉强算作是阖家欢,还真想让太主陛下死而复生,但愿苍天有眼,可怜天下有情人!”

    “是了!我若是死了,也不用我家老爷****带着我棺椁不离左右,只求他能不忘却旧情就好了!”

    “哎!天下男儿皆薄幸,可总算还是有那有情人的!”

    “……”

    听着自家夫人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左相等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直觉的不妥,可是终归是不知道哪里有不妥,如今身在别人府中做客,倒也不好计较太多,这事儿,也就这么被提起,然后被放下了!

    及至开了宴席,众人看到上首主位上那男子身侧果然用洗月纱盖了一个长方形的物事,有了女官之前那番言论,众人倒也做足了思想准备,是以倒也没有多么惊慌!

    “桑颉见过主上大人,太主陛下,见过半山先生!”左相一句见面语说出,只是坐在席后抱拳为礼,倒是没有拿出朝拜的繁文缛节来,老脸上带着随性的笑意,毫不见拘束,“得南皇和太子殿下相邀,有幸参加天宫家宴,实乃桑颉之幸,桑颉就腆着脸皮借府上的薄酒一杯为主上大人和太主陛下接风洗尘了!”

    上座的几人见此,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早闻桑相国乃是周朝的治世良才,今日得见,台天之幸!请!”顾台天端起桌上的酒盏,隔空相对。

    一时间,一众大臣与上首的几个男人推杯换盏,没了朝堂的繁文缛节和官位束缚,还真有几分家宴的和睦之感。

    而另一侧,顾长生则与诸位夫人也相处的甚欢。

    “来来来,长生生平有三好,美酒佳肴俊郎君,今日有幸能邀了诸位诰命夫人来,且尝尝我府上的葡萄美酒,南国美食!”顾长生手执夜光杯,特豪迈的开口,适才这些大臣和夫人们开口请安之时,没有一个拉下自家娘亲,顾长生真切的看到自家老爹那发自心底的笑意,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愈发好了起来,是以说起话来,倒也愈发的没顾忌了!

    一众夫人都被顾长生这话给逗乐了,也不拘谨,端起夜光杯就赞不绝口的开始品尝来自南国的美酒。

    “美酒佳肴有了,只是碍于诸位家中的老爷就在眼前,这俊郎君倒是不敢叫出来了!”顾长生又是一笑,不过转手指向周沐和月西楼,嬉皮笑脸的开口,“不过,所幸今日你们大周的太子在此,我今个心情好,诸位要看尽请随意,我保证不吃味!还有,这位,名满江湖的,号称春风不度的月西楼,素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称,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诸位随意看,不收费!”

    “呵呵……”

    “哈哈……”

    “……”

    那些个夫人闻言,又是一阵儿大笑,还真就往那被点名的两人多看了几眼。

    美男子吗,纵然已经是鬓染花白的老夫人,那也是喜欢的!

    周沐和月西楼无奈,两人对视一眼,大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个泼皮无赖儿!”顾台天端着酒盏指着自家女儿一生笑骂,转眼看向下座的一众老臣,“倒是让诸位见笑了,我儿至到这周朝,从未参加朝事国宴,也只是因为这子太过无状,独独的一个优点就是还算有些个自知之明,怕出去被人笑话了去!”

    “哈哈,主上大人说笑了,南皇至情至性,倒是颇有些北蒙女子的豪迈之感!”

    左相等人笑着开口,一时间宾主皆欢,尤其是席开到一半,菜上的都快要差不多时,荣郡王周荣拖妻带口的赶了过来蹭饭,更是为这洗尘的家宴添了不少乐子!

    “行了行了!这位夫人你可悠着点,你再看,那花孔雀可就恼了!”顾长生一边劝酒一边笑着对一个勾着脖子看月西楼的老夫人道。

    没看见她家花孔雀被人看的都快要羞死了么?若不是有长辈震着,估计早就暴走而出了。

    那夫人被问道,也是一笑,直爽的开口,“我自是纳闷,这时间,还真生有这样赏心悦目的男子?”

    顾长生闻言,低头一笑,“夫人有所不知,寻常人家,那定是生不出来的!”

    说着,顾长生抬手指了指男席的上首,继续道,“不知夫人注意到了没,这人坐的位置,还在周沐的上首?”

    “哎呀!还真没大注意!他……”

    几个夫人闻言都是一惊,就算是家宴,也尊长幼之序,高低之别,那这么说来,这人岂不是要比大周的太子殿下还要尊贵?

    那适才他们岂不是都忽略了此人?连行礼不曾!

    顾长生瞧着一众夫人惊讶的样子,很是受用,摸着下巴奕奕然的开口,“此人也不是别个,仔细算来,正是先太子殿下的连襟,周沐姨婆婆家的小舅舅,哈哈……怎么样?寻常人家生不出来这般美若天仙的吧?”

    一众夫人闻言,又是一愣,不过转瞬就笑了。

    她们就说吧,寻常人家怎么会生出这般精致的男儿,原来竟是太子殿下的亲戚,这就解释的通了,她们太子殿下也是生的一副宛如谪仙的好相貌!

    没了位分计较,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南皇陛下,妾身有一问,听说你南国女儿多娇,既然你都要和太子殿下缔结连理了,不知我家中儿郎可有机会与你南国之女说一说姻亲?”一个夫人开口问道。

    顾长生闻言一愣,不由得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后的红岩娇娇和红扶苏,还有其他几个做陪的南国老臣。

    “这位夫人说笑了,并无不可,只是这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语,只怕会让这位夫人家中的儿郎受了委屈!”红扶苏人精一般的人物,最善权谋之道,接受到自家陛下的眼色,当即开口道。

    “所谓有得有失,既然有得自然就有失,妾身听闻巴蜀南疆神眷之地,遍地瑰宝,妾身也不藏着掖着,这厢就有话直说了,妾身的娘家是做生意起家的,在陈郡也有些个名声,如今南国已立,北国归附,大周与南国联姻,这通商之事,只是早晚而已,妾身也不求独食,只求先尝一杯羹!”那夫人笑眼眯眯,分外坦诚的开口。

    顾长生闻言先是一愣,转眼就是一喜,酒盏猛地敲在了桌上,好爽而笑,“这位夫人痛快人,那我也不好搪塞,我有心要我巫蛊两族摆脱穷山恶水之名,也有心让他们过上华屋安泰的生活,矿出深山,野出老林,不巧的是,我巴蜀南疆,最不乏的就是深山老林,千百年开之不尽之矿藏,尽在我巴蜀南疆之地,我原本想着,既要兴国,就先从我之属地开始,没的让人觉得是我贪了周沐家的便宜,既然这位夫人提了,而大周素来对商贾之事不拘,夫人既然能成了我的座上宾,那我也给你个痛快话,若想在我巴蜀南疆行商贾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诚如夫人所言,能联姻固然是站稳脚跟的最好办法!”

