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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向苍天借明月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txt下载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01章 娘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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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监没有料到一出门就能够撞见皇上,而皇上也没有料到自己正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与愧疚之中时,竟是被一个胡乱闯入的小太监破坏,更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太监还竟然是一脸喜色!当即是怒不可遏起来。

    他才在皇贵妃的册文中夸赞冰凝“驭下宽厚平和”,结果这些奴才竟是立即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这些奴才们真真的是可恨之人,不说感激主子的菩萨心肠,平日待他们这般好心好意,相反竟是对冰凝以怨报德,在自家主子病重即将不治之际,不是一脸悲伤、悲痛欲绝,而是满脸喜色!天底下还有比眼前这个更没有良心的奴才吗?

    皇上从来都是一遇到冰凝的问题都会丧失理智,现在因为境况特殊而更加地控制不住情绪,面对如此大逆不道的奴才,皇上当即是怒火滔天,他恨不能当即就将这个奴才就地正法,杀一儆佰、以视正听。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喊一声“来人呐”,就听这奴才居然自己又开了口。

    “启禀万岁爷,奴才正要前去与您报信儿呢,那个,娘娘说话了,娘娘说话了。”

    “什么?你说什么?”

    皇上万没有想到冰凝会开口说话,以为这个奴才在骗他,以图逃过杀身之祸,于是当即横眉立目、杀气腾腾地开口道:“你这是不想活了?那朕就成全了你!”

    皇上失去理智,苏大总管却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知道皇上现在是谁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几乎到了一意孤行的程度,虽说他跟这个小太监没什么交情,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但是他担心皇上因为太过悲痛的缘故,情绪冲动之下滥杀无辜。

    虽然说皇上想杀谁就杀谁,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因可讲,但毕竟现在贵妃娘娘病重,正是需要积福积德求得菩萨保佑的时候。贵妃娘娘多活一分钟,皇上就能好受一分钟,他们这些奴才也能跟着多一分钟的好日子,于是他赶快上前劝道:“启禀万岁爷,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娘娘的情况吧,万一是真的呢。假若奴才胡言乱语,您什么时候处治都不迟,别耽搁了年主子的诊治才是正经事。”

    皇上当然心里最是惦念冰凝,刚刚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才迟迟不肯进去,又遇到这么一个不长眼的奴才,当即是失去了理智。不过苏培盛的相劝甚是及时,立即将他的注意力从眼前这个以怨报德的没良心奴才身上转到了冰凝。

    都说世事无常,皇上当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冰凝早早离他而去的现实,但是躲避终究不是法子,就算是眼看着她香消玉陨在他的怀抱中,也总终是两个人在一起,陪了她一程,不致于让她孤单一人独赴黄泉。现在冰凝已然是命无多时,他越是拖延,就越是少看她一眼,想通了这一点,皇上自是顾不得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太监了,而是急匆匆地冲进了院子。

    皇上一路急行来到寝宫,守在门口的奴才没有想到皇上突然间出现在眼前,刚刚俯身请安,还来不及抬手挑帘,就见皇上早已经等不及了,直接自己抬手挑了珠帘,登时珠子相撞相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吓得众人皆是心惊肉跳,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皇上一脸悲伤,失魂落魄地径直进了房里,也没有顾得上注意此刻是哪个奴才值守在冰凝的身边,直接奔向了床榻。就像他前几天离开时的那样,皇上神情悲怆地牵上冰凝的手,目光呆呆地望向那个深陷昏迷,毫无半点反应的女人,一时间竟是有千言万语涌上了心头。

    “凝儿,朕好像记得,你的家人都是这么叫你的,朕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你,本想给你起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可是总是找不到,仿佛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名字最能配得上如此冰清玉洁的你。然后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朕除了借用你在娘家的闺名之外,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才好。

    朕知道,这一年来,朕负了你,害得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的心里一定是恨透了朕。朕知道,不管朕再解释什么,或是再做什么,都挽不回来你的心,你早已经恨到连六十阿哥都不管了,不但让朕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还让小阿哥也一并孤孤单单没有额娘的疼爱,自己一个人就走,你这是要用这个法子来处罚朕,是吗?你对朕可以这么狠心,可是你对小阿哥也狠得下这个心吗?

    凝儿,朕知道你惦念家人,现在你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朕,恨不能直接断了干系才好,只想和家人在一起,朕知道这是朕咎由自取,就遂了你的愿吧,所以特别早早地请了她们过来陪你,你的嫂子,你的奴才,她们都来了,日日夜夜地陪伴在你的身边,如果家人的陪伴,能够不让你再苦楚,那朕就下令,你的家人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就算你的病好了,她们也一样还能继续陪你……”

    “二哥,二哥……”

    皇上正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却是不想突然间听到了冰凝开口,天啊!自从他生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冰凝睁开过眼睛,也再也没有听到过冰凝开口说半个字,现在这个突然间的开口,虽然口中所念是他恨之入骨的逆臣贼子,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要是冰凝能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只要是能够开口对他说一句话,哪怕是“臣妾恨透了您,永生永世也不想再见到您”,在他的耳朵里听来,都是这世上最动听的话。

    “凝儿,凝儿,你醒了吗?你醒了吗?快回答朕,快回答朕。”

    “二哥,二哥……”

    任凭皇上再是说什么,冰凝只是一句“二哥”就再无别的话,急得他恨不能撬开她的嘴,听到一声回应,然而对于病入膏肓的冰凝,他甚至是连大声对她说话都不敢,更不要冲她发脾气了,因而面对只用“二哥”来回应他的冰凝,真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道这世上能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冰凝听到是他,而不是她的二哥在说话。

第3402章 只认二哥

    够决定冰凝命运的人,含烟当然是要忌惮他三分。

    然而不管是皇上的面色不愉还是含烟的忧心忡忡,所有的一切冰凝都没有看在眼里,当然就更不会记在心里,因此仍是一脸喜色地面对皇上。

    “二哥,您怎么这么早就从衙门回来了?”

    “早吗?”

    被冰凝一句话问得云里雾里,皇上再是有多少的面色不愉也是禁不住被冰凝能够醒来开口说话的喜悦所感染,在不知不觉之中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下来。

    “当然早啊!这不是日头才在晌午吗?难不成今儿个衙门都不办公了?”

    “衙门?”

    冰凝错将他当成了年二公子已经是一件令皇上极为心情不悦之事,现在又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这些话,令他糊里糊涂搞不清状况,一时间皇上全然忘记了冰凝清醒过来这件大喜事,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冰凝牵着不知道走到哪里去。

    见“二哥”一脸发懵的样子,冰凝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二哥您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早从衙门回来不说,还直接来了凝儿的闺房,您实在是太失礼了,这若是被爹爹娘亲知道了,定是少不了要您吃一顿皮肉之苦。幸亏含烟不是个爱嚼口舌之人,若是传到外面去,又要背上有辱门风的罪名了,您还是快快出去吧,若是有话跟凝儿说,差个丫头传个话,凝儿找您去就行。”

    冰凝这一番话说下来,算是确确实实地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确确实实地将皇上当成了年二公子,虽然此前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但是如此确凿地证实之后,他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与伤心。在冰凝的心里,只有她的二哥,没有他这个夫君,虽然他负了她,让她受了很多苦,可是他堂堂一个天子竟是抵不过一个逆臣?这是皇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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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3章 力证是朕

    好在此前皇上已经经历过类似的情形,因而这一次面对同样情形的时候,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误会和猜忌冰凝。其实这一次他更有充足的理由误会她,毕竟现在年二公子已经是阶下囚,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小命不保,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冰凝居然错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二哥,世上还能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吗?更何况皇上本身就是多疑之人,实在是不想误会冰凝都难。

    然而这一次皇上竟然一反常态,实打实地没有对冰凝心生半点怀疑,什么装神弄鬼,什么逃避处罚,什么替人求情,这些字眼儿统统都没有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过。然而相信冰凝确实是糊涂了并不等于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现实。毕竟这一次的局面比上一次要难堪一千一万倍,棘手一千一万倍。若冰凝只是单纯地不记得他了还好办,现在的情形的竟然是将他错当成了年二公子,那可是他恨不能立即处决、以绝后患的大敌!

    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话,他能怎么办?

    冰凝生命危在旦夕,为了让她安度最后的时光,将错就错下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是帝王之躯,如此一来,不但降尊纡贵,还要装扮成一个逆臣贼子,就算冰凝是他最爱的女人,就算他有愧于她,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然而不将错就错的话,他就必须要改变冰凝的认知,不让她再执拗地将他当成年二公子。

    “凝儿,朕不是什么‘二哥’,你仔细看清楚了,是朕,是朕在这里。”

    “啊?!”

    皇上此言才一出口,就见冰凝腾地一下子伸出手来,直接捂上了他的口鼻,一边急急地说道:“二哥您糊涂了吗?怎么说出这种混账的话来!?这可是杀头的罪名,求求您,千千万万不要再说半个字了。”

    刚才冰凝没有醒来的时候,他恨不能撬开她的嘴跟他说上一句半句的话,现在冰凝醒来了,终于能跟他说话了,可他却根本不想听她再说半个字,因为他不想自己堂堂的尊贵天子之躯和一个打入天牢的逆臣贼子划上等号,然而他无论如何“不想”也终是于事无补,因为他根本就决定不了也改变不了冰凝的思维和意识!如此局面简直是要将他给逼疯了。

    “朕就是朕,不是什么二哥!你是朕的女人,你听清楚了没有?”

    “二哥,求您不要再说这些疯话了,凝儿还没有参选呢,怎么可能是什么‘朕的女人’?您若再是这样疯言疯语,凝儿就再也不理您了!您现在就赶快出去吧,这是凝儿的闺房,您就是兄长也不能随便过来,您不怕有辱门风,凝儿还想要脸面呢。”

    冰凝这番话义正言辞、掷地有声,皇上就是再想说什么都是再也张不开口了。毫无疑问,冰凝的思维还停留在未出嫁之前的那段时间,这个发现令他简直是哭笑不得,也让他对冰凝毫无半点法子,因为那段话说完之后,冰凝就三缄其口,再也不理会他了,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显然,在冰凝的眼中,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夫君,也不是什么帝王,而是她举止反常、大逆不道的二哥,她已经毅然决然地与“二哥”决裂了。

    接下来怎么办?皇上再是智慧过人也是毫无半点法子,因为冰凝直接背对着身子,不肯与他讲半个字。高无庸和苏培盛一直在外面恭候,里面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一些,眼瞧着那两个人陷入了僵局之中,苏培盛赶快想方设法替自家主子解围。

    “启禀万岁爷,您也是才刚刚一场大病尚未痊愈,莫如还是尽快歇息一下……”

    苏培盛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话还没有说完,竟是招惹了里间屋子的贵妃娘娘。

    “哪里来的胆大妄为之人,竟然如此胡言乱语,年峰,你就是这么管教的手下?”

