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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向苍天借明月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txt下载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73章 白眼儿狼

    谁都知道霍沫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然而雅思琦还是要颠倒黑白一番,目的就显而易见了,为的就是将冰凝揪出来,置于众人面前。网

    雅思琦的心思人人都看得出来,冰凝更是不会例外。她知道这是在说给她听,知道这是要将她完完全全地拖进来,别想独善其身。这是一步错、步步错,可是她已经错了第一步,再也没有机会让一切重新再来。

    直到现在冰凝都没有搞清楚,雅思琦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处处令她当众难堪,虽然是她首先回绝了皇后姐姐,然而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但是冰凝知道,事情并不是像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她已经嗅出了预谋的味道,更是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对,是预谋,是危险。

    雅思琦从来不会将她刻意留下来,也不会当众与她讨论什么事情,皇后娘娘虽然不是她的贴心人,但也很少为难予她,特别是最近几年来,知道她照顾小阿哥辛苦,怎么会在请安的时候占用她这么长时间呢?她知道她面皮薄,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与她商议事情?哪一回不是单独到她的宫里?

    知道这是阴谋,是危险,可是冰凝不知道雅思琦为什么会突然间向她发难,在皇后娘娘与霍沫姑娘一唱一和之间,冰凝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想了不知道多少个遍,然后就将疑虑锁定在小皇孙女出生的那一天早上。

    那是雅思琦与她最后一次单独长谈,急急匆匆,紧紧张张,但又神神秘秘地要她答应,若是万岁爷过来,一定要说她生病了,一直没有请太医,只有这样才能算是帮了雅思琦的大忙。她答应了,也按照雅思琦的吩咐做了,可是皇上还是惩治了皇后娘娘,难道说雅思琦就是因为这个怀恨在心才这么为难与她的吗?

    冰凝想来想去仍是摇了摇头,雅思琦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若她真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获得皇上的信任与敬重?又怎么可能稳稳地坐在这位母仪天下的位置上?

    然而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冰凝实在是找不出来其它的原因,在这件事情之前,她与雅思琦之间的相处没有半点异样,也没有半点利害冲突,让她将怀疑的种子撒到别的事情上,冰凝知道一定是冤枉了雅思琦。

    冰凝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之间与雅思琦交恶了,这个结果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从前她与淑清磕磕绊绊那么长时间冰凝都没有畏惧过,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爱上他,因此也不需要通过与他的女人们和平相处来换取平安,还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福惠阿哥,她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欲念就没有畏惧,现在的冰凝有皇上的感受要顾及,有福惠阿哥的平安要顾忌,另外现在她得罪的是雅思琦,是心机比淑清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之人,还掌有后宫治理的生杀大权,冰凝怎么可能泰然处之?

    搞不清原因,又心怀畏惧,此时的冰凝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却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心在一点一点地下沉中。虽然她不会持宠而骄,但是她害怕福惠阿哥受了她的牵连,因此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那样期盼皇上的羽翼庇护,可偏偏屋漏偏遭阴雨天,她失了皇上的宠,冰凝再是贵妃娘娘,终究与皇后娘娘还是差着一个级别。冰凝若是跟雅思琦单打独斗的话,原本在心思方面两人就是不相上下,而雅思琦又占据了皇后特权的先机,冰凝除非皇上明里暗里的支援或许还是能与雅思琦勉强打个平手,然而现在……

    此时的冰凝哪怕是被雅思琦如此明目张胆地狠狠打她的脸,却仍是罕见地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皇上的宠爱怕是一去不复返,而福惠阿哥的前程她却不能不顾,劝不回皇上的心,再与皇后姐姐闹僵,福惠阿哥不要说什么前程,就是周全她都护不得半点。想到这里,冰凝眼眸中的光又黯了许多。

    雅思琦与霍沫这一出戏已经唱到了尾声,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就功德圆满,而淑清的这出戏呢?雅思琦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淑清早就是蓄势待发,此刻一见雅思琦的斜射过来的目光,当即是心中明了,于是心里头稍稍组织了一番就迅速开了口。

    “妹妹,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林子大了还什么样的鸟都有呢,更不要说这世上的人,姐姐我也是见识得多了去了。有些人知恩图报,而有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你何苦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呢?”

    淑清并不是没脑子之人,她只是因为太过愤怒失去理智之下昏招频出,再有就是雅思琦和冰凝惜月等太过精明,显露不出她的锋芒。此刻她只是赶上一场别有用心的闹剧的尾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又这么及时准备地揣摩透了雅思琦的意图,实在是不能够用天资愚钝来形容。

    淑清的脑子不能说是蠢笨,但她的嘴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毒辣,雅思琦也只是含砂射影,霍沫还要躲躲闪闪,但她却是没有半点顾忌。就像雅思琦口中那个“让她难做人”一样,众人一下子就知道淑清口中这个“喂不熟的白眼儿儿狼”说的也是冰凝。

    春枝和云芳没有阿哥需要好前程,也没有任何希望获得皇上的恩宠,无欲则无求,而且她们与冰凝也没有任何交情,因而面对火药味骤浓的局面仍然能够保持最为轻松的心态。韵音虽然同情冰凝的遭遇,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阿哥要维护,又是天性的老实敦厚,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招惹是非?惜月是人精儿,原来为了元寿阿哥能够出人头地没有掺合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自从秘密立储之后,她左思右想,四个阿哥挨着个儿地寻思了一个遍,最终她仍是凭着一种直觉,认定那张诏书上的名字必定是她的元寿阿哥无疑,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才会愈发地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半丁点儿的差错或是纰漏,将已经到手的江山拱手相让给他人,因此平日里最为热衷这些尔虞我诈之事,最擅长添油加醋之能事的惜月破天荒地第一次哑了声音。

    今天的这场戏是做给谁看的?不就是做给这几个人看的吗?雅思琦之所以要让淑清最后一个到场,就是为了借淑清这张嘴。淑清的嘴巴最毒,又最没有什么顾忌,因而说出来的话更有鼓动性与煽动性。众人听了淑清的话之后,情绪波动之下最容易受蛊惑,也就自然而然地在群情激愤之下轻轻松松地将冰凝的“斑斑劣迹”四处传播开去。相反,若是淑清到得早,早早开了尊口,那些来得晚的人就该听不到她原汁原味的这些话,虽然事后还可以道听途说,但是总不比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更真实更令人信服。

    现在第一步按照雅思琦的计划已经完美地实现了,淑清最晚一个到来,令皇上所有的女人都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冰凝的所做所为,在冰凝成为众矢之的的情况下,再由淑清之口说出这番盖棺定论的“喂不熟的白眼儿狼”,效果简直是超乎了雅思琦的想象,好得不能再好了。

    雅思琦自导自演的这一出“六格格求学记”目标直指冰凝无疑,但更重要的作用在于,一是令冰凝“失理”在先,引起众人对她的责难,二就是抛砖引玉,让淑清以一个受害者的角色控诉冰凝向皇上进谗言,害得三阿哥被贬边疆,害得淑清母子别离,其根本目的是为了给福惠阿哥谋得前程。

    第一出大戏完美收官,但是除了那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堪称点睛之笔之外,众人的沉默实在是令雅思琦不甚满意。这出戏就是给那四个人看的,希望那四个人亲眼目睹之后,引发感同深受的共鸣,从而回到各自的宫中再通过她们四个人的渠道传扬出去,可是比雅思琦一个人费劲地暗地里捣鼓半天要强多了,而且她还碍于皇后的身份必定要畏手畏脚,哪里比得上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的宫人的传播速度更快呢?

    雅思琦的如意算盘有些要落空的样子,沉默就像是会传染一样,一个闭口不谈两个闭口不谈,怎么三个四个的全都变成了哑巴了?这可是她煞费苦心精心设计的局,只有五成把握的冰凝断绝拒绝居然成了现实,很有把握的霍沫也如愿以偿地与她结成同盟,脑筋不甚聪明的淑清也能说出犹如神来之笔点睛之语,可是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的情况下,怎么一下子满屋都沉寂不语呢?哪里还有半点往日那般欢声笑语?要知道平日里只是鸡毛碎皮的东拉西扯闲说话罢了,今天可是将天仙妹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怎么女人们竟然失去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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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4章 大戏开唱

    没有人接淑清的话茬儿意味着这场好戏明显快要唱不下去了,不甘心如此轰轰烈烈地完美开场之后竟是灰头土脸地收场,不得已之下,雅思琦只得是再度主动出击,再度向冰凝直接发难,只是这一次她仍是极为策略地将目光避过冰凝,直接面向淑清。

    “姐姐这话说得实在是金言警句,妹妹我真是没有姐姐眼明心亮,看不透这些,还用自己一颗热心傻乎乎地去贴人家的冷脸子,真是悔不当初。”

    淑清当然知道自己的今天的使命和职责是什么,那就是全方位地配合雅思琦,狠狠打压冰凝,最好是打压得永世不能翻身才好。至于怎么才能永世不得翻身,她就不清楚了,因为雅思琦生怕她的嘴马不够牢靠,或早或晚将这个幕后主使出卖出去。雅思琦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知道跟谁都是暂时的利益结盟,跟谁都不是永远的朋友,除非自己的亲生阿哥。现在淑清与她因为共同的敌人而同仇敌忾,当将来三阿哥若是哪一天真的能够夺了大权,她这个皇太后岂不是要因为这个把柄而被淑清母子捏得死死的?因此雅思琦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泄露给淑清,她只是一步一步地激发淑清的情绪,再一步一步地引导她说出有利于自己这方的话,这就足够了。反正这些话都是淑清自己说的,跟她这个皇后没有半点干系,将来就算是东窗事发,板子也落不到她雅思琦的身上。

    雅思琦的这步棋不得不说下得实在是太精妙了,她掌握了所有人的心思,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连最难把握的冰凝都大大出乎意料地完全按照她的思路做出最有利于事态发展的反应,更不要说最易掌控的淑清了。此时此刻,当雅思琦顺着她的话茬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淑清的思路与头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晰过,反应也没有现在这般迅速过,雅思琦只一句“用自己一颗热心傻乎乎地去贴人家的冷脸子”就让淑清立即明白了意有所指,于是接下来超水平发挥的她有力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妹妹,说到这话,姐姐可真是要替你说一句公道话,要替你抱打一回不平呢。想当初是谁怀着身子没日没夜地在永和宫侍奉皇额娘来着?又是谁一得了信儿,连口气儿都顾得上喘一口就匆匆忙忙地去给万岁爷通风报信去了?费尽了千辛万苦,冒着被皇额娘责罚的危险救下来的人更加地风风光光,早就忘记了是谁施予的恩惠,又是谁救下的她们母子性命。我不是读书人,没念过什么书,可是我知道一句老话一个老理,那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惜呀,那些个读书人竟是学富五画都没有学了这个理儿,早就将救命恩人忘记到了脑后头,净顾着自己风光了,恨不能早早夺去了恩人手中的大权,自己早早坐上这把交椅。唉,这与东郭先生救了一匹狼最后反而被狼咬了一口有什么两样?要不说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呢!”

    淑清的这番话大部分都是事实,因此谁都知道她指的那个大恩人是谁,也都知道那个白眼儿狼是谁,更重要的是尽管淑清添油加醋不少,还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但是因为总体情况是实情,对于那些不了解其中细节与内情之人来讲,很容易相信淑清的这番话,一时间沉寂了许久的房间一点点地乱了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的惊讶,有的了然,有的不屑,有的害怕,有的担忧。

    乱糟糟的局面才是雅思琦最为满意的结果,因为人们好奇了,只要好奇就好,随后就是悄悄打探内情,然后就是你问我我问你,然后就是你传我我传你。除了在场的主子之外,还有那么多服侍在侧的丫环和宫女们,雅思琦今天不但没有将她们屏退下去,甚至还刻意增加了人手,就是为了让她们竖着耳朵听,再带着一张嘴走,主子人少,能量有限,丫头宫人可是有成百上千之众,这些人传播消息的能量简直是呈几何倍数地增长,到时候她可是要看看天仙妹妹一张嘴如何敌得过这上千张嘴。

    有了淑清如此强有力的支持,雅思琦的计谋得以实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这才只是刚刚开始,最劲爆的消息还没有揭露出来,淑清的作用还没有最大化地发挥呢,所以说雅思琦才不会现在就善罢干休、鸣金收兵。

    “姐姐呀,妹妹的这点儿伤心事您就别再提了,妹妹的伤口一直都没有愈合,现在旧事重提,妹妹的身上还跟撒了盐似的痛极了。”

    “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姐姐失言了,让你这么难过伤心,实在是罪过。可是,你也要原谅姐姐这般口不择言,揭了你的伤疤,实在是姐姐这些日子太不好受了,今儿听到妹妹这番话,只觉得同病相怜,才口没遮拦,姐姐实在是心里痛心里苦才说的这番话的呀。”

    雅思琦与淑清两人一唱一和下来,再一次成功地引发了众人的好奇心。不消说,淑清口中的痛和苦一定指的就是三阿哥被贬连续守军这件事情,但是谁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委是什么,现在淑清自己挑起了话头,明摆着就是这其中有内情的样子,因此就连霍沫和惜月这样的精明人也不知不觉之中受她们传染,急急地想要知道淑清这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苦到底是因为什么。于是众人不再乱乱糟糟地互传眼神、窃窃私语,而是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一脸期待地望向淑清,希望从她那里听到最隐匿的内幕消息。

    在此之前,冰凝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是她的心中除了无奈之外没有半点担忧,因为她知道不管是雅思琦还是淑清或是霍沫向她发难,虽然不清楚根本原因是什么,但是无论怎样也离不开“争权夺利”这四个字。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过为福惠争什么利益,谋什么前程,只要六十阿哥平平安安长大成为国家栋梁她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对于这三个人联手唱的这一出又一出的好戏,冰凝虽然也觉得有些委屈,但是也问心无愧,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她辩解有什么用?看看满屋子的丫环仆从冰凝心中就已经了然,雅思琦就是没打算让她辩解,甚至是想要让她臭名昭著。不过就是一个不将六格格视若亲生格格这种恶名罢了,冰凝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福惠和湘筠,连雪薇格格都是因为看在萨苏的面子上才勉强代为照看的,连上心都谈不上,她怎么可能把原本就不够分配的心思再放在六格格的身上呢?

    然而当淑清话锋一转,转到她这些日子饱受的痛苦的时候,冰凝的这颗心再也不能坦然了。因为她确实向皇上进言男儿应该到军营中历练,而皇上也真的就采纳了她的意见,甚至变本加厉地将三阿哥发配到了西北边疆,完全是冰凝始料未及。因此当淑清将话题转到这件事情上的时候,冰凝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不过冰凝的心狂跳了一会儿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好笑,向皇上进言之事,天知地知她知皇上知,而且皇上还几次三番地向她保证了绝对不会向淑清透露半个字。皇上的人品她是相信的,否则没有皇上的保证她也不会那么直言不讳。既然连月影和高无庸都不在场无从知晓的事情,淑清自然是更不会知道了。那她还瞎担心什么劲儿呢?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敌人还没有进攻,自己先乱了阵脚吗?