    顾长生的话落,一众夫人皆大喜,饶是男宾那边,左相和户部尚书等人都不免的伸着脖子细听!

    顾长生嘴角微勾,继续道,“那我就不妨直言了,我手下,有仪仗亲兵女官五十万人,皆出自南疆巴蜀声名显赫之族,虽然风俗不同,但我也无意强求她们的姻缘,咱们各退一步,定下联姻通商之法,如何?”

    “如何各退一步?”户部尚书夫人焦急的开口,此事一旦能在这家宴上谈成,那就是与国有大功勋,说不定要永留史册的,这让她如何不心动?

第七百四十八章 家宴?国宴?

    “大周一夫多妻妾,而我巴蜀南疆,一女多夫主!这一样,你我双方各退一步,我南国娇女与你等族人联姻,不求多夫,那你们的儿郎,也就不要想多妻妾了,一女一夫,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否?”顾长生摇晃着琉璃盏,奕奕然的开口。

    一众夫人闻言,当即大喜,这哪里是各退一步,这简直就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她们原想着,此事若成,自家子弟少不得要容忍妻子多夫,现在想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左相和户部尚书等人听到这话,面上也是大喜。

    仔细算来,巴蜀南疆女子,还未同外族联姻过,就连南陈和归属的北国辽东也没这福利啊!要知道,太子殿下和南皇大婚,是国婚大事,纵然将来两国通商,会得益于此,但是,那个国家,不是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纵然上有意,但下面之人只要稍一动作,那就是难行!

    可是,权贵通婚那就不一样了,既然通婚,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还不给行个方便?

    这也是为何联姻之事,古来不乏其人的原因,因为,再没有比这个更可靠的关系了!

    “你们也别笑的太早,我话还未尽!”顾长生复又开口,继续道,“这位夫人也说了,有利有弊,那我也就直言了,你们都是大周的钟鸣鼎食之家,放下身段允了族中子弟与我南国娇女联姻,为的不过是早分我南国一分富贵,可我巴蜀南疆,素来以女为尊,以女立国,是以,联姻通商可行,只是这婚后,若是得男,则随父姓,归你大周,若是生女,则要继承我巴蜀南疆一脉,不知可否?”

    “可!可!太可了!”户部尚书夫人闻言,更是连声开口,喜上眉梢。

    所谓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他们大周重男轻女,最重子嗣传承,偏人南国重女轻男,最重巫蛊女儿一脉!还有比这更让人欣喜的事儿么?

    “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待我问过我手下的女官们,可有谁愿意放弃夫主三千来就你周朝一儿郎,再做安排!”顾长生举盏,一众夫人连忙跟上,饶是对面的男宾处,左相等人也对着顾长生举盏敬酒。

    没想到,这事关两国联姻通商的大事儿,就在这寻常的家宴之上,这么轻而易举的谈成了!

    户部尚书不由得看向自家夫人,此宴上的总总传出去,想必在座的这几位诰命夫人,都将成为与国祚有大功之人,日后位分,少不得更尊崇几分,说不定,这女子外交,还会载入国史之中!

    左相桑颉像是明白户部尚书所想一般,对着他举了举酒盏,含笑开口,“谁让南皇是女子来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女子纵然为皇,还是和女子比较好相处一些,而眼下,在这洗尘家宴上,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事关两国通商的大事,这么谈成,倒也水到渠成!

    “如此算来算去,倒是我族中沾了南皇的大便宜,这可怎么是好?没的让我心底不安。”工部尚书夫人是个实在人,颇有些纠结的开口。

    说是族中,实际上代表的是大周一方,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在这家宴之上,不言明罢了。

    联姻只是开始,通商也是开始,只要联姻一事可成,那南国和大周从此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上行下效,只要遵守今日之约,就算是寻常人家也能在南国走动,更甚者,也能娶了南国娇妻,得了南国富贵!

    长此以往,那才真是不分彼此,荣辱共存,即便是南国再彪悍,他们大周亦无忧矣!

    “这还不简单,细算下来,咱们族中人娶了南国娇女,那是沾了便宜,如此,咱们还了他们我们族中的女儿嫁过去也就是了!”户部尚书的夫人含笑开口。

    顾长生嘴角含笑,执盏不语。

    在座的诸位夫人,都是位极人臣家的家眷,哪个是小门小户出身少了见识的?自然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了。

    “如此大善,我们娶你们一女,就嫁出一女,据闻南国儿郎地位不如女子,娶妻甚难,如此,可不就相得益彰了?”

    “是了,也按照南皇所说,我族中嫁出之女别无所求,只求一妻一夫,这下子,都满意吧?”

    “对!只是南国重巫蛊血脉,女子传承,如此,我族中女子嫁了过去,当做好官户文牒,中原女子所诞子女,非先人允,不可图谋巫蛊传承!”

    “正是!如此总总,说起来还真是麻烦,我等妇人,难免见识浅薄,就要劳烦南皇让女官定出个章程,跟我们家的老爷详谈,才好不出疏漏!”

    “……”

    “……”

    一众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处处设身处地的为南国考量了起来。

    顾长生越听,嘴角的弧度勾的越明显,饶是她身后的红岩娇娇等一众老臣,脸色也都舒展了开来。

    谁都喜欢和通透人打交道!

    做人要知足善报,如此,来而不往才是礼!

    这些个夫人虽然长居深宅内院,虽然不乏争宠的肮脏事儿,但是,相比起那些个玩弄权谋的朝臣而言,心底也相对简单!

    顾长生从进了上京,从未曾以南皇身份,参加任何大周举办的国宴,就算议婚在即,也从未曾谈及两国如何,完全是按照寻常人家议婚之事,只谈礼节,不谈国事!

    可是,她与周沐的婚事,毕竟是国婚,如今她家老爹已至上京,这婚期不日即可定下,既是国婚,谈及国事就避无可避,与其待到大婚之后再来商议,少不得要影响她和周沐之间的感情,虽然顾长生不惧这些个事儿,但是,能在这样祥和的情况下达成共识,真是再好不过!

