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宁负天下不负卿
万众瞩目之下,顾长生惊疑不定的看向身旁苍劲挺拔的身影。
周沐依旧不动如松,身形如皎月朗朗,见她看来,几不可见的一笑,示意她继续看。
顾长生大眼眨了眨,又眨了眨,犹豫了下,才凝目往那个小四方碑看去。
整个小金牌子才不过巴掌大,九只九爪金龙又占了不少地方,是以那小四方碑不过比一元的硬币大了点。
上面的碑文字体更小,饶是目力非常的顾长生,也要眯起双眼,努力的凝聚视线,才能看清。
“凡吾周氏子孙……”才念出第一句,顾长生的眼睛就瞪大了,凡吾周氏子孙?
天也!子……孙……
顾长生收起惊讶,凝神沉声继续念,“凡吾周氏子孙,能继承吾志,开疆裂土,功盖吾之功勋者,可承此令,见令如吾,彰尔卓著。”
再往下看落款,顾长生的声音已经低到只有她和周沐能听到。
“周……渊……?”
周沐点了点头,“正是先祖!”
顾长生嘴角抽了抽,复又抽了抽,瞪着他一字一字的开口,“先……祖?”
周沐见她如此惊讶,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中的敕令金牌放进她胸前的衣袋中,声音平静无波,温煦如风,“周朝的开国元祖,本王的先祖名讳,正是那敕令金牌上所写。”
身为元祖子孙,饶是周沐也要避忌元祖名讳的,是以他没重复。
顾长生吞了口口水,脑袋有点儿昏沉,指了指胸前,“所以……这……是元祖敕令?”
周沐摸了摸她的脑袋,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顾长生顿感胸前千斤重,低头回忆了下刚才看到的敕令碑文,喃喃自语,“能继承吾志,开疆裂土,功盖吾之功勋者,可承此令……”
转眼,顾长生很不雅观的踮起脚尖,在众人惊恐中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丫的,周沐!这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像这种祖辈留下来的东西,不是都应该供奉在宗庙祠堂,****香火鲜果不断的么?
若说周沐能达到承令的要求,顾长生是不相信的!
在她的心中,周沐年不过二十,就算是大将军王,也完全不能改达到“功盖吾之功勋”这样苛刻的条件啊!
那可是开国元祖!
靠之!
周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双手覆上抓在他领口的一双柔荑,轻声安抚,“别担心,这不是偷来的,供奉这块敕令金牌的宗室祠堂,乃是九重高阙,饶是本王武功盖世,想偷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顾长生闻言松了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美如谪仙,让日月失色的男人,开口,“所以呢?”
“所以,这是本王,光明正大讨来的。”周沐目光如水,缓缓将顾长生的手拿下,握在他宽大有力的手心中。
“恩?”顾长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质疑。
“本王九岁出师,领兵出征,一年之内,收辽东,拓蒙边,十余戎马,不离马鞍,周朝的边境,处处有本王铁蹄踏过之痕,南疆归附,滇南乱平,四国来朝,周朝有如今版图,半数乃是本王开拓,自然当得起开疆裂土,功盖先祖功勋之说。”
在周沐的声音中,顾长生的嘴巴越张越大。
她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
在她的认识中,周沐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王,是周朝的不败战神,是周朝百姓心中宛如神邸般的存在。
他第二次私离闽南,柳州境的百姓不怪罪倒还罢了,一如既往的俯首膜拜,她只当是因为他在柳州境十年经营,声望颇高的缘故。
却不想。
他的功勋之高,竟然高到这种离谱的程度。
开疆裂土?功盖先祖?
直到这一刻,顾长生才知道,这个对她百般纵容,万般宠溺之人,原来,竟是如此的强大!
在她面前,他会受伤,会昏睡,会挑食,会撒娇,会缠人……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不过是个人罢了!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就算同是人,那也是有区别的……
而这区别之大,仿佛一个如云端高阳,高不可攀,让人只能膜拜,一个渺小如尘埃,如她……
手上突然传来的痛感,拉回了顾长生的思绪。
“吾爱,本王以一世功勋加注汝身,换你不需低眉折腰,可好?”周沐眉眼含笑,眉梢微挑,仿佛求夸奖的孩童般勾着嘴角。
心头的茫然顿时烟消云散,顾长生看着眼前傲娇的男人,无奈的长长的呼了口气。
见她不答,周沐摇了摇她的手,执意的又问了句,“可好?”
以一世功勋加注汝身,换她不需低眉折腰么?
顾长生低头,突然觉眼中有一丝涩涩的酸意袭来。
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顾长生重新抬头,眼底光华流转,笑如夏花,朱唇微启,郑重其事的吐出一字。
“好!”
她接受!她接受他用一世功勋换她不需低眉折腰,她接受他无条件的赠与,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因为,她接受他!
不再总是想着两不相欠!不再锱铢必较的计较太多!
下一瞬,周沐的嘴角就缓缓勾起。
在下跪众人的震惊中,那魅惑众生的弧度越咧越大……
“哈哈……”
浑厚低沉发自心底的笑声隐含着内力传来,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直震得的人心微颤。
那难以言喻的愉悦之情,清晰的从耳中直达心底,让众人的心情都放松了起来……
“皇天后土为证,苍生黎民为鉴,我周沐,宁负天下不复卿!”周沐何其睿智,顾长生听到他诉说平生失神时,他能感觉到她的茫然不知所从,当然也能感觉到她的接受和释然。
声音朗朗,直入云霄。
“沐郡王殿下千岁千千岁,郡王妃殿下千岁千千岁!”
“沐郡王殿下千岁千千岁,郡王妃殿下千岁千千岁!”
顾长生回神之时,就听到山呼千岁的声音排山倒海般传来。
“什么郡王妃?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一把甩开周沐的手,顾长生的脸上嫣红一片。
宁负天下不负卿,好!很好!
霸气侧漏,有够彪悍!她喜欢!
两世寻觅,从未动心动情,顾长生觉得此时此刻,满足的情绪溢满胸膛,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似得。
或许,她穿越千年的时空,横亘了时间和空间,就是为了遇到他……
“本王总会等到让你心甘情愿披上嫁衣之时,这郡王妃是他们自己要喊的,可跟本王无关。”周沐学着她的样子一耸肩,仿佛此事和他无关似得。
顾长生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震天吼什么宁负天下不负卿,他们会这么喊?”
周沐煞有介事的点头,“这只能证明他们有够聪明,深知本王心事,这么喊,确实深得本王之心。”
牵起她的一只手,周沐继续,“郡王妃殿下……郡王妃……听着确实顺耳的很呢……”
顾长生的脸上缓缓扬起一抹笑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元宝怯怯的上前,扯了扯她的裙摆,声音宛如蚊蝇,“那个……郡王妃殿下,那圣旨,您还接不接啦?”
这谈情说爱谈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俩人就这么目无下尘?
他们可还都跪着,看着呢!
元宝不自觉的摸了摸膝盖,都有点儿疼了啦……
顾长生摇了摇周沐的手,周沐心领神会,绛紫长袖振臂一挥,扬声道,“平身!”
“谢沐郡王殿下千岁,郡王妃殿下千岁!”
在一众亲信的带领下,围观百姓的声音,出奇的一致,仿佛演练过无数遍般朗朗上口……
顾长生抽着嘴角,听着那一声声的沐郡王妃殿下!分外想把带头的那些个亲信,一人胖揍一顿!
八字还没一撇,顶多就刚研好墨,他们跟着瞎起哄个什么劲儿啊!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可这时候,明显不是教育他们的时候,顾长生看向元宝,问道,“元宝,圣旨传到哪里去了?”
她根本没见着什么宣读圣旨的太监哇……
元宝抬手一指柳州城,“宣旨的公公在城内顾家老宅等着呢。”
顾长生闻言一愣,“老宅不是在翻盖吗?根本就没住人,一片的砖头瓦砾,他们要在那里宣旨?”
元宝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去看的时候,宣旨的公公就在你家医馆旧址的门前,宋伯他正忙活着张罗香案贡品,这一来一去的,可都过去两个时辰了。”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回去啊,去晚了万一他们等急眼了,把我好不容易盖半拉的房子给拆了怎么办?”得了元祖敕令金牌当护身符,顾长生全身轻松,终于不用跪了,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本王借他三个胆儿!”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让元宝找人雕了一对儿活灵活现威风凛凛的狻猊石刻,给她镇宅的。
顾长生也想到了这个,那对儿狻猊石镇,一雕刻好她就见了,威风无匹的很,有它们压阵,想必宣旨的公公就算等的久了点儿,也不敢拆了她的老窝!
“备马吧,我去接旨。”顾长生对着元宝吩咐。
第一百六十七章 砖头瓦楞也成精
最后元宝找人牵来了马,周沐不乐意了。
偌大的眼眸中满是可怜,周沐指了指自己的腰侧,“本王的伤口骑马去剿匪好像又裂开了……”
声音那个幽怨惹人疼惜奥,别提了!
顾长生顿时瞪眼,“是谁要耍帅装酷非要骑马的?”
这事儿还能怪她咯?
周沐颇为哀怨的瞅了她一眼,“本王这不是按照你安排的剧本来么?难道你要本王去剿匪躺软榻上去么?”
顾长生对此颇为无语,想到人宣旨的公公都等了半上午了,不能再耽搁了,就挥了挥手,“要不,你就在这呆着吧,我自己去接旨。”
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她一个人完全搞的定!
周沐顿时更不乐意了,“那怎么行,老头子养的人,各个眼睛长在脑门上,万一你让人欺负了怎么办,本王要去保护你!”
顾长生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宫里出来的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就连元宝,人前也是傲娇的很呢!
无奈,骏马变马车,顾长生和周沐同乘一车,往柳州城赶去。
围观的百姓见此,也都往柳州城跟去。
他们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圣旨,要长生娘子去接!
“陛下这是特意给长生郡王妃下的圣旨呢。”
“该不会是要正是册封长生娘子郡王妃了吧?”
“那可说不准,皇家那是什么样的门庭?前段时间胡秉志的叫嚣你们忘了吗?”
“是啊,以长生娘子的身份,想嫁进皇家门,比登天都难奥!”
“可是刚刚沐郡王殿下的亲信都高呼郡王妃的啊,咱们不也跟着喊了吗?”
“那又如何?沐郡王殿下承认,是沐郡王殿下承认,皇室宗亲承认不承认那还两说呢。”
“要我说,长生娘子也是一个传奇,药神之名那是实打实的,先是嫁入上京高官家不说,若是再二嫁沐郡王殿下,进了皇室门,那也是当世之间,绝无仅有的一桩奇事了。”
“……”
紧缀马车后的议论声,一丝不落的传入车里。
周沐的脸色一点点的在变黑,周身的冷气也开始凝聚。
“你这是做什么?我嫁过人是不争的事实,我不光嫁过人,还带了个儿子拖油瓶,他们说的也没错,你要是介意这个,现在是不是有点儿晚?”顾长生拉住他欲起身的身形。
周沐回头,俊美如神邸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我介意的不是这个!”
人后,他对她,不喜用“本王”的自称。
“我知道你不介意这个,那你生什么气?他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你出去又能改变什么?改变我弃妇的身份?还是改变你皇亲贵胄的出身?”顾长生将他拽回,温声安抚道,“周沐,天下之大,众口难平,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你越是想要扼杀,它反而传的越快,你现在火气冲冲的出去发一顿脾气,只会适得其反!”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爱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反正咱们又不会少块肉,只要咱们不介意,流言倾城又如何?他自悲喜我自乐,我这一个不巧,还成传奇了呢!”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吧,好听的咱们心情好,权且听听,不好听的,咱们就左耳进右耳出,就当没听过,反正浪费的是他们的口水,得了咽炎也怪不到咱们身上,咱们操什么心啊。”
周沐在顾长生一口一个“咱们”中,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他喜欢和她绑定在一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离她如此之近。
长臂一捞,不出意外的,顾长生又落入了那个充满淡淡龙涎香气息的怀抱里,“我只是不喜他们谈论你而已。”
他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纵着,恨不得时时将她绑在身边,就怕有人趁他不在,伤了她。
这些人倒好,说什么的都有!
他的顾长生,倾尽天下,独此一人,怎么能认他们评说?
“好了,我自开心我自乐,管他人去死!咱们不要听这些!”顾长生在熟悉的怀抱中,昏昏欲睡,“何况人又没说什么难听的,百姓还是多良善之辈的,你就别生气了哈。”
感觉到怀中的小脑袋拱了拱,周沐连忙帮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一旁的凉被轻轻的给她盖好。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周沐怀中的郁气如泡沫般烟消云散了。
轻轻的一吻落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周沐觉得,半生戎马,得一佳人如此相伴,此生不虚!
他原本以为,会孤独终老,不想,得天之幸,竟然遇到了她!
异世孤魂也好,嚣张纨绔也罢,既入他心,他便不会放手!
一生一世!
周沐的紫撵,车身是上好的紫檀木,四周包裹着绛紫的车帆,除却马车前的钩檐上挂着一双做腾飞状的紫金龙雕,再无别的装饰。
可就是这架紫撵,却是周沐的象征。
立在柳州城城楼上的守城侍卫,远远的瞧见紫撵过来,那是一个个吓得齐齐往城楼下跑去。
“大开城门!大开城门!”
侍卫头子一头冷汗,一边往城楼下跑,一遍喊,“八扇!八扇门都打开!来的是沐郡王殿下的紫撵!”
原本还在等候检查进城的百姓不由得往后看去,果然,两匹汗血宝马正驾着一辆紫撵往城门处跑来,宝马行的不紧不慢,仿佛怕颠着车中人一般,车寰上连个驾车的马夫都没有!
“是沐郡王殿下的紫撵!”
一声惊呼之后,等待进城的百姓马上让出了一条大道,跪伏在城门两边。
周沐拧着眉头看着险些被扰醒的怀中人,手指轻叩车沿。
顿时,两匹汗血宝马撒开四蹄,疾驰过熙攘的城门,消失在大街上。
被周沐护在怀里的顾长生睡的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
缀在紫撵后的百姓见此,也卯足了劲儿往前跑。
“沐郡王殿下是要往顾氏医馆去!”
“咱们跟上!”
随着一声声的引路声,数以万计的百姓往顾氏医馆所在的通济街涌去。
通济街,顾氏医馆门前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百姓。
听说有圣旨传来,开商铺的掌柜扔下了买卖,摆摊的货郎扔下了摊子,一个一个的都跑来围观了。
圣旨奥!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圣旨奥!
只有在话本子戏台上才见过的圣旨奥!哪个不想看看真的?
周沐的紫撵毫无疑问的才一出现,就引发了更大的轰动。
让路那是必须的!
睡眼朦胧被周沐摇晃醒,顾长生略有点儿起床气的哼哼了几声。
还没下车就听到一个分外不屑的尖锐声音传来。
“等?你还让杂家等?杂家等的起,圣旨等的起吗?陛下他老人家等的起吗?”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那个劳什子的顾长生架子得有多大,还有没有边儿了!”
适才还睡眼朦胧的顾长生,顿时就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了!
下一刻,她就飞一般的冲下了紫撵!
抬头一看,好么!她盖了半拉的老窝还在!木有被拆掉!
再一看,好么!她的宋伯还有宋伯刚收的两个小子正跪在一边被人扇嘴巴子!
那脸上的巴掌印子都已经红肿起老高了!
“靠之!老娘我几天不打柳州走,砖头瓦楞也都成了精了,连老娘的人都敢打!”顾长生冷喝一声,下一瞬就飞身过去,将三个看形状类似御林军的行刑人给踹飞了出去。
“砰砰砰!”
三个摔地的声音响起。
适才叫嚷的宣旨公公,翘着兰花指,气的嘴唇打颤,尖着嗓子高喝,“你……你大胆!你放肆!”
“你放屁!”顾长生冷叱一声,转身要把地上的宋伯搀扶起来。
可是宋伯却不配合了,此时他一脸红肿,分外紧张的拽住顾长生伸来的手,“娘子,娘子快跪下,他们可是来宣读圣旨的!惹了他们可是会掉脑袋的!”