    想到这里,冰凝一下子又踏实下心来,冷眼旁观淑清如何唱下一出戏,再冷眼旁观雅思琦如何与这位李姐姐一唱一和地将她置于众矢之的的位置上。虽然凭白无故地生出来这么一出好戏上演,害得她心情受了很大的影响,又耽搁了很大的一阵子功夫,但是好久不见女人之间勾心斗角了,也好久不曾经历这些冷枪暗箭乱射乱放了,这对于精于心计的冰凝来讲,就好像是英勇善战的将士许外没有上过战场似的,面对一场恶战,也小小地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冲动。就当是再练练身手吧,也算是没有凭白地耽搁这么长的一阵子功夫,冰凝暗暗地安慰自己。

    冰凝心思踏实下来,雅思琦的心情却是格外的激动,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冰凝向皇上进谗言,害兄弟手足相残,害淑清母子天各一方,这是今天最重头的大戏,“六格格求学记”不过是暖场的开胃小菜罢了。冰凝不收六格格只是失人心,而若是揭露出她对皇子暗下黑手的内幕,那可就是将她失德的行为公之于众,那可是触犯众怒,如此精彩的一出大戏可是要好好地开唱了。

第2875章 排除嫌疑

    “姐姐,您心里痛什么苦什么,都说给姐妹们听听吧,这样也好让大家伙儿好生劝劝您,从前有三阿哥,多多少少还有个说体己话的人在身旁安慰,现如今您所有的苦都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头,妹妹想想就觉得您这日子实在是过得太不容易了。不过,虽然三阿哥远在西北,但是我这个当妹妹的可是从来都没有把您当外人呢,不管三阿哥在或不是在京城,只要我一天是这个皇后,就好生照拂您一日,定是不会让您受了半点委屈的。”

    “妹妹,有你这句话,姐姐这心里头就舒坦多了,其实三阿哥也走了些日子了,我再是想东想西也没有什么用,只是今天跟妹妹说起这白眼儿狼来,就忍不住触景伤情。正因为自己被白眼儿狼狠狠地咬过几口,所以才能更设身处地地体会到妹妹你现在的心情……”

    “怎么,姐姐也被白眼儿狼咬过?”

    “怎么没有!这一回三阿哥怎么好生生地就被贬去了西北守军?还不是有人向万岁爷进了谗言!姐姐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可是记得有一首说得真是太好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万岁爷统共也有就有这么四个阿哥,哪一个不想在万岁爷跟前尽孝心?可就是有人妒忌三阿哥年轻有为,在才开始能够建功立业的时候,恶毒地跟万岁爷进了谗言,害三阿哥远走西北,就这么被贬出京城。这下可好了,只剩下两个读书的阿哥,还是在羽翼未丰之际,想怎么捏鼓就怎么捏鼓,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早早晚晚也难逃跟三阿哥一样的凄惨下场。”

    淑清的这番话对雅思琦来讲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对于在场的其它人,包括冰凝在内,都无疑是投下的一颗巨型炸弹。其它人是万万没有料到弘时阿哥被贬西北竟然是冰凝在背后动的手脚,按理说平日里她可一直都是清高得不得了,连跟这些姐妹们都不屑相交来往之人,哪里像是做这种见不得人勾当的?

    冰凝听了淑清这番指桑骂愧的话更是震惊得当场失态,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望向淑清,连樱桃小口都微微地开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质问淑清,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中生有之辞?她又想痛斥淑清,怎么能够血口喷人、黑白颠倒?可是她嘴唇蠕动了几下都还是没有最终开了这个口。因为她不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该怎么说,跟淑清当场对质吗?还是跟淑清大吵一场?可是无论哪一个她都做不出来,她那么脸皮薄的一个人,哪里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

    淑清这番话简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雅思琦和她本人之人,整个屋子登时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而这一次的沉寂则完全是出于震惊的原因。然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局面并不是雅思琦所乐见的,唱戏的这么卖命,戏文也唱得这么精彩,观众却是不但连点儿掌声都没有,还无动于衷、纹丝未动,简直是一丁点儿的效果都没有!面对如此情景,雅思琦气得牙根直痒,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她狠狠地压下心头的怒火,故作镇定地继续配合淑清将这场重头大戏唱下去。

    “哎呀姐姐,您这说的,妹妹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是谁吃了熊心还是包子胆,竟然敢在万岁爷跟前嚼舌根子?”

    “还能有谁?自从入了宫以来,反正姐姐的宫里,可是万岁爷从来没有大驾光临过一回。”

    淑清说到这儿,雅思琦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个消息还是雅思琦悄悄放给她的,因此当淑清非常聪明地利用了这个消息的时候,雅思琦心中禁住地暗暗向她竖了大姆指,然后煞有介事地朝其它姐妹们望了过去。

    “你们,万岁爷去过你们谁的宫里?”

    “没有,没有。”

    霍沫第一个诚慌诚恐地表了态,意图洗清嫌疑。

    “我自打进了宫,就大年夜的年饭还有姐姐您册封那天,统共才见过万岁爷三回,更别说迎接过万岁爷的大驾光临了。”

    春枝冷嘲热讽地赶快撇清自己。

    “我也是跟宋姐姐一样的。”

    惜月赶快随声附和。

    “我也是。”

    韵音见惜月开了口,她们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个人,这个时候她自然是要紧跟上惜月的步伐步伐。

    “我,我就更不可能了,万岁爷连正眼都没有瞧过我呐。”

    云芳连位份都没有,仅比霍沫好一点点,至少还算是皇上的女人,现在众人全都表明了态度,就剩下她一个人没有开口,云芳担心淑清怀疑到她的头上,吓得支支吾吾地说东说西。

    至此,放眼整个屋子,就差冰凝一个人还没有说半个字,因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脸上。面对齐唰唰聚焦到自己这里的目光,冰凝第一个直觉就是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陷井之中,至于这个阴谋是什么她当然是搞不清楚,但目的实在是太过显而易见了,就是将她扳倒,声名狼藉,失于皇上的宠爱与信任,最终的目的就是断了福惠阿哥的所有前程。

    冰凝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受宠,但是她在乎自己的名声,在乎福惠的前程,虽然这个前程不是以继承大统为目标,而是以平平安安地成长,最终成为国家栋梁为目标,但是,按照眼前的情形来看,怕是连福惠阿哥的这个前程都快要保不住了。

    此时面对众人或惊讶或探寻、或咄咄逼人、或不敢相信的目光,冰凝不知道该如何张口为好,因为她不可能当众矢口否认皇上没有到过她的宫里,可是所有的人都表过态了,她还能继续保持沉默吗?她当然不可能,即使她根本就不想张口,雅思琦也不会允许她如此轻轻松松地躲过这一劫。

    “大家都说过没有见过万岁爷,那么年妹妹呢?你也没见过万岁爷吗?”

    被雅思琦逼迫到如此田地,冰凝再也不能缄默不语,但是她也不想束手就擒,不管旁人信也好不信她好,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出来。

    “姐姐,妹妹确实是见过万岁爷,但是妹妹绝对没有存心故意想要陷害三阿哥,也没有向万岁爷进过谗言。”

    冰凝的这个回答当然不能够令雅思琦满意,但也没有出乎她的半点意料之外,她知道冰凝费尽心机才成功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认下这个罪名呢?那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冰凝的寥寥几语仍是惹得雅思琦心里特别的不痛快。一想到眼前这个故作清高的天仙妹妹在皇上面前虚以委蛇,暗地里却跟娘家兄弟悄悄勾结图谋不轨,她就恨不能立即冲将过去,一把揭下她戴在脸上的那张既高傲又虚伪的面具,让众人好好看一看这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的真实嘴脸。

    可是不管雅思琦心中的怒火烧得有多么旺盛,她终究还是做大事的人,还能够知道忍得一时海阔天空的道理,她既要揭露冰凝,又不能将自己凭白地搭进去,现如今好不容易将这出大戏唱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只差一步就大功告成了,在么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她一定要沉得住气,万万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冲动,否则就是功亏一溃。

    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雅思琦望着同样面色如常、心平气静的冰凝,更是暗暗不停地告诫自己,她们两个人拼的不仅仅是智慧和心机,更是忍耐力,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是真正的赢家!

    “哎呀呀,这可真是不好办了,李姐姐言之凿凿就是年妹妹进的谗言引发阿哥间的手中相残,而年妹妹一口断定自己绝对没有做过此等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虽然身为皇后,可也没有三头六臂,也分不清到底是李姐姐冤枉了年妹妹,还是年妹妹真的陷害了李姐姐。从前万岁爷总跟我说这样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案,当初我可是一丁点儿的感受都没有,还奇怪万岁爷那么睿智之人怎么可能被这些鸡毛碎皮之事缠了身解不脱,今儿自己遇到这事儿,我才真真地体会到万岁爷的辛苦与难做,唉,怎么办?我到底是相信你们哪一个才好?”

    淑清因为提前与雅思琦通过消息,知道自己今天要配合雅思琦演一出好戏,只是没有想到这出戏竟然唱得这么好,刚刚看到冰凝被逼到死胡同里,心中早就是兴奋异常,此时见雅思琦一副迷茫无助的样子,自是知道她这是在众人面前装样子,而不是真的清官难断家务案。既然如此,那现在就需要淑清这个唱红脸的角色赶快出场了。

    “妹妹,虽然说清官难断家务案,不过我也知道,因你是皇后,很多事情也是难做,不如你就把难做的事情交给姐姐,让姐姐与年妹妹当面对质一番,若是能审清的话,众姐妹也当个见证,如是不能审清,姐姐我从今往后不再提这个事情,也再不与年妹妹不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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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6章 当场对质

    淑清的适时出场,极大地解了雅思琦的困顿,事实确实是像淑清所说,她碍于皇后的身份,不好将冰凝逼得太急,那样的话,当是会落下她倚仗皇后的权势欺人太甚的恶名。%し但是将冰凝拉下马来永世不得翻身又是她最为迫切需要完成的头等大事,因此她早早结成同盟的淑清适时出场,将盟友的作用发挥出来,实在是太遂雅思琦的心意,也令她暗自庆幸,这一回拉上淑清是她做出的最明智的决策之一。

    “这个,我倒是没有意见,就不知道各位姐妹们怎么看了。”

    霍沫这一次从一开始的“六格格求学记”就站在了雅思琦的一边,现在自然是不会临阵脱逃,于是第一个应声道:“我是没有半点意见的,只要是能把事情弄清楚了就最发了,免得日后姐妹们心中总存着疙瘩,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可是要影响姐妹们的感情了。”

    惜月虽然是因为元寿阿哥的前程而愈发地小心翼翼,但是这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事情终是挑起了她巨大的警觉,若是冰凝真的对弘时阿哥图谋不轨,那么毫无疑问,贵妃娘娘的下一个目标就一定是元寿阿哥。虽然惜月也是擅长心计之人,但是一来读的书少见识也少,斗起心眼儿来还是没有太多的把握,另外冰凝有皇上的宠爱在身,这也是惜月比不上的一个方面,如果她的小心翼翼仍是换不来元寿阿哥的平平安安,那么她的小心翼翼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借淑清和雅思琦之手把事情的原委搞清楚,尽早除了祸根才是当务之急,想到这里,一挨霍沫话音才落她就迫不急待地开了口。

    “其实,原本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干系,不过呢,万岁爷一直都是讲求公道之人,妹妹虽然服侍万岁爷的时候不多,但也稍稍了解一些万岁爷的性子,所以,从公道的方面来说,妹妹还是同意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为好,以绝后患。”

    韵音当然不会相信冰凝会是做出此等不堪之事的人,因此她的初衷也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至少天仙妹妹以后不用背黑锅,同时淑清也不会再咄咄逼人地难为这个妹妹了。此时惜月已经表了态,韵音当然是要迅速跟上。

    “嗯,我也觉得还是说清楚了为好。咱们做女人的就是要姐妹团结、和和睦睦,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万岁爷操心,全心全意地把心思都放在国家大事上。”

    韵音慢条斯理地说完,春枝看了云芳一眼,两人登时非常默契地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好。”

    其实雅思琦是皇后,她当然有权力直接决定如何行事,但是今天她偏偏不肯自己下命令,而是搞了这么一出集体表态,意图当然也是极为明显,既是要把自己的嫌疑摘干净,也是要让冰凝输个心服口服,这件事情可不是雅思琦故意跟她过意不去,而是触犯了众怒,是姐妹们不想放过她,雅思琦可是自己都还为难着呢。

    众人的表态当然是全都在雅思琦的意料之中,此刻见所有的人都一致赞同把话说清楚,把事情弄明白,火候算是足够了,就差这最后一场当场对质就能够将冰凝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这场重头大戏也就能够完美收官了。

    “既然众姐妹们都想要把话说清楚,我虽然是当皇后的,但也是要遵从大家的心意为好,那年妹妹你看,要不你就听听李姐姐问你什么问题可好?”

    面对表面上和颜悦色,骨子里却是要将她彻底扳倒的雅思琦,冰凝已经没有了任何还手之力,她若是不同意的话,那就表明心里有鬼,不战而败,她若是同意的话,其实也是死路一条,淑清想要问什么她早就预料到了,她能够昧着良心回复一个“不”字吗?

    冰凝的沉默不语持续了一些功夫,雅思琦生怕夜长梦多,被诡计多端的天仙妹妹又想出什么新的招数,眼看到手的熟鸭子又飞了,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即刻开口道:“年妹妹不说话,那姐姐就只当是你同意了。那好,李姐姐您就开口问吧。”

    雅思琦一声令下,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人都怀着一颗紧张的心,将目光齐齐地聚集在了淑清的脸上。淑清自是知道最重要的时候到了,虽然她并不是十分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也还有很多的细节没有搞太清楚,但是眼看着冰凝被雅思琦几乎逼迫到了悬崖边上,连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她心中踏实了许多,想必这一回她们定是要稳操胜券了!

    然而当再一想到即使还没有当场对质就已经能够确定她们母子果真是被这个狐狸精给害惨了的时候,淑清的心中又止不住地悲愤万分:狐狸精啊狐狸精,你也有今天啊!可是让我逮住了!既然你这么不仁,那就休要怪我无义,若是不将你这身狐狸皮扒下来,把你这嘴脸让众人看个清楚,我李淑清誓不为人!

    想到这里,淑清的眼睛仿佛是要喷出愤怒的火焰,心中更是掀起滔天的巨浪,恨不能立即将冰凝生吞活剥了才好。

    “既然那拉妹妹发话让我来问几句,既然各位姐妹们都同意我跟年妹妹说几句,那我就倚老卖老,承了各位的心意。那年妹妹,姐姐我只想问你一句,当初是不是你跟万岁爷说的,要三阿哥去军营里历练一番?”

    预料中的风暴终于刮了起来,看似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刀子剜在冰凝的心上。刚刚众人都推说自己没有见过皇上的时候,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还有来者不善的淑清、步步紧逼的雅思琦,以及趁火打劫的霍沫,早就已经将冰凝逼迫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审时度势,分清敌我的上面,根本无暇旁顾其他。现在当淑清这一句“是不是你跟万岁爷说的,要三阿哥去军营历练一番”,一下子就像是在头顶上炸响了一片惊雷。

    淑清怎么知道的是她向万岁爷进的言?除了天地之外,只有她和皇上才知道的事情,怎么成了淑清向她发起疯狂反扑的有利证据?是谁,向淑清透露了这个绝对称得上是秘密的消息?她没有说,皇上也不可能说,那就是老天爷和土地爷说的了?

