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兵荒马乱
周沐看了顾长生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终是拿起药瓶,缓缓的涂抹药粉。
顾长生回眸之时,就看到他妖娆的红唇,脸上不由得一阵爆红。
“把头发擦拭干净,早些休息吧。”顾长生将锦帕递给他,逃也似地窝到床上去了。
这一夜虽然明知他要回来,可总有一些事情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比如,这一室旖旎,比如适才的意乱情迷……
心已动,果然好多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顾长生才转过身,眯着双眼看向躺在软榻上的周沐,“明天到底要怎么办呢?”
“恩,我的提议不都被你否定了吗?”周沐沙哑的声音传来。
顾长生低嚎一声,将脸埋到了软枕里。
“你可是大将军王,兵法谋略怎么都得比我强不是?这不是你的水平哇……”顾长生一脸明媚的忧伤,纠结非常,“哈利路亚,让太阳不会再升起吧。”
丫的,就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她也认了!
周沐低沉的笑声传来,“乖,睡吧。”
遥遥相对,顾长生点了点头,睡吧!丫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顾长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半夜无语。
显然,不以顾长生的腹诽为转移,地球自转没有莫名其妙的停滞,太阳公公照常在鸡鸣六更之后,越过了东边的山头,光芒照大地啊光芒照大地……
董雷挥舞着一双菜刀到厨房的时候,第一缕晨光照亮了顾长生的窗棂。
“啊!”
完鸟!天亮鸟!顾长生抚摸着自己还略有红肿的嘴唇,哀嚎一声,翻身而起,拿起一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妖孽,快起床哇。”
“妖孽,要不你趁人不备,偷偷的飞出去,我就说我是吃了辣子,才变这样的?”
会武功好啊,简直就是逃之夭夭的神兵利器。
可是软榻之上的修长身形只是稍微动了动,并未有起来的势头。
想到他又是星夜兼程赶回来,顾长生略有心疼,也不催促他了,只是一边收拾自身,一边碎碎念。
“我决定了,就在屋里躲上个两三天,等伤好了再出门好了。”
丫的,她就不信,古人的脑洞再大能有多大,尽管脑补去吧,总比将两人相爱相杀的凄惨铺到他们面前要好的多不是?
所有不以现实为依据的臆想那都不是现实,不被捉奸在床,她好歹还有狡辩的机会。
就凭她这三寸不烂之舌,她保证待得出关时,定能舌灿莲花,成功为二人洗白!
西皮的,下下策就下下策吧,就这么不愉快的决定了!
抱定了当鸵鸟的打算,顾长生倒也不着急了。
去净室梳洗了下,顾长生就坐到了梳妆台前,当她抬眼望向铜镜之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露出的细白脖颈之上,草莓点点,分外暧昧妖娆,引人遐想。
顾长生不死心的扒开领口看了一眼,好吗!妖孽这草莓种的,大有漫山遍野之势!
“妖孽!”一声低吼,顾长生就疾风般的向罪魁祸首而去。
一把拽住斜躺在软榻上人的素袍领口,顾长生很不客气的兴师问罪,一脸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跟人拼命样,“你还有脸睡,你竟然还有脸睡!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了?”
“我才鼓足勇气下定决心当鸵鸟,你就将我鸵鸟的生涯给延期了!”
我拽!我摇!我晃!
不出意外的,在顾长生如此残暴的对待之下,周沐的前衫,很是配合的散开了。
咳咳!
顾长生口水卡在嗓子眼,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好吧,周沐的脖颈之上也未能幸免……
种草莓技术哪家强……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他脖颈上留下这些痕迹的呢?顾长生很内伤,得了!半斤八两,这罪明显是问不成了……
你还别说,周沐脖颈上这三两点草莓痕迹,点缀在他优美的弧线上,说不出的美感,说不出的诱惑……
顾长生顺着脖颈泄露的春光偷偷的往上瞄了一眼,就一眼,就让她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周沐!”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顾长生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人。
一脸苍白堪比金纸,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
顾长生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有一种叫恐惧害怕的情绪,刹那间弥漫了她的全身。
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的时候她不曾怕过,身处异世,茫然无措的时候她也不曾怕过。
可是此时此刻,那夜厮杀险些失去儿子的恐惧害怕再次袭上了心头,顾长生的脸色顿时刷白,失了血色。
“来人!”
一声焦急的嘶吼难掩恐惧,刹那间响彻暗营山寨的上空,惊了林中鸟,也惊了在做晨练的暗营一众将士。
“是大人的声音!”
“大人出事了!”
多日的训练,众人的警觉有了质的提高,第一时间就收起惊讶,分析出声音的来源。
无数声影,疾风闪电般向着顾长生的卧室掠去。
“大人!”担忧的低唤一声,却无人敢推门而入。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的主子爷昨日成功潜入了暗营山寨,一早起来,他们以为等待他们的会是大人责备他们防守有失的又一轮残酷训练,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来的却是大人的惊呼。
主子爷现在肯定就在卧房之内,他们进去,怕是不妥吧?
“大夫,快叫大夫。”
顾长生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泣音,那种惊慌失措的情绪很快感染了门外恭立的众人。
大夫?
大人本身不就是众人皆知的神医吗?
“不对!出事了!”
“严堂主!”
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焦急的搜寻着严亭的声影。
整个暗营,顿时兵荒马乱。
能让长生娘子如此惊慌,还叫大夫,那不是她自己有恙,就是主子爷有恙!
不管是谁,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而暗营唯一的大夫,就是严亭!
找!一定要找到严堂主!
外面兵荒马乱,屋内的顾长生坐在软榻边,也是手足无措。
“周沐,你醒醒,醒醒啊!”抓住周沐的一只手,顾长生担忧的轻唤。
即使初见,他满身是伤,狼狈不堪,也没有今日这般脆弱过。
怯怯的伸出手,覆上他的苍白的脸,感受着掌心炙热的温度,顾长生一阵的心慌意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沐,不会有事的,你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说过会凤冠霞帔,明媒正娶我风光入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似在安慰自己般,顾长生摇着头喃喃自语。
此时此刻,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大夫!
她只是担心的看着软榻上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的男人。
习惯了他的清冷孤傲不可一世,习惯了他总是站在她身后,像一座高山般为她撑起一方安稳,她从没想过,宛如天神般存在的他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周沐,大夫一会儿就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长生犹在自我催眠般的安慰自己,一行清泪缓缓划过眼睑,落在了周沐的手背上……
前世二十九年不识情滋味!
今生,她承认她输了!
“周沐,醒过来醒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苍白的脸上,长睫微颤……
顾长生感觉到掌心的微动,顿时激动的俯身,“周沐!”
长睫又颤了颤,周沐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虚弱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心心念念的女人泪眼婆娑。
虚弱的抬起手,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周沐苍白的脸上尽是心疼,“莫哭……”
“恩恩……”顾长生激动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却越流越凶,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个不停。
严亭和众人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窗前榻边,两人深情凝望,眼神如胶似漆,气氛暧昧非常。
瞄了一下两人的脸,众人一致的低下了头。
那嘴唇,那脖子……!
“出去!”周沐强忍着身上的痛苦,低吼。
严亭和众人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子,“爷,你身体……”
主子爷这情况,明眼人一瞧就是病了!
不是叫他来瞧病的吗?
怎么转眼就要撵他出去?
“出去!”周沐不耐烦的又低吼了一声,脸上更是白了几分。
“爷,你可病的不轻……”
寻常不得病,得病要人命。
像主子爷这般身强体健之人,一旦得病,怕是会病来如山倒。
严亭和众人担忧的望着两人,求救的看向顾长生。
周沐此时也正看着她,“出去,我这里有她就够了。”
严亭又摸了摸鼻子,“如此,就劳烦长生娘子快些给爷诊脉开药吧。”
他这句话,可算是提醒了还沉浸在担心焦虑中的顾长生,她抬起衣袖,很不雅观的抹了把脸,手指马上压到周沐的脉门上。
“我竟然忘了我是大夫,你放心,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孱弱跳动,顾长生努力的静下心来。
严亭和众人见此,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外走去,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毒药解药
顾长生这次诊脉的时间分外久,先是担心则乱,心难静,等好不容易心静下来,脸色却越来越沉。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周沐见她眉头越蹙越紧,忍不住的开口劝慰道。
“你受伤了?”若只是风寒感冒,脉数不会如此浮紧,外邪入中,竟然还伤及了脏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受了很严重的外伤,甚至伤及了脏腑,引的旧疾复发!
周沐微愣,转眼扬起一抹苦笑,果然还是瞒不过她的火眼晶晶,“一点儿小伤而已,不必紧张。”
可顾长生明显不做如此想,她太了解这个男人骄傲到无人能及的自尊心了。
初遇之时,他伤成那样,愣是连一声都没吭过!
“你自己说,或是我扒了你的衣服自己找?”顾长生脸色不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
周沐感受到在自己身上准备胡作非为的手,以前他可以置之不理,权当不存在,现在很明显不能再如那般淡定了,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周沐赶紧抓住了意欲不轨的一双小手,“在侧腰!”
他毫不怀疑,若他再晚一会儿出声,这个女人会再才将他扒光!
他是不介意与她坦诚相见,可明显时候还未到。
顾长生见此,抽出双手就往他腰侧探去。
素色的长袍掀开,小心的扯开简单包扎的白布,顾长生才瞄了一眼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腰侧一直蜿蜒到肚脐,血肉翻滚,模糊成片……
顾长生的鼻头突然有点儿酸涩,手下不停的检查,着急的对着门外喊道,“我炮制的药材!所有,全部都给我拿来!”
门外传来一阵纷乱,很快就又归于平息。
“韩秋小翠进来!”
随着顾长生的声音落下,本就焦急的等在门外的两人迅速的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也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伤……”
太吓人了!到底是什么人,能将武功盖世的沐郡王伤到这种地步?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同时划过一抹忧色。
“该准备什么不用我说吧,立刻马上给我弄来。”顾长生一边检查着伤势,一边紧张的吩咐。
小翠和韩秋见此,马上退下准备。
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暗营的三千精卫一个不缺,四大统领在前,尽皆紧张兮兮的盯着那扇门。
病了的是郡王爷!
可病情到底如何,他们不知道啊……
热水,白布,药材源源不断的送入屋内。
顾长生眉头紧皱的处理着伤口,心底后悔连连。
昨夜,她竟没有发现他的不妥,她还抱过这腰身,她还让他冒雨出去……
坚持不肯喝麻沸散的周沐依旧保持着清醒,大汗连连,却连声都没冒一下。
“不用担心,小伤而已。”再致命的伤他都受过,这刀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手下不停,顾长生的额头也缓缓渗出了细汗,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周沐,不是伤的问题,这外伤只是诱因,看伤口少数得有两三日之久,你并未及时的处理。”
受伤之后,他还是赶了回来!
想到这点,顾长生的心口传来一阵钝疼。
“伤口感染,外邪入中,引发了体内残留的余毒,伤及了五脏,周沐,不是伤的问题,牵机毒我从严亭那里见到过,那是能够腐蚀人神经的要命的毒药,虽然我祖父帮你压制了毒性,并未上行入脑,可到底是郁结与五脏,周沐,你相信我,给我一段儿时间,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研制出来中和这种神经毒素的解药,你相信我!”顾长生一边将伤口周围的腐肉剜除,一边说道。
“好,你莫急,我回来就不走了,咱们有的是时间。”周沐点了点头,眼中溢满情愫。
顾长生狠狠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安慰她也好,起码此刻,她心稍安!
处理完伤口,顾长生已经是满身大汗。
躺着的是她最在意的人,没人知道,她的紧张和担心,险些都握不住手术刀。
东宫,郑氏!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竟然下得了如此狠心!
在韩秋和小翠的帮忙下,顾长生把周沐抬到了床上,看着眼前陷入沉睡的苍白睡颜,顾长生的眼中狠光一闪而逝。
害他至此,还害了这个肉身的祖父,东宫郑氏,就算你是他的嫡母,他可以饶你不死,她当然也不会要她命!
“郑氏,别让我遇到你,否则我顾长生定要你生不如死!”手缓缓拂过周沐的脸颊,顾长生的脸上一阵恍惚。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般顶天立地,仿佛巍峨的高山一般,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冷漠高贵的他……
他知道她的择夫要求,却眉都没皱。
他说他会宠她纵她独她,开始她是一笑置之的,相距本就两重天,又要怎样谈情说爱?
可是现在,他许她恣意,为他不惜忤逆当今皇上,他不介意流言蜚语,不介意她的出身,为她两次奔波数千里,翻山越岭……
此生,能得这样的男人如此相待!
她顾长生还能有何求?
吩咐严亭将他的整个药房搬到外室,顾长生就这么守着他,开始专研各种药材。
世人皆知,她顾长生擅长诊病,精于针灸,长与炮制研制,却没人知道,其实她最拿手的是制毒!
现代社会,研制毒药这种害人的东西,那是犯罪,她只能躲在地下室,偷偷专研,制好了毒药,然后倒掉,再接着研制……
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顾长生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心理疾病,要不怎么会对那些害人的毒物如此的上心,现在她明白了,或许冥冥之中,就已注定,她会到这个地方来,会遇到周沐……
在严亭的惊呼声中,顾长生缓缓将装有牵机毒的药瓶放在唇间,毫不犹豫的倒了一口入嘴。
“长生娘子,那是牵机毒,当世无解的牵机毒!”弑杀如命的严亭红了眼。
韩秋和小翠也都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心惊不已。
整个暗营山寨如临大敌般的气氛紧张异常,此时此刻,谁还顾得上去八卦顾长生和周沐的情事,无一不担心着躺在病床上的周沐。
寡淡的药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顾长生的眉头不由紧蹙。
不愧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竟然能通过药材的相生相克,来掩饰本身的气味。
闭上双眼,味蕾大张,顾长生仔细的感知着嘴里的毒药汁液的流动……
内室的门突然大开,周沐强撑着孱弱的身子大踏步走了出来,双目赤红,几欲疯狂,“吐出来!快吐出来!”
那是牵机毒,他亲身体会过这个毒药带给他的折磨。
那种嗜心削骨般的疼痛,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顾长生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眉眼微弯。
下一个瞬间,周沐动作如电般的栖身而下,双唇再次相接。
顾长生还未回神的时候,贝齿就被撬开。
周沐毫不犹豫的拍在顾长生的后颈上,顾长生的头不由一低,口中的牵机毒,尽数流到周沐的嘴里。
顾长生忍不住的咳了两声,连忙紧张的抓住周沐,“你干什么啊!赶紧吐出来!”
这可是毒药,毒药还抢着喝,没长脑子啊!
“噗!”吐出嘴里的药汁,周沐连忙拿起一边的茶杯递了过去,“漱口!”
顾长生此时才明白过来他在担心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躺下,“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管我,放心,我没事的,倒是你,赶紧的漱口!”
他身体里的牵机毒本就积淀已深,可不能再加重了!
“你这个疯女人!有你这样研制解药的吗?你不要命了吗?”周沐一把甩开顾长生的手,因为着急牵动内外伤,忍不住的连咳了两声,“若是如此,就算你研制出解药,本王也不会喝!”
这简直就是在玩命!
一想到她喝下那一口牵机,会失去她的惶恐就袭向周沐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栗。
“安心安心!”顾长生见此,连忙上前抚着他的胸口安慰,“我没事的,我整日与药为伍,怎么可能死在药上,你多虑了。”
她可以有千种万种的死法,却绝对不会是死在于药有关的东西上。
不管是救命的汤药还是害人的毒药,都难不住她的!
“你给本王听着,这毒本王带了十余年,也还活着,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本王立时与你一同去死!”她越是说的云淡风轻,周沐越是担心。
“额……”顾长生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双颊微红。
当众说出此话,周沐倒是全然不在意,“这毒本王不解了,你也不许在研制什么解药,严亭,把这些药材,统统给我扔出去!”
才被当众表白弄的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顾长生顿时回神,老鹰护小鸡一般扑向桌子上的药材,一脸的紧张,“严亭你敢!”