    “年峰?何许人也?”

    皇上和苏培盛当然是对于冰凝口中的“年峰”是何许人也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含烟却是非常清楚,那年峰可是年府的大管家,当即是赶快给皇上赔上笑脸。

    “启禀万岁爷……

    含烟本是想要跟皇上解释一下年峰的来路,却才是开了一个头,就被冰凝狠狠地骂了一顿。

    “含烟,别的人糊涂,怎么你也跟着糊涂起来了?二爷净说些混账话,你怎么也跟着二爷一起犯混呢?你这是存心想要气死我不成?”

    冰凝眼见着众人全都跟着“二爷”一条心,大有造反之势,当即是被气得急火攻心,一句“你存心想要气死我不成”之后,还不待再说半个字,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当即就又昏了过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众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是皇上还是含烟,都是登时被吓得脸色煞白,急急地抢上前去,一边手忙脚乱地拿帕子去擦冰凝嘴角的血迹一边惊恐地大喊“快传太医,传太医。”

    一众太医全都在风寄燕然的前院候命,昼夜不停地轮值,此刻听到内院传来的惊恐万状的呼救声,也顾不得谁该轮值谁该休息,全都齐唰唰地赶到后院来。宋太医因为最是擅长内科,因而被皇上委任为贵妃娘娘的主责太医,此刻自然是首当其冲由他先入内察看病情,结果当他进入内室之后,一眼就见到浑身是血的冰凝倒地皇上的怀中,当即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门口。

    皇上见宋太医光知道下跪不知道赶快前来诊治病情,当即也是恼怒至极,一改平日对太医甚是恭敬的态度,大声斥责道:“还不赶快为娘娘诊治!若是耽搁了时辰,朕定是要了你的命给娘娘陪葬!”

    皇上也是一时气极说出这么重的话来,好在宋太医知道情形严重,自是不敢再有半点耽搁,拖着战战兢兢的身子上前一番望闻问切,终是知道娘娘原来是吐血了,而不是他一开始误会的被皇上赐了毒酒,一颗呯呯乱跳的心这才稍稍安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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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4章 庸医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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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知道娘娘的病情危急,宋太医也顾不得被皇上责骂,知道病由之后终又是仔仔细细一番望闻问切,这才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给了皇上一个交代。

    “回万岁爷,娘娘的情形甚是凶险,恐怕是快要撑不住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勉力维持,或许娘娘就是在等万岁爷从遵化回来见上一面,正是因为靠了这一口气,才撑了这么些日子,现在见到万岁爷了,心愿全都了了,所以就撑不住了……”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乱语!”

    宋太医哪里知道冰凝为何口吐鲜血、病情告危,只能是根据病情表象做出一番较为合理的推测,然而皇上最是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听到宋太医这番牵强附会的解释,当即是勃然大怒。

    宋太医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招惹了皇上一通怒骂,只当是贵妃娘娘命在旦夕,他们这些当太医的自然是要受了牵连,因而也就没再作声,只待皇上骂痛快了,出了气就好了。然而他又一次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显然皇上的气不是这么容易就出完了的。

    “你给朕保证,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保证娘娘性命无忧,不然的话,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任何一个!”

    “啊?万岁爷开恩,万岁爷开恩。娘娘已经是病入膏肓,就是华佗再世也绝对没有回春妙手,微臣不才,实在是已经尽了全力了,恳求万岁爷……”

    “刘太医,快宣刘太医!”

    皇上不相信宋太医,执意又喊了刘太医再来复诊,刘太医从来都是不畏权势之人,皇上相信他的人品,继而迷信他的医术,宋太医再是专长内科,他也还是把赌注押在了刘太医的身上。

    然而刘太医这一次让他失望了,或者说刘太医这一次让他彻底地绝望了,与宋太医如出一辙的话相当于给冰凝的病情判了死刑,皇上尽管对冰凝的病情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事到临头却是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活生生的现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冰凝在他的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怎么可能面对得了如此残酷的结果?

    他恨自己仅仅只是粗通医理,若是精心研习医者之术,又何苦现在受制于人,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

    “下去,你们通通都给朕下去!苏培盛,你来传朕的口喻,太医院所有人,每个人都要写一万遍‘庸医无能’这四个字,明天一早交给朕来!”

    皇上果然是被气疯了,他自己救不了冰凝,太医们也救不了,他心里头堵着一口气没有地方撒,又不能对太医们实施身体惩处,所以一怒之下他只能是用这个法子出一口胸中恶气。然而就算是这般羞辱了太医们又能如何呢?冰凝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着他,再也不能开口对他说一句话,就算是处罚太医们写上一亿遍“庸医无能”四个字,又有什么用?

    就这样,他一直将冰凝抱在怀中,不让任何人靠近,哪怕是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也不允许,生怕自己一撒手,就永远地与她天人永隔。哪怕是最不畏惧他权势的含烟,哪怕是处事最为圆滑的苏培盛,哪怕是最了解他心性的高无庸,面对这个场景全都是束手无策,除了任由他呆呆地抱着冰凝之外,毫无半点法子。

    慢慢地,夕阳终是落下了山头,屋子里开始掌灯,皇上一整天几乎是水米未尽,又是才生了一场风寒,体力也是渐渐有些不支起来。恰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好似有点儿动静,低头一看,果然,冰凝的眼睛微微地在动,不多时竟是睁开了一条小缝。

    皇上当即是大喜过望,立即喊道:“凝儿,凝儿,你醒了,你醒了!”

    相对于皇上的激动万分,冰凝却是显得格外的平静,先是又努力地睁了睁眼睛,继而喃喃地开口道:“二哥,是你吗?衙门的差事办完回来了?”

    皇上千盼万盼,就盼着冰凝能睁开眼睛看到他,就盼着冰凝能开口对他说一句话,然而盼到的竟然还是那外他最为深恶痛绝的“二哥”两字,再一次将他推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她的什么“二哥”的,然而他又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竭力去纠正冰凝混乱的思维,刚才就是因为他为了让冰凝接受自己是皇上,是夫君的现实,导致冰凝一口鲜血吐出,几乎是送了她的半条命,如果他再一意孤行,再强行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冰凝第二口鲜血吐出之后,就算是彻底地断送了性命,那样的话,他岂不就成了直接害死冰凝的刽子手?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前怕狼后畏虎,皇上只觉得怀中抱的不是冰凝,而是个一碰就碎的纸人。此时此刻面对冰凝投来的热切目光,他只得是左躲或右闪,

    “那个,你,生病了,朕……”

    习惯成自然,皇上不想再刺激冰凝,然而这个“朕”根本不受他的控制直接脱口而说,让他后悔不迭,恨不能立即咬了自己的舌头才好。幸好他的反应还算及时,没有再继续犯错,而是赶快想了个法子尽快圆场。

    “你病了,真真地是吓坏了所有人。”

    “病了?凝儿怎么会又病了?”

    “不碍事,不碍事,已经请了御医……”

    皇上说惯了御医、太医,然而年家再是官宦世家,也不是皇族宗亲,岂能是请得了御医的?还好,皇上是个脑筋转得快之人,赶快圆场道:“请了喻医生,一个新大夫,换换新的药方,或许换了新方子,你的病就很快好了呢。”

    “二哥,您整天忙衙门的差事就很累了,还要为凝儿操心费神,实在是让凝儿过意不去呢。”

    皇上千方百计地左右周旋,既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刺激到冰凝,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什么“二哥”,因而只能是含含混混地糊弄冰凝,只求她不要再受到刺激,平平安安地多活几日才好。

    “你安心养病吧,其它的什么都不要管了。”

第3405章 兄妹私语

    (第1/1页)

    皇上费尽心思劝冰凝安心养病,可是冰凝哪里肯这般听话呢?

    “二哥,您在衙门累了一天了,府里还有好多的事情,凝儿这里就不用您陪了。”

    “朕……,”

    一个不留神,皇上又一个“朕”字脱口而出,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他连半点心慌之色都没有流露就直接绕开了。

    “这,真没什么累的,你的身子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二哥,凝儿身子一直都是这样,时好时坏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好不好?”

    望着开始跟自己撒娇的冰凝,皇上一下子愣住了。他见过清高的冰凝,见过智慧的冰凝,见过灵动的冰凝,也见过发怒的冰凝,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撒娇的冰凝。原来他以为冰凝的性子甚是冷清,所以天生不会撒娇,可是现在当他见到在自己“二哥”面前表现出如此娇憨的女儿神态,皇上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能够见到她最可爱的一面,还是该悲伤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走进过冰凝的心里。

    只有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冰凝才会放松所有的警惕,才会卸下所有的面具,将自己最真实的模样展现在亲人的面前,而他,尽管已经与她成亲十六年,显然从来都不是她的亲人。这十六年里,他们也有过幸福快乐的相亲相爱时光,冰凝可以胆大妄为到敢于借游戏整治他的程度,让他误以为冰凝已经将最真实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若不是误将他当作了“二哥”,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冰凝不仅胆大,还会撒娇,他们是君臣、是夫妻,但不是亲人。

    此时的皇上心情太过复杂,根本无暇顾及冰凝,冰凝见平日里最好用的撒娇招术今天一下子不灵验了,也是有点儿慌神儿,于是赶快又追问了一句道:“二哥,您今天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是不是衙门里的差事太棘手了?”

    被冰凝追问,皇上这才回过神儿来,赶快胡乱地回道:“没有,没有……”

    “那就是因为凝儿费神操心了?”

    “嗯,你,是的,是的。”

    “二哥,凝儿不是跟您说过一千一万遍了嘛,选秀的事情不用太过多虑,其实凝儿也早就盘算了一番,感觉选中的机率也不是很大呢。”

    “什么?”