    双方都求鱼的鱼,这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商路开拓,势在必行,到了那时,她的巴蜀南疆,自然会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与其到时候不得不为,还不如眼下顺势而为,如此,条陈早定,规矩已成,方圆可建,将来对她南疆巴蜀的影响也在控制之中,岂不是大善?

    顾长生语笑嫣然,端着夜光杯站了起来,往左相等人的坐席处走去,左相等人见她过来,自然是也端着酒盏起身。

    “诸位大人好眼光,家中有如诸位夫人这般的贤妻,夫唱妇随,事半功倍,想必过了今晚之宴,大周要记上诸位与夫人们一大功了!”顾长生举盏,含笑开口。

    “这还多亏南皇提点,如若不然此事怕是要波折许久!”左相老脸上笑的满是褶子,从来没如此欢欣过,一仰头,盏中酒尽。

    若不是南皇提出要他们的夫人来此,若不是户部尚书家夫人重利,提及了此事,何来这寻常家宴上敲定两国通商联姻大事的机缘?

    寻常家宴?啊!不!

    南皇开口相邀,又是在南国主上入京将要定下婚期之时,这天宫洗尘宴,又岂会是寻常家宴?

    这原本就注定非是寻常的家宴!

    相比国宴而言,有过之而不及!

    “下官此生,有幸参加如此盛宴,势必要名留史册,万古流芳,下官敬南皇一杯!”户部尚书那个激动啊,杯中酒也是一仰脖子就喝尽了,素来没如此豪迈饮酒的一介文官,直呛得连连咳嗽,咳嗽的连眼泪都下来了,可那老脸上的笑意却再明显不过。

    “如此,倒是托了主上大人和太主陛下进京的福气了,下官这一杯就不敬南皇了,主上大人,你且暂代太主陛下,回下官两杯酒吧!待太主陛下一梦黄粱醒来,下官再带了家妻来此讨酒喝!”工部尚书,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转身对着上首端坐的顾台天开口,竟然要用一杯酒敬两人,换回酒两杯!

    顾台天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邃,示意身边的女官再满上一杯酒,对着工部尚书举盏,“如此,就托大人吉言,待爱妻醒来,台天定备上美酒佳肴与尔一醉方休!”

    这工部尚书说话真的讨喜,看人下菜,知道顾台天最在意的不过是身边的棺椁中人,话里话外,都有祈祷棺椁中人早日醒来的美意,怎么让人听着不舒坦?

    “主上大人万莫厚此薄彼,待你夫妻团圆时,我等少不得也要来讨酒喝的!”左相当即也笑道,“这天宫的美酒,可不是寻常人想喝就能喝到的,桑颉荣幸之至!”

    “承你吉言,干!”

    “干!”

    “……”

    顾长生含笑看着自家难得绽放舒心笑颜的老爹,和周沐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而不休,宴上真真正正的宾主尽欢!

    可是,唯有一人,很是不解啊!

    苏武魁梧的身子,坐在席后,拿了个酥脆的炸肉放进嘴里猛的嚼了嚼,忍无可忍,终于端着酒盏走了出来,粗胳膊一捅正笑着和顾台天说话的左相桑颉,皱眉不解的开口,“你们这群老油子,话里话外的再打什么机锋?……”

第七百四十九章 喜欢脱人衣服的将军

    苏武行伍出身,下手没个轻重,这一胳膊肘撞的,左相桑颉往一旁踉跄了一步,盏中酒都撒了许多,当即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苏武对桑颉的眼神视而不见,抽着鼻子继续,“不就是那边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夫人,定下了几桩儿女的婚事,瞧你们一个个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老菊花了,活像天上掉馅饼,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一半,话说你们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也忒少见识了点,至于这样么?”

    苏武的嗓门很大,他这话说完,宴席上顿时一静。

    “这个憨货!”女席这边,苏武的夫人娇叱一声,拿起手帕就捂在了脸上,连连开口,“诸位姐姐快别看我,我若是生在南国,定要休了这憨货另嫁!羞死个人了!”

    苏武被自家夫人这言语弄得一愣,有点摸不着北,他怎么就憨了?

    好吧,他是憨了点,可是,他确实没看看出来有什么可喜可贺的,瞧把这些人给乐的!

    “哈哈……都说武将莽夫,我原本是不信的,如今,可算是见识了,苏武,我要是你夫人,也要休了你!”左相桑颉明白过来,当即就顾不上形象什么的,拍腿大笑了起来。

    众人也都是一阵大笑。

    “你?”苏武闻言,当即把桑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就这弯着腰都快笑抽了老头?“你若是我夫人,不用你休我,我情愿终身不娶,也不要你这老匹夫!”

    “你!你!你!”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左相桑颉是真的被苏武给气乐了。

    宴席上的众人顿时就笑的前沿后和了,而苏武家夫人,更是差点将头埋到了坐席低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长生捂着肚子,指着那浑然不觉自己如何惹人发笑的苏武,笑的胃都要抽风了!

    “哎呀,不行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憨官,真是笑死我了,他竟然还真想娶了左相进门,这这……哈哈……”

    周沐已然从席上走了下来,扶着她低头忍笑开口,“一等上将军苏武。”

    “嘿!这就是那个苏武哇!那个被你祸害了厨房,回家以后就四处求神拜佛的苏武?”顾长生闻言,笑的愈发花枝乱颤了,这苏武的壮举,她可是听手下的女官说了,她当时还觉得,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逗乐的官员,不成想,还真有!

    “他虽然平日里缺根弦,好争个高低弄个笑话,但最是惜命,最是体恤兵将,他手下的兵,是大周最富裕,也伤亡最少的兵马!”周沐像是想到了什么,也跟着低头笑了起来。

    那边,苏武还在跟左相桑颉大眼瞪小眼论高低,这边顾长生看着有趣,又见自家妖孽笑的这么没形象,当即拽着他往台阶上走,一边走一边问道,“瞧你笑的,是不是想到了他的什么逗乐事儿,快跟我说说,让我也笑笑!”

    打听人家昔日的事儿,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她躲到九重台阶上来打听好了。

    听到顾长生的问话,顾台天等坐在九重高阶上的几人也都饶有兴趣的望了过来。

    “也没什么,只是这人……确实憨的过火了点儿,不过,他昔日率领征北军时,他的兵,可谓是天下最富裕的兵马!”周沐在众人的注视下,含笑开口。

    “奥?为何?”顾长生闻言,也来了兴趣,据她所知,大周军中的饷银,可是不多。

    “因为,他行军打仗,但凡一胜,都是满载而归,他这个人,特喜欢脱人衣服,不论死活!只要得胜,那败军一方,不论是兵器钱袋,还是身上穿的铁甲衣衫,那是一丝儿不留,素有雁过拔毛之称……”周沐压着声音,抵御道。

    顾台天等人闻言都是一愣,脸上都有些不敢置信。

    “哈哈……”顾长生再次笑跌,“我能想象到,他过后的战场,裸尸一具具的壮烈景象!这简直是让人发指,不忍直视啊!”