看着两人相爱相杀的严亭进退维谷。
一个刚说了要同生共死。
一个前一刻为了解药不惜以身试毒去死。
这两人,真是他认识的那两个人吗?
顾长生和周沐四目相对,互不相让,顾长生丝毫没有因为周沐是带病之身而退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穿来元宝的一阵疾呼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滋阴壮阳很重要哇
一听到元宝的声音,顾长生的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
都怪元宝这货,芝麻绿豆点儿的事儿,他都传给周沐。
若不是他飞鸽传书造成的误会,周沐怎么会带伤赶回来?
“来人,把元宝给我关柴房里去,不准给他饭吃!”惩罚吃货的最好办法,就是断了他的粮,饿他两顿,看他还有力气大呼小叫,大惊小怪的!
顾长生忿忿不平的吩咐完,忍不住的嘟囔,“好歹也是郡王府出来的啊,忒没见过世面,屁点儿大的事,都能一惊一乍的。”
什么不好了不好了?现在最不好的就是眼前摇摇欲坠的周沐!
顾长生眼神示意小翠帮忙,将周沐搀扶了起来,“你还是听话的乖乖回屋躺着吧,烧才刚退,你就敢出来给我见风,你是在考验我的医术吗?”
依靠在顾长生的身上,周沐的嘴角微弯,丝毫没有毒发重伤的自觉。
他觉得,受伤其实也很好,能得了她温言细语相对,这感觉,非常不错……
“你不用在研制什么解药了,牵机毒一时半刻还要不了我的命。”躺在床上,看着顾长生细心的替自己盖好被子,周沐犹不放心的再三叮嘱。
顾长生翻了个白眼,“我刚才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周沐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刚才气急攻心,他真的没大注意。
“我整日与药为伍,就算没有百毒不侵,可比你耐药多了,寻常的毒药,对我基本上没大用,就算是牵机毒,在我身上也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顾长生挑了挑眉,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可显然周沐懂是懂了,却不相信的摇了摇头,“那也不行,那毕竟是毒药,怎么能随便入口,本王不准你以身试险!”
顾长生看着老母鸡一般的病患周沐,心底划过一丝甜蜜,却假作苦恼的抚了抚额,稍微靠近了他一些,附耳说起悄悄话,“那可不行!妖孽哇,我告诉你,在我的那个世界研制毒药是危害社会安全的罪名,被抓到可是要坐牢吃枪子的,就算我当时位高权重,也只能偷偷摸摸跟做贼似得偷偷的倒弄,现在好了,这里研制毒药不犯法哇,早知道这个,我还费那个老鼻子劲去练兵干嘛哇,我直接研制出来一些毒药水,毒药沫,毒药烟什么的,分分钟就能放到一大片,省时省力还效果显著,多圆满!”
当惯了治病救人的大夫,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爱好了,这真是,她得为这个,平白受了多少罪啊!
她要研制出来好多的毒药,谁在寻她的不痛快,她就可以不动手不动脚,装装无害白莲花,轻轻松松搞定一切对手了!
此计甚妙,就这么干了!握爪!
周沐看着近在咫尺神采奕奕的女人,心头一动,偷香窃玉的动作行云流水。
顾长生捂着被偷袭的脸颊猛的站起身,恼羞成怒的指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丫的妖孽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奥,要不是看你是病患,刚才你在外面动手动脚老娘就……就……”
结巴了两声,脸色涨红的顾长生还是没组织好语言,只得忿忿的转身,“你好好的睡觉养伤,再敢跟我动手动脚,仔细老娘我还以颜色!”
周沐嘴角勾着一抹邪恶的弧度,声音暗沉略带着嘶哑,“本王等你还……以……颜……色……”
才准备往外走的顾长生,不期然的就想到周沐被她咬破的嘴唇,还有被她啃过的脖颈……她还真就还以颜色了!
哗的一下,脸上就充血涨红了。
“滚粗!”丢下这么一句,顾长生红着脸落荒而逃。
周沐看着逃离的心上人,极力的大声叮嘱,“就算研制解药,也一定要小心行事。”
已经逃远的顾长生嘟着嘴回了句,“知道了。”
转脸就看到一院子的人尽皆神情莫名的盯着她猛瞧……
眼神那叫个红果果,赤。裸。裸。……
顾长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下看,不期然的瞄见了自己锁骨上的那点点草莓妖娆色……
靠之!慌不择路,逃过头的!她竟然出屋了!
撒丫子重新跑回屋,关门上闩,动作一气呵成,徒留外面众人目瞪口呆,一脸的五颜六色……
跑回外室,抓住茶杯猛灌了几口茶的顾长生就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传来。
“格老子的,这也太狂野了吧,俺一直以为郡王爷不好女色的!”
“何止大人如此,我刚才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啧啧……郡王爷身上,那也……”
“哎呦,有点儿受不了了,郡王爷这病,该不会是那啥过度,累着了吧?”
“我看着像啊,你没看到严堂主刚才出来的时候那个脸红的呦……”
“这俩还真是小别胜新婚,腻歪的紧,瞧这着急的,没一个顾得上怜香惜玉……”
“……”
“……”
巴拉巴拉的声音传到顾长生的耳朵里,挑战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无限内出血中……
妈蛋!谁说古人愚昧来着?
瞧这脑洞开的,指不定脑补成啥样了?肯定是三十六式、七十二套路都演练遍了吧?
靠之!一群思想龌蹉邪恶的人,她和周沐很纯洁的好不好!
纯洁的一塌糊涂!
痛苦的抱着脑袋趴在药案上,顾长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叫我说,郡王爷这也太那啥了,干这事儿还能累着了,要不咱进山打些个东西送来给他补补?”
“鹿血,我听说鹿血对这个最有效……”
“虎鞭,那才是真的大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野羊腰,吃哪儿补哪儿,俺听老辈人说这个也有用……”
“……”
巴拉巴拉,七嘴八舌的声音入耳,顾长生活脱脱偶滴僵成木乃伊了……
鹿血?虎鞭?羊腰?
娘西皮的!真尼玛专业!
比她这个当大夫的都专业!
外面的这一大群。淫。人,果然是各种老手,一个个的深谙其道啊深谙其道……
恨恨的撇了内室一眼,顾长生欲哭无泪。
补?还尼玛补?
昨夜她可是感知的真真的,周沐那妖孽某项功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这么补下去,就不怕补爆了?
“要我说,咱就得进山一趟,郡王爷好歹也是咱曾经的主子,往后的半个主子,为了大人的后半生幸福着想,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
“是啊是啊。”
附议声不绝……
顾长生脸色爆红,活像猪肝,她的后半生幸福?
丫的,她都快被他们气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劳什子的后半生幸福可言?
挠墙,果然,鸵鸟没当好,后果很惨烈哇……
她身为大人的威严,就如那涛涛东逝水,一去不复返了哇……
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哇……
门外的议论声丝毫未停,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们别尽想着郡王爷啊,大人也是要补补的。”抗议的女声响起。
“就是,壮阳重要,滋阴也很重要,大人才是我们现在的主子!”
“什么黑木耳,黑芝麻啊吃了对女人都好。”
“还有阿胶哇,也不错的……”
“……”
“……”
巴拉巴拉,听的顾长生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分外憋屈。
就连娘子军都加入这口诛笔讨的口水战中了,尼玛的,顾长生无比的相信,他们一个两个的,一个比一个更专业!
黑木耳?黑子吗?阿胶?……
炯炯有神!这是要死节奏啊!
这绝壁是青楼出身的她们的经验之谈啊经验之谈!
就算没吃,顾长生都有一种七窍流血的冲动了,这要是吃多了,她非得被补的流血而亡……
门外关于男女滋阴壮阳的研讨开启了疯狂模式,声音这东西,古代的墙是想拦也拦不住的。
“咳咳……”
一阵压抑的低咳声从内室传来,顾长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咳嗽声中极力压制的笑意,顿时,顾长生愤怒了!
怒火中烧,冲着内室就奔去了,指着床上毫无病患自觉忍笑忍到脸红的周沐,顾长生分分钟出离愤怒了,“丫的你还有脸笑,你都性无能、性障碍、阳虚、肾虚、不举了,你还有脸笑?你是不是巴望着他们给你送鹿血、虎鞭、羊腰子进来呢?啊?啊?啊?”
忍不住的低嚎,顾长生恨不得将眼前点头连连的男人大卸八块泄愤。
“不准笑!再笑老娘我再灌你一瓶牵机毒,送你去见阎王爷!”
太尼玛气人了,病了要她照顾也就罢了,还尼玛把她莫名其妙的害“阴虚”了,她招谁惹谁了啊!
外面的声音穿过窗棂,隐隐绰绰的传来,让顾长生几欲暴走。
靠之!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忍不了了,顾长生顿时如残风过境般向门外疾掠而去。
紧闭的门突然大开,吓了门外三千精卫一大跳。
顾长生双手叉腰呈茶壶状一马当关站在门当中,周身愤怒的小火苗噼里啪啦的燃烧的分外旺盛。
面面相觑,前一刻还猥琐至极讨论不休的众人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怯怯的偷退一步,又偷退一步,如果可以,他们分外想撒丫子落跑……
大人的样子太可怕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娘我不虚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闲的很蛋疼吗?”凤眸危险的眯成一条线,缓缓扫过众人。
众人皆大惊失色,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苍天大地作证,他们一点儿都不闲!真的不闲更不蛋疼!
他们现在害怕的心肝疼!
“刚才不是还说的挺带劲?怎么现在不说了?”
如果眼中真的能放眼刀,毫不怀疑,他们已经被凌迟处死了,众人集体的又后退了一步。
说?他们傻了找死也不敢再说一个字啦……
呜呜……大人好可怕,救命哇……
他们好想逃跑,可是有那心木那胆,在长生娘子又一波眼刀扫来之后,集体石化,躬身站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动了!
“刚才我好像听你们说想进山来着?有没有这回事?”顾长生眯着的眼底,危险的光芒闪动。
娘西皮的,竟然敢诅咒她阴虚,这简直就是老寿星喝毒药找死!
她不介意让他们好好的体验一把什么叫生不如死!
又是一阵儿忙不迭的摇头,进山?他们说的进山跟大人说的进山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上的进山哇……
呜……
“既然你们如此虔诚的希望能够进山一番,我又怎么好驳了你们的意愿……”顾长生瞄了他们一眼,收回叉腰的手,缓缓的吹了吹指尖。
众人一瞬间面如死灰,脸色尽失,一个个惨白惨白的……
果然,下一瞬间,顾长生就长手一指,声色俱厉的开口了,“全体都有,负重越野,绕百里山一圈!明日一早,若是哪个没有赶回来,就给老娘我下地牢!十八般刑具老娘给你们准备的妥妥的,保证把你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连惨叫都没时间喊,千余人顿时如鸟兽散。
大人说天亮赶不回来下地牢受刑,那可不是作假。
大人向来言出必行,说出去的话落地都能砸出一个坑来,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断无更改的可能。
一个个的沙袋迅速的绑上腿,那是就俩字:跑吧!
数百里的山路,两个月来,都快让他们踩出来路了,就算是负重越野,加把劲儿,明日一早应该差不多能赶回来!
“呼哧……呼哧……我去,该不会真被我们说中了,大人她恼羞成怒了吧?”一边跑,一边跟身旁同病相怜的同伴沟通。
“呼哧……呼哧……俺瞧着像!”
“呼哧……呼哧……那怎么办,那鹿血、虎鞭、野羊腰还要不要弄点儿?”跑,买命的跑!时间不等人哇!
“呼哧……呼哧……看时间,天亮之前要是时间还有剩,那是必须的弄点儿啊!”
“呼哧……呼哧……对,大人和郡王爷的身子比较重要,就算是下地牢俺也认了!”附议声此起彼伏。
“加油,尽量腾出打猎的时间!”
另一边,娘子军团也木闲着,仗着体型的优势,一头扎进山林里,左右腾移,如鱼得水。
“呼……往那个山坳绕一点儿,上次训练路过那里,我记得有黑木耳!”长手一指原路旁边的山坳。
“呼……好咧!”几个娇俏的女声响起。
三百人的娘子军立刻调转了方向,往山坳的方向俯冲而去。
恰好有秋狩的几个猎户路过此地,远远的就瞧见遮天蔽日的山林里,黑影一闪而过,又一闪而过……
“哎呦,鬼呀!”一个猎户狼嚎一声,猎叉一丢,撒丫子就跑了。
“娘哎!一群鬼哇!”另一个猎户跑的更快。
死命的跑,那可是鬼哇!
山中遇鬼得多可怕啊,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直到跑过了一个山头,几个猎户才像死狗一样累瘫了下去,生命受到威胁,人的潜力果然会被激发,这速度,可比他们以前快多了。
“没追来吧?”一个胆儿小的捂着双眼,不敢往后看。
有胆儿肥的壮着胆儿往后看了一眼,顿时大松了口气,“呼……没追来!”
可吓死个人了!
几人找了个大树根一屁股坐到地上歇息喘气。
确定了没有“鬼”追来,他们紧张恐惧的神色才缓了缓。
“不对啊,这山鬼怎么还成群结队的出没呢?”
“是啊,虽然林子里光线暗,可这也是青天白日的啊?”
“就是啊,这些山鬼的胆儿也忒大了,鬼节可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他们还敢出来!”
“难道,不是山鬼?”
“难道,是那群山贼山匪?”
不得不说,这几个猎户真相了,真相之后的他们又开始发扬辩证唯物主义思想,开始自我否定了。
“不可能,山贼山匪也是人,人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是啊,那一溜烟的过去,俺啥都没看清,就没影儿了,不是山鬼还能是啥?”
“对头,肯定是山鬼!”
“赶紧的下山,往后可不能进这百里山深处了,山贼山匪还没伤过认命,要是折在山鬼手里,那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了。”
才歇了一会儿,几个猎户就带着百里山深处闹鬼的消息惊恐的撒丫子往山下跑去了。
顾长生原本制定的路线,都是猎户不会经过的险要难行地,可是这些个精卫外加娘子军他们今天肩负着打猎和采集的重任,所以跑偏了,这一跑偏不打紧,接连就有几波猎户被山鬼给惊吓着了……
百里山深处有山鬼成群结队出没的消息不胫而走……
再说暗营山寨中,选拨留下的七百精卫,外加三百娘子军负重进山了,被淘汰掉的两千多精卫抱着侥幸的心态,集体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大人,我们就算了吧?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说啊!”一个被淘汰掉的精卫摇头加摆手,一脸的害怕。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吗?”顾长生一身气势凌厉不减,冷冷的哼了口气,“见者有份,你们一个两个的谁都别妄想能幸免于难!”
她这句话一说完,被淘汰掉的精卫们一脸死灰,连退也不敢退了。
“剩下的所有人,原地俯卧起跳一万次!哪个敢少一个,自己去地牢尝尝滋味去!”嘴角勾着邪恶的弧度,顾长生好整以暇的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剩余的众人顿时委顿于地,俯卧……起跳……一……一万次!
他来个亲娘四舅奶奶,这是要人命啊!
吩咐完毕,顾长生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回屋了,她还要忙着研制解药,还要照顾周沐这个生病变得很难缠的病患,没时间跟他们闲磕牙,也没时间看他们笑话!
剩余的众人见此,认命的叹了口气,趴下,做一个俯卧撑,然后抱头起跳双脚离地,然后再趴下,做俯卧撑……如此往复,一万次……
病来如山倒,周沐这次病势来势汹汹,除了缠着顾长生陪在眼前,倒还算配合,乖乖的卧床了。
顾长生无奈,本着病患之上的原则,把药案都搬进了内室,无论如何都不敢再以身试毒了。
因为,只要她敢把毒药往嘴边凑,周沐这病号立刻会有所察觉,然后就会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再然后,咳咳!顾长生嘴上的伤势就会又加重一分,你懂得?
本着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顾长生不得不放弃这个办法,找了山寨里圈养的活物代替……
到了傍晚,对昨夜心有余悸的顾长生很是左思右想抓耳挠腮了一阵儿,终于灵光一闪想出了办法!