    皇上万万没有料到,冰凝会跟她“二哥”讨论起选秀的事情!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儿才好,生怕一个字说错,又刺激到冰凝,因此一个“什么”之后,就立即三缄其口。不过这个“什么”确实是太过突兀,令冰凝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您的脑筋不是比凝儿还灵活嘛,怎么还会大惊小怪的?”

    “那个,你,你……”

    好在冰凝倒是没有因为皇上的这个支支吾吾心生怀疑,而是自顾自地按照自己的思维继续开导她的“二哥”。

    “您想啊,选秀都是由娘娘们来选,哪个娘娘愿意选年轻貌美的?所以,凝儿第一轮就要打道顺府啦!不出三天,您就又能见到凝儿啦,是不是?”

    面对又一次向“二哥”撒娇的冰凝,皇上又一次震惊不已。

    “你就这么不想进宫当娘娘?”

    “您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呢?您不也是不想凝儿进宫当娘娘吗?”

    “当娘娘有什么不好?荣华富贵……”

    “二哥,您今天是糊涂了还是怎么了?您可以从来都不会认为凝儿进宫当娘娘就是享受荣华富贵呢!当今圣上有那么多的娘娘,哪里想得起来凝儿是谁?而您又不是不知道,凝儿既不希罕什么荣华富贵,又不愿意为了荣华富贵耍手段,进宫之后就是孤苦伶仃,凄惨一生……”

    “如果不进宫,你就能幸福一生?”

    “当然了!”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皇上刚想问出冰凝如此肯定的原因,结果突然冰凝大喊一声“不好了”,将皇上吓了一跳。

    “什么不好了?”

    “啊?那个,那个,没,没什么……”

    刚才是皇上因为既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二哥”又不敢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不得不支支吾吾面对冰凝,现在居然换成了冰凝支支吾吾起来,又是如此敏感的话题,令皇上不由得心生巨大怀疑。

    “怎么可能没什么?你刚才正说得好好的,突然间一个‘不好了’,能没有别的事情?”

    “啊?那个,那个,真的是没有别的事情,凝儿就是觉得突然间有点儿头昏,想歇息……”

    “身子不舒服就赶快歇息,这有什么不能跟朕……真,真是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上又一次差点儿说漏嘴,好在这个时候冰凝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顾不暇,哪里还注意得到他的马失前蹄?

    “凝儿这不是害怕您担心嘛,所以才说没什么的,那,现在好了吧?凝儿已经说了身子不舒服,想歇息一会儿了,您就回去吧。”

    “你身子不舒服,就更得陪着了,怎么……”

    “不是啊!二哥啊!您怎么这么烦呢!凝儿不是身子不舒服,凝儿是想耳根子清静清静,这回行了吗?您可以回去了吧?您再不回去,凝儿就要发怒了!”

    发怒一直是冰凝对付年二公子的杀手锏,此刻她是真的急了,才会使出了这招绝杀。皇上那么聪明的人,当然是觉察到了冰凝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二哥,所以才会半撒娇半耍赖地企图将他支走。对此皇上自然是想要知道冰凝的心事是什么,连她二哥都瞒着,可见一定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于是他便想了这个欲擒故纵的法子。

    “好,好,你自己休息,记得喝药……”

    “二哥您好啰嗦哟,婆婆妈妈的!”

    冰凝一边嘲笑“二哥”一边做出一个吐舌撇嘴的鬼脸,原本因为长期卧床在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而这个不经意间做出的鬼脸,令她的脸色瞬间就红润而且生动起来,同时也令皇上看呆了,一时间恍了神儿,仿佛此刻他已经不是什么帝王,而真的就是冰凝的“二哥”。

    “那,那,好,好,你先歇息,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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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6章 抚琴弄曲

    皇上赶快向冰凝表明了自己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继续纠缠的态度,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里间屋,因为想要知道冰凝心里藏的那件天大的秘密,他当然是只退到外间屋就嘎然而止。苏培盛和高无庸二人一直守在外间屋,对于里面的情形因为有些听得清楚有些又听不清楚,因此全都是一知半解,此刻见皇上退了出来,二人同时急急地上前服侍,皇上见状,生怕两个奴才坏了他的大事,于是对他们立即个噤声的手势。两个奴才都是多年服侍在皇上身边,对于他的脾气禀性甚是清楚,因此尽管稀里糊涂也仍是不敢再有半点造次,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整个外间屋寂静无声,仿佛掉根针都能够听得到。

    里间屋的冰凝见“二哥”终于如她所愿回了自己的住处,心里总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于是赶快叫来含烟。

    “含烟,是不是快一更天了?你赶快扶我下床来。”

    “啊?您,您下床做什么?您病成这个样子,太医,噢,不,大夫说必须卧床静养,切不可下床……”

    “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跟二爷一个性子了?我的病如何,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赶快扶我下床,不然就晚了!”

    含烟虽然曾经与冰凝主仆多年,但是此刻见冰凝急急火火地想要下床,自然也是不知道她这是打算要做什么,鉴于她的病情实在是太过严重,含烟哪里敢有半点闪失,当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

    “您就不要难为含烟了,现在您病得这么厉害,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都先缓一缓,待养好了身子……”

    “好,你不扶我,我就自己下床,这有何难!”

    冰凝说罢就要起身下床,然而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只一个起身就令她头昏目眩,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吓得含烟魂飞魄散,赶快上前一把扶住了冰凝。

    “您千万不要再吓含烟了好不好?您赶快躺回床上吧,求求您了。”

    冰凝经过了一次失败的起床之后,原本就是焦虑不安的心情此刻再加上分外沮丧,当即是快要哭出来了。

    “含烟,你若是不肯帮我,这世上还有谁能帮得了我呢?刚刚你也看到了,连二爷都帮不了我,都要苦心相瞒,你若再是不跟我一条心,我真是……”

    “您快别这样说了,含烟真是愧对于您,这样吧,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办,就交给含烟好,含烟一定为您妥妥地办好,有含烟办差事,您还不放心吗?”

    “不是我不放心,而是你根本不会办这个差事。”

    “啊?什么差事这么难,含烟都办不了?”

    “你……,算了,算了,我只是想扶琴一曲,你扶我过去就好。”

    “啊?您想要抚琴?这是什么急事啊!这有什么需要瞒着二爷的啊!您等身子养好了,就是从早到晚抚琴,都可以的……”

    冰凝跟含烟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她也不想解释,只是执意坚持。

    “我就是现在想要抚琴,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丫头?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您是,您是小姐,含烟是丫头,含烟全听您的。”

    “那就现在赶快扶我过去。”

    “您养好身子再抚琴也不迟啊!”

    “那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冰凝生怕错过了时辰,好不容易绞尽了脑汁才支走她“二哥”,却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自己的丫头含烟竟然成了一条拦路虎,死死地挡在她的面前!可气的是她自己的身子又不争气,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下床,当即是又急又气,痛哭失声。

    “你还是不是我的丫头?你要害死我了,害死我了!”

    含烟哪里知道冰凝想要做什么,本是好心为了冰凝的身体着想,却凭白无故突然间被斥责要害死冰凝,当然是委屈不已,一边劝冰凝一边为自己辩解。

    “您的身子实在是受不住呢,含烟全是为了您好,没有想要害您啊!”

    里间屋的主仆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外间屋的皇上听得是真真切切,对于冰凝提出抚琴的要求,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抚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二哥”呢?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辰呢?

    既是想要知道冰凝心中隐藏的这个天大的秘密,又是觉得抚琴不是什么剧烈活动,冰凝的身体应该能够承受得住,于是他转头示意高无庸,将里间屋的凝霜叫出来。由于冰凝和含烟二人正发生着激烈的冲突,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高无庸悄悄地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继而朝凝霜招手,然后二人双双消失在门口。

    凝霜一出里间屋就看到屋子当中如铁塔般矗立的皇上,当即上前请安,却是被皇上立即制止住了。

    “你这就回去,对含烟说,就说是朕的吩咐,娘娘想扶琴就让娘娘抚琴,不要拦着,快去传朕的吩咐给她。”

    凝霜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她对于皇上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因而接了吩咐之后赶快回了里间屋。此时含烟还在苦苦相劝,不肯同意冰凝前去抚琴,凝霜赶快走上去附在她耳边传了皇上的吩咐,含烟听罢犹豫了一下,结果这个一愣神的功夫,冰凝发现屋里突然多出来个丫头,当即是犯起了糊涂。

    “你是谁?是哪个院子的丫头?进我屋来怎么也不事先禀报?”

    含烟见状,知道冰凝这是连自己的丫头都忘记了,因为说来话长,又担心解释不清招来冰凝的怒火攻心再吐了鲜血,于是赶快圆场道:“这是二爷房里的丫头,过来给含烟传个口信。”,

    冰凝听了将心将疑,不过凝霜也是多年跟在冰凝身边当差,多多少少也学了些主子的聪明伶俐劲儿,因而脑子子转得也是非常的快,当即是顺着含烟的话圆起场来。

    “奴婢来传二爷的吩咐,说小姐若是想抚琴就随了小姐的心意,含烟不必拦着。”

第3407章 错取琵琶

    凝霜急中生智,顺着含烟的话将皇上的吩咐直接传给了冰凝,冰凝正愁推不开含烟这只拦路虎呢,一听这话,当即是喜上眉梢,激动万分,继而得意洋洋地瞥了含烟一眼道:“怎么样?二爷都发话了,你还拦着?你愿意拦着就拦着吧,你,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算了,算了,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先过来扶我起床就是。”

    说着冰凝朝凝霜伸了手过去,凝霜见状赶快伸手相扶,含烟为冰凝着想,觉得这琴什么时候弹都可以,不必非要抢在这个时辰,然而皇上发话了,凝霜又上前相扶,她既阻止不了又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只得是被动地迎上前去,与凝霜二人一左一右搀扶了自家主子。

    待下了床,冰凝与含烟、凝霜主仆三个这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琴!

    含烟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冰凝从来都是一日不抚琴,茶不思饭不想,因此她哪里知道当了贵妃娘娘的小姐怎么突然间一下子屋子里不摆琴了。凝霜因为从前一直是服侍湘筠格格,对于冰凝的情况了解甚少,自然也不知道主子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摆琴。

    冰凝是因为思维混乱,一直都停留在出嫁之前,因此想当然地认为这屋里就应该有琴,现在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下了病榻,却突然间发现屋子里找不到一张琴,这是怎么回事儿?