被顾长生噎住的宣旨公公胸口高低起伏,他传旨传了这么多年,纵使是宰相门第一品大官见了他,那也是得好言好语的说着,好茶好水的孝敬着!
这可到好!舟车劳顿来到了柳州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一凉就是一上午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敢说他放屁!
“贵公公您消消气,乡下地方的人没见识,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马上就有机灵的小太监狗腿的上来替他顺气。
宣旨的贵公公一手捧着明晃晃的圣旨,一手指着顾长生,尖声高喝,“呔!可恶贱民,你姓甚名谁,竟敢出手打伤御林军!你这是大不敬之罪!”
强行将宋伯架了起来,顾长生一身红衣潋滟,奕奕然转身,眸底的愤怒的火光熠熠生辉。
贵公公一见她这面容,一愣。
这贱民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竟比宫里争奇斗艳的娘娘们还要美上几分。
“你问老娘我是谁?”顾长生莹润葱白的玉指一指自己,声音冰冷如霜。
贵公公收回心神,鼻子翘的老高,一副高高在上降尊纡贵模样开口,“杂家问的就是你这贱民!”
“呵呵!”顾长生冷笑两声,“来到老娘我的地盘上,打了老娘我的人,你还有胆儿敢问老娘我是谁?”
第一百六十八章 揍得就是你
围观的百姓膛目结舌的听着那熟悉的自称。
长生娘子过往的彪悍行径,不期然的开始萦绕在他们心头了。
拎小鸡仔似得拎起来,然后扔出去!
没鼻子没眼的一顿胖揍!
这些事儿,长生娘子她可是没少干啊没少干!那是真心没少干!
让围观者更震惊的是,长生娘子说完这一句,下一瞬间,就动了!
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
“啪!”
“啪!”
两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一正一翻,两边脸一边都没落下。
“嘶!”
“吓!”
顾长生丝毫不顾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好整以暇的甩了甩自己的手!
丫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这两巴掌她可是丝毫没手下留情,用了十足的力气,现在她的手心也生生的疼呢。
细眉不点墨,红唇不着朱,顾长生嘴角妖娆的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不光打御林军,我连你也打了,你能奈我何?”
被狠狠扇了两巴掌,贵公公生生的后退了两步才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捂着腮帮子稳住身形。
“你……你!嘶!”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肿起两个鲜红的掌印,贵公公疼的倒抽了口冷气。
“我怎么我?”顾长生锦红长袖一挥,双手背在身后,“你既然来柳州宣旨,那你进城的时候就没打听打听吗?”
被打的有点儿蒙圈的贵公公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女人,不知做何反应。
“我来告诉你我是谁,我就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姓顾,吾名长生!”葱白的玉指一指自己,顾长生声音掷地有声。
“吓!”贵公公又倒吸了口冷气。
这个女人,就是那个顾长生?
他没有听错吧?
上京传言,李府休弃出府的少奶奶顾氏长生,为人懦弱胆小,羸弱可欺。
可眼前这个,和传闻中相去甚远啊!
“顾……顾长生!你真是狗胆包天,你竟然敢殴打杂家和御林军!杂家圣旨在手,你这是公然藐视皇家,其罪之大,当株连九族!”贵公公缓过神来,顿时就怒不可揭了!
他在宫闱中汲汲营营半生,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小小的柳州城,竟然敢有人当众打他的脸,他若是能善罢甘休,他就不是在周朝前朝后宫混的风生水起的贵公公!
“柳州城中,若周沐那厮不在,老娘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来之前难道就没打听打听?”顾长生偌大的凤眸缓缓眯起,“天高皇帝远,柳州境这地界,莫说你拿皇帝老儿的圣旨来压我,就算来的是他本尊,是龙他也得给我盘着!”
“贵公公大人!我顾长生为人最是护短不过,是你自己将脸蛋抽成我家宋伯那般,还是让老娘我亲自动手?”
在贵公公惊恐的眼神中,顾长生缓缓的活动着脖颈和手关节,发出一声声脆响。
直吓得桂公公那心肝儿一颤一颤的,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他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胆大妄为连皇帝的帐都不买的人!
“顾……顾长生,你别仗着得了沐郡王殿下一时欢欣就不知天高地厚,日久轻薄,一朝旧人换新颜,杂家常在皇家行走,这样的事儿见的多了,等到沐郡王殿下厌倦你的时候,到时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躲在御林军的身后,贵公公将圣旨举在头顶放狠话。
“闭嘴!”一声冷叱从停在远处的马车上传来。
“你给我回去,不准出来!”第一时间,顾长生就喝退了正想掀帘下马车的周沐,复又对上贵公公,“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沐掀帘的手微顿,无奈的摇了摇头,终是重新放下了车帘。
她既然不要他过去,那就是真的不要他过去。
她这个人,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的说矫情话,向来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我给你时间,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说完你不动手,我动手!”顾长生神情淡漠的吹了吹嫣红的指尖。
她一个女人家家的,护着一个老头儿并两个小子,就那么无惧无畏的站在二十余个羽林卫之前,跟贵公公叫板!
这场面,饶是见多识广的贵公公,心底也泛起了嘀咕。
场面一瞬间陷入了僵滞。
躲在远处围观的百姓,不由的开始窃窃私语。
“看,我就说吧,当初莫五那地痞不过是调戏了长生娘子的丫头一下,就让长生娘子逮住一顿胖揍,贵公公这个没眼力界的,竟然打了她家的老宋伯,这不是茅坑里找石头,纯找死吗!”
“是啊,就像长生娘子说的,天高皇帝远的,咱们柳州境,沐郡王是当之无愧的地头龙,长生娘子那就是地头龙老二,被她揍的人还少了,这上京来的也是个缺心眼的,竟然傻帽的往枪口子上撞!”
“照我说,这圣旨宣不宣还不知道,这群人,一顿胖揍是少不了了。”
“可怜奥……”
无数同情的小眼神撇来,直撇的贵公公胆战心惊。
这顾长生,简直和上京传闻中的顾长生判若两人!
她竟然彪悍到如此程度,竟然有这么多揍人的前科!
这一刻,贪生怕死的本性发作,贵公公有一丝胆怯了。
诚如他们所说,柳州这地界儿,天高皇帝远的,那就是沐郡王殿下只手遮天的一方天下,而传闻中,顾长生就是因为和沐郡王殿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才会入了陛下的眼,让他来传旨!
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胡一海,顾长生招了他过来,把宋伯交给他去上药。
胡一海盹儿都没打,当即就答应了。
在贵公公能杀人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领着宋伯还有那两个小子挤出去上药了。
没了后顾之忧,顾长生一脸清冷的回头,重新看向那一群上京来人。
“到底还有没有话要说?没有就动手!暴力虽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解决你们这个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真的不介意,自己动手的!”
顾长生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响在贵公公一行人心头。
让他们惶惶不安,不敢动作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御林军那也不是个傻的!
刚才百姓的议论声他们可是听到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今日若是他们真拿这长生娘子怎么样,恐怕是出不来柳州境了!
虽然贵公公说等到顾长生在沐郡王殿下跟前失宠的时候会怎样怎样,可是毕竟此时此刻,她还没失宠不是?
沐郡王殿下,那宛如神邸般的形象,十数年来他们闻名遐迩,想想都觉得害怕,更别提去惹了!
他们才不会找死!
“我的耐心可是向来不怎么好,你们别以为拖延时间就能万事太平了,伤了我的人,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休想全身而退!贵公公大人,趁你还能开口说话,赶紧把要说的说完,否则一会儿说不出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顾长生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脸色更不善了。
宋伯为了她拖着病体苦守老宅数载,她回来后更是一天的福没享受到,还竟跟着她忙前忙后担惊受怕了,她本就亏欠与宋伯,对他宛如对待长辈般尊敬。
现在好了!
区区一个宣旨太监,几个毛头御林军,竟然把宋伯的脸打的宣肿老高。
打人不打脸,命可以不要,这口气,她是肯定要替宋伯出全的!
丫的,不就是狗仗皇帝势么?
皇帝他祖宗的敕令金牌还好生生的躺在她怀里,就算皇帝本尊亲自来了,那也是要他先跪的!
硬碰硬这事儿吧,在顾长生眼里,没别的,那就是谁怕谁!
反正不管她如何,也不会在皇帝眼中变得多吃香,那就破罐子破摔,爱咋地咋地吧!
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没得玩!
到了此时,原本想着好好的接旨,看看圣旨里面到底写的什么,若是没有什么很出格的,她考虑考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答应了,可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丫的,宋伯被打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是以现在,她很生气!
后果自然很严重!
见那二十来个御林军和贵公公踟蹰不前,顾长生觉得,再等下去,也未必能等到别的,摩拳擦掌了一下,身形顿时就动了。
身形如飞,下手快很准,不过眨眼的瞬间,就下了二十余个御林军手中的长矛。
“砰砰砰……”
长矛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二十来个御林军顿时呆若木鸡!
快!好快的速度!他们甚至都没看清的她是怎么出手的!就被她下了兵器!
他们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儿的冰凉!
“好!打得好!”
“长生娘子威武霸气!”
“打!狠狠的打这些眼高于顶的上京官儿!”
围观的群众自动腾出了空地,忍不住激动的拍手叫好。
一记老拳过去,顾长生嘴里不停,“我让你们动我的人,当老娘我是吃素的啊!”
一个一个御林军被放到在地,就连那个小太监就没能幸免的被揍的鼻青脸肿。
“你敢打杂家!杂家手中可是圣旨!圣旨!”眨眼仅剩一人的贵公公嘶声力竭的惊呼,手中还高举着圣旨。
顾长生一个勾脚横飞,顿时,贵公公手中的圣旨不翼而飞。
“现在圣旨不在你手上,老娘我揍得就是你!”毫不留情的拳脚相加……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作的一手好死
适才还眼高于顶的贵公公被打的抱头倒地,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顾长生下手不停,老拳一记一记毫不留情的挥在贵公公涂满面脂香膏的脸上,嘴里还在叫嚣不停,“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哪个是你嘴里的贱民,老娘我祖上八辈儿良民,我跟正苗红!”
贵公公全无抵抗之力的哀嚎,“呜呜……陛下得知此事,是不会放过你的!顾长生,你就等着被挫骨扬灰吧!”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顾长生拳头挥的更疾更猛了。
“揍得就是你这狗仗皇帝势的宦官阉人!挫骨扬灰么?我顾长生等着,有种他就放马过来!老娘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一条好汉!”又是一记右勾拳,成功的爆掉了贵公公的两颗大门牙,“隔空放炮算什么本事,这话老娘我早就让胡秉志传给皇帝老儿了,有种就放马过来!老娘我就在这柳州城等着!”
随着顾长生一记一记挥下的拳头虎虎生风,围观的百姓突然就觉得,当今的皇上,仿佛也不那么可怕了。
最起码,在长生娘子眼中那是一点儿可怕的感觉都没有的!
围观百姓看个热闹也就罢了,到底大多是心地良善之辈,此时此刻,拍手叫好声渐渐弱了下来,他们不由得开始同情起被揍得贵公公了。
惨!忒惨了!简直惨不忍睹!
虽然贵公公张牙舞爪的在街上叫嚣了一个上午,很讨厌没错。
可长生娘子这把人揍得,也忒惨了点儿!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完虐啊!
“长生娘子手下留情啊,再这么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一个善良的百姓担忧的出口,同情贵公公只是其次,他们还是担心长生娘子会惹上是非麻烦。
“是啊长生娘子,这气出也出了,可不值当的因为这惹了一身腥!”
长生娘子可是他们柳州城的福星,还是他们未来的郡王妃殿下,怎么能这么脏了手?
“长生娘子,小惩大诫也就罢了,凉他也不敢有下次了!”
梁老上前了一步,出声劝解道。
又狠狠的挥下一拳,成功的让涂满面脂香膏的脸血肉模糊的糊成一团,顾长生才在众人的劝解下,犹不解气的收回手,临了还横眉冷目的再次警告,“再敢伤我家人,必取尔狗命!”
顾长生收手退了下去,贵公公才在御林军和小太监心惊胆战中搀扶了起来。
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同情的眼神,贵公公恨恨的吐了口嘴里的血水。
民心!陛下常说,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此时民心,显然是站在他这一方的!他若是不出这口老气,那他就不叫贵公公!
他倒要看了看,恃强凌弱,失了民心民意的顾长生,能翻起什么浪花儿来!
想到此处,贵公公又不怕死的开口了,血肉模糊成一团,红肿不堪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语气却是得意非常的。
“顾长生,杂家奉命宣旨,那代表的就是当今圣上!你不接旨也就罢了,还敢出手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顾长生凝眉看着前恭后倨,和挨打时判若两人的贵公公,眉头一挑,不予置否。
王法?
在她顾长生的世界里,她就是王法!
“你以为你得了沐郡王殿下的青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杂家告诉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把你挫骨扬灰那都是轻的,你就等着被抄家灭门吧!”贵公公说到此处,还分外不屑的对着顾长生的方向吐了口口水。
今日所受的屈辱,终于找到了宣泄点,贵公公说的兴致高昂,大仇得报的快感,已经掩过了身体的疼痛!
贵公公此时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将眼前这个可恶的贱民狠狠的踩在脚下,蹂躏到她求死不得!
可是旧态萌发的贵公公,没有注意到,围观百姓此时已经开始摇头连连,眼中尽是悲悯了。
“贱人!看到了么?民心所向!就连他们都知道你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了!”贵公公指向围观之人,眼底尽是幸灾乐祸!
敢打他!他要她不得好死!
被点名的围观百姓惊悚了,各个张大了嘴巴后退了一步。
面面相觑,无声交流。
丫的,这贵公公眼神儿有问题吧?他们知道的可是他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不是他们心中救苦救难的药神长生娘子!
顾长生勾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一幕,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贵公公为什么前恭后倨,判若两人了。
感情是拿着他自以为是的“民心”当令箭呢!
正志得意满的贵公公哪里停得下来,恨恨的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又开始了。
“顾长生你这贱人,你不过是被李府扫地出门的一介弃妇而已,带着个妖孽儿子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凤凰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又岂是你这身份能够当的起的?你就连那鸡都不如,更别提飞上枝头这等样事了!你一嫁被休,二嫁也休想称心如意!”
“你还记得上京李府吗?我告诉你,你这个扫把星前脚刚走,后脚李府就恢复了侯爵尊荣!李府的李沐风李将军,年轻有为,转眼就另娶了名门娇妻!至于你,连跟人提鞋都不配!”
顾长生挑着眉头接受到这个消息,心下突的就释然了,李府不仁,李沐风不义,可看在他毕竟为她的宝贝儿子提供了一颗小蝌蚪的份上,她已经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时至今日,他已娶了新人,这事儿,总算是了结了一半!
只要李府识时务,她不会主动去找他们麻烦,如若不然,那就莫怪她前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贱人!就连李府都不稀罕要你,沐郡王殿下有眼无珠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他老人家不过是一时兴起,耍着你玩玩罢了,你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闯下弥天大祸!”
“当今陛下乃是沐郡王殿下的嫡亲祖父,沐郡王殿下还能为了你个贱人违逆他的祖父不成?贱人,你就等着被陛下挫骨扬灰,抄家灭门吧!”
“堂堂沐郡王殿下,就算脸上稍有瑕疵,也有的世家贵女为良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下贱卑微的弃妇!你就等死吧!”
围观的百姓现在已经不止是摇头了,连嘴都开始撇的不行了。
这上京来的贵公公奥,他这消息也太落伍了吧?
满柳州城谁人不知,沐郡王殿下当时以长生娘子相公身份出现时,那相貌,皎皎朗朗与日月同辉,引得无数娇娘尽折腰呢!
消息落伍成这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上京混的!
其实,并非贵公公消息落伍,实在是上京确实很少有柳州的消息传来。
柳州境在沐郡王殿下的治理之下,固若金汤,俨然是一方小天地。
若非人费尽心机执意打探,还真很难将消息送出柳州境。
就在贵公公巴拉巴拉不停的时候,周沐的黑着一张脸,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顾长生身边。
“有眼无珠瞎了眼?”
周沐四周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声音低沉隐含怒火。
贵公公巴拉不停的嘴巴一顿,看向眼前一袭紫衣宛如谪仙的男人!