对!为了今夜的太平,下药!可巧着病患周沐本来就要吃药,是以顾长生理直气壮地的在汤药里将宁神助眠的几位药材量加重了点儿,在不影响他健康的前提下,同床共枕,却相安无事,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周沐的脸色就漆黑漆黑的了,看向顾长生的眼神谴责之中带着三分怨怼,怨怼之外隐着两分幽怨,幽怨之中藏着一丝可怜兮兮……
在这诡异的眼神之下,顾长生以摧古拉下之势,迅速的败北了,捞起衣服穿好,脚底抹油就开溜了……
她不心虚,她真的不是心虚!
她好忙的!她要去检查看看又有几人绕山回来被淘汰!她真的好忙的……
跑到暗营山寨的演武场,顾长生远远的就看见一列列归来的精卫和娘子军们站的整齐的身影,对此,顾长生很满意。
再一跑近了看清眼前的情景,顾长生华丽丽的膛目结舌了……
两人抬着老虎的,肩上扛着麋鹿的,胳膊夹着野山羊的……
衣襟兜着野生黑木耳的……
林林总总,无一不在提示着昨日的种种……
顾长生此时已经顾不上脸红了,她的脸直接五颜六色的转换不定,精彩纷呈了……
“大人,这是我们打来的老虎、麋鹿、野山羊……”邀功的声音响起。
“大人,我们拾倒拾倒就给你和郡王爷送去。”又一个邀功的声音响起。
眼抢着一群男人要抢功劳,娘子军也不甘示弱的上前了一步。
“大人,这是我们采来的黑木耳,新鲜或者是晾晒干都能吃,保证滋补……”
“大人,山里别的没有,可我们采到了好几朵灵芝,瞧着年份不低,这个治阴虚可有效了!”
她不说还好,她这话一落地,顾长生成功暴走了,“啊啊啊啊!老娘我不虚!不虚……”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探监的姑娘
顾长生的声音气势如虹,直冲云霄,惊起林鸟无数只……
出离愤怒,暴走炸毛的顾长生,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虚!她尼玛见鬼的真不虚!
随着她气壮山河的声音落,众人惊呆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缓缓萦绕在他们心头,挥之不去啊挥之不去……
很快这种预感就成真了。
只见顾长生吼完犹不解气,眼神如刀,锋利无比的扫向众人,咬牙切齿,“不错啊!能耐了啊!还有力气打猎?”
眼神扫过精卫们身上的猎物,警卫们神色一敛,立时猎物被齐刷刷的扔到了地上。
“还有工夫去采木耳?你们怎么不去当采蘑菇的小姑娘?”
眼神扫过娘子军怀里的木耳灵芝,娘子军们动作也不慢,马上将怀里的东西扔的远远的。
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如果可以,他们无比的想毁尸灭迹!权当没倒腾来那些东西过!
“迟到的,下地牢之后淘汰出局!”顾长生浸血般的红袖一挥,长手一指山寨门外,“既然你们体力充足的用不了,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体力!”
闻言,众人顿时脸色刷白……
苍天大地为证,他们的体力真的不充足了,一天一夜,几百里山路,他们也很累的……
“全体都有,负重越野,绕百里山一圈,明日晨光破晓之时,没归来的下场,你懂得?”周身煞气缭绕,顾长生宛若修罗附体,让人胆战心惊。
下一秒,九百余人连抱怨都没时间说一声,再一次的奔着百里山的怀抱狂奔而去……
他们惨啊!他们好心办坏事,好像彻底把大人给激怒了……
没别的,服从命令的最基本的要求,认命是他们唯一能做的,跑吧!
一大早就被人噎到暴走,顾长生整个人都煞气腾腾,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面对如此模样的她,余下的众人那是各个敬而远之,恨不得能让自己变空气,不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以免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如果这就是结束,那倒也罢了,可就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他就敢捋虎须。
比如说听闻此事的周沐,沐郡王是也!
他很厚道的明着温言软语劝慰了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一番,还借机揩了几把油,佳人相伴,冒火的佳人也算,一脸的心满意足。
转过身去就吩咐严亭将那些老虎、麋鹿、野山羊、黑木耳、灵芝给收起来,还在严亭膛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眼神下,煞有介事的加了句,“一定要妥善收拾,妥善保存……”
严亭一脸抽搐不停,额角划下三条浓重的黑线,堂堂刑堂堂主,认命的去当处理工去了……
对于变成如今模样的郡王爷,严亭表示:不忍直视!分外的不忍直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没出一刻,就传到了顾长生的耳朵里,是以,顾长生更生气了,气冲冲的跑去兴师问罪,遇到就是周沐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俊美脸庞……
是以,血吐三斗,顾长生拿他没辙,无奈的跟毒药死磕去了。
她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如此彰显,很快整个暗营山寨都开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他们毕竟不是沐郡王,没有免死金牌,还是小心行事,免得触了长生娘子的眉头比较好……
正因为此,已经被饿了三顿,眼瞧着就要饿第四顿的元宝,红果果的被众人遗忘到千里之外了……
元宝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巴着柴房的窗户缝,整个人都萧瑟了……
当然,还是有一个人记得可怜的元宝的,这个人就是董雷董大厨。
过了饭点儿,董雷连忙将两个馒头并了两片肉塞进怀里,举着两把明晃晃的菜刀挡在脸前,偷偷摸摸的去探监了……
“咔擦!”踩到了一根树枝,董雷立时惊吓到了,身子瑟缩到一起,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侍卫动都不敢动了。
此时此刻,董雷恨不得找个地缝扎下去,心里那个悔啊,她怎么没选两把更大的菜刀呢?
现在好了,遮不住啊!
不远处的两个站岗的侍卫,基本上在响动起的那一刻就发现了。
同时扭头往董雷的藏身处望了一眼,然后立刻收回了目光。
总的来说,董雷在暗营山寨的知名度那是非常的高的,至于为什么?人家的职业吃香啊!
长生大人的御用大厨,首席的!江湖快刀手的关门小弟子,废材的!
得了,里面关的是元宝公公,既然有人来探监,他们就卖他个面子,权当看不见吧!
眼神交流了一下,向来站同一班岗的两个侍卫同时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所以他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站岗了。
让他们内伤的是,他们都这么明显的放水了,可就有人不领情!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董雷她把脸藏到一双菜刀后面,也不动了。
“她,她怎么还不走?”着急啊!声如纹丝的和战友交流。
“我怎么知道!”咬牙切齿啊!他们站个岗容易吗?这董姑娘竟然如此不识趣!
又过了一会,藏在菜刀后面的董雷还是一动不动。
俩站岗侍卫血吐三升,着急了。
“那现在怎么办?”嘴角猛抽。
“怎么办?”另一个侍卫黑着脸往董雷的藏身地瞄了一眼,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开口,“敌不动我动!她不动咱动!”
又一个眼神交流,两人心照不宣,下一个瞬间“噗通”了很大一声倒在了地上。
擅离职守是万万不能的,那就就地发挥好了!
董姑娘!董大厨!你可得上道点儿啊!
他们发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大到连远处巡逻的侍卫都听到了,他们往这边看了一眼,就一眼!然后就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几乎是撒丫子抽着嘴角般“巡逻”而过了。
过了有段距离,巡逻侍卫才抹了把额头的汗回头,“你说大人到底是怎么教董姑娘的?”
谁告诉她两把菜刀遮住脸蹲在路中间,人就看不见她的?
这简直太误人子弟了啊!
“不知道!”另一个巡逻侍卫同情的摇了摇头,“反正大人的丫头,没一个是正常的,今天站岗的可真惨!”
想到比他们还能吃苦能受罪的韩秋和小翠,巡逻侍卫的脸色就不那么美好了。
任谁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姑娘比下去,心情都算不上好!
两个站岗侍卫倒地的声音,董雷当然有听到,她小心谨慎的从刀缝里往外瞄了一眼,然后就举着两把菜刀,往那两人走去了。
“怎么突然就倒地不起了?”董雷疑惑不解的用刀背戳了戳两人的脸,复又抬头看向日头,眉头紧皱,“难道是晒晕过去了?不应该啊,这可都深秋了,日头也不毒了,怎么会晒晕人呢?”
“恁快走吧,快走吧……”两个挺尸装死的侍卫在心底默念。
“啊!难道是我练成了师傅说的刀气,把人震晕了?”
挺尸二人组一头黑线,董姑娘,恁想多了!真的!
恁师傅要是知道恁刀气是这么练成的,还不得气死?
还没等二人腹诽完,董雷又说话了,菜刀托着小下巴,董雷一脸的思考状,“娘子说,毁尸灭迹很重要,补刀要干脆,落跑要麻利!”
她这话一落地,挺尸二人组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呜……长生大人,不带这么害人的!
让他们更惊慌的是,两把菜刀果然架到了他们脖子上,得了!原本还想起身落跑的二人连动都不敢动了。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吓到董姑娘,她一个手滑,他们俩就真真正正的挺尸了!
豆大的冷汗渗出额头,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按杀鸡的刀式呢?”菜刀换了个角度,“还是按宰羊的刀式呢?”菜刀又换了个角度,“还是按剐鱼的刀式呢?”
挺尸二人组一身冷汗狂飙,欲哭无泪,董姑娘,咱能不玩了不?
董雷像是听到他们的心声般收回了菜刀,“跟鸡羊不一样呢,长的脖子不是脖子肚子不是肚子的,等下我问问元宝,到底从哪里下刀比较好,回来再补刀!”
听到董雷离去的脚步声,直过了几秒,挺尸二人组才从地上僵硬的坐了起来。
互视一眼,果断的泪眼婆娑了!
“谁想出装死这下三滥的破主意的?”亲娘哎,差点就成了刀下亡魂了!到现在他脖子上还嗖嗖的冒冷气呢!真要这么死了,那才真是连冤都没地儿喊呢!
“不是你说敌不动我动吗?”早知道董姑娘这么厉害,就算擅离职守挨板子也比抹脖子强啊!
被噎的侍卫抹了把老泪,仰头望天,“大人的丫头,果真各个非同凡响啊……”
真是吓死个人了!
“你还有功夫长吁短叹呢?马利索的跑吧,不然真等着她探监完回来补刀哇?”一拍屁股站起身,跑的飞快。
“傻了才等她回来补刀!丫的打板子可比抹脖子好太多了!”不用说,擅离职守,是相比之下最好的选择,坐等补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董雷,如此这般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了牢房所在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沐郡王闯祸了
牢房重地柴房内的元宝,看到董雷,顿时激动的不能言语了。
抱着两个肉夹馍就开始狼吞虎咽了!
“小……呜……雷子,还是你会心疼人,没白疼你一场。”元宝一边吃一边感激的看着董雷。
患难见真情啊,这才是真情!
落井下石者众,雪中送炭者寡,他元宝眼光就是这么好,慧眼识珠和小雷子相交一场,就连关柴房,还能有送饭的!
其实,元宝你也想多了,你那哪是慧眼识珠啊,你那分明是慧嘴识美食!
“元宝我告诉你,我已经练成了刀气,巨厉害!一路潜伏过来,那些个侍卫都不是我的对手!”见元宝吃的欢活,董雷自信心爆棚,豪气万千的分享着自己的新进步。
“真的?”元宝对此,深表怀疑。
柴房就在厨房后头,顶多也就离了百十米,能有多少个侍卫?
“当然是真的!”被质疑了的董雷当即一拍胸脯,保证。
“那你能帮我越狱吗?这里可恐怖了,没饭吃没地方睡没被子没水,小雷子你帮我越狱吧!”元宝一口咽下剩余的手里的肉夹馍,死死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行哎,娘子把你关起来的,我要是偷偷的把你放了,下个进来的就是我了。”董雷一脸同情的看着元宝,摇了摇头,她可不要关柴房。
“怎么会!小雷子啊,长生娘子说饿我两顿,现在都四顿了,这明显的已经超标了,她肯定是忘了关我这个事儿茬了,你就行行好,把我放出来吧。”元宝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祈求。
断粮的刑罚太严重,远高于被关的痛苦。
不得不说,元宝真相了。
他就是被遗忘的那个小悲催。
提到饿肚子,董雷对元宝的同情顿时暴涨,饿肚子可是天下第一等可怜事儿,她要不要救元宝于水火呢?
“小雷子,你把我放出去,我改天给你弄鱼翅菇还有西湖大鲤鱼来,弄好多好多!”隔窗相对,深知董雷弱点的元宝继续蛊惑。
他还有事儿没跟长生娘子说清楚呢,也不知道主子爷他回来了没,怎么能一直被关着呢?
不行,他要出去!
肯定以及一定要出去!
听到鱼翅菇和西湖大鲤鱼,董雷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吞了吞口水,“真的?你不骗我?”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元宝见她意动,激动的就差指点对地的发誓了。
董雷瞄了他下三路一眼,摇了摇头,“娘子说过,你可算不上君子。”
元宝顿时瞪眼,长生娘子!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
“元宝啊,我把你放出去也没用啊,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你根本就跑不了,他们要是知道你是偷跑出来的,你肯定很快就重新被关进来。”董雷难得的高瞻远瞩了一下。
“这不是有你吗?你可是练成刀气的高人了,肯定会保护我的!”元宝见董雷如此说,连忙打蛇随棍上,只是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亏心。
他这句话成功的激起了董雷的万丈豪情,从来都是被保护的董雷,难得有机会以保护者自居,霎时将一双菜刀舞的虎虎生风。
元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开始玩杂耍的董雷,心底着急不已,可是此时若是他敢泼冷水,那越狱的事儿就真泡汤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长生娘子!
是以,元宝很捧场,鼓掌加喝彩。
再是以,董雷很满意,果断决定,帮助元宝越狱。
就算娘子知道了,大不了她就再哭一哭,应该没大事儿。
抱着这样的想法,董雷很是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把柴房的窗子给劈开了。
可是元宝他块头大啊,滚圆的身子才穿过一半就卡在了窗子上,最终在董雷的生拉硬拽中,才侥幸逃脱桎梏,得以越狱成功。
饿了四顿,就垫了俩肉夹馍的元宝,头重脚轻的跟在董雷身后,无比震惊的体会了一番什么叫高人!真正的高人!
一双菜刀开路,人董雷愣是不用出招就把站岗的侍卫给吓跑了!
这真是!
“厉害吧?”董雷傲娇的比划了比划手中的菜刀。
“恩恩。”元宝点头如捣蒜,额头三根大黑线。
“我告诉你,探监的那一路我就悟了,做坏事,那必须不能做贼心虚,就要这样大摇大摆的,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董雷指着落跑的站岗侍卫,分外的厚道的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
元宝抹了把冷汗,暗自决定,等他忙完手上的事儿,一定要逮住那几个问问,怎么见了小雷子都跟老鼠见了猫似得,躲的一个比一个都快?
在董雷的护卫下,元宝果然畅行无阻的到了顾长生的房间前。
“呐,娘子就在屋里,不过娘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你自求多福吧。”好心提醒了一句,董雷开始往回走,这一来一回的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她得回去摘洗晚膳用的菜了。
元宝挠了挠头,长生娘子心情很不好的话,那他不是要撞到枪口上了吗?
可是他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啊,可不能再耽误了!
是以,元宝抱着壮士断腕,一去不复返的心态,雄赳赳气昂昂的闯进屋子了。
周沐正在歇午,顾长生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把药案又搬到了外室。
门突然被撞开,看见元宝那滚圆的身子,还有长大的嘴,顾长生眼明手快,丢下手中的毒药瓶,就一把将那想大呼出声的嘴巴给堵上了。
“嘘!”手指竖在嘴前,顾长生给了元宝一个警告的眼神,“小声点儿,妖孽在里面睡觉呢。”
被捂住嘴巴的元宝忙不迭的点头。
原来主子爷他已经回来了。
可长生娘子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顾长生确定元宝不会大呼小叫了,才放开了手,“好啦,有什么事儿快说,说完去找董雷讨吃的。”
把元宝给遗忘了,害他在柴房过夜,顾长生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说实话,元宝还是很萌很可爱的,傻白傻白的喜感。
“长生娘子,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呢?”元宝抓头,不应该啊。
“我不淡定,难道还蛋疼啊?我倒是想,可我也得有啊。”顾长生邪恶的笑了笑,翻了个白眼。
直过了几秒,元宝才明白过来,嘴角一耷拉,他又被埋汰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人身攻击他?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是人啊!