    顾长生自己也爱财,但是,见过敛财的,没见过这么敛财的,这也太……

    “输在他手里的敌军,也忒惨了点儿!”顾长生靠在一处软榻上,看着下面跟左相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苏武,笑的胸口直跳。

    “谁说不是?后来,他还因此让人闻名色变,更甚着,不得不和他对上的敌军,在将败之时,都忍痛点上那么一把火,火烧一切,也不留个他!”周沐沉声继续道,“如此往复,苏武敛财不能,大怒不已,老头觉得他如此行径,到底有损我大周的国威,是以把他召回了朝廷来,封了个一等上将军,如此,位列朝堂,他更不消停了,你看到那个户部尚书了没,他和苏武死不对盘,每次事关军资军需一事,两人都要争个脸红脖子粗,据说有几次,苏武在口舌上争不过,还把户部尚书给揍了,你看到户部尚书的那两颗大银牙了没,就是两人争执被打掉的!”

    “哈哈……人才!人才!大周有如此人才!何愁军国不兴!哈哈……笑死我了!”顾长生笑的愈发没形象了。

    “莽夫!口舌上想跟文官较个长短,简直是自不量力!呵呵……”上座的半山先生听到这些,也笑骂到,他好歹也是世间文人的中泰斗人物,言语间自然要偏帮文人一些。

    “口舌上必然是争不过的,所以,这户部的尚书才掉了两颗门牙不是?”顾台天听得也乐,笑着开口。

    “哈哈……朝堂争辩,竟然还动手,想来这苏武之所以能稳住一等上将军而没被叉出朝堂,少不得有周沐你这小子的暗中帮衬吧?”半山先生指着周沐,再次笑骂道。

    “呵呵……”周沐讪笑两声,俯首为礼,“先生慧眼,此人虽鲁,但是,一心为军,此情可悯!”

    就在翁婿三人交谈之时,顾长生一拍大腿,坐正了身子,“啊!我想起来了!妖孽你不是说,这苏武手下的兵马伤亡也是最少的么?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他手下兵将皆洗劫洗的富的流油,所以,上战场打仗时候穿的也颇厚实,刀枪不入哇,打不透哇!高!实在是高!扒了人家的衣服,挡人家的刀枪,这招真是高!”

    “呵呵……”周沐闻言,嘴角一抽,低笑,“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上面几人欢声笑语,下面苏武还跟左相桑颉争的你死我活。

    左相桑颉含蓄的讲明联姻之事的利处,苏武不懂,不含蓄点的讲,苏武这愣头青还是不懂,他不光不懂,还直呼人左相傻乐!

    “商贾事虽是下九流的贱业,但通商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事关国祚,事关我大周的兴盛,两国联姻,相互站稳脚跟,能偶促进互通有无商路开拓,如此,我大周多余的钱粮茶帛可换来南国的矿藏肉食……”左相桑颉已经气的开始在这家宴上直言这是两国合作了。

    “我大周哪里有多余的钱粮?你骗鬼呢?户部的那个老头那次拨军资的时候不跟割肉似得?亏得你好意思说出口!”左相话说到一半,就被苏武毫不留情的打断。

    “你!你!你!”无辜躺枪的户部尚书听不下去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我!我……”秀才遇到兵,有力所不清,饶是左相桑颉博古通今辨书论道不输人,也败下阵来,“我真是败给你个憨货了!”

    “谁憨?你这张口子闭口曰的老匹夫骂谁呢?”苏武闻言,顿时就不干了,撸起了袖管,“有种咱们干一架吧!”

    “你个憨人啊!”

    那边文武双方眼瞧着就要动起手来,苏武夫人终于坐不住了,敛着裙衽从席上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苏武的胳膊,面带愧色的看向左相和户部尚书等人,温言细语的开口,“桑相公和各位大人,你们张口闭口的利民利国,这憨人他是听不进去的!看妾身的!”

    苏武夫人说着,就把头转向了苏武,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老爷,适才桑相公不是说了,南国有取之不尽的矿藏,这矿藏开采出来就可炼金冶铁,有了铁,就能锻造弓箭刀枪,就能为你手下的儿郎将们配上铁甲无数身,那些儿郎将们手执利刃身穿好甲,可不就伤亡少了?而有了金银,你那些儿郎将们也可以多招抚家中老幼,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也可以心无旁怠的上阵杀敌了!”

    “真的?”苏武闻言,当即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当然!所以,娶几个南国的娇女,嫁些个周朝的姑娘,就能早开商路,这矿藏也能早日让你军中儿郎收益啊!”苏武夫人笃定的点了点头!

    “哈哈……这当真是大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啊!来来,桑相公!桑相国!桑大人!咱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起傻笑!”苏武闻言,当即就乐不可支的端起了酒盏,奔着左相跑了过去。

    苏武夫人无奈的看着自家老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哪个要跟你这个茹毛饮血不开化的浑人喝酒傻乐,起开!”左相看着扑过来的苏武,一脸嫌弃的往旁边躲了躲。

    “哎呀!不傻乐!咱们真乐!桑相公你可是真君子,不该如此记仇,我不就是说了不愿意娶你这样的,那,我娶还不成?”

第七百五十章 孛儿只斤念迟到

    苏武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满脸褶子对着左相桑颉道。

    这一句,顿时引得宴席上所有人失声大笑。

    最尴尬的就数左相,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抬手指着眼前的苏武,脸色分外的憋屈,“你这莽夫!你这莽夫!你竟还学会将军了!”

    可不是将军?头一句夸他是真君子,下一句就说他不该斤斤计较,可是,他斤斤计较的分明不是这莽夫嘴里的事儿,哪个是气他嫌弃了?

    他堂堂一国宰辅,竟被一个莽夫言语间挤兑到了这番地步,说出去谁信啊?

    “嘿!桑大人你这句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我苏武不才,正是陛下亲口御封的一等上将军哇!”苏武一听左相这话,当即就乐了,他这个上将军当的,可是相当的舒心的,有事儿没事儿就跟这些个文官打打口水官司,倒也乐呵,“桑大人,真君子不跟我这莽夫生气,咱们喝一杯同乐吧?”