美!美的惊心动魄!
就在贵公公一愣神的瞬间,周沐离了了有段距离,抬手挥了挥衣袖。
“啪!”
一个响亮的把掌声传来,直接将隔空将贵公公掀翻在地。
贵公公一脸茫然的被搀扶起来,就看到周沐还犹晃动的衣袖,顿时就怒不可揭了,指着他骂道,“我当是哪里来的小白脸,原来竟是这贱人的奸夫!你……”
“啪!”
未等贵公公说我,又是一个隔空而来的响亮的巴掌。
这一次的力道可比刚才大了许多!
贵公公直接像个脱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最后“嘭!”的一声撞到了顾长生家门口的狻猊石镇上,才堪堪止住去势。
背后一阵疼痛传来,摔倒在地的贵公公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噗……”一大口鲜血吐出,贵公公一脸惨白疼的勾着身子。
直吐了五口鲜血,才止住。
贵公公双眼赤红放眼看去,入眼的情景,却让他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灰白了几分。
不知何时,围观的百姓已经齐齐跪拜在地。
那虔诚的模样,让贵公公胆战心惊!
顾长生看死人一般的看了贵公公一眼,一脸悲悯的摇了摇头,“果然,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啊!贵公公,你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跪伏在地的百姓忍不住的点头连连!
还真像长生娘子说的,这贵公公当真作的一手好死!
敢骂沐郡王殿下有眼无珠瞎了眼!贵公公其实才是那个真正瞎了眼的吧!
敢骂沐郡王殿下是小白脸奸夫!贵公公这是什么眼神儿啊?你见过这么如云端高阳的小白脸奸夫吗?
还说什么脸上有瑕疵!简直是不知所谓!他们的沐郡王殿下分明就是长的太好,怕打仗让敌方失神无心战事,才好心的带了个面具的好不好?
一句话:贵公公他活腻了!也死定了!
四周的如同看死人的目光太过明显,明显到倒地不起的贵公公想忽视都难,他靠着狻猊石镇,勉强支起上半身,用尽全身力气尝试了几次,才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谁?”
第一百七十章 疼她爱她纵她容她
贵公公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眼前之人,怎么看都绝非寻常人!
不得不说,临了临了,贵公公终于聪明了一回,可这显然改变不了什么!
“本王就就让你死的清楚明白!本王姓周名沐,周元祖嫡亲第九代孙,位列朝堂,名刻宗谱,正是你嘴里那个有眼无珠瞎了眼的沐郡王!”
牵起顾长生的小手紧紧的攥在手心,在周沐的眼中,贵公公已经是一具尸体无疑。
“噗……”
听了这话,贵公公又喷了一口老血。
整个人都开始打靶子般颤抖不止了!
“沐……沐……郡王……”
一句话还没说完,贵公公就翻了个白眼,厥了过去。
顾长生挣脱了下,想把手抽出来未果,只得放弃,看向到底昏厥不起的贵公公,冷哼了一声,“丫的,就这屁大点儿的胆儿,也好意思出门!”
周临帝也是个糊涂蛋啊!
你说你派个传旨太监,那好歹出了宫门就代表了你的脸面,你怎么就能派了这么个油头粉面不济事的来呢?
这贵公公比起胡秉志,可是差了老多呢!
不得不说,周临帝那个冤啊!
他怎么知道顾长生竟是这么彪悍,他要是知道,怕是直接派上他几万御林军杀过来了!
“以下犯上冒犯本王,本王心情好,尚且可以饶尔一命!怎奈你竟敢对吾妻出言不逊,其罪当诛!来人!”
周沐的声音清冷淡漠,仿佛眼前的贵公公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一般。
这一句话,已经判了贵公公的死刑!
音落之时,一个黑影平地出现,眨眼就携着昏厥过去的贵公公消失在人前。
围观的百姓尽皆叹了口气。
贵公公此去,怕是死的妥妥的了!
对长生娘子出言不逊,那是必死无疑的啊!
你没瞧见沐郡王殿下在乎长生娘子的那样子奥,大清光众之下,这拉着人家的小手就不撒手了……
如今看来,沐郡王殿下一袭锦衣紫袍,龙姿凤章,而长生娘子一袭红衣似血,眉目如画。
两人当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呢!
此情此景美如画!美好到他们不忍移开视线!
可就有人他不配合,非要打断这美如画的和谐美景。
“沐……沐郡王殿下,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贵公公他不过是奉上意前来传旨,你不能杀他!”御林军的小头目跪伏在地,身子打颤,可还是极力的把自己的话说出口。
天爷!这下事儿大了!他们奉上意护送贵公公前来传旨。
贵公公身死,他们回去也无法交差!
左不过也是一死而已!
虽然惧怕沐郡王殿下之威,可生死面前,他不得不鼓足勇气,据理力争一番!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句话说的不错!可是冒犯吾妻,罪在不赦!”周沐不屑的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侍卫头目,“区区一个宣旨太监而已,本就是我皇室圈养的家奴,本王要杀,谁人敢拦?”
周沐的声音低沉冰冷,不怒自威,夹带着睥睨天下之势,让人不由得打心底震颤。
御林军小头目看向贵公公被带走的方向,一头冷汗,焦急不已。
贵公公若是死了!那他们一个一个的也都要陪葬!
生死当前,御林军小头目前所未有的急智,转眼看向长身玉立站在周沐身旁的顾长生。
沐郡王殿下以“吾妻”相称,言语之中,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事因她起,自然要从她下手!
“顾长生,沐郡王殿下对你如此另眼相待,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你忤逆今上,落个不忠不孝的罪名?平白的受世人指摘?”
御林军小头目明显比贵公公聪明多了,一击致命,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让顾长生不由得侧目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好吗!这小头目不是别人,正是扇宋伯巴掌的人。
她赶来时候,清晰的看到他手起掌落,一脸的的狰狞阴厉模样!
韩秋受伤之时,她曾发誓,胆敢伤她家人者,她必要人血债血偿!
想到宋伯一头白发,身形佝偻,他们还下得去那么的狠手,将他打的面目全非,宣肿不堪,顾长生才压抑下去的怒火又开始蒸腾。
周沐感觉到手中的小手渐渐握紧,忙安抚的将她揽在怀中,温言细语的安慰道,“莫气莫气,宋伯会没事的。”
睿智如他,岂能不知她对家人的在乎?
在周沐的轻拍下,顾长生心中的怒气缓缓消散,皱着眉头看向周沐。
“把贵公公放了吧,不忠不孝的罪名,世人的指摘……”
周沐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平白的遭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本来,和她在一起,就已经让世人难以接受,若是再因此挂上一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世人愚忠重孝,这道德的枷锁,重过泰山,人言终究还是可畏的!
“呵呵……”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周沐连笑两声。
她还是很关心他的呢!
这个认知,让周沐很是愉悦!愉悦的眼底眉梢都溢满了心满意足的情意。
他们这番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让御林军小头目心底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和手下面面相觑,额头的冷汗不由的落地,溅出的水声,清晰可闻,敲打在他们心头。
突然,周沐就转头看来,目光凝炼如刃,直刺小头目心底,一脸睥睨宛如站在云端的神邸,俯视着蝼蚁般的芸芸众生。
“不忠不孝?本王为国尽忠,十年征战不离战马鞍,才换来这八方太平,四国来朝!身为周氏子孙,本王自问无愧于身上流的周氏皇族血脉!”
“世人指摘?你扪心自问,放眼周朝,哪个世人不亏欠于本王?你们得以锦衣玉食,安享富贵荣华,是谁平定边疆?是谁浴血厮杀换来?”
“老头子他都不敢说本王我不忠不孝,世人哪个有脸指摘于我?”
“区区一个五品御林军小头目,竟然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一手揽着心上佳人,周沐另一只紫袖翻飞,背负身后。
转眼,数十个黑衣人,越过围观百姓,眨眼出现在周沐跟前,单膝跪地待命。
“胆敢威胁吾妻,死罪难逃,都给本王拖下去!”
“遵命!”
数十个黑衣人应声而动,眨眼就携带了那二十余个御林军,几个起伏,消失在人前。
可怜御林军小头目,纵然有些许小聪明,可聪明反被聪明误,连一句讨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黑衣人给蒙住嘴巴拖走了。
场面一瞬间陷入寂静。
围观的百姓也都震惊的张大嘴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沐郡王,在他们心中,沐郡王殿下,自是能杀惯战,杀伐果断的不败战神无疑。
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真真切切的看着贵公公连着二十多个御林军眨眼消失在自己眼前,这种震撼无疑是巨大的。
这巨大的震撼,让他们呆若木鸡,在周沐强势的威压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上京来人转眼消失,徒留了不知何时捡起了被顾长生踢飞在一边的圣旨,紧紧抱在怀中,躲在狻猊石刻后面的小太监。
此时他浑身颤抖的抱着怀里的圣旨,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敢撒手。
周沐凝眉扫了那小太监一眼,冷冷扔下两个字,“宣旨!”
他倒要看看,老头子到底要生什么幺蛾子!
有事儿找他可以!若是为难他的长生!那是万万不行的!
顾长生强忍着眼中的酸意,依靠在周沐宽阔有力的肩膀上,心中似翻江倒海般……
她顾长生何德何能,此生能遇一人,如此这般对她?
心底溢满了感动,让顾长生忍不住的有点儿想家!
她想她的爷爷了,想告诉他,她找到了一个无条件疼她爱她纵她容她的男人……
周沐轻抚着她的肩头,无声安抚,看着那个小太监惶恐的从狻猊石镇后面膝行出来,双手打颤的解开包裹圣旨的明黄锦绳。
你见过宣旨的太监跪着,接旨的人站着的吗?
眼前就是!
“朕……朕闻柳州城有医女……顾氏长生,药神之名……闻名遐迩,心向往之,特着……药神顾氏医女,接旨之日……即刻启程进京面圣,不得有误!钦此……”
小太监磕磕巴巴,冷汗连连,终于把圣旨念了一遍。
顾长生闻听圣旨内容一愣,疑惑的看向周沐。
周沐此时英挺俊逸的眉头也略略蹙起。
若这道圣旨,有一丝出格的地方,他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口拒接了。
可如今看来,圣旨的内容,不论遣词用句,还是字里行间的意思,竟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骄傲如周沐,本就无心与皇位,又岂会汲汲营营的再在宫中安排什么眼线?
是以现在,他也有点儿摸不准周临帝的心思,直觉的,这不像是老头子的一贯作风!
那召长生进京面圣一事,肯定有蹊跷!
“进京面圣?”顾长生疑惑的喃喃自语。
丫的!皇帝老子那种神奇的物种,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吗?像她这种小鱼小虾的,闲的没事儿了也不会往他跟前凑啊!
“娘子你不能进京!”一声疾呼从远处传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吾妻微恙
顾长生刚想和周沐商量一下这圣旨到底要不要接,就听到这一声疾呼。
万人俱静,这呼声来的突兀,吓了顾长生一跳。
顾长生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韩秋正不管不顾的跃下屋檐,踩着围观百姓的肩膀借力,急速的往这边掠来。
那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担忧。
“她怎么了?”上京面圣难道就这么可怕,竟然能让向来高冷的女子韩秋变了脸色?
顾长生疑惑的问向周沐。
周沐略微摇了摇头,掩下眸底的一缕深色。
几个呼吸的瞬间,韩秋已经气喘吁吁的来到二人身前,俯身略施一礼之后,就急不可耐的开口,“娘子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进京!”
她在行馆听到圣旨传来的消息就往这边赶来,远远的看见自家娘子正在考虑要不要接旨进京,顿时就慌了神。
娘子她是万万不能进京的!
才经历过剿匪的考验,此时的韩秋连泥泞破烂的衣衫都没来得及换,一身狼狈,一头长发四天未曾打理,一缕一缕的黏腻在一起。
顾长生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韩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做什么着急成这样?皇上又不是豺狼虎豹,进京面个圣,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皇上他就是豺狼虎豹!娘子无论如何不能进京!”从没违逆过顾长生的韩秋,一脸的坚持,着急的汗珠都出来了。
“好好好!”顾长生见她如此,连忙安抚,“皇上他就算是豺狼虎豹,我还怕了他不成?你忘了你家娘子我可是很厉害的奥?”
韩秋见她言语之中,还有奉旨进京之意,更着急了,可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情急之下,手中长剑出鞘,眨眼就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娘子,你若是执意进京面圣,韩秋就挥剑自刎在你眼前!”
顾长生见此,顿时变了脸色,着急的想上前想把长剑取下,“韩秋!你这是做什么?多大点儿的事,用得着你以死相逼?”
韩秋避开了顾长生伸来的手,脸上一派的坚定之色,“奴婢不是开玩笑!娘子若是接了这圣旨,奴婢就死在你面前!”
顾长生争抢了几下未果,又怕刀剑无眼,争抢中一个不察,真的伤到了韩秋,是以只得站在她一步之外,急的手心都是汗,做投降状开口,“好好好!我原本也是在考虑要不要进京!既然你执意不让我进京,那我不去就是了!你把剑放下来!”
“娘子此话当真?”韩秋怀疑的看着顾长生。
“我顾长生一生向来言出必行,不打妄言!”顾长生一脸讨饶的看着她手中的长剑,日光之下,修长的剑刃映着寒光,就那么横亘在韩秋纤细的脖颈上,看着很是惊心动魄。
“韩秋,你是知道我的,我懒惰成性,性喜安逸,南下一行旅途艰难还犹在心,我怎么会自讨苦吃的再出远门回去?你把剑拿下来,我答应你,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柳州城好好的过日子。”
顾长生又一次欺进,想把韩秋手中的长剑夺下来。
可本就关注这顾长生一举一动的韩秋警觉非常,一个转身,就避开了顾长生伸来的手。
剑刃锋利无比,这一夺一躲间,赫然在韩秋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条如丝般的血痕。
“韩秋你疯了!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了吗?我说了不进京我就不会进京!你当我乐意去面圣啊,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我顾长生此生最不想踏足的地方!”顾长生顿时就急红了眼,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韩秋一脸怀疑的听着,犹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韩秋,你我名为主仆,实和姐妹无异,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进京会遇到什么不测,我不去了还不行,你就算让我从今而后都不进京我都答应你!”
顾长生一脸紧张的劝解着,韩秋这个冰疙瘩,执拗性子上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此时,她就差指天对地的发毒誓了!
韩秋看着眼前的自家娘子,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担心。
复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沐,开口,“沐郡王,你若想让娘子平安无事,你若还想和她在一起,就不要让她踏足上京地!”
周沐身形如松,锦绣紫袍屏风而动,上绣的五爪金龙翩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翱翔九空。
“本王答应你,不让她踏足上京地,把剑放下来吧。”
若说这世上,谁最关心顾长生!
那自然是周沐无疑!
见他如此承诺,韩秋执剑的手顿时一松。
顾长生看准时机,眼明手快的一把将长剑抢了过来,甩手狠狠的扔到了一边。
然后一个巴掌就毫不留情的冲着韩秋扇了过去!
“韩秋你这疯子!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你脑子秀逗了拿命来要挟我?”
韩秋捂着被扇的脸,站立不动,任由顾长生破口大骂。
“你就不想想你弟弟?你们韩氏一门就留下你们这两条根,你就这么不惜命?刀剑无眼,万一你真丧命在自己的剑下,下了地狱,你有脸面对你的父母,有脸面对的韩氏一门的列祖列宗吗?”
天知道,看着剑刃划破她的脖颈,留下那一丝触目惊心的血痕时,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视韩秋如姐妹,如家人,为了她不惜一怒屠了肖呈文满门,她竟然敢给她玩儿以死相逼!
“韩秋,你给我听着,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顾长生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在我眼里,没有谁比谁的命更贵重!只此一次,你若是再敢如此,就带着你弟弟离开我身边吧……”
说到最后,顾长生都有点儿脱力了。
刚才,真的快要吓死她了!
“噗通!”一声传来,适才还站立不动毫无悔意的韩秋闻言,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
“娘子,奴婢知错,奴婢不走!”她说过付出一生的忠诚,那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长生娘子身边!死都不会!