一个爆栗子敲到元宝的脑门上,顾长生没好气的道,“好啦,不逗你了,赶紧的,说说,是什么事儿,能让我不淡定?”
“长生娘子你还不知道?”元宝瞪眼。
“我该知道什么?”顾长生耸肩。
下一刻,元宝就一拍脑门,“我就知道,长生娘子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长生娘子我告诉你,我家爷他闯祸了。”指了指内室,元宝想要做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可一想到里面是他的主子爷,又生生的忍住了。
“愿闻其详。”顾长生正了脸色。
她其实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什么人,能伤了周沐?
或许元宝能给她答案也未可知呢。
“长生娘子,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把消息传到的闽南,才让爷他闯下这般天大的祸事。”元宝自责不已。
“说重点!”顾长生声音微冷。
张口闭口闯祸,她就不信,周沐能闯下什么让元宝如此紧张的祸事,若说擅离军营的话,那他这也算是二进宫了,元宝不该小题大做啊。
元宝果然正了脸色,“闽南沿海一州三城外加水师提督衙门,一夜之间掌印官员尽皆被杀,民众一片喧哗。”
“他干的?”顾长生神情不置可否,指了指内室。
元宝干脆利索的点了点头,“正是爷干的,现在闽南沿海一片混乱,而爷他又大摇大摆的走官道回了柳州,娘子,你说爷他这是要干嘛?最迟明天,这消息肯定会上达天听,到时候,可如何收场?”
顾长生托着下巴想了想,转眼就扬起了一个与有荣焉的微笑。
元宝见她如此,摸不着北了,“娘子你怎么还笑?这可不是笑的时候,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主子爷不是没杀过官员,犯在他手里的,还真被他杀了不少,可也没像这次一样,一下杀了这么多啊!更何况水师提督那可是官居一品啊!
“元宝,人命显然已经出了不是吗?”那死了的官员,可不就是人命?
难怪周沐会说回来就不回去了,原来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真的不用再回去了。
顾长生往内室望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温暖,他这么亟不可待的想要速战速决,可是为了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倭匪还未剿清,闽南就乱了,爷他先头刚把陛下为威胁了一把,又来了这么一出,陛下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儿呢,刺杀朝廷命宫,引起民乱,又擅离军营,就算陛下再纵容爷,也架不住爷这么胡来啊。”元宝急的团团转,“爷一下杀了这么多官员,可算是把满朝文武得罪的彻底了,他们人人自危难免同仇敌忾,到时候沆瀣一气的话,就连陛下也未必能摆平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吾爱果真知我
顾长生无辜的一抬双手,耸肩,“怪我咯?”
焦急不已的元宝撇了撇嘴,好吧,罪魁祸首丝毫没有当元凶的自觉!
“长生娘子你难道就不担心?这毕竟是大罪!若是主子爷有个好歹,元宝也不活了!”元宝想到可能出现的结局,顿时泪眼婆娑。
顾长生刚想出言安慰他一下,就见周沐掀帘而出。
昂扬修长的身子斜倚在拱门上,撇了元宝一眼,“你倒是愈发出息了,学会告状了不说,还开始整日哭哭啼啼了。”
元宝一愣,三两下就把脸上擦干净,担心的上前两步,“爷,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刚才没睡好?”
周沐头疼的抚了抚额,点了点头。
下一刻,元宝就捂住了嘴巴,“爷你接着睡,元宝保证不说话了。”
顾长生接过周沐递来的手,搭上了脉门,“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周沐宠溺的看着她,点了点头,“有你在,本王感觉自然是极好的。”
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顾长生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
太尼玛暧昧了!
生病的周沐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得,节操无下限的很……
果然,元宝的嘴巴张的顿时能塞进去鸡蛋了。
这个开口就是甜言蜜语的男人,真的是他家那个高贵冷艳,不喜言谈的主子爷?
心中做如是想,疑惑非常的元宝遵从心中所想,一只爪子就伸到了周沐的眼前晃了晃,嘴里还喃喃有词,“该不会是撞邪了吧?天灵灵地灵灵……”
顾长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元宝这二缺老虎嘴上拔毛,真心想给他鼓掌!
撞邪!绝壁是撞邪了!她也有这种错觉!
这两日的相处,周沐这厮身体力行的打破了她心中对他高贵冷艳的定义,直接往傻白萌发展了。
周沐的眉头略蹙,一个冷眼扫过。
顿时,元宝就石化了。
“爷……”欲哭无泪,这是真爷!
“好了,别逗他了,估计是饿了两天,快饿傻了。”顾长生很好心的一把将元宝的手拍了下去,替他解围。
元宝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就是饿的!要不他怎么会傻的把手伸到主子爷眼前晃悠?
“你就是太善良了。”下一个瞬间,周沐的脸就如沐春风的转向顾长生了。
顾长生对此,不予置否,她只是觉得把元宝关柴房关久了点儿,心有亏欠,绝对不是碍着周沐的面子,才为元宝解围的。
扶着周沐在椅子上坐定,顾长生前所未有的贤良淑德。
“就是他们伤了你吗?闽南还真是卧虎藏龙,能人辈出啊。”
周沐长睫微垂,眼中划过一丝担忧,终是点了点头。
元宝惊闻主子爷受伤,顿时一脸紧张,奈何他还未开口,就被周沐又一个冷眼扫来,不敢动弹了。
完了,主子爷这心也忒偏了,对待长生娘子是如沐春风般和煦,对待他怎么就成了严霜冰雪般凌厉了?
这差距,真心太大了,元宝公公很忧伤……
“你这一箭双雕的计谋不错,够狠够绝够魄力!”对着周沐竖起大拇指,顾长生打心底里佩服如此杀伐果断的周沐。
干的漂亮!她很喜欢!
“那是自然,否则怎么入了你的眼?”周沐自负的勾唇一笑,调情的话脱口而出,丝毫不见脸红。
顾长生又抽了下嘴角,她决定,丫的她往后要淡定,最近嘴角抽的有点儿多,眼瞧着腮部的肌肉都快成豆腐块了,可不能再抽了。
她要学会泰山压顶不弯腰,周沐再说什么惊人言语也面不改色。
顾长生如此安慰着自己,同情的看了一眼像被雷劈了般的元宝。
天可怜见的,瞧把人吓的,都快僵了……
“你觉得这样做,就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对于周沐的自恋不发表看法,顾长生好奇他对结局的期望值。
周沐结果她递来的汤药,一口气喝下,眉头略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听天命就可。”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释然了。
骄傲如周沐般,既然能说出听天命的话,就足以证明,其实他也不抱太大希望的。
其实,顾长生也担心他抱有太大的希望,面对结局时会失望,“你能如此想,再好不过。”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直听得一旁的元宝云里雾里,摸不着北,是以秉承着不懂就要问的好问精神,元宝小心翼翼的瞄了自家主子爷一眼,看向顾长生,“长生娘子,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怎么组合在一起,我竟然一个字都不明白了呢?”
难道他还真的饿傻了不成?
顾长生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出言安抚,“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会明白的,乖,去找小雷子讨吃的吧。”
沦为小孩子行列的元宝顿时就怨愤了,求救的看向自家爷,就见自家爷也是个靠不住的,满心满眼的都是长生娘子,愣是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顿时,元宝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泪眼开始朦胧了,而且大有大雨滂沱而至的势头。
顾长生见此,连忙叫停!
天知道,她最怕眼泪攻势了!
“别哭!我告诉你!”落败的顾长生认命的开始为周沐的机要秘书上起谋略课。
“时值深秋,眼瞧着就要入冬,你可听说盘踞海上的倭匪有什么动作?”在周沐旁边坐下,顾长生尾指轻敲扶手,问的云淡风轻。
元宝皱眉想了想,“爷率领百万雄兵驻守闽南,他们自然不敢有所动作,我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动作。”
“不错,他们到了如今还没有动作,可入冬时候,若是他们没有过冬的储备,那就仅剩饿死一途,和周沐的百万雄兵对上有危险不假,可并非全无生机,若是真的坐困愁城,那才是真的等死,如果你是倭匪的话,你是会铤而走险搏上一搏,还是会坐以待毙,不战而降?”
元宝一听这话,当即就开口回答了,“这还用说,当然是铤而走险搏上一搏,就算鱼死网破,也比坐以待毙饿死要强啊。”
“你如是想,倭匪难道不会如是想?可是眼瞧着冬至将近,他们却分外沉得住气,为什么?”顾长生也不着急,循循善诱的引导着。
奈何元宝是个不喜动脑子的,茫然的回问了句,“为什么?”
他又不是倭匪,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后招,完全不惧和周沐僵持下去。”
在元宝迷惑的眼神下,顾长生奕奕然的继续,“倭匪祸乱闽南数百年,气候已成,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每年春秋时节,倭匪都会大举进犯闽南沿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愈发肆无忌惮起来,饶是如此,闽南沿岸一州三城的官员却从未遭殃,水师提督衙门这种直面倭匪的机构也没有过太大的伤亡,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是倭匪的后招!历朝历代,官匪勾结,蛇鼠一窝层出不穷,屡见不鲜,想是他们才到闽南赴任就已经拜过那里的地头蛇,才能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听到这里,元宝惊悚了,“长……长生娘子的意思是,爷他杀的那几个官员,都是和倭匪一伙的?”
顾长生双手一摊,“不然嘞?”
“可……可是,水师提督那可是官居一品,高官厚禄自是不在话下,为什么还要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勾结倭匪呢?”元宝对于这样的现实有点儿不敢置信。
“元宝啊,天下之大,不乏豪赌之徒,欲壑难填,不缺唯利是图之人,肖呈文就是最好的证据。”事实胜于雄辩,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对此,顾长生也很无奈。
“所以爷一锅端了他们,目的就是要让倭匪无以为继自乱阵脚,然后自投罗网?”元宝一双星星眼的看向长生娘子,真是太了不起了,主子爷本就谋算天下无匹,而长生娘子,竟然一眼就能看穿主子爷的打算,这真是太了不起了!长生娘子再如何,到底是个女人家,能有如此心智,当真算是女诸葛了!
“是啊,这一招叫做断其后路,引蛇出洞,周沐明目张胆的返回柳州,给他们百万驻军群龙无首的错觉,若是他们此时不破釜沉舟的输死一搏,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困死海上。”顾长生赞赏的看向周沐,能有如此魄力,难怪老皇帝咬死不撒嘴,这真是祸福相依啊。
元宝点头如捣蒜,一脸放光的看向在座的两人,“那娘子说的一箭双雕又是指的什么?”
顾长生一耸肩,“适才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全歼倭匪是为其一,其二么,就是陛下!”
元宝闻言又皱眉了,他才刚明白那么一点儿,怎么就又糊涂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闽南官员之死,势必引得满朝震惊,文武百官势必同仇敌忾联名上书,周沐无意于那个位置,如果那些被他当抢使的文武百官稍微给力点儿,说不定你家主子就能求仁得仁,此生与那把椅子绝缘了。”话虽如此说,可顾长生心底明显不那么乐观,若是周临帝真那么容易放弃,那他就不会派了杜辰之来。
元宝心里还有的一丝疑惑和担忧立时不翼而飞了,点头如捣蒜,眼中的崇拜毫不掩饰。
就连周沐也伸出手,将顾长生的柔荑包裹在手心,与有荣焉的点了点头,“吾爱果真聪慧,果真知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生娘子不是人
周沐的话成功的让顾长生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现在无比的相信,周沐这妖孽绝壁是撞邪了,不同以往的高冷不说,简直就把这些肉麻的话当情趣,说的那叫个朗朗上口。
这种柔情攻势,顾长生表示,接受无能啊……转变忒大哇……
再说闽南,将一将二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兵荒马乱的沿海城池,分外无语。
“为什么主子爷追个女人都能追的这么轰轰烈烈?这都是因为长生娘子!”将二红果果的羡慕嫉妒恨,单身的忧伤永远那么明媚。
“那几个被爆头的掌印官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将一不予置否,看着街上人心惶惶的行人。
顾长生若知道他们如是想,定会回上一句:****鸟事?
“就不知道新任的统帅会花落谁家?”擅离军营、私杀朝廷命官,不管是哪一项,貌似他们的主子爷被削去军权已经避无可避,免无可免。
“别提这事儿,我还等着脱了战衣回去柳州安心的相亲娶媳妇呢,结果……”结果他就被主子爷抛弃在闽南了,将二那个郁闷啊,别提了。
两人正在街上怨天尤人的愁苦不已,就听一声惊呼传来。
“抢钱啊,抓贼啊!”一个摊贩一边顾着摊子一边指着一个逃逸的小贼高呼,急的直跺脚。
暮色之下,街上行人步伐匆忙,却没人伸出援手。
“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将二指着慌不择路眼瞧着往他们这边冲来的小毛贼,蠢蠢欲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打劫,身为副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将一眼睛一眯,一把抓住将二欲伸出的手,冷眼警告,“不可意气用事,我们就这么干看着,你莫不是忘了主子爷临行前的交代了?”
将二呐呐的收回手,睁着双眼看着那小毛贼从他指缝间溜走,“记得记得,静观其乱,坐等鱼儿上钩!”
掌印官员皆丧命与沐郡王之手,接任之人就算要赶来,少数也要两月之久,闽南不乱都说不过去。
而他们要的就是闽南之乱!
“好了,莫忘了我们今夜的目的。”将一放开将二,带头往烟花巷行去。
大红灯笼高挂,还未走进巷子,远远的就能听到笙歌燕舞之声传来,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风月香粉的气息。
将二摸了摸鼻子,“记得记得,不就是一掷千金来装土豪吗,这个我拿手。”
然后一不小心泄露一下他们是驻兵副将的事儿,再然后吗,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将二疾行了几步,跟到自己大哥身边,贱兮兮的问道,“大哥,你说要是我们将来讨了娘子,知道我们逛窑子这事儿,会怎么样?”
将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会很惨!”
“我觉得也是!”将二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事儿吧,一定得烂在肚子里!打死都不能走漏风声。”
难得的,将一赞同的点了点头,“此间事了,若是不出意外,咱们就可以跟着爷战袍换常服,归隐柳州当个寻常富家翁了。”
戎马半生,终于能卸下重担了,未来,想想都美好无比。
将二闻言笑眯了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是了,再过不久咱就能回去成家立业了,到时候就算想有这样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还等什么,公费逛窑子,不玩个尽兴都对不起咱们将来要面对走漏消息的风险,大哥,走起啊!”
将二一脸春风满面,将一不置可否的和他并肩而行。
风月之地历来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他们当然要选个最大生意最红火的青楼进去。
是以,也就注定了他们此行风流快活的想法是泡汤了。
因为,好巧不巧的,闽南最大的青楼叫清风明月楼,月西楼名下的!
再是以,他们才一身金缕衣大摇大摆的进去,就被发现鸟,再是以,他们一掷千金点了最当红的红牌花娘之后,面对的就是如此情景。
佳人为见,来的只有老鸨一只。
“我们点的姑娘呢?”面对着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将二傻眼。
“二位将爷,长生娘子让奴家传个话儿给你们,戏演全,这付诸行动的事儿就免了。”老鸨面对两位副将,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倍儿风情的抛了一个大媚眼过去。
被老鸨这么一个媚眼抛来,将二整个人都不好不好的了。
和自家大哥对视一眼,那叫个无奈啊。
“长生娘子这手伸的也忒长了点儿,得亏了爷他没来过这里。”爷要是来过,那还不被一抓一个准,妥妥的授人以柄啊……
将一眼睛微眯,打量了老鸨一眼,“江湖传言,天下教坊出一脉,当世风月数清风,看来此言果真不虚,春风不顾月西楼,带我们二位问你家主人好。”
老鸨语笑嫣然,点了点头。
“这月西楼也真是的,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就被长生娘子这样奴役?这真是太有损身份太掉价了!”将二忿忿不平,若是现在月西楼在他跟前,他肯定要扑上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丫的,他都准备好偷香窃玉好好尝试下什么叫风流韵事了,结果,让他们这横插一脚,好事儿愣是泡汤了!