    四周之人又是一阵哄笑,指着两人无语至极。

    “你啊!”左相桑颉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无奈的拿起酒盏跟苏武碰了碰,“哪个知道你是真憨还是假憨,整日里装疯卖傻让人哭笑不得!”

    左相这话,可是说出在场中所有人的心里话了,若说先头这人是真没明白过来,那这明白过来之后,这话语可就颇挤兑人站口舌便宜了。

    “嘿嘿!大智若愚左相不知道?”苏武一口干尽盏中酒,昂着脖子傲娇的开口。

    “哈哈……”

    “哈哈……”

    “……”

    宴上众人又是一阵儿大笑。

    宴会到了此时,宾主皆欢,求仁得仁,气氛分外和谐,左相桑颉也借此机会跟顾台天提起了商议婚期之事,顾台天点头应允,道一切自有府中密宗传人不戒小和尚来定下,至此,宴会在到了尾声。

    饶是宴会到了尾声,九重高阶上靠近顾长生下首还空了一个位置,始终不曾有人落座,顾长生刚想让女官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孛儿只斤念就从大殿外走了进来,直往高阶上行去。

    左相等人见此,面面相觑,不是他们少见多怪,而是他们真的不认识这个眉目深邃的女子到底是谁!

    走到属于自己的空位上坐下,孛儿只斤念先是低头跟坐上正中上首的顾台天和半山先生问安,然后转头看向笑的一脸如沐春风的顾长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弧,“瞧你笑的如此荡漾,想必是求仁得仁,得偿所愿了?”

    顾长生开这洗尘宴的目的,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是以,这一问,问的很是坦荡。

    “自然!想必左相等人亦和我同感。”顾长生点了点头,眉头不由得微皱,“怎的有好吃的好喝的你还来的如此晚?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孛儿只斤念欲言又止的看了顾长生一眼,转眼就眉眼嚣张的挑眉开口,“我只是觉得,像我这般什么,怎么也得压轴出场,才显得郑重!”

    “哈哈……”顾长生睨了她一眼,放下心底的担忧,指着她对下作的左相等人开口,“这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就是北蒙仅有的嫡公主,周沐的师妹,我的生死至交好友,孛儿只斤念!”

    左相等人闻言,面上都露出了一丝郑重之色。

    大周和北蒙,兴兵数代,难分高低,北方两军摩擦不断,如今,这北蒙大王的嫡公主来此,到底是几个意思?

    左相等人身在朝堂,遇事少不得要多想一下。

    就在他们迟疑要如何接话之时,下首的苏武已然举着酒盏站起,对着孛儿只斤念恭敬的开口,“我闻南疆边缘山门城一战,乃是由南皇好友,一个北蒙女子领兵,以数百对上百万之众,浴血鏖战数日待得援军,愣是没让昔日的南陈虎狼之军迈入南疆半步,当时听得我热血澎湃,原想着那领兵的北蒙女子定是个能杀惯战的老将,不曾想,竟然是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女娇儿,北蒙公主,苏武佩服,请饮此杯!”

    “哈!你这将军说话讨喜,干!”孛儿只斤念一听这,顿时喜上眉梢,英姿飒爽的端起面前的酒盏,隔空和苏武一碰杯,仰头而尽。

    左相等人见此,幡然醒悟,是了,即便此女是北蒙公主又如何?能成为南皇座上宾,那就是友非敌!

    “北蒙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桑颉佩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请!”左相为首,当即也敬酒。

    孛儿只斤念来者不拒,很是展现了下北蒙女子的豪迈性情。

    宴会到了尾声,酒足饭饱,两方人马都是餍足不已。

    待得宴会毕,顾台天和半山先生更是携了顾长生亲送诸位大人夫妻到了门口,这更是让左相等人受宠若惊至极,对南国的礼数周全,更是从这一宴后无限飙升。

    顾台天今日才到上京,门口和周沐大打出手了一番,又参加了洗尘宴,如今倒也累了,送完客人,便和半山先生哥俩好的相携回去各自宫殿歇息了!

    转眼,客去门前空,顾长生和周沐看着左相等人的马车行远,才和周沐转身往天宫内行去。

    “妖孽,你有没有觉得念今日的有些不妥?”一边走,顾长生一边皱着眉头开口,“她素来时间观念很强,断然不会席开而不至,而且我看她进殿的时候,表情似乎有点儿不对头。”

    周沐闻言,眉头也几不可见的一皱,他大婚在即,若是北蒙借此时机兴兵……

    “来人,师妹今日可曾见过什么人?”心有所感,周沐当即对着身后的天宫女官开口问道。

    “启禀皇主,姑爷,念公主今日见了一个北蒙的传信人。”女官闻言,当即近前一步回道,“只是念公主在行宫中身份特殊,而且她见来人并未避开我等,我等倒也不好多做打探,皇主陛下姑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顾长生闻言,对着女官挥了挥手,“没事儿,不做打探就对了,有事儿她自会对我说。”

    “是。”女官闻言,躬身后退。

    顾长生复又转头看向周沐,云淡风轻的说道,“妖孽,莫不是你把北蒙给洗劫的惨了,那边狗急跳墙了吧?”

    顾长生试探性的开口,周沐洗劫回来的那些个东西,拒她手下的女官来报,可是把她天宫的库房沾满了都不算,还占了好几个宫殿才勉强装得下!

    “哪有?”周沐闻言,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宠溺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人,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口,“本王念在师妹的情分上,只是去北蒙王帐所在地取了几样宝物来,随便敲山震虎,并未动摇他北蒙的国祚根基!”

    说到这里,周沐顿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精光,“也许正是因为北蒙并未受损太大,才会贼心不死,你先回去休息,我回宫命人把北蒙那边的急报传来,看看是不是他们真的有胆量敢意图不轨!”

    “恩。”顾长生点了点头,她和妖孽大婚在即,若是北蒙这个时候生出些幺蛾子,还真的能打的北疆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周沐便不多做逗留,大踏步的往天宫外走去,而顾长生也回了自己的寝宫休息。

    一日无语,第二日才到半上午,左相桑颉就并了户部尚书领了文书官员来到天宫,求见的不是顾长生,反而是顾长生跟前的红扶苏。

    女官前来回禀桑颉求见之时,红扶苏和红岩娇娇正在顾长生跟前商量大婚筹备的礼服该用什么规制,用大周太子妃的规制,红扶苏和红岩娇娇两人不愿意,可是用南皇的冕服,没的让姑爷在大婚之日失了面子,这也是两难啊!