    冰凝再是信天信地信菩萨,可她也知道,老天爷和土地爷哪一个都没有长嘴巴,那到底是谁?是谁!

    冰凝的久久不语实际上已经令众人心中都有了确定的答案。淑清虽然已经知道是冰凝进的“谗言”,但是现在当场得到证实之后仍是止不住的愤怒,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也仍是难平心头之恨。

    雅思琦是另一个早早就知道了实情之人,现在见冰凝被当众揭穿,心中止不住的激动。即使她事先做了精心的布置与筹划,甚至还自导自演了一出“六格格求学记”来热场,无非就是想要做到万无一失,然而她知道,她面临的不是淑清也不是春枝和云芳,而是素以诡计多端著称的天仙妹妹,因此就算是做了那么充足的准备,雅思琦仍是不敢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成功扳倒冰凝。可是她居然成功了,成功来得有些太过容易,因而显得实在是不太真实。对于冰凝推脱掉六格格读书之事雅思琦只有五成把握,那么对于最终这个能否成功当众揭露冰凝她只有两成的把握,然而不管是五成把握还是两成把握,雅思琦统统都是成功了,原以为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战役就这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胜利,好像一个人用了十成十的力量挥起拳头,最后只打到了一团棉花上,雅思琦当然是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除了淑清和雅思琦之外,其它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这个预料中的结局差点儿惊掉了下巴,她们知道冰凝有多高傲,也知道冰凝有多冷清,但是她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冰凝竟然将她的诡计多端全都用在了这些地方,那就是说,以往她与淑清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全是淑清的错,定是她招惹了淑清才遭到淑清的疯狂报复,也就是说,三阿哥只是一个开端,下一个要遭秧的就是四阿阿、五阿哥。一想到这里,所有的人都立即感觉不寒而栗。

    其中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勾心斗角,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众人为什么会如此震惊呢?是因为她们发现冰凝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虽然她们都知道天仙妹妹极是精明,但是她们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一个精于构陷之人,因此众人都不太会防备聪明又美貌的冰凝。然而今天事态的发展实在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不亚于雅思琦通过自己布下的眼线得知冰凝向皇上进言的时候,她们都是既恍然大悟又后怕不已,不知道暗地里自己是否也被冰凝陷害了不止一次两次,只是她们没有发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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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7章 剧情反转

    因为胜利来得有些太过容易,意兴阑珊的雅思琦自然是没有了好戏开唱那个时候的兴奋与激动,然而戏已经演到了结尾部分,还是要好好收场的,总不能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蒙混下去。

    “那个,年妹妹,刚刚李姐姐问你话呢,是不是你跟万岁爷提出的,要三阿哥去军营中历练一番?”

    没有任何的退路,也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因为此时的冰凝已经是被背叛这把利剑深深地刺入胸膛,血已经流干,痛也已经到了极点而感觉不到痛是什么滋味了。冰凝当然不会相信老天爷和土地爷会将她出卖给淑清,那么就只剩下皇上一个人了,毫无疑问,是皇上当着她的面保证绝对不会向淑清透露半个字,然而转身却又将消息泄露出去,令她遭遇今天这场众叛亲离的三堂会审。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她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又是一个娘家势力太过滔天强大,连皇上都因为把持不住而要忌惮三分。

    就像两个多月之前那场册封礼上的当众冷落打她脸一样,这一次也是基于同样的目的,同样为了打击年家在朝中的势力,但又因为现如今还要依靠年二公子效力卖命,不能正面直接地打压年羹尧的气焰,那就唯有从她这个妹妹的身上下手,先将她这个贵妃娘娘拉下马来,让年大将军知道,皇上是不会看在一个宠妃的情面上对年羹尧网开一面的,因为一个女人今天可以是宠妃明天就可以是弃妇,年大将军唯有认清局势、安心效忠方是唯一的出路。

    除此之外,冰凝想不出来任何可以解释眼前这个局面的原因。

    冰凝已经是半个身子陷入了沼泽之中,可是她从来都不是向低头,从来都不会轻易服输之人,即使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即使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使已经被皇上的背叛伤得体无完肤,但是她还要做最后的努力。

    “回姐姐,妹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您在问这些日子万岁爷都去过谁的宫里的时候,李姐姐好像说的是,‘自从入了宫以来,反正姐姐的宫里,可是万岁爷从来没有大驾光临过一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妹妹就有一事不明了,既然万岁爷没有去过钟粹宫,李姐姐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这一口认定是妹妹向万岁爷进的‘谗言’又从何说起呢?”

    雅思琦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突然间变了风向,冰凝竟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现了这个不管是雅思琦还是淑清都难以自圆其说的问题。皇上没有去过钟粹宫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淑清是从哪里得知的内情?相反,雅思琦身为皇后,可是三天两头地要前往养心殿向皇上禀报后宫中的大事小事,那么在所有的人都否认皇上去过自己宫里的情况下,也就只有雅思琦是唯一有可能的知情人,也唯有是雅思琦将这个天大的秘密泄露给了淑清。

    雅思琦身为皇后,皇上向她透露一些实情也是有情可原的,但是也是身为皇后,有义务保守秘密,有义务维护姐妹团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利用秘密,利用皇上对她的信任挑拨离间,令姐妹之间心生间隙,然而,她违背了皇后的德行操守,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将这个天大的秘密透露给了最有利害收突的淑清,那么她的居心何在,她的目的又何在?十足的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

    不用雅思琦开口众人也都知道,现在能够见得上皇的面,能够跟皇上说得上话的,唯有冰凝和雅思琦两人,因此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淑清的,当然显而易见,也只有雅思琦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冰凝贼喊捉贼,否则的话,淑清直接就跟冰凝开战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给大家云里雾里地唱一出大戏来看?

    冰凝的绝地反击将雅思琦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之所以借淑清来充当枪手的角色,为的就是不想将自己暴露出来,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精明的冰凝一下子抓住这个破绽,给了雅思琦一个狠狠的迎头痛击。不过雅思琦也是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轻言放弃之人,于是她强压住心头的慌乱,故作镇定地开了口。

    “听年妹妹这么说,看来那个嫌犯就是姐姐了?”

    “姐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妹妹只是有一事不明,想问问李姐姐罢了。”

    “大家伙儿的眼睛都看着呢,现如今,也就你和姐姐我能够见得到万岁爷,既然你不肯承认向万岁爷进了言,那就是说,是姐姐向万岁爷进言,要三阿哥去军营历练了?”

    “姐姐,您知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不是怀疑您向万岁爷进的言,妹妹只是想问问李姐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既然妹妹并不怀疑是姐姐向万岁爷进的言,而能够见得到万岁爷的就只有你我两人,那姐姐就想听妹妹你一句话,不管李姐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先说你自己,敢不敢对天发誓,没有向万岁爷进过言?”

    雅思琦可不是平庸无能这辈,虽然被冰凝这个绝地反击打得落花流水,令她不能将自身摘得干干净净,但是她有确凿的证据,自然是不怕与冰凝当面对质,于是她借助皇后职权的天然优势,巧妙地避过了消息来源问题,而是直接指向要害部位,要冰凝立即回答到底有没有向皇上进过“谗言”。

    这一回冰凝是真真是被逼到了绝境,如果是淑清向她发难还好说一些,毕竟淑清的头脑没有雅思琦灵活,另外淑清也没有皇后职权,两个人对质的主动权自然是掌握在冰凝的手中,现在背水一战的雅思琦不能坐看大好局面白白溜走,也顾不得避嫌,也不再担心自己被卷进是非的漩涡,当务之急是要冰凝即刻认罪,这才是最最重要的,只要冰凝认了罪,众人自然是不会去管消息的来源如何,而是群情激愤地声讨冰凝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举。

    不得不说雅思琦的这一招简直就是一招毙命,因为向皇上进言是无可抵赖的事实,冰凝原本就是敢做敢当之人,有一说一,绝对不会矢口否认事实,更不要说皇上已经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告诉了雅思琦,她还怎么可能信口抵赖?

    见冰凝半天没有回话,雅思琦哪里还肯给她半点还手的机会,自然是要步步紧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年妹妹,你怎么不说话?那我就长话短说,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敢对天发誓,还是仍在怀疑姐姐?”

    至此冰凝已经是再也没有半点余地,她不恨雅思琦的发难,也不恨皇上的背叛,她只恨她自己,如果她自己不向皇上进言,又怎么可能导致今天的这个局面?既然是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自是要自己亲口去品尝,逃是逃不掉的。

    “回姐姐,妹妹没有怀疑您,这一回确实是妹妹向万岁爷进的言,但妹妹也是奉万岁爷之命,妹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妹妹只是……”

    “既然妹妹没有怀疑姐姐,也承认了确实是你向万岁爷进的言,那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奉了万岁爷之命,所以这个板子不能打在你的身上,而是要打在万岁爷的身上了?”

    “不是,不是,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只是说不是故意的,而是……”

    “可是,不管你是不是故意,但现在的结果却是实打实地三阿哥远赴了西北,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都是遥遥无期之事,而李姐姐终日饱尝母子分离之痛,另外,李姐姐还要承受小皇孙殇了的痛苦,还要负责照顾雨虹母女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这个无心,不是故意的进言造成的,就算你是奉了万岁爷之命,就算你是无心之举,可是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尽管雅思琦的语调是那么的平缓,态度又是那么的温和,然而这一番话说下来,仍是令在场之人听下来只觉得极具震撼力与威慑力,一时间整个房里顿时鸦雀无声,好像连喘口气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到。

    就算冰凝早已经明白今天的这一切全都是雅思琦早有预谋的结果,然而这番话听了下来,她仍是不敢相信,这些话都出自办事一贯公平不偏不倚的皇后之口。冰凝向皇上进言是容置疑的事实,但是淑清母子今日的这一切完全是她们咎由自取的结果,跟她是否进言毫无半点关系,皇上即便是没有听她的建议也会选择其它处罚方式,她们母子总归是不可能逃过惩处,平安度日的。然而现在雅思琦非但没有责备淑清母子不忠不孝的行为,反而舍本逐末,颠倒黑白,将这一切的根源都推到冰凝的头上,仿佛是因为冰凝的缘故才令她们母子受到严厉的处罚,对于这种不顾事实、严重偏袒的行为,她当然是既不能口服更不能心服。

第2878章 众矢之的

    除了冰凝和淑清之外,所有的女人在听了雅思琦的这番话之后,果然如雅思琦所期望的那样,对冰凝怒气与怨气愈发地强烈起来。不能说这些女人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之人,也不能说这些女人是毫无主见、人云亦云之人,只能说今天的雅思琦太过强大了,因为事先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了解每一个人与冰凝的过往恩怨,也恰如其份地拿捏住了每一个人的心理,因而四两拨千斤般成功将原本势均力敌的冰凝打了个落花流水。

    淑清自是不必说,先有她与冰凝长达近十年的恩恩怨怨,现在又遭三阿哥被发配西北这件事情重创,雅思琦早早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收至自己麾下,结成最稳固的同盟。

    再说霍沫。雅思琦的热身剧《六格格求学记》主要依仗的就是霍沫,但是她事先没有跟霍沫透露过一个字。而霍沫呢?直到这场热身剧已经唱完了都没有发觉,在不经意之间自己已经被雅思琦彻头彻尾地利用了一个干干净净。为什么雅思琦能够成功呢?原因就在于她极其了解霍沫的心思,知道她对皇上存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而冰凝几乎就是她的翻版,既然皇上能够爱上冰凝,就凭霍沫的才学和容貌,再加上冰凝所没有的温柔和年轻,因此即便不耍小手段,想要皇上爱上她也不一件难事。

    可是偏偏世事总是不如人愿,想要皇上爱上霍沫真真地成了一件难事,而这个难就难在冰凝已经珠玉在前,而皇上又不是见异思迁之人,以致堪称世间极品的霍沫竟然落得现如今这个名份没有到手,感情也没有着落的悲惨境况。而霍沫将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都归罪到了冰凝一个人身上。若不是冰凝使下狐媚妖术,皇上可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么可能眼中只有她一个人而容不下第二个?

    本就因为对皇上爱而不得而与冰凝结下了恩怨,今日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借着雅思琦布下的这个连环局,霍沫终于报了一箭之仇,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充当了雅思琦的枪手,但她此时此刻格外神气的脸上全是扬眉吐气的模样。

    惜月和韵音不一样,虽然她们与冰凝之间也有夺夫之恨,但是她们无论是才学还是容貌都冰凝有着天壤之别,因而败在冰凝的手下她们也还算是心服口服。不过,尽管与冰凝没有太多的恩怨,但是她们两个人也用软肋,那就是她们都有自己的小阿哥要维护。

    今天雅思琦最打动惜月和韵音的地方就是三阿哥遭冰凝陷害远赴西北,引得这两个人即刻感同深受地产生了共鸣,也不出意外地担忧起了自己家的小阿哥,仿佛冰凝的“魔爪”下一刻就要落在元寿和天申阿哥的头上似的。

    此时此刻,惜月和韵音都万分庆幸今天赶上了这么一出大戏,亲眼目睹了冰凝的各种表现,终于算是认清了她的为人,也看到了她最丑恶的嘴脸,更是不住地祷告,皇后娘娘英明神武,揪出这个隐藏极深的险恶小人,保住了自己阿哥的前程。

    相较于霍沫惜月韵间等人,春枝和云芳反而是比较淡然一些,毕竟她们与冰凝既没有夺夫之恨,又没有自己的阿哥要维护,心态自然是要稍微地超脱一些。但是她们也是万万没有料到竟会是这个结果,在震惊之余也是觉得万分庆幸,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从前一直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总觉得冰凝能够得了皇上的独房专宠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无论是年轻还是貌美还是才学,她们与冰凝全都是云泥之别。现在回想起来,春枝和云芳只觉得触目惊心,原来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可言,统统都是要靠耍手段、用心机的。

    在她们看来,冰凝的道行确实是要比在坐的这些女人高出许多,皇上的心思是那么的难以捉摸,竟然能被冰凝完完全全地搞定,可想而知这个年妹妹的城府有多么的深。更令她们难以容忍的是,表面上看起来又乖巧又可爱的一个人,竟然也能在背地里下如此黑手狠手,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看来天底下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了。怎么办?她们两个人可是这宫中最没有权势也最落魄最潦倒的女人,要想自己的下半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地苟且偷生,唯有相信自己、远离是非,才能够不受或是少受伤害。

    至此,整个局势已经完完全全地呈一边倒的状态,只借着淑清和霍沫两个人的小小帮助,雅思琦就成功地也是牢牢地掌握住了主动权,人心向背不言而喻。此时此刻,面对雅思琦避重就轻,将造成淑清母子别离现状的责任一骨脑地都推在她头上的行为,冰凝在出离的愤怒之后,由于心寒彻骨,因而连辩白的心思都没有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所有的人都选择了听信淑清的一面之辞,也认同雅思琦“公道”的裁决,她多说一句都是越描越黑。更何况经过今天这一遭,冰凝心目中对雅思琦那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好感全部荡然无存,只剩下出于道义与礼教而不得不为之的恭敬。

    “回姐姐,您刚刚的教训都是对的,妹妹以前有些持宠而娇,不知分寸,以后断是不会这样了。”

    冰凝短短的这几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隐晦的意思在其中,在座之人除了雅思琦之外,就算能够听出些弦外之音的,最多也只能听出个一二,而听不出三四来。冰凝都表达了什么意思呢?首先是心被伤透了,也死心了;其次是随你雅思琦如何颠倒黑白她也不屑于争辩,不理会就是最大的羞辱;三是直接承认了自己也是持宠而骄之人,说明并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四是表明从此会懂得分寸,那就是她与皇上彻底闹掰了,郑重宣布从此一刀两断?