这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长生娘子说,她是为了你们的婚后幸福着想,免得将来你们悔不当初;我家主人说,影响人家庭和谐是不对的。”老鸨好整以暇的的解释道。
她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将二顿时炸毛了,“什么叫影响人家庭和谐是不对的?你们生意做这么大,影响的家庭还少了?你家主人这觉悟是不是来的有点儿晚,有点儿故意针对?”
老鸨顿时就笑了,两坨花白的胸脯肉上下起伏,脸上的褶子又凸显了几分,“不愧是沐郡王手下的得力干将,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家主人针对的就是你们!谁让你们的主人是沐郡王来着?”
“格老子的!这是迁怒!这绝对是迁怒!”顿时,将二暴跳如雷,就要扑过去,他要撤掉老鸨那幸灾乐祸的老脸!
将一伸手拽住了他,脸上不动声色,“莫冲动,仔细让外面的人发现,前功尽弃。”
将二愤愤然的收回手,一脸的不忿,“我算是发现了,你家主人这是争不过我家爷,拿我们撒气呢对吧?就他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长生娘子会看上他才怪!太欺负人了!”
老鸨好整以暇的耸了耸肩,莫可奈何的道,“显然,这是长生娘子的意思,我家主人只是讨他欢欣才不得已顺水推舟而已,再说了,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又知道,我家主人会输?”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将二当即不顾将一的阻拦就扑了过去。
还未近老鸨的身,就有两个黑衣人从暗处冒了出来,拦在他身前。
四目相对,顿时将二就出离愤怒了,不为别的,这俩黑衣人,正是他们的熟人,“丫的,你们不好好的待在柳州暗营,跑来这里做什么?”
没错,这两人,正是暗营山寨中的精卫,选拨考验中成绩优异,被顾长生派来闽南的!
“见过二位将爷!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闽南,处理善后事宜,还望二位将爷配合!”冰冷而且格式化的回答声。
将二闻言一噎,膛目结舌的指着二人,“你们!你们!”
这背叛的彻底的,以前都唤他们统领,现在好了,直接成了生疏的将爷!
二位黑衣人面色不变,不动如山。
将二越看越不忿了,他怎么都觉得,这两人连带着那老鸨都在跟他叫板呢?
“你们这是要打架咯?”行伍出身,付诸行动,手下见真章,永远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将二顿时就摩拳擦掌了,这口窝囊气受的,他自从幼时跟随周沐,已经十多年不曾如此憋屈过了!
这要是不找回点儿场子,他还怎么回柳州?怎么面对江东父老?
二位黑衣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还是适才出声之人开口,“你打不过我们!”
将二顿时血吐三升,这叫什么事儿?他曾经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好不?如今被这样当面打脸?怎么能忍?
捋起衣袖,将二就想不管不顾的大干一场了。
这次将一倒是没伸手阻止,只是冷冷的扔下一句,“即使我们联手,他俩也有一战之力。”
将二的去势顿时就停了,僵硬的回头,不敢置信看向自家大哥,“你逗呢吗?”
即使同为暗营十大统领,他们的功夫也是差别甚大的,比如说,将二挑将六、将七不在话下,可是,如今功夫比他还好的大哥告诉他,曾经是他们手下的两个小精卫,竟然有不输他们联手之力!
将二见自家大哥一脸郑重,不像作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不过才两三个月而已,怎么连区区小精卫,都能让他吃瘪了?
长生娘子!你不是人!你就是个怪咖!
既然自家大哥如此说,将二顿时就偃旗息鼓了,可能打不过是一回事,真要是打了却输了,那才是丢人丢到澜沧江,捡都捡不会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圣旨来袭
愤愤不平的坐在捞起一壶茶猛灌,将二觉得他只能如此才能稍微给心底的小火苗降降温。
见时间已经差不多,老鸨又风情万种的出现在二位的眼前,打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时间已经到了,二位请吧。”
“走就走,当我乐意待在这呢!”这一顿气受的,他再也不要逛窑子了!将二气呼呼的往外走,转眼又想到一点,回头看向那老鸨,“既然我们什么都没做,那银子是不是得还回来了?”
两千两白银哇!可不能便宜了清风明月楼,可不能便宜了月西楼!
老鸨看了他们一眼,顿时就笑了,“二位说笑呢,开门做生意,哪有到嘴的银子再吐出来的道理?我们清风明月楼干的就是有来无回的买卖!”
将二膛目结舌,指着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扔下一句,“算你们狠!”
然后就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不出一夜,驻军将领一掷千金流连风月地的消息就在闽南风月圈子传开了,并且以风一般的速度,迅速的散播到闽南各地。
驻军主帅擅离职守,刺杀朝廷命官,以致闽南大乱,留守副将玩忽职守,流连风月!
一本本奏折不出意外的接连呈送到了御案之上。
“啪!”一本奏折被狠狠的拍到了御案上,周临帝气的气喘吁吁,面色涨红,“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周沐杀了闽南的官员,满朝文武震惊非常,弹劾的奏折不断,直弄的周临帝每次上朝都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与大臣们周旋。
他相信他的皇孙,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了那几个官儿,一定是他们有事儿犯在自家皇孙手里,既然是有事儿犯在他手里,那就死有余辜!
所以他与朝臣虚与委蛇的周旋,就在等周沐的解释。
可是,一等,不见解释的奏折,二等,亦是不见!他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听到,就接到了闽南大乱的消息!
周临帝的贴身内侍,太监大总管韩善小心翼翼的托着个玉蛊递上前,温言劝慰道,“陛下莫气,仔细身子,沐郡王的奏折想必是在路上耽误了,陛下切莫因此动怒。”
“耽误?耽误个屁!”重重的拍了一下御案,饶是向来不形于色如周临帝都忍不住的爆了粗口,一指南方,对着自己的心腹内伤抱怨,“柳州再远能远的过闽南?闽南的奏折都送来了几茬了,就算他的奏折是让人两条腿走着送来的,也应该到了!现在呢?朕什么都没看到!”
韩善见此,连忙上前躬身替他抚着胸口顺气,“陛下莫气,陛下莫气……”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周临帝一脸阴霾,指了指门外,“那几个老家伙还在那跪着呢?”
韩善担忧的望了眼门外,点了点头回道,“回陛下,宰相和几个尚书大人,还在门外跪着呢。”
周临帝闻言,又是一拍御案,“这些个倚老卖老的老匹夫,真当朕不能拿他们如何是不是?沐小子就算错的再离谱,那也是朕的皇孙,整个周朝的天下都是朕的,朕还不能罩着自己的孙子了?他们这是唇亡齿寒做贼心虚了吧?”
周临帝围着御案转了一圈,犹不解气,“那些个老家伙就等着朕动手罚他们呢是吧?好成就他们不畏权势,直言相谏的直臣之名是不是?朕偏不让他们如愿!来人呢,让皇后召他们的家眷进宫,好好的给她们讲解一下跪宫门等同逼宫的下场!”
立刻就有恭候的小太监应了一声,躬身退出。
韩善见此,连忙上前奉承,“陛下此计甚妙,让那几位诰命夫人来闹上一闹,这事儿就变了味儿了,看那几位大人还能坚持到几时。”
周临帝冷哼一声,“想踩着朕的皇孙,成就他们的一世英名,没门!跟朕来这套,他们还嫩点儿!朕的皇孙,只有朕能管教,朕的家务事,用得着他们操心?简直不知所谓!”
他惊才绝艳的皇孙啊!他和陌陌仅余的骨血,他对的那是对的,他就算不对,那也是对的!
韩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底腹诽,到底是谁不知所谓啊?沐郡王他是您的皇孙不假,可也是三军统帅,也是朝臣!你护短也就罢了,还护的如此不择手段,理直气壮,你置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周律于何地?
韩善无比的相信,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臣子敢拿这句话说事,陛下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回上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的亲亲皇孙又不是天子,不用遵守什么劳什子的周律!”
虽然心底腹诽不已,可韩善面上还是一派正经,见周临帝来回踱步,郁卒不已,悄悄的上前进言,“陛下,就算诰命夫人能把那几位大人劝走,可沐郡王迟迟不做回应,终究不是个事儿啊。”
“那小子一颗心都扑到顾长生那个女人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理会这些?”想到顾长生,周临帝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齿,若不是赶回去探望与她,他那向来冷静睿智的皇孙,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总之,他皇孙是没错的!错的永远是别人就对了!
“当真是红颜祸水,该死!该死!”一介弃妇,竟然胆敢勾引他惊才绝艳,人中龙凤的皇孙,简直是该死!周临帝恨恨的继续围着御案踱步。
眼瞧着周临帝就要迁怒,韩善眉眼微眯,连忙转换话题,“陛下,你看,要不下道圣旨,把沐郡王召回上京一趟,这事儿也好有个了结不是?”
只要沐郡王一现身,满朝文武哪个不噤若寒蝉?别说弹劾了,估计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声了!
周临帝想到召周沐进京,心下微动,可转眼又更郁卒了,面色不善的指着韩善,“君无戏言,你这是让朕出尔反尔吗?”
他也想见孙子,奈何当年之事,他心中有悔有愧,怒他不争,又不敢面对他,竟说出了,永生永世,不复见他的话,现在让他收回前言,谈何容易!
“陛下又何须担心,这事儿吧,也就陛下、沐郡王还有奴才知晓,其余的人,谁知道您说过那样的话?”韩善声如蚊蝇,一脸谄媚。
没错,当年知晓东宫之事的人,大多被灭了口,除了前首辅杜相,仅有他这个陛下的心腹太监幸存。
周临帝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沐小子是个什么脾气,你还能不知道?就算朕圣旨召见,他也未必会来,到时候平白的又给那群老匹夫借口,再加上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韩善也觉得自己的主意,太有点儿掩耳盗铃了,是以低头不敢再说话了。
周临帝一脸的若有所思,转眼计上心头,“韩善,将李沐风前去闽南继任三军统帅的圣旨给扣下来,朕要换个人去。”
韩善闻言不解的抬头,身为周临帝的贴身近侍,他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是以当即疑惑的问道,“陛下不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李沐风年少有为,在辽东也屡立战功,本就是接掌三军的最佳人选,更何况他还是沐郡王一手提拔上来的,继任再合适不过,怎么又要临时换人?”
“朕自有别的打算。”周临帝一脸高深莫测,抚着胡须继续道,“朕召不来沐小子,难道还召不来别人?韩善,命人拟旨,召药神顾长生进京!朕倒要看看在柳州境混的风生水起的顾长生,到底长的是什么模样,竟然能迷住朕的皇孙!”
柳州境他鞭长莫及,可只要那顾长生进京,生死就全在他的股掌之间,打蛇捏七寸,他就不信,有顾长生在手,他贵为九五之尊,还奈何不了沐小子那头倔驴!
韩善听到周临帝话音中那若有似无的杀气,眉头略皱,迟疑了一下,终究没再出声,转身示意一旁的文学侍从官草拟圣旨。
鲜红的玉玺大印落在新拟的圣旨上,转眼就五百里加急往南方传去。
是夜,一只信鸽又在后宫深处缓缓飞起,同样向着柳州的方向,展翅高飞。
而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的顾长生,正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藏身江南道都指挥使府邸的杜辰之给抓了回来。
杜辰之趴跪在地上,看着上座的周沐和顾长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沐郡王不愧是沐郡王,就这么坐着,那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都吓人的很,比他曾位极人臣的父亲的气势都厉害的多了去了!
周沐见他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又想到此人竟然扑倒了他的心上人身上,还抱着不撒手,立时脸色不善的冷哼了一声。
杜辰之立马吓得浑身颤抖,冷汗狂飙!
完了!这下完了!沐郡王可是才爆了闽南大小官员的脑袋!他还能落得了好去?
婉娘,为夫对不起你,你注定要当寡妇,****独吟悔教夫婿觅封侯了。
儿子,为父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父亲母亲,儿子不孝,官儿没当几天,就要先你一步去了!
杜辰之一脸死白,如丧考批,在心里默默的将自己的至亲之人回忆了个遍,大有下一秒就断气的势头。
第一百六十章 女人就要宠
“好了,你就别吓唬他了,没看他都快吓破胆儿了吗?”顾长生没好气了看了周沐一眼。
周沐闻言,周身的冷气顿时就如泡沫般烟消云散了,脸上如春风拂过,满是宠溺的可怜兮兮的控诉,“本王哪里有吓他?分明是他自己胆儿小!”
顾长生真是败给这样的周沐了,三十度望天,明媚的忧伤……
四周弥漫的威压顿减,杜辰之一身冷汗淋漓的偷偷抬头望去,就见两人如此这般,顿时就目瞪口呆了!
他看到了什么?高贵无匹,英勇无敌的沐郡王,竟然在撒娇?撒……娇!
劫后余生的杜辰之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颠覆了,有点儿不知身处何处的茫然感!
撒娇这样的形容词,怎么会出现在宛如神邸般的沐郡王殿下身上?这太不搭调,太幻灭了啊……
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眼前的人,应该不是沐郡王才对!
“哼!”久久不见顾长生回应,周沐复又冷哼一声。
顿时,杜辰之在这冰冷的威压之下,又趴地不起了!呜呜!他错了,上座的正是沐郡王殿下,如假包换!
眼瞧着杜辰之脸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顾长生谴责的看向周沐,“还说你没吓唬人,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躲猫猫的他给扒拉出来,要是就这么给吓没了,你赔啊?”
“本王赔!本王赔!你要本王赔什么都行!”周沐顿时点头不止,恨不得下一刻就掏心掏肺来讨顾长生开心的模样。
顾长生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你赔个毛线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没事别竟搁这碍眼,吓得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风评得差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新手上路的杜辰之怕成这样?顾长生忍不住腹诽,难怪能让满朝文武集体弹劾,一个字:该!
“本王就在这看着你,本王保证不说话不打断!”面对被驱逐的危险,周沐很没骨气的马上缴械投降。
“还不准冷哼!”事实上周沐丫的从杜辰之进来就没正眼看过人家,不过是冷哼了两声,就造成了如此杀伤力的后果,顾长生对此,颇无言以对!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差不多也就离圆满不远了!
周沐对于顾长生的话,向来是无条件的遵从的,是以他很爽快的点了点头,终于降尊纡贵的对着地上跪着的杜辰之开口了,“惹了她不愉,莫怪本王无情!还不回话!”
九死一生,又逃过一劫的杜辰之,顿时就凌乱了,回话?他现在该回什么?
“好了,杜公子,你赶紧起来吧,地上怪凉的,小心寒气入膝,你又要付万两诊金来求我诊治。”给了周沐一个警告的小眼神,顾长生连忙叫杜辰之起来。
可杜辰之他不敢啊,上面压着沐郡王这尊大佛,这里哪儿有他站的地儿?
额头冷汗流了一麻袋,杜辰之直觉的摇了摇头,“下官不敢!下官情愿付万两诊金……”
周沐闻言,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他识趣!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笑不可仰了,指着杜辰之,“我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大手大脚?真当自己是散财童子呢?”
被讹诈,还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真是!
杜辰之心底那个汗啊,当他想当散财童子么?可明显的长生娘子就好这口啊!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里真正当家做主的那就是长生娘子,堂堂沐郡王殿下在长生娘子跟前那就是一朵儿唬人的小白花!
抱紧长生娘子的大腿很重要!投其所好更重要!
“吾爱切勿担心,杜府累世公卿,家里想必是不缺钱的!”周沐见顾长生心情颇好,插话了,“你若是想打劫的话,大可不必心慈手软,杜府家底可是丰厚的很呢,杜辰之,本王说的可对?”