    听到女官说桑颉和户部尚书求见红扶苏,饶是红扶苏自己也是一愣,不由得抬头看向自家的陛下。

    “嘿!这个时辰,想必是刚下朝吧?这些人倒是上心的紧,这么心急火燎的就赶来了!”桑颉所为何来,顾长生心底清楚,听到消息,当即一笑。

    “红扶,你精于国事,但是两国联姻利弊衡量,昨日在宴会上,我已经和诸位夫人达成了口头协议,只是具体的细节,还有各方面的牵扯,还要你去与他们周旋。”顾长生看着红扶苏,含笑开口,“想来桑颉等人既然因我一宴而等了犒赏,自然不会与你多做为难。”

    “是!”红扶苏躬身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身旁的红岩娇娇,不无担忧的开口,“只是陛下,我巴蜀南疆之地,素来以女为尊,不与外族通婚,此先河一开,将来不免要酿成祸端。”

    “若想走出深山,祸端酿成只是迟早而已。”顾长生放下一匹绢帛,回身笑语,“与其坐等乱由下起,不如先从上行!此番联姻之举,只限于钟鸣鼎食的权贵之家,待得中原的文化冲击我巴蜀南疆之时,规矩已成,方圆已画,倒也免了大祸之忧!”

    “善!陛下深谋远虑,臣多有不及!”红扶苏闻言当即俯首。

    “不是我深谋远虑,而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尔等随我离开南国,走出深山出使大周,见识到了中原的华屋府邸欣欣向荣,才会不像以前那么抵制,反而心向往之,可是我巫蛊子民,又有几人真的见识过中原繁荣?与其等商路通,他们迷茫追求,还不如先从尔等权贵门庭着手,如此上行下效,早成方圆,也免了未来祸患,可谓是一举数得!”顾长生奕奕然的开口,她不是一个纵横家,可是,前世她熟读兵法谋略,这些个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

第七百五十一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如此,那臣这就去接见左相等人,商谈两国联姻设计的条条框框!”红扶苏闻言一喜,她是个合格的臣子,目光长远,从她浅身酒肆遇到顾长生就果断献上忠诚就可见,此人城府远见,远胜众人,这也是顾长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位极南国重臣的原因所在。

    顾长生闻言,嘴角微勾,“你也不用太过急切,想来经过若日宴会一事,桑颉也知道了我的行事作风,我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要有抓住这等机会的复出,两国邦交,联姻是一,可真论起国事,还要秉承一个互利互惠的原则,我不贪他大周的便宜,他们想来也不敢真的就占了我南国过多的便宜去,你只管去,若是他们连夜定出的条款与我南国不利,你只管低头不言,他们自会自圆其话,我的脸面,若还不能让他们放弃算计之心,那么,估计他们就是在自讨没脸了,想必桑颉不会这么想不开!”

    待人贵在诚,她之所以在家宴在允了两国联姻通商互通有无,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婚事,成了摆在两国大臣之间的筹码,如此,家宴上谈开了头,桑颉等人回去连夜考量,定然已经想好了如此应对,也在朝堂上提起了,如此,联姻的是她南国的权贵家族中女子,自然找不到她的头上,来求见红扶苏,倒是最适合的。

    红扶苏听了顾长生的话,脸上的笑意更甚,点头应了一声,“如此,那臣就去了,同为人臣,又曾同宴而引,让左相等久了反而失礼!”

    “去吧!”顾长生挥了挥手。

    红扶苏躬身而退。

    “皇主,你就那么断定左相等人会定出互利两国的对策,而不是一番唇枪舌剑的两国洽谈?”红岩娇娇看着自己的亲家退去,不无担忧的开口。

    “粮中精杯中酒,人中精朝中臣,莫小瞧了他们察言观色的精明!他们若是不计较一时得失,我自不会锱铢必较,他们敬我一尺,我许他们一丈!红岩,与我一赌如何?”顾长生看着面前罗列的各色锦帛,含笑开口。

    “赌什么?”红岩娇娇一脸不明所以的开口问道。

    “赌等左相离去,红扶苏定然回来我面前大倒苦水!”

    “为何?难不成那桑颉还敢让红扶苏受气?”红岩娇娇瞪眼。

    “不是受气,是受宠若惊!桑颉等人定下的条陈,定然是与我南国多有利处,甚至不惜损到他周朝利益的!”顾长生意兴阑珊的开口。

    “怎么可能?两国邦交,此次洽谈,就算不摆在明面朝堂上,也是动辄牵扯大利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做?”红岩娇娇不敢置信的瞪眼。

    “那就赌好了,听闻你红岩旧部中,有一颗养颜的珍珠,就赌那个,你若输了,就把那珍珠献上,与我磨成上等的珍珠粉敷面吧!”顾长生笑一声,转身继续挑拣锦帛首饰。

    “陛下,你怎么好意思?怎么能厚着脸皮图谋臣旧部中的珍藏?”红岩娇娇闻言,当即肉疼的跟上,一脸苦大仇深的开口,“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驻颜珠,怎么能磨了粉敷面,陛下你可别暴殄天物啊!”

    那话里话外,竟然有种明知必输的感觉。

    今日晴放好,左相来天宫洽谈,而顾台天和半山先生则受了周临帝之邀,带着不戒小和尚去了钦天监,顾长生不用想也知道,这两方人马一聚头,肯定是商议婚期去了。

    左相等人和红扶苏商谈了许久,到了午饭时还未走,红扶苏留了他们在天宫中用餐,这席间又是谈及一些两国重事,及至到了傍晚,红扶苏才一头冷汗的送了左相等人出了天宫,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到了后宫去寻自家陛下了!

    远远的瞧见在后花园中喝茶教小王爷读书的自家陛下,红扶苏当即裙摆一掀就给跪下了。

    “陛下,臣下无能,此次洽谈,好些事儿没能敲定!”红扶苏一头冷汗,沉声开口。

    “奥?”顾长生收起书卷,是以背书背的磕磕拌拌的巫常月先停下,好整以暇的转头看向红扶苏,然后对着候在一旁的红岩娇娇挑了挑眉,“如何没能敲定?说来听听!”

    “陛下,左相和户部尚书送来了想与我南国娇女联姻的儿郎名单,其中,有左相嫡子,户部尚书嫡子,朝中重臣的嫡子,无一遗漏,全是嫡出!”红扶苏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份名单,就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她虽然来周朝不久,可是对周朝文武百官家中之事,还是颇为伤心,都打听过的。

    想周朝最是注重嫡庶尊卑,此次虽然在宴席上提出联姻,能拿出族中旁支子弟已经是不错,没成想,他们不但列出了自家亲子之名,还都是未曾婚配的嫡出之子,这怎么能让她不惊?