    “含烟,你把我的琴藏到哪里去了?”

    含烟当然是万分冤枉,她怎么可能藏冰凝的琴呢?她还奇怪冰凝那么喜欢弹琴之人,房里怎么可能连一张琴都没有摆放?

    还好,凝霜是个机灵的丫头,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在关键时刻脑筋转得还算是灵活。

    “回,回,小姐,那个,琴,那个琴弦有点儿松了,拿去让师傅调校……”

    “什么?你,你们可是要害死我了!”

    冰凝一听说琴被送去调校,当即就绝望了。就算是现在去取琴,回来也赶不上时辰了,今晚的琴瑟之约注定是要错过,她怎么可能不绝望呢?因而一句“害死我了”出口,当即是双腿一软朝地上倒去。

    含烟和凝霜二人一见冰凝这个样子,吓得连魂儿都快没有了,生怕她再吐一口鲜血出来,凝霜赶快说道:“奴婢这就去给您取,师傅调好了送了过来,就在府门口,奴婢这就去取,这就去取。”

    冰凝一听事情并没有陷入僵局,还有缓合的余地,倾刻之间双腿就像是被打了两根铁钉似的,稳稳站牢,没有再继续朝地上栽去。两个丫头见状,都暗暗地在心中接连念了三遍“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这场危机的化解确实是要归功于凝霜的灵机应变。含烟虽然也是个机灵人,但她一是和冰凝分开的时间太长了,二是对园子里的情况不熟悉,因而在脑筋灵活的问题上自然是比不过凝霜,此外凝霜比含烟更了解皇上的脾气,能够更准确地拿捏主子的心态,又是刚刚得了皇上的亲口吩咐,自然是更胜一筹。

    话说皇上一直在外间屋等候揭晓冰凝心中的天大秘密,由于屋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不用仔细辩听就能够听得清楚,因此当知道因为屋子里没有琴而不能遂了冰凝心意的时候,就赶快吩咐奴才去取琴。于是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凝霜才出了里间屋的门,外间屋的门也被打开了,一个奴才捧着琴进来。

    凝霜见到皇上,本想上前请安,皇上担心外面动静太大引发冰凝的疑心,知道他还没有离开,于是赶快先朝凝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用眼神示意她赶快取了琴送进去,凝霜是个机灵的丫头,自然是心领神会,赶快去办差事。

    当皇上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间屋的动静,以为立即就能够知晓冰凝心中的天大秘密的时候,结果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等待他的不是悠扬琴声,而是冰凝与含烟异口同声的责问。

    “你怎么取的是琵琶?”

    凝霜当然是万分委屈,她自从在主子身边当差开始就不知道主子会弹琴,因此皇上给她什么琴,她就直接送了进来,然而当她面对冰凝与含烟纷纷投来的万分不解的目光的时候,一下子就懵了。

    “琵琶,小姐您要的琴不是琵琶?”

    这一次还不待冰凝开口,含烟就直接抢了先:“你什么时候见过小姐弹琵琶?”

    质问完凝霜之后,含烟赶快掉头安慰冰凝道:“小姐您别着急,含烟帮您取琴去,有含烟办差事,您定是应该放下一百个心了。”

    冰凝没有理会含烟,只是望了望桌角的更漏,喃喃道:“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含烟哪里知道时辰跟弹琴有什么关系?虽然现在已经是二更天快要过半了,但冰凝是贵妃娘娘,她就是夜更半夜想要弹琴,有皇上说同意,还有谁敢能说半个不字?

    “小姐您不用多虑,二爷刚才不是答应您了吗?只要您身子受得住,什么时候弹琴都不碍事的,含烟这就给您取琴去,凝霜暂且服侍您一会儿,含烟去去就回。”

    含烟以为冰凝会对她的这个回复甚是欣喜与满意,然而冰凝不但没有回她的话,连眼睛都没有望向她,眼神更是涣散无光,含烟见状也来不及多想,只是想尽快取回古筝就匆匆出了门去。

    这一次因为里间屋的动静不大,皇上在外间屋听得不是特别真切,除了那句“你怎么取的是琵琶”之外,其它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此刻见含烟从屋里出来,心中甚至忐忑,于是将含烟引到外间屋的大门外,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起来。

    “怎么?娘娘要的不是琵琶?”

    “回万岁爷,娘娘怎么可能会要琵琶呢?娘娘平日只是为了解个闷儿才偶尔拨弄两下琵琶的……”

    “什么?那娘娘平日弹什么琴?”

    “娘娘平日最擅长的当然是古筝了,万岁爷您不知道吗?”

第3408章 最擅古筝

    含烟万没有想到,对冰凝深(爱ài)不疑的皇上居然不知道她最擅长最喜(爱ài)的是古筝而不是琵琶,皇上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冰凝怎么最擅长的怎么可能不是琵琶呢?当初向先皇当众献奏一曲的时候,她选的就是琵琶,也因此遭了淑清的算计,也因此两个人起了一场很大的冲突,这件事(情qíng)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无论何时都不会忘掉。然而现在含烟竟然口口声声地对他说,冰凝最擅长的居然不是琵琶而是古筝,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曾经在怡然居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整(日rì)与冰凝朝夕相处,出入犹如他自己的书院一般,而且那段时间也是他们感(情qíng)最好的时候,他们谈古论今,他们吟诗诵词,他们品茗下棋,他们甚至借助游戏相互捉弄,然而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抚琴弄曲。

    他一直以为是由于那一次冰凝遭了淑清的算计当众出丑的缘故,所以冰凝不提,他也不敢提任何与琴有关的话题,因为他确实是心虚,毕竟淑清曾经是他最宠(爱ài)的女人,而且事后也没有受到非常严重的惩罚,相当于没有给冰凝一个明确的交代,他哪里还敢主动提及抚琴弄曲的事(情qíng)?

    所以当后来冰凝提出想要听他演奏一曲的时候,心(情qíng)是那么的激动,以为这是冰凝向他发出的原谅他的暗示,所以他才会那么下功夫,专门向十三阿哥研习了笛子。然而良好的开端并没有带来良好的结果,一曲如梦如幻的《烛影摇红》之后没多久,他就登基成为了皇帝,(日rì)(日rì)夜夜都被国家大事所占据,连与冰凝见个面的机会都要左找右找,哪里还有闲暇时间研习丝竹?

    现在因为冰凝病重乱了心智,皇上终于知道她最擅长的居然不是琵琶而是古筝,面对这个结果,他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这场重病?不,不,他只要她(身shēn)体安康,什么事实,什么真相,他宁可统统都不要!

    皇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含烟却是心急如焚,她不确定冰凝会不会因为等的时间太长,又出什么意外,于是只能是硬着头皮将打断皇上的思绪。

    “启禀万岁爷,娘娘的古筝在哪里?奴婢这就去取来。”

    冰凝的古筝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他是见也没有见过,听也没有听到过,这可真真的是难为坏了皇上了。

    “这样吧,传朕的吩咐,你去园子里的丝乐坊,看看哪一架古筝与娘娘的最相似,就先取了回来应个急,另外朕再差人去年府,若是娘娘的闺房里还有古筝的话就速速取来,若是没有的话,再看娘娘这边的(情qíng)形再想应对的法子。”

    “回万岁爷,娘娘的闺房里确实有一架古筝,……”

    “是娘娘从前弹奏的那架吗?”

    “回万岁爷,就是娘娘没出阁之前一直在用的那架,您赶快差奴才去取了回来吧。”

    听到这个(情qíng)况,皇上当即就是一愣。从含烟的回复来看,冰凝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乐器是古筝,然而她却将最喜欢的东西留在了年府而没有作为陪嫁带到王府,这个(情qíng)况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自从嫁进王府之后,他从不曾听过或是见过冰凝弹奏古筝,即使是向先皇献奏一曲,选择的竟是不擅长的,“为了解闷才偶尔拨弄两下”的琵琶,委实太过蹊跷,不由得他不心生疑窦。而且不过就是抚琴一曲,还要瞒着她最信赖、最亲近的二哥,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值得怀疑的事(情qíng)吗?

    皇上心中止不住地疑窦丛生,此前他是那么急切地想要知道冰凝心中埋藏的那个大秘密是什么,到了现在,虽然他仍然还是想要知道,却是开始害怕起来,他害怕知道了之后,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结果,是坚持还是放弃?一向意志坚定的皇上开始出现了犹疑不决,在渴望知道内(情qíng)与害怕看到不能接受的后果之间,徘徊了很久,终是渴望战胜了害怕。

    “好,朕会差人去年府取了娘娘的古筝回来,你先赶快进屋安抚娘娘吧。”

    终是做出了极为艰难的决定,皇上立即吩咐了奴才即刻前往年府,他自己则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了房里。

    含烟已经进了里间屋,此时此刻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苏培盛想劝皇上尽快歇息一下,一整天忙下来,先是主持祭天大典,后又飞驰回园子,再又是陪着贵妃娘娘大半天,水米未尽,就是健康的(身shēn)体也要承受不住,更何况他才大病了一场尚未痊愈,苏培盛忧心忡忡,担心因为贵妃娘娘把皇上的龙体安康再搭进去,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然而皇上根本就没有给他张口的机会,一脸严肃,沉默(阴yīn)郁,令苏培盛张了张嘴巴,喉咙却是没敢发出半个字。外间屋静悄悄,出乎皇上的意料之外,里间屋竟然也是静悄悄的,冰凝刚刚不是急急火火地非要抚琴一曲吗?怎么换个琴的功夫又不闹着弹琴了?

    按照此前冰凝执意的程度,皇上以为在前往年府取琴至少要耽搁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里,众人恐怕就是使出浑(身shēn)数解都安抚不下来她,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新花样来呢,然而冰凝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安静了下来。先开始大夜里闹着要弹琴打了皇上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她不再闹着弹琴了,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为什么他总是猜不透冰凝的心思呢?