杜辰之顿时就惊悚了,生命的威胁不在,杜辰之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儿,抬起头,囧囧的望向上座的周沐,“殿……殿下,下官若是说你说的不对,你会不会劈了我?”
有这么怂恿外加纵容人打劫的吗?这是红果果的仗势欺人啊!
周沐居高临下,冷冷的回了句,“你觉得呢?”
好吧!杜辰之顿时就悟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沐郡王殿下斗,那就是老寿星喝毒药,纯找死!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儿子,可是惜命的紧!还是洗洗歇了吧!
散财童子好啊,破财能免灾,在沐郡王殿下这里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行了,你起来吧,我找你来,可是有正事儿跟你商量的。”顾长生一把拍掉周沐伸来的爪子,无声警告,丫的,这妖孽越来越不规矩了,青天白日大清光众之下,竟然动手动脚!
杜辰之怯怯的看向沐郡王,他也想起来,可是得让这尊大佛发话哇……
顾长生见此,暗自翻了个白眼,让周沐当小透明似乎很难,这厮存在感真心太强!给周沐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的发话。
周沐对着心上人眨了眨眼,头也未回的道,“若是你觉得自己已经寒气入膝,那就起来吧。”
地上的杜辰之凌乱的更彻底了!
什么叫他觉得自己已经寒气入膝?沐郡王殿下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生在累世公卿之家,杜辰之也不是个傻的,顿时就又悟了。
甭管他寒气入不入膝,这一万两诊金,那是必须得拿的!
这就是赤。裸。裸。红果果的打劫!
想明白所以然的杜辰之灰溜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得了,能被沐郡王殿下打劫,那也是荣幸,说出去谁信?
顾长生嘴角抽了抽,她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强迫人得病的!
暗暗对周沐伸出大拇指,“丫的,你果然是神人!”
周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傲娇的昂着头,只要她喜欢的,他定然会让她如愿的。
顾长生觉得周沐这厮变成如今这模样,绝壁不是因为她!这黑锅,她打死都不会背!
在看一眼那宛若神邸谪仙的傲娇男人,顾长生摇了摇头,真心是,太欠揍了!
杜辰之一脸震惊,嘴里能塞下个鸡蛋,上座的这俩人……
好生怪异!
堂堂沐郡王殿下为了讨长生娘子欢欣,不惜降尊纡贵的打劫他,可长生娘子貌似对沐郡王殿下,很不屑一顾的样子?
天爷,那可是沐郡王!四国的贵女趋之若矛,满朝的女人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怎么到了长生娘子这里,就宛如扔大街的白菜一样,那么不吃香了呢?
摇了摇头,杜辰之表示,很不解!
“杜辰之,你这躲猫猫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我把柳州境翻了个地儿朝天,愣是没找到你,我说你的胆子有黍米那么大吗?不就是周沐回来了,他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周沐是很危险不错,可是她既然提前通风报信,肯定会护他周全的,杜辰之这货,真心太能躲了!顾长生对此,分外无语。
杜辰之恭敬的站在下首,对着顾长生眨了眨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沐郡王殿下不是老虎,可他比老虎还可怕!
不是所有人都是长生娘子,敢直呼沐郡王殿下名讳,敢对沐郡王殿下不屑一顾的……
“长生娘子,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下官不才,只能当这样的俊杰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杜辰之想到周沐适才的话,乖乖的回话!
顾长生顿时就又乐了,捂着肚子指着杜辰之,笑倒在周沐身上,怎么杜辰之见到周沐,就变得这么怂这么抽呢?
其实,四国之内,除了她顾长生,谁见了周沐都会很怂!
威名之下,名副其实!
“好啦,你不用怕他,有我在,他不会伤你,顶多也就是让你破破财填充下我的钱袋罢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顾长生谈起正事,“杜公子啊,江南道的军符是不是在你手里?”
杜辰之茫然的点了点头,军符是在他手里没错。
“那剿匪的事儿你打算如何安排?”顾长生又问。
杜辰之瞪着双眼,不明所以,“长生娘子,能不剿不?”
剿匪?天爷!剿的可是沐郡王殿下圈养亲兵的地儿,他脑残了也不会上赶着去剿匪啊!这明显是出力不讨好,一个不巧还掉脑袋的苦差事。
“不行!必须得剿,还得用心的剿!这可是你新官赴任积累政绩的好机会!”顾长生当即掷地有声的否定。
杜辰之抹了把冷汗,“长生娘子,其实政绩什么的,下官不介意的。”
像他这样属于陛下亲信的官儿,连科考都没参加,完全不必参与什么政绩考核!
顾长生也想到了他的后台,当即瞪眼,“你不介意,老娘介意!你必须得来剿匪,你带来的那五千兵马不够,我要你从江南道兵马司再调五千兵马过来,正儿八经的来此剿匪!取一山匪首级赏金百两,活捉山匪一人官加一等!”
杜辰之闻言欲哭无泪了,只能求助的看向上座的周沐,期期艾艾的道,“殿下……”
恁倒是管管这个胡作非为的长生娘子哇……
周沐难得的正眼瞧了他一眼,复又宠溺的看向顾长生,“女人就要宠,吾爱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敌当前
杜辰之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
他手握江南道的军符不假,可调兵遣将本是军机大事,出了岔子不是他一个小小城主能担待的了的!
被爱情冲昏了头的男人,果然蛮不讲理!
杜辰之这样想着,忍不住的还想挣扎一下,是以又一脸谄媚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要不您把这军符收走吧?”
反正是恁皇祖父给恁准备的,他一个文官拿着,本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要平白的担风险,早交是交,晚交也是交,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周沐闻言看向四处乱瞄,不敢与他对视的顾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模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显的一早就知晓此事。
杜辰之见周沐不搭理他,径自对着长生娘子发呆,从怀里掏出半枚虎符,壮着胆子又加了句,“殿下你意思意思抢一下,下官我意思意思反抗一下,这军符就归您了,怎么样?”
表面文章做一下,他也好跟上面的人交差,这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非常圆满的事儿!
“嗤……”周沐突的就嗤笑出声,看白痴一样的看向杜辰之,“你倒是有趣的很,百万大军都被本王扔在了闽南之地,你觉得本王在意你手中这区区三十万驻兵?”
杜辰之原本还在沾沾自喜,突的听到此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竟然忘了这茬!人沐郡王殿下自九岁领兵,就开始手握百万雄兵,现在既然为了长生娘子不顾一切的回来柳州,又岂会看得上他手中的这个小小军符?
江南道三十万驻兵,搁哪个王爷君王身上,都是让人无比眼红的诱惑,可搁沐郡王殿下这,就连屁都不是!
这个烫手的山芋,竟是想丢也丢不去了!
周沐不耐烦的冲着杜辰之挥了挥手,“下去吧,吾爱交代之事,若有疏漏,后果你懂的。”
被周沐一脸嫌弃的驱逐出屋,杜辰之一脸抽搐,没走多远就开始拿脑门磕墙。
“我招谁惹谁啦!怎么什么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都让我赶上了!”
“砰砰砰!”又撞了几下墙,杜辰之泫然欲泣,“您老人家宠女人也就罢了,做什么要拿我当枪使啊,您问过我乐意了么……”
元宝端着汤药正好路过,见此顿时就乐了,笑的那叫个幸灾乐祸,“哎呦,这不是新任的城主杜大人吗?怎么闲的没事在这撞墙玩儿呢?”
杜辰之立马从墙边跳开,整理了衣衫官帽,轻咳了两声,假装无事般开口,“本官脑门有点儿痒,就是在墙上蹭蹭止痒。”
元宝给了他一个我信你才有鬼的眼神,转身继续往前走。
杜辰之想到什么紧跟两步拽住了他衣衫,“元宝大人且慢,杜某有事相问。”
“什么事儿?”
杜辰之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那个暗营的这些壮士,他们记仇不?”
元宝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然后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回答,“记仇!分外记仇!心眼儿小的跟黍米差不多!”
他这句话说完,杜辰之顿时一身落寞的松开了手,整个人都蔫了。
“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还着急去送汤药呢。”
杜辰之茫然的摇了摇头,元宝才一走开,就立刻回去,开始重新撞墙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让我死一死,死一死!”
这官儿当的,真心太尼玛憋屈了!呜……他想回家抱媳妇哄孩子!
怨天尤人的把墙皮都撞掉了一块儿,杜辰之认命的顶着个红彤彤的脑门离开了。
沐郡王殿下的威胁还犹在耳,他还要去当跑腿,那个命苦奥!
另一边,杜辰之才一离开,周沐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俊朗如星月的脸上满是哀怨,明眸皓齿欲语还休……
顾长生见此,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逃的远远的。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摆这么讹霉的造型干嘛?”害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肯定早就知道,对吧?”周沐就那么幽怨的看着。
顾长生顿时心虚的又开始眼观六路,转眼又觉得不对头,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化身深闺怨妇的周沐,“妖孽,比干心有七窍,而你,少数得有八窍吧?我就不信,你能想不到?”
周临帝的目的昭然若揭,周沐若是不懂,那才怪。
“我知道是一回事儿,你告诉我又是另一回事儿,区别可大了去了。”周沐理直气壮的继续装幽怨。
顾长生顿时无言以对了,这样的周沐,太让人难以招架了!
元宝适时的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周沐立刻收起了幽怨的表情,略显正常了点儿。
感激的瞄了救她与水火的元宝,顾长生示意周沐把汤药喝了。
“爷、长生娘子,杜大人他怎么了?”元宝一边服侍周沐喝药,一边疑惑的开口。
“没怎么啊。”顾长生一脸无辜的回答。
“那我刚才怎么见他一脸如丧考批的在撞墙?还问我咱暗营的精卫记不记仇?”元宝莫名其妙的挠着头。
顾长生顿时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和周沐对视一眼,继而失笑,“这个杜辰之,还真有他的!”
周沐淡笑不语,宠溺的接过她手里的茶盏,细心的递上了锦帕。
元宝在一旁看着,嘴角微抽,对于主子爷总抢他差事儿这事,这几天他从开始的抗议到被动的妥协,一直接受不良。
堂堂郡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却干着丫鬟仆妇的活儿,传出去,像什么样儿啊!
长生娘子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生受了,这也是没谁了!
擦了下嘴,顾长生将锦帕递还给周沐,眼角眉梢还挂着笑意,“元宝,等下你出去的时候,检查一下咱们的墙,若是墙皮掉了,记得让人重新糊好,指不定什么时候杜辰之又要撞一撞。”
元宝点了点头,“可是杜大人为什么要撞墙啊,他脑袋又没病!”
顾长生挥了挥手,“指不定人练铁头功呢,高官的世界太复杂,不是咱们能够想象的。”
然后元宝一脸纳闷的被打发走了,路过那面墙的时候,看到那块掉了的墙皮,嘴角不由的抽了几抽。
直觉的,他就觉得杜大人这是被欺负的想以死明志了,因为面对长生娘子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想法。
顿时,一种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元宝摇了摇头,同是天涯沦落人哇……
如此这般,精卫和娘子军们依旧无休止的训练,周沐的外伤也好了大半,只是深入脏腑的余毒,却不是一朝一夕能解的,顾长生还在细心的调制解药。
五日之后,杜辰之又进了趟百里山,然后走的时候那块才被元宝糊好的墙皮又掉了……
傍晚,经过一天残酷训练的众人列队与演武场,等待着顾长生的训话。
顾长生和周沐并肩而来,一身红衣似血胜过西山的灼灼晚霞,神情淡漠不见喜怒,站在宛如谪仙的周沐身旁,竟有几分相映成辉的和谐美感。
周沐一身绛紫锦袍,金丝银线勾画的五爪金龙璀璨夺目,宛如王者临世般站到了众人之前。
“淘汰的两千三百精卫即刻下山,前往百里山下行馆待命。”周沐长手一挥,挥斥方遒的凌厉气势扑面而来。
“遵命!”军令如山,整齐划一的一声回应,然后被淘汰的精卫列队而出。
周沐转身,勾唇微笑,然后不顾顾长生挣扎的牵起她的手向前几步,声音朗朗,“余下的众人,若是能通过吾爱的最终考验,则划归她的手下,从此而后,只听命效忠于她一人。”
“遵命!”
这一声遵命心悦诚服,长生娘子已经让他们彻底的抛却对女人的成见,打心底里钦佩不已。
“三百娘子军,若是也能通过考验,亦同他们一般,挂名本王亲卫之下,尽忠于吾爱一人!”周沐扫了一眼站在边缘的数列娘子军,特意备注了句。
顿时,娘子军欢欣鼓舞,挂名威名赫赫的沐郡王亲卫之下,这是何等的荣耀!从青楼楚馆低贱的花娘,到沐郡王名下的亲卫,这落差,顿时让她们喜极而泣!
顾长生对于周沐口口声声吾爱分外无语,但在众人之前,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站在一旁,满意的看着自己训练的成果。
周沐手指轻划她的手心,一脸的与有荣焉,“吾爱果真厉害,不愧是本王心心念念之人,他们经过你的一番操练,可算是脱胎换骨了。”
这下换顾长生傲娇了,巴掌大的小脸一昂,倍儿傲娇的挥了挥手,“这才是开始,人的潜力就像一个无穷大的宝藏,只看人挖掘的深不深!看在你如此无私支持我的份儿上,这些个操练法子就免费让你用了。”
“呵呵!”周沐淡笑两声,打手做了个揖,“如此,谢过娘子倾囊相授。”
顾长生闻言,立时眉毛倒竖,背过众人眼,恨恨的踩了周沐脚尖一下,“谁是你家娘子,再敢胡言乱语,仔细我毒死你!”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皱眉对上激动的忘形的娘子军,扬声训斥,“大敌当前,尔敢拍手相庆,还不给我站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按常理出牌
众人闻言,立刻正襟危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貂蝉在严亭他们的示意之下,怯怯的问了一句,“大人,什么叫大敌当前?”
柳州位处江南,远离边疆地,就算边疆战火喧天,也烧不到这里吧?
“江南道一万驻兵,明日即将大军围山前来剿匪!”顾长生临风而战,红衣翩跹。
众人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抽,貂蝉更是如此,“剿……剿匪?匪在哪里?”
天可怜见的,该不会是他们吧?
素手如玉,顾长生毫不犹豫的指上了他们,“甭怀疑,这山匪指的就是你们!”
正儿八经的暗营精卫们脸上顿时一片漆黑,他们?山匪?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们可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兵!有编制的!
“大人这玩笑开的,呵呵……”貂蝉干笑两声,在顾长生冰冷的眼神下,缓缓息声。
“开玩笑?我可没那个闲情雅致!一万驻兵,对上你们一千人,数量上你们已然完败,如果你们现在退出,就跟被淘汰的一样,即刻离开!”顾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凌厉萧杀的弧度,“待到明日,即使你们想离开也没那么容易了。”
“大人,真不是开玩笑?”众人复又面面相觑,这次是将七代为出声。
“当然,这就是最后的考验,十倍之敌加之,狭路相逢勇者胜,可你们却不能伤了那些江南道官兵的性命!”
众人突然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可他们一口气还未松完,顾长生又继续了,“这是真正的剿匪,我已经吩咐过,江南道一万兵马,斩你们一人首级,赏金百两,活捉你们一人,官加一等!”
咳!众人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纷纷咳了起来。
这还真是单方面的死伤不论啊!
“大人,可有期限?”严亭一脸凝重,沉声问道。
“为期三日,三日之内,若是能不被抓住,则通过考验,若是被杀或被抓,则淘汰出局!我说过,跟着我,就要有面对死亡的觉悟,若是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顾长生不屑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同情,“虽然说只有经过死的考量,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可毕竟是一万兵马真刀真枪的围杀,生命只有一次,还望各位仔细考量。”
在顾长生鄙视眼神的扫视下,下站的众人立刻面色涨红。
若是此时退出,就成了贪生怕死之人!身为精卫,他们也曾是冲锋陷阵从没退缩过的骁勇之人,他们的骄傲和尊严不允许他们临阵脱逃,做不战而屈的懦夫!
