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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向苍天借明月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txt下载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01章 调解

    月影原本是想悄悄过来替她家小姐问问今天被皇上吩咐免行庆贺礼的原因,没想到原因没有寻到反而是被婵娟辱骂一番,讨了一身的晦气,心中当然是气恨难平,然而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她家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不太清楚,又是在养心殿这个禁地,自是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此刻有了高无庸的从中调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且咽下这口恶气,来日方长,她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婵娟能够猖狂到几时。

    “高公公,既然有您说了这话,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就给您一个面子,毕竟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各为其主,现在万岁爷的差事要紧,我就暂且先不理论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婵娟姐姐不顾主仆尊卑,擅自辱骂贵妃娘娘的事情,我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就是闹到万岁爷的面前,我也不会怕了她半分。只是到时候,婵娟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一回事儿呢。”

    月影是故意地加了后面一句,不管将来事情的结局如何,就算是输了也不能先输了气势,另外她笃定自己不会输,就算是她家小姐被皇上打入冷宫,只凭婵娟对主子不恭不敬这一条,她就赢定了。

    月影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了,没有再理会婵娟,而皇上那边催得急,婵娟自是无心恋战,只得是眼睁睁地吃下这个哑巴亏,赶快前去东暖阁当差。

    皇上见婵娟走了大半天才急匆匆地赶回来,本是想责备两句,然而见她眼睛似乎是有些红通通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于是就将责备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一个茶水都能催了这么半天!这么多大人都等着呢!”

    不管与月影有多大的矛盾,皇上的差事可是一点儿都马虎不得,心虚又理亏的婵娟只得是赶快低下头,麻利地忙了起来。婵娟虽然回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心开始当差,但因为刚刚跟月影吵了一架,她又是个心里装不住事情的人,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里竟是频频出错,弄得皇上都止不住地直皱眉头。

    好不容易事情商议完毕,皇上让其它大臣都先退了下去,唯有十三阿哥被留了下来,因为兄弟两人还有些家常要说。因为十三阿哥不是外人,于是憋了半天的皇上终于忍不住朝婵娟发起火来。

    “婵娟,你刚刚是怎么当的差?先是跑出去大半天不见人影儿,回来之后不是茶水洒了张大人的袖子就是盘子跟盘子磕磕碰碰弄出那么大的声响,你说说,这是因为什么?”

    婵娟对冰凝有恨,对月影有气,可是这些气和恨哪里敢跟皇上说呢?虽然贵妃娘娘今朝很不得势,但是奴才嚼主子的舌根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她岂能不懂?

    “回万岁爷,奴婢,奴婢可能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没有当好差,奴婢罪该万死……”

    跟了自己十来年的奴才是什么样子,皇上早就是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是这么一句身子不舒服就能蒙混过关的?

    “高无庸,你说说,刚刚你在哪儿找到婵娟的?”

    高无庸一听这话,当即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这个婵娟,怎么装都装不好?被万岁爷看出了蹊跷?不帮她吧,于心不忍,帮她吧,他自己会犯欺君之罪,真真的是让高无庸犯了难,想来想去,这个心善之人只得是避重就轻一番,暗自祈求婵娟能够自求多福。

    “回万岁爷,奴才刚出东暖阁就见到婵娟了,她正在跟月影姑娘说话呢。”

    “月影?”

    月影来了养心殿?皇上被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一下,因为他搞不清楚月影是不是奉了她家小姐之命过来的。对于冰凝今天的境遇,皇上既是觉得心虚更是觉得惭愧,本来还在想怎么跟她解释呢,所以才将十三阿哥留了下来,结果他还没有想出好法子,却被月影主动寻上门来,落入了极为被动局面。不知道月影想要来说什么呢?若是冰凝吩咐的,他当然是又愧疚又难过,如果不是月影擅做主张前来打探消息,他心里还稍微能够好受一些。

    皇上的心理不是高无庸能够揣测出来的,然而现在皇上问到了,他没有法子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去答。

    “回万岁爷,确实是月影姑娘。可能是没什么事情,因为她没有跟奴才传贵妃娘娘的话就走了。”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养心殿哪里是什么人想来就来一趟,想走就悄没声儿地走掉的?若是小武子过来,皇上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他是为了翊坤宫里的公务过来,而月影亲自出马,除了冰凝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能够劳得动她的大驾?

    “高无庸,你怎么连这么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别的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月影过来定是有要事想说,既然没有跟你开口,那就定是要当面说与朕听才是,你怎么回来之后没有跟朕说起来呢?”

    高无庸凭白无故落了皇上的一通说落与责备,第一个反应不是觉得自己委屈,而是觉得后怕,连月影过来没有跟皇上禀报都能成了他的罪过,这若是让皇上知道婵娟跟她闹了那么一场冲突,那婵娟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越想越是觉得后怕,他竭尽全力地想要保得婵娟周全,然而现在的他完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有半点气力护得了那个闯了大祸的亲妹子呢?

    “回万岁爷,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当时心急找婵娟尽快过来当差,所以见了月影也没有太多想,后来奴才回来您这里当差,又是忙得脚不沾地,就忘记了月影的事情。”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过去把月影请过来?”

    皇上对月影竟然用了“请”这个字,想必也是因为担心冰凝那里有什么状况,心急之下用了“请”这个字。结果这个“请”不但让高无庸颇感意外,更是让婵娟的心里格登地一下子。天啊,万岁爷居然要高公公去请月影,这月影的来头也太大了!自家主子落魄了,奴才却丝毫不受影响,这也太奇怪了!心中不明所已,婵娟本就忐忑不安,忽然间又联想到月影对她那一通不管不顾的痛斥,禁不住又浮想联翩起来:主子已经失了势,而当奴才的居然胆敢跟她婵娟这么公然作对不说,还如此羞辱她一番,那个奴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知道她婵娟可是皇上身边的奴才,除了皇后和贵妃娘娘之外,其它宫里的主子哪一个不得巴结她奉迎她?皇后自是不必说,贵妃娘娘也不过是依仗皇上的宠爱罢了,现在万岁爷的恩宠不复存在,月影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呢!除非……,除非有万岁爷在背后撑腰!可是,万岁爷为什么要给月影撑腰?难道说,月影跟万岁爷……

    一想到这里,婵娟简直是要被气疯掉了!若是曾经的紫玉或是珊瑚入了皇上的眼,婵娟绝对没有二话可说,输得是心服口服,然而若是样貌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的月影被皇上收了房,婵娟一定是有十二万分的不服,毕竟婵娟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小有姿色。哼,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是狐狸精,这奴才也跟着学了那狐媚之术,要不然就凭月影那等姿色也能被万岁爷看上,那可真是老天爷都瞎了眼了!

    也难怪婵娟会如此异想天开,毕竟奴才被主子宠幸是人之常情,像她婵娟这般容貌出挑的竟然被月影这般要姿色没姿色,要出身没出身的人给比了下去,当然是心生忿恨。

    此时高无庸被皇上差遣去翊坤宫请月影,就只剩下婵娟一个人服侍皇上和怡亲王两个人,结果刚刚被皇上责备一番的她仍是没长记性,频频走神的结果就是频频出错,一个不留神竟然在给十三阿哥上茶的时候,竟然将茶水晃到了外面,险些烫到了怡亲王的手上。面对如此魂不守舍的婵娟,不要说皇上刚刚止不住地紧锁眉头,就是十三阿哥也是要不停地摇头了。

    婵娟服侍了皇上有十来年的时间,而十三阿哥又是曾经的王府现在的皇宫的常客,因此对婵娟而言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刚刚听到他们主仆三人之间的对话,又是有月影牵扯在其中,以怡亲王那么聪明之人,不用想也能大概猜出来个八九不离十。

    从亲疏远近来讲,十三阿哥当然是与婵娟更相熟也更为亲近,而与月影不过就是点头之交而已,只是知道她是冰凝的大丫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情,因此若是婵娟与月影之间发生了冲突或是矛盾,他当然是偏向婵娟这边的。然而出于对皇上的同等了解,十三阿哥更是清楚,如若是两个奴才之间的冲突牵扯到了各自的主子,想必皇上定是会偏向月影那边,怎么办呢?

第2801章 求情

    实际上,当皇上在谢恩礼结束之际吩咐众人不必向冰凝行庆贺礼的时候,十三阿哥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消息,因此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与众人一样,他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如果说旁人觉得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太过奇怪还有情可原,毕竟那些人对于皇上与冰凝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都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那么十三阿哥这个对于皇上和冰凝感情由浅至深一路走来的见证者来讲,听到这个消息则是要比众人的反应还要激烈许多,因为他最清楚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有多深又有多真,也因为他最懂得这些礼仪的内在含义与用意,因此也就更加地震惊皇上做出如此的抉择。

    当震惊过后,必然是仔细的思索,之后,他又一下子悟出来了点儿什么,特别是当皇上吩咐他单独留下的时候,就更加印证了他此前的那一番猜测。然而还不待他们兄弟之间闲话家常,就因为婵娟当差频频出错以及高无庸没有及时将月影前来养心殿的事情禀报给皇上给彻底地搅乱了。

    此时不用亲自相问,十三阿哥也已经大致猜到了月影前来这里的目的,不过原因虽然他几乎完全猜对了,而过程他却只猜对了一半,十三阿哥误以为月影是打算直接来找皇上问个究竟,只是由于恰好遇到群臣商议政务而没能成功,因为凭他对月影的了解,知道她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不管是不是冰凝吩咐的差事,月影都会依仗皇上对冰凝的偏爱而斗胆直闯养心殿。然而十三阿哥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点,他确实是没有算计到月影不像她家小姐那样胆敢跟皇上没大没小,因此他也就没有预料到月影选择的对象竟然不是皇上而是婵娟,更不知道两个人之间闹了这么一场极不愉快的冲突。

    先不管一会儿月影来了这几个奴才怎么一番对质,一贯行侠仗义的十三阿哥现在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不动声色地将婵娟解救于水火,因为他知道,不管月影说的话占不占理,皇上对冰凝的宠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真若是等到月影过来之后三头对质起来,怕是不会有婵娟的好果子吃了。想到这里,十三阿哥略略沉吟一番就急急地抢先开了口。

    “启禀皇兄,刚刚忙着商议政务,还没有来得给几位皇嫂庆贺呢!这件事情拖了这么长的功夫到今天总算是圆圆满满地完成了,了却了您的一桩心事,既是几位皇嫂的大喜事,也是您的大喜事,臣弟虽然空着手,但是心意都在其中,这就先行道贺了。”

    “好,好,你的这个道贺,朕都收下了,也幸亏你是空着手,如若拿了什么贺礼,朕反倒是要不高兴了呢。现如今为了平叛,官员俸禄减半,马上就要过年了,西北战事吃紧,朕心里头是让大家过个痛快的大年,可库银跟战事一样的吃紧,没有半点法子,心里一直都是非常的不落忍。这个时候都你若是带了贺礼来,岂不是要全天下人都耻笑朕吗?”

    “皇兄所言极是,所以臣弟就大颜不惭地两手空空了。”

    “这就对了。”

    “噢,对了,皇兄,这些日子,整个宫里都在忙着册封礼,大大小小的奴才们也是竭尽了全力,不说别人,就说婵娟吧,累得可是连着好几天都没睡个囫囵觉呢,今日看她脸色也是不太好看,怕是累坏了,若是强打精神支应,再出了差错也是不值当,要不明天就让她轮休一天,好好养养精神再说。”

    皇上一开始还以为十三阿哥真的就是仅仅向他口头道贺并表示一下没有贺礼的歉意,因此也没有多想,就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当说到后来,状似不经意地提到了婵娟的时候,皇上猛地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当即恍然大悟,原来怡亲王这是专门想法子要替婵娟开脱罪责呢。如果今天来找他的不是月影而是其它东西六宫中的奴才,哪怕是红莲呢,皇上都不可能卖给对方多少情面,不用想,当然就是胳膊肘向里拐,偏袒自己的奴才。然而偏偏是月影,让皇上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果然不出十三阿哥所料,在还没有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前就一颗心不知不觉之间就倒向了月影这边。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冰凝心中有愧。

    因为心中格外地愧疚,因为狠狠地驳了冰凝的脸面也狠狠地伤了她的心,今天的皇上不会卖给任何人情面,同样也包括十三阿哥在内。

    “你刚刚不也说了吗?整个宫里大大小小的奴才们也是竭尽了全力,既然所有的奴才都像婵娟一样竭尽全力,那是不是其它的奴才也可以像婵娟一样,因为累坏了就可以频频出错?”

    不消多说,皇上只一句话将十三阿哥堵得哑口无言。是啊,别的奴才也是竭尽全力,别的奴才却没有频频出错,怎么偏偏婵娟就要与众不同呢?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皇上一向偏疼偏爱十三阿哥,历来对他都是有求必应,这一回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直接一口回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而且态度还是如此的坚决而又冷漠,实在是太过反常。

    不管有多么反常,十三阿哥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皇上越是这样对他,他越是觉得事情难办又棘手,而这个棘手不是在于如何替婵娟求情,而是在于如何调解皇上和冰凝之间的新矛盾、新问题。看来皇上果然是出手了,而且果然是没有听进去他的意见,自己给自己种下的这一颗苦果,只能是由皇上自己来品尝。

    皇上与冰凝之间的新矛盾新问题他十三阿哥可是既不想去帮忙也实在是没有法子去帮忙,毕竟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当小叔子的也不应该去掺和,然而婵娟的忙他却是想要帮定了,毕竟是有十来年的半个主仆情份,十三阿哥又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实在是不想这个傻丫头看不清局势,稀里糊涂地往枪口上撞,做了替罪羊。想到这里,十三阿哥禁不住地叹了一口气,才又重新开了口。

    “启禀皇兄,臣弟有些话想跟您说,要不,让婵娟先退下去吧。”

    知道十三阿哥想要给婵娟求情,皇上也不想将她赶尽杀绝,但是怎么严加惩处、怎么网开一面也确实是不要让婵娟自己太清楚了为好,因此他略略思索了一下就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十三阿哥见状赶快对她说道:“你先赶快下去吧,一会儿再让高无庸去喊你。”

    婵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不过对于十三阿哥频频出手相救当然也是心存感激,于是先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之后才迅速地退了下去。当婵娟前脚刚刚出了大门,皇上不无讥讽的话语就立即毫不留情地投向了十三阿哥。

    “怎么?这一回是又看了朕的奴才,想把婵娟也讨回你的怡亲王府?”

    十三阿哥没有想到皇上的嘴巴如此毒辣,又因为被皇上揭了他的短,当即闹了一个大红脸,口齿也跟着不利索起来。

    “回皇兄,您,您,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哼,你不是想要当老好人吗?你那拉皇嫂的奴才讨回府里了,这又惦记上朕的奴才了,过些日子,怕不是你又要打上湛露的主意,让你年皇嫂也没了奴才可用?”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臣弟只是跟婵娟也算得上半个主仆了,这么多年的情份不是一星半点的,眼看着她犯了错事要受责罚,臣弟这心里头就有些难受,怎么着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呢。臣弟知道皇兄您从来都是秉公执法、大义灭亲,想想小柱子还有秦顺儿就知道您从来都不会徇私枉法。不过,婵娟虽然不是柔弱无骨之人,但是比起那两人来讲,身子自然还是柔弱了许多,这若真是受了大刑,怕是挨不过今晚了呢。”

    “月影不是还没有来吗?你怎么就断定是婵娟受责罚呢?”