    因是皇上的吩咐,奴才们办差极是麻利,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琴就从年府送到了园子,可是这段时间里,冰凝因为太过虚弱,早已经又睡了下去,琴自然是用不上了,而皇上担心冰凝的病(情qíng),又害怕一眼看不到出了什么意外,终是决定今天晚上留在风寄燕然。

    还好,上次为他临时小憩而收拾的房间还保留着原样,因此自是不用大费周章,皇上现在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冰凝(身shēn)上,即便是累得精疲力尽,也仍是先千叮咛万嘱咐了含烟与凝霜二人,又将月影和湛露叫来耳提面命一番,这才不得不离开这里,前去歇息片刻。

第3409章 不理政务

    进了房里之后,自然先是一番洗漱更衣,毕竟祭天回来之后他连九州清宴都没有回直接来了这里,风尘仆仆。高无庸本是被皇上安排坐镇风寄燕然,全面负责贵妃娘娘的诊治事宜,现在自家主子也歇在了这里,娘娘那边又有贴身奴才服侍,于是他就跟了自家主子过来,待忙前忙后地收拾完毕,高无庸按照惯例恭请皇上用膳。

    “启禀万岁爷,您一天都没有用御膳了,民以食为天,您”

    “朕没有心情也没有胃口,朕喝口热茶就好了。”

    “那,那,奴才把公文给您摆在哪里”

    皇上经常宵衣旰食、夜以继日,高无庸也是见惯不怪了,因此小劝了一下之后也没有再坚持,按照往常的惯例,现在是皇上处理公文的时间,因为是在风寄燕然临时歇息,高无庸也不太清楚将这些公文摆在哪里以供皇上批阅为好,所以才多嘴多舌地要问一句,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是被皇上同样一口拒绝了。

    “朕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如果没有特急的公文,就先都放在那边吧。”

    什么一向视公务、视江山社稷如命的皇上竟然说没有心情批阅公文高无庸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皇上那句“朕实在是没有心情”却是听得千真万确,他哪里还敢再多问一个字那不是直接往枪口上撞吗可是,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即便是大年初一和生辰例行的罢笔之日,皇上都还要忍不住地看看公文,更不要说今天这个极为普通的日子,怎么一个“没有心情”就连雷打不动的公文都不看了

    生怕自己理解错了主子的意思,高无庸无奈只得是乍着胆子迂回地问了一句“那边是桌子那边”

    “全都留在九州清宴”

    皇上本就心情不好,又有一个高无庸在耳边聒噪,当即是大发雷霆起来,继而又将所有的邪火全都一骨脑地发泄到了这个无辜的奴才身上。

    “朕让你伺候娘娘,你竟然抗旨不遵,在朕身边做甚娘娘那里若是出了纰漏,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你还不赶快滚去伺候娘娘”

    高无庸这些日子没有伺候在皇上身边,心中很是愧疚,而皇上心情本就不好,再用着小吴子不顺手,因此他总是不放心这里,所以见皇上决定歇息在风寄燕然就急急地跟了过来,却是不想即刻就成了替罪羊,只得是赶快退了下去,免得惹来皇上更大的怒火。

    见高无庸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皇上也是心生了后悔,知道这个奴才对他是一片忠心,只是他现在实在是心里难受得要命,才会凭白无故让高无庸成了他的出气筒,再有多少后悔也只能是日后再补偿这个奴才了。

    因为与冰凝近在咫尺,心里总算是安稳了许多,又因为连日劳累又是病了一场,皇上也是血肉之躯而不是铁打之身,在左思右想冰凝心中的那个大秘密都未果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之中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只见小吴子守在身边,皇上第一句话就是问“娘娘如何了有没有大碍”

    “回万岁爷,齐公公传了口信过来,说是一切安好,娘娘一直都沉沉地睡着,太医诊过两次,暂时还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皇上连说了两个“那就好”之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小吴子汲取了高无庸的前车之鉴,没敢再多嘴多舌,皇上不开口他就当哑巴,皇上开了口他就闷头办差,总归是不会有错。可是皇上沉思的时间也太长了,眼瞧着就要早朝时间了,再不尽快完成洗漱更衣,恐怕就要误了时辰呢。

    “启禀万岁爷,奴才服侍您更衣吧。”

    小吴子战战兢兢地悄声开了口,那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可是皇上竟然听到了。

    “不急,不急。”

    “奴才恐怕时辰不多,要误了早朝”

    “你去传朕的吩咐,朕多有不适,不上早朝了。”

    “啊奴才遵旨。”

    小吴子万没有想到皇上因为龙体欠安而不上早朝了,可是,皇上比这更严重的生病都不曾取消过早朝,怎么今天小吴子不敢多问更不敢多说,一声“奴才遵旨”之后就赶快下去传皇上的吩咐。

    皇上心中惦念冰凝的病情,因而早早地洗漱更衣完毕之后又来到了她的寝室,今天是月影和湛露轮值,两个奴才一个守在里间屋一个守在外间屋,此刻见皇上过来了,月影当即是泪如泉涌,既顾不得失礼,也顾不得病榻上的冰凝,赶快从里间屋冲了出来,急急地给他行礼请安。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都记着,永世不忘”

    月影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皇上当然明白她的心情,爱屋及乌,又因为月影实在是忠心耿耿而且朴实憨厚,因而他对月影自然也是另眼相待,甚至比待他自己的奴才婵娟还要好,现在见月影如此激动的模样,深受气氛感染的皇上也是禁不住地眼眶湿润起来。

    “好,好,朕知道,朕都知道,你家主子怎么样醒了吗”

    “回万岁爷,小姐还没有醒,不过听含烟姐姐说昨天小姐醒来过一会儿”

    “嗯,朕知道,你先去伺候你家主子吧,朕就在这儿歇会儿。”

    月影当然明白他所说的歇会儿暗含的是坐镇的意思,当即喜上眉梢,于是又深深地给皇上行了一个礼就赶快回了里间屋,外面就交给了湛露,好在湛露当了皇上一段时间的贴身奴才,又是出身于风寄燕然,对这里的情况极为熟悉,自然是轻车熟路地服侍起来。结果皇上一口茶还没有喝下,就听到里间屋传出来不小的动静来。

    “月影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用进屋皇上就知道,一定是冰凝醒来了,只是他又好生奇怪,月影服侍在冰凝身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冰凝怎么会这么大惊小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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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0章 记忆停顿

    面对冰凝的大惊小怪,月影可是没有半点在意,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冰凝的苏醒上面,昨天冰凝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并不在场,现在总算是亲眼看到了她家小姐睁玩艺了眼睛,自然是激动得泪如雨下。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小姐您可总算是醒过来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大喜事啊!您这几天可是把奴婢吓坏了,现在可好了,您是积德行善之人,菩萨保佑您,老天爷也喜欢您,福大命大造化大,过几天您就能把身子养好了……”

    月影滔滔不绝地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她家小姐福大命大造化大,却是不想冰凝早已经是秀眉紧皱、面色难看了。

    “月影,你不说好好在服侍在夫人身边,怎么突然跑到京城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夫人

    “啊?”

    被冰凝这番质问,月影登时愣住了。“夫人”?她家小姐说的哪个夫人?见月影一脸发懵的样子,冰凝以为这个丫头在暗地里捣什么鬼主意,当即是脸色一变。

    “你在不总督府好生伺候夫人,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年府来,莫不是被夫人责骂心怀怨气偷偷跑了出来?你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若不如实招来,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冰凝一番话说下来,月影更是一头雾水,糊里糊涂起来。

    “小姐,您说的那可是康熙四十八年前的事情啊,现在都已经雍正三年了,您怎么还说那些老皇历做甚呢?”

    “现在不就是康熙四十八年吗?”

    “什么?”

    至此月影才突然间恍然大悟,她家小姐居然认为现在是康熙四十八年,也就是她初到京城的那年,那个时候,她确实是服侍在湖广总督府的年夫人身边,这么说来,她家小姐这是又犯了失心症了?

    上一次冰凝得了失心症的时候就是谁都不记得,包括月影在内,这一次又犯了同样的病,虽然还能记得她,却是把康熙四十八年之后的事情全部忘光了!昨天晚上皇上对她和湛露耳拉面命的时候,只是叮嘱她们千千万万要好生照顾冰凝,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即向他禀报;刚才在交接班的时候,含烟虽然跟她交代了冰凝醒来过一回,但并没有讲她家小姐得了失心症的事情,现在眼看着冰凝一口咬定现在是康熙四十八年,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月影仍然是一脸发懵、手足无措。

    “小姐,小姐,奴婢是夫人派给您做丫头的,您都不记得了……”

    冰凝竟然把年夫人将月影送给她做陪嫁丫头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这可是让笨嘴拙舌的月影除了干着急不住地掉眼泪之外,半点法子也想不出来。当初冰凝出嫁的时候,因为含烟也到了嫁人的年龄,冰凝担心误了她的终身大事,执意不肯让含烟做自己的陪嫁丫头,年老夫人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同时将自己的两个丫头——吟雪和月影派给了冰凝。现在冰凝只记得月影是夫人的丫头,不记得是她自己的丫头,月影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这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月影只得是不住地提醒冰凝,她是年夫人派来的,不是她自己擅自跑来京城的,然而面对心急如焚的月影,冰凝却是根本就不买账。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有含烟服侍左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献殷勤?再者说了,夫人若是想要将你送到我身边,也定是会事先与我相商,从来不会强行把哪个丫头塞到我身边来,可是我接到过的总督府来信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关于你的半个字,你以为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就能信了你?真真的是在做白日梦吧。所以,我是真心地奉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你若不老实交代,那就等晚上二爷回府里来,看二爷怎么收拾你。”

    “二爷?”

    一句“二爷”可是把月影吓得魂儿都要飞到九宵云外去了,二爷不是被皇上囚在了天牢,马上就要此命休矣,怎么可能晚上过来收拾她?那岂不是出了鬼了?