    不管一屋子的人都听出来多少,又听明白了多少,总而言之,冰凝的这个史无前例的表态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面对这个全新的年妹妹,不知道是继续洋溢成功后的喜悦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合在其中。冰凝从来没有这样低过头服过软,从前的她高傲至极,连皇上都没有太放在眼中,因而就更不可能对这些共侍一夫的姐姐妹妹们用多大的心思。可是现在的冰凝居然说了这种软话,难不成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雅思琦之所以揪住冰凝不放,无非是恨她“图谋不轨”、“意图谋反”,然而听到冰凝的这番话中透露出来的哀莫大于心死的冷意,她又有些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她只是精于算计一些罢了,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面对这个被她几乎赶尽杀绝的天仙妹妹,雅思琦的神情忽然间有些恍惚起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冰凝初嫁王府时的模样,那个天真烂漫又不失勇敢与气度的冰凝既令她无比怀念,又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然而这个自我怀疑也只不过是持续了一闪神儿的功夫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雅思琦知道冰凝有多么的聪慧,而才学又是她努力一辈子都无法望其项背,如若是真刀实枪地比拼起来,最终鹿死谁手都是一个未知数。她今天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地取胜,并不是靠了多少运气,除了她自己精心策划以及霍沫和淑清这两个得力之人推波助澜之外,现如今冰凝与皇上的关系陷入僵局更是一个极其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关键性的因素。

    雅思琦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完全是要拜冰凝所赐。若不是冰凝刚才的那番回话,她绝对揣摩不出来这方面深层次含义,因为依照冰凝的性子,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认了“以前有些持宠而骄”。对于这句话,别的人都认为是冰凝迫于压力而不得不向皇后娘娘低头服软,但是雅思琦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么重要的讯息,哪怕是一点点的珠丝马迹都能够被她敏锐的嗅觉捕捉到,更不要说这么明显的话里有话了。

    捕捉到如此宝贵的内幕消息,雅思琦实在是欣喜若狂,原本昨天反反复得地设计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极为忐忑的。冰凝在皇上的心中占了多大的位置,她是最清楚不过,毕竟皇上为了天仙妹妹放弃了不知道多少个原则,又精心设计了多少个变通法子,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博得美人的心欢。可是她没有事先通禀皇上就布下这个天罗地网,心中怎么可能不害怕呢?然而觉察到年家兄妹谋反意图却没有拼尽全力去阻止,令大清江山有朝一日可能落入汉人手中,而她身为皇后竟是因为害怕自己私设眼线东窗事发,而眼睁睁地看着年家兄妹“为非作歹”,雅思琦当即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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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8章 共作见证

    人在情绪波动的情况下总是会失去理智,冰凝再是道行高深,但是面临今天这么突如其来的情况,也终究是没有能够把持得住,虽然回复雅思琦的时候只是寥寥数字,在别的人耳朵听不出来的讯息全都被雅思琦悉数捕捉并参透了其中的深层含义。

    冰凝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即使与皇上的多年过招过程中也没有如此惨败,简直可以说是落花流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为什么呢?哀莫大于心死,从前她不在乎任何一个人,也不在乎自己的荣华富贵,因此她不用畏惧任何人,才能够活得自在与潇洒,后来当她开始在乎皇上之后,在意福惠阿哥之后,她开始有了畏惧的东西。

    然而现在呢,她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乎他了,而她的心也凉透了,只是此时此刻,她还不能将他彻底地遗忘,那些过往之中的美好尚有余温发挥着功效,因而她还会为眼前的这一切伤心和难过,所以她才会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的心思,被雅思琦抓了一个正着。假如她真的能够将皇上彻底地推出心门之外,她也就不会这么失态,更不会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给了同样精于算计的雅思琦。

    得知冰凝与皇上的现状,雅思琦知道这一回自己是稳操胜券了,不过由于事先将问题想像得太过复杂,太过困难重重,而实际上胜利的取得又是这般的轻而易举,尽管成绩极其显赫,然而雅思琦的心中仍是少了太多的成就感,反而是有些犹豫与踌躇。或许是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力气、费过这么多的心机去对付皇上的女人,她这个当皇后的心中总归是有些不太落忍。

    “既然年妹妹说了她从今往后不会再这么没有分寸了,那李姐姐您看,要不这件事儿先就这么着吧。毕竟三阿哥才刚刚启程,万岁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再下一道圣旨调三阿哥回京恐怕是要比登天还难,就是年妹妹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另外三阿哥到了西北军营也是一个历练,将来挣了军功回来就更是不得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呢,您看……”

    淑清当然是恨不能将冰凝彻底打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才好,但是当着众姐妹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好,况且雅思琦已经发话了,她若是不依不饶不仅是不给雅思琦面子,让皇后娘娘当众难堪的问题,日后她还要指望着和雅思琦继续联手,救回她的三阿哥,彻底打翻冰凝。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她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不如这一次先卖雅思琦一个人情,将来定是要将这新仇旧恨统统地算在一起一并从冰凝的身上讨回来不可。想到这里,淑清的脸上慢慢地堆起一个笑容,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那拉妹妹,你是皇后,你说什么姐姐就听什么,只要你能办事公道、不偏不向就好。”

    淑清吐了口,雅思琦心中顿觉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于是又转回头来对冰凝说道:“年妹妹,你看李姐姐如此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实在是让我佩服呢。既然李姐姐大人有大量,妹妹你也要这般才好,回头见到万岁爷的时候,在万岁爷的面前多替李姐姐和三阿哥美言几句。我没读过什么书,不过也听万岁爷说过这么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初万岁爷能听了你的进言命三阿哥前往西北军营历练,想必万岁爷也能够听了你的劝早些下令让三阿哥回京。何谓知错就改?这就是最好的改错法子呢,到了那个时候,你李姐姐定是对你感恩不尽,其它姐姐们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怨言和怒气。”

    别人不知道,冰凝却是知道,雅思琦这是存心给她难堪呢。虽然当时冰凝是一时情绪冲动之下泄露出来的她与皇上之间的现状,但是已经说出去的话实在是收不回来,而且依照雅思琦那般精明之人,定是会听出来这其中的奥秘。可是她明明已经明里暗里透露给了众人,从今往后定是不会再有持宠而骄的情况发生,为什么雅思琦还要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呢?这不是交给她一项注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这不是在她和淑清之间再度制造一个新的矛盾,产生新的一轮冲突吗?

    知道自己落入了雅思琦布下的重重陷井之中,却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是要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冰凝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雅思琦,竟是待她是这般的心狠手辣。只是现在时间太过紧迫,形势也格外的逼人,令冰凝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想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只能是见招拆招,将眼前的难堪尽快度过。

    “回姐姐,妹妹若是有机会见到万岁爷,定是会请您一并在场,既是想请您一并替三阿哥美言,也是想请您替妹妹做个见证,免得李姐姐心生误会。”

    冰凝的回复从来都是惜字如金的三言两语,既是出于言多必失的谨慎考虑,也是因为懒得再与这些姐姐妹妹们虚情假意地周旋,实在是浪费功夫浪费感情。虽然她现在不太在意皇上是否还能恩宠于她,但她非常在意福惠阿哥,真若是撕破了脸皮,就凭她一个被打入冷宫的额娘实在是难以护得小阿哥的周全,因而她不能还像从前那样任性而为,但是被冤枉之后心中的这口窝囊气又实在是咽不下去。既不能奋起抗争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又不愿意委屈自己,无奈之下她只有采取缓兵之计,暂且躲开这场无妄之灾,以后的事情待回了翊坤宫之后,好好思索一番再从长计议。只是虽然暂时采取了妥协退让,然而一贯倔强的冰凝也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雅思琦和淑清,所以她才会当众提到请雅思琦做个见证,再一并做个说客。

    雅思琦今日如此为难冰凝从本心上来讲并不是要将冰凝置于死地而后快,而是希望能够制止年家兄妹内外勾结意图谋反,如果冰凝能够诚心诚意地悔过,就此罢手不再存谋反之心,她当然是再高兴不过了。因此当冰凝提出要她当个见证,然后一并替三阿哥美言一番的时候,雅思琦并没有退避三舍,而是当作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心中暗暗地点了头。

    虽然对于冰凝的这个提议非常欢迎,但是对于当众将她一军的这个方式还是有些微辞。她们两人平时私底下是经常见面的,有些话也是可以开诚布公,这些话完全可以留到私底下再说,可是冰凝偏偏要当众说出来,无非是对她心怀不满,想到这里,雅思琦的心中总像是堵了一大团东西似的又憋气又难受。

    不过难受归难受,看到冰凝能够在众姐妹面前难得地服一回软,低一次头,雅思琦在心里又不知不觉地打算放冰凝一马。另外这场大戏前前后后也唱了一个多时辰,耽搁的功夫也不短了,一众人等全都是连饭都没有吃就过来请安,然后饿着肚子唱戏的唱戏、看戏的看戏。而且雅思琦自己也还有诸多的后宫事务需要去处理,没有太多的闲功夫用在这里虚情假意的上面,总体而言雅思琦还是一个看重大局不太纠结细枝末节之人,只要她的预期目标顺利达到,也就没有必要再跟冰凝继续纠缠不清,车轱辘话来回说实在是一无是处。

    “既然妹妹这么有心,我就成全了妹妹的心意,若是哪一日万岁爷给你传了话,你就吩咐奴才过来也给我传个话,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在万岁爷面前说清楚,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就像万岁爷说的那样,给天底下的家家户户都做个表率,也不枉万岁爷悉心教导咱们姐妹一番。那个,李姐姐,你信不信得过我?”

    淑清当然也想和雅思琦一道去见皇上,当着皇上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以绝后患。然而雅思琦是皇上,不经皇上同意就出现在这种场合里也还说得过去,但是淑清只是一个妃子,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非常清楚的,除非皇上亲自点名,否则的话,就算是雅思琦肯带上她,她又哪里来的胆子敢不请自来呢?如此纠结一番,淑清终是放弃了痴心妄想。

    “有妹妹这句话,姐姐我就放心踏实多了。妹妹从来都是办事公道,不要说姐妹们了,就是万岁爷也是对你交口称赞,所以,若是到时候有妹妹在场,自然是最好不过,我信得过你,而且凭你这双火眼金睛,不管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或是狐精媚子,也是休想兴风作浪。”

    淑清因为不能亲自参加与皇上的当面对质,心中自然是格外的怨恼,可是她又没有足够的胆量坏了规矩,于是气恼之余就将这股邪火全都撒到了冰凝的身上,如此这般指桑骂槐一番之后,总算是令心中的这口气稍稍顺畅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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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0章 大戏落幕

    淑清的一番指桑骂槐不要说冰凝和雅思琦,就连韵音和云芳这种既没有心计又不爱惹事生非之人也全都能够听得出来,一时间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齐唰唰地转向了冰凝,不知道淑清此举又要引发怎样的大风大浪。

    雅思琦对于淑清这个口无遮拦的性子自然是了如指掌,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故意制造矛盾,故意激怒淑清当她的枪来使唤了。然而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雅思琦本是想要利用淑清的这张尖牙利嘴完成自己的谋划,哪里想到在利用完了之后,局势已经一片大好之际,淑清又开始不管不顾地大放厥词了。

    此时雅思琦需要的不是矛盾风浪,而是团结和睦,可是淑清口无遮拦惯了,又没有雅思琦的心思缜密,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又正赶上她心情烦闷,哪里还顾得上戏文要如何唱,只想着自己如何委屈,自己如何吃亏,先将冰凝骂一通,痛快了自己这张嘴再说。

    淑清倒是痛快了,可是将雅思琦吓坏了,一波好不容易平息,若是再起新的波澜,只怕依着冰凝绝对不肯忍气吞声的性子,哪里是任人捏扁揉圆之人,哪里能够容忍淑清这般无理取闹、含砂射影?

    惹恼了冰凝的后果有多么严重,雅思琦不用想都知道。到时候天仙妹妹哪怕是弄个鱼死网破都要去皇上那里告御状,弄清是非曲直不可,那样的话,情势可就不再受雅思琦的控制,搞不好她这个幕后主使都要被皇上给揪出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越想雅思琦越是惶恐,越想她越是气恼淑清,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糊涂蛋!气恼之下,她的目光也和众一样停在冰凝的脸上。

    然而大大出乎雅思琦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冰凝会像从前一样奋起反击,即使不是如淑清那样口无遮拦、乱吐狂言,但也要技高一筹地好生一通讽刺挖苦,然而雅思琦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目之所及,冰凝只是安安静静地端坐一旁,好似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似的。年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转性了?

    弄不清是什么原因令冰凝突然一下子转性了,但是能够沉得住气,不被淑清三言两语给激怒对雅思琦而言到底还是一个极好的结果,因而她对冰凝的态度自然是好了许多,至少现在是要哄住了天仙妹妹,千万不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将自己再给赔了进去。

    “姐姐,您能信任妹妹,妹妹自然是份外欢喜,不过妹妹也想在这里先说一句,年妹妹既然能够主动放出话来邀我一同见万岁爷,可谓诚心诚意,所以我领了妹妹的这个情,既然年妹妹姐妹们把话都在这里说得清清楚楚了,我想请李姐姐还是放宽心,若是您不信年妹妹,就是不信我,如果没有了信任,岂不是事情还没有办就开始有了误会?宋姐姐,您说是不是?”