顾长生看着她跪在地上的僵直背脊,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怒气,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拉了起来,“下次若是再敢如此,你不走,我也会撵你走,懂?”
韩秋连忙点了点头。
顾长生看着她脖颈上的那一抹血痕,连忙喊了跪在远处的梁老过来,让他帮忙给韩秋上药。
这一整天,一惊一乍的,怒火一起一伏的,弄的顾长生疲惫不堪,她求助的看向时刻陪在她身边的周沐。
“现在怎么办?这圣旨要怎么处理?”
让她进京面圣那是不可能了。
就算她想,周沐此刻怕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
周沐宠溺的帮她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发丝,声音低沉仿佛带有安抚的磁力般,“这有何难,不过是一道圣旨而已,老头子想是好奇他的孙媳妇到底长的如何惊才绝艳,倾国倾城,才迫不及待的的想要见一见。”
周沐说到这里,若有似无的看了一旁在包扎伤口的韩秋一眼,声音依旧低沉魅惑,“既然吾爱答应了那丫头不进京,那就不进京好了,他若是真想见你,大可自己来柳州。”
顾长生当然知道周临帝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她”,更知道皇帝老头儿不吭降尊纡贵的来柳州看她,可是在周沐温声软语的安抚下,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这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终她顾长生两世,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体会到。
那感觉,就像即使前方满是荆棘,也有人与她携手并肩,不再是她孤身前行……
安抚好顾长生,周沐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转身看向依旧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声音顿时恢复了以往的沉冷萧杀,“回去把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讲给老头子听!”
“遵……遵命!”一听回去,小太监顿时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看向手中的圣旨,又纠结不已了。
被顾长生打的鼻青脸肿的脸皱成一团,小太监鼓足了勇气,终是胆战心惊的问出了声,“那这圣旨……”
还接不接了?
抗旨不尊,那可是死罪啊……
这话儿,打死小太监,他也是不敢说的。
周沐转身揽过顾长生,温柔的替她整理略乱的长发,声音中隐含一丝温情,“回去告诉老头子,就说吾妻微恙,不便进京。”
小太监连着围观的百姓闻言,集体惊悚了。
微……恙?
长生娘子么?
前一刻,长生娘子还无比彪悍的几个眨眼就放倒了贵公公和二十几个御林军,然后逮着他们没鼻子没眼的一顿胖揍!
这一刻,长生娘子就微恙了?
“微……恙?”小太监捧着圣旨的双手僵在半空,膛目结舌无言以对。
“怎么?你有意见?”
周沐一个冷眼扫来,小太监顿时趴地不起了。
好吧,堂堂的沐郡王殿下要指鹿为马,睁着眼说瞎话,他一个死里逃生的小太监还能说什么?
长生娘子微恙就微恙吧,可那“吾妻”两字你让他如何胆敢上奏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今非昔比
他虽然只是周朝后宫中一个无名小太监,可是好歹也是跟在贵公公身前伺候的。
上位者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那么一点点的。
比如说陛下不喜顾长生,再比如说沐郡王殿下甚喜顾长生……
吾妻微恙……
大鱼掐架,小鱼遭殃。
沐郡王殿下这般明晃晃的跟陛下叫板,倒霉的只有他这个当出气筒的小太监!
可是在周沐强势的威压之下,小太监息声了。
是以,这个出气筒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来人,将他送回老头子跟前去,顺便告诉他,那几个没用的奴才,本王替他清理了!”紫袍云袖翻飞,周沐冷声吩咐。
可怜的小太监,纵使八面玲珑也没有用武之地,就这么被架着重返上京了。
这间事了,顾长生让周沐挥退了围观的百姓,有些疲惫的顾长生本想喊了周沐早些返回百里山。
可是突然来了个侍卫,附耳在周沐身边汇报了些什么。
顾长生本就和周沐并肩而立,所以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是来了什么人。
“吾爱,可是乏了?”周沐挥退了前来汇报的手下,面上纹丝不动,抬手抚了抚她略皱的额头。
顾长生摇了摇头,没好气的回道,“乏倒是不乏,就是有些微恙罢了……”
丫的,她可记得有人指鹿为马,咒她生病来着……
周沐闻言一愣,继而失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本王只是给老头子一个台阶下,免得他失了面子而已。”
也将他要娶她为妻的意思传递给老头子!
顾长生虽然脱线了点儿,可也不是个傻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你确定你不是要气死他?要我说,他这次何止面子,连里子都让咱俩给拆的一点儿不剩了。”
“放心,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的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儿事儿,气不死他。”周沐看了看天色,时已过午,他知道顾长生有歇午的习惯,便开口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下,是先派人送你回去,还是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顾长生看着眼前重新翻盖的顾氏老宅,摇了摇头,“你先去忙,我也好久没来看过了,都不知道元宝把我的华屋美宅建的怎么样了。”
周沐点了点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然后迅速的抽回身,跟个没事人般的开口,“那你先在这里看看,若是等不及了,就到街上去转转,我忙完回来,会去接你。”
被偷袭的顾长生捂着额头瞪他,咬牙切齿,“泼皮流氓!”
丫的青天化日,朗朗乾坤,街上还有行人偷偷的往这边看,他竟然敢亲她!
周沐见此,也不反驳,偷香窃玉可不是正人君子能干的,其实当泼皮流氓也不错!
“本王可是只对你流氓,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见顾长生生气的就要扑来,周沐连忙往外走去,“本王先去忙了。”
可不能真把她惹恼了,要不往后再想偷香,可就难上加难了。
顾长生见他要走,忙指了指停在远处的紫撵,“你还是坐马车吧,腰上的伤没好利索之前,不能来回的蹦跶。”
周沐回头,“本王哪里有那么娇弱?”
“这是医嘱!”顾长生瞪眼。
周沐闻言点了点头,隔了老远打手深施一礼,煞有介事的道,“谨遵娘……子……之命!”
娘子二字,周沐咬的颇重,还捏着百转柔肠的强调。
顾长生闻言,眉毛倒竖,双手叉腰。
丫的,周沐这货,越来越有当二十四K纯金流氓的潜质了!
调戏的言行,简直就是顺手拈来,毫不费力!
周沐哪里会给她发作的机会,一句话说完,就把头转向了已经处理好脖颈伤势的韩秋,眸底的意味深长一闪而没,凝重的开口,“保护好你家娘子,她若有什么闪失,你……”
话未说尽,意留三分。
正对上周沐目光的韩秋略一低头,复又抬头,坚定的开口,“娘子不会有闪失,韩秋不会让娘子有任何闪失!”
周沐又看了她一眼,才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顾长生看了看上了紫撵扬长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韩秋,一脸疑惑。
她怎么都觉得周沐那厮看韩秋的眼光,颇耐人寻味呢?
“你俩什么时候有的奸情哇?”一脸发现奸情的。淫。贱小表情,顾长做来,丝毫不比老道的流氓逊色。
“刚才!”韩秋自然明白自家娘子嘴里的“奸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
顾长生托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围着韩秋转了两圈,“不对啊,刚才我就在你俩旁边瞧着呢,没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啊?”
“肯定有什么事儿,是你知道,他知道,我却不知道的,对吧?”顾长生指了指韩秋,又指了指周沐离去的方向。
“娘子别问,问了奴婢也不会说。”韩秋倒也坦诚。
面对如此显而易见的拒绝,顾长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个两个的整日装高深莫测,你们不累啊?做人啊,还是简单点儿好,哼哼……”
韩秋跟在顾长生身边,时刻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形影不离。
“韩秋啊,有些事儿啊,是不能计较因果的,真的计较起来,失去的或许更多,活在当下比较重要啊……”顾长生围着自家门口的狻猊石镇一边欣赏,一边状似无意的说道。
韩秋低头跟着,眼中痛苦挣扎一闪而没。
她知道娘子这是在劝解她,可是有些事儿,说起来容易,真要放手,难!
“韩秋,你看我家镇宅的这石镇威武神气不?霸气侧漏不?”顾长生一脸傲娇的拍了拍比她还高了半个头的狻猊石镇,手下触感温良,让人爱不释手,“周沐这妖孽果然是个败家的,你说块头这么大的汉白玉,他是从哪里倒腾来的呢?把这样材质的两个大石镇放门口,想想我还真有点儿担心,万一哪天来个胆儿肥的,把我的镇宅狻猊盗了怎么办?这可是汉白玉啊汉白玉!啧啧……”
韩秋见自家娘子一脸见财起意的模样,收回心中思绪,忍不住提醒,“娘子,这是你家!”
你想监守自盗,那完全是多此一举!
顾长生撇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家,我只是在想,富贵的如此明目张胆,到底好不好?”
韩秋瞄了一眼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琉璃屋檐,嘴角微抽,“娘子你现在想此事,是不是有点儿晚?”
琉璃为檐,美玉铺地,亭台楼阁掩映……
娘子还从沐郡王的藏宝阁搜刮来无数奇珍异宝,就等着顾宅一建好,倒弄过来装饰一新……
顾长生看着忙忙碌碌的匠人,又看着初具雏形的新窝,伸手覆上雕刻的活灵活现的廊柱,沿着往前走,“确实是有点儿晚,想我顾长生药神之名连皇帝老儿都闻名遐迩了,各地的药商竞相巴结不说,金银财宝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本身,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金山银山啊……”
“怕是就算我有意藏富,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韩秋随侍在她身后,点了点头。
顾长生看着眼前雕梁画柱的新家,不由得叹了口气感慨无限。
“韩秋你知道吗,我失忆后再去李府,只看到他们门口的那对石狮子,就惊到了,当时我带了顾泽和小翠,几乎身无分文被扫地出门,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处境怎一个凄惨了得,李府的老妖婆更是眼高于顶,逼我屈膝不说,还用死来威胁与我。”
“当时我就发过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顾长生定要过的比她好,让她也体会一下羡慕嫉妒恨的滋味!”
“所以,她有的不过是石狮子,我却有了一对儿狻猊镇宅,她有李府富贵,我有金宇梁缘,神仙府邸,我顾长生就是如此,我若想比下一人,那是肯定会将他们踩在脚下的……”
李府又如何?
弃妇又如何?
她顾长生,又岂会比别人差了去?
李府弃她如敝履,周沐视她如珍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焉知不是李府成全了她顾长生?
若是囚困与李府的一方之隅,那才是真的要了她的老命!
像她顾长生这般的女子,就是该海阔天空的蹦跶才是……
元宝把顾家老宅督造的很好,好的出乎顾长生的意料。
打通了左右邻里原本的宅子,顾家老宅占地颇广,而元宝那货,还当真在里面挖了个小湖,湖底湖岸都铺满了五色鹅卵石,看着非常悦目,踩在上面也是非舒服。
顾长生见此,欢喜的不得了,心底盘算着,回来弄些鱼苗放进去,她就能在自家临湖垂钓了……
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围着还未完工的顾家老宅转了一圈,顾长生越来越满意,止不住的点头连连。
古代的匠人还真不是盖的,她仿造苏州园林设计的一座府邸,竟让他们建造的超乎想象的完美。
亭台掩映,雕梁画柱,等建好之后挪来些奇花异草,这座宅邸,就更美轮美奂了!
“心情突然就很明媚了!”出来顾家老宅,顾长生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振臂一挥,豪气万千的道,“韩秋,走,咱去逛街扫荡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十足十的纨绔
说实话,顾长生穿来这么久,初时穷困潦倒忙于奔波,后来又想着让顾家医馆起死回生,林林总总的细数下来,她还真没腾出来时间好好逛过街。
有人说,逛街是女人的天赋之一,就算体力上比不过男人,但逛街时候,女人也能发挥前所未有的耐力,比过男人无数!
陪女人逛街,对很多男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可能逛街,对女人来说,那就是一件无比激动的事儿了。
尤其是手里有钱的时候!
顾长生领着韩秋一头扎进了柳州城繁华的街道,如鱼得水般的穿梭在各种铺子里。
前一刻还在怀疑自家娘子说的扫荡是什么的韩秋,后一刻就明白了何为扫荡!
“这个不错,夏天可以扇风,平常可以用来装淑女。”
韩秋手中多了一把桃花芙蓉团扇。
“这个不错,正好给那个团扇当扇坠。”
韩秋手中又多了个貔貅玉坠。
“这个不错,可以给花孔雀买回去,省的他总是用竹竿敲我儿子。”
韩秋手中又多了个长长的戒尺。
“这个不错……”
……
不过一会儿,韩秋身上已经挂满的东西,手里提着,腰上挂着,肩上还有几个小包裹。
顾长生手里也提满了大包小包……
“哇!这四扇屏风绣的可真漂亮,蜀绣哇蜀绣,可让我见着真的蜀绣了!”不等人家做买卖的店小二来揽客,顾长生自己就双眼冒光的扑了过去。
韩秋见此,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娘子,这屏风,咱可提不了了。”韩秋忍了几忍,终是忍不住打断了自家娘子。
这还真是扫荡啊!十足的扫荡!
完全不问价,不议价的扫荡!
积极性空前高涨的顾长生猛然被打断,看了两人一眼,不由的撇嘴。
好吧,已经都快挂满了,再买下去,就只能像狗熊掰棒子似得,一边买一边扔了……
扫荡才兴起,就这么打道回府,顾长生不甘心!
忧伤的抬头,顾长生忍不住后悔,真该带两个人来的……
想到此处,顾长生的双眼顿时就亮了!
在店小二膛目结舌中,顾长生一拍屏风,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宁二!”
打眼扫了一下空荡荡的店面,除了自己和这两个客官,再没别人了……
店小二顿觉背后凉飕飕的,仿佛有一阵阴风刮过……
阴风刮过之后,竟然真有个黑不溜秋的人影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了……
“鬼啊!”
店小二吓得肝胆欲裂,大呼一声,直接抱头蹲地!
“拜见娘子!”
被大召唤术召唤的现身的宁二单膝跪地行礼。
顾长生一见宁二,顿时双眼冒光,她就说吧,这只跟屁虫,那是不管她在哪里,都会跟着的。
星星眼,这可是救星啊!
“宁二快来,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还有韩秋身上的,你赶紧想办法给搬回去,还有这个屏风,也要搬回去,元宝好像在我老宅弄了个库房,你给我放那里就好了……”
顾长生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塞到宁二怀里也就罢了,还把韩秋身上的东西也卸了下来。
没了负重拖累的顾长生拍了拍手,迫不及待的就往下一家店铺进发了。
“宁二,那屏风,还没付银子呢……”
回过神的宁二就听到门外传来的余音,又看看面前堆的小山高的大包小包,顿时一脸漆黑,嘴角直抽。
她是暗卫,不是搬运工哇长生娘子……
“你不是鬼啊?”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你才是鬼!”宁二冷哼一声,瞄向店小二,“你们送货上门吗?”
虽是问话,可宁二丝毫不给小二回答的机会,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都堆在那小山上,转手扔下一张银票。
“把这些东西连着那扇屏风送到通济街顾氏医馆,一件儿都不许少!”
店小二看着一眨眼又空荡荡的店铺,猛地眨了眨眼。
“通济街……顾氏医馆?顾氏医馆?”店小二一拍脑门,惊喜的大呼小叫,“那这么说来,刚才来买东西的是药神长生娘子喽?天爷,俺见着长生娘子了!”二话不说,店小二连银票都忘了捡,直接跑到后院找掌柜的去了。
再说顾长生出门转过了一条街,本打算将扫荡进行到底,没想到,她摊上事儿了!
“哎呀,不错不错,红色衣衫本就大俗大雅难以驾驭,没想到美人儿倒是穿出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清冷味儿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摇着折扇,拦在了顾长生跟前。
顾长生身形一顿,凝眉看去。
只见那人头上戴着紫金束发冠,偌大的朝天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穿着一件双色金蝶扑花箭袖衫,腰间束着一缕五彩攒花长穗宫绦,脚下踩着一双青缎粉底的小朝靴,肩上还搭着一件大团花罩褂。
再看那脸,生的面如中秋满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天赐丰盈,贵巨之人。
“美人儿,来,让小爷我仔细瞧瞧,这模样生的还真是不错,难怪……啧啧……”
顾长生躲开伸来的折扇,歪着脖子打量着眼前人,怎么瞧都不像个奸邪之人,可怎么看都是个十足十的纨绔!