    “启禀皇兄,虽然臣弟知道不能擅自揣度圣意,可是这些事情不都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没有您的吩咐月影却来了养心殿,显而易见她是来找您问缘由呢,而高无庸却没有把这个情况禀报于您,想必是因为婵娟的原因。您现在心里头定是对年皇嫂愧疚不已,因此不管月影有理没有、有错没错,您已经将对年皇嫂的所有愧疚都推到了婵娟的头上。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有一句俗话,就是事不过三,臣弟只是不想让年皇嫂难做人,不想让年皇嫂背负上恶名、骂名罢了。”

    十三阿哥这番话说下来,倒是先把皇上给说愣了,一改咄咄逼人的气势,着实诧异地问道:“这不是在说婵娟的事情吗?怎么又牵扯到你年皇嫂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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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2章 围魏

    皇上自幼熟读兵书,十三阿哥更是烂熟于心,为了替婵娟开脱,面对的又是头脑异常睿智但又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皇上,他若是按照平日的法子摆几个事实讲几个理由,断然是无法说服皇上的。既然皇上因为爱情而不能理智,那么他也只能是不按常理出牌,来个以毒攻毒、出奇制胜。那么什么法子最有效最能击中皇上的软肋呢?当然是将皇上的七寸拿捏得死死的冰凝了,于是十三阿哥使出了他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围魏救赵。

    皇上心疼冰凝,只有冰凝陷入了困境,十三阿哥才有希望救出婵娟,于是他就一定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冰凝“推入”危险之中,心急的皇上救冰凝心切,当然是无暇顾及其它,婵娟也就自然而然地安全了。

    果然被十三阿哥猜中,但凡一点点涉及冰凝的事情,皇上都会第一时间乱了方寸,他不过是抛出一个担心冰凝落下一个恶名和骂名的由头,皇上当即是中了他的圈套,急急地询问起原因来,令胸有成竹的十三阿哥愈发地神闲气定起来,同时也是当即马上就确定,婵娟这一次算是绝对安全了,起码皇上不能再因为这件事情责罚她,除非皇上待这个风波过去之后另寻了借口,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十三阿哥暂时也顾不了许多,能管一时算一时吧。

    “回皇兄,如果臣弟没有记错的话,算上从前在潜邸的时候,您的奴才被惩处治罪好像也就是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方公公小柱子,一个是秦公公秦顺儿,而这两个人被惩处的缘由无一例外,全都是因为年皇嫂。小柱子是稀里糊涂没有搞清楚哪一个高公公,害得年皇嫂身陷牡丹台风波,秦顺儿则是忙中出错没有落实了哪一个侧福晋,害得年皇嫂被扣永和宫。不知道您听没有听说奴才们中间都有一个传言……”

    十三阿哥刚开始解释的时候,皇上因为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因此听得格外仔细认真,当小柱子和秦顺儿两个被严加惩处的奴才旧事重提之后,皇上也终于明白十三阿哥这是打着什么算盘了。也就是说,这一回如果婵娟被他严加惩处,也是因为冰凝的缘故,那么连想都不用想,也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别有用心地造谣生事,就冲奴才们接二连三地因为她而触霉头、遭厄运,这位贵妃娘娘简直就是整个后宫中独一无二的扫把星,满身的晦气。若说从前因为皇上的宠爱而不得不背负了狐狸精的骂名,那么从她连克三个奴才的“辉煌成就”完完全全地坐实了害人精的恶名。由于所有被严加惩处的奴才全是因为冰凝的缘故才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因此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冰凝是个晦气主子上面,而没有人真正去关心那些奴才是因为什么而被惩处,是不是罪有应得,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嘴长在别人的头上,别人嘴上怎么说、心里怎么想,都是别人的事情,皇上哪里管得了?

    十三阿哥知己知彼,皇上何尝不是同样看透了十三阿哥?知道他救婵娟心切,也知道他打了“围魏救赵”的主意。十三阿哥对于婵娟可以称得上半个主子都这般侠义心肠,而皇上自己作为婵娟的正经主子,又有着十多年的情份,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呢?实际上,他也不是完全狠得下心来,只是现在他因为觉得亏欠冰凝太多,又跟冰凝解释不清了道不明,本来就极度烦闷,又偏巧婵娟撞到了枪口上来,自然而然地就会迁怒于她,因此对于婵娟的惩处,更多地是皇上需要一个情绪发泄的渠道,她本身的罪过比起小柱子和秦顺儿来讲,反倒是没有那么罪大恶极。然而今天的皇上实在是不太走运,本想借着婵娟这个事情出一出邪火,却是因为十三阿哥的“行侠仗义”,令他连情绪发泄的渠道都被堵得死死的,真真的是憋屈坏了。

    “传言?朕若是怕了什么传言或是谣言,那岂不是天天都要缩手缩脚、畏头畏尾?那还能安安生生地到了今天?朕什么还能怕了传言不成!”

    “回皇兄,臣弟知道您从来不会在意什么传言不传言的,只是年皇嫂比不上您呢。年皇嫂本来脸皮子就薄得跟张纸似的,今儿才行完册封礼,就传出来婵娟受了大刑,怕是年皇嫂心里头也要膈应呢。”

    十三阿哥当然知道冰凝对于皇上而言意味着什么,原本他做出的这个免行庆贺礼的决定就让她大大失了脸面,现在又因为一个奴才而让她心里头不痛快,想必他也会因为考虑到冰凝的感受而暂且放婵娟一马。

    果然不出十三阿哥所料,若说他自己,当然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语,然而一牵扯到冰凝的身上,皇上自然是思前想后、犹豫不前了。他怎么可能不顾冰凝的切身感受,将她置于刀锋浪尖之上呢?他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去迎接所有的困难与挫折,而她只是一个后宫女人,一个只需要静享荣华富贵,他怎么能够要求她像他一样的坚强一样的勇敢?

    望着沉默不语的皇上,十三阿哥心中更是有了底,于是根本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思索去权衡就又在早已经燃烧的熊熊烈火之上又加了一把干柴。

    “启禀皇兄,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年皇嫂日后得知婵娟因为她的缘故而被严加惩处,心中定是会极为不安,若是年皇嫂现在知道了消息,定是会立即前来向您求情,您就当是遂了年皇嫂的一个心愿吧。若不然,她整日为了此事郁郁寡欢,您的心里头也定是不好受。”

    十三阿哥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都切中了皇上的要害,同时也正是因此,他突然间眼中一亮,仿佛是一下子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半天没有开口的他急急地抢了话。

    “老十三,朕从来没有发现你是这么了解你年皇嫂,那朕正好有一事要问问你。”

    十三阿哥一门心思放在如何解救婵娟的事情上,突然间被皇上打断了思路,而且还一下子就将话题转到了冰凝的头上,当即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结果刚刚还是皇上处在被动局面,一瞬间就换成了十三阿哥稀里糊涂起来,不明所以地望向皇上说不出来半个字。他怎么可能比皇上更了解冰凝呢?他的那点儿了解也是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得来的。一次是萨苏生五阿哥,冰凝亲自前往十三府帮忙,给十三阿哥留下了她行侠仗义的一面;一次是在皇上生辰宴上玩的对诗游戏,冰凝好巧不巧地将皇上打了一个落花流水,给十三阿哥留下了她才学过人的一面;一次是牡丹台风波,冰凝与十四阿哥一起惨遭八阿哥陷害,给十三阿哥留下的是她临危不惧的一面。另外,他又从萨苏的口中零零散散地听到一些关于冰凝的事情,直觉这位嫂子一定是个既心善又重情之人,一定不忍看到婵娟受到大刑惩处,一定会开口向皇上求情。

    十三阿哥口口声声地称颂冰凝,无非是为了解救婵娟,却没有料到皇上突然间转移了话题,还是因为他了解冰凝,这样的话题令他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起来,脸色也是通红一片。

    “咳咳咳,那个,回皇兄,臣弟不才,若论了解,还是皇兄您最了解年皇嫂吧。”

    皇上没有发现自己的口误,此时眼见十三阿哥脸红不已,还以为他是因为谦虚的缘故,因此更是没有多想就又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你谦虚什么!就是因为你这般了解,朕才特意留你下来闲话几句家常的。那个,今天,今天的事情你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吧,就是朕吩咐她们不用去给你年皇嫂行庆贺礼的事情,其实,朕本意不是想要她脸面难看,更不是想要委屈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朕一直都想寻个与朕情趣相投的红颜知己,能够陪朕说几句话,而不是朕每日与她对年弹琴般哭笑不得,可是枉朕寻了这么些年都没有寻到,以为这辈子就这个样子了,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真就有这般的女子,不但是朕的心头之好,而且还能被朕娶进门来成就了一桩大好姻缘,你说朕这心里头能不稀罕、能不疼惜她吗?这好不容易寻到的情投意合之人,朕就是捧在手心里还舍不得呢,怎么会忍心让她失了脸面,又怎么会愿意看到她伤心难过?只是……”

    说到这里,皇上突然间有些难为情起来。这件事情虽然是他做出来的,但是现在要他再说一遍,哪怕是当着最亲密无间的十三阿哥,他也是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只要是他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冰凝,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不可原谅不可宽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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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3章 打压

    此时此刻的皇上不管对冰凝有多么的愧疚也是于事无补,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是他权衡利弊之后再三思考才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逼迫他。不过在皇上的心中,可不是认为他自觉自愿如此的,相反还觉得自己委屈无比,因为他完全就是被人逼迫、被人威胁,而逼迫威胁他的那个人之所以能够这么有持无恐,完全是因为他现在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却是力量还没有足够强大到可以藐视任何一个人的程度,才不得不牺牲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脸面。

    曾经皇上是有多么地嘲笑十四阿哥,现在他就有多么地鄙视自己。曾经十四阿哥为了夺取皇位,竟然会打起自己女人的算盘,要依靠女人来为自己冲锋陷阵,最终误了婉然的卿卿性命,这般行径落在皇上的眼中简直是连男人都算不上,更不要说什么巴图鲁了。然而看看现在的他自己,跟曾经的十四阿哥有什么区别?完完全全、一模一样地不惜利用自己的女人来换取锦绣前程和大好江山,若是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么唯一区别的就是冰凝总算是福大命大,没有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冰凝从来都是视脸面胜于她的生命,他的所做所为与扼杀她的生命有什么区别?与十四阿哥相比不过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正是因为皇上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有如此清醒的认识,也正是因为怡亲王亲眼目睹了他对冰凝的千般宠万般爱,才让他此时此刻即便面对最为亲厚的十三阿哥仍觉得甚至是难为情而无法开口。

    十三阿哥见皇上这般吞吞吐吐,心中原本就猜了一个**不离十,这下当然是更加确信自己此前猜测没有半点错,因此他也能够体会得出来皇上如此难过的心情,如果换作是他,他何尝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又何尝不会忍受着同样的身心煎熬?

    “回皇兄,臣弟知道这句话不太好听,可是臣弟还是忍不住想要马后炮地说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臣弟就已经向您提出过不情之请,就是将来不管那大老虎如何,年皇嫂定是毫不知情之人,不但与大老虎没有半点关联,而且定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您千万不要……”

    十三阿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当时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而皇上怎么会记不得呢?皇上不但记十三阿哥说过的这话,而且还记得他自己当初不想听他说出不好听的话才急急地打断了他,更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复的他“这个还要你说?……你确实是逾越了!”

    刚刚怡亲王再度旧事重提,不是为了证明他是多么地有先见之明,而是奇怪皇上为什么要一定要一意孤行,为什么一定要拿冰凝做为制肘大老虎的力量?

    十三阿哥的不解在皇上的耳朵听来完全就是在责怪他,责怪他为什么这么对不起冰凝。皇上本来就是愧疚万分,此则十三阿哥的“埋怨”更是让他无颜以对,半天才喃喃地开了口,似是对十三阿哥解释又似是为自己开脱。

    “哎,朕只是实在没有了法子!旁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现在西北平叛是个什么情况?年羹尧那个奴才分明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当初朕不得不用他,也是实在没有了法子,用他总比用老十四强得多,好歹他也是国舅。不像老十四,现在婉然也不在了,他与朕更是半点关系都没了,反倒是落得个一身轻松无牵无挂,说翻脸就敢跟朕翻脸,完全可以六亲不认,可是年羹尧若是想跟朕翻脸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怎么也要考虑一下你年皇嫂在宫里的处境的,所以当初朕千难万难最终还是选了那个奴才。

    本以为那奴才会念及朕的皇恩浩大能够知恩图报,凡事都有个收敛,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奴才不但是个鬼才,还是个福将,前面几场胜利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似的,前两天的西宁之围本以为是个难关,让他骄傲的性子有所磨练,却不想他能够凭一已之力支撑这么长时间,又在岳钟琪的增援之下反困为胜,令这奴才又多了一项傲人的资本,多了一项跟朕邀功请赏的资本,现在西北战事正酣,朕正是用兵之际,怎么打压他的嚣张气焰都是会妨碍战事,但是不狠狠地打压,怕是这奴才的尾巴要翘上天去了。

    现在朕突然发现有些骑虎难下了。朕当然是希望西北平叛早早得胜,可是年羹尧那奴才简直就是一员福将,西宁围困那么长时间都能安然脱险,平叛完全就是势如破竹,本来这是一件多高兴的事情呢!可是朕一边高兴一边却是担忧,担忧年羹尧那个奴才怕是快要骑到朕的头上来了。”

    此时正是岁末之际,西北平叛还没有取得阶段性大胜利,没有将罗卜藏丹津赶到伊利河谷,还没有年羹尧和岳钟琪分别提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后续作战方案,此时的皇上凭借敏锐的嗅觉和严谨的形势分析就基本得出了叛军行将走到穷图末路的结论,因此他才会对凭借军功一跃而上的年羹尧心存了极大的忌惮。想要狠狠地打压他的气焰,又拿不出一个不会对战局造成不利影响的法子,被逼无奈的皇上不得不将目光落在了即将举行的后妃册封礼上。

    年家兄妹的感情有多深,冰凝对年二公子有多么的重要,皇上虽然不曾亲眼目睹过他们的成长历程,但是仅凭年二公子多年以来宁可通过与婉然书信联系,侧面了解冰凝的情况,也不肯直接与冰凝互诉亲情这一件事情上就看得出来,他是有多么的在意这个妹妹。

    如果年遐龄年大人现在没有致休仍然为官,那么皇上没有半点犹豫,定是会拿年大人开刀,从而达到狠杀年二公子气焰的目的,可是年大人今年都八十多岁了,早在十多年前就已致休,哪里还有半点能力可以供皇上开刀,可以为他的宝贝女儿遮风挡雨?