    在坐之人春枝最为年长,淑清不敬任何人都要给春枝一分薄面,因此尽管春枝的位份较低,但雅思琦只能是拉了她来当这个和事佬。春枝没有想到战火居然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一直都是躲在一旁闲看热闹的她被雅思琦点了名,再也不能装聋作哑,只得是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

    “那个,那拉妹妹说的极是,既然年妹妹说了会请那拉妹妹做见证,咱们姐妹们又都信得过那拉妹妹办事公道,那个,李妹妹,你就放宽心吧,不会让你有亏吃的。再者说了,你信不过年妹妹,信不过那拉妹妹,信不过姐姐我,难道你还信不过万岁爷吗?万岁爷可是绝对不会任谁为非作歹的。”

    淑清听了春枝这番话,本是想回她一句:既然万岁爷不会任谁为非作歹,怎么三阿哥就被贬去了西北充军?可是一来春枝最为年长,这分薄面她不得不给,二来风向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偏离了她,若是再坚持的话,保不齐这一次要轮到她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情势逼迫之下,淑清唯有审时度势、暂且避开风头再说。

    “哎呀,姐妹们还不知道吗?我又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之人。再者说,既然年妹妹有这个心,那拉妹妹也有这个意,宋姐姐又做了这个保,我就是有苦也要往肚子里咽,自己的苦自己知道罢了。罢了,罢了,就这样了。”

    淑清虽然仍是心中有气,但是既然已经吐了这个口,雅思琦当然是不敢怠慢,即刻接过话头,生怕她转脸就反了悔。

    “姐妹们当然都知道姐姐你最是大人有大量,若是比气量,您若谦让自己是第二,在坐的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是第一呢。既然大家伙儿都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也不再耽搁各位的时间了,特别是有小阿哥、小格格要养,有学生要教的几个妹妹,更是耽误不起功夫。今天在我这里,咱们把所有的话都说开了,从今往后可是不许再有误会再有过节什么的,若是那样的话,我就枉自尊大一回,绝对不能纵容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所有的姐妹们都要以精心侍奉好万岁爷为首要的差事,不拖半点后腿,否则的话,我第一个就不答应。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得到众人的齐声回复之后,雅思琦紧接着一声令下:“今天的请安就到这里,你们都赶快退下做自己的差事去吧。”

    冰凝直到回了翊坤宫仍是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她实在是不知道雅思琦今日对她的打压之举意欲何为,更不明白淑清是怎么知道的她向皇上进言这件事情。

    先撇开雅思琦为何大行打压之举,一想到淑清居然知道了堪称绝密的进言之事,冰凝原本已经凉透了心倏地一下子几乎结成了冰。除了皇上自己透露之外,冰凝实在是找不出来第二个能够解释清楚的原因来。虽然可以断定是皇上亲口泄露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过冰凝仍是理智地认为,皇上不可能直接告诉了淑清,而是说给了雅思琦听。

    然而即使如此,仍是令冰凝难以将整个事件完完整整地理顺,毕竟皇上透露给雅思琦定是出于一定原因的考虑,而且还一定会叮嘱雅思琦切不可泄露出去,而雅思琦身为皇后,得知的秘密消息肯定是要比冰凝多得多,而皇后的职责也要求她对所得知的内幕消息万万要做到守口如瓶,否则她若是个口无遮拦之人,皇上不但不能信任她也定是不能将各种内幕消息告诉她。

    冰凝既相信皇上是信守承诺之人,不会亲口告诉淑清,她也相信雅思琦是忠于职守之人,不会将得知的内幕消息轻易泄露出去,那么结果却是淑清知道了冰凝进言之事,这又如何解释呢?

    不要说冰凝是聪明之人,就是资质愚钝一些之人对于这个结果的出现也是不难理解,只是冰凝不想承认,也就是不想面对这个现实罢了。冰凝当然知道她这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如果让她承认自己被皇上利用,成为政治斗争的棋子甚至是牺牲品,她又是那么的不情愿。在她的心目中,爱情是纯粹的的,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目的性与功利性,虽然她也明白皇上身为天子,不可避免地会将国事与家事纠缠在一起,将感情与公务纠缠在一起,然而她又是不停地痴心妄想,认为她心爱的人不会如此世俗、如此不堪。然而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她一次次地幻想破灭,又一次次地心生幻想。

    在今天请安之前,冰凝与皇上之间的冷战或者说是僵局已经持续了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冰凝虽然对两个人的感情几乎是已经死了心,可是理智虽然要求她死心,而在感情上她又是忍不住地一再回首心犹不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过来,两个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回,最严重的一次当然要数因为年家三十余人被悉数调往京城充当人质,又逢福宜阿哥早殇,冰凝患了失心症的那一回。

    那一次皇上还没有将公务与私事混为一谈,也没有将冰凝牵扯其中,仅仅是动了年家的三十余口人,就已经触碰到了冰凝的底线,令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掺杂了功利的感情,简直是与她幻想中的爱情有着天壤之别。

    那一次事件之后,当冰凝恢复了神智的时候即使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可是心中的痛却是因为记忆的恢复而更加地痛了,即使两个人拥有那么多甜蜜而美好的回忆,她仍是痛下决心,就这样一刀两断了吧!这样的爱情不是她想要的,然而现状也是她无力改变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宁可舍弃这段感情也不想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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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1章 误会深种

    冰凝想要舍弃曾经极为纯美的爱情,可是老天爷却偏偏不想成全她。首发哦亲没过多久廉亲王就一手策划了冰凝与十四阿哥“巧遇”花园事件,虽然她被流放别院,但是遭受“奇耻大辱”的皇上没有责备过她一句话,没有让她当众出现半点难堪。虽然她是被冤枉被陷害的,但是他能够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冷静彻查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她,面对这般的绝对信任,冰凝心中再有多少怨多少恨,也是再也怨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如若没有廉亲王制造的那个祸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还要僵持到什么时候,缺少了重量级的契机,两个同样骄傲的人或许永远也没有主动向对方妥协与退让缓和的机会,有情人终成路人,心各一方。

    这一次的感情危机与上一次既有想像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想像之处就是皇上再一次将国事与家事搅和在了一起,两次感情危机的起因都是缘于冰凝的娘家,冰凝有这样一个势力强大的娘家既是她之幸也是她之不幸。幸在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底气就要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足;不幸在于树大招风,早在三年前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格外忌惮年家的势力,唯恐势力做大到连他都要掌握不住的时候,不如趁早绝了后患。

    早在三年之前,年二公子仅仅是辅佐十四阿哥远征西北就引发了皇上的疑心,更何况现在年羹尧接任抚远大将军,坐拥几十万大军雄据一方,又是一个异心之臣,皇上怎么可能坐视不管?皇上不但不能坐视不管,而且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一日不除一日就要担心吊胆,不知道自己身下的这把龙椅还能够坐多久。

    皇上的担忧尽管没有向冰凝提半个字,然而聪慧如她怎么可能想不到?联想到上一次行册封礼的时候当众宣布免了公主命妇向贵妃娘娘行庆贺礼的圣旨,那个时候冰凝已经想到了有可能是为了打压年家之举,但是因为不想正视现实而逃避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再加上向他进言之后的这一个来月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都过了快四个月了。

    再说两次感情危机的不同之处,那就是缺少外力的推动。上一次有廉亲王的凭空制造事端,却是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不但没有成功离间皇上与十四阿哥,反而还一手促成了冰凝与皇上的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若是廉亲王知道还有这个结果,定是要将肠子都悔青了。

    这一次没有来自外部力量的推动,皇上又身为天子之躯,来源于自身的原因更是加剧了感情危机。一方面皇上的公务比从前要繁忙了成百上千倍,连吃饭睡觉都要让路于公务,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谈情说爱呢?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哄女人开心呢?相反,女人也要像他那样任劳任怨地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帝王大业,才是尽了一个女人的本分,而不是持宠而骄拖他的后腿。

    另一方面,皇上也是凡人俗子,不是神仙,因此他的心态与心境也是平常人无异。平常人升了大官发了大财都会或多或少地引发心态与心境上的变化,皇上当然也不例外。从前虽然也有夺谪大计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头顶,但是当臣子和当帝王毕竟还是两个概念,现如今虽然也有祖宗家法制约,还有政敌对手擎肘,但是君临天下的气度自是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皇上就不是爱情大于天之人,又偏偏遇到了同样骄傲、同样自尊心极强的冰凝,又没有外力的推动,这一次的感情危机实在令人堪忧。特别是这一次冰凝自己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直接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不是像上次那样,仅仅是年家男丁沦为皇上要挟的工具,因而这一次的感情危机可是说是致命的。

    从长春宫请安回来之后,冰凝枯坐窗前足足思考了一个多时辰,将自己从嫁入王府到现在尊为贵妃娘娘的这十四年的过往一一捋顺了一遍,不管是大事件还是小风波,一一都在脑海中重新回顾一番,她也想知道,今天这个局面的造成到底是什么原因,是自己做错了,没有尽到一个女人的本分,还是皇上犯下了不可宽恕的罪过,根本就不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良人。

    然而即使想了快两个时辰冰凝仍是理不出半点头绪。若说他对她无情,从前的点点滴滴难道都是虚情假意吗?如果说他对她有情,现如今的这一切又让她如何替他辩解,又如何替他自圆其说?

    册封礼那件事情就先不说了,只说眼前这一桩无头案。明明是她一个人向皇上进的言,连月影都不在场,明明是他答应了她,她又相信他的为人,冰凝才直言相告,可是为什么变成了人人皆知的事情?

    若说雅思琦因为是皇后,他需要向皇后通禀情况,冰凝也认了,然而结果却是连淑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既然雅思琦不是一个长舌妇,而且皇后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不可能私底下传闲言碎语,那么冰凝只能是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雅思琦是在皇上的授意之下将她进言之事传给了淑清。如果没有皇上的明确授意,雅思琦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顾忌地动冰凝?这是最为核心的一点,因此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冰凝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至于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太好解释了,跟免行贵妃庆贺礼的目的如出一辙,那就是要在皇宫中狠狠地打压她,既让世人清楚,年家势力仅仅局限于西北军营,与京城皇宫没有半点干系,同时也是要又让年二公子明白,冰凝只是一个女人,宠辱全在他这个帝王手中掌控,他可不是一个傀儡,通过后宫间接控制他的想法全都是痴人做梦罢了。

    唯有如此这般,所有的一切才可以解释清楚,所有的疑点才能够真相大白,所有的环节才能够全都顺畅。

    想明白了这一切,冰凝没有解开疑团之后的半点喜悦,相反心情却是更加的沉重了起来。她下了不止一次的决心想要与他一刀两断,然而没有一次她能够真正地狠得下这个心来,不管她做了多么充足的心理建设,也不管她狠狠地告诫自己多少次,可是每当皇上前来看望她,只要他一张口,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瞬间就击碎了她这颗故作冷酷的心,令她高高筑起的防御城堡刹那间土崩瓦解。

    这一回呢?她还用再做强大的心理建设吗?还有狠狠地告诫自己吗?不用,不用,如此血淋淋的现实比什么都有说服力!面对皇上如此决绝的背叛,面对雅思琦如此狠戾的设局,面对不明真相的人们将信将疑的目光,冰凝的心早已经是结了一层冰又结一层冰,层层叠叠,无止无休。

    原以为她会痛痛快快地,毫不拖泥带水地与他分个彻底,原以为他会依依不舍、苦苦请求她,看在他们曾经过往的情分上,执意挽留。可是残酷的现实啊,为什么一切都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以为纠缠不清、放不下过去的那个人会是他,可偏偏事实却是她自己;以为心态洒脱、面冷心硬的那个人是她,可偏偏事实却是他。

    老天爷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让她不但沦为众人口中的笑柄,还要成为他眼中最不屑的一枚棋子,想用就用,想抛就抛,招之即来,拥之即去。而她呢?枉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枉为了那么多年的人,枉受了父母的悉心教诲,竟然如此轻易地相信了他,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掏了出去,到头来却换得如此不堪的结局。

    这是穷极冰凝所有智慧都万万料想不到的结局,骄傲如她,智慧如她,从来都是步步为营,精心规划自己,巧妙算计他人,常在河边走,从来不湿鞋,何时会想到过自己也有今日这一天?

    这一天就这样真实地到来,也令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冰凝浮躁了四个多月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的牵挂,也没有了任何的伤心,更是再也没有了丝毫的不舍。皇上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不管是背叛也好,也不管是决绝也好,总而言之从今往后,他的一切都与她再没有了半点干系,除了福惠阿哥以外,他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

    这一天,冰凝终于彻底地放下了自己的感情。原本以为她会哭,可事实却是没有流下半滴泪水,眼眶中甚至连一丝雾气都没有;原本以为她会因为伤心的痛苦,久久都不能走出这段心理创伤,然而不管是面对前来请安的福惠,还是才刚刚从学堂归来的湘筠、雪薇,她都是面含微笑、一脸慈爱,日子一天一天如流水般过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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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2章 流言蜚语

    经历了一场犹浩劫一般的大难之后,冰凝既没有哭也没有伤心痛苦,若问她的心中有恨吗?竟然也是没有。因为恨也是一种感情,是源于爱才生出来的一种称之为“恨”的感情,如果连爱都没有,没有了爱作为根源,哪里还会有恨?

    冰凝想通了这一切,也放下了这一切,但月影却是根本无法做到像她家小姐这般拿得起又放得下。从长春宫回来的当天,面临刚刚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被当众围攻并最终败下阵来,月影完全被吓懵了,即使回到了翊坤宫仍是浑身发抖,又腿打颤,嗓子眼儿仿佛是被人掐住了似的,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毕竟跟了冰凝这么多年,这是她家小姐第一次彻头彻尾地失手,常胜将军居然吃了败仗,而且还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从来不曾经历过如此惨重挫败的月影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没有了皇上的恩宠已经是塌下了半边天,再被皇后狠狠打压,从今往后她们翊坤宫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与月影的惊若寒蝉相比,冰凝的淡定自若更是令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宁,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冰凝若是就这样束手就擒而不是奋起反击,岂不是要坐实了诬告陷害三阿哥的恶名?

    “小姐,您这回……,就这么认了吗?那些主子不分清红皂白,血口喷人,您怎么能够忍得下这些个脏水往您的身上泼呢?”

    月影不想认了这个现实,而且依她对冰凝的了解,她家小姐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绝对是有办法有能力化解这场飞来横祸的,可是她实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冰凝要忍下了这一切,为什么不去皇上面前御状。就算现在她家小姐失了宠,但是月影相信皇上是念旧情之人,更不是偏听偏信的昏君,如果冰凝肯派奴才去养心殿请他,皇上一定不会拂了她家小姐的面子,可是为什么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冰凝仍是没有半点行动呢?难不成就打算认下这个罪名,还是说仙人令有妙计?

    月影的疑惑冰凝当然全都明白,但是有些话她根本没有办法跟这个丫头说。毕竟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皇上的背叛,也全都是皇上的授意,她斗得过淑清,斗得过雅思琦,甚至也能斗得过皇上,但是她能够斗得过他们所有的人吗?当他将冰凝列为严厉打压对象的时候,当他与他的女人们联起手来同仇敌忾的时候,冰凝就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除了皇上对她感情的背叛令冰凝心如死灰、听天由命之外,还有原因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还有一个最大的软肋,福惠阿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害了六十阿哥,毁了小阿哥的前程。

    冰凝的沉默不语令月影不由得心急起来,忍不住又追问道:“小姐,您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主子着想啊!小主子还这么小,还指望着您护着他的周全呢。”

    月影不说还好,一句话又是戳中了冰凝的伤心事。

    “我就是为了小阿哥,才不敢轻举妄动。小阿哥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呢?要说小阿哥也是被我这个额娘拖累,若不是因为我这个当额娘的,也不会给招来这些无妄之灾……”

    越说冰凝越是觉得自责,越说越是觉得愧对福惠,即使是面临皇上的背叛都没有因为伤心而落下一滴眼泪,即使面对众姐妹的围攻发难都没有畏惧半分,可是在说到六十阿哥的时候,冰凝落泪了,害怕了,第一次,她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姓氏,若不是因为父兄做这么大的官又站错了队,福惠阿哥哪里会被她这个额娘拖累?