    “小姐,小姐,您好不容易醒了,怎么净说胡话了呢?二爷,二爷不是……”

    “二爷怎么了?你瞧瞧,我才刚刚提了一句二爷,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看来你也是有怕的人呢。在夫人身边想必你也听说过,二小姐我一向是心慈手软,倘若你是跟我说了实话,我还能替你在二爷面前美言两句,饶你这一回,你若是不肯跟我说实话,等着二爷收拾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月影怎么解释都不能让冰凝相信,还左一个“二爷”右一个“二爷”不离口,她知道皇上就在外间屋里候着,冰凝闹的动静也不小,定是全都入了皇上的耳,岂不是要招来龙颜大怒?吓得她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冰凝面前,止不住地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饶道:“求求小姐,求求您了,别再提二爷了,别再提二爷了。”

    对于里间屋发生的一切,外间屋的皇上听得是真真切切,虽然他搞不清楚月影与年老夫人之间的事情,但是从昨天冰凝错认他为年二公子,“兄妹”二人说了很多的贴心话,再到今天冰凝只知道月影是湖广总督府的丫头,却根本就不认得她这些前前后后、七零八碎的事情,皇上终于搞清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回冰凝得的失心症与上一回并不完全一样。

    上一回冰凝是谁都记不得,甚至连她自己是谁都记不得,而这一回,她不但记得她自己是谁,还记得含烟,记得年二公子,记得年夫人年老爷,包括湖广总督府,包括她要参选秀女,这些事情她统统都记得,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她只是将出嫁之后的事情全都忘掉了,而未出阁之前做闺女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忘记,说明她在潜意识里只是想把他忘掉,而把自己的亲人们全都记得牢牢的。

第3411章 不认月影

    (第1/1页)

    皇上终于意识到,冰凝这一次的病症是选择性地忘记,单单选择忘记了关于他的一切,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万丈深渊之中,沮丧至极。可是他又没有任何理由责备冰凝,因为这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怨恨不得冰凝,唯有恼恨他自己。

    上一次冰凝谁都不记得的时候,他从头到尾都在误会她装神弄鬼,一次次地想尽办法企图揭穿她的“阴谋诡计”。这一次冰凝只是将与他有关的事物忘掉,其它的统统都记得,而他却难得地放下了所有的戒心,没有怀疑她半点,然而这份信任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一些?冰凝还能由太医妙手回春,闯过这道鬼门关,感受到他的改变,感受到他的信任,感受到他的真心,两个人尽释前嫌,真心真意相爱一生吗?

    皇上对冰凝目前患上的失心症没有半点怀疑,因而此时此刻才更是担心她的精神状况,才更不想她受半丁点儿的委屈,因此即便含烟才刚刚歇息一小会儿,他仍是差人喊了含烟过了。

    “你快跟朕说说,月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娘娘好不容易醒来,却是不认得她,非说她是夫人的丫头,无论如何不肯让她服侍,还要处罚她……”

    “回万岁爷,从前月影是夫人的丫头,奴婢是小姐的丫头,后来小姐出嫁的时候,担心误了奴婢的婚事,就不让奴婢作陪嫁丫头,夫人就把自己的两个丫头给了小姐,一个是月影……”

    “另一个是吟雪?”

    “回万岁爷,正是,您怎么知道吟雪也是夫人的丫头?”

    “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

    皇上这才搞明白,原来含烟、月影、吟雪这个几个丫头的来龙去脉是这么回事儿,现在冰凝的记忆只停留在康熙四十八年之前,怎么办呢?从目前情况来看,她的情况不容乐观,昨天因为皇上强行要她接受他是她的夫君的事实就引发了她的情绪巨大波动,赔进了半条命进去,令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违心地与她说起“兄妹”之间的贴心话,现在面对这个棘手的局面,皇上仍是没有想出半点对策,除了让所有的人都在她的世界中,按照她的思维去行事。

    “含烟,你现在赶快进去安抚一下你家主子,月影不太了解情况,恐怕她自己还在发懵,更不要说伺候好主子了,所以,你进去之后千万要机灵着点儿,千千万万要切记,一切都顺着娘娘的心意,你家主子从前的情形你最熟悉,昨天又见过了娘娘是如何犯病症的,所以你要安抚好主子,再教好月影如何行事,总而言之,切不可刺激到娘娘,平平安安地过了这段日子,其它的一切都好商量。”

    皇上连违心陪着冰凝说“兄妹”之间的贴心话都能够做到,所以他才会话里有话地提醒含烟“只要不刺激到娘娘,其它的一切都好商量。”含烟虽然没有完全领会出来这其中暗含的意思,但是皇上这番谆谆叮嘱也是让她明白,此时此刻,皇上对贵妃娘娘可谓是不惜一切代价,她更是要不遗余力地服侍好小姐才是。

    于是月影就在浑身是嘴都不能取得冰凝信任,差点儿被自家小姐逼疯的时候,含烟的出现总算是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脱出来。冰凝见到含烟,也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一样,还不待含烟开口,就急急地向她救助。

    “含烟啊含烟,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来看看,月影竟然从总督府跑到京城来了,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反正我是没有见到夫人和老爷来信说过这件事情……”

    “回小姐,都是含烟的错,是含烟忘记告诉您了,确实是夫人将月影差回了京城,只说您身边缺人手,担心含烟一个人忙不过来,就……”

    “哎,不对呀,就算我不管这些府里丫头们的事情,大小姐应该最清楚,怎么大小姐也没有跟我说起来过呢?你赶快去问问大小姐,还有,我都生病了,大小姐怎么都没有来看我呢?连二爷都来看过了,你快去禀报大小姐,就说我找她有事。”

    大小姐指的自然是玉盈小姐,含烟也知道玉盈早已经过世,现在冰凝执意找她的玉盈姐姐求证月影来京城的事情,可是把含烟难倒了。

    “那个,那个,大小姐这两天去寺里进香,待大小姐回来,含烟再去……”

    “什么?大小姐进香去了?怎么姐姐事先没有告诉我呢?”

    闹了大半天,此刻冰凝已经是精疲力尽,另外对于玉盈姐姐独自一个人去寺里进香之事很是失望,心情烦闷之下不知不觉地又昏睡了过去。

    月影和含烟见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倘若是这个时候冰凝又提出来现在就要去寺里见大小姐的要求,她们可真是没有办法应付了,因此尽管她们都希望冰凝早日醒来早日养好身子,但是现在她又昏睡过去应该是最好的结果,本就身子虚弱,哪儿禁得住这么闹呢?

    里间屋终于安静下来,在外间屋的皇上也像含烟和月影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颗心也终于稍稍踏实了一会儿。知道冰凝又昏睡过去,他这才敢走进屋里来,否则的话,冰凝在清醒的时候一定是会称他为“二哥”的,他既不想做那逆臣贼子的替身,又不想刺激冰凝加重病情,因而唯有趁着她睡下的功夫,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进了屋之后,皇上径直来到冰凝的病榻前,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抬起她的一双手,用自己的大掌将它们合扰包裹在掌心里,然后就静静地一动不动,任由目光满满地洒落在冰凝苍白的脸庞,只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容颜。

    过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他又才终于动了动,而所谓的动了动,也不过是将掌心中的那双小手摊开,然后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后来又担心胡须会扎到它们,于是又将这双小手挪到了胸膛,希望它们能够感受到他的心,真心真意,不掺杂半点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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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2章 陪在身边

    就这样,皇上静静地陪在冰凝身边,不理朝政,不管公务,仿佛在他的脑海中一切都不存在,唯有冰凝尽快安康这一件事情。

    月影与皇上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仆了,此刻眼见他为了冰凝几乎到了万事不理的程度,心中甚是心疼,于是借着冰凝喝药的机会好言相劝了一番。

    “启禀万岁爷,小姐该喝药了,奴婢服侍小姐喝药,您也喝口茶吧。”

    月影一边说着,一边将茶递了过来,然而当皇上看到手中接过来的是茶水的时候,登时面色不愉起来。

    “药呢?”

    “药?这药是给小姐喝的……”

    “把药拿来。”

    月影已经说了这药是给冰凝喝的,怎么皇上还是执意要拿走呢?皇上见月影根本就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心中甚是恼火于是直接抬手就将药碗从月影的手中夺了过去,惊得她差点儿失声大呼。

    “万岁爷,这药……?”

    不待她说完,就只见皇上一手端着药碗,用另一只手扶起了冰凝,月影这才明白,原来皇上是要亲自喂娘娘喝药,于是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赶快上前帮把手。也是奇怪,平日里那么难喂进去的汤药,皇上竟是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这一幕简直是把月影和含烟二人全都看呆了。

    喂完汤药,皇上并没有将冰凝重新放回床榻躺下,而是就这样维持着刚才喂药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抱着她,依旧是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冰凝的药是喝完了,可是皇上连口水都没有喝呢,月影本来还想再劝几句,然而看着皇上一动不动地抱着冰凝,目光一秒钟都不曾从她的脸上挪开,月影那些劝慰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要破坏了眼前这幅最美好的画面。

    日头渐渐地开始向西偏了,突然间皇上发觉冰凝的眼睛似乎在动,结果还不待他将她放回,冰凝的眼睛一下了就睁开了。

    “二哥?您怎么又早早地从衙门回来了?”

    皇上最此想听到的就是“二哥”两个字,偏偏冰凝每每醒来见到他,都要给他当头一棒,执意认定了他就是那个逆臣贼子,真真是让他堵心不已。然而这个时候他跟冰凝讲不得半点道理,除了避而不谈之外,足智多谋如皇上也是想不出半点好法子。

    “你醒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二哥,凝儿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娘亲怎么也不跟凝儿说一声,就把月影差过来当丫头呢?娘亲那边需要人手,凝儿这里又没有什么事情,怎么能跟娘亲抢丫头?那岂不是太过不敬不孝了!”

    冰凝不但开口闭口地称他为二哥,还不顾他的脸色,直接就大谈起月影的事情,弄得皇上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月影头一次见识这个场景,当即是吓得面如土色。月影和含烟不同,含烟天性不畏权贵,又与皇上没有主仆之情,更是多年的年府丫头,因此在她的心目中,年二公子可是要比皇上更加亲近许多,因而对于冰凝将皇上误当作年二爷没有太多的恐惧心理。

    月影却是不然,她才到年府不久就随冰凝嫁入王府,又因为皇上曾经在怡然居长住过一段时间,因此与含烟正正相反,她对皇上的感情更重一些,对年二公子则淡了许多,现在眼见着冰凝左一句二哥右一句二哥,听得她是心惊肉跳,生怕将皇上惹怒了,冰凝遭了大秧。

    “小姐,万岁爷……”

    “月影,你给朕……你可真是多嘴多舌!”