“哎呀,早知道周朝有这等美人儿,小爷我还费那劲跑南陈干嘛去,差点儿颠坏小爷我金贵的屁股不说,还愣是一个美人儿没寻到,尽是些寻常货色,没得污了小爷我的眼。”纨绔公子打着扇子,笑的非常心满意足,“幸亏偶遇了美人儿,这趟出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顾长生眉尾微挑,这是在夸她么?
应该是没错!
这个调戏她的纨绔在夸她!
“美人儿,四国数得着的美人儿尽数在小爷我的百花争艳阁收藏着,美人儿你瞧着小爷我怎么样?要不要跟小爷走?”纨绔公子一脸循循善诱的诱惑着,“能进小爷的百花争艳阁,那必是国色天香,艳惊四方的美人儿,你要不要考虑下?别人可是求都不求不来的奥……”
顾长生和韩秋对视一眼,终是开了口,“四国数得着的美人儿,不是都被招进后宫为妃了吗?你倒是大言不惭的很,敢自称收尽了天下美人儿!”
纨绔公子听此也不生气,好整以暇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中的折扇,“非也非也!小爷我周游四国访美无数,眼光可是独到的很,四国后宫里的那些个顶着美人皮争来斗去的庸脂俗粉怎能入了小爷我的眼?”
“呵呵!”顾长生是听到这不由得失笑,这纨绔倒是有趣的紧,“听你这话中意思,你周游列国,就是为了寻美?”
还什么百花争艳阁,这人还真有一套!
这得是什么样的爹妈能惯出来这样的奇葩儿子啊?
“当然!美人儿就是用来收藏的!小爷我如此大雅之人,怎能忍心让美人儿流落四方,访美寻美收集美人儿,那就是小爷我生来的使命啊!”折扇一拍胸膛,纨绔公子说的理直气壮,大义凛然!
“哈哈……”顾长生忍不住大笑出声,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你牛!”
还能将好色说的更理直气壮,更大义凛然点儿不?
“这位小爷,我有件事儿想问你。”顾长生一脸囧囧有神的看着纨绔公子。
她穿来这么久,先是不修篇幅相貌寻常无人为津,长的勉强算是上佳的时候又遇到了周沐,柳州这地界儿,难得遇到一人胆敢调戏她,她自然感兴趣的紧。
“美人儿请问。”纨绔公子誓将雅痞进行到底,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顾长生伸着手将他上上下下比划了个遍,然后炯炯有神的问道,“你这样,你父母知道吗?”
谁家父母养出来这样的儿子啊?
她家儿子要是长成这样,她肯定得气死!
纨绔公子被顾长生这话问的一愣,脸上的纨绔之气散了三分,转眼又恢复如常,做悲痛欲绝状,“此事想来就颇为痛心,家父家母业已故去多时……”
“是被你气死的么?”顾长生一不留神把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纨绔公子一噎,脸上顿时五颜六色了起来。
按照往常的剧本儿,她不是应该一脸感同身受的来劝慰他几句的吗?
怎么到了她这,就完全不按套路走了?
“咳咳!”假咳几声,纨绔公子转瞬又斗志高昂了,“美人儿倒是有趣的紧,小爷喜欢!”
被噎个半死还有趣?
顾长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哪家的纨绔,姓甚名甚,报上名来吧!”
看在他是个十足十的真纨绔份上,她顾长生勉强不和他计较了。
像莫五那样的冒牌纨绔见的多了,能见个货真价实的纨绔,也不容易啊……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人称赫天小霸王是也!”纨绔公子倍儿傲娇的挺了挺胸膛。
“噗!”顾长生闻言顿时喷了,“赫天小霸王?你丫的该不会叫杨宗保吧?”
顾长生清晰的记得,前世的祖上是山东府,紧邻河南,老爷子很喜欢听河南豫剧,有那么一出穆桂英挂帅的段子,里面穆桂英的丈夫杨宗保,混号貌似就是赫天小霸王!
炯炯有神!
“浑说!小爷我叫周宗宝!”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靠脸吃饭的
“噗!哈哈……”顾长生一听这话,顿时笑喷!
尼玛!还真叫宗宝!虽然姓不同,但是这确实是个宗宝无疑!
顾长生趴在韩秋的肩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啊!竟还真有人诨号赫天小霸王,还叫宗宝的!
“哎!我说,小爷我的名字有那么好笑吗?”一见顾长生笑的花枝乱颤,周宗宝不乐意了,眉头拧成两座小山丘,双手叉腰大声问道。
“好……笑!好……好笑!”顾长生一边笑一边回答,看见他那标准的纨绔造型,又笑的一阵儿上气不接下气。
“呔!笑什么笑?笑什么笑!还能不能按剧本走了?你这是要逼小爷我当街强抢民女吗?”
周宗宝急的跳脚,眉毛倒竖,挽起袖口跃跃欲试。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顾长生见此,努力的止住笑声,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消不去,“我就是觉得你名字取的太好了,姓也姓的好!”
“周!可是国姓奥……”顾长生瞧见了他那一身打扮,忍不住就又想笑了,“我说这位公子,当街强抢民女就免了,按这个剧本走下去,你也不会心想事成,少不了还要被我胖揍一顿,我真的不介意替你故去的父母教育下你这个不肖子孙的。”
他家父母要是知道自家儿子长成这样,还不得气的从坟头里跳出来啊?
以收集美人儿为己业也就罢了,调戏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当街强抢民女!
这就是一个祸害,一个十足的纨绔啊!
“呔!别太过分奥!我知道你刚揍了上京来的人,可小爷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小爷我比他们那群窝囊废厉害多了去了!”被鄙视了的周宗宝一脸的忿忿,“小爷赫天小霸王的虚名岂是平白得来的?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你还真当小爷是绣花枕头呢?”
顾长生瞪着眼就这么无辜的看着,脸上丝毫不见害怕。
周宗宝见此,心头的火苗噼里啪啦的就燃起来了,“来人呢,把小爷的宝刀扛上来!”
顾长生一听宝刀来了兴趣,她家小雷子正在学刀法,若是能送给她一把宝刀,那她肯定乐的不行,做饭也带劲!
眼前这个自称赫天小霸王的周宗宝,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打劫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是完全不需要心慈手软的!
那是必须往死里去打劫,争取将他身上剥的连一个子都不剩下!
抱定这个主意的顾长生,看到人扛上来的宝刀的时候,顿时就目瞪口呆了!
所谓“宝刀”真乃“宝刀”也!
不过此宝刀却非她适才想的宝刀!
而是一把能把人眼晃瞎的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宝”刀!
顾长生瞪着双眼看去,就见那把宝刀的柄上缀着五彩长丝绦,只一个刀柄上就镶嵌了不下十颗偌大的宝石,刀身上更甚!七色的宝石包裹了整个的刀身,就连刀背上也不例外的镶了一溜儿黄晶石,日光之下,光怪陆离,光彩夺目极了!
顾长生抬手指着那宝刀,嘴角抽了抽,又狠狠的抽了抽,忍了几忍,还是问出声,“你怎么不把刀刃也镶上宝石?这样残缺美了不是?”
丫的,她真的很好奇,这把“宝刀”能砍动啥?除了刀刃,镶满了高低起伏的宝石!
这可不是金刚钻,还能无坚不摧咋滴?
用这刀砍东西,最大的可能就是,刀刃进去了,刀的其他部位全卡在外面了!
炯炯有神!
“呦!看不出美人儿还知道残缺美!小爷我要的就是这种标新立异的残缺美!这样拿出来多威武!哼哼,怕了吧?怕了就跟小爷道歉,自觉的跟小爷走,也省得小爷我动手了!”周宗宝宝刀在手,士气大振,哼哼了两声继续道,“说实话,小爷我已经有阵子没干强抢民女的勾当了,手生的紧,万一不小心伤到了美人儿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可怪不得小爷!”
“噗!”顾长生怎么就觉得眼前的纨绔周公子越来越有趣呢?
强抢民女在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吃饭一般的简单事儿。
“你眼里难道就没有王法吗?”作为即将被强抢的民女,顾长生很上道的问出了自己该有的台词。
他要是敢回一句:他就是王法,顾长生一定会对他竖起大拇指。
因为柳州境的王法,那是周沐!
“小爷我就是王法!”不出意外的,周宗宝竟然真的大拇指一指自己,抬头挺胸的接了句。
顾长生顿时就无语了。
见过胆大包天不要命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不要命的,他既然知道自己刚胖揍了上京来人,那肯定也见了周沐,知道周沐跟她的关系,那他怎么还那么胆儿肥呢?
“公子难道就不怕周沐?据我所知,这柳州可是他的封地,若说他就是王法,那还说的过去,若说你么……”顾长生又上上下下的瞅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鄙视。
又一次被鄙视的周宗宝更不乐意了,甩手就把宝刀扔到了地上,宝石碰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让顾长生听的不由得一阵儿肉疼!
丫的,败家啊!这真是太败家了!
“周沐怎么了,周沐见了小爷,那小爷也还是爷!哼!”
顾长生闻言,痛苦的抚了抚额头,求助的看向身旁的韩秋,“韩秋哇,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韩秋眉头紧皱,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呔!我说你跟你丫头窃窃私语什么呢?事无不可对人言,知道不?你们是不是在说小爷的坏话?”周宗宝眯着眼指着顾长生,一副抓包当场模样。
顾长生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哎,竟然不是个傻子,那就一定是得了妄想症了……真可怜!”
本就支着耳朵偷听的周宗宝这次听清了,听清了后顿时就横眉竖眼的喊起来,“你说是傻子呢?说谁呢?”
“谁应声就说谁。”顾长生一脸无辜,她又没说错什么,干什么暴跳如雷的。
吓唬谁呢?
“告诉你,小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奥!”周宗宝气的脸都涨红了,肉嘟嘟的嘴唇翘的老高,“爷我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是会长皱纹的!不生气不生气……”
顾长生抽着嘴角看着眼前前一刻还随时会扑上来跟她拼命,下一刻又转身安抚自己的纨绔公子,觉得今天过的有点儿幻灭。
碰到一个油头粉面的贵公公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遇到一个如此奇葩的纨绔!
这真是,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还尼玛全让她遇到了!
“哼!懒得跟你在这浪费时间,美人儿,你是自己跟着小爷走,还是小爷我绑了你跟小爷走,你自己选一个吧,小爷的时间不多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周宗宝说的一脸恩赐模样。
顾长生摸了摸鼻子,“我觉得,你还是赶紧的去换个下家去别处寻寻吧,我是肯定不会跟你走的……”
她只是来逛个街,怎么都不能把自己逛成别人笼子里的金丝雀啊!
周宗宝一听这,懊恼的一跺脚,大喝一声,“小的们,把她给我绑了!速度点儿,那小子处理完麻烦一准儿追来,咱们绑了人赶紧走!”
顾长生面对着瞬间飞扑过来的几个高手,连忙出手应对,竟然没有听清后半句。
六个劲瘦的汉子齐齐飞向她,先出手为强,失了先机的顾长生不得不脚下一滑,先抽身而退。
“想不到,你个绣花枕头竟然还带了如此功夫了得的护院!”顾长生凝眉冷哼了一声。
能逼得她退步,不错!
这六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比起当日梁王派来的刺客还要强上好几分。
抽身而退只说了那么一句,顾长生话音未落就欺身而上。
高手过招,向来看先机看反应!
占得先机的情况下,他们还伤不到顾长生分毫,更别说失了先机又被顾长生先发制人的情况下了。
只是一招,六个护院就去了其二。
顾长生胜在速度,善于贴身近战,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强抢民女,罪不至死,顾长生倒也没有下杀手,再说了,他们这一打一闹的动静,已经引来许多路人的围观,若是再出了人命,怕是影响不大好。
周沐刚为了她杀了二十多个上京来人,转眼她手上若是再出了人命,那传出去,她就成了嗜杀成性的杀人狂魔了!
手下不停,顾长生腾移跳跃,躲开四人的群攻,眼神微眯,寻找着四人的破绽。
虽然说她也想让人敬畏,但绝对不是只畏不敬!
寻到破绽,顾长生当机立断的栖身上前,非常利索的几个手起手落,下了他们的兵器,折了他们的手腕。
“娘哎!连他们都打不过你!你个母老虎!”周宗宝眼睛瞪的提溜圆,不敢置信看着自己最厉害的六个侍卫几个眨眼就被放倒,又看着朝他走来的顾长生,吓得连连后退。
救命啊!这个美人儿浑身生倒刺,太吓人了!
脚下一个不稳,周宗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顾不上摔疼的屁股,急忙摇头摆手的告饶,“别打脸!千万别打脸!小爷我是靠脸吃饭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给我扒了他
“我是母老虎?恩?”顾长生一脸凶神恶煞,又往周宗宝逼近了一步。
“不是不是!我是母老虎!我是母老虎!美人儿你长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好颜色,怎么可能是母老虎?”周宗宝一边往后退,寻找着逃生路线,一边急慌慌的解释着!
天爷!这哪里是母老虎?这简直是比母老虎还母老虎的母老虎好不好!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周宗宝却是打死都不敢说出口。
他现在是神佛掉到猪窝里——八戒!
可不敢乱说话!会出人命的!
顾长生一边逼近,一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就你?母老虎?是不是有点儿太牵强附会了?”
“吓?”周宗宝一愣,惊慌失措的摇头解释,“不牵强一点儿都不牵强!小爷我瞄瞄眉画画眼,搽点胭脂抹点粉,勉强还是能当个母老虎的!你要相信小爷我生了副好相貌,绝对能将母老虎演绎的淋漓尽致,丝毫不差!”
眼瞧着真正的母老虎就要逼近眼前,周宗宝那是口无遮拦,啥话都敢说出口了。
顾长生闻言,嘴角一抽,“丫的你这厮!你的节操呢?”
“吓?”周宗宝又后退了一步,“节操那玩意不是女人家的东西吗?小爷要来何用?再说了,节操多少钱一斤,能当饭吃么?”
他现在小命都受到威胁了好不啦?
哪里还管的上节操不节操那种高大上的东西?
顾长生一阵儿无语,看着眼前要个蚯蚓般四处挪搭的纨绔,真是人品无下限,节操碎一地,极品啊!
都到了如此地步,还张嘴一个小爷,闭嘴一个小爷!到底是谁惯出来他这诺大的辈分,天老底地老二,见谁都小爷来小爷去的?
像这样的纨绔,那就该打劫的他连裤衩都不剩,省得他再出来祸国殃民!
抱定这样的想法,顾长生又往周宗宝逼近了一步,嘴里狠狠的问道,“你可还打算不打算强抢我回去你那什么百花争艳阁了?”
“不打算了,不打算了!”周宗宝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我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儿啊,有那胆儿我也没那能耐不是?小爷我那小小的百花争艳阁,可盛不下你这尊大佛!”
天爷,这要是把她弄回去,还不得把他的美人儿们给吓得花颜失色?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美人们可身娇肉贵的紧,要是被这母老虎吓着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既然如此,调戏了我,你怎么也得付出点儿代价不是?常言说得好,破财消灾哇……”逼至周宗宝身前,顾长生好整以暇的的蹲下身子,指了指那六个被放倒的侍卫,“你瞧瞧他们,一个一个的,下场可是不甚好看哇,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帮你动手?”
现在,二人的身份算是完全对调了过来。
适才还气焰嚣张的周宗宝屁股欲裂狼狈的坐在了地上,而顾长生,则成了那个强抢的那个!
不过顾长生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强抢的,她这明显的就是劫富济贫!
红果果的为民除害啊!
“呔!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吓得小爷我这心肝都快跳出嘴了!”周宗宝一听这个,也不挪搭着后退连连了,“小爷我穷的就剩下银子了,想劫财你早说吗,干嘛这么吓唬小爷?小爷我的内衫都被冷汗打湿了,黏腻难受的紧!”
一见可以破财消灾,周宗宝顿时如释重负。
得了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没了性命之忧,挨揍之虞,周宗宝顿时将心肝都放回了肚子里,揉着摔疼的屁股开始抱怨连连。
在他的世界里,凡是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
顾长生听了他的话,凤眸微眯,脸上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穷的就剩下银子了?”