“格老子的!不就是一万人!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干了!”刘蟒一脸激动的大喊一声,立刻就迎来了留下的三十个行馆侍卫的迎合之声。
连小小的行馆侍卫都不怕,他们还能怕了不成?
貂蝉和其余三个统领对视一眼,手中兵器一举,振臂高呼,“万胜!万胜!”
不就是干吗!左不过一个死!
群情激奋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就连三百娘子军也红着眼高呼,“万胜!万胜!”
顾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伤江南道兵马性命者出局,诸位下手可要注意着点儿力道,我在百里山下,等待着你们旗开得胜的消息。”
说完这些,顾长生和周沐一起,并肩离去。
山路难行,周沐重伤未愈,他们两人的速度不快,很有几分游山玩水气氛的慢慢下山。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刀剑无眼,万一真伤了他们性命,到时候你又要自责。”牵着顾长生的小手,周沐挥开杂草树枝,呵护她徐徐而行。
顾长生瞄了一眼参天的古树,眼中的担忧一闪而没,“我是有些担心,可是只有面对死的考验,才能真正的激发人潜力的底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不要怕死的懦夫,也不要有勇无谋的莽夫!他们一定可以的!”
周沐点了点头,宠溺的帮她理了理散落的云鬓,“我相信你训练的人,事实上,连我都有些眼红,不过是你的选拔考验,他们就提升了如此之多,那真正的考验,又当如何?”
顾长生回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树影斑驳之下,熠熠生辉,灿烂夺目,“我可是发过誓,要将他们训练成当世之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一只异兵,杀手锏的训练方法,当然是要保密的。”
“呵呵……好!”周沐纵容的一笑,牵着她继续往山下走去。
百里山下的小院,前来寻医问药的人依旧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顾长生和周沐躲开众人的视线翻墙而入。
小院中静谧安详如初,赶巧刘全生的老母携了儿媳妇和孙子前来小住,打扫的一尘不染不说,还很贴心的将被褥什么的都晾晒干爽了。
顾长生和周沐的不期而至,让刘母一惊。
门外可是有很多侍卫的,看这二人样貌气派,倒不像是坏人,刘母迟疑了下,才牵着小孙子上前了一步,“长生娘子?”
听儿子形容,长生娘子,貌若天仙,性喜红衣,可不就是眼前人的样子!
顾长生看到他们也是一愣,“刘婶子?”
若非是刘全生的家眷,想进来这小院可没那么容易。
刘母连忙点头,拉过一旁的儿媳妇就上前行礼,“见过长生娘子,见过……这位爷,婆子我得谢谢长生娘子给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介绍了那么好的营生!谢谢长生娘子!”
在周沐灼灼的目光之下,顾长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用这么客气,刘大哥为人忠厚老实,柳州境医行盘药的差事他来干,我才能放心。”
柳州医行十数年积贫,早就没什么家底,是以这进药盘药的差事只能外包,顾长生本就对刘全生和兰芝家那口子颇有好感,是以就她出资,让那二人出力,接下了这纯盈利的营生。
刘全生一家和兰芝一家自然是对顾长生感恩戴德的。
“那个,既然娘子回来了,那婆子我这就带了媳妇孙子回城。”刘母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后,才想到此事。
顾长生挥了挥手,“刘婶子你们尽可安心住下,这次我带的人少,还要劳烦婶子帮把手照应一下呢。”
韩秋、小翠和韩墨死活非要留在暗营接受考验,小肉包儿子被他孔雀师傅拐走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仅剩下董雷和不戒小和尚,此时还在行馆,没过来呢。
刘母一听这,哪有拒绝的道理,马上招呼着儿媳妇去洗米摘菜准备晚饭去了。
周沐被赶到客房去了,顾长生安心的在屋里研究了半夜的草药。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太阳才刚升起,整个百里山脚下,就被铮铮的马蹄声给惊醒了。
江南道一万兵马大刀阔斧的杀到了山下,领头的正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杜辰之和他的师爷。
引得无数百姓观望。
“那个就是新任的柳州城城主吧?听说他可是立志要把百里山深处的那些山匪围剿一清的。”一个围观百姓激动的高喊。
杜辰之远远的听到,脸上又黑了几分。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天知道他是多想和这些“山匪”和平共处!
“是啊,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烧到了百里山的土匪窝,这可是件好事儿,前任城主一家可不就被那山匪屠杀殆尽了吗?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又下山为非作歹了,这下好了,永绝后患啊!”
隐在人群中的沐郡王府人员脸上一阵抽搐,污蔑!这才是真正的污蔑!那事儿虽然是他们干的不假,可他们是奉了长生娘子之命,不得不为啊!
再说了,他们安安静静的当“山匪”,什么时候为非作歹过了?
“那可算不定,百里山最近闹山鬼闹的厉害,指不定这大军一进山,就折在了那上面。”
“我也听说过此事,听说那些个山鬼还成群结队的,吓的俺家那口子死活都不敢进山打猎了。”
对鬼神的敬畏,冲淡了他们的喜悦,善良的百姓开始替剿匪的官兵担忧起来,甚至还有些热情的百姓上前,拉着就近的官兵就是一阵儿叮嘱。
什么黑狗血啊,什么叫他们也不要应声啊,总之防鬼三十六计,众说纷纭。
“大人,咱们真的要直接攻进山去?按常例,我们应该先递上朝廷的剿书,招安以示皇恩浩荡才是啊。”师爷疑惑的问向杜辰之,一脸不解。
文臣出身,按理说杜大人不该如此热血才是啊?
杜辰之闻言大大的叹了口气,招安!多么完美的办法,白眼一翻,杜辰之一脸的便秘样,“招安啊……你当本官不想啊?”
可是有人不乐意啊!他这是红果果的被逼上梁山!
长生娘子,她就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人!
“众将士听令,上缴山匪首级一人赏金百两,生擒活捉山匪一人官加一等!”将顾长生吩咐的话重复了遍,杜辰之又加上一句,“众将士务必要力求生擒活捉,加官进爵,高官厚禄在等着你们!”
被山鬼吓得有点儿胆怯的一万兵马顿时躁动喧哗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加官进爵的诱惑真的太大了!
苦熬十年都未必能官加一等,如今这样的良机摆在眼前,他们还在等什么?
那是各个磨刀霍霍,气势如虹的一头就扑进了百里山……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全无公平可言的考验
顾长生和周沐携手站在远处,看着一万兵马浩浩荡荡的进了百里山……
江南道一万兵马也不知吃素的,很快就按照地图标示寻到了暗营山寨的老窝,等待他们的确是人去山寨空,连一个人影都没遇到!
“统领,已经搜过了,一个人都没有,跑的干干净净!”
剿匪的统领郑肃一脸愤怒的跺了跺脚,“给我搜!就算把百里山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些山匪给我抓起来!”
郑肃虽然年过四十,可已经气势不减,当太平兵本就憋屈的他,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放手大战的机会,又岂会放过!
活捉山匪!他们一个个的势在必行!
隐在不远处山坡上的千人,眼瞧着一万剿匪兵马浩浩荡荡的出了暗营山寨,身形犹如鬼魅疾驰,在他们还未展开地毯式搜索之时,寻了漏洞,重新折返暗营山寨。
藏身于地牢内的貂蝉望向一旁的韩秋,不确定的开口,“我们躲在这里真的不会被一锅端吗?”
韩秋牵着韩墨摇了摇头,“娘子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才把这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
一听娘子说,众人全都不说话了。
“既然是大人说过的,那就没错了,我们就在这里藏它个三天,这最后的考验,也算是过了!”将六和将七相视而笑,只要不被杀不被抓就算过关,这分明就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吗!
韩秋撇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江南道领兵前来剿匪的统领是郑肃,我听家父提起过此人,此人胆大心细功夫高强,若非被安排驻守柳州太平地,放在边疆势必能成就一番战功。”
“最多半天,搜山未果,他肯定会发现端倪,掉头折返!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见韩秋对剿匪统领评价颇高,众人不由正了脸色。
“那该怎么办,一千对上一万,我们只有等死的份!”貂蝉着急的直转圈,“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这是一场考验的事儿,他们是真把我们当山匪来剿了,真刀真枪的干,我们又不能放开手脚,肯定会输!”
长生娘子,真心太坑人了!
这完全是一场毫无公平可言的战斗!
韩秋拧着眉头,冷峻的开口,“娘子说过,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智取,以我们一千人直接扛上他们一万兵马,无疑是以卵击石,就算能够取胜,也势必伤亡惨重!”
“娘子说三日之期,就是让我们在这百里山中和他们周旋,力图将伤亡减到最少!”
众人点了点头,韩秋本是将门出身,家学渊源又跟在顾长生身边最久,无疑成了他们一千人中的智囊。
韩秋一脸凝重的将自家娘子平日的教导回忆了个遍,过了好久才在众人的期盼之下抬起头,“娘子说过,力敌不可之时,当分而奸之,我们不和他们死磕,只能将他们逐个击破!”
“他们搜山肯定是分队的,我们只要在他们折返之前,埋伏在他们搜山的半途,就可将逐渐消弱他们的兵力!”韩秋说完,征询的看向众人。
众人皆点头不已,坐以待毙不是个办法,他们肯定要反击,否则三天之内,对方保持一万人数的战斗力,耗也能将他们耗死在百里山。
“要怎么做,你说。”严亭一脸弑杀的开口,他本来就不善谋略,此时更不会逞匹夫之勇!
“为防他们一锅端,我们也分而化之!两个时辰之后,五十人一组潜伏进山,看见人数少的兵马就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拆了他们的胳膊或者腿,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若是遇到人数多的兵马,那就藏匿逃逸,千万不能跟他们硬碰硬!百里山我们熟悉地形,本就有先天优势,更何况我们的速度比他们快的多!”韩秋说到此处,嘴角冰冷的勾起,“娘子说过,要将优势最大化,我们就跟他们好好的玩玩躲猫猫,到底谁是老鼠,谁是耗子,还说不定!”
众人顿时激。情高涨,摩拳擦掌赞同不已。
经过长生娘子日以继日的训练,他们以一当十本是不在话下,可关键是他们不能伤那些人的性命,这就有点儿鸡肋了!
束手束脚,不能放手施为,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韩秋说的!
是以休息整顿两个时辰之后,分化成二十个小组的暗营精卫们出动了,他们埋伏在回暗营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郑肃发现不对折返!
身为统领,严亭貂蝉四人的单兵能力无疑是强悍的,为了保护女人,他们各领一个娘子分队!
韩秋领了一个,金玉良缘四姐妹领两个,如此安排之后,他们定好了安全的接应汇合地点,各个谨慎小心的开始了行动。
搜山半天毫无所获的郑肃果然发现了不妥,当即一拍脑门就带兵折返了!
特殊的号角暗号声在百里山深处此起彼伏,分散各处搜山的兵马缓缓往暗营山寨聚拢。
场面空前的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率先折返暗营山寨的郑肃又是一番搜寻未果,还未来得及生气,就收到了自己损兵折将的消息。
有十余个小分队,一千余兵马断胳膊瘸腿的丧失了战斗力!
郑肃看着眼前的伤兵残将,顿时就怒发冲冠了!
“好狡猾的山匪,竟然还跟老子玩起了战术!来人呢!两小分队整合成一队,每队二百人,与我继续搜山!势必将藏匿的山匪生擒活捉!”一声号令下,九千兵马兵分四十五队再一次进山!
五十对一百,暗营精卫们干的利索漂亮!
五十对二百,暗营精卫们逮住时机,也可一战!
百里山深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呼疼声,又失去五个分队一千兵马,郑肃一脸充血涨红,下令分队再次整合,每队四百人!
这下,潜伏的暗营精卫不敢轻举妄动了。
五十对四百,他们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是以,开始上演了躲猫猫的追逐战。
“我嘞个去,这些山匪到底是不是人啊,跑得尼玛比兔子都快,眨眼就不见了!”追的气喘吁吁也没追上,一个剿匪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子漫山遍野的追了他们半天,愣是连他们穿什么衣服都没看见!靠!他们都是山鬼变的吗?”
不得不说,这个兵,你真相了!他们还真就是传说中的百里山“山鬼”。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群山匪还真是尼玛有心机的很,比泥鳅都滑溜!”
“……”
接连又抱怨了几句,他们缓过神,起身继续奋起直追。
另一边百里山下,顾长生一脸担忧的看着挂上柳梢头的月亮。
“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周沐解下自己的外衣,温柔的披上她的肩头,温言安慰,“别担心,你把他们训练的很好,若是他们聪明的话,应该能平安无事。”
顾长生担忧不减,眉头略蹙,“我才只是锻炼了他们的体魄,兵法谋略一点儿还未教授,听杜辰之说领兵剿匪的郑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还真有点儿担心。”
“元宝不是去打听消息了吗?一有消息,他肯定会第一时间传来,你切勿忧心。”周沐揽过她,轻拍她的肩头。
顾长生才想点头,就听到门外传来元宝的大呼小叫。
“长生娘子,长生娘子,不好了!”
顾长生的脸上顿时一紧,双手不自觉的握拳,看向跑来的元宝,声音冷的仿佛能掉冰渣子,“什么不好了?说!”
“剿匪军损失惨重,三千来人伤胳膊瘸腿的被抬了回来!”元宝这才发现,他说的不好是相对于剿匪军而言,连忙激动的手舞足蹈,“听说带兵的统领郑肃已经气的炸毛了,他们出身未捷,咱们首开得胜,长生娘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顾长生这才松了口气,复又问道,“那可有暗营伤亡的消息传来?”
“郑肃出马,亲手俘虏了二十人,还有三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了,你是不知道,堂堂的统领,那脸都气绿了!”元宝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顾长生闻言和周沐相视而笑,“是韩秋,分而化之,攻而克之,这一定是韩秋的主意。”
周沐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下放心了吧,才过一日,以二十人为代价灭了郑肃三千兵马,你的兵,果然不能小觑啊。”
“嘿嘿……”顾长生顿时就笑了,挥挥手回去歇着了。
第二日,暗营又以六十俘虏为代价换了郑肃手下的一千残兵,这才两天,郑肃的手下就从一万锐减到六千,那些山匪竟然还不杀人只是弄折胳膊敲断腿,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赤。裸。裸。的鄙视!
是以第三日,深觉被鄙视的剿匪军群情激奋了,双眼赤红,大有和山匪一决生死的架势。
郑肃更是亲帅三百亲卫兵,身体力行的投身追剿中!
这次很不幸的,韩秋小翠和韩墨一组,撞到了枪口上。
一行五十个娘子军因为一人受伤速度减慢,更是让郑肃有了可乘之机,那叫个紧追不舍!
“不行,韩秋姐姐,你们放我下来,我不能拖累你们!”为救同伴崴了腿的如花一脸焦急的想从韩秋背上挣扎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干的漂亮
“不行!娘子说过,不论何时,都不能抛下战友,郑肃现在正恼羞成怒,你若是落在他手里,一个不巧,命都没了!”韩秋一脸冷凝,往身后看了一眼。
不远处,郑肃带着追兵,紧追不舍。
“在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要追上了,怎么办?”小翠一脸紧张的握紧如花流血的小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逃到前面的山坳,那里有止血的药草,再流血下去,如花也会没命的!”
众女将拱卫着她们紧张的往前逃窜,各个一脸大汗,神情戒备。
“把我放下来,我来拖住他们!要不连着你们全都要被俘,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脱离那烟花地,姐妹们难道想因为我,全都出局?”如花再一次的挣扎,“我们的一百多人都是落到郑肃手里,你们难道也想前功尽弃?放我下去,你们速度会快上很多!”
“如花,我们是不会放下你去送死的!”小翠冷声打断。
“我不会死的,你们忘了沐郡王殿下曾严令过军纪,不得滥杀老弱妇孺!”如花泪眼婆娑的继续挣扎,她实在是不忍看着这么多姐妹因为她被俘。
“不行!娘子说过,我们是个集体,生死与共!”韩秋一双手,牢牢的抓住挣扎的如花,背着她继续往前赶。
“同生共死!”五十个声音掷地有声!娘子军们一脸破釜沉舟的坚定模样。
被保护在中间的韩墨突的停下,“你们走,给如花姐姐找药草,我去拖住他们!”