    没了咒念的冰凝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是每日烧高香、求菩萨,日夜祷告,希望老天能够保佑她的小阿哥平平安安,祈祷皇上能够看在福惠如此活泼可爱的情分上,千万不要因为年家而迁怒到六十阿哥的头上。

    与翊坤宫的风平浪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关于冰凝构陷三阿哥引发皇子手足相残的传言就像是得了瘟疫一样,发疯般地滋长传播。这个结果既在雅思琦的意料之中,也有些超乎她的预计。

    对于这个结果雅思琦当然是非常满意的,费尽心计、精心设计,终于成功地布下那么大的一个局,不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吗?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则是雅思琦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竟是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她当然知道淑清的这张嘴有多么的厉害,也早就知道宫人背地里嚼主子舌根的能量有多么大,只是她没有想到消息传播的速度会是这么的快,传播的渠道会是这么的多。

    不出半个月的功夫,消息不但传遍了皇宫,甚至传到了街坊巷道,自然也毫不例外地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不过当消息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耳朵和多少人的嘴巴,再经过一番绘声绘色的添油加醋之后传回到皇宫,传到皇上这里的时候,内容已经与当日在长春宫中发生的情形简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些传言很久就开始流传了,但是一直没有传到过皇上的耳朵里,为什么呢?因为牵扯到贵妃娘娘,谁敢直接在皇上的面前谈论这些是是非非?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怡亲王也是只敢由耳朵听,不敢由嘴里说,连怡亲王都不敢做的事情,试问还有哪个人能有这个胆量?

    然而时间虽然晚了不少,但皇上最终还是知晓了这些流言蜚语,只不过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主子亲口所说,而是机缘巧合被他无意间得到了,事发的起因也根本不是因为哪个主子,而是两个小宫女。

    自从婵娟被皇上打发到怡亲王府之后,皇上身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宫女近身服侍了,为什么呢?一来自然是担心冰凝再度误会他与宫女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凭白影响他们两人的感情;一来在他身边当差的心腹奴才必定要是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然而皇宫出身的奴才他信不过,王府出身的奴才年岁都比较大,做不了两年就到了出宫的年龄,一时间实在是不容易寻到可心的奴才。两个原因也说不上来哪一个占得比例更高一些,总而言之,婵娟走后将近一个来月的时间里,服侍在他左右的除了高无庸之外全都是清一色的太监。

    苏培盛是多年的大总管,在揣度圣意方面无人能出其左右,用一句俗话来讲,他几乎就是皇上肚子里的一条蛔虫。还是在婵娟被冰凝大吃干醋凭白误会的那个时候,他就预感到婵娟在皇上身边当差的日子长不了,他之所以如此预感并不是说冰凝有多么高深的手段能够逼走婵娟,而皇上不想冰凝心存疑虑主动避嫌。于是苏总管凭借对皇上心思的揣度,暗地里开始悄悄地物色新的奴才人选。整个皇宫大大小小的宫女们被他一个个地扒拉来扒拉去,精挑细选,毕竟这是给皇上选贴身服侍的奴才,将来必定是皇上的心腹奴才,他当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然而这一回苏总管的未雨绸缪却是没能成功地派上了用场,虽然不出他的意料,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婵娟就因为背地里辱骂冰凝而被皇上送去了怡亲王府,然而出乎他意料的竟是皇上因为不想再令冰凝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因此婵娟走了之后皇上没有再提出新进宫女。

    忙前忙后费尽心思,最终竟是做了无用功,苏培盛既惊讶又懊恼,惊讶是因为他居然没有料到皇上对冰凝居然宠到了这种程度,连贴身服侍的丫头都不要了,生怕惹上什么嫌疑伤了贵妃娘娘的心,懊恼自然是因为白白地忙活了一个月的功夫,居然没有派上半点用场,没有拍上半点马屁。

    苏总管心情不好,皇上的心情也不好。从本心来讲,宫女丫头他确实是不打算再用了,可是现实问题又接踵而来。先是日常起居没有个丫头打理确实是诸多不便,高无庸再是尽心尽力,但是男人在做这些事情方面实在是没有半点优势可言,女人的心细是他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另外一个问题则是风言风语,皇上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好说,但是他一整天中有大部分时间都是要处理国家大事,不管是会见大臣还是接见来使,总是少不了引领接待、沏茶倒水等等,面对突然间换上的清一色的太监,众人全都是面露震惊之色,继而就悄然传出了皇上性情大变,喜好男风的流言不绝于耳。

    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只靠一声命令是不可能封住千口万口的,那就只能是让事实胜于雄辩。于是无奈之下,皇上只得是吩咐苏培盛,速速寻来两名可靠的丫头前来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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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3章 清风青莲

    皇上从前身边只有婵娟一个人近身服侍,怎么这一回走了一个婵娟却进来两个宫女,皇上当然是出于多方面考虑,一是婵娟服侍他多年,手脚麻利、主仆默契,换了新人之后在当差方面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婵娟的水准,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二来则是他不想再重蹈婵娟的复辙,再生出是非和嫌疑,凭白影响他与冰凝的感情,两个宫女总比一个宫女更容易撇清嫌疑。

    虽然需要新进两个宫人的吩咐有些出乎苏培盛的意料之外,但是他早就将所有的宫女全都过了一遍筛子,因此最终选定两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尽管皇上只是说要两个宫人,但是不需要皇上再多说半个字,他的心思苏培盛全都知道。皇上绝对不会选择那些八面玲珑、心思多想法多的年长宫人,虽然她们办差经验丰富,来了就能立即独挡一面,甚至可能比婵娟做得还要好,但是他生性多疑,生怕这些在宫中当差多年的奴才早早被培养成旁人的眼线,若是成为他的贴身服侍奴才,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己给自己安插上别人的眼线?

    幸好苏培盛对皇上的好恶了如指掌,也幸好他早早在一个来月之前就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因此皇上前一唏才吩咐下他寻人的差事,苏总管后一句就提出来了两个人选方案。

    这两个人都是前年入宫的秀女,只是此秀女非彼秀女,作为宫人的秀女是由内务府从下三旗中选出的包衣奴才,身份与那些能够与帝王或宗室婚配的秀女有着云泥之别。两个丫头原本在乾清宫当差,没几个月就遇到先皇驾崩全国大丧的事情,乾清宫中没有了帝王,宫人自然少了很多的差事,而皇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也不是养闲人吃闲饭的地方,于是那些曾经围在先皇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被派往其它宫里当差。而这两个人却是因祸得福,由于是新进宫的奴才,没有资格近身服侍先皇,只是做些简单清扫打理差事,此时正因为手中有差事可做没有吃闲饭反而幸运地躲过了这次遣散。得以留下之后,因为乾清宫没有主子需要伺候,又没有那么多既吃闲饭又说闲的人在旁边吆五喝六地支使,日子比从前过得还要舒服。

    苏培盛看上她们两个当然不是嫌她们在乾清宫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给两丫头找点儿茬儿,而是凭着对皇上喜好的拿捏,认为这两人虽然没有多少当差经验,但是胜在出身清白,毕竟没有在先皇近身边服侍过,不是先皇的红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被别有用心之人培养成耳目眼线的机会几乎为零。

    皇上听了苏培盛的禀报之后,对她们的出身表示满意,也对苏培盛的办差得力高度赞赏,简直就是说到他的心窝子里去了,于是立即吩咐苏总管将那两个丫头带到他眼前再过一过目。

    待皇上亲眼见到她们之后,心中更是认可了这两个小丫头。只见两人模样既不妩媚也不丑陋,可是说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因此皇上对她们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因为妩媚的女人容易惹出闲言碎语,也更容易令冰凝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但是太过丑陋的女人,皇上整天甚至可是说是时时刻刻要面对,不仅是不能赏心悦目影响心情的问题,而是实在是太过堵心,太影响工作效率的大事情。再看这个两个丫头,样貌平常又看着顺心,自然而然地入了皇上的法眼。

    过了第一眼的关之后,皇上当然还是要问问话,听一听她们的谈吐举止,进一步观察。结果这两人面对这个历来以铁血手腕著称,与先皇宽厚仁兹大相径庭的新主子的时候,既没有被吓得面色如土,也没有主动阿腴献媚,更没有冷清倨傲,很是大气。果真是在乾清宫当过差的奴才,见过大世面就是不一样,没有井底之蛙的小家子气,没有急于上位的俗气,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小脾气,言语谈吐之间很是符合一个奴才的身份,甚合皇上的心意,于是两个丫头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两个丫头被确定留在了养心殿,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皇上也当面吩咐了她们,只是先过来当差,试用一段时间再说,若是办差不利,不但要按宫规处罚,而且也没能在养心殿继续当差了。

    两个宫女来到养心殿当差之后都被皇上重新赐了名字,一个唤叫清风,取自两袖清风之意,一个唤作青莲,取自清正廉洁之意。由此可见皇上对于自登基之后大力惩治贪官污吏、肃整吏治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简直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就连在自己身边近身服侍的丫头的名字也是如此这般,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文臣武将,牢记清廉大任。

    话说两个丫头虽然出身清白,干干净净,但是由于新入宫当差,还没有调教好,因而原本就不是办事利落之人,又对皇上这个新主子的脾气不甚了解,自是经常手忙脚乱、小错常出。偏偏皇上本就是个要求极高之人,又有办差利落的婵娟珠玉在前,自是对两个新来的小丫头渐渐地开始不甚满意、颇多微词,甚至动了换掉她们的念头。

    然而最终皇上也仅仅只是动了动念头而已。别看皇宫中的奴才有好几千人,但是想要找个真正身世清白的丫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皇上最大的心病就是疑神疑鬼,若是贴身服侍的奴才不能保证身世清白,他岂不是在自掘坟墓?因而皇上再是对两个人心有不满,也只能是选择暂且忍受,继而他又给自己暗自宽心道:哪个新人不是要调教个三五年才能够当好差?就算婵娟当初也没少受朕的教诲,才终于调教成这个样子。念及此,皇上也就不在过度纠结清风与青莲的毛手毛脚了。

    转眼间两个丫头在皇上身边当差也有近半年的时间了,这一日群臣商议完事情之后,鄂尔泰、张廷玉还有怡亲王三个人被皇上留下。皇上单独留下怡亲王他们三个人并非是有要事相商,而是在紧张的政务之余,不过是想寻三两个心腹大臣随意聊一聊,半公务半休闲换换脑筋罢了。

    由于人员减少,又全都是皇上的心腹大臣,于是按照惯例君臣一并退到里间的小屋,而且也是按照惯例,四个人的茶水自然是要重新换过。然而皇上和三位大臣已经全部落座,甚至已经开始说上话了,却是左等清风不来,左等青莲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若说从前沏个茶都能洒了水,收拾个书房还能弄乱了次序,皇上虽然也是被气得不轻,但最终还是念在她们刚刚当差的情面上,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竟然登峰造极到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误了差事不说,更是要让三位大臣笑话,他身边的奴才居然如此没有规矩,他这张脸还能往哪儿搁?终于,皇上忍无可忍之下怒火中烧起来。

    “高无庸。”

    “回万岁爷,奴才在。”

    “清风和青莲都做什么去了?不知道现在要换新的茶盏吗?这么点儿小事儿还要朕亲自吩咐?你是怎么当的她们师傅?平日里没有提点过她们吗?苏培盛呢?整日里不知道瞎忙活什么,居然选出这等奴才给朕,他是眼瞎还是心瞎?”

    皇上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有牵连的,统统打上五十大板。其实皇上也不是存心找她们的麻烦,若是只有皇上一个人在场,她们就算是犯下比这个更严重的错误都不至于若皇上生这么大的气,而今天有三位大臣在场,皇上又是那么重脸面的人,自然是火冒三丈、迁怒于人。

    高无庸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皇上这一回是真的动怒了,而不是平日里的故作生气,只是给点儿颜色看看。想想也是,谁家的奴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犯错,当主子的还能心平气和?不要说皇上这样的急性子,就是先皇那么温和的人恐怕也是要被生生地气着了。

    尽管皇上怒不可遏,但高无庸还是没有太过害怕,因为他知道那两个丫头没有跑远。刚刚皇上与众人商议的是机密要务,连高无庸都要到门外候差,清风与青莲更是不能够中途进去换茶,于是两个丫头为了避嫌,连忙站得远远的,躲到一个角落里,但是视线又能够看得到高无庸,这样的话,两个人悄声聊会儿天也不会被人听到,而她们只要时不时地看一眼高无庸,就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商谈完毕,需要轮到她们前去当差了。

    因为两个丫头一直都在高无庸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他才会这么肯定她们没有跑远,肯定只是误以为这一次商议政务的时间会很长,两个人又说到兴头儿上,就忘记了时不时地瞥一眼他这个师傅还在不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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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4章 人言可畏

    皇上已然动了大怒,清风与青莲再是没有跑远,她们也是没有及时前来当差,害得皇上在臣子面前丢了脸面,罪过可是不小。高无庸既然是这两人的师傅,当然也就有个护短心理,因而尽管面对怒气冲冲的皇上,他还是替两个说了句话。

    “万岁爷请息怒,请息怒,刚刚奴才还看到她们两个在眼前晃呢,想必她们是在茶水房耽搁了功夫,奴才这就去喊她们。”

    高无庸这几句话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替两个丫头开脱罪责,但同时也有效地缓解了皇上脸面上的尴尬,成功替皇上解了围,因此这几句话说完,皇上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因为知道高无庸不动声色地替自己圆了场,皇上又后知后觉地暗暗恼恨自己如此沉不住气,暴露了自己调教奴才不力的短处,凭白在外臣面前失了颜面。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若不是两个丫头平日里总是犯错,也不至于将他的火气一下子激得这么高。为了找回颜面,皇上恼恨之余,赶快顺着高无庸的话茬就坡下驴。

    “好了,好了,是朕错怪她们了,你这就赶快去茶水房看看怎么回事儿,怠慢了在座的各位大人,朕也是于心不忍呢。”

    “回万岁爷,奴才这就赶快喊她们去。”

    高无庸当这两个丫头师傅的日子也算太短,因此对清风与青莲的性子也已经是摸得差不多,因此他出了东暖阁之后,根本没有去茶水房,而是朝她们刚刚躲的那个角落寻了过去。

    果然这一回他猜得不错,清风与青莲两人确实是近在眼前,而且也确实如他所料,小姐俩躲在角落里正热火朝天地聊起了大天,而且她们聊得实在是太过投入,居然忘记了时不时地看一眼高无庸,因此当高无庸进屋服侍皇上的时候,她们两个谁都没有发现异常。

    两个丫头年纪轻轻,还是活泼好动的小孩子性子,又是新入养心殿当差,对所有的事情都觉得格外地新奇。这些日子宫人们都在私底下悄悄传递着关于贵妃娘娘构陷三阿哥的流言蜚语,不过由于养心殿是整个皇宫的重地,在这里当差的奴才们自然是要比在其它宫中要小心谨慎许多。养心殿的奴才谨小慎微,其它宫的奴才有所忌惮,因此消息传播无论是从速度上来讲还是从渠道上来讲,都要略逊几筹,当整个皇宫都已经传遍之后,才星星点点地传到这里。

    清风与青莲本就是贪玩的年龄,虽然才到养心殿不久,但是因为天真活泼、热情有礼,不多时间就新近结交了不少的小姐妹。婵娟因为是皇上从王府里直接带过来的丫头,又是服侍他多年的心腹奴才,因此宫里出身的太监宫女们对她从来是既敬且畏,于是自然而然地敬而远之。清风与青莲则不同,她们也是宫里出身,与其它宫里出身的奴才有着天生的共鸣;另外虽然她们现在是近身服侍皇上,但谁都知道,她们根本算不是皇上的心腹奴才,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利害冲突;此外两个人又都是活泼伶俐的性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格外地招人喜爱,因此她们在养心殿的日子过得是风生水起,在奴才们当中的人缘也是相当的好。

    因为有好人缘,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自然都是当亲姐妹般相互照顾提携,至于大大小小的内幕消息也是从来都没有瞒着过她们什么。

    这一次关于贵妃娘娘的流言蜚语也和往常一样没有避讳清风与青莲。婵娟与冰凝再有矛盾和冲突,但是两个人都是从王府出来的,虽然有主仆之分,可是在面对宫中出身的主子和奴才时,她们连想都不会想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同一条占线上。

    清风和青莲两人既没有婵娟的办差麻利,也没有婵娟深入骨子里的护主心理,因此当她们听到翊坤宫的主子被爆出这么大的丑闻,不是像高无庸或是婵娟那样直接斥责众人私底下嚼主子的舌根,传主子的闲话,而是充满好奇又津津有味地加入其中,唯恐落下一星半点的内幕消息。

    清风与青莲虽然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不过她们因为不能同时轮休,因此各自也在不当值的时候寻了不同的要好小姐妹,于是两个人的消息从来都是互通有无,毫不相瞒。前一天青莲轮休,从好姐妹双喜那里得到了这个极其震惊的消息,自然是急于与清风分享。然而由于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令她震惊了,以至于两个人已经分享完毕之后,仍是忍不住时时刻刻地想要讨论这个话题。特别是现在,皇上与群臣在屋里商量机密要务,奴才一律不得入内,连高无庸都要退避三舍,如此天赐良机,两个人当然是忍不住又嘀嘀咕咕起来。

    “清风姐姐,昨天双喜姐姐说的那个,那个狐狸精娘娘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觉得不会有假,如果只是双喜姐姐一个人说,我这心里头还有点儿二乎,可是我从福来那里也听说了呢。”

    “福来也这么说?”