“恩!”周宗宝点头。
“好!”顾长生脸上的笑意一盛,“我就喜欢和穷的只剩下银子的人打交道,拿来吧!”
人在矮檐下,周宗宝倒也干脆,利索的就从怀里拽出来一沓银票扔了过去。
顾长生堪堪接住,低头细看。
这一看,她脸上的笑容就愈发春花烂漫了。
好吗!
这还真是一只十足十的纨绔,甩手就是大面额的银票十来张!
通宝钱庄的宝印她记得清,两千两面额的银票她也见过,这可是两三万两白银啊!
十足的真金白银啊!
“嗯?”顾长生转眼将这一沓银票塞到自个怀里,手术刀落手,刀刃明明晃晃的泛着寒光。
“呃……”一见顾长生亮了家伙,周宗宝脸色一变,忙捂住脖颈。
娘哎!太吓人了!
手里晃着手术刀,顾长生嘴角勾着笑,慢慢吞吞,一字一句拉着强调开口,“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周宗宝一听这哪儿还有不懂的道理?
“俊杰”很上道,忙把手伸到箭袖里又掏了掏,转眼又把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顾长生见此,眼睛一睁!
好吗!
还真有!
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没想到这厮竟然真的还有银子!
捻在手里翻了翻,如上,又是两万多两的银票!
顾长生这下来了兴致,炯炯有神的盯着周宗宝,“人说狡兔三窟,还有吗?”
“没……”周宗宝刚想说没了,就见顾长生一个犀利的小眼刀扫来,忙不迭的改口,“有!有!”
说着就脱下了他那一双青缎粉底的小朝靴,东巴拉巴拉,西巴拉巴拉,转手期期艾艾的递了过去。
“你就不嫌脏?这是从鞋底……”
“你不是都不嫌弃?”顾长生一把将那两张银票抢了过来,站起身。
好吧!
还是通宝钱庄的,不过这次不是银票,是金票!
一千两金票!
按照一两黄金十两银的兑换率,丫的这是红果果的万两白银啊!
搜刮了三次,就搜刮了五六万两白银!
你敢信?
顾长生红果果的眼红了!
土豪啊!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土豪啊!
堪比移动钱庄的土豪啊!
顾长生顿时就激动了,手术刀在掌心挽出几朵刀花,转眼架到了周宗宝的脖颈上。
一旁的韩秋见此,紧张的上前了一步。
“我说周公子啊,刀剑无眼,贵在自觉哇……还有吗?”难得遇见一个壕,过了这村没这店,她顾长生傻了才会放过!
周宗宝举着双手做投降状,白着脸瞄了眼脖颈上明晃晃的小刀子。
心里那个悔啊……
他怎么就一个想不开,来调戏她了呢?
整日湖里来海里去,没想到今日阴沟里翻了船!
你说他怎么就受不得苦,没好好练武呢?
就算不练武,好歹也得把轻功练好哇,好歹遇到情况还能逃上一逃,现在好了,他整个就是一上了砧板的,任人鱼肉啊!
“你……你说的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咱有话好好说,成不成?”周宗宝欲哭无泪。
“是你先动的手!”顾长生瞄了那几个被放倒的侍卫,眉尾一挑,“事实胜于雄辩!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介意当小人的,常言说的好,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只要有银子,我心甘情愿长戚戚!”
顾长生一边说着,手中的手术刀又往前递了递。
脖颈上阴冷冰凉的触感传来,周宗宝全身的汗毛都支楞了起来,脸上的血色也一瞬间散尽,雪白雪白的了,“有银子!有银子!我还有银子!”
一边说着,周宗宝一边小心翼翼的抬头拔下了束发冠的发簪,颤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顾长生惊疑不定的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左左右右的翻看了一遍。
紫金的发簪,簪身花枝缠绕,寓意繁华似锦,簪头雕着衔珠的吉祥兽,做工精致无匹,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长生站起身,将那个发簪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
银子呢?
古人惯会做机关!
这发簪肯定另有玄机!
顾长生左巴拉巴拉右巴拉巴拉,最后将手指停在了那吉祥兽嘴里衔着的珍珠上。
施了巧劲往旁边一拨!
“啪!”的一声脆响,那拇指大的珍珠顿时从吉祥兽嘴里吐了出来!
顾长生接住吐出来的珍珠,往吉祥兽嘴里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就笑颜如花了。
她猜的果然不错!
发簪里面果然藏有玄机,簪身竟然是中空的!
“韩秋,给我扒了他,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给我搜查个遍!”顾长生一边用手术刀勾出藏在簪身里的一卷银票,一边非常开心的对着韩秋吩咐。
丫的!又是卷成筒的一千两金票!
顾长生现在非常非常想问问这只壕,他家是不是开钱庄的!
这简直就是太有钱,太让她羡慕嫉妒恨了!
“扒……扒……扒了?”周宗宝闻言惊恐了,双手捂住胸口的衣襟,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长生,“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你要银子我也给了,你扒了我干什么?”
他该不会不光遇到劫财的,还遇到劫色的了吧?
呜……他这是出门没看黄历,流年不利吗?
“不扒了你,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三窟?”顾长生邪笑的冲着他抬了抬下巴,神情非常之荡漾!
银子啊!她最喜欢的就是银子了!
“韩秋,麻利的!”欢欣不已的顾长生摇着银票冲韩秋招了招手。
韩秋一身冰冷,拧着眉头踟蹰着。
周宗宝捂着衣襟警惕的终于拿正眼看向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根深种
“扒了他!”
“扒了他!”
“……”
围观的百姓早已认出了顾长生,见证了这场从强抢民女到当街打劫的演变史,此时更是跟着起哄起来!
从周宗宝出现就一直低着头的韩秋终于抬起了头。
看清她面容的周宗宝顿时震惊了。
顾不上去捂衣衫了,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颤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韩秋就那么冷冷看着他,不言不语。
周宗宝急了,上前一步就要抓韩秋的肩膀,却被她转身躲过。
“说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着你父亲去驻守潼关城了吗?怎么会跟在顾长生身边?”
周宗宝着急的站在韩秋身边,适才见顾长生跟丫头打扮的她说话,嘴里好像也喊着韩秋的名字。
他以为这是个巧合!
韩秋,本是封疆大吏之女,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更别提给人做奴为婢了!
听周宗宝提到父亲,提到潼关城,韩秋的眸底闪过一抹痛心和恨意,眼中的湿气也开始氤氲起来。
顾长生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
韩秋有多冷,顾长生从买了她来,半年多的相处,自然深有体会。
即使当初她谈起她父亲之死,也是一脸麻木,未曾变色,更别提哭了!
可是现在,顾长生清晰的在韩秋眼中发现的泪水凝聚的痕迹!
“顾长生!她不说你来说!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跟在你身边?”脸上的纨绔痞气消失殆尽,周宗宝如满月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担忧。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顾长生看看眼前束发冠散落,锦绣衣衫染了灰尘的周宗宝,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秋,终是扯了扯韩秋的衣衫问道,“你认识他?”
虽然这样问着,可是顾长生百分之百的确定,韩秋肯定认识周宗宝!
而且两人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眼瞧着继续打劫是不可能了,而前一刻还一身怯懦的周宗宝也丝毫不害怕了,正对着她接连的询问。
“顾长生,小秋怎么会在这里?你倒是给小爷说啊!”此时此刻,周宗宝也顾不得什么落跑了,他只想知道他南下南陈一年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能说吗?”顾长生打量着两人,脸上神情莫名。
这角色转换的有点儿快,她一时还没摸得着南北,更不知从何说起!
而韩秋就那么呆呆的站着,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泪眼婆娑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她这么脆弱的表情,让顾长生很震惊。
让周宗宝更着急了!
他披头散发的围着韩秋转了两圈,终是停在韩秋身前,弯着腰舔着脸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秋,告诉我,你怎么沦为了丫鬟?我不在周朝的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没给我去信?”
顾长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穿梭来去,有一瞬间的了悟。
她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她貌似看到了类似奸情的感觉在两人周身萦绕!
她冰冷的将女丫鬟韩秋和眼前这个纨绔多金的太岁,有奸情!
围观的路人百姓也疑惑了,场面怎么一瞬间变得有点儿和谐了起来?
刚才还要打要抢要扒的,怎么现在这么诡异了起来?
“好像长生娘子的丫头跟那个纨绔认识哈。”
“我觉得也是,你没看见着长生娘子家的丫头,那人的眼都直了。”
“要我说,肯定是那纨绔以前还调戏过长生娘子家的丫头,这可不就撞一起了。”
“……”
窃窃私语之声不断传来,扰的周宗宝心头乱如麻。
“都给小爷我闭嘴!哪个再敢出声,仔细小爷我拔了你们的舌头!”依旧紧张的盯着韩秋,周宗宝大声的冷喝一声。
那气势倒是十足的很,直吓得围观的百姓捂着嘴巴不敢言语了。
顾长生闻言也是一愣,没想到这纨绔太岁正经起来,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此时此刻,韩秋眼中的泪水终于脱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我有传信给你的……”
低低的喃喃自语,韩秋低头极力的掩饰着眼中的恨意和挣扎。
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周宗宝激动的连忙上前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摇晃,“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我没有收到你的来信,真的,我没有收到!”
韩秋眼中两行清泪不止,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般的开口,“晚了,说什么都晚了,抄家之恨……灭门之仇……说什么都晚了……”
一边说一边挣开周宗宝的双手,韩秋几个起伏,决绝而迅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就连顾长生都被丢下了。
周宗宝呆若木鸡的喃喃重复着,“抄家之恨?灭门之仇?”
顾长生也呆呆的站在当场,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什么是抄家之恨?什么是灭门之仇?”周宗宝茫然的看向顾长生,问道,“我不过是离了周朝一年多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跟她有抄家之恨?怎么会跟她有灭门之仇?”
顾长生看着失魂落魄的周宗宝,心有不忍,忍不住叹息了声。
“周是国姓,周宗宝,你这个周,怕是好巧不巧的正在皇姓吧?”
顾长生不傻,相反的,顾长生很聪明,初识周沐之时,韩秋眸底掩藏的恨意她隐隐有所察觉,可她能如何?她又能如何?
她无法让时间倒流,她帮不了韩秋!
“是皇姓怎么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一回来她就成了这个样子?又是抄家又是灭门的,我和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我不过是贪恋美色了点儿……”周宗宝的声音越来越低,及至无声,“抄家灭门……抄家灭门……”
“韩家……被抄家灭门了,对不对?”周宗宝失神的望向顾长生,一脸的不敢置信,眼中满是期盼。
看眼前这场景,顾长生当然知道周宗宝想要的是她否定的回答。
可是事实已经无可更改,顾长生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和他弟弟已经沦为了淮安城牙行里的官奴……”
“不可能!这不可能!韩敬业是封疆大吏,驻守潼关城,恪敬职守,韩家怎么会被抄家灭门?这不可能!”周宗宝摇了摇头,他不接受这样的现实,若是横亘了抄家灭门的大仇,那他和小秋……
以小秋的决绝和狠历,那他和小秋,就再无可能!
周宗宝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这突来的噩耗,让他难以接受,难以承受!
“前冬鞑子大军压至潼关城,韩敬业求助无门,以身殉城,朝廷却以守城不利以致边关失守之罪降之,韩氏一门尽皆被诛……”顾长生声音也不由得染上了几丝沉重,陈述着她知道的事实真相。
“满门被诛!满门被诛!不可能的!”周宗宝一脸震惊的摇着头,“杜老头就在淮安城养老,他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帮我照顾小秋,还有杜胖子,他打小就喜欢缠着小秋,怎么可能看着她沦为了官奴?”
“正是杜阁老连夜进京,才赶在行刑前将韩秋和韩墨保了下来,天子一怒,血流千里,谁又能让天子熄了雷霆之怒,圣旨一下,覆水难收。”顾长生耐心的解释着。
“圣旨一下,覆水难收?周沐呢?他那时候在哪里?他也可以阻挡圣旨的!”周宗宝忍不住的嘶吼,声音嘶声力竭,他到现在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我听周沐提起过,当时他正出征北蒙,接到了消息时,分身乏术……”顾长生叹了口气,她还记得和周沐谈起韩秋之时,周沐眼中的惋惜,想来,韩敬业当真是个为国尽忠的好将领。
只是朝廷,却给了他这样的身后名。
“啪!”周宗宝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到南陈寻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顾长生震惊的看着他那张满月富贵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宣肿了起来,可见他用的力气之大。
“额……”顾长生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性喜收集美女的皇家人,倒是让她有了一丝改观。
他对韩秋,好像情根深种的样子……
“啪!”又是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周宗宝悔得恨不得打死自己。
“爷!”被顾长生敲晕才醒来的侍卫见此,目疵欲裂,紧张的疾唤了声。
“前冬之时,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周宗宝一脸茫然的问向自己的侍卫。
他生来长就了叛骨,纨绔无度虚度浮生,此时竟然不记得自己当时干了什么。
侍卫低头想了想,回答,“前冬爷扒光了自称美女的南陈世家罗府的嫡长女,被罗家追杀,正忙着跑路。”
“啪!”“啪!”
又是接连两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周宗宝一脸死灰,“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去南陈,这些事儿都不会发生!都不会发生!”
“啪!”“啪!”
周宗宝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抽打着自己,顾长生想要阻止,又不知如何开口。
“赫天,住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宝亲王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长生顿时顺着声音来处望去。
果然,周沐正大踏步的穿过人群,往这边走来。
即使于万人之中,他依旧那么的耀眼夺目。
突然听到周沐的声音,失魂落魄的周宗宝脸上闪过一抹异彩,顿时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小木头!”
周沐见此,忙一把揽过站在他和周宗宝中间的顾长生,免得她被忘形的周宗宝撞了。
突然落入熟悉的怀抱,顾长生有一瞬间的失神,再一回神,就听到了这一声“小木头”!
好吧!
这世间,她唤过周沐木头!
可眼前的这个皇家人,竟然也唤他木头,还是小木头!
周宗宝一脸希冀的拽住了周沐衣衫。
顾长生见此不由得眯了双眼,周沐这个妖孽,素来不喜人近身,没想到这回他倒是不躲不避,就这么任由这周宗宝拽住了!
看来,两人不但是一家人,还是关系颇好的一家人啊……
“你见到她了?”确认怀中的小女人无恙,周沐谴责的看了周宗宝一眼,眸底的担忧一闪而没。
周宗宝闻言点头连连,“见到了,小木头,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韩家真的被抄家灭门了!
更不敢相信会永远失去小秋的事实!
“赫天,大错已经铸就,你再着急也是无用。”揽着怀中的女人,周沐眉头略皱的开口。
“不!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年多而已,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小秋她……”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周宗宝失魂落魄的放开了周沐的衣衫,双手懊恼的抱头蹲地,“小秋她,肯定恨死我们了……”
顾长生茫然的看了眼蹲地不起的周宗宝,又仰头看了看周沐,一脸的不解。
“等下再跟你解释。”周沐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复又看向周宗宝,虽然脸上还是依旧的冰冷,可眸底的那一抹忧色,却没逃过顾长生的眼睛。
“堂堂的宝亲王,做这番姿态,你就不怕污了你赫天小霸王的名头,还不起来!”
蹲在地上的周宗宝顿时跳了起来,指天对地的嗷嚎,“什么宝亲王?我不想当这劳什子的宝亲王了!我若是不生在帝王家,韩家灭门的事就跟我无关了,小秋她也不会这样……”
“小木头,现在怎么办,我竟然成了她的灭门仇人!为什么就这么凑巧?你不在,我也不在,能阻拦圣旨的人都不在!为什么这么巧?”
“那个老糊涂蛋,我看他是当皇帝当傻了,龙椅坐腻了,我这就回京,扒了他的龙袍,砸了他的乾坤殿,我看他还敢下这么糊涂的圣旨!”
周宗宝神色癫狂,不管不顾的大喊。
顾长生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周沐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冲着周宗宝的后颈就劈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一个黑衣人出现,接住了昏厥将要倒地的周宗宝。
“带着他,跟本王走!”
“遵命!”