    无从下手的皇上不得不将目光放在冰凝的身上,虽然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决定,但却是目前为止摆在他面前唯一的法子。冰凝受到冷落,一方面向世人证明他身为一国之君,唯我独尊的地位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撼动的,不管冰凝是不是他最为宠爱的女人,也不管年大将军是不是天字第一号大功臣,唯有他才是大清帝国那个说一不二的君主;另一方面,皇上也是要借此给年羹尧敲响一记警钟,不要以为冰凝是贵妃娘娘,年大将军就有了为所欲为的资本,年羹尧一定要认清当前的形势,今天他宠冰凝,冰凝就是母仪天下的贵妃娘娘,明天他不宠她,她就只是徒有贵妃娘娘名号的深宫弃妇,他是一国君主,不是昏庸之君,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转,尽管他是真心的爱着冰凝。

    不得不说,皇上确实是一个谋略专家,他的这两个目的全都轻而易举地达到了。当年羹尧被委以抚远大将军的重任以及接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之后,所有的人都以为从此以后这位年大将军将成为皇上的心腹奴才和宠臣,那些惯于见风使舵之人立即掉转方向,在年二公子留在京城的心腹与幕僚之间拼命地钻营,极尽阿臾奉承之能事,有些手眼通天的高级官员更是直接与远在西宁的年羹尧私下往来,以期将来年大将军呼风唤雨、飞黄腾达之时,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然而这些人的如意算盘才刚刚噼哩听啦地开始打响就落了空,当皇上那道免向贵妃娘娘行庆贺礼的圣旨一经发出,散布在宫中的眼线和耳目们第一时间就给皇上传回来了最及时的消息,那些围在年大将军周边蠢蠢欲动、上窜下跳的一众官员们一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立即全都不动声色地小心观望了起来。能够做到朝中高官职位之人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因此不论是谁都能够立即从皇上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中嗅出危险的味道,因为谁也不想成为皇上与年羹尧之间权力较量的牺牲品,那么唯一的法子就是远离浑水、全力自保。

    在京城的官员们全都识实务地老老实实消停下来之后,远在西北的年大将军也在腊月二十八的那一天,通过身在京城的眼线得知了皇上的这道圣旨。以年二公子缜密的心思,岂会不知皇上的用意?因此当他乍一得到这个消息即刻是心中一惊,紧接着是无尽的自责。本以为冰凝凭借自己的聪慧伶俐能够赢得皇上的宠爱,继而为自己打开一片安安稳稳生存的空间,然而她虽然全部都做到了,却最终却是被她这个二哥拖了后腿,连累成这个样子,连风风光光的册封礼都终都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而这一切全都拜她这个二哥所赐。此时此刻,年二公子的心中除了心疼冰凝、自我责备之外,更是对皇上在旧恨之上又添了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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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4章 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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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夫不负苦心人,皇上处心积虑的安排收到了他所期望的成果,围绕在年大将军身边见风使舵的那些官员们至少在表面上收敛起来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年羹尧也因为自己的亲妹妹备受皇上冷遇而心有戚戚然,除了带兵打仗以外,凡事都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生怕自己的一点小小闪失给冰凝带来更加灾难性的后果。

    一切圆满成功达到预期目标的皇上按理说应该心平气顺了,然而他的心里却没有一天轻松过。如果是从前,不管他采取了什么手段,做了什么决定,都只是表面上看似冰凝受了委屈,而实际上他会立即赶到她的面前,千方百计地解释,再使尽各种法子哄她舒心,于是弄得整个王府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如稀里糊涂,不明白当时的王爷倒底是宠着这个侧福晋还是冷着这个女人。

    这一回这个法子再也行不通了,尽管和从前一样,他仍是表面上冷着冰凝,但是在内心之中对她的爱不减一丝半毫,然而从前的他可以一会儿冷一会儿宠让众人摸不清形势搞不清状态,现在的他却是连去一趟翊坤宫都不可以,因为这一次他是明摆着要让众人都知道冰凝遭到了冷遇,以便沉重打击年党势力,严重警告年大将军,如果他再对冰凝有半点宠爱之举,那么免行庆贺礼的圣旨岂不是白白下发了吗?

    那一天他特意留下十三阿哥就是为了寻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两全法子,既对外制造了假象,又安抚了冰凝那颗饱受创伤的心,可是现在的皇宫可是不比从前的王府,从前在王府里他可以关起门来封锁一切消息,现在皇宫中,虽然他的权力大到无人可以匹敌的程度,然而他的家庭、他的隐私却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要知道宫里的奴才成千上万,宫中的眼线也是成百上千,那么多双眼睛,他躲得过来吗?另外,身为帝王,他的每日起居都必须有史官见证并记录在册,他自己可以避人耳目,却能够能够拉拢威逼史官做出虚假记录?就算是做虚假记录也要过个一年两年,而且还要派自己的心腹私底下悄悄进行,当然不可能现在就大张旗鼓地跟史官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不能亲自前往翊坤宫,不能当面向冰凝解释原委表明心迹,皇上终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是什么。十三阿哥虽然比皇上更懂女人心,也比皇上更会哄女人,但是连面都见不上,连解释原委和表达愧疚的机会都没有,就好比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让十三阿哥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呢?因此他除了马后炮地又重提了一番当初的担忧竟然变成现实,又给皇上添了一通堵之外,竟是半点灵光也闪现不出来。

    从十三阿哥这里没有讨到锦囊妙计,本想通过为月影主持公道,间接替冰凝出一口气,却是因为十三阿哥“好意提醒”,担心冰凝背负上“害人精”主子的恶名,弄得他缩手畏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当时月影还没有被高无庸请到养心殿回话的时候,皇上还没有料到她和婵娟的冲突会有多么严重,以为只是两个奴才有些不对付罢了,然而当月影到了之后,和高无庸、婵娟三头对质之后,了解了事情原委的皇上更是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简直是要憋疯了他。

    “月影,你刚刚说的那些全都属实?没有半句假话?”

    “回万岁爷,奴婢所说一个字都不差,绝对不会冤枉了婵娟姐姐。”

    “婵娟!”

    “奴婢在。”

    皇上一声“婵娟”,惊得她差点儿瘫倒在地上。她万万没有料到小小的月影,跟着一个失了势的主子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还能左右皇上的情绪和脾气,那不是跟皇上有私情还能是什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道那丫头能把皇上的魂儿勾了去,她婵娟何苦跟那个小贱人正面冲突,给自己惹来这一身的臊?

    婵娟虽然在心里大骂月影,但是当着皇上的面却是不敢有半点差池,一边回应着“奴婢在”,一边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此时心里正在翻江倒海,耳边还不停地回响着月影重复的婵娟那些讥讽冰凝的话,犹如刀割一般。冰凝是谁?是皇上捧在手心里自己都舍不得说半个字重话的人,却是被个小小的奴才嘲讽得如此不堪,他这个全天底下最大的主子哪里能够受得了这种气?

    “你可知罪?”

    “回万岁爷,奴婢有冤情相告。”

    “冤情?”

    “回万岁爷,奴婢是有冤情。”

    “难不成刚刚月影红口白牙说的都是骗人的假话?”

    “回万岁爷,月影所说虽然大致不假……”

    “那你还有什么冤情?”

    婵娟当然不想就这样被月影轻轻松松地告了御状,这是每一个必然的反应,要为自己的罪责进行辩解和开脱,不过婵娟也是聪明人,她不可能一口全部否定月影的说辞,那样的话,两个人后来为什么会起了冲突呢?起冲突是事实,有高无庸亲眼见证,这个她是抵赖不掉的,既然有了后面的冲突,前面总要有原因,如果否定掉月影所说的原因,她就需要重新编排一个新理由。而且撒下一个谎言总是需要后面再撒下无数个谎言才能勉强圆过来,饶是婵娟再聪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新编排一个新理由,还能把这个谎圆满了,实在是非常困难。怎么办呢?不能直接认罪,又不能全盘否定,还在月影如实禀报的时候,婵娟的脑袋瓜就开始左转右转地为自己筹谋起来,待月影告完御状,她也终于计上心来。

    “回万岁爷,刚刚月影所就虽然不假,但是她却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有些人像狐狸精似的妄图狐媚您,可是奴婢从来没有说过贵妃娘娘一个字,谁知道月影就误以为奴婢口中所说的狐狸精就是她家主子,奴婢可是从没有提过贵妃娘娘半个字呢。”

    的确,婵娟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过“贵妃娘娘”这四个字,非但如此,她连跟月影说“你家主子”这四个字都没有提过。要说婵娟聪明那是一点不假,当时她是非常小心地避开了这些字眼,不过并不是她有先见之明,知道会有眼前这个三头对质而给自己留后手,而是担心隔墙有耳,被躲在暗处的其它人偷听了去,坐实了她背后嚼主子舌根的罪名,结果却是误打误撞,当时只是避人耳目,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

    皇上听完婵娟的话也是一愣,怎么还有这个情况?狐疑之下,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月影。

    “月影,婵娟所言是真是假?”

    若论心机,月影虽然在冰凝身边当了十几年的奴才多多少少也是耳濡目染学到不少,但是比起天资聪颖的婵娟来讲,还是技低了一筹,另外她不但嘴拙,而且心善,既不会颠倒黑白也不会倒打一耙更不会落井下石,因此她当然也没有觉察出婵娟这是在强辞夺理为自己开脱,只当是如实向皇上禀报情况。现在皇上转过头来向她核实,月影当然是有一说一。

    “回万岁爷,确实,婵娟姐姐确实是没有提过‘贵妃娘娘’或是‘你家主子’这些话。”

    月影看不明白的事情不代表皇上也是耳聋眼瞎,他当然是知道婵娟是在竭力为自己开脱,而且他还知道婵娟为什么会对月影百般刁难,必然是因为知道了他和冰凝之间因为冰凝吃了婵娟的干醋而闹着要将婵娟打发到雅思琦身边的那件事情,婵娟本就心有不甘,又遇到月影有求于她,才会借机会羞辱月影和冰凝一番。

    皇上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婵娟对冰凝如此大不敬之举?然而偏偏月影是个实诚人,不懂得勾心斗角之术,一下子就亲口证实了婵娟的清白之身,令皇上禁不住气得差点儿破口大骂她一顿,真不明白那么精明伶俐的一个主子竟然调教出来这么一个蠢笨奴才!

    月影这里没有口供,婵娟那边就定不了罪,皇上心中窝了一口气,简直是快要把他气疯了,两眼瞪着月影,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怡亲王本就是有心帮婵娟,这下子见皇上被气得着实不轻,生怕因为恼了月影而将这股怒气撒到婵娟的头上,于是赶快出面打个圆场。

    “月影,爷问你,你刚刚过来办什么差事?”

    十三阿哥主动问话当然是有他的目的,其中最重要后一点就是为了转移话题,免得皇上将全部的注意力和怒气都集中在婵娟的身上。皇上本来就是一遇到冰凝的问题立即失去了理智,这一回婵娟又是狐狸精又是魅惑皇上的一通指桑骂愧,更是要怒不可遏,因此不用想也知道,明摆着婵娟是要吃大亏遭大秧的。十三阿哥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婵娟遭此大难?于是他也照方抓药地跟皇上唱了这么一出围魏救赵的戏中戏。

第2805章 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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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的主子奴才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五个人,但是十三阿哥的心思别人看不出来,皇上却是心里跟明镜似的。好一个围魏救赵!真是他的好兄弟,他才不过是利用冰凝对年二公子来了一出围魏救赵,这下可好,他才刚刚给众人演完一出,转眼之间还没有等出了这座宫殿,十三阿哥又原封不动给他演了一出同样的好戏!

    皇上当然是对十三阿哥心存极大的怨气,然而刚刚怡亲王也说过,如果不想让冰凝陷入“害人精主子”的流言蜚语之中,他就不能严惩婵娟,否则贵妃娘娘的名声可是就坏得一塌糊涂了。婵娟不能动,十三阿哥又不能给他想出来一个既安抚了冰凝又给世人造成被打入冷宫的假象,两头受堵的皇上心情可想而知,心中简直就是一团熊熊怒火剧烈燃烧,一门心思全都放在如何惩治婵娟又不会牵连上冰凝的法子上,自然是腾不出功夫来跟十三阿哥理论。

    再说月影,是这一屋子人当中心思最少最不开窍的一个,当然是不会明白怡亲王的真实用意,以为十三阿哥不过是随口问她一些话而已,因此实诚的月影当然是实话实说,结果也就是这个实话实说正中了他的下怀。

    “回十三爷,奴婢本是想,想来过问问娘娘的情况……”

    说到这里,月影一下子就像是卡住了壳似地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为什么来养心殿她的心里最清楚的的,不管是她没有奉任何主子的吩咐私自前来养心殿,还是她意图私底下打探冰凝为何被免行庆贺礼的原由,哪一样都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哪一样都是宫中的禁忌,与婵娟的背后嚼主子舌根一样,是非常大的罪过,甚至比嚼舌根还要严重。

    现在怡亲王之所以向她问起前来养心殿的原因,就是因为猜到了月影绝对不可能是遵从冰凝的吩咐过来的,就像皇上刚才所说,以怡亲王对贵妃娘娘的了解程度,对于这一点十三阿哥绝对是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明明知道月影是私自行动,他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是体现了怡亲王的智慧过人之处,这样一来,不但成功地转移了皇上对婵娟的注意力,还抓住了月影的短处,同时也不会将冰凝牵扯进来,实在是一箭多雕的好法子。

    “噢?月影姑娘,你来问问娘娘的情况,那爷想知道,是你家主子吩咐你过来问情况的?”

    “不,不,不是,真的不是!”

    月影已经开始乱了阵脚,刚刚还理直气壮地向皇上告御状的她,完全没有了那个时候的义愤填膺,相反流露出来的完全就是心慌意乱。她哪里敢把冰凝牵连进来?就算是奉了冰凝的吩咐她都不会将自家小姐招供出来,更不要说这件事情跟冰凝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了。

    看到月影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是看到自己精心围捕的猎物一步一步地进入到了自己事先布好的陷阱之中,胸有成竹的十三阿哥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就又继续开了口。

    “既然不是奉了你家主子的吩咐,那就是你擅作主张前来万岁爷的寝宫了?”

    “这……,这……”

    面对咄咄逼人的十三阿哥,月影简直是进退两难。说是吧,就意味着她自己认罪伏法,说不是吧,谎言可是要罪加一等的,月影哪里有这个胆量。

    面对张口结舌的月影,十三阿哥没有半点怜香惜玉,而是继续穷追猛打。

    “这个问题这么不好回答吗?那爷就再给你换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怎么跟婵娟碰上面的,又是怎么挨了婵娟骂的?”

    她怎么遇到婵娟的?还不是她主动开口叫住的婵娟?她是怎么挨了婵娟骂的?还不是她想要从婵娟口中探得一些幕后的隐情?可是这些她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吗?不要说是当着皇上的面,就是当着十三阿哥的面,她也没有这个胆子说。

    “这个……,这个……”

    面对月影的再度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十三阿哥反而觉得这个结果非常好,正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想要见到的场景,火候拿捏得真是恰恰正好,于是仿佛是格外开恩似地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而是自顾自地开了口,却是比月影自己主动招供还要让她难堪不已。

    “这个问题也这么难回答?那好,既然你说不出口,那爷就替你说出口吧。你过来养心殿,不过是想问问你家主子的事情,而问的那个人,就是婵娟。婵娟见你私自打听主子的事情,愤恨不过,就开口骂了几句,你受不住,两人就起了争端,你说爷答得对不对?”

    十三阿哥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形,但是以他的心智和眼力,早就洞悉了一切,只不过为了力保婵娟,他话里话外还是偏袒了婵娟很多,比如那个骂冰凝是狐狸精的事情,他就一带而过,甚至是直接采纳了婵娟的一面之辞,将她摘得干干净净,而罪大恶极之人非月影莫属。

    其实十三阿哥并不是对月影有多少深仇大恨,而是因为与婵娟的半个主仆情份,保一个就必然要牺牲一个,他与月影没有任何交情,自然是不会照拂月影什么。另外他非常清楚皇上的心思,皇上一颗心全都放在冰凝的身上,宠得都要到天上去了,而月影作为冰凝的大丫头,自然是会被爱屋及乌,因此在婵娟和月影都有错的情况下,月影反倒是最安全的那一个,婵娟则是凶多吉少,因此十三阿哥当然是要将大部分罪过都推到月影身上,反正她有冰凝这道护身符,皇上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十三阿哥猜得果然不错,听了这两个人的一问一答之后,虽然月影擅作主张私闯养心殿,还暗地里打听主子的消息,但是这些犯在其它奴才身上是罪大恶极必须严惩,而犯在月影身上却是令皇上唏嘘不已:冰凝能有月影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护着,朕也就放心多了,若是依着那丫头的性子,定是会一个人苦着闷着,也不肯放下脸面和身段来跟朕这里讨个说法的,那岂不是更要让朕愧疚吗?