不待她们阻止,韩墨就往来路跑去,“我是小孩儿,他们不敢杀我的!你们快走!”
韩秋背着如花回头,眉头紧皱,掩住眸底的担心,冷声下令,“我们走!”
与众人背道而驰的韩墨,一口气跑了百十米,然后丝毫不隐藏踪迹的往另一个方向钻去。
还沿路留下了痕迹!
果然,不出一刻,郑肃就追杀而来。
眼瞧着他们离自己不远,韩墨也不跑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哇哇大哭。
“怎么会有个孩子?”郑肃的亲卫疑惑的看向他。
“肯定是山匪的孩子,看老子我不宰了他出气!”
另一个亲卫大刀一拎,却被郑肃拦住,此时他的脸色也很不好,“忘了沐郡王殿下定下的军纪了吗?不得滥杀老弱妇孺!何况是个孩子!”
提到沐郡王,那个冲动的亲卫立时偃旗息鼓,不敢动作了。
“你是山匪的孩子?”郑肃弯下腰,与韩墨对视。
“恩。”黑脸小韩墨倒也实诚,一边装哭,一边盯着郑肃的动作。
“小崽子挺厉害啊,一个人带着我们跑了半座山,是被家人抛弃……嘶!”郑肃的话还未说完,就抱着小腿痛苦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韩墨收起自己的扫堂腿,马利索的双手举高做投降状。
“该死!你竟然偷袭统领!”
数把长枪直指小韩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缴枪不杀,我投降!”韩墨向来冰冷的小脸难得露出了个邪恶的笑容,看向坐在地上的郑肃,“我家大人说,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敌,轻敌必死!郑肃,我们山寨里可是有不少人都被你抓住的吧,我看你瘸着腿怎么继续抓!”
“我投降,你们不能杀我,把我抓走吧。”双手举的老高,韩墨眨着眼睛看着眼前数百眼睛充血的人。
牺牲他一个,成全数百人!按他家娘子的话,他这叫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郑肃黑着脸被手下搀扶了起来,确实是他轻敌了,原本以为一个小孩子,不过是跑得快点儿罢了!
结果这小子一记扫堂腿,趁他不备横扫他的小腿骨!若非他躲的快,怕是另一条腿也要折在他那一只有力的小短腿下!
“把他给我压下山!”咬牙切齿的对着手下挥了挥手,郑肃知道,这次剿匪,他是真的栽了!
整日打鹰,如今被鹰啄了眼,这窝山匪算是让他郑肃大开眼界了!
韩墨很配合的被剿匪军五花大绑,临走还很气人的跟郑肃告别。
“统领,就这么放他走了?”一个亲卫气愤难掩。
“不然呢?山匪打残了我四五千人,却没伤一人性命,难道我们连个山匪都不如,要拿个孩子开刀?”郑肃瘸着一条腿,眉毛倒竖,“给我继续搜山,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遵命!”
……
五花大绑的小韩墨,才一下山就被元宝搭救了出来,相比于正在经受严刑拷问的其余俘虏,他的待遇算是好的了。
顾长生看着被元宝领来的黑小子,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听说你一个人干掉了郑肃,然后双手举白旗投降了?”
被自家娘子笑的发毛的韩墨,冷着小脸摸了摸鼻子,实诚的点了点头。
一个巴掌拍到他的小脑袋上,顾长生脸上的赞赏不言而喻,“不错啊小韩墨,示敌以弱,一击毙命!干得漂亮!”
顾长生毫不怀疑,若是能出杀招,韩墨会毫不犹豫的抹了郑肃的脖子!
一旁的周沐也赞赏的点了点头,“诚如吾爱所言,确实干的漂亮!”
被夸奖的韩墨,不好意思的摸着被拍的脑袋,“娘子,我被俘了,是不是也要出局了?”
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他喜欢在军中训练的生活,不想被淘汰出局。
顾长生和周沐相视一笑。
“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小韩墨啊,我要是判你出局,那可是会惹起众怒的奥。”顾长生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颜如花,“放心,就数你的被俘最有意义,你这是很好的给他们上了一课啊。”
韩墨闻言,皱着的小眉头稍微松了点,复又担忧的抬头看向自家娘子,“娘子,如花姐姐为了帮战友,崴了脚,被树根划破了小腿,流了好多血,她不会有事儿吧?”
顾长生摇了摇头,“不会,有你姐姐和小翠呢,她们跟我学了好久,包扎和止血不在话下,你给他们争取了时间,找到止血的药草,如花就没事了。瞧你一身破烂的,全是泥巴,还不赶紧去洗漱一下,你小雷子姐姐可是做了一堆好吃的,等着犒劳你呢。”
韩墨顿时兴奋的高呼一声,冲着厨房就跑过去了。
顾长生好笑的摇了摇头,看向周沐,“怎么样?”
“临危不乱,胆大敢为,不愧是将门之后。”周沐在顾长生期望的眼神下,继续,“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如此,待他长成,前途不可限量!”
顾长生顿时圆满了,兴致勃勃的拉着周沐说道,“韩秋为了救我儿子险些丢了性命,我欠他们姐弟的,肯定会还上,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将韩墨教导成才的。”
“兵法谋略也好,战术战法也罢,只要他想学,我都会倾囊相授,妖孽你不知道,韩墨和我儿子关系可好了,两人整天腻歪在一起,恨不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周沐嘴角勾着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静静的看着她神采奕奕的小脸,深不见底的眸中尽是心满意足。
有佳人如斯,真是让他爱不释手啊!
郑肃载在了韩墨手里,瘸了一条腿,就算再能耐也跑不快了,暗营众人压力顿减。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不出意外的,杜辰之的剿匪行动以失败而告终。
出动万人围剿,伤兵残将五千余人,只俘虏了一百七十个“山匪”,算上袭击主将成功的那个小破孩儿,也才一百七十一个!
江南道一万兵马,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暗自嘀咕,果然是他们太平兵当久了,竟然连一个小小山匪都敌不过!
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沐郡王殿下在万众瞩目中身披盔甲跨上了战马,在杜辰之一脸抽搐中,带着两千精卫,浩浩荡荡的进山“剿匪”了。
一万江南道兵马围杀三天未果,沐郡王殿下两千精卫一天未过,就提着数百个沾血的包裹回来了。
民众尽皆俯首膜拜,山呼沐郡王神勇无匹!
郑肃领着手下的伤兵败将灰溜溜的离开了,发誓要好好练兵,以期一雪前耻。
万众高呼之下,沐郡王顺势将百里山深处的山寨收归手下,扬言要作为亲卫的试炼之地。
民众莫敢不从,山呼之声不绝,直入云霄。
“哎,真是可惜了那些个猎物了,就这么给埋了……”将七看着被埋入地下的他们的“首级”,一阵儿心疼的咽了咽口水!
那可是上好的野味啊,怪可惜的……
“难道你真想埋了自己的脑袋?”严亭在一旁冷冷的出声。
将七顿时摇头连连,“怎么会!我就是四天没好好吃东西,快饿晕了!”
顾长生含笑的看着他们,挥了挥手,“去行馆吧,美酒佳肴已备,恭贺你们旗开得胜,吃饱喝足才能迎接更残酷的训练!”
才想高呼的众人听到后半句,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般,也蔫了!
得了!大人的话必须听!他们往后可就是长生大人的人了,灰溜溜的去行馆吃饭吧!
这边才处理妥当,看热闹的民众还未散去,元宝就一骑快马疾驰而来,“爷,长生娘子,大事儿不好了,上京传来了圣旨,要长生娘子前去接旨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跪不跪这是个问题
元宝的嗓门之亮,那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圣旨?一听到圣旨,准备散去的民众顿时瞪大了眼。
周沐的英挺的眉头也瞬间微皱,看向身旁不明所以的顾长生,眼中担心一闪而没。
低低的私语声传来。
“难道是沐郡王殿下擅离闽南,惹怒了陛下?”
“陛下该不会是要降罪沐郡王殿下吧?”
“那怎么行,沐郡王殿下南征北战,劳苦功高,怎么能因此获罪呢?”
“对啊,马有失蹄,人有打盹,就算沐郡王殿下一场仗没打好,也不能因此获罪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沐郡王爷可是陛下的亲孙子,他该不会……”
“我看悬啊,我听南来的行商说,沐郡王这次可不止擅离闽南这一桩事儿,他来之前,还砍了闽南好些个大官的脑袋,闽南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
“吓!”
“吓!”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周沐的眉头越蹙越紧,元宝刚才吼那一嗓子,他听的清楚明白,是让长生娘子去接旨,而不是他!
若是他,倒也罢了,可是长生……
周沐看向眼前红衣胜血长睫微颤的小女人。
顾长生在周沐的深情凝视下,长睫又眨了眨,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她应该没听错吧?
让她去接旨?
圣旨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神奇东西,竟然能跟她顾长生挂上钩,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她好歹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部队中,一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啊!你让她去接……旨……
围观的民众熙熙攘攘,就算有心想给元宝公公让路,那也是不能的。
无奈之下,元宝只能弃了马,奋力的往前挤。
顾长生歪着脖子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抬头问向周沐,“接旨,用下跪么?”
从跟周沐这妖孽牵扯不清开始,她就知道,终有有日,她肯定会面对皇室!
知道是一回事,可真入了皇室的眼,那滋味……谁碰到谁知道!当真玄妙的很!
原本还在担忧的周沐,听到顾长生的话,一愣之后,不由莞尔。
这个女人,她关注的重点,永远那么的与众不同!
这种时候,最该关心的应该是圣旨的内容才对吧?
站在他们身边的几人听到长生娘子这话,也不由的瞪眼。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接旨,用下跪么?
“大人,何止要跪!若是提前知道圣旨莅临,那必须提前三天焚香沐浴!”貂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大肉包子,一边啃一边解释。
顾长生一耸肩,非常无辜,“很明显啊,我到现在才知道!”
心底不由的撇嘴,提前三天焚香沐浴?要不要这么郑重其事,提前三天洗了澡,那三天后不是又脏了么?人的新陈代谢可不会因为圣旨要到就停滞不排泄了呢……
炯炯有神!
“大人,你先前不知道那还罢了,现在知道了,也要梳洗换新衣,于圣旨宣读处焚香摆案的。”将六机灵的继续解释。
顾长生看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一身大汗挤到人前的元宝,偌大的凤眸又眨了眨,“看这架势,是要跪了奥?”
妈蛋!她顾长生一生跪过爹妈跪过爷,就连天地神佛都不大稀罕跪,竟然要去跪一张纸……
当然,还有初来乍到时候,跪过李府的那个老妖婆!
可那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她去跪一张纸!就算这张纸来头大了点儿,可也改变不了它是一张纸的事实啊!
众人集体无语。
貂蝉抱着啃了一半的大肉包子,哀嚎,“我嘞个长生大人奥……您老咋还在这纠结呢?”
这根本就是不需要纠结不需要想,甚至提都不需要提的事儿好不?
见了圣旨,那就一个字:跪!肯定要跪!必须要跪!不得不跪!
顾长生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想纠结这个啊,可是她最关心的确实是这个没错啊!古代有毛好?见张黄纸都要折腰!
人人平等!真是太尼玛有必要了!
“真的要跪?”看向眼前的一众亲信,顾长生犹豫不定的问。
集体点头如捣蒜,“真的!”
“没商量?”顾长生还在挣扎。
集体摇头如拨浪鼓,“完全没商量!”
顾长生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落败,好吧!再在跪不跪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她顾长生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奇葩了!
“好吧……”灰常不情不愿的妥协,顾长生叹了口气,“跪就……”
“拿着!”
未等顾长生说完,一个东西突然落入她的怀里。
顾长生还未看清怀中东西的真容,面前就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
适才还坚持要她下跪的众人,毫无例外的全都矮了一截,双膝跪地了……
顾长生一手提溜起怀中的东西,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是要她接旨的时候跪么?怎么她还没跪,他们倒先跪了?
顾长生眨着大眼看向一旁的周沐,无声询问。
“你不是不想下跪吗?拿着这个,即使面圣,你也无须行跪拜大礼。”周沐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中满是纵容。
“真的?”一根手指提溜着锦绳,顾长生瞪大双眼看着下坠着的那个巴掌大的黄牌子。
在众人膛目结舌中放到嘴里咬了咬,顿时双眼放光,“哇!纯金的奥!”
众人集体无语!
长生大人,关心的重点,永远这么与众不同!
周沐无奈的看着眼前贪财本色展露无疑的小女人,摇了摇头开口,“十足纯金!”
“等咱们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可以砸了换银子不?”小金牌子在她手中一抛一降,一起一伏。
越来越多跪地的人的视线,紧张的随着那个小金牌子高低起伏不定。
“可以。”周沐的声音。
“不可!”众人的惊呼。
闹呢吗!放眼大周朝,仅此一块,砸了换银子!这得脑洞多大,才能干出这么不着调的事儿?
众人不赞同的看向周沐,沐郡王殿下,竟然这么没底线的纵容长生大人……
“妖孽,这个东西,真这么好用?”免跪金牌奥!真是有爱的东东!她喜欢!
周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弯。
他看上的女人,永远这么特殊,这么与众不同……
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跪在地上的元宝,满头大汗的膝行了两步,期期艾艾的伸着双手做随时接的动作,开口,“我嘞个祖奶奶长生娘子呦,您可别在抛了,奴才我这小心肝快受不了了……”
顾长生给了周沐一个倾国倾城,灿烂的不得了的笑容,然后转头弯腰看向元宝,晃了晃手中的锦绳,“好哒,我不抛了,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东?免跪金牌?免死金牌?”
元宝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免跪金牌?免死金牌?长生娘子哎,您到底有没有常识?您看到那上面的九爪金龙了不?”
顾长生歪头看了看,细细的数了数,你还别说,还真是尼玛九个爪子的金龙!这雕工,真心不错!
“那这是丹书铁劵?”顾长生努力的回忆了下戏本子里出现过的东东,突然福至心灵,就想到了这茬。
元宝悄悄的抹了把额头的大汗,摇了摇头。
“不是?”顾长生一愣,看向周沐。
周沐依旧云淡风轻的站着,仿佛下跪的万众如蝼蚁般,宛如神邸,可那眼底眉梢的宠溺,太过眨眼,见心上人望来,周沐摇了摇头,“不是。”
这下顾长生疑惑了,逮着小金牌子的九爪金龙盯着看了个遍,也没把它看出个花儿来,不得不放弃问向元宝,“那你告诉我,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元宝顿时双眼瞪大,“玩意儿?这就不是个玩意!”
“额……”顾长生一愣。
“啪啪啪啪!”灰常利索的几个嘴巴子,元宝拍的毫不犹豫,然后一脸讨饶的看向顾长生,“长生娘子,您别问了,您问了,奴才也不敢说,你反过来背面,据传那上面有字,你自己看吧。”
这下就连顾长生心里都止不住的敲起了小边鼓。
丫的,这势头,有点儿不大对啊。
能让元宝这个皇室御用的小太监都怕成这样,不应该啊……
按理说,元宝什么圣旨啊什么的御用的东西应该见过不老少才是啊……
难道这个小金牌子丫的比皇帝老儿的圣旨还管用?
“据传”这个词用的可有点儿微妙啊,据传的话,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就连元宝也木见到过……
顾长生眨着眼睛,在周沐的旁观下,犹犹豫豫的翻过了背面。
“吓!”好么,这下连顾长生都吓了一跳。
前面只是雕刻了一只九爪金龙,这牌子的后面却凹凸不平,高低起伏的雕刻了数条九爪金龙!
“一只,两只,三只……九只?”数到最后,饶是顾长生也有点儿吃惊了。
九只九爪金龙,形态各异,翩翩若生,有喷云吐雾做龙翔九天状,有居高临下龙目微眯俾睨众生相,有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狠历,有威风赫赫大杀四方样……
九只生动逼真的九爪金龙拱卫着中间一块凹下的四方小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