    “可不是嘛!只不过福来说得没有双喜姐姐那么多内情罢了,可他到底还是潜邸过来的奴才,更可信不是?”

    “确实是呢。再说了,万岁爷那么厉害的人都能够被她蛊惑,若是没点儿真本事,怎么可能一个人霸着万岁爷?要说皇后娘娘年岁大了还情有可原,可你没瞧延嬉宫的老主子,比她还年轻,模样也是百里挑一,不比娘娘差,而且学问还那么高,不但是格格们的师傅,听说从前还是五阿哥的师傅,连这样一等一的才貌双全的主子都被欺负得连个名份都没有,还要寄住在耿娘娘的宫里,你说贵妃娘娘厉害不厉害?”

    “当然厉害了!唉,真是看不出来,那么漂漂亮亮的一个美人,竟然是生得如此好的手段,实在是吓死人了!幸好咱们没有被苏总管派到翊坤宫去当差,否则的话,咱们岂不是连个活路都没有了?听双喜姐姐说,从前服侍万岁爷的婵娟姐姐就是因为得罪了贵妃娘娘才被万岁爷送给了十三爷的……”

    “噢?我也是听人说起过婵娟姐姐,但是没有太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天你不当值,是双喜姐姐替班,就跟我说了婵娟姐姐的事情。因为万岁爷还在守孝,不能宠幸嫔妃,连着几日没有去翊坤宫,结果贵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查出来,知道那些日子全都是婵娟姐姐在日夜服侍万岁爷,而且很得万岁爷的欢心和恩宠,一下子就惹怒了贵妃娘娘,当即就动了杀心,非要万岁爷即刻赐姐姐一杯鹤顶红。毕竟婵娟姐姐服侍过万岁爷,劳苦功高,而万岁爷又是个极念旧情之人,于是千方百计替婵娟姐姐周旋,可是贵妃娘娘恨透了婵娟姐姐,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与万岁爷欢好,任万岁爷使尽了浑身数解仍是坚决不肯松口,只说‘有她没我’,对万岁爷以死相逼。就在万岁爷一愁莫展之际,侠肝义胆的十三爷听说了这档子事儿,可怜婵娟姐姐的悲惨遭遇,于是当即跟万岁爷请缨,接了婵娟姐姐进府。万岁爷虽然舍不得婵娟姐姐,但也不敢得罪了贵妃娘娘,毕竟年大将军把持西北军政要务,若是惹得贵妃娘娘不痛快,再逼得年大将军造了反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了万岁爷又不会缺了女人,今天有婵娟姐姐,明天还会有紫娟、杜娟……,总归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另外若是同意了十三爷的法子,还能给婵娟姐姐留条活路,如果非要留在身边,早早晚晚要被贵妃娘娘下了毒手。终于想通了之后,万岁爷也就没有太坚持,而是同意十三爷接出宫去,这才算是保住了姐姐一命。唉,从前咱们在乾清宫当差只是小心翼翼生怕办错了差事受罚,现在来养心殿这差,还要整日里提心吊胆咱们的小命不保,这是什么世道!”

    青莲一边拍着心口一边说着这些话,不知不觉之间小脸变得煞白,心口也是通通通地跳个不停,同时心有余悸地格外庆幸自己早些知了这些丑事,否则的话指不定哪天自己也因为得罪了贵妃娘娘而被杀人灭口,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凭白地丢了小命。

    清风也从别的地方听了不少关于冰凝的风言风语,但这回从青莲口中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婵娟与贵妃娘娘交恶的前因后果,那么多活生生、血淋淋的内幕被揪出来,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想像。就算先皇在世的时候,诸皇子为了夺储而不择手段,但是夺皇权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因此虽然偶有耳闻,但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一次却不然,婵娟是奴才,她也是奴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同身受令清风再也无法超然地看待婵娟的悲惨遭遇。

第2885章 触犯圣怒

    清风得知婵娟被贬怡亲王府的内幕消息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公平地说,在她刚刚听说有关贵妃娘娘构陷三阿哥的流言蜚语的时候,清风还是能够保持公道和理智来看待这个事情,总觉得贵妃娘娘虽然很卑劣地构陷了三阿哥,但根本原因还是为了自家阿哥的前程。

    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若不防范别人别人就要来加害于你,清风也是大家庭出身,这种因为继承事情也是见多不怪,因而认为贵妃娘娘此举也算是情有可原。然而现如今听了青莲一席话,发现不但主子逃不出她的魔掌,就是小小的奴才也不能轻易放过,简直就是蛇蝎心肠的女人,心中原本就不多的一点点好感此刻也是全部消失殆尽,只留下深深的痛恨与厌恶。

    重新认识了这个心狠手辣的贵妃娘娘,清风着实是后怕不已,此刻见青莲吓得面如土色,她虽然略为年长一些,也是一样止不住地冷汁淋漓,于是不由自主地握上了青莲的双手,希望能够借得一些胆量和勇气。

    “妹妹,不是我说,这就是命呀,别说你我了,就是婵娟姐姐那么深得万岁爷宠爱之人,连万岁爷亲自出马还护不得周全,最终还是落得了这个下场呢,那三阿哥可是主子,竟然也是惨遭毒手,可见贵妃娘娘有多么高深的道行,真是个蛇蝎心肠的主子!以后咱们姐妹可是要多惊着些心……”

    “唉,其实不瞒你说,当初听苏总管跟咱俩说要来这里当差的时候,我确实是动过心思的,假若能够被万岁爷宠幸,或许再能有个一男半女,那就定是能够有了名分,当上主子做娘娘,就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当差了。当初之所以没有跟你说,是不想坏了咱们姐妹的情分,若是我千方百计得了万岁爷的宠,你就要受冷落了,可是,若是咱们俩一起讨好万岁爷,又怕万岁爷厚此薄彼,令咱们姐妹心生间隙,所以这事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个结果到底怎么办,于是就搁下了。不过今天听了你这话,真是幸亏当初我多想了想,没去讨好万岁爷,没得了万岁爷的宠幸,现在,我是真的是害怕了,虽然当上主子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可若是因此而惹怒了贵妃娘娘,被杀人灭口,我又觉得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说到这里,青莲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不知道是被双喜说给她的那些传言吓得,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清风与青莲虽然情同姐妹,但是青莲将这么隐密的心思都坦诚布公地讲给她听,令清风着实感动不已,于是止不住地哽咽道:“青莲妹妹,姐姐这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咱们可是做奴才的,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若是逾越了本分,到时候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太过得不偿失了。”

    “唉呀姐姐,您说的我全都懂,可是……,可是惊心有什么用?守好本分又有什么用?万岁爷若是想要宠幸谁,岂能是你我能决定的?”

    青莲一句话将清风所有的话都堵得死死的,她知道这是事实,可是她又不想眼看着青莲飞蛾扑火,自毁前程。

    “那个,就算不是你我能决定的,真若到了那个时候,你可是要长点儿心眼儿,荣华富贵就千万不要肖想了,没有了荣华富贵,就不会跟主子们有利害冲突,主子们对咱们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防着年主子,至少还是要从万岁爷那里讨个护身符才好,就像婵娟姐姐那样,总归还是先保住了小命再说,可别为了当上主子,再把咱们这条小命都搭了进去。”

    清风一番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令青莲也陷入了沉思,半晌都没有再接话,结果就在这个当口,高无庸寻了过来。

    “哎呦我说两个小姑奶奶哟,你们可真沉得住气,万岁爷那边都震怒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聊大天呢!这一回我可是使出浑身数解也保不住你们了,到时候就结结实实地领板子去吧!”

    “啊?万岁爷那边散了?”

    清风和青莲被高无庸抓了一个现形,当即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仅仅是因为误了差事,更是担心她们背地里嚼主子的舌根事情被发现,这个罪过可是要比误了差事还要大,因为她们嚼的不是普通主子的舌根,而是当朝天子和最得宠的妃子,这还了得?

    高无庸见她俩瑟瑟发抖的样子,以为只是误了差事而担惊害怕,毕竟他寻过来的时候,清风与青莲正陷入沉思之中,高无庸又没有顺风耳,哪里知道她们先前在聊什么,以为就是家长里短的琐碎事。见她们这么不禁事儿地胆战心惊,高无庸又因为刚刚吓唬了她们一番而心生懊悔,跟两个小姑娘家过意不去实在不是君子之为。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太害怕了,刚刚我在万岁爷那边已经替你们挡了挡,说是在茶水房耽搁了功夫,一会儿你们回话的时候,也这么说就好,千万别说漏了嘴,不然的话,我可就真是一点儿咒都没有的念了。”

    一听高无庸这话,两个丫头自然明白他没有听到她们之前的对话,心中总算是踏实了许多,又见他在皇上面前这般维护,心中更是感激不尽。

    “多谢师傅相救之恩。”

    说着两人赶快双双行礼相谢,却是急得高无庸直冲她们吼了起来:“这会儿都火上房了,哪儿还有闲功夫谢什么,还不赶快去端了茶水过来给万岁爷和三位主子爷送上去!”

    至此,师徒三人迅速别过,高无庸立即返身回东暖阁回话,清风和青莲则急忙去茶水房取茶水。一场危机看似圆满地解决掉,然而皇上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蒙混过关的?要怪也只能怪两个丫头平日里总是犯错,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另外又遇到今天外臣在场,如此低级的错误将皇上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虽然后来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精心服侍在座的四个人,却已然是为时已晚。

    当天皇上并没有向她们两个发难,待晚膳过后,批阅奏折之前,皇上这才腾出功夫跟两个丫头算总账。

    “高无庸。”

    “回万岁爷,奴才在。”

    “你去叫清风和青莲两个人过来回话,你也一并在场回话。”

    一听皇上此话,高无庸心里顿时格登一下子,心里的预感极其不好,难不成是白天两个丫头误了差事的事情?可是从前他都没有这么较过真儿,只是要高无庸好好教训自己的徒儿一番罢了,今天怎么变了天了?

    虽然猜不透皇上的脾气,但高无庸眼看形势不妙,连半个字都没敢再多说一句,直接称喏退下去寻那两个人过来。待师徒三人恭恭敬敬地候在他面前的时候,皇上一直没有抬眼看他们,而是自顾自地批着奏折,就好像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若是打心理战,皇上从来都是赢家,谁也比不过他的忍耐力与克制力,更不要说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奴才,哪个奴才能有这么大的胆量?果不其然,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清风率先沉不住气了,赶快拉了青莲,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这两个人跪了下来,高无庸也无法独善其身,于是也以管教不利为由紧跟着跪了下来。即使如此,皇上仍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仍是自顾自地批着他的奏折,一直到小山一样的奏折只剩下零星几个较难处理的被搁置一旁,皇上这才收起御笔,抬起眼皮,斜楞了跪在面前的三个奴才,心里这口气才算稍稍地顺了一些。

    “高无庸,你先起来站到一旁,让清风和青莲回话。”

    “回万岁爷,奴才……”

    皇上根本没有理会高无庸,只“嗯”了一声,就吓得高公公立即噤了声,起身站到一旁,同时心里不住地替两个丫头暗自祷告:求菩萨保佑,多照顾这两个徒儿吧。

    见高无庸被叫到一边,清风与青莲自是知道皇上为什么向她们发难,本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一番,但是面对早已经非常熟悉的主子,却是觉得那么的陌生,不但威严更是凌厉,于是俩个人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皇上当然是要先在气势上取得绝对的控制权,才能够在即将开始的审问中得到实情。此时眼见已经取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皇上自然是不想再多浪费宝贵的时间,于是放了近一个多时辰的风筝,这才开始收紧了手中的这根线。

    “你们知道朕为何找你们二人回话吗?”

    “回万岁爷,奴婢知道,知道。”

    清风与青莲两人齐唰唰地开了口,虽然声音明显发颤,但好歹总算是能够开了口回了话,此外也正是因为这个开场白,两个人既急于表现忠心又急于想要知道皇上问话的真正原因,紧张的心理被好奇所替代,因而刚刚还一直抖个不停的身子也不再打颤了。

第2886章 一误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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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见火候差不多了,感觉放出了那么长的线,现在正是收网的好时机,于是开始按照既定方针,对两个丫头发起总攻,而在战术上则选择了各个击破。

    “清风,你年龄稍长,自然也应该更为懂事理一些,那你先回答朕,晌午前那么长时间没有过来应差,让三位大人好一阵子等,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果真是茶水房耽搁了?茶水房今天是谁在当差?要不要朕现在就将她一并叫过来回话?”

    皇上有一种预感,知道今天她们两个人的出错不同于以往,因此他根本没有问茶水房就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这两个丫头的身上,跟茶水房毫无干系。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让两个人分别回话,因为他根本就不怕她们订立攻守同盟,毕竟是才入宫不久的小丫头,这方面的道行跟他这个玩了一辈子权术的帝王比起来,简直是差了要有十万八千里。

    事实果然如皇上所料,只这么一句连蒙带诈,清风早就招架不住了,连半点抵抗都没有就即刻举手投降。

    “求万岁爷饶命,求万岁爷开恩,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只是跟青莲闲说了一会儿话,一时糊涂,没有留神,耽搁了差事,奴才罪该万死,只求您看在奴才平日里忠心耿耿的情份上,饶奴才一命吧。”

    “噢?只是闲说了一会儿话,就连当差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来这个闲话很有意思,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连朕的差事都抛到脑后去了?那个,你们都闲聊了什么,也说给朕来听听,朕一直都以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为己任,如此体察民情的大好时机浪费掉岂不是要让朕做一个耳聋眼瞎的昏君不成?”