黑衣人马上背起周宗宝走向停在远处的一辆珠光璀璨的马车。
周宗宝的侍卫见此,连忙跟上。
“我们先回去。”周沐牵起顾长生的手,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紫撵。
紫撵上套着的两匹汗血宝马见主人归来,马腿刨地,激动的摇着马尾。
周沐罔顾周围投来的视线,抱起顾长生跳上了紫撵。
两匹宝马完全不用人驾驭,就按照来路往城外驶去。
“你伤还没好利索,干什么动手动脚的!”顾长生皱着眉头白了周沐一眼,“越来越没规没矩了。”
其实吧,顾长生本来就是个顶没规矩的人,所以后半句话她说的分外心虚。
“这点儿小伤,不碍事。”周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眼中的担忧更甚了。
顾长生见此,掀开车帘往后面看了一眼。
果然,那辆很符合周宗宝纨绔太岁风格的拉风马车正紧紧的缀在紫撵身后。
放下车帘,顾长生往周沐身边靠了靠,眨着一双大眼睛低声问道,“妖孽,那个周宗宝他真敢扒了皇上的龙袍,砸了他的乾坤殿吗?”
周沐见她一脸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又伸手将她捞了过来。
司空见惯,有点儿习惯了周沐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顾长生,这次倒也没挣扎,在周沐怀抱里抬起了头,一脸的好奇。
“他真敢吗?”
尼玛!
扒了龙袍,砸了乾坤殿,这得长了一个多大的胆儿啊!
比他顾长生都大!
周沐在顾长生的凝视下,缓缓的点了点头,回道,“他敢!”
“吓!”顾长生闻言顿时瞪大了凤眸,星星眼,“他还真敢哇,能耐挺大啊!话说,老皇帝貌似真的是个糊涂蛋的样子,看我不顺眼,还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要我说,让周宗宝去扒了他的龙袍,砸了他的乾坤殿也不错的样子……”
周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宠溺的刮了下她秀挺的鼻尖,“别想这好事儿了,真扒了老头子的龙袍,那龙椅就没人坐了!”
“怎么可能!”顾长生瞪眼,“我瞧着梁王就对那把椅子中意的很!”
周沐摇了摇头,“梁王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若是他坐上了那把椅子,你的麻烦更多。”
顾长生闻言顿时点了点头,“那算了,还是让老皇帝好生生的坐着吧。”
起码如今看来,皇帝貌似也不能拿周沐怎么样的样子。
周沐点了点头,捻起顾长生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绕来绕去。
“对了,我听你喊他宝亲王,他到底是谁啊?”顾长生八卦心起,好奇的巴着周沐询问究竟。
周沐转身倒了杯清茶,端来放到她手中,“周宗宝,表字赫天,御封一字并肩王,封号:宝。”
顾长生瞪眼,“完了?”
忽悠人啊,就这么一句话就完了?
周沐摸了摸鼻子,脸上闪过一抹局促,只得继续,“生来纨绔,性喜美女,从十岁开始调戏小宫女,十五岁于亲王府邸大兴土木,斥资千万修建百花争艳阁,立志揽尽天下美人儿,其人嚣张纨绔,其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以,上京官家女子畏之如虎,避他如蛇蝎,二十岁开始以访美为由周游列国,四年之内揽尽美人如云,四国之内,以纨绔好色而让人闻名变色的独他一人尔。”
“吓!看不出来,他都二十四了,感觉他年纪跟你差不多呢。”顾长生眯着眼敲了敲周沐总是冷着的脸颊。
周沐蹙眉,“我若是像他那般,怎能号令三军?”
顾长生见此连忙点头,“那他和韩秋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喜欢收集美人儿吗,可我怎么觉得他对韩秋有点情有独钟的样子。”
“不只是有点儿!”周沐打断了顾长生,“韩秋就是当年赫天调戏的那个小宫女。”
“恩?”顾长生不解,“韩秋不是将女吗?怎么又成了小宫女?”
“十四年前,韩敬业初封为驻疆大吏,位居一品武将,蒙妻荫子,当时韩敬业独有一女,就是韩秋,韩氏母女进宫受封,韩秋在后花园迷路,正巧碰到了赫天。”
“然后呢?”顾长生听得精神奕奕。
尼玛!
这两人竟是自小相识呢!这算不算青梅竹马?
“然后赫天误以为韩秋是小宫女,见她讨喜,将她绑回了自己的福禄宫。”
“宫中走失了前来领封的将门幼女,寻了半月未果,老头子下令封口,打算给韩秋按上个突染恶疾,不治身亡的名头了解此事,奈何韩敬业生性耿直又独宠幼女,便闹上了金殿,恰巧此时,赫天牵着小韩秋也上了金殿,口口声声说要娶韩秋为妃,被韩敬业闹的头疼的老头子哪里会应,当即让韩敬业领了韩秋回去,言语之间对韩秋多有鄙夷。”
“周宗宝就这么放弃了?”顾长生瞪眼,好九曲回肠的故事哇。
“赫天生来背生逆骨,岂会善罢甘休?当即在金殿上打砸了一通,撒泼打诨十八般套路全用上了,老头子一生就逆了赫天那么一次,狠心将他囚禁在了深宫,一关就是五年,直到赫天十五岁出宫建府,他和老头子的冷战才告一段落。”
顾长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所以周宗宝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嚣张纨绔,性喜美人儿……”
“其实老头子当时也是事出无奈,被韩敬业闹急眼了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韩家以韩敬业的军功起家,家族底蕴皆无,韩秋就算要给赫天当个侧妃都勉强,更别说是娶她为正妃,周氏宗族是不会答应的。”周沐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吓!”顾长生顿时又瞪大了双眼,“这周宗宝还真是受宠啊,封疆大吏的女儿给她当侧妃都还勉强?他丫的身份比你还金贵?”
周沐眼中闪过一丝狼狈,可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比我还要金贵几分……”
顾长生闻言惊讶了,周沐的身份本就是尊贵非常了,这周宗宝竟然比他还要金贵!
好奇心始发,顾长生缠着周沐询问事端,奈何不管她如何死缠烂打,周沐就是咬紧牙关,打死都不开口了。
“哼!你不说我还不能问别人啊?”顾长生恨恨的别开头。
“你问别人也无用,民间只知赫天纨绔之名,其他的都被宗室封了口。”周沐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等再见他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被赶到客房去了
顾长生要回百里山下的小院,周沐那是必须要跟着的。
是以今天不仅周沐跟来了,还扫带了一个金贵非常的宝亲王。
顾长生让人将被劈晕了的宝亲王周宗宝安置在了月西楼以前住的西厢房里,关门的时候还不由的感慨。
“花孔雀把我儿子拐走了,你说他会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让我们把那二老交出来啊?”
周沐略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他这人做事不羁,但向来磊落,不屑于此道,何况顾泽是他的爱徒,他自然不会拿他做筏子的。”
“我觉得也是,我就是担心我前段时间坑他坑的有点儿厉害,他堤内损失堤外补,从我儿子身上找补回来。”
远目,顾长生难得的自我反思了一下。
周沐好笑的摇了摇头,“你多虑了。”
顾长生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我坑花孔雀,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合拍!”
一个爆栗子敲来,顾长生揉着被敲的额头,嘟着嘴恨恨的看向行凶作恶的周沐。
“干什么打我?”
“往后离月西楼远点儿!”周沐的脸色略沉。
顾长生歪着头将周沐上上下下瞅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你说你这人,我儿子拜师你就在当场,把他留在我家你也是同意了的,现在又摆这副臭脸,你给谁看呢你?”
周沐见她要生气,忙收了脸色,略微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当时我不是要出征闽南,怕你独自留在柳州有个闪失,他留下,也好有个照应。”
“所以你回来了,我就得跟人保持距离了啊?”顾长生翻了个白眼。
“那是自然。”周沐回的毫不犹豫,他的女人,有他保护尽够了!
“啧啧……”顾长生围着周沐转了两圈,撇着嘴出声,“不愧是皇家出品,才刚过河就拆桥,十足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周沐的脸色一愣,下一个瞬间,顾长生已经逃也似地跑开了老远。
“我去跟你家亲戚开副安神的方子,省的他明日醒来又耍疯魔。”虎嘴上拔了毛,顾长生扔下一句话就一头扎进了小院辟出来的药房里。
周沐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顾长生的卧房走去。
刘全生一家已经返回城里,此时董雷正一手提着一把菜刀拦住了周沐的去路。
“木头,呃,不是!沐郡王,我娘娘子说你不能再住她的屋子了。”两把菜刀挡在眼前,董雷极力的保持镇定。
拦大名鼎鼎威名赫赫的沐郡王的路,董雷心里那个汗啊,娘子交给她的任务简直太困难了。
她真怕沐郡王一个恼怒将她给拍死喽……
“为何?”被拦住去路的周沐脸色略沉。
董雷见此连忙解释,“我家娘子说你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完全不需要她再贴身照顾了,还有你家里的亲戚不是安排在了西厢?名不正言不顺的,收留你们在家已是不易,还想登堂入室,简直是痴心妄想。”
董雷从刀缝里瞄见周沐泛黑的脸色,连忙又解释道,“是我家娘子说的,真的不是我哇!”
她很无辜的好不好?拦沐郡王的路,比做一百顿饭都累啊!
周沐黑着脸瞄了一眼西厢安置周宗宝的厢房,又瞄了一眼药房,眼眸一垂,“给我安排的房间在哪儿?”
董雷用菜刀指了指东厢房,小心翼翼的道,“在不戒小和尚隔壁,我家娘子说……多听听木鱼诵经声,能让人清心寡欲,有利于身心健康……”
周沐才缓和了点儿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
清心寡欲?她还真敢说!
“沐郡王,你就担待点儿吧,这些天娘子先是给你治伤,又整日里为了给你调配解药劳心劳神的,眼瞧着人都瘦了一圈了,你就别在找她麻烦了……”董雷拿着菜刀低着头喃喃的道。
想到顾长生巴掌大的小脸,还有眼底难掩的青色,周沐不由得一阵心痛,瞄了一眼董雷,“还愣着做什么?”
“啊?”董雷茫然的抬头,此时此刻,她不愣着还能干吗?
“还不去多做些好吃的!你家娘子不是喜欢吃鸡爪和酱猪蹄,准备了送进药房里。”周沐状似无意的冷声吩咐。
“可是娘子不让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往药房里拿啊。”董雷挠头。
周沐冷冷的挥袖转身,“那你不会把她叫出来?”
这丫头看着机灵,怎么做事就这么木木呐呐呢?
董雷挠着头看着周沐消失在东厢房的背影,欲哭无泪,“叫娘子出来?从药房里叫娘子出来?沐郡王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厉害你倒是去叫哇!”
她家娘子视药材如命,只要一头扎进了药房里,除非她自己想出来,那是谁去打扰跟谁急!
她傻了也不会去叫门好不好!
“得了,我还是去做了好吃的,在门口等着娘子出来吧。”菜刀一拍脑门,小董雷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嘀咕,“鸡爪和酱猪蹄那是肯定要有的,再做点儿什么呢?对啦,娘子说适量饮酒可以解乏,我去看看娘子前段时间酿制的葡萄酒好了没……”
这次顾长生倒是没把自己关在药房里许久,不一会就拿着两包药材出来了。
董雷抱着个楠木的小酒桶等在门口,迫不及待的回报了自己将沐郡王赶到客房的壮举。
然后又递上了楠木小酒桶,“娘子,你快点看看这葡萄酒酿好了没?奴婢闻着已经酒香扑鼻了。”
顾长生俯身过去闻了闻,又掀开盖子看了看,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好了,可以拿酒坛子装好了,明天元宝过来,你问他再要些青葡萄,我们多酿些葡萄酒过冬!”
董雷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娘子,奴婢知道了。”
“把这两包药分开泡水一刻钟,然后煮好,这包是安神平气的汤药,你给西厢的那个人灌下去,这包是周沐的药,你煮好了给他端过去。”顾长生将两包药放在酒坛子上,犹不放心的叮嘱道,“可别弄混了,知道吗?”
“娘子放心,你教奴婢分辨过药材的,奴婢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董雷连忙点了点头,往厨房跑去。
顾长生站在院子里,看着夕阳西下,留下的漫天残红,不由得长长的吸了口气。
周沐推门而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图画。
秋高气爽,一个红衣灼灼的女子,站在屋檐下仰头望天,精致的小脸上挂着一丝满足的惬意,额间一点血红,熠熠生辉。
这画面很美,美的他有一丝目眩。
“你怎么了?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顾长生看到周沐失神,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周沐猛然回神,脸上有一丝被抓包的尴尬红晕,“咳咳,我就是看你的额饰分外漂亮,前几天竟没注意。”
顾长生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看我就是看我,做什么还东拉西扯?嘿嘿……我这身打扮,是不是美呆了?”
周沐看着眼前转圈圈的小女人,不由的摇头失笑,“好吧,我就是看你,也看到了你的新额饰。”
顾长生停下旋转的身子,哼了声,“我还没这个额饰漂亮吗?这是我娘留下来的东西,元宝送来的,还有一副我娘的画卷,宋伯收起来保存了。”
周沐见此,宠溺的又刮了下她的鼻尖,“额饰是漂亮不假,可也没有吾爱生的赏心悦目,能生出你这样倾国倾城迷倒本王的女儿,想必你的母亲长的也颇好吧?”
顾长生捂着又被刮的鼻尖,不满的抗议,“告诉你别总刮我鼻子了,万一把我鼻梁刮塌了,我还得垫鼻梁,这里可比不得我来的地方,垫鼻梁可不容易。”
“好好好!”话虽这么说,可周沐抬手又往顾长生的秀挺的小鼻子伸去。
顾长生眼明手快,一个旋转,避开了他伸来的魔爪。
“屡教不改!哼哼!”顾长生哼哼两声,又一脸神秘的靠近周沐,“我告诉你哈,我娘亲跟我长的可像可像了,却比我还要好看那么几分,等什么时候有空让你看看那副画卷,保证看呆你。”
周沐抬手揉了揉她伸过来的脑袋,“不是吾爱,纵使她生的再倾国倾城,本王也不会看呆了去。”
“都说了别动手动脚的!”顾长生连忙退开了一步之遥,撅着嘴控诉,“我这好歹也是孩儿他娘了,你能不能别总像摸宠物狗一眼摸我的头,个子高你了不起啊?”
“好,不摸!”周沐纵容的点了点头。
顾长生白了他一眼,“信你才有鬼!”
说完就又往药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让董雷熬了药,你一会儿吃了晚饭喝了药早点休息,我再去药房接着研究去哈。”
“别忘了一会儿出来吃饭!”周沐在她身后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顾长生挥了挥手,又一脑门扎进了药房里。
药香袭人,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充满了无限的生机般,顾长生很喜欢这样与药为伍的日子。
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顾长生一心扑到药材里浑然忘记吃饭的时间了。
最后还是等不及的周沐踹门而入,将她给拎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要相信我
看着被周沐夹在臂弯里犹自抓着一把白芷挣扎不休的自家娘子,董雷忍不住的对着沐郡王竖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
这事儿也就沐郡王这个胆大包天的敢了!
顾长生被押到了饭桌上,喘着粗气抱怨连连。
“嘛呢这是?抓逃犯呢?”
晃了晃手里的白芷,顾长生恨恨的拍到了桌子上,“没看我正忙着呢吗?啊啊啊啊啊!”
周沐好整以暇的伸手将她拍散在桌子上的白芷收起,放在一边,温言细语的安抚,“是谁说不会忘了吃饭的时间的?本王等的饭菜都凉了,也没见你出来。”
“我手上的事儿还没忙完呢!就差两味药材,我的新药就配好了!”顾长生梗着脖子嚎叫,“你把我拉出来,过了入药的时间,我又得重做一遍!”
“重做便重做,我们有的是时间,吃饭!”
周沐不管她的叫喊,将筷子塞进她的手里,自己则在她旁边的座椅上做好,开始为她布菜。
顾长生还在气呼呼的吹鼻子瞪眼。
“娘子,我娘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赶紧吃饭吧!”董雷连忙盛了米饭端了过来。
顾长生见此,恨恨的呼了口气,开始埋头跟眼前已经小山高的饭菜奋斗。
丫的,消灭你们!消灭你们!