    即使是有怡亲王这般全力相助,婵娟的处境仍是岌岌可危,不过虽然皇上太过偏袒月影,但是婵娟对主子大不敬也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她竭力狡辩自己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贵妃娘娘,但是十三阿哥不知道她与冰凝的过节,皇上的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怎么办?

    婵娟犯了错,理应受罚,十三阿哥有心相救,皇上也不好不给这个面子,思前想后一番,他先是把脸色一沉继续吩咐道:“你们三个奴才先退下去,朕与十三爷单独说会儿话,月影你先别走,一会儿朕还有吩咐。”

    三个人迅速退下之后,皇上先喝了两口热茶,又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这才徐徐地开了口。

    “老十三,你的面子,朕要给一些,你年皇嫂的名声,朕也要顾及,可是婵娟犯了这么大的错处,朕若是不严加惩治,也定是咽不下这口气,你既然有心护着那个奴才,那你就给朕想个三全其美的法子吧。”

    皇上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十三阿哥的手中,你不是想要英雄救美吗?那你得先将朕胸中这个恶气痛痛快快地出了,还不能连累了你年皇嫂的名声!

    皇上实在是太过狡猾,如果没有十三阿哥意图救婵娟一把,皇上此时才是真真地陷入了两难境地,顾忌冰凝的名声和严惩婵娟本来就是一对矛盾,顾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而哪一个皇上都不想舍弃,这不是真真进犯了难吗?

    结果一贯行侠仗义的十三阿哥非要趟这个浑水,卷入这场是是非非之中,不过这个结果对皇上而言却是一个利好消息,因为由于十三阿哥的加入,直接将皇上从两难的境地中解救了出来,由他自己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还要做到三全其美,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呢。论谋略和心机,十三阿哥与皇上可以说是不相上下,既然是连皇上都棘手的难题,对十三阿哥而言同样是棘手的难题,那他怡亲王瞎掺合什么呢?最后把自己都掺合了进来,不得不接手这个天大的难题,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咎由自取!

    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吩咐先是一脸错愕继而一脸苦楚的十三阿哥,一贯小心眼儿的皇上顿时心情好了许多,谁让你动不动就英雄救美、怜香惜玉呢?这一回也尝尝苦头,看你下回还瞎掺合不瞎掺合!

    由于将这个大难题直接丢给了十三阿哥,皇上一下子觉得浑身轻松了起来,因为他相信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怡亲王一定不会辜负他的重望,一定会想出来这个三全其美的好法子。其实在皇上心中,只要是能够既惩治了婵娟又不牵连了冰凝就足够了,至于婵娟能不能顺利逃脱并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那只是十三阿哥的关注焦点,他若是能想出三全其美的法子,那是婵娟的造化,若是想不出来,则至少要保证了皇上的两全其美才行。

第2806章 三全

    把想出一个三全其美法子的烫手山芋扔给十三阿哥之后,皇上当即也不恼也不怒了,而是好整紧暇地拿起手边的茶盏,然后居然神闲气定地喝起茶来,令十三阿哥登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了起来。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看不出来是皇上在故意刁难自己?然而他又不能怨到皇上的头上,且不说皇上是君他是臣,一声令下不管有理没理都要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就单说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他自己非要英雄救美才惹出的事端,怎么可能怨皇上半星点儿呢?

    其实依照十三阿哥的聪慧程度,尽管是三全其美的难题,只要好好动动脑子,也不是没有法子,而且他现在也已经想出来了一个法子,只是这个法子一来必定是会有碍他的王府安宁,二来也是由于才刚刚被皇上嘲讽取笑过,连热乎气儿都还没有过呢,他就又乖乖地自投罗网进去,虽然是最亲厚的兄弟,但十三阿哥毕竟也是皇子出身,身上的骄傲之气一点儿也不比皇上少,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心里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不想乖乖束手就擒被皇上看了笑话去,那就只能是另想它法,然而枉十三阿哥如此智慧的头脑都想不出第二个三全其美的法子了。舍了婵娟这一美,力保皇上要求的那两美?他又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婵娟受大刑,他一贯都是怜香惜玉和行侠仗义之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出来。

    十三阿哥与皇上在天生禀性方面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皇上是一个比十三阿哥更有原则之人,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清帝国最有原则性的一个人,因而在他的性子中尽管也有怜香惜玉和行侠仗义的因子,但是他的怜香惜玉和行侠仗义只会用在他最在意的人身上以及最重要的事情上,因而他的例外情况很少,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全都在雷厉风行地坚持原则。

    十三阿哥就不一样了,或许是由于成长历程与皇上大相径庭,从而性子也就更加的随意也颇为豪迈,因为他的生活中心曾经非常简单,于公只是协助皇上成就大业,于私只是广交好友、自在逍遥,因此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一个好好人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不是像皇上那般铁面无私。

    就譬如这件事情,婵娟因为招惹了皇上最在意的人,冰凝,因此皇上的怜香惜玉和坚持原则就在不经意之间无条件地被他放大了数十倍,既然要为冰凝讨一个公道,也就一定要婵娟为自己曾经任性的行为付出相应代价。不是皇上不念及他们之间十多年的主仆情份,而是在婵娟与冰凝之间,一个是奴才,一个是一生挚爱,他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要站在冰凝的身边。

    同样一件事情对于十三阿哥而言意味就完全不同起来。冰凝只是他的皇嫂之一,虽然他是非常欣赏她出众的才华和惊为天人的美貌,然而他也仅仅只是欣赏罢了,又不是他自己心爱的女人,十多年间统共也就只见过十几次面,还是当作敬爱的四嫂供奉起来,若论叔嫂感情实在是少得可怜。而婵娟就不一样了,因为他几乎天天都会与皇上呆在一起,因此几乎天天都会与婵娟碰面,若是遇到需要在王府或是皇宫呆上一整天的时候,那么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他定是会与婵娟相伴,接受她的精心服侍。十几年可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谓日久生情,因而培养出来半个主仆之情实在是毫不意外。因此如果说冰凝依仗他四嫂的身份勉强能够与婵娟一并在十三阿哥的心目中占据了同等的重量,那么月影就被婵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这也是刚刚为了救婵娟之急,十三阿哥为什么那样百般地为难月影,又极尽所能地寻她短处的原因。

    从情感上来讲,婵娟占得先机,但是从理智上来讲,冰凝和月影因为皇上的缘故也不能有丝毫的利益损害,因而三全其美的法子实在是搞得怡亲王狼狈不堪。如此苦苦地纠结一番之后,既然看不得婵娟受苦,也不敢得罪了冰凝,那唯一的法子就是舍弃他自己的脸面,将那个唯一的三全其美的法子向皇上和盘托出。

    “回皇兄,臣弟思量了一番,倒是想出来一个三全其美的法子,就是对您多有得罪了。”

    这么快就想出来了三全其美的法子?皇上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对于十三阿哥的能力他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但是今天这个事情,特别是在看到十三阿哥因为冥思苦想而团团转的时候,令皇上突然心生一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感觉,仿佛这个时候十三阿哥不是在替他想法子,而是在做“七步诗”。只是还不待他再多想一下,是不是赶快收回成命,不要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怡亲王活生生地逼迫成现世曹子建的时候,十三阿哥竟然开口回复说已经有三全之法,令皇上着实震惊不已。

    “噢?老十三果然是天才,这么快就有了法子?”

    “回皇兄,臣弟确实是想出了法子,只是对皇兄您又要多有得罪了。”

    一个“又”字和一个“多有得罪”,说得皇上既有点儿想明白了又有点儿不大敢相信。想明白,当然是因为皇上同样也是天之骄子,智慧与谋略只比十三阿哥多不比十三阿哥少,只不过他刚才是看见十三阿哥为难月影而心中极为不满才把想法子的事情推到了怡亲王的头上,而自己乐得省脑筋享清福外加看笑话罢了。

    要说皇上那可算得上将锱铢必较发挥到了顶极程度,不但小心眼儿还护短儿。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月影是冰凝的大丫头,而冰凝又是他捧在手掌心儿里的,就算是要责备还是要处治,那也只能由他来责备由他来处治,哪里轮得到十三阿哥把手伸得这么长?怡亲王不是为难月影吗?为难月影还不是为难冰凝?为难冰凝还不是为难他这个皇上?在这一通东拼西凑所成就的逻辑之下,他一下子理直气壮了起来。既然十三阿哥这么为难他这个皇兄,那好,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怡亲王怎么样难为月影的,他就怎么样如数地还回去,一样地难为怡亲王,看他怎么把捅的这个大窟窿给填补上。反正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十三阿哥,以十三阿哥的智慧和能力应该想得出来补救的法子,那他这个当皇上的还费什么脑筋去冥思苦想呢?皇上没有去想法子,因此对于十三阿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破解之法当然是有些意料之外,不过一个“又”字和一个“多有得罪”让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怡亲王想出的三美之法是什么。

    至于说不大敢相信,完全是出于对十三阿哥禀性的了解,实在是不大敢相信他会为了婵娟颇有豁出去的决心和勇气。要知道曾经发生的那一幕才过了没几个月的时间,怡亲王府就已经是闹得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这才因为西北平叛战事严峻而刚刚消停了下来一阵子,若是他同意了这个三全其美,十三阿哥岂不是要……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听听怡亲王的法子吧,反正决定权是皇上自己的手里,听一下又不代表着就一定同意,且看他如何一个三全其美。

    “老十三,你这是在跟朕讲条件吗?你都没有把法子说出来,朕又怎么知道你多有得罪?”

    “回皇兄,那臣弟就斗胆一回了。实在是臣弟不才,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法子算是个万全之策,那就是恳请皇兄将婵娟姑娘赐给臣弟。”

    果然如此!原来朕与老十三竟是这般的“心有灵犀”呢!这个想法在瞬间呼之欲出,令皇上激动得差点儿呼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了,特别是十三阿哥刚刚才“得罪”了他,他怎么能给十三阿哥好脸呢?一想到这里,皇上的屁股才稍稍离了离座椅,又赶快重重地坐了下去,同时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右手一下子就抓到了旁边的茶盏,本是想故作镇定地装装样子,却不想慌乱之际因为没有低头去看,结果一手碰翻了茶盏,热热的茶水洒了出来,有那么几滴直接溅到了他的手上,猝不及防之下痛得他一个激灵,登时狼狈不堪。

    眼见着皇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十三阿哥以为是自己的这个提议触怒了他的皇兄,当即是心惊肉跳,继而很是后悔不已。要知道前些日子他才刚刚将雅思琦的奴才紫玉讨回了府里,结果还没过几天呢,又打起了皇上身边奴才的主意,尽管这一回并不是因为他看上了婵娟,而是由于情势所逼迫不得已,但是接二连三地挖走皇上和皇后的奴才,他这个当臣弟的也确实是有点儿“欺人太甚”了,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持宠而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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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7章 认了

    其实如果不是由于实在是在这么短时间里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十三阿哥也不想讨了婵娟进府,毕竟这个法子看似三全其美,但是只是对于皇上而言成全了他的两全其美,而对于十三阿哥来讲,完全就是下下策。

    为什么说是下下策呢?虽然在外人的眼中,怡亲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他这么接二连三地讨走皇上和皇后的奴才,完全就是十足的“炫富”行为,炫耀他与皇上超越所有人的特别情份,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是原本就已经引得一些人格外羡慕记恨,他再这么大张旗鼓地彰显自己与皇上的特别情份,必然是要树敌无数,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十三阿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其次,不管紫玉也好,婵娟也好,不管是他有心为之还是迫不得已,总而言之众人眼中的事实就是怡亲王花名在外,虽然以前他也是格外地招桃花,从来都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但是通过紫玉和婵娟两人前后脚地进了怡亲王府,完全坐实了他花心王爷的名声,比之从前那个“侠义十三爷”的名号不知道差了有多少倍。

    再者,为了在皇上面前交差,为了不忍心婵娟遭难,他权衡一番利弊之后,终于做出舍弃自己名声的决定,成就了“侠义”之举,然而就算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那么萨苏呢?一个紫玉已经让他们夫妇两人差点闹得离心离德,这若是再来一个婵娟,怡亲王府怕是要从此改名“”了。虽然怡亲王府也不只萨苏一个女人,但是那些女人一则是先皇的赐婚,属于父母之命不可违,而且萨苏也没有那木泰那般的勇气与魄力,也没有母家郭络罗氏的强大背景,因而摆不出限制十三阿哥不得立侧室的强势姿态;二则也是由于这些女人是历经二十来年的时间积攒下来的结果,算起来也是三五年才有一个女人入府,哪里像现在这般,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接二连三是从皇上手里讨要如花似玉般的奴才,不要说旁人看了眼红嫉妒,就是萨苏又怎么受得了呢?他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萨苏的脸面和感受吧?当初紫玉入府的时候,萨苏破天荒地跟他闹了一个鸡飞狗跳,他简直是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全都使了个遍,又借着西北平叛的外力,才总算是勉强哄住了女人,这一回婵娟再入了府,他与萨苏的关系定是要雪上加霜,而且把婵娟安排到哪里当差也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难题。

    然而就算是这么一个下下策,十三阿哥在皇上的威逼之下,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向他皇兄讨要婵娟的法子。只有婵娟成为怡亲王府的奴才之后,在怡亲王府接受处治,才不会连累了贵妃娘娘的名声,到时候人们只以为婵娟是因为在王府当差犯了事儿,绝对想不到是十三阿哥代皇上惩处奴才。

    另外婵娟在王府受罚,总好过在宫里接受处治,在宫里那是受刑,而在王府则是家法处置。宫里受刑可是公事公办,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皇上再是对婵娟心存恻隐,然而当着那么多的主子奴才们他这个一国之君也不好太过偏袒落了旁人的口实,另外婵娟又是因为惹了冰凝而犯下的罪过,皇上为了冰凝也不太会为婵娟法外开恩。而在怡亲王府接受处治性质就属于家法伺候,而比起身在皇宫中处处遭人紧盯的皇上,十三阿哥的王府至少还能做到铁板一块,有他这个主子暗中授意,婵娟就算家法伺候也会被执法奴才手下留情,只是给皇上做做样子,不会受多大的委屈。

    当然了,十三阿哥再是以王府家法的名义处治婵娟,表面上那二十板子是绝对逃不了的,否则皇上那里根本就交代不过去,真若如此的话,那可是欺君之罪,十三阿哥不管与皇上有多么亲厚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他所能做的只不过在私底下叮嘱行刑人员手下留情,也就是二十板子打下去,婵娟只相当于挨了十板子,不过她是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是十板子下去,不说折胳膊断腿,至少也得是趴在床上,养上将近一个月的伤才能下地。不过也正是因为十三阿哥的额外照顾,她养伤期间的医治与照料倒是不用有任何担心。

    这就是十三阿哥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想出来的三全其美的法子,除了让他自己沾上花心王爷的名声以及让萨苏脸面上很是难堪之外,对皇上、对冰凝、对婵娟来讲,确实是三赢的结果。

    皇上那么睿智之人,当十三阿哥刚一向他提出请求将婵娟赐到怡亲王府的时候就立即明了有意,对于十三阿哥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也是一清二楚,无非就是让婵娟在王府受刑能够得到手下留情和额外照顾。按理来说,皇上是最讲原则之人,也是眼睛里不能揉一丁点儿砂子之人,一是一二是二,铁面无私、不徇私情,而且又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婵娟一个小小的奴才以下犯上大不敬,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然而不能否认的是,他与婵娟十多年的主仆之情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又经过了十多年的积累,早已经达到了极其深厚的程度,甚至是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中,变成了就像吃饭睡觉一样不可分割的生命中的一部分,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能够即刻恩断义绝、一笔勾销呢?毕竟每日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婵娟几乎是无时不刻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更何况皇上虽然薄情,但不是无情。就连小柱子和秦顺儿犯了那么大的错处,比婵娟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他最后不也是留了他们半条命吗?婵娟的罪则相对而言要轻许多,能够得到法外开恩也是情理之中。

    总体而言,十三阿哥的这个法子应该是最完美的,就连一贯吹毛求疵,经常在鸡蛋里挑骨头的皇上都认为,即便是他自己深思熟虑,一下子也想不出这么周全的法子。

    想到这里,皇上在心中已经暗暗地有了决定,只是因为十三阿哥对婵娟的出手相救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自己的奴才接二连三地被挖了墙角,再是亲厚的兄弟,再是不特别重要的人物,然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皇上心里怎么可能舒坦呢?