    “奥?如此,倒也不算是辱没了我的仪仗亲兵,继续!”顾长生含笑看着手中书卷,低头开口。

    “这第一批名单,不但拿出的是百官家中的嫡子,而且,左相等人还言,为了不让咱们南国娇女受了委屈,许愿意联姻的南国娇女自行挑拣夫家,不仅如此,他们还许诺,我南国娇女即便是和他们家的儿郎结成了夫妻,也不拘大周女子的约束,可随夫君出门行商,若有大能,只要愿意,亦可在周朝的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誓不辱没我南国女儿!”红岩娇娇越说,脑门上的汗越大,“陛下,若是许了嫡子出来,也就罢了,可这能在周朝朝堂上为官,这明显就是今日大周朝堂议事达成的,他们如此退让,让下臣如何许下对等的应对?”

    “我巫蛊两族的女儿家,又不是上不得朝堂,你何须如此惶惶?继续!”顾长生的嘴角勾起。

    “不仅朝臣国政不避讳我南国娇女,他们首批给出的嫁入我南国的女子,亦是出身尊贵之人,更有甚者,周朝皇室荣郡王嫡出之女,才方四岁的小郡主,也在定下娃娃亲之列,你这让下臣如何应对?”红扶苏说着都快哭了,他们南国皇室人丁单薄,而这荣郡王这些个时日可是没少拖家带口的来天宫蹭饭,明显的很得陛下和姑爷的脸,这,她真的做不得主啊!

    “巫常月家中有一族弟,如今五岁,细算下来,也是我的族弟,如此,就定下这娃娃亲,也未尝不可,只是,要加上一样,若是待他们长成,另有心仪之人,这桩亲事就不能强求了!”顾长生指了指跟书卷死磕的巫常月,呐呐的开口。

    巫常一脉,可是巴蜀的王族,这样算来,倒也门当户对。

    “可是陛下,不但如此,左相言说,既然要通商,自然要开拓上路,劈出交易城池,他们自愿让出周朝西南之地,与巴蜀和南陈郡相接壤的十三座城池,方圆六百里方圆为交易城池,南国之人入这十三座城池不受盘查,不缴纳周朝赋税,即便是定居,也不受周朝徭役征丁之苦,更是列下了数十条方便我南国之人进入周朝府邸的条例,让我真是无言以对至极!”红扶苏说到此处,以头抢地,“陛下,下臣无能,没敢私下做主!”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以国士之名聘出身大周的半山先生常随陛下,亦列出条陈,鼓励周朝问人习我巴蜀南疆文字,编纂成书,以便通商交流,更,西南十三座城池,与我南国统一度量衡,定下平买平卖之例……如此,每一条,每一项,都是为我南国考量,让下臣无言以对至极,下臣现在,心底还甚为惶惶!”红扶苏说着,就趴在地上不言语了,心里那个苦啊,饶是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的洽谈是这样的一边倒,想到自己每听左相谈一条,自己就吓一跳的失态,端是丢人至极啊!

    “哈哈……”顾长生听了一遍,指着一旁的红岩娇娇就笑了,“红岩,你输了!回头记得把那驻颜珠给我磨成细粉送来!”

    “是!”红岩娇娇一脸割肉疼的模样,可是嘴角却难掩笑意。

    这大周,还真是识趣!

    “陛下,周朝如此郑重其事,我南国神眷之国,自然不能输了面子,此事,还请陛下让臣等细细思量,以便做出应对的举措!”红岩娇娇躬身施了一礼,含笑正色开口,“既为联姻之国,怎好让周朝吃了亏去?我南国也不是那种吝啬的国度,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定然要做出体面的应对,如此,也好两相得宜!”

    “不错!我就说左相等人是人中精吧,你们还不信!”顾长生笑着起身,“他们能以西南十三城为通商市集,我就能以南陈郡为通商邦国,我巴蜀南疆山高路阻,南陈郡与巴蜀相通之地颇多,方便往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既然做出这等退让,我们南国若是不报之以桃李,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没的让他们觉得我南国女掌之国,忒女气了点儿!”

第七百五十二章 北蒙夺嫡乱起

    红扶苏和红岩娇娇闻言,点头不止。

    顾长生踱了两步,复又开口,“红扶,红岩,这些琐事,就交给你等老臣商议了,该如何顾全我南国体面,也顾全我南国利益,衡量之间,想必你们心底也有杆秤,但只有一点,那就是一定不能让周朝小觑了我南国!”

    “陛下放心,你和姑爷大婚在即,这番时候,他们给了我们南国足够的体面,我们必然不会失了南国的气度!”红扶苏闻言,当即开口。

    “是了,我南国贵为天下第一大国,囊括天下大半的疆域,岂能输了面子去!就按陛下说的,他们以十三座城池为通商市集,我们就开放整个南陈郡,另在巴蜀设置官署,但凡通商队伍,只要过了官署拿了官碟,就可在我巴蜀南疆之地行商贾事!”另一个老臣也开口。

    “是!他们十三座城池免赋税,我们就举国免了他们商贾行人的赋税!平买平卖,其余免征!”

    “他们许我南国嫁来的娇女入朝拜官,臣素闻中原文人学问做得好,博古通今,如此,倒也未尝不可入我南国朝堂!我等虽是女儿身,可也有海纳百川之量,只要是与我南国有益,臣等定不会小瞧了中原男子!”

    “……”

    “……”

    穷山恶水的巴蜀南疆走出的巫蛊女官,虽然没有中原文人的大学识,可是,只要人对她们一分好,她们必回敬两分,这是神眷之族的傲骨,也是巫蛊两族女子的气量!

    顾长生听着身边的一众老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开来,忍不住的在心底将桑颉等人暗骂了声。

    果然是会察言观色,果然是老狐狸啊!

    这可不,他们退了一步,就换来了自家臣子百步的海纳!

    这桩买卖下来,两相得益,周朝到底是占了便宜去,不过,幸运的是,被占便宜的她家臣子,却各个笑颜如花,丝毫不计较这一点半星的得失罢了!

    “果然!都是老狐狸啊!”在听到一个臣子说,如此算下来,虽然南陈郡赋税没有增多进项,但是藏富于民未尝不好时,顾长生当即不厚道的笑了。

    是了,都不是傻子,既为臣子,自为国计!

    只是计较眼下,和计较长远的区别而已!