    幸好皇上发怒了,吓得月影不敢再吱声,总算是勉勉强强地圆了场。冰凝幸好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尽快弄清楚月影是不是年夫人差遣过来的问题上,因此没有发现这个小意外。

    “月影,你先别插嘴,待我跟二爷弄清楚了再说,别逮个机会就想打马虎眼。”

    因为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怒火,月影自然是不敢再说半个字,冰凝则以为这是自己威摄力的结果,不免洋洋得意起来,于是转头对皇上说道:“二哥,娘亲跟您说了送月影过来的事情吗?”

    被冰凝步步紧逼,皇上就不想当那逆臣贼子的替身,现在也是无论如何避都避不开,只得是含含混混道:“月影做你的丫头也挺好,将来做你的陪嫁丫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哇,二哥,看来您也是有预感,觉得凝儿不会被选中进宫当娘娘了?”

    “这,这个……”

    冰凝三句话不离落选秀女之事,皇上虽然知道她一直都没有攀附权贵之心,但实际上最终她还是进宫当了娘娘,只不过是改朝换代之后,因此冰凝接二连三的“不用进宫当娘娘”这番话在皇上的耳朵里听来是那么的刺耳与难受。

    见皇上面露不愉之色,冰凝仍是浑然不觉,以为是自己说得多了,磨得她二哥耳根子疼,于是又使出屡试不爽的撒娇的法子来。

    “二哥,您不是最疼凝儿的吗?您就忍心见凝儿进了宫之后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吗?您就舍得让凝儿在那没人疼没有爱的地方受苦受难吗?”

    虽然对于她对皇宫避之如瘟疫的行为很是恼火,然而面对冰凝的撒娇,皇上竟是没有半点的免疫力,不知不觉之中就败下阵来,而且事实也是如此,冰凝进宫当了娘娘之后,几乎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先是因为操劳先皇和皇太后丧仪痛失福沛阿哥,后又因为年二公子之事牵连,不得不成为他假意打压的对象,待好不容易结束了倒年大计,她又患上重病几近不治……

    由此皇上也是心生感慨,莫不是冰凝有先知先觉的本事?竟然能够在十六七年之前就预知了现在的种种人生不如意?才会视入皇宫如洪水猛兽一般?

    “你先安心养病吧,养不好病,说什么都没有用处。那个,朕……”

    一不留神皇上又险些出了大错,好在一个“朕”字出口,他立即醒过味来,赶快改口道:“咳咳,这,这几天你躺病床不舒服,不如就陪你对诗解闷如何?”

第3413章 悲喜对诗

    皇上实在是不想再跟冰凝纠缠什么“二哥”或是“进宫当娘娘”的这些尴尬问题了,因而他只得是将锋头一转,把话题引到了冰凝最喜欢的对诗游戏上,以便躲过这个难堪的局面。

    果然,冰凝即便是在生病的时候,一听到要玩对诗游戏,也是登时兴致勃**来。

    “好呀,好呀,那二哥您出个题目吧!”

    又是一个“二哥”出口!皇上这心口又被狠狠地堵了一下,然而考虑到冰凝病重受不得半点刺激,他又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这口闷气,面色尴尬又略带沉重地起了一句开头。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咦?您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诗呢?这么悲悲凄淒的,那个,算了,算了,反正不就是对诗嘛,管它悲凄不悲凄的,不过,凝儿有点儿搞不懂,您这是打算怎么一个对诗呢?”

    皇上只是为了转移冰凝的注意力才临时起意想了一个对诗的法子,又因为他曾经和冰凝有过“考月”的经历,因此触景生情之下禁不住吟出了这句诗,哪里有什么规则可言?不过冰凝有一点说对了,这句诗所表达的情景确实是有些太过悲凄,因为皇上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悲凄、痛苦、无助……

    一想到他的皇阿玛能够把这么可他心思的人儿赐给他做侧福晋,他就觉得这世上简直是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幸运的人了,然而再看到病入膏肓的她竟是再也不能陪伴在他的身边,说他愿意说的话,做他愿意做的事,他就止不住地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冰凝哪里体会得到皇上如此悲凉的内心?她只当是“二哥”担心她太无烦闷无聊,所以才提出来要对诗解闷,而如此反常的悲凄风格不过是为了逗她开心罢了,因刻见“二哥”仍是一脸愁苦之态,冰凝也没有太多往心里去,而是来个将计就计。

    “如果您不讲规则的话,那凝儿可就不跟您客气了!”

    说着冰凝朝他莞尔一笑随即就吟出一句诗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嗯?”

    皇上听到冰凝对的诗,略微有些诧异,他本是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表达了此刻心情的一句诗,根本就没有任何出题技巧而言,那么冰凝用这句诗回应,她设定的规则是什么呢?

    见皇上一脸奇怪的表情,冰凝哧地一笑道:“您出这么一个悲悲切切的题目,凝儿偏要对一个高高兴兴的答案!您的月亮忽圆忽缺令人惆怅阴郁,凝儿的日头红红火火令人激昂豁亮,怎么样?没有哪句诗比凝儿的更贴切了吧?”

    经过冰凝这么一解释,皇上禁不住愣了一下,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冰凝虽然也有欢颜之色,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悲凄之情,可是当他有幸借着冰凝得失心症的机会,终于得以看到她在康熙四十八年的情形,这个时候的她好似根本就不知道“愁”是什么,正应了那句“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他在庆幸自己三生有幸,得此红颜知己,而她却备受煎熬,连性子都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大转变,他之幸恰恰是她之不幸,若此刻冰凝的记忆不是停留在康熙四十八的时候,想必心中对他只有恨和怨吧?

    见“二哥”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冰凝一下子懵了。

    “怎么?您觉得凝儿这个诗对得不好?”

    “噢,好,好,非常好。”

    皇上的思路一下子被冰凝打断,来不及多想就立即点头称好,实际上就算是他再多想一想也是一样会点头称好,因为他愿意看到幸福快乐的冰凝,而不是忧伤愁苦的冰凝。

    冰凝见自己的对诗得到“二哥”的交口称赞,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于是兴致更加高涨起来。

    “那您就继续出题吧。”

    这个时候,皇上心中一片悲凉,哪里还有半点心思放在对诗游戏上面?然而眼见着冰凝如此大好的情绪,他又实在是不忍心败了她的兴致,于是只得是强颜作笑。

    “朕……这,这个悲悲凄凄的诗你不喜欢,那就换一首高高兴兴的诗吧。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虽然他开宗名义想要起一个高高兴兴的开头,然而强颜作笑之下,脱口而出的仍是触景生情之诗。其实他也不想将气氛弄得如此悲伤,可是面对不久于人世的冰凝,他再是喜怒不形于色,再是控制情绪的高手,然而此时此刻竟是没有半点法子。

    他与她之间有那么多的故事发生在丹桂飘香的中秋佳节,不论是初识她惊若仙子般的容颜,还是刚刚过去的智胜霍沫,几乎每一年的八月十五月圆夜他们之间都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故事,以致他每每在佳节来临之前都会在潜意识里心生些许的期待,不知道今年的中秋夜又会发生什么呢?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经历那些煎熬般的期待了,一切的一切都变成此情只待成追忆!

    冰凝满心欢喜地盼着“二哥”讲出一个高高兴兴的月亮出来,却是不想仍是带浓浓的惆怅之情,当即嘟起樱桃小口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这也算高高兴兴的诗句?您这个大才子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真真的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皇上实在是不敢相信,就这么点小事情也能惹得冰凝笑得这么开心,由此可见,从前的她是多么的开朗活泼,可是在后来与他共度的十几年岁月当中,他尝得最多的,为何全是她苦涩的泪水?

    突然间他有些神情恍惚起来,脑海中灵光乍现出来一个奇妙的幻想:若是老天爷悲悯可怜他,就赐她一颗仙丹灵药吧,永远地活在康熙四十八年,他愿意天天看着她笑,看着她闹,永生永生不知道愁苦的滋味是什么,他愿意就这样陪在她的身边,笑傲红尘、天荒地老。假若这世上真有此等仙丹妙药,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江山也好,社稷也罢,他的皇阿玛不也是八岁登基吗?四阿哥元寿现年都是十五岁的成年人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第3414章 欲又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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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一丁点儿小事情都能够笑个不停的冰凝,皇上感慨万千之下竟是心生了与她携手归隐红尘的幻想,而面对频频失神而且还是频频失手的“二哥”,冰凝则是百思不解、疑虑重重。

    “二哥,您今儿可实在是太奇怪了,对个诗也能漏洞百出,说个话还左思右想,您今儿是怎么了?”

    眼见冰凝心中生疑,皇上不想被她看穿了心事,于是赶快回过神儿假意板起脸来。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漏洞百出,不知道你还能想出什么更邪乎的词来!那明月从来都是愁苦悲凄的,哪里有什么高高兴兴的?”

    “哎,您这是强词夺理呢!谁说明月全都是愁苦悲凄的?凝儿就有一个高高兴兴的,不信您听听:忆对中秋丹桂丛,花也杯中,月也杯中。今宵楼上一尊同,云湿纱窗,雨湿纱窗。

    浑欲乘风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满堂唯有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冰凝为了证明自己的这首诗不是悲悲凄凄的氛围,索性将整句诗全都诵了出来,然后歪着小脑瓜,一脸得意的表情望向他。

    面对这个对他不设半点提防之心的冰凝,皇上心中对于刚刚生起的那个与她携手归隐红尘的想法更加地强烈起来,恨不能立即就付诸实施,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想耽搁。结果就在他情绪高涨,激动万分之际,突然间冰凝神色大变。

    “二哥,你,你,你赶快回去歇息吧,凝儿,凝儿,累了,噢,也困了,想睡了。”

    说着冰凝也不管他是否答应,就直接往后一倒,一双眼睛顷刻之间被一对又黑又密的睫毛羽扇覆盖住,一动不动。

    这就睡着了?皇上当然不会相信冰凝睡着了,她又累又乏确实是真的,但是如此迅速地入睡却是透出巨大的可疑,不要说疑心极重的皇上,就是任何一个人见到她这番模样,都不会相信她的这个说睡就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望着躺在床上装睡的冰凝,皇上实在是想不通,可是直接戳穿她的谎言又实在是于心不忍,怎么办?紧锁眉头的他不禁将目光从冰凝的脸上移开,试图从含烟或是月影的脸上找到答案,然而这个两个丫头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他想向她们要答案,而她们还想向足智多谋的他要答案呢。

    皇上在失望之余只得将目光又收回来,准备重新落回到冰凝的脸上,然而目光掠过之处,心细如发的他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冬日里天黑得早,在他与冰凝谈诗对词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这个新情况立即引发了他的警觉,因为昨天冰凝醒来的时候,也是先与他聊了会儿天,然后就催着他离开,最后还用“发怒”相威胁,逼迫得他不得不假意离开而暂时避到了外间屋去。然后呢?然后冰凝就急急火火地要弹琴了!