该死的妖孽,竟然敢打断她配药,气死她了!
“小和尚,来,吃鸡爪!”夹起周沐才送过来的鸡爪,顾长生毫不犹豫的放到了不戒小和尚的碗里。
“谢谢施主。”不戒小和尚很没眼力界的来则不拒,夹起鸡爪就往嘴里送去。
周沐见此,眼睛眯了眯,“明日给上邪另辟一桌,三月之后就是上氏一门遇难之日,本王瞧着他也该斋戒茹素为家人诵经超度了,就从明日起吧。”
不戒小和尚顿时抬头,慈悲相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怎么了?”
一旁的董雷同情的看着他嘴角的油渍,压低了声音解释,“你把沐郡王夹给娘子的鸡爪给吃了,所以,他断了你的肉吃!”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戒小和尚唱了声佛偈,看向周沐,“小僧记得离家难之日还有三个月零二十九天。”
周沐睨了他一眼,冷冷的开口,“那又如何?”
“还请长生施主切勿再给小僧夹菜了。”
不戒小和尚倒也干脆,扔下这句话,继续开始扒饭。
董雷见他怪可怜的,忍不住的夹了好多荤菜过去,嘴里还低声的劝慰着,“你多吃点,往后三四个月,可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吃肉了,太惨了……”
顾长生咬着一块猪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把将嘴里的猪蹄拿下来,指向周沐。
“丫的,你这是迁怒!红果果的迁怒!有种你断了老娘的肉试试!”
眼前啃了半拉的猪蹄乱晃,周沐丝毫不以为意,又夹了个锦绣丸子到顾长生碗里。
“吾爱想吃什么尽可告诉我,天南海北,只要能寻得到的,本王自会给你寻来。”
顾长生看着碗里又冒起的小山包,忍不住端起来往周沐的碗里拨去。
“你当我是猪啊,我消灭多少你添多少,我这都吃了半刻钟了,也没见少,就算我是猪,丫的这还没到腊月快出栏的时候,你不用这么着急追肥吧?”
转眼将自己碗里的饭菜拨出去了大半,顾长生才重新坐了下来,转头安抚一旁低头吃饭的不戒小和尚。
“小和尚别哭哈,我偷偷的从我的口粮里给你省出来好吃的,我看他能奈我何!”
四个月不让人开荤,真是太残忍了,人小和尚还正长个头呢!
顾长生恨恨的瞅了周沐一眼,见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暗骂了声妖孽,顾长生决定不再看他。
太尼玛惹人犯罪了!
美男是祸害啊!虽然看着养眼,可是总让人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
顾长生想到这里,顿时坐正了身子,安安分分的吃起饭来。
一顿晚饭吃的顾长生心满意足,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喝了一琉璃盏葡萄酒,缓过神来的顾长生又往药房走去,继续跟她未完成的新药较劲去了。
药房里,董雷早就点起了灯火。
周沐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在围着小药炉有条不紊忙活的小女人,眸底一片深情。
“不是让你喝了药早点休息吗?你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你再看也不能在我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顾长生头都没回的开口。
“本王就是觉得,良辰美景,难以安睡。”周沐勾着嘴角,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纹丝不动。
“小和尚今天念的是清心咒,梵香袅袅,木鱼佛音,你还是回去睡吧。”
顾长生小心的带上羊皮手套,将一株带毒的闹阳花扔进了煮沸的药罐中。
“你回去歇着吧,这锅里的草药都是带毒的,你闻多了怕是对身体不好。”
周沐眉头一拧,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那你闻就没事?”
“当然没事,我身体里又没有牵机毒的残留。”顾长生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药罐。
药罐里冒着泡泡,不断的有各种药材随着沸水的翻滚,浮起又沉下。
整个药房里都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香味。
周沐才吸了一口,就觉得胸口一阵闷疼,忍不住吃惊的看向顾长生,“你在研制牵机毒?”
顾长生终于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难受了吧?我就是在研制牵机毒,不过是能腐蚀人内脏还带有神经毒素的毒药而已,你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肯定能研制出跟你曾经喝过的牵机一模一样的毒药出来。”
“只要我知道牵机是用什么毒药配出来的,我就能找到相克的解药,相信我。”
周沐直视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最终叹了口气,“牵机是当世之间公认的无解之毒,当时研制出此毒的五毒老道业已死了多年,毒药的配置药方也失传了许久,也从未听过有解药一说,长生,你不必费心了。”
“我是她的亲生子,这药是她下的,还了她半条命,让她安享了这么多年荣华,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顾长生看着他一瞬间低落的情绪,忍不住上前,将他推出了门外。
“周沐,你听着,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这是天道伦常,既然是毒药,那就必然有解药,在我顾长生眼里,就没有无解之毒,也没有什么事儿是我办不成的!”
“你先回去歇息,这次的配方既然能让你感到不适,肯定是牵起了你体内的余毒,这证明我调配出来的牵机,和你所喝的牵机,已经相去不远,你要相信我!”
周沐被顾长生推着走了几步,终是转身制止了她。
“你可以去接着研究,但是不能以身犯险,我就在门外守着,不进去。”
顾长生抬头,见月光之下,周沐一脸坚定,点了点头,“那你不能离太近,那些药味你不能多闻。”
周沐应允。
顾长生反身回了药房。
两人一门之隔,一个全神贯注着手中药材,一个附耳倾听着门内动静。
月光如水,笼罩在这小院之上,分外宁静。
第二日,顾长生在董雷叫了两次门后,才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昨夜在药房里忙了半夜,她昏昏欲睡,才唤了门外的周沐。
之后连怎么回的房,她都记不大清楚了。
看了看身上的睡衣,顾长生懊恼的抱着脑袋哀嚎不休。
丫的,周妖孽肯定趁她犯困,又占她便宜了!
“娘子你做什么呢?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头疼了?”董雷将洗漱的东西准备妥当关心的看向自家娘子。
“你怎么知道我昨夜睡的晚?”顾长生捂脸。
丫的,周妖孽该不会是当着小雷子的面占她便宜吧?
“我当然知道啊,沐郡王喊我来给娘子你换衣服的时候,我都睡醒半觉了。”
“呃……”
顾长生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好吧,她误会人家周沐了,人家分明就是个正人君子……
这果然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啊……
“娘子,快些起来梳洗吧,我熬了你最爱喝的薏仁红枣粥,还做了几个清淡爽口的小菜,保证你喜欢。”
董雷拿来一套干净的衣衫放在床头,再三的催促。
“再不起床,锅里的粥可就闷过头了。”
顾长生听此,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丫的,平白的自作多情了一回,心情灰常不阳光。
周沐这妖孽倒是坦荡荡了,可尼玛她平白的就长戚戚了,这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小雷子,上午收拾一下,午饭后,我们还回暗营山寨去,我手里缺几味草药,要去山里采药,正好督促那些个人训练。”
“好的娘子。”董雷应了一声,把衣服递了上去。
穿戴整齐,顾长生才出门,就听到大堂里传来的一声一声的爆喝。
“小木头,你这个不肖的,你倒是长本事了啊?连小爷我,你都敢动手了?”
“小爷我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结果你却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子的白眼狼!”
第一百八十章 小爷真是爷
顾长生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往旁边的董雷身上靠去。
“小雷子,你家娘子我一定是还没睡醒,我怎么听到有人对周沐大呼小叫了呢?”
白眼狼?
她记得昨日刚这么讥讽过周沐来着……
可是今日不光有人又如此说他,还一口一个不肖,还尼玛拉扯大……
还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
“小雷子,周沐还没起床吧?”
那屋里一定没有周沐,要不肯定已经变成血案现场了才对。
董雷一脸呼哈哈的摇了摇头,回道,“娘子,奴婢去唤你起床的时候,正好瞧见沐郡王进了大堂。”
炯炯有神!
很幻灭!
“那里面的娘,是谁?”
顾长生嘴角猛抽,几乎不能成言。
难道丫的昨日她看走眼了,那宝亲王他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儿身?
娘西皮的,真心太幻灭了!
可是里面还没有停,暴跳如雷的训斥声还在继续。
“小秋家里出事,别人不知道倒还罢了,可是小爷我从小把你带大,小爷的心思你能不知道?你竟然敢隐瞒不报!”
“还有你要讨的那个媳妇,四国之内,多少名门贵女,多少世家小姐你不要,你就给小爷我选了个那样的母老虎?”
“打伤了小爷的下人倒好罢了,还打劫了小爷,还要当街扒了小爷!”
“大清光众之下,小爷要是被扒的赤条条的,小木头,我看你的脸也别要了,跟小爷我一起丢到澜沧江喂鱼去吧!”
顾长生听得不止嘴角抽搐,就连眼角都忍不住的开始打抽了。
“若非你闲极无聊去调戏吾爱,她又岂会对你无礼?”
大堂里又传来一道声音。
声音低沉性感,不同于周宗宝的暴跳如雷,出奇的淡定自如。
顾长生忍不住的揉了揉额角。
她突然发现,这世界有点太颠覆。
宝亲王的身份,貌似不止是宝亲王那么容易,周沐也不止把他当宗亲看那么简单。
顾长生觉得,若是换了周临帝这样对周沐说话,估计他也不会这么卖他面子。
无奈,人已经到了大堂门口,身为“母老虎”的顾长生捂着嘴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提醒屋内人,外面还有她这个旁听的,麻烦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嗓门低一点儿,她真心不想听到。
屋内的两人听到动响刷刷的往门外看来。
顾长生今日穿了一袭云锦红裙,衣带当风,飘飘欲仙,明眸皓齿,五官分明,额间一点血红,熠熠生辉,看起来,说不出的清冷脱俗,让人眼前一亮。
此时她正略显尴尬的站在门口,往门里望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身紫衣长身玉立的身影,此时他正站在大堂以里,眉目如画宛如谪仙,眸底含情的望着她。
顾长生从他魅惑众生的面容上移开眼,往大堂里的另一个人看去。
周宗宝一身明黄大团花箭袖衫,头戴同色的镂空金冠,正指手画脚的坐在主位之上。
或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他犹如中秋满月般的脸上有一丝局促,手还僵在半空,做指点状。
“咳咳,隔墙偷听,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真是太没家教了……”
周宗宝假咳两声,想要为自己的失神找回点儿场子。
还别说,小木头看上的女人,长得当真不差,即使放在他的百花争艳阁,那也算是一朵娇艳无比夺人眼的花儿。
可惜这朵花儿,浑身长满了倒刺,扎人的很。
顾长生抬步向大堂内走去,嘴角勾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眼角眉梢挂着一丝从容淡定。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里是我买来的宅子,宝亲王的家教倒是好的另类,毫无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也就罢了,大清早的大呼小叫,指摘主人家不是,还反咬一口,说人家偷听。”
尼玛!
你有家教,你家的家教就把你教成了这么十足的纨绔啊?
靠之,真是老鸹趴到猪屁股上,光看见人家黑,就以为自己尼玛有很白了!
周宗宝被顾长生的话一噎,脸上快速的充血,转眼就瞧见周沐迎了一步,牵起那噎自己的女人的手回到了自己跟前站定。
抬手指向眼前郎才女貌宛若天成的一对男女,周宗宝心里那个恨啊。
“这就是你挑来选去,给小爷我选的好媳妇儿?啊?啊?”周宗宝指着下站的周沐,吹鼻子瞪眼。
柿子捡软的捏,很明显,在周宗宝眼里,周沐比那只母老虎好拿捏的多。
“赫天!”
牵着心上人,周沐闻言眉头微皱,冷冷的开口,“你有什么不满,尽可对本王来,本王的女人,不许你随意评说。”
周宗宝一听这,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还有没有规矩?还知不知长幼?赫天也是你小子能叫的?小木头你这是又想爬辈儿啊!”
顾长生明显的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大手一僵。
“叫小爷皇叔祖!”
这下,不光周沐僵了,就连顾长生都僵了,嘴角抽了抽,又狠狠的抽了抽,不敢置信的开口,“皇……叔……祖?”
搞毛呢?
周宗宝才不过比周沐大了四岁而已!
“没让你叫!小爷可不认你这侄孙媳妇儿!”周宗宝当即冷哼了一声,昂着头别开眼。
顾长生瞪眼,看向周沐,“这尼玛,应该不是真的吧?”
这个纨绔太岁,是周沐的皇叔祖父?
搞毛呢这是!
周沐就那么僵硬的站着,脸上一片冷凝,还有一丝不自然的局促。
“妖孽,这货真是你皇叔祖?”
顾长生不死心的又追问了句。
周沐在她的紧追不舍追问下,愣是僵着脸,没应声。
上座的周宗宝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周沐的鼻子暴跳的叫喊。
“甭怀疑,小爷我就是他的十八爷爷,如假包换!”
“不光如此,他还是小爷我一手拉扯大的,从出了满月到长成,都是在小爷我的福禄宫,是小爷我给他开蒙,是我亲送他拜得良师习武,是我给他披上戎装送他第一次出征!”
“怎么的?小木头,你敢不承认?”
顾长生的眼,随着周宗宝的话越瞪越大,直至目瞪口呆。
“赫天,当着本王女人的面,你就别闹了!”
周沐的声音冰冷中隐含着一丝无奈,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小手。
顾长生见他竟然没有否定,忍不住的扶额,三十度明媚的望屋顶。
尼玛,这小爷还真是爷!
靠之!
皇家的辈分,真心尼玛让人爪机!
“小爷我闹什么了?小爷我说的是大实话!”周宗宝说完这句,又指向了顾长生,一脸的涨红,“这就是你给小爷我选的好侄孙媳妇儿?啊?小木头,莫说皇兄那个老糊涂蛋看不上眼,就连小爷我也不会同意的!”
顾长生瞪眼,丫的,纯躺枪!
她都没有说话,怎么就被鄙视了?
“本王娶妻,无须你们同意!”
周沐的四周冷气开始凝聚,抿着的嘴角显示着他很生气。
可是周宗宝显然不吃他这套,依旧在那没鼻子没眼的数落。
“小爷接到你有意娶妻的消息,丢下美人儿特意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回周朝,结果你却给小爷选了个李家的下堂妇?”
“小爷我含辛茹苦拉巴你长大,教养你成才,你就是这样给小爷选侄孙媳妇儿的啊?”
“我告诉你,就算她长的比那九天仙女还美三分,只下堂妇这一项,她就休想进我周家门,我周家不是收破烂的!”
眼瞧着周沐四周的冷气已经有如实质,顾长生看着巴拉不停的周宗宝,脸色也沉了下来!
破烂?
尼玛的!说谁破烂呢?
你周家门想让我顾长生进,我顾长生还不稀罕呢!
还真当你家门庭是香饽饽了啊!
靠之!
“董雷!”顾长生看都没看周宗宝一眼,伸手拽住了欲上前的周沐,转身冷声吩咐董雷,“传信给韩秋,就说老娘我数日不见儿子,甚是想念,让她给我去找,找不到我儿子,她就不要回来了!”
“尔敢!”
前一瞬还在巴拉巴拉数落不停的周宗宝,飞也似的扑到了董雷身上。
手脚并用缠住了董雷的腿脚,不让她去传信。
周宗宝双目赤红的看向顾长生,咬牙切齿,“母老虎,算你狠!”
竟敢拿小秋来威胁他!
顾长生分外不屑的睨了他一眼,“你周家皇族门庭,眼高于顶不在话下,可老娘我也不是你嘴里的破烂货!”
“周宗宝,你是宝亲王也好,教养过周沐也罢,我顾长生未曾受你点滴恩惠,不惧你滔天权势,不承你的恩情,敢当面叱骂我顾长生,董雷,你一对菜刀留着切菜呢!给我把他丢出去!”
董雷看着自家娘子沉下来的脸色,当机立断一个耸身,从八爪章鱼周宗宝手里挣脱开来。
别在腰间的两把菜刀落入手中,董雷壮着胆子指向周宗宝,“我家娘子生气了,你识趣点儿自己走,要不我真把你扔出去了啊!”
娘哎!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可是宝亲王!
她正拿菜刀对着宝亲王!
她回头要是还有命在,一定要去她娘亲的坟头上哭一哭。
太要命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