    “老十三,朕发现你近些日子的桃花运可真是旺得很呢!朕怎么从来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呢?”

    皇上的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将十三阿哥奚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其实十三阿哥自己也不想这样,这不全都是被皇上逼迫的吗?结果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替皇上解决了大难题,自己不惜背上一个花心王爷的恶名,却落得一个被无情奚落嘲讽的下场,却是因为他的四哥是皇帝,他就是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还要陪上一张笑脸,他怎么就这么冤屈这么背运呢!

    “回皇兄,臣弟一直都是花名在外,您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十三阿哥并没有像皇上所预料的那样吭吭哧哧地难为情,相反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一口承认了下来,反正横竖都是躲不过这一劫,不如就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十三阿哥放开了,反倒是把皇上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面对这个突然间想开了,能够见招拆招的怡亲王,他竟然一时错愕,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是穷追猛打继续嘲讽还是就此罢休放过一马?

    “哼,看不出来,你能耐真是见长了呢,不但花花肠子越来越多,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有在朕这里的能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回去跟弟妹交待吧。噢,对了,紫玉你给安排在哪里当差了?”

    皇上话锋一转,突然间思路跳到了紫玉的身上,让十三阿哥一时摸不清头脑,他们不是一直在说婵娟的事情吗?怎么婵娟的事情还没有利索呢,这又说到紫玉的头上了?紫玉跟婵娟有什么干系?搞不清楚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十三阿哥只得是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回皇兄,紫玉一直在阿哥学堂当差呢。”

    “噢?在阿哥学堂呀,怎么没安排在书院呢?”

    要说嘴巴毒,皇上自认天下第二,没有人敢认天下第一,他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给十三阿哥添堵来的。明明知道萨苏因为紫玉的事情跟十三阿哥闹了一个鸡飞狗跳、面红耳赤,明明知道十三阿哥为了避嫌不得不放下对紫玉的爱慕之情将那奴才远远地安置到阿哥学堂,即便进了王府,连句话都没有敢和她私下说一句,好不容易讨进王府的丫头最终成了真正的摆设,他自己这些日子苦不堪言不说,现在还被皇上毫不留情地旧伤重揭,真是背运到家了。可是谁让今天十三阿哥净给皇上找不痛快来着?那可是一个锱铢必较之人,这口气若是没让他出痛快了,定是不能善罢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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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8章 质疑

    为了出了胸中的这口闷气,皇上开始故意挑事儿。哼,竟然敢让朕心里不痛快,那朕就一定让给老十三原样还回去,让他陪朕一起不痛快!他不是最在意萨苏的感受吗?一个紫玉就够他受的了,现在再来一个婵娟,看他怎么跟萨苏交代!他不是最会哄女人开心吗?现在三个女人一骨脑儿地去了他的府里,看他怎么哄!

    皇上要想存心跟谁过不去,那个人的日子必定不好过的。当初他并没有向十三阿哥询问紫玉的情况,又不是他的奴才,又不是他自己喜欢,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关心紫玉做什么?不过即便他没有过问却也是猜了个**不离十,因为十三阿哥太在乎萨苏了,不管再有多少女人也是无法撼动萨苏在怡亲王心目中的地位,因此不用想就知道紫玉在王府里定是备受冷落,至少在表面上是备受冷落。

    今天十三阿哥招惹了皇上,皇上心里不舒坦,心里越是不舒坦他就越是要旧事重提,越是要揭了十三阿哥的短。别以为把婵娟领进府就万事大吉了,他不把怡亲王府闹个底朝天自己在一边看热闹,这事儿就一直没完。

    皇上之所以转移目标先拿紫玉开刀,也是抓住了十三阿哥的心理,毕竟紫玉是他心里喜欢的女人,而婵娟只不过是仗义行侠的结果罢了,因此皇上要想挑事儿当然也是要从最关键的人物入手。

    被皇上突然间询问了紫玉在府里的安排,十三阿哥一开始还没有太摸准皇上的脉,不知道他这位皇兄怎么一下子思维跳跃得这么快,当被皇上质问为什么没有将紫玉安排在书院的时候,十三阿哥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都是龙中龙、凤中凤,十三阿哥这点儿领悟力还是足够的,这是嫌他没有安排好紫玉,朝他兴师问罪来了,而且皇上哪里是替紫玉打抱不平呀,完全是冲他来的,嫌他今天多此一举管了婵娟的闲事,自己心里不痛快也要拉他做陪绑的罢了。

    “回皇兄,您也知道,臣弟书院可是整个府里的重地,用的全都是臣弟的心腹奴才,紫玉才刚刚进府,实在是担心……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十三阿哥的解释在情在理、滴水不露,然而存心鸡蛋里挑骨头的皇上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呢?以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就能蒙混过关了?

    “噢?你这是怀疑紫玉的品性吗?”

    “回皇兄,臣弟不是怀疑,只是……,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是?”

    “噢,照你这么说,你那拉皇嫂贵为皇后,身边用的亲信奴才竟然全都是吃里扒外的卑鄙小人,不值得信任?”

    皇上这句话可是不得了,虽然表面上是骂紫玉品行不端,但实际上却是斥责十三阿哥小看了长春宫,小看了在长春宫当差的奴才。为什么说这句指责不得了呢?雅思琦是什么人?是当朝的正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现在皇太后去世了,长嫂为母,十三阿哥不但没有把雅思琦的奴才安排好,还质疑紫玉的人品,质疑紫玉的人品当然就是质疑他那拉皇嫂的人品,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

    欺君之罪可是大罪,十三阿哥本就是极其谨小慎微之人,好不容易在皇上连责备带鼓励之下才敢跟他“恣意妄言”、“心有灵犀”,这下可好,一个欺君之罪将十三阿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又重新打回了原形。因此,面对皇上凌厉的攻势以及咄咄逼人的话语,十三阿哥当即是答“对”也不行,答“错”也不行,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重新开口。

    十三阿哥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是皇上意料之中也是他预期希望的结果,然而即便这样他仍是觉得不够,还要继续乘胜追击方能一泄心中的怨气。

    “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连朕的话都不回了?”

    “回皇兄,不是,不是臣弟胆子大了……”

    “既然不是胆子大了,那还是说,皇后宫里的奴才品行连你怡亲王府的奴才都比不上,所以才不用的?”

    皇上步步紧逼,逼迫得十三阿哥在大冬日里竟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算了,算了,自己丢点儿脸面就丢点脸面吧,总比欺君之罪要好得多。

    “回皇兄,臣弟哪里是嫌皇嫂宫里的奴才品行不端,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紫玉可是品行端正、乖巧懂事……”

    “既然千好万好,为什么打发到阿哥学堂去了?再说了,刚刚是谁说的?书院是重地,用得都是心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皇上这几句话不过是重复了一下十三阿哥自己说过的话,却是将堂堂怡亲王说得脸色难看、汗如雨下,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回万岁爷,臣弟知罪、臣弟知罪,臣弟回府这就将紫玉换到书院来当差。”

    “嗯,你打算让她在书院当什么差事?”

    别以为一句“在书院当差”就能跟皇上打了马虎眼,在书院当差的奴才也分了很多种,有贴身的丫头,有粗使的丫头,有天天就在十三阿哥眼皮子底下当差的,有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一面的,皇上当然需要的是天天在怡亲王眼皮子底下贴身服侍的差事,让萨苏一天到晚妒火中烧,让十三阿哥每时每刻如坐针毡。

    皇上的意图十三阿哥岂会不知?原本将紫玉安排到阿哥学堂就是为了避嫌,为了安抚萨苏,现在被他惹恼了的皇上哪里还会让他这般踏踏实实地过好日子?不把王府的瓦都给揭了就算是对得起他的十三弟了。怎么办?求生的本能令十三阿哥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还想做一番垂死挣扎。

    “回皇兄,臣弟现在用的奴才,就是杜鹃,一直都是精心当差,没出过半点纰漏,而且这么多年了,用得也甚是顺手……”

    “噢,你说杜鹃啊!你若是不提她的名字,朕一时半会儿还差点儿叫不出她的名字来了,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精心服侍,朕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难得是个心思端正品行良好之人,怎么说也是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看在她这么忠厚贤淑,朕就准许你把她收了房……”

    “啊?皇兄,这,这,这使不得啊!”

    十三阿哥万万没有料到,皇上为了让杜鹃给紫玉腾地方,居然要他收了杜鹃的房!这可真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结果,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要知道,十三阿哥的人生除了尽心尽力辅佐他的皇兄之外,最热衷的事情就是追求三美,美酒、美玉、美人。他是性情中人,对美酒的热爱深入到了骨髓里;他又是眼光独到的大鉴赏家,各类古玩收藏之中最为钟爱美玉;而他更是因为深得女人缘自然而然地结交了众多美人。然而皇上这一道令他将杜鹃收房的圣旨简直就是晴空霹雳,杀得十三阿哥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说杜鹃的样貌也不算太差,能让十三阿哥点头同意留在自己身边当贴身服侍的丫头,怎么着也能算得上是中等之姿,毕竟美人是十三阿哥钟爱的三美之一,一天到晚都要在自己跟前晃悠的奴才,样貌差太多也委实是影响心情。然而,尽管杜鹃的模样不是太差,但奈何十三阿哥什么美人没有见过?早就是审美疲劳了,因此在常人之中算得上是中等之姿,在十三阿哥心中自然是不入眼之流,跟紫玉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如今,自己求来的美若天人的紫玉都没有寻得到机会私底下单独聊个天说个话呢,因为得罪了皇上突然间被塞进来一个不入流的杜鹃,十三阿哥的心情可想而知,简直是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于是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般地赶快向皇上拼命地求情,恳求皇上开恩立即收回成命。

    皇上本来就是意在整治十三阿哥,现在见到他吃瘪的样子心里头不知道高兴成了什么样子,总算是一扫阴霾、神清气爽。不过若是以为皇上心情大好就能就此放过怡亲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么小心眼儿的皇上哪里会这么大方放十三阿哥一条生路?他还要继续整,一直整到十三阿哥跪地求饶不可。

    “怎么使不得?君子一言还要驷马难追呢,你还要朕收回成命,难道说朕不仅仅不是天子,甚至连君子都算不上?”

    眼见被皇上误会,又是被扣了这么大一顶的大帽子,吓得十三阿哥腿都有些发软了,真真的就差跪在他的面前指天为誓了。

    “回皇兄,臣弟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呢!”

    眼见着十三阿哥一步一步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皇上的心情简直是要好得不能再好,暗自思忖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老十三,既然惹了朕,朕就有你好瞧的!

    “那朕就姑且相信你一回,确实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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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9章 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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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阿哥一听皇上说姑且相信自己一回,当时立即就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提到嗓子眼儿上的这颗心稍稍地往肚子里放了一放,结果还不待他喝口茶压压惊,皇上紧接着说出来的话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令他的心情就像是骑在疯狂前行的马匹上,一会儿被高高地抛起到半空中,一会儿又被狠狠地甩到地上,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苦不堪言。

    “噢,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就肯定是会遵从朕的吩咐收了杜鹃那个奴才,虽然因为皇阿玛和皇额娘孝期未满,不能现在就圆了房,但总归也是你名下的女人了。两年之后再圆房没关系,将来给不给她一个名分朕也不管你,不过朕却有一样事情要管,那就是既然收了那奴才就要让那奴才有个你的女人的样子,别的不说,至少是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能再拿她做奴才使唤,每日过去当差了。既然不当差,就得给她选个院子养着,朕看来看去,就觉得弟妹的院子不错。你整日替朕忙着朝廷上的大事小事,那么大的一个怡亲王府全扔给了弟妹一个人,定是累得不轻。这下有了杜鹃就好了,那奴才每日里做不了什么大事,跑跑腿的小事情还是能够替弟妹分担个一星半点的。另外,你不在府的时候,想必弟妹也是寂寞得很,有了杜鹃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姐妹两个也是个伴儿,不说别的,至少是能够相互照料一下,你也省了大心。哈哈哈,说到这里,朕越来越觉得这个一个三全其美的法子呢!”

    皇上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至于说完之后,自从得知婵娟与月影闹了很大过节之后一直阴沉的脸庞都转了喜色,露出了难得地的笑容

    皇上是高兴了,可是他这么一个三全其美的法子却简直是要让十三阿哥吐了血,什么三全其美,分明是害他老十三后院起火,整日让他不得安宁。原本紫玉和婵娟的相继入府就已经令萨苏气得要跟他闹个天翻地覆了,这下子再加进来一个杜鹃,四个女人八台戏,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更让十三阿哥难以接受的是,紫玉好歹还是他的心头之好,婵娟和杜鹃则完完全全是皇上硬塞给他的,婵娟至少还只是进府当奴才,而不论才还是貌全在紫玉和婵娟之下的杜鹃竟然还被皇上强逼着他收房,这让毕生热爱“三美”的十三阿哥情何以堪?明明是因为对婵娟动了恻隐之心,行侠仗义地想要帮她一把,结果却帮出这么大的一个料摊子,十三阿哥真真地是悔不当初,若是知道这么个结果,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会多管婵娟的闲事?

    皇上这个三全其美可谓是招招见血。将杜鹃硬塞给十三阿哥收了房,一全其美是给紫玉腾出来位置,十三阿哥不是说杜鹃服侍了他这么多年没有位置再安排紫玉吗?这有何难,直接将杜鹃升为半个主子,让紫玉来贴身服侍十三阿哥。

    二全其美是十三阿哥不是顾忌怕萨苏,担心惹了萨苏的不痛快整日地跟他闹吗?好,他越是怕什么皇上就越是给他来什么!不但将杜鹃升为半个主子,还让她直接搬到萨苏的院子里,天天给萨苏添堵,然后萨苏天天跟他闹,让他没有一天消停的日子可过。要说上一次紫玉和这一次婵娟的入府,都是皇上整治十三阿哥的结果,只不过上一次是因为萨苏没有管教好雪薇,害湘筠知道了婉然过世的消息,皇上借十三阿哥之手狠狠打压萨苏一番。这一次虽然是因为十三阿哥多管闲事惹出飞来横祸,但因为皇上对于上一次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心存芥蒂,因此对于这一回萨苏无辜受到的牵连自是不会给予太多的同情。现在先皇和皇太后相继过世,皇上自然是“长兄为父”自居,因此对于十三阿哥和萨苏都是以一种家长的姿态,家长管教自家子女,天经地义,怎么可能还会设身处地地去考虑子女的感受呢?