    想到这里,皇上将目光立即移到了更漏处,果然,昨天冰凝就是在一更天的时候闹着要抚琴一曲,现在虽然还没有到一更天,但也差不多了,难不成她装睡的目的就是想要弹琴?弹琴为何要避着她最亲近的二哥呢?

    昨日的未解之谜一直困扰着皇上,不过今天见到冰凝之后,由于她的二度醒来实在是个好兆头,令让他太过高兴,以致全然忘记了一探究竟的事情,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冰凝却是主动送上门来,又故伎重演,企图用一个“困了、累了、睡了”就将他打发走人。好,那他就来个将计就计!

    “含烟,二小姐睡下了,你好生在一旁伺候,二小姐若是想要做什么,你都全部答应就是,不必再来禀报。”

    皇上知道冰凝是在装睡,因此他故意吩咐了含烟一番,同时话里有话地特别叮嘱“二小姐若是想要做什么,全部答应就是,不必禀报”,也就是要含烟一切都顺着冰凝的意,以便他能够顺利地知晓冰凝隐藏的那个天大的秘密。

    含烟经历了昨天晚上冰凝的那场大闹,自然是心有余悸,此刻皇上又特意叮嘱一番,而且冰凝今天又醒了过来,一改前些日子昏迷不醒的样子,眼看着一天天地好起来,她当然也是非常高兴。不管冰凝做什么事情,只要是能够有助于维持好心情,促进病情好转,她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含烟赶快回道:“含烟定是会照您的吩咐去做。”

    一切都安顿妥当,皇上退到了外间屋,果不其然,他才刚刚退出来不多时,就听里间屋里响起了冰凝的声音。

    “含烟,二爷回去了?”

    “回小姐,是的,回去了。”

    “哇,太好了,太好了,你赶快来扶我起来。”

    “啊?这就扶您起来?您不再多歇一会儿?”

    含烟虽然想要事事都顺着冰凝的心意,只是才睡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实在是算不上养身子呢。见含烟又不听自己的指挥,冰凝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怎么?你又要当那只拦路虎?对了,我问你,琴修理好了没有?”

    含烟一听这话知道冰凝又是起了弹琴的心思,于是答道:“琴倒是取了回来,可是,您为什么一到这个时候就非要弹琴呢?什么时候弹琴不好?”

    含烟嘟嘟囔囔地暗暗表示了反对意见,冰凝哪里听得进去呢?于是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月影。

    “月影,你不是说夫人已经把你送给我当丫头了吗?怎么还不赶快来扶我起床呢?”

    月影与含烟一样都是忠心耿耿,都是一切为冰凝着想,但两个丫头还是略有不同,含烟年龄比冰凝大,尽管二人是主仆关系,但多多少少还是还有些大姐姐照管小妹妹的意味,月影年龄比冰凝小,又是进了总督府没多久就跟了冰凝做陪嫁丫头,因而对冰凝多少还是有些依赖与敬畏。

    因此虽然她也与含烟一样担心冰凝的病情,但是对于冰凝的吩咐却是不敢有半点违抗,此刻听到自己被点名,连想也没有想就赶快走上前来。

第3415章 彩云追月

    含烟见月影跟自己唱反调,心急之下还想去拦,月影不但对冰凝心存敬畏,对皇上更是心存敬畏,知道皇上就在外间屋,不想含烟节外生枝惹恼了他,于是赶快小心翼翼地喃喃道:“刚刚,刚刚,二……,二,二爷不是已经吩咐了嘛,小姐想做什么,就都依着小姐……”

    冰凝正愁没有上方宝剑呢,经月影这么一提醒,当即随声附和道:“对呀,对呀,二爷都答应了,你还当什么拦路虎?”

    在冰凝与月影二人的一唱一和和相互配合之下,根本就不用含烟援手,冰凝就站起身来,而不是像昨天那样,凝霜和含烟二人用尽了力气都扶不住冰凝。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含烟见此情景,也是禁不住地高兴,于是也就不再扮那可恶的拦路虎了,而是赶快上前搭一把手,与月影一并小心翼翼地扶着冰凝朝琴架处走去。

    见到静静摆放在窗根前的古筝,冰凝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原本苍白的脸庞仿佛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似的,隐隐地绽放着光芒。

    “太好了,太好了!”冰凝一边悄声惊呼,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手落在琴弦上,不敢用半点力,生怕稍稍用力就会将琴弦拨断。

    顶礼膜拜一番之后,冰凝终于坐到琴凳上,先从第一根琴弦开始一直到最后一根琴弦为止,缓缓地逐一拨动一遍,试了试音准,发现每一根弦的音准都没有半点问题,心下十分欢喜,于是对两个丫头说道:“焚香更衣吧。”

    因为时辰已经不多了,冰凝生怕又像昨天那样耽搁了时辰,因此不得不放弃了沐浴,只是在心里暗暗地道了一声歉,然后含烟去焚香,月影负责更衣,不多时,冰凝又重新坐在了琴凳上,只稍稍沉思了一下,就抬起纤纤玉手,轻轻地拨动起琴弦。

    冰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十六年没有触碰过古筝的琴弦了,然而或许正是因为不知道,又或许是多年的童子功已经深入到骨髓中融化进血液里,以致她时隔十六年之后再度拨弄起琴弦的时候,竟是所有的音符都极其精准!

    不过毕竟是有十六年的空白期,尽管音准没有半点问题,然而手指的灵活程度却是大不如从前,直接表现在每个音符的连接不尽流畅,整个曲调都慢了半拍到一拍。然而尽管曲调有所偏差,但是只要是粗通音律之人,此刻听到冰凝手中弹奏的这支乐曲,脑海中都会立即闪现出四个字《彩云追月》。

    《彩云追月》?!外间屋的皇上乍一听到这个永生难忘的旋律时,当即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他和婉然不就是因为《彩云追月》一曲定情的吗?怎么冰凝也在弹这个曲子?他与婉然的定情之曲没有任何人知道,冰凝怎么会知道?难道说婉然将这个秘密偷偷地告诉了冰凝?可是冰凝为什么要弹这个曲子他与婉然的定情之曲呢?她又为何要瞒着最亲的二哥呢?

    皇上知道冰凝心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然而天大的秘密还没有揭晓,就被突如其来的《彩云追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个谜团还没有解开又增加了新的谜团,就连一向最擅谋略的皇上也是登时就一脚陷入重重机关之中,根本就辩不清东南西北。

    人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失去理智,何况此时此刻,皇上既因为是当局者,又因为谜雾太过浓重,自然是越想尽快解开偏偏就越是解不开,一个又一个谜题就像一道道紧箍咒一样,紧紧地缠绕着他,令他几近窒息,没有半点缓口气的机会。

    在皇上陷入错综复杂的谜团之中的同时,冰凝也一步一步地陷入了绝望之中。她等了一晚上的玉箫之声从头到尾都没有响起过!是因为昨天的失约吗?她只失了昨日一次之约,他为什么就等不及了呢?不对,不对,她昨天失约了,而他不也是一样失约了吗?昨天晚上也是自始致终都没有听到半点玉箫之声,难道说她这几天真的生病了?真的是好几天都没有赴琴瑟之约,他就彻底地放弃了?

    想到这里,冰凝立即停止了抚琴,赶快问含烟道:“含烟,我病了几日了?”

    含烟没想到冰凝突然间问这个问题,她一是确实不知道冰凝病了几日,二是不知道冰凝为何会问到这个问题,而她又如何回答才能不让冰凝起了疑心,于是支支吾吾半天答不来个所以然来。

    月影胆子小,见冰凝脸色极不高兴,吓得赶快回了一句:“回小姐,您大概病了有十五、六天了呢。”

    “什么?十五、六天?”

    冰凝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病就是十五、六天,怪不得他等不起呢,素未平生的人怎么可能一等就是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冰凝哇地一下痛哭失声,吓得两个丫头赶快上前相劝。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弹得好好的琴,哭什么呢?”

    “小姐,您别担心,虽然您病了十五六天,可是医生说能治好的,都能治好的,您不用担心。”

    两个丫头根本就劝不到点儿上,因而这番劝慰就犹如隔靴搔痒一样没有半丁点的用处。而十五、六天的时间对冰凝而言,意味着与他已经完失之交臂,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毕竟她失了十五六天的约,他一定是以为她只是临时客居在这里就离开了京城,或许他也可以认定她已经嫁人了,又或是他觉得自己出身卑微,门不当户不对,不敢高攀年家……

    冰凝越想越是绝望,越想越是伤心痛苦,因而泪水就像是断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往下流。

    冰凝哭得是伤心欲绝,外间屋的皇上却是急坏了,一则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二则也是担心她的身子太过虚弱,根本禁不起大哭,思前想后终是忍不住冲进了进去。

    进屋之后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冰凝趴在琴弦上,悲痛欲绝地泪流不止,皇上最是见不得女人落泪,更何况现在落泪的这个女人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就更是心疼不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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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介绍:
他,爱新觉罗•胤禛,历经九龙夺嫡,最终君临天下;她,名门闺秀,才貌双全。原本天作之合,佳偶一对,却阴差阳错,与爱擦肩。一个错付真心,一个心字成灰,一步错,步步过,错过今生,错过来世,何时才能真心真意爱一回?
姐妹情深,兄妹情深,侯门一入深似海,爱恨情仇无止休。天赐良缘,天作之合,千里姻缘一线牵,鸳鸯误点为哪般。爱新觉罗•胤禛、年冰凝;爱新觉罗•胤祯,年玉盈,两兄弟、两姐妹,阴差阳错遇见你,生生世世不分离。
本文讲述雍正皇帝与年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尊重历史,不宫斗,不滥情,不虐恋,数字军团靠边站,康熙也只打打酱油,偶尔搞笑,基本煸情,志矢不渝、无怨无悔,只为写出我心目中的四爷,写出我心目中的爱情。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