    “得了,你们三个小阿斗,也别在这里偷懒耍滑了,他们商量国事,咱们离远些去背书!”顾长生招呼了声身边的三个小娃儿,领着他们寻了个安静的地儿继续考教他们的功课去了。

    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孛儿只斤念寻到了顾长生,张口就问道,“顾长生,主上和先生还没回来吗?”

    “没啊!”顾长生回眸,疑惑的看着孛儿只斤念,“听女官传信,说是周临帝那个老匹夫请了我家老爹和义父去皇宫吃酒,这可不,到了如今还没回来。”

    “那大婚之期,可曾商定了下?”孛儿只斤念皱眉又问了句。

    “不知道呢,只知他们对此事郑而重之,就连不戒小和尚都被留在了钦天监,跟那些个观天之人一同演算吉日呢,依着老爹的心急,和临帝老头儿的迫不及待,想必不日就定下日子了。”顾长生对此,颇为无奈,要嫁人的明明是她,反而她最像个没事人儿似得,被留在天宫中教子,淡淡的惆怅哇,好闲!闲的很蛋疼!

    “怎么这么慢?大婚的一应用品,已经准备妥当,你的陪嫁也已经罗列清楚,这是定个婚期,就这么墨迹,这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孛儿只斤念闻言,跺脚,焦急的开口。

    “哎呀,念,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着急?”顾长生一听这,顿时来了兴趣,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奕奕然的开口,“放心,花孔雀对我,这是要跟妖孽对着干的心思,并没多少那种心思,你大可不必把我当情敌,如此着急着把我嫁出去,好让你的美男死心。”

    “哪个是在担心这个!”孛儿只斤念闻言,当即就跺了跺脚,转身气呼呼的离去了。

    顾长生看着孛儿只斤念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平日里没见她这么沉不住气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确实出事儿了!”

    就在顾长生低估之时,身后响起一声低沉的回声。

    顾长生闻声回头,转眼肩头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揽住,不知何时出现的周沐,就站在顾长生的身后,一手揽着她,看着孛儿只斤念消失在转弯处的背影,夕阳的余晖之下,宛如谪仙的脸上,带着一抹担心。

    “怎么了?莫不是北蒙……”顾长生只看了周沐一眼,就立马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开口问道。

    这妖孽长的太诱惑人,还是少看为妙,没的让她忘了正事儿。

    “是不是北蒙接机生乱,和你大周开战了?”顾长生见周沐不答,遂继续问道。

    “不是。”周沐摇了摇头,沉声开口,“只是北蒙内乱了而已!”

    “内乱?那念的父王?”顾长生闻言,顿时也急了,所谓爱屋及乌,她和孛儿只斤念是以命相托的交情,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儿!

    “北蒙王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我整理的北疆送来的急报,得出的结论是,乞颜部大部分兵马调回王城周边,想来,是要逼宫,迫只有师妹一女,并无子嗣的北蒙王定下继承北蒙大统的人选!”周沐沉声开口。

    顾长生闻言,心底一惊。

    夺嫡!

    夺嫡之争,那是不见硝烟的战场,可也最是诡谟,动辄生死!

    “那这么说来,念的父王岂不是很危险?”顾长生不无担忧的开口,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昨日孛儿只斤念的脸色有点儿不对,今日又来催问她的婚期了。

    北蒙内乱,北蒙王身陷险地,身为北蒙仅有的嫡公主,孛儿只斤念不论是身为公主还是身为人女,都要赶回北蒙去!

    如果情势紧急的话,她这个好友,注定要错过她的大婚了!

    “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毕竟他是北蒙王,不论是谁想要名正言顺的承袭乞颜部一族之长的位置,都要得他应允,所以,眼下他应该是没有姓名之忧的!”周沐嘴角微抿,沉声继续,“反倒是师妹她回去北蒙,成了北蒙王的软肋不说,因她曾助你征伐南疆一战成名,少不得要成为众矢之的!”

    “这可怎么办?我们眼下都走不开身!”顾长生闻言,愈发的焦急了,因为她看孛儿只斤念的架势,是定要回去北蒙的。

    “本王不知,北蒙腹地王城消息传出颇难,本王也只是根据边疆调兵遣将的局势,才有此猜测!”周沐摇了摇头,“说不定情势并未如我所料的那般糟糕。”

    顾长生闻言,也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你能猜测出这番情形,定然是有依据……”

    “爷!爷!元宝一眨眼的空,你怎么就又跑不见了?”

    就在两人站在廊下低语的时候,一声咋呼遥遥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元宝珠圆玉润的身影。

    “天宫重地,如此莽撞,元宝你是仗着你身宽体重,我的女官叉不动你吧?”顾长生见元宝心急火燎的赶来,当即翻了个白眼开口。

    这个元宝,最能破坏气氛了,再沉重的气氛,只要他一出现,立马就变了味了!

    “长生娘子,先别责怪元宝!”元宝拍着胸口缓了口气,难得的正色开口,“长生娘子,爷,北边传来千里加急,送来一封书信,点名要交由你们亲览。”

    顾长生和周沐闻言一愣,二话不说,连忙伸手接过元宝手中的信笺!

    两人只是打眼看了一遍,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这封信,竟然是北蒙王几经波折命人传出北蒙的!

    信中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以孛儿只斤念父亲的身份,将孛儿只斤念托付过她的师兄和好友,也就是顾长生和周沐两人,让两人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孛儿只斤念在此时回去北蒙!

    “若非到了生死关头,北蒙王绝对不会如此恳切的托付你我!”顾长生手中的拿着信笺,一脸沉色的看向周沐。

    周沐点了点头,如果适才只是他的猜测,那这封信,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北蒙,果然夺嫡内乱了!

    而在这封信之前,孛儿只斤念已经见到了北蒙的传信来使,很明显,来使传来的意思和这信中的意思并不同!

    “昨日来使传信,想必是想让念早日回去北蒙,她可是北蒙王的心头肉,是他最大的挂牵软肋,招她回去,用来胁迫北蒙王,果然是打的好算盘!”顾长生冷冷的开口,愤愤的将手中信笺揉成一团!

    “那你待如何?”周沐沉声开口,“北蒙王的恳请,你是要应还是要不应?”

    顾长生闻言,当即回头,“孝乃人间大道,亲情不可逾越,我若是应了北蒙王所请,北蒙内乱之后,北蒙王不复存在,如此,你我和孛儿只斤念的情分,也算是走到了尽头!妖孽,北蒙王爱女之心可悯,但是我不能帮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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