    如果二全其美是给萨苏添堵,那么三全其美就是实实在在地给十三阿哥添堵。自己的兄弟什么性子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美酒、美玉、美人,这些全都是怡亲王的心头之好,那皇上就存心跟他对着干,存心故意硬塞给他一个极不可心的女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相处了七八年都没动心,感觉就像自己左右手的奴才,他还不敢过份地冷落了,毕竟是皇上亲赐的奴才,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下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做做表面文章,却是面对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女人,十三阿哥现在想想都觉得倒胃口,这若是还要时不时地过去走走过场,做做表面文章,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把杜鹃硬塞给十三阿哥只是皇上临时起意的结果,也是因为十三阿哥不甘心束手就擒妄图垂死挣扎生出来的恶果,若不是他竭力夸赞杜鹃精心当差从不曾出过半点纰漏,死活不肯给紫玉让出位置来,皇上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这个整治他的法子呢。

    对于紫玉十三阿哥的心态是想吃但不敢吃,对于杜鹃,十三阿哥则是不想吃然而皇上却非要逼着他吃。堂堂怡亲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就是在康熙朝人生不得志的时候,也只是理想抱负无从实现,个人私底下的生活至少还是随心所欲、有滋有味的,毕竟是皇子出身,堂堂十三爷的名号走到哪儿都是响当当的。现如今到了雍正朝,虽然权势瞬间一飞冲天,却是连个人私生活都被他的皇兄接二连三地搅得一塌糊涂,乱成了一锅粥,十三阿哥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了鸿运还是倒了大霉。

    不管以后府里情形如何,先将眼前的难关度过再说吧,于是十三阿哥明知道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子,却不得不咬着后槽牙开了口。

    “回皇兄,臣弟谨遵您的吩咐,这就给府里传话,让杜鹃搬去与萨苏做伴。”

    见十三阿哥迫于自己的“淫威”终于开口表了态,皇上的心中别提多美了,虽然也知道怡亲王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口,但是,结果最重要。哼,居然还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跟朕斗,老十三好像还真不是对手呢!不要以为开了口表了态,就能够蒙混过关,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朕给你准备的好戏还有的是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演完散场呢?

    “好啊,老十三果真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是个爽快人!朕一直都没有看错!另外这么多年,弟妹一贯都是个守妇道之人,从来都是夫唱妇随,想必这一回杜鹃去了她的院子,弟妹一定会待杜鹃亲如姐妹一般。那个奴才果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这辈子能投胎寻到你这样的主子还有萨苏那么大度又宽厚的嫡家主母。”

    皇上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十三阿哥听的,这么不遗余力地将一顶又一顶的大高帽子不停地往十三阿哥和萨苏的头上戴,意图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提点十三阿哥,别以为把杜鹃安置到萨苏的院子就完事大吉了,必须好生养着,别总惦记着阳奉阴违之类的念想,若是给她小鞋穿,处处难为她,皇上不会责备十三阿哥,但是他会把这笔账记到萨苏的头上。所以怎么处理好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十三阿哥可是要好生地动一番心思了,既能安抚了萨苏,又不让杜鹃难做。

    皇上的心思十三阿哥自是心如明镜,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多管闲事的后果有多大了,也知道冰凝在皇上的心中位置有多重要了,能够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把他往绝境上逼,他以前也知道皇上对冰凝的宠爱,但是没有料到会是到了这种程度。或许正是印证了那句俗话,越是表面上冷清的人,心里的情份越是深重,就比如皇上,他只对冰凝一个人好,对其它女人看似无情,但是对冰凝却最是深情。同理,越是表面上热情的人,心里却并没有把哪个女人看得特别重,就比如十三阿哥,府里的女人不少,他对她们每一个都很好,正是因为待她们每一个人都好,也就没有了孰轻孰重的明显区别,唯一萨苏能够与众不同,最多的还是因为嫡妻的身份以及不争不抢唯夫是从的性子。

    从前十三阿哥也知道皇上对冰凝格外不同,但是以他自己的想法,以为皇上不过是在众多女人之中更加偏爱她罢了,毕竟冰凝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由于十三阿哥与皇上的性情与观念不同,导致看待爱情问题的角度和结果也不同,换句话说,若是当初换作十三阿哥娶了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冰凝进府,对于唯爱三美的他当然也会偏爱她很多,但是绝对不会到了皇上这种眼中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程度。

第2810章 棋子

    直到现在皇上这一通恩威并施之下,十三阿哥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也总算是真正明白了皇上的心思,只是时间有些太晚了,以至于早就因为拎不清谁轻谁重而犯下了大错。他当时只是见婵娟有难而心生恻隐,却因为不了解内情,不知道冰凝与婵娟之间的那些过节而站在了婵娟的这一边,间接地触碰了冰凝的利益,同时又因为不知道冰凝在皇上心中的份量,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居然在冰凝与婵娟之间选择了力保奴才,从而彻彻底底地惹恼了皇上,要知道那可是一个锱铢必报之人,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还不把他往死里整?

    形势已然认清,却已是格外紧迫,容不得他再有多想。

    “回皇兄,这个您就放心吧,既然是臣弟的女人,臣弟就一定会照顾好,定是不会辜负您的重托与厚望。”

    皇上只是事先警告和敲打十三阿哥,还不至于真的为了一个小小的杜鹃怎么样,他不关心杜鹃如何,他只关心自己的女人受了气,他这个做夫君的要竭尽全力为她讨要回来公道。而杜鹃只不过是他手中对付十三阿哥的一枚棋子罢子,这枚棋子利用完了,另外两枚棋子也要派上用场了。

    “好,你自己的女人也只有你自己去心疼了,朕就是给你们牵个红线罢了。那个,半道子被杜鹃这奴才打了岔,现在还是回过来说说紫玉的事情,紫玉你打算把她安置到哪里当差?”

    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明明刚刚强迫十三阿哥收了杜鹃做偏房,为的不就是给紫玉腾出贴身奴才的位置?还竟然还要再问一遍,分明是要让这话从十三阿哥的嘴里说出来,好像人家是自觉自愿似的。最悲惨的当然是十三阿哥了,面对皇上给他挖好的坑,不但要装作欢欢喜喜的样子主动往里面跳,还要在跳完之后违心地感恩戴德一番。

    “回皇兄,臣弟这就让紫玉来做贴身服侍的奴才……”

    “噢?这回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了?”

    皇上又在揪着十三阿哥的小辫子不放,真是让怡亲王头痛至极。

    “回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知错了。”

    “嗯,紫玉的事情说完了,再说说婵娟的事情吧。婵娟也是你自己讨进府里去的,你打算把她安置在哪里?”

    果然皇上是个逼死不偿命的高手,先拿紫玉开刀完完全全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引出婵娟这个后话。可是紫玉已经按照皇上的这一通明示暗示安排在了他的身边做贴身服侍的丫环,要知道,贴身服侍的丫环可是大丫环,是所有丫环中层级最高的,而大丫头里面也分三六九等,当然是一家之主的丫头等级最高,嫡主母的丫头其次,也就是说这些大丫头的等级完全是随各自主子的等级高低而定,由此可见,紫玉得到书院大丫环的差事,也就同时意味着在整个王府里她是级别最高的丫头。

    紫玉按照皇上的暗示得到分派,现在轮到他自己行侠仗义出手相救下来的这个婵娟,皇上已经红口白牙地问他怎么办呢,怎么办?他自己一时也没了主意。当时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却不曾想最终居然成了他招惹皇上狠狠报复的祸端。更让是十三阿哥难办的是现在根本就摸不清皇上对婵娟的态度是什么,是因为他出手相救而受到牵连,以致皇上将怒气撒到她的头上还是……

    天啊!皇上不会是要他再将婵娟也收了房吧?一想到这里,十三阿哥简直是要疯掉了。不是十三阿哥异想天开,而是皇上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打乱了他的思路。虽然他很是擅长于哄女人,但是一下子收了两个丫头的房,枉十三阿哥阅人无数也仍是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更何况这两个丫头的收房还全都是迫于皇上“淫威”的结果,若是他自己看上眼的,心甘情愿收了的女人倒还好说,这硬塞进来的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还要整天千好万好地供奉着,无论如何不能亏欠或是怠慢了,以防皇上鸡蛋里挑骨头借机会寻衅找事儿,十三阿哥只要是想想都觉得痛不欲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今天算是过到头了。

    “回皇兄,这个婵娟,婵娟……

    “怎么?想不出来把婵娟安置到什么地方当差?那朕就容你点儿功夫再想想,不过,朕怕你忘记了,再提醒你一下,紫玉是你那拉皇嫂的奴才,而婵娟是朕的奴才。”

    这哪里是什么善意提醒,完全就是**裸的威胁,紫玉和婵娟曾经是谁的奴才十三阿哥岂会不知?因此皇上不提醒还好,这么一番提醒更是彰显他狠狠整治十三阿哥的意图。

    怎么办?如此**裸的威胁就像是一道紧箍咒似地紧紧缠在十三阿哥的头上。紫玉是雅思琦的奴才,婵娟是皇上的奴才,婵娟如何安排才能高紫玉一等呢?难不成真的是要他二度收房?万一皇上不是这个意思,他主动提出收了婵娟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皇上就是这个意思,他却没有主动提出,岂不是又要惹了皇上大发雷霆?十三阿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更漏一点点地流逝,再不回话又要犯大不敬之罪。人越是被逼到极限的地步,越是能够发挥出他的无限潜能,十三阿哥也是如此,被逼到悬崖边的他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回皇兄,婵娟如何安置还是后话,毕竟她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当务之急是先对她行了家法,受了处治再说为好。”

    被逼急了的十三阿哥一下子就想起来婵娟的特殊情况,她可不比紫玉和杜鹃,进府的首要事项是避人耳目接受惩处,这若是受了惩处可就是罪人一个,皇上总不能让他将一个罪人收了房吧。

    皇上也没有料到十三阿哥的脑筋会转得这么快,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眨眼之间就想到了破解之法,对此他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句,果然是智勇双全之人。其实对于婵娟的安置皇上也是有些矛盾。强行插手紫玉的安排,那是因为他了解十三阿哥的性子,明明是喜欢看中的人,却因为前前后后这些事情纠缠其中,竟是同在一个府里却也不得不压制爱慕之情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以至进府好几月了,连单独见上一面都没有,更不要说两人再说上一句话了。

    现在皇上威逼他将紫玉做为贴身服侍的丫头,从前在阿哥学堂当差根本没有机会见面和接触也就算了,从今往后他要整天眼睁睁地亲眼目睹紫玉在眼皮子底下近身服侍,而他却又不敢有半点非分之举,真真的是极度的痛苦煎熬。而这个结果却是皇上精心安排之下最想见到的结果,算是他对十三阿哥变相的惩罚,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爱而不得”更让人揪心呢?

    紫玉可以成为十三阿哥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还要剧痛着,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然而到了处治婵娟的时候,却是不能与紫玉一样,因为婵娟并不是十三阿哥的心头之好,怎么可能像对待紫玉那般如法炮制呢?然而,对于婵娟也不能像对待杜鹃那般如法炮制,因为正如刚刚十三阿哥所说的那样,婵娟犯了大错,是戴罪之身,而十三阿哥可是堂堂的总理事务王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怡亲王,怎么可能要一个罪人当自己的女人呢?就算是十三阿哥自己愿意,皇上也不可能同意,这不是辱没皇室家风吗?更不要说十三阿哥可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呢!

    十三阿哥是聪明人,他不想跟婵娟扯上半点男女之情,因此一个罪人之身就成功地脱了身,给一门心思想要打压他的皇上留下一个大难题。不能“爱而不得”煎熬他,也不能“收入房中”恶心他,还是个戴罪之身,到底怎么处置这个害得十三阿哥“冲发一怒为颜”的奴才呢?

    “嗯,你说的没错,婵娟到底是犯了大错的奴才,先按府规家法处置了,然后也先留在你身边做贴身服侍的奴才吧。”

    “啊?皇兄……,不是,不是已经有紫玉做这个差事了吗?怎么又让婵娟……,那紫玉做什么差事?”

    十三阿哥实在是搞不明白了,皇上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呢?

    要知道婵娟受过家法之后,就面临着安排差事的问题,不可能一个罪人还能成为一个闲人。紫玉是雅思琦的奴才,婵娟是皇上的奴才,因此婵娟的差事总不能比紫玉还要低,那不是打脸皇上吗?更何况刚刚皇上那句“再提醒你一下,紫玉是你那拉皇嫂的奴才,而婵娟是朕的奴才”仍是历历在目,因此十三阿哥更是相信皇上现在挑开了跟他吩咐安排婵娟的差事,就是为了让紫玉腾地方。至于紫玉腾了地方去哪里,十三阿哥又有点儿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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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1章 别离

    由于皇上在短短的时间内使出了那么多的招数,而且招招都不常理出牌,招招都逼迫得十三阿哥心惊肉跳,令他一时间有些大脑发懵。或许是短时间内神经太过紧绷,以至于十三阿哥也传染了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

    既然是不按常理出牌,那么紫玉能去哪儿呢?难道说皇上今天惩治他已经太多了,多到于心不忍,于是打算着将来成全他和紫玉两人的姻缘,这样既给婵娟找了位置,又稍稍对他安抚一番?想到这里,十三阿哥登时对皇上格外心存感激,不但嘴角微微上翘,就连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皇上本是继续对十三阿哥穷追猛打,突然间发现他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是感激之情,皇上一下子有点儿愣住了:朕刚刚说的这番话难不成有歧义,竟是让老十三误会了?要不然他刚刚心慌意乱到了那种程度,现在怎么突然间又不怕朕了呢?

    “哼,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朕不是已经跟你吩咐过了吗?紫玉做你的贴身伺候奴才……”

    “您刚刚,刚刚不是已经吩咐了,这个差事将来是由婵娟来做吗?”

    “对,一点儿错都没有,朕确实就是这么吩咐的!”

    “那紫玉和婵娟两人……”

    “紫玉和婵娟两人都做你贴身伺候的奴才,怎么,有什么不行的吗?”