    皇上一番话对清风和青莲来讲简直就是晴空霹雳一般,就算她们传云芳或是霍沫的闲言碎语都是对主子的大不敬,更不要说那个主子还是尊贵的贵妃娘娘,就算是现如今不甚得宠了,但是名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她们在冰凝的背后乱嚼舌根,那可真是招惹上杀身之祸了。

    虽然知道眼前这场天灾人祸是注定躲不过去了,然而清风才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要她即刻面对生死选择,当然是还来不及选择就已经先被吓破了胆。

    “求万岁爷饶命,求万岁爷开恩,奴才知错了,知错了,求万岁爷饶奴才一条贱命,来世当牛做马都报答不尽您的恩情。”

    清风的表现虽然没有出乎皇上的意料之外,但是她的这个反应实在是有点儿太过激动了,令皇上不由自主地疑虑丛生,毕竟皇上本就是多疑之人,而清风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异常,难不成这两个奴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私底下进行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想到这里,皇上心中的那根弦立即紧紧地绷了起来。他不怕奴才有谋反之心,他可是自幼就长于权术,遇到心存二心的奴才,他是见一个处置一个,见两个处置一双,不过皇上也有害怕的地方,那就是害怕自己的心腹奴才成了别人的眼线,因为他最害怕来自最亲近之人的背叛,不仅仅是脸面无光的问题,更是内心极度孤独的一种外在表现。

    此时眼见清风体如筛糠,如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地,他的心情也是越来越深重,如若结果真是如他所料,皇上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最不愿见到的局面,又该怎样处置这种见利忘义、卖主求荣的奴才,特别是一开始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们,如此看走眼的事情,恐怕皇上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他一向眼光毒辣,也一向极其自负,却是一世英名实被毁,最后栽倒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的身上,这让他情何以堪?

    “清风,你现在立即如实招来,你与青莲到底说了些什么?若是胆敢有半个字的虚言假话,朕绝对不会轻饶,如果你真的想要悔过自新,让朕留你一条小命,你现在就老老实实一个字不差地说与朕听,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家人前来收尸吧!”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事,奴才这就说,这就说。”

    清风一边痛哭流涕成了泪人,心惊胆战之际却是没有忘记自己与青莲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即使被皇上几句话就吓破了胆,然而在她打算如实和盘托出之妹,还是望向了青莲。毕竟那些话都是青莲说给她听的,她想要活命,就不得不出卖青莲。虽然她也不想当这种出卖小姐妹的恶人,只是在保全友情和保全性命之间,她不得不选择后者。不过清风侧身望过来的这一眼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多大的效果,因为此时青莲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毕竟这件事情若是追根溯源的话,青莲当然是主谋无疑,在素以心狠心辣的皇上面前,青莲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离死期不远了,因此当清风回过头来望她的时候,青莲只顾着低着头如捣蒜般磕着响头,哪里知道清风投过来的歉意目光?

    见青莲比自己更早就被吓破了胆,心下更是惊慌失措起来,于是也顾不得替小姐妹遮拦些什么,将两个人道听途说的那些一骨脑儿地和盘托出。虽然清风也已经被皇上吓得没了魂儿,不过还是些许理智尚存,只是将她们从双喜那里听来的事情一字不差地禀报清楚,而是将她们自己对于皇上和冰凝的妄自议论自作主张地隐瞒了下来,尽管她知道倘若青莲没有扛住而吐露实情,等待她的必将是死路一条,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将青莲置于死地。

    听了清风的语无伦次的据实相告,虽然如一派胡言乱语人,但是皇上还是听明白了,原来宫中已经流传起冰凝构陷三阿哥的谣言,这个结果实是令他始料未及。清风和青莲想不明白的这些个中缘由,皇上作为除了冰凝之外的唯一一个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个谣言之所以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四散传播开来,定是因为冰凝曾经向他进言,要阿哥们去军营历练。

    虽然皇上并不清楚有关谣言是怎么传播开来的那些细节,但是他在听了清风的禀报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月影出卖了她的主子。那一天只有皇上和冰凝两个人在场,而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跟任何人泄露半个字,连高无庸都是毫不知情,然而这个消息还是走露出去了,为什么呢?皇上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答案,因为能够解释清楚这个现状的唯一原因也就是冰凝自己泄露出去的!

    既然是冰凝自己泄露出去的,那么以她一个一向都是办事牢靠之人,能够泄露给谁呢?当然是月影了!冰凝与月影情同姐妹,而且极其信任这个丫头,于是哪一天两个人话赶话地就跟月影说了这件事情。月影虽然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奴才,然而她的天性之中又是有好打不平的一面,淑清经常与冰凝作对,两个人的恩恩怨怨从来不断,月影对于这个齐妃娘娘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一次有了这么一个扬眉吐气的大好时机,岂能轻易放过?于是怀着终于报仇雪恨的极度喜悦,月影忍不住跟要好的小姐妹发泄了一通对齐妃娘娘的不满,又大大夸赞了一番她家小姐。那个小姐妹是谁皇上并不清楚,不过他清楚的一点则是那个小姐妹可不是一个嘴巴严实的奴才,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后实在是控制不住,于是又忍不住告诉了她自己的小姐妹,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造成了目前的局面。

    对于这个情况,皇上对冰凝生不出半点同情之心,一直以来,他最痛恨冰凝的一点就是没有一个当主子的样儿,待奴才太过宽厚仁慈,数她宫中的奴才最为懒散,也最没有规矩,而皇上偏偏又是最讲规矩、最讲分寸之人,这一次冰凝在自己奴才身上跌了狠狠的一跤,皇上当然是对她生不出半分的同情。

    哼,就该让她好好记住这个教训,要她好好知道,知道奴才就是奴才,永远都不可能指望一个奴才能够跟主子同心同德如同一个人。这种思维在皇上的脑子中由来已久,而且已经根深蒂因,这也是皇上几乎从来不会染指丫头或是宫女的原因。当然春枝是一个例外,那是当时的德妃娘娘的亲自安排,又是皇子人生成长中的重要一步,少年时期的皇上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叛经离道。

    虽然对于宫人私底下乱嚼主子舌根的行为深恶痛绝,然而皇上更是对冰凝要他信守诺言,自己却率先打破承诺的行为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因为他自己极其看重这个承诺,也信守了承诺,然而他的这个承诺行为在冰凝的眼里却几乎一文不值,他却依然傻傻地守着一个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还视若珍宝一般,他这不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吗?

第2887章 连夜审问

    因为自己信守了诺言,到头来却发现被冰凝根本不需要他的真心付出、以诚相待,皇上越想越是觉得搓火,只觉得自己被她给耍得团团转,堂堂一朝天子,七尺男人,竟然被个女人戏耍得如此儿狼狈,此时此刻皇上的心情简直是比遭到了清风和青莲的背叛还要觉得难以接受,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的奇耻大辱!

    皇上既是疑心重的人也是气性大的人,此番遭冰凝如此戏耍,当即是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由于满心满腹全都是对冰凝的怨怒,以致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然而冰凝又是他最心爱最看重的女人,因此怨怒归怨怒,若是真正让他借故对冰凝实话惩处的话,又是根本就下不去这个狠手。

    矛盾中的皇上既恨冰凝更恨自己,简直就不像个男人!气恨之余他不停地说服自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女人不收拾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在冥思苦想收拾女人的法子的时候,又是半天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用这个法子,害怕伤了她的心,用那个法子,又担心她面子上受不住。结果就是左思右想了快一个时辰仍是没有半点头绪,依然是在原地踏步没有丝毫进展。

    皇上因为不知道拿冰凝怎么办而陷入困顿无法自拔,心烦意乱极了,却是苦了高无庸和仍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小丫头,不知道皇上要对她们采取何种处罚,会不会要了她们的小命。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师徒三人战战兢兢之中,连一秒钟都觉得是那么的难捱。

    而皇上呢?因为陷入对冰凝既恨奈何不了的无限矛盾之中,哪里还有心思和精力理会这三个奴才?自己都顾不过来的他只能是任由奴才们自生自灭罢了,于是又在不知不觉之中过了有小半个时辰。

    皇上不发话,当奴才的自然是不能多嘴,可是高无庸极是心善,又实在是看不得自己的爱徒受苦遭罪,于是凭着一点点的薄面乍着胆子跟皇上开了口。

    “启禀万岁爷,时辰已经不早了,您还是要顾惜龙体,早些歇息为好,不然的话奴才心里头着实不安呢。”

    高无庸一句话将皇上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这才惊觉已经是三更天都快要过去了。前半程晾了两个丫头一个多时辰,审问也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此时的沉思又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可是他自己跟自己较劲置气这么长时间却是连个结果都没有,实在是不甘心。

    “高无庸,这阵子年主子在做什么?”

    “回万岁爷,这阵子您没有吩咐奴才过去传话,所以奴才也不清楚年主子……”

    高无庸被皇上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弄得莫名其妙,因而心情更加地忐忑起来。皇上为什么要问贵妃娘娘这阵子在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这两个丫头要替贵妃娘娘讨个公道?也难怪高无庸会这么想,要知道前些时候婵娟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就被发配到了十三府,那还是贵妃娘娘失理在先,无缘无由地大吃婵娟的干醋的结果。

    心虚的高无庸猛然间听到皇上的问话,当即是吓得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只觉得皇上由于清见与青莲的事情迁怒到了他的头上,让他这个师傅代为受过。要知道上一次怡亲王可是因为替婵娟说了几句公道话而被好一顿挖苦奚落,更是将婵娟发配到十三府,弄得十三阿哥和萨苏的关系空前地紧张,怡亲王府也是整日里鸡飞狗跳,一派混乱,早就成了京城人中的笑柄,皇上惩治人的法子可谓花样别出、层出水穷,连位高权重的怡亲王都不是对手,他一个做奴才的岂不是要直接被生吞活剥了不成?高无庸越想越是害怕,禁不住地两腿发软,话音还未落下就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皇上的的面前。

    高无庸突然间的这个反常举动也是着实将皇上吓了一跳,他只是问问这个奴才最近冰凝的情形,毕竟也是冷落了她这么些日子,结果高无庸竟是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其它的隐情?想到这里,皇上也顾不得跟他再多费口舌,直接找了最熟悉内情之人问个清清楚楚。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没有,没有,请万岁爷明察,奴才半点亏心事都没有做。”

    “哼,有没有做亏心事,朕一问便知。你现在即刻去长春宫请皇后娘娘过来回话!”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四更天了,这个时候要皇后娘娘过来回话,皇上摆明了是要将这件事情一查到底的决心。皇上一句话,忙断众人腿,不但养心殿值夜的奴才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心,就是长春宫也是从主子到奴才全都被惊扰了一夜好眠,一时间一盏盏的灯燃了起来,一个个的人醒了过来,好一番手忙脚乱、混乱不堪。

    雅思琦万没有料到皇上深更半夜地要她回话,这可是几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也说明一定是遇到大事儿了,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如此大动干戈。雅思琦最了解皇上的脾气禀性,因此她完全是如临大敌一般,心中暗暗在猜想,是不是因为天仙妹妹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于是赶快吩咐红莲:“快请高公公到外间屋回话。”

    雅思琦因为已经歇息下来自是换了便装,此时要去面圣,必须梳妆打理一番,想必皇上不可能计较她耽搁的这点功夫,于是她一边在里间屋由丫头服侍梳妆打扮,一边让红莲在外间屋陪着高无庸,隔着一扇墙问起话来。

    “高公公,万岁爷请本宫前去养心殿,没有说因为什么事情吗?”

    即使是在长春宫传话,高无庸仍是因为被吓破了胆而浑身止不住地打颤,此时听到皇后娘娘问起话来,也不知道是该怎么说才好,是和盘托出还是支支吾吾?按理说,即使是身为皇后,雅思琦也没有权力和资格过问皇上的事情,但是因为与高无庸很是熟悉,因此即便不合情理,但若是放在平日里,高无庸也不太避讳皇后娘娘,自是会有一说一。

    然而刚刚在养心殿经历的那番惊心动魄的审问之后,高无庸是彻底被皇上吓破了胆,此时雅思琦违反规矩,私底下向他探问皇上的言行,就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生怕一句话说错,立即惹来杀身之祸。

    只是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身为六宫之首,惹恼了她将来也是个极大的隐患,怎样才能全身而退呢?天气才刚刚回暖,夜半时分正是风冷露寒的时候,可是想不出对策的高无庸早已经是湿透了衣裳,若不是被雅思琦请进屋里回话,只怕他一身大汗再经过一阵风吹,还没有回到养心殿就染上了风寒。

    皇上是天子不能触犯,皇后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子,夹缝中求生存的高无庸只得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

    “回皇后娘娘,刚刚万岁爷跟奴才问起年主子最近在做些什么,奴才因为一直服侍万岁爷,没有万岁爷的吩咐自是没有去翊坤宫的道理,于是就回话说不太清楚,于是万岁爷就请您过去回话。”

    果然是因为冰凝被围攻的事情,果然皇上表面上冷着天仙妹妹,实际上心里头还是心疼得不行,幸好这件事情事先算计得滴水不漏,不但有淑清在前面替她挡枪,还有霍沫这个冤大头,特别是霍沫掺和进来,彻底地干扰了皇上的视线,两桩事情搅在一起,就算睿智的皇上也不一定能够抽丝剥茧,猜出来她才是幕后主使。想到这里,雅思琦心里还算是镇定,在奴才的面前也没有露出半点惊慌之色。

    “噢,原来是因为贵妃娘娘的事情惹了万岁爷不高兴呀,要说这件事情还是要怪本宫,没有将贵妃娘娘的近况禀报万岁爷,让万岁爷担心了。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就更要耽搁功夫,更要让万岁爷动怒了。”

    “回皇后娘娘,您实在是不必这么自责,万岁爷只是说想知道年主子一些情况,没有责备您的意思。”

    “虽然万岁爷没有明说,但本宫这心里头还是觉得又惭愧又自责。”

    私问皇上的情况已是犯了宫中大忌,雅思琦虽然断定自己在一会儿的回话中能够全身而退,因此更是不能在这种小事情上犯错,那样的话岂不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却是在阴沟里翻了船?念及此,情况也问得差不多了,于是雅思琦发话让高无庸先行退下,以便尽快回去复命,免得惹来皇上的怀疑。

    雅思琦一边嘴里套着高无庸的话,另一边手脚上也是一刻没有闲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收拾利落了,见高无庸退下去也有些阵子,于是没有再过多耽搁,速速领了红莲前去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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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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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讲述雍正皇帝与年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尊重历史,不宫斗,不滥情,不虐恋,数字军团靠边站,康熙也只打打酱油,偶尔搞笑,基本煸情,志矢不渝、无怨无悔,只为写出我心目中的四爷,写出我心目中的爱情。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