    “啊?她们两个都是臣弟的……”

    一听是这个结果,十三阿哥只觉得是祸从天降、大难临头。两个奴才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觑,而且其中之一还是他的心头之好,但等级却排在另一个之后,怕是将来他这个主子委实难当。再者说了,坐拥皇上和皇后两个人的奴才一并做自己的贴身丫头,在外人眼里,有人要羡慕,有人要妒忌,而有的人则是要恨的,而且他自己更是会坐实了花花王爷的恶名。

    对于十三阿哥的花名在外,别人可以不在乎,萨苏肯定是最难受的,才刚刚接收了一个杜鹃当妹妹,转眼又把紫玉和婵娟拢在他的一左一右,这不是**裸的坐享齐人之福吗?萨苏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刺激?从前她与十三阿哥都是互敬互爱、夫唱妇随,两个人连脸都没有红过一回,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会儿是紫玉入府,一会儿是杜鹃收房,一会儿是坐享齐人之福,萨苏再强大的心脏也经受不住如此密集而强烈的刺激。

    上一次两个人闹翻,十三阿哥简直是用尽了浑身数解才勉强哄好了自己的福晋,这一回犹如飞来横祸般的事件,定是要将她给惹翻了,再给他摞了挑子,后院乱成一团浆糊,那他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另外十三阿哥不管对哪个女人心存爱慕,最看重的还是萨苏这个嫡福晋,因而也不想伤了她的心,可是婵娟的入府,杜鹃的收房,紫玉的贴身服侍,哪一样不让她心痛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才跟着他过两天好日子,享享清福,却是被他的多管闲事弄成这个样子。

    事到如今十三阿哥真想跟皇上说了句:臣弟知错了,婵娟的事情他再也不管了。可是这是他想不管就不管的事情吗?如果婵娟不离开皇宫,就要在宫里受刑,在宫里受刑的结果已经不他见死不救的问题,而是要连累到冰凝名声的问题。因此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除了继续向皇上效犬马之劳以外,毫无半点法子。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十三阿哥才算是完完全全地看清了皇上跟他下的这好大的一盘棋,一枚枚棋子各就各位,还全都是咽喉要道,将他钳制得死死的,非但动弹不得半点,还生了一肚子的憋屈。

    皇上看着十三阿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的那口怨气和怒气总算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出来。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三个奴才还等在外头呢,高无庸!”

    “回万岁爷,奴才在!”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高无庸立即掀帘进了屋里,向皇上行礼过后又依规矩向十三阿哥行了礼。

    “传朕的吩咐,让婵娟和月影两个过来回话。”

    眨眼之间,两个奴才也进了屋里,齐唰唰地依次向皇上和十三阿哥行了礼。

    “婵娟,朕刚刚跟十三爷商量妥当了,朕已经将你赐给了十三爷,自此往后,你就是十三爷的奴才了……”

    皇上说到这里朝婵娟望了一眼,只见她脸色迷茫、浑然不知的模样,心中又止不住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在冰凝与她之间,皇上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冰凝,虽然她犯下了不可宽恕的罪过,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服侍了皇上这么长时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近十年的主仆一朝分别在即,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惆怅之情。犯错归犯错、情份归情份,皇上不会混为一谈、无情无义。

    “那个,十三爷日夜操劳、废寝忘食、日理万机,府里没有个牢靠人服侍可是不行,朕看你办差精心、聪明伶俐、本分可靠,就将你赐与十三爷,好生服侍。按照朕年初新定的宫规,你今年也有二十五岁了,可以出宫了,本来朕还要问问你的打算,正好怡亲王府里缺几个奴才,朕就做主赐你出宫,望你到了怡亲王府,好好当差,莫生是非,也不枉朕的这番恩典。”

    皇上没有提及婵娟对冰凝不恭不敬之事,因为不打算在宫中治罪,自然还是去了十三府寻个借口为好,否则传将出去,到最后还是要让冰凝受牵连,于是说了这么一番既冠冕堂皇又不乏言辞恳切之语。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婵娟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转变,直到皇上已经说完了仍是懵懵懂懂:她这是被皇上治罪了还是没有治罪?在她刚刚与月影发生冲突并对贵妃娘娘出言不逊之际,皇上当即不再留她在身边继续当差显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显而易见是犯了大错被处治的结果,但是皇上不但没有治她的罪,而只是被赐给十三阿哥到怡亲王府当差,这么看来好像她又没有受到多大的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皇上这个处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因此他没有再过多地等待婵娟的反应就接着吩咐起来。

    “你这就退下吧,先去收拾打理一下,一会儿会有怡亲王府的人进宫里来接你入府。”

    “回万岁爷,奴婢……,奴婢服侍您这么多年,舍不得您呀。”

    直到现在婵娟才算是终于回过味来,面对皇上的决定心犹不舍,更是懊悔刚刚怎么就一时冲动辱没了年主子,再是不受皇上恩宠那也是贵妃娘娘,更何况跟冰凝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气恨不过被冰凝凭白无故地误会她与皇上有什么拉拉扯扯,又没有外人知道,又没有被旁人指指点点奚落嘲讽,她何苦一时管不住自己这张嘴闯下这么大的祸端呢?十三阿哥这个新主子人也好地位也高,但是人都是念旧情的,皇上对她有主仆之情,她对皇上的感情当然更是只多不少,毕竟是服侍了十来年的人,就算不是帝王之身,就算只是普通大户人家的一家之主,她也是一样的依依不舍。

    皇上本就对婵娟念了很大的旧情,此时又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舍不得您呀”一下又勾起了他的惆怅之心。到底是跟了自己十来年的奴才,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但也有很深的主仆之情,特别是皇上本身就是一个极重感情之人,虽然婵娟犯了大错,又是惹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罪大恶极,可是真到处罚的时候,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皇上万分庆幸十三阿哥主动提出请他将婵娟赐到怡亲王府,否则真若是在宫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刑,真是要让他煎熬极了。不是没有奴才受过重罚,但是小柱子是冰凝的奴才,与他没有太多的情份,而秦顺儿虽然是他的贴身奴才,但是犯的罪过实在是罪大恶极,气都要把他气疯了,哪里还有功夫去动恻隐之心?虽然事后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事发当时确实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心中如此的难过。

    “婵娟,朕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朕也是公私分明之人,朕实在是留不得你……”

    “万岁爷,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改,这就改,求求您,求您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吧,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只求您不要让奴婢离开,不要让奴婢离开您……”

    说到最后,婵娟已然泣不成声,更是跪在屋当中不停地磕起了响头,因为她是真真的不舍,她是真真的后悔,她是真真的想要改正。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覆水难收,这一刻她统统都体会到了。这个时候她早已经是语无论次、心乱如麻可皇上是一言九鼎的天子,已经做出的决定会因为她的真心悔过而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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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2章 恩断

    婵娟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对他的为人处事风格了解得极其透彻,知道他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回旋余地,可是她仍是不死心,仍是想要尽最大的努力,哪怕一辈子都留在宫中当差,哪怕一辈子都不嫁人,她也要留在他的身边,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因为不想就这样与皇上失之交臂,见皇上对她的恳求没有任何反应,已经是到了有病乱投医状态的她心慌意乱地赶快想其它的法子来补救。就在她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婵娟一抬眼猛然间就看到了坐一旁的十三阿哥,登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正跪在屋子当中痛哭流涕的落魄样子,双膝快速地朝着十三阿哥的面前挪过去。

    “十三爷,十三爷,您快跟万岁爷说句话吧,快替奴婢求个情吧,奴婢是真的知错了,奴婢再也不会冒犯主子了,奴婢心甘情愿受责罚,那是奴婢罪有应得,只要奴婢能留在万岁爷的身边,只要万岁爷肯原谅奴婢……”

    婵娟刚刚向皇上求情的时候就已经是痛哭失声、涕泪横流,持续到现在已然是声嘶力竭、气力耗尽,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皇上见不得这般死离死别般的场景,十三阿哥也是一样的不忍心目睹,不过由于他已经意识到婵娟犯下的罪过有多大,他已经亲自施救过了,还落下一个被皇上记恨并狠狠处治的结果,因此面对婵娟的苦苦相求,他除了别过脸去之外,竟是说不出来半个字。

    诚如婵娟所预料的那样,皇上发出的圣旨不可能朝令夕改,更何况是才刚刚出口的决定,怎么可能因为她婵娟的这么两句肯求就立即回心转意呢?皇上再是对婵娟有情也只是主仆之情,皇上再是心里有她也不可能比得过冰凝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更重要,两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连相提并论的可能性都没有,更不要说婵娟还犯下了冒犯主子,对主子大不敬的罪过。

    罪责是不可免的,离别之际的伤心动情也是不可免的,理智与情感走向了南辕北辙的两条路,唯有坚持原因、舍小保大。望着求他不得转而向十三阿哥求救的婵娟,皇上的眉头更是拧得紧紧的,成了一个大疙瘩,久久都没能舒展开来。不吃点儿苦头怎么能够长记性,又怎么能够大彻大悟呢?犯了错误就要接受处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奴才呢?想到这里,皇上先是摇了摇头,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才抬手退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白玉手串,递给了恭候一边的高无庸,但目光仍是盯着婵娟开了口。

    “这是朕的随身之物,主仆一场也算是缘份匪浅,朕把它留给你,也算是留个念想吧。还是那句话,到了怡亲王府,好好服侍十三爷,别的就不要多想了。另外,紫玉也在十三府,你们俩个也算是能够相互就个伴,总比紫玉刚过去的时候日子要好过多了。就这样吧,朕还有其它的事情,你先随高无庸退下去收拾,等着十三府来人接你吧。”

    说完皇上向高无庸又挥了挥手,高无庸心知肚明,赶快上前将婵娟搀扶了起来。本来这个时候婵娟是应该对皇上千恩万谢的,谢皇上格外开恩,谢皇上给她寻了这么好的一个新主子,谢皇上亲赐给她玉石手串……然而现在的婵娟身子瘫软得根本就站不起来,就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千恩万谢了。

    这也是皇上把白玉手串递给高无庸转交,又吩咐他下去照顾婵娟的原因。

    高无庸和婵娟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月影一个奴才。刚刚皇上对婵娟说的那番话还有婵娟舍不得离开皇上苦苦相求的这一幕全都尽收她的眼底,对于婵娟的离开,月影心中虽然觉得非常解气,可是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又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许多。虽然婵娟冒犯了她家小姐罪不可赦,但毕竟她们都是做奴才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月影有什么资格笑话婵娟呢?如果哪一天她一不小心犯了大罪,也一样是这个下场,有功夫笑话婵娟还不如省出功夫好好反省检点自己,引以为戒吧。

    当屋子里只剩下主仆三人的时候,皇上望着战战兢兢的月影有些奇怪。

    “怕了?”

    “回万岁爷,没有,噢,不,有点儿。”

    月影的回话声音越来越小,以至最后都快微不可闻,头更是快要低到了腰部以下。月影确实是被吓坏了,虽然没有见到婵娟真正被处罚的场景,但是她知道皇上宠冰凝的程度,更是知道冰凝被婵娟如此冒犯,皇上心中定是怒火冲天,因此不用想也知道,婵娟只是表面上去了十三府,等待她的处罚绝对是轻不了。女人天生都是感性的,在婵娟出言不逊的时候,月影恨不能冲上去给她几个耳光,好让她赶快闭上满口胡言乱语的嘴,而在婵娟受惩处的时候,又天然滋生出同情之心,恨不能扑通一下子跪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情。不过,月影知道自己只是个奴才,人轻言微,皇上怎么可能听她的呢?连十三阿哥对于婵娟的苦苦哀求都是无动于衷,她一个小小奴才的面子能大得过十三爷?弄不好皇上还会因为她忘因负义地替冰凝的仇人开口相求而引火烧身到她自己的身上,因此月影对于婵娟的境遇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满怀同情,到后来见她被高无庸连拉带拽地拖下去的时候,月影浑身上下只剩下了瑟瑟发抖。

    见月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皇上顿觉内疚万分,倒不是他对月影有多么的怜香惜玉,而是因为月影是冰凝的奴才,爱屋及乌,总是将月影另眼相待。此外他也担心今天这个场景传到冰凝的耳朵里,把冰凝吓出个好歹来。特别是他又非常清楚,冰凝既护奴才又极富同情心,明明是她自己受了委屈,但是她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奴才因为她的原因受责罚。原本因为免行庆贺礼的事情已经非常愧对她了,现在不能跟她解释,也不能给她安抚,再若是让她因为婵娟的事情心里生了芥蒂,岂不是雪上加霜?真若那个样子,他与冰凝之间的误解会怕是越来越深,即使将来时过境迁之后想要恢复和缓解也是分外的艰难。

    既然月影亲眼目睹婵娟的处治百害而无一利,皇上为什么还不背过月影呢?其实这里面也有皇上的私心在其中。他做出的免向贵妃娘娘行庆贺礼的圣旨无外乎对外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就是贵妃娘娘不受他的恩宠,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连皇上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完全取决于朝中形势,取决于年大将军的效忠程度。遥遥无期的重享荣耀,不能亲自施以宽慰,无时不刻都在煎熬着皇上的心,此时恰逢婵娟不知死活地撞到了枪口上,给了他一个暗暗向冰凝表明心迹的机会。

    别人不清楚,只有皇上和冰凝两个人清楚,当初因为冰凝吃婵娟的干醋,两个人闹了些不愉快,在冰凝备受冷遇、深受打击的时候,他将婵娟转赐给十三阿哥,相信以冰凝的聪慧程度,一定能够明白他的用意与心迹。

    至于婵娟冒犯主子的事情,皇上决定强行压下来,就在他和十三阿哥、高无庸、月影、婵娟这五个人的范围里,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六个人知晓。他之所以如此安排是有多方面考虑的。

    一则是婵娟一时冲动之下的冒犯之语实在是太过难听。当皇上听到月影重述两个人发生冲突时候的言来语去,真是被气得气窍生烟,恨不能当即亲手撕了婵娟的嘴。就算是皇太后在世的时候责骂冰凝是狐狸精他都无法容忍,更不要说一个奴才竟敢如此冒犯主子,而这个主子还是他捧在手掌心里的女人,皇上不但忍无可忍,更是不能让这番污言秽语传将出去,辱没了他的仙子。

    二则当然是害怕冰凝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冰凝的脸皮子有多薄他是最清楚的,这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怕不是撞了南墙的心都有了。她嫁给他的时间有多长,狐狸精的骂名她就背负了有多长,但从前至少还只是她要称之为“姐姐”的他的其它女人骂她,还只是皇太后骂她,因此那些人骂了也就骂了,谁让她是“妹妹”呢?谁让她是儿媳妇呢?皇上就是再心疼也无法明目张胆地为她讨回公道。然而现如今成了尊贵的贵妃娘娘了,居然沦落到要听任奴才漫骂的地步,她的心里该是有多么的憋屈。上午才刚刚被他横加阻拦了行庆贺礼,下午就被一个小小的奴才欺负到头上,随着皇太后的去世和皇上其它女人的偃旗息鼓不再争风吃醋,好不容易销声匿迹的狐狸精骂名再度喧嚣尘上,她还有什么颜面来面对世人的嘲笑与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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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3章 压惊

    皇上很少看到月影被吓破了胆的模样。从前他跟冰凝之间关系极不融洽的时候,月影天天提心吊胆过日子,比这种场面更吓人的时候都有,不过人都是这样,过惯了好日子就忘记了苦日子,这些年冰凝与皇上情投意合,月影见到的全都是和颜悦色的皇上,今天突然间看到婵娟哭得声嘶力竭地被高无庸加拉带拽地拖下去,尽管皇上没有说什么,甚至还亲赐一个白玉手串给她,但是月影仍是从头到脚地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冻得她舌头都打了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到全身瑟瑟发抖的月影,皇上有点儿迷惑了,怀疑自己故意让她亲眼目睹婵娟犯事被惩的场面是不是错了。冰凝现在的心情一定是难过极了,他又不能亲自前去安慰,全指望着月影这个奴才精心服侍呢,若是把这个奴才吓坏了,冰凝连个可心的奴才都没有,境况岂不是更糟糕?

    “月影,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月影心中正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之际,忽听皇上一声吩咐,还不待她多想,出于条件反射的本能就立即抬起了头来,然后她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因为映入眼帘的皇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她不会是在做梦吧?恍惚之间,她禁不住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侧腰,当钻心的疼痛立即传来的时候,她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了,心情也终于安稳了许多,只是情绪安稳之后她又迷惑了,皇上怎么突然间又心情好了?

    难道说对婵娟的处罚只是因为那个奴才冒犯了主子,而公事公办罢了,不管婵娟对哪个主子大不敬他都会如此处罚,并不因为那个主子是她家小姐而有什么特殊,这不,皇上的脸色转眼就变好了,就是因为她家小姐被打入了冷宫,对她家小姐不再上心了?

    要知道从前冰凝有半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夸张到令人嗔目结舌的地步,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婵娟犯了这么大的错,处罚定是会非常重,不被披层皮才怪呢,谁让她冒犯的是贵妃娘娘呢?那可是皇上的心头之好,连皇上都舍不得骂更舍不得动半根手指头的人,怎么可能任由奴才这般辱骂?可是月影现在看到的皇上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样子,虽然刚才的皇上很是吓人,但月影宁可面对那个皇上也不愿意看到现在的他,至少还能证明她家小姐仍受恩宠。

    皇上哪里知道月影是这么想的,他只是不想让她受到太多的惊吓从而影响了服侍冰凝罢了,因此他特意让月影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色如常,哪里料到竟是事与愿违,好心反是帮了倒忙。因为不知道月影是怎么想的,以为见他和颜悦色的样子就心里踏实了,于是皇上赶快步入正题。

    “婵娟的事情,你切不可对任何人说出口,若是有任何人问起来,你都要说‘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回,回万岁爷,奴婢听明白了,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好,不过,刚刚朕说的‘任何人’可是不包括你家主子,一会儿你回去之后,就把这些事情都说给你家主子听,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朕吩咐你的,听明白了吗?”

    “回万岁爷,听,听,不明白。”

    月影确实是被皇上一会儿不让对任何人说,一会儿又让她只对冰凝一个人说,这些吩咐实在是奇怪,搞得她稀里糊涂的。以月影的慧根,哪里能够理解得了皇上的良苦用心呢?不让她跟旁人说,当然是不想把冰凝受辱的事情搞大了,主子的脸面固然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她牵连其中。而让她只对冰凝一个人说,当然是想通过月影之口间接表达了他有多么在乎她,冒犯她的奴才被惩治,而且还是从今往后永远地离开他的身边,既是秉公执法,也是避免嫌疑,彻底打消冰凝的顾虑,这一回不仅仅是去长春宫服侍雅思琦,而是直接出了宫去十三府上。这个结果相信冰凝知道后,一定能够体会到他的一番真情,一定明白他现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疏远她。

    皇上一番苦心在月影一句“听不明白”的回答之后算是白费了,知道这个奴才不聪明,但是没有想到这么点儿差事都办不好,真是要气坏他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去跟你家小姐说,把婵娟怎么恶言相向的,又怎么被朕处治的,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家主子听,但是不要当着任何一个外人,湛露也不行,还有就是不要告诉你家小姐,是朕特意吩咐你这么做的,怎么样?这回听明白了?”

    “回万岁爷,听明白,听明白了。”

    皇上明显是没有了耐心,面对这么愚笨的奴才,又刚刚被婵娟和十三阿哥两人气得心口疼,他能对月影有耐心才是奇怪呢,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将要点再重新强调一遍,直到听到月影口中说出“听明白了”这四个字,他那心里头才算是稍稍地踏实一些。

    “明白就好,这就先下去吧,千万记得朕的吩咐。”

    “回万岁爷,奴才这就退下了。”

    “嗯。”

    当月影退了下去,房门又重新合上之后,刚刚还吵吵闹闹的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皇上和十三阿哥两个人,气氛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有些沉重起来。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率先打破沉寂还是十三阿哥。

    “启禀皇兄,那个,那个,婵娟,臣弟一定会好好惩治,决不姑息手软……”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那,那,皇兄,要不,杜鹃就别去陪您弟妹了。”

    “不行,不行!”

    皇上一听十三阿哥这话,半点都没有考虑立即一口就回绝了。他之所以这么安排,不就是为了让萨苏烦心,然后整天找十三阿哥闹,最后十三阿哥也跟着闹心和烦心。面对起火的后院,哪个男人都头疼,十三阿哥因为哄女人开心的手段甚是高超,因此他的后院很少出现起火的情形,却是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接二连三地被皇上搞得狼狈不堪,对于极其缺乏处理这种局面经验的十三阿哥来讲,头就疼得更加厉害了。

    十三阿哥越是闹心,皇上就越是开心,谁让怡亲王总是忤逆他呢!这就是忤逆皇上的恶果!既然不能直接从肉体上对十三阿哥实施惩处,那么他就从精神上折磨。惹了龙颜不悦还想不了了之,哼,门都没有!老十三两口子不是伉俪情深吗?这一回也让他尝一尝乱心的滋味!现在求朕不要动杜鹃?少了这个奴才做棋子,朕编排的这出强人所难的好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皇上心中得意洋洋脸上也禁不住喜上眉梢,看得十三阿哥是心里都晾透了,皇上这是摆明了要他好看,他就是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于事无补。既然皇上这里是寻不到半点突破口,看来只能是动动脑筋好好想个法子,待回到府里使出浑身数解好好哄一哄自己的女人了。

    十三阿哥灰头土脸地告退下去,高无庸还没有从婵娟那里完差回来,屋子瞬间就更静了,静得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格外的清晰。此时的他一颗心早就飞到了翊坤宫,若是能够再长出一副翅膀来就更好了!皇上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因此突然间他就懊恼起来,刚刚月影退下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叮嘱她一句,完了差事亲自过来回复他呢?不知道这个蠢笨的奴才会不会把朕吩咐的差事办砸了呢?

    与皇上的忧心忡忡、心神不宁相比,月影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她跟婵娟发生冲突的时候,被狠狠差辱一番后失魂落魄地回到翊坤宫后,她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又因为是背着冰凝擅自前往养心殿打探消息,因此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来后却是不敢跟冰凝提半个字。现在皇上为了让冰凝放宽心,借月影之口间接传达他的心意,却是让月影格外为难,知道她家小姐是多么要脸面的人,被免了行庆贺礼还主动跑去皇上那边,这若是让冰凝知道了她私自去了皇上那里,不明情况的她家小姐定以为皇上必定要误会是冰凝吩咐月影去找的他。以冰凝那么高傲的性子,岂不是要觉得没脸见人了?岂不是要恨死月影了?

    可是让冰凝如何相信皇上没有误会她呢?月影实在是拿不出来任何响当当的证据来。皇上既没有让她传去一句安慰冰凝的话,也没有叮嘱她回去好生伺候自家主子,婵娟犯了那么大的错,也只是出宫去了怡亲王府当差,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结果也可以看成是一种恩典,毕竟能够在二十五岁的年龄出了宫,是让所有的宫女们都分外羡慕的一件事情。

第2814章 乱想

    再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冰凝回复皇上的吩咐,奈何养心殿到翊坤宫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直到进了宫门仍是无计可施的月影只得是硬着头皮回到了冰凝的身边。︾樂︾文︾小︾说|望着她家小姐失神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的样子,她的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

    冰凝此时的心情当然是极度低落,心事重重的她一直没有注意周遭情况,幸好雪薇格格那里没有什么事情,月影又特意吩咐了湛露精心当差,再加上她自己,因此对于月影第一次去养心殿与婵娟发生冲突耽搁了小半个时辰,以及回来后还没呆多长时间又被高无庸请了过去等等,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甚至对于再度回来之后更加心乱如麻的月影也没有注意到,而是可以根本就没有注意。

    因为不知道如何向冰凝开口,月影思前想后,只得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湛露的身上,打算状似不经意地跟这个丫头背地里嚼嚼舌根,继而引起她家小姐的注意。

    “湛露,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真是想也想不到呢。”

    “你能听到什么消息?”

    月影在冰凝的教导下,一直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东家长西家短,今天突然间主动提及,还是当着冰凝的面,着实是让湛露摸不清头脑,所以才会这么奇怪,不相信月影还能打探到什么想也想不到的消息。月影因为心虚不敢跟冰凝正面提及皇上的吩咐,因此也没有理会湛露的惊讶,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

    “我怎么就不能听到什么消息?实话跟你说吧,打破你脑袋都想不出来,婵娟以后不在万岁爷跟前当差了,被万岁爷送去了怡亲王府,以后她就给十三爷当差了。”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确实是太过令人震惊了,以至于湛露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婵娟姐姐不再伺候万岁爷了?为什么?以前怎么半点儿口风都没有听到呢?”

    湛露实在是太惊讶了,下意识地嗓音也高了许多,连沉思中的冰凝都被打搅到了,禁不住抬眼望向她这边,吓得这奴才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头。

    “你怎么回事儿?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

    “回主子,月影姐姐刚刚说的事情实在是太惊人了,奴婢一下子没忍不住……”

    “月影,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小姐,婵娟姐姐不再伺候万岁爷了,而是去了十三爷的府上。”

    “啊?”

    不要说湛露,就是一贯性子沉稳的冰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实实在在地惊了一下,禁不住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看到冰凝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上,月影总算是稍稍踏实了一下,于是捡了些主要的,皇上特别着重吩咐她转告的内容向她家小姐和盘托出来。

    “不知道什么缘故,婵娟姐姐对您心存不满出言不逊,被万岁爷知道了,很是气愤,当即就狠狠地责备了她,而且罚她去了十三爷府上,再也不她在身边伺候了。”

    “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刚刚,才刚刚发生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宫里的规矩全都忘记了?就算是知道了也要烂在肚子里,怎么能够背地里传这些闲话呢?我平日里叮嘱你的那些全都忘记了?”

    果然如月影所料,冰凝有些事情不计较,譬如奴才们是不是精心当差,但是有些事情她又非常的计较,譬如就像这个背里传闲话。不过月影实在是冤枉,她的这个传闲话完全是皇上吩咐她的,她若是不传到冰凝的耳朵里,那才是违抗圣旨呢。

    “回小姐,刚刚,刚刚奴婢被高公公叫去万岁爷那里,正巧遇到万岁爷正在惩处婵娟姐姐,事后,万岁爷特意吩咐奴婢,要奴婢把这个事情告诉您。”

    “万岁爷的特意吩咐?”

    “回小姐,正是呢。”

    皇上特意吩咐月影将婵娟受罚的事情告诉她,是什么意思?自从册封礼结束之后,冰凝心中存了一个极大的疑惑,就是皇上为什么要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吩咐不用向她行册封庆贺礼,现在又特意让月影给她传话婵娟受的惩处,前前后后的这番行事实在是让她觉得太反常了,以致于不由地怀疑刚刚月影被他叫过去就是为了让这奴才亲眼看到婵娟受罚的场面,而不是碰巧遇到了。

    因为月影故意避重就轻,没有说她与婵娟正面冲突的事情,怕的就是冰凝问她怎么会凭白无故地遇到了婵娟,再牵扯出她私自前往养心殿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月影的竭力掩饰,却也最后坏事变好事,阴差阳错地让冰凝一步一步如皇上所愿地猜测出他的心意。

    关于冰凝吃婵娟干醋的事情只有她和皇上两个人知道,那一次皇上就着急忙慌地要将那奴才换到长春宫当差,这一次因为对主子大不敬而被换到十三府,彻底地远离了皇宫远离了皇上。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都是冰凝自己自作多情之下得到的认识,那么皇上特意将月影叫了过去,当着她的面罚了婵娟,又远远地离开了皇上的身边,这些还是她的自作多情吗?恐怕连那个“对主子大敬”也是托辞吧,毕竟皇上的手段冰凝可是见得多了,给婵娟安上一下莫须有的罪名对于皇上而言可是手到擒来一般。

    想到这里,冰凝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对皇上是一种什么心理了,一会儿冷酷无情,一会儿温柔缱绻,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先是狠狠打击,再喂两颗甜枣,而这甜枣竟然还是借假月影之手送来,他这是要做什么?

    其实以冰凝的聪慧大致也想到了她有可能是受到了自家二哥的牵连,不过首先她在内心之中非常抵触这个结果,被算计被利用的滋味当然是极不好受,而这个算计和利用她的人还是她最爱的人,可想而知她的心中该是有多么的难过。另外还有两个因素也干扰了她的判断。

    此时西北战事正酣,年大将军战绩显赫、军功卓著,这个时候不正是应该对她格外恩宠以示圣上隆恩,从而更进一步收买年二公子的人心,让他更加忠心耿耿地为皇上效力卖命吗?怎么皇上会反其道而行之?不得不说,这就是皇上的过人之处,总是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而这也正是间接证明了冰凝的头脑足够聪明,但是离皇上的运筹帷幄还是略逊一筹。

    另一个干扰了冰凝正确判断的因素还在于免行庆贺礼是有渊源的,并不是皇上独出心裁的发明创造,也就是说,冰凝受到的免礼待遇虽然脸面上难看,但皇上还是有据可循。一个先例就是皇上的养母孝懿皇后被封为贵妃的时候,先皇免了公主命妇的行庆贺礼,也就是说那一日孝懿皇后的经历与今日冰凝所经历的情形完全是一模一样,同样是贵妃,同样被免行庆贺礼。另一个先例则是孝昭皇后被封为皇后的时候,先皇也是只让她接受了贵妃(就是后来的孝懿皇后)的庆贺礼,公主命妇们也被免予行庆贺礼。

    让她觉得自己被免行庆贺礼这件事情本身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是由于被皇上当众特意提及此事才觉得脸面难看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不当众吩咐,难不成还要专门下发上谕?那也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

    基于这两点认识,在月影一会儿一趟养心殿的过程中,冰凝又深深地自责了一番,责怪自己太过看重名利这些外在的东西,从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从前的她只要有了皇上的真心,什么都不在意的,为什么今天却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呢?

    或许正是由于那个鲜明的对比让一贯看重脸面的冰凝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吧。要知道孝昭皇后受封皇后的时候,只有贵妃一个人行庆贺礼,而同样身为皇后的雅思琦与孝昭皇后相比却是天壤之别,不但接受了冰凝一个人的庆贺礼,所有妃嫔和公主命妇全都向她行了庆贺礼。而她这个贵妃娘娘被免行庆贺礼是有先例可追溯的,但是比起雅思琦来说,差了很多很多,也就是说皇上将所有的爱情与恩宠都给了冰凝,但是将所有的荣耀与光辉都给了雅思琦。

    冰凝虽然清高,却是极好面子,而皇上的举动又是这么的深不可测,令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迷茫之中。另外一个让冰凝如此在意免行庆贺礼的原因则是皇上,皇上对她情深似海,而她对皇上的爱也是一样的矢志不渝,然而今天皇上明显是捧皇后抑贵妃,让她禁不住地慌了神儿,误以为皇上对她变了一颗真心。毕竟从前的她没有被皇上这么当众打过脸,突然间遭遇这么一回,再是有先例可遵循,也是让冰凝心慌意乱起来,再也不复平日的镇定自若,因为她对皇上的爱有多深,就对他们未来的分手有多伤心,令她不由自主地猜测,这就是他对她恩断情绝的开始吗?原来以为要三年以后秀女入宫的时候才发生的事情,不曾想竟是提前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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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介绍:
他,爱新觉罗•胤禛,历经九龙夺嫡,最终君临天下;她,名门闺秀,才貌双全。原本天作之合,佳偶一对,却阴差阳错,与爱擦肩。一个错付真心,一个心字成灰,一步错,步步过,错过今生,错过来世,何时才能真心真意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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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讲述雍正皇帝与年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尊重历史,不宫斗,不滥情,不虐恋,数字军团靠边站,康熙也只打打酱油,偶尔搞笑,基本煸情,志矢不渝、无怨无悔,只为写出我心目中的四爷,写出我心目中的爱情。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