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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向苍天借明月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txt下载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26章 表态

    就在王爷与胡太医达成一致意见准备立即实施正骨术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个人与胡太医探讨病情,却没有考虑过冰凝的感受,没有听她说一句。虽然这个诊治方案应该是唯一切实可行的方案,但是这一次不同于往常的头痛脑热,医治方案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就替冰凝作主,这是她第一次遭遇如此严重的外伤,而且还是需要断骨重接。王爷作为习武之人,在一身大伤小伤早就习惯的情况下,都格外畏惧这种断骨重接,因为他知道那样会有多痛有多疼,而冰凝如此柔弱的身躯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定是要昏死过去。可是她无法承受如此痛不欲生的断骨重接术的结果,就是将来她一生都要跛行,她能够接受那样的现实吗?

    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王爷自己都是开始犹豫了起来,因此他立即叫停了胡太医,再度转到屏风后面,这一次他不再是情绪激动地质问责备,而是心情沉重地向她开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刚刚胡大人的诊治法子你也听到了,你没有受过那个罪,不知道那断骨有多疼,爷是知道的,爷实在是不忍看看你遭这个罪。可是,如果不重接,你也知道,将来怕是这两条腿脚长得不一样齐,走路,走路会……,有些……,有些困难。从前都是爷替你作主,现在,爷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你怕痛不想正骨,爷现在定是不会勉强你,而且爷将来也不会笑话你,更不会嫌弃你。你应该知道,爷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好色之徒,从前你胖的时候,爷从来不曾嘲笑厌恶过,将来你若是瘸了的时候,爷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爷记得曾经说过,‘爷真心真意地喜欢你这个人,即使你现在又胖又丑,即使你以后红颜已逝,爷也一样的喜欢。’希望爷曾经说过的话,你还没有忘记。今天爷不但要再说一遍这句话,还要再多说一句,那就是,‘承蒙皇阿玛的恩典,这一辈子既然你与爷做了夫妻,你就不能逃,爷更不会放’。”

    王爷话音落下之后是长久的沉寂,冰凝没有表态,他也没有催促,毕竟她面临的是一个很大的抉择,她需要时间仔细思考、权衡利弊,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可是就在他耐心等待之时,突然听到啪嗒、啪嗒的声响,原来那是冰凝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开始的时候还是啪嗒、啪嗒的声响,到后来竟又无声无息了,因为她用帕子掩住了眼睛,掩住了口鼻,掩住了整张脸。

    又是过了许久,冰凝的肩头总算是止住了轻轻的颤抖,不过王爷知道她此时哽噎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胡太医还一直恭候在外。他们再是主仆有别,君臣之分,但是毕竟王爷也是需要仰仗胡太医高明的医术,有求于胡太医的悉心诊治,而他和冰凝耽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实在是失礼之举。

第1727章 痛苦

    既是为了尽快确定医治方案,也是不想怠慢了胡太医,不得已王爷只能是收回了他的耐心而再度朝冰凝开口说道:“那就由爷来说,你听着,若是同意就再点个头,若是不同意就再摇个头,如何?”

    冰凝仍是将整张脸都埋在帕子里,不过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微微地点了点头。王爷见状,继续说道:“那要不就这样吧,这个正骨术实在是太痛了,就是男人也没有几个能忍得下这个痛,更何况……那就不要让胡太医施这个断骨重接术……”

    还不待王爷说完,冰凝猛然将脸从帕子中抬出起来,一脸惊恐的表情望向他。冰凝望见的他,目光中充满爱怜与关怀,面对这份爱与关怀,冰凝的鼻子突然间酸痛起来,强忍了半天才将那些泪水全部禁锢在眼眶中,继而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冰凝一定会是选择这个结果,从内心深处而言,他何尝不希望冰凝拥有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只是这痛……此时知道了冰凝的选择,他既高兴又难过,又苦于没有任何更好的解决办法,因此唯有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被他握在手心中的那双手是如此的冰冷与柔软,特别是与他那温热而厚实的掌心相比较,更是显得那样的纤弱与无助,于是下意识地,他加大了紧握的力量,他想告诉她,有他陪伴,一切都不怕。

    大约过了将近有半盏茶的功夫王爷才稍稍松开了冰凝的手,同时朝屏风外吩咐道:“胡大人,请您开始医治吧。”

    刚刚王爷对冰凝说的那番话,胡太医一字不落全听到了耳朵里。这一晚,王爷对他一直是谦逊和蔼、彬彬有礼、恭敬有加,绝无半点骄横傲慢之举,因此当他与冰凝之间的对话传到胡太医耳朵里时,胡太医禁不住暗暗思忖道:看来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王爷实在是不像旁人所说的那么难对付,不但是个重礼之人,更是个重义、重情之人。

    此时听到王爷吩咐他开始诊治,知道那个面貌姣好的侧福晋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如此勇敢的选择,胡太医更是心潮起伏不停,他为王爷对冰凝的一往情深所深深折服,也为冰凝的坚强果敢而心生赞叹。

    发自内心的钦佩赞赏之余,胡太医竭尽其全部所能,又极为小心谨慎地实施正骨术,因为他对王爷的礼遇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减轻痛苦。

    这个断骨重接术分为两个步骤,一是断骨,就是将已经长错位的骨头断开;二是重接,就是重新对齐,重新生长,又称正骨。断骨当然是剧痛,好在只是霎那间的剧痛,而重接则是最要命的痛,因为需要反复摸索拿捏,以便寻找到最佳结合点,因此重接的痛用痛得死去活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若想要减轻一些疼痛,唯有拜求医士的高超精湛医术。此外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现在已经是在重接,不可能这一次失败之后再重接第二次、第三次。

第1728章 正骨

    刚刚胡太医确诊病情的时候,由于需要反复摸索以确定骨头的长势情况。在那个并不算漫长的过程中,冰凝就已经痛得咬破了嘴唇。而现在她即将面对的,是比这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的断骨重接。但是当王爷询问她是维持现状还是接受正骨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有想,就选择了这个断骨重接。

    她不是害怕变成长短脚而遭人嘲笑是个瘸子,也不是害怕失去了绰约风姿而被他所厌弃,她之所以不想自己的脚就这么废了,全都是因为福惠阿哥。那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甚至比王爷还要重要,她想要做他身心健全的额娘,她想要陪伴福惠阿哥,学会走路,学会奔跑,学会跳跃,学会攀爬,她要做他的领路人,做他的保护伞。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自己的腿脚,她只会选择这条路,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勇敢地去面对,坚强地生活。

    此时,王爷仍旧坐在冰凝身旁,眼见胡太医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始实施正骨术,他再度紧紧地握起冰凝双手开口说道:“一会儿若是痛得厉害了,有爷在这呢,怎么着都成,就是不要强忍,知道吗?你若是总那么由着性子,不听爷的话,非要强忍,将来……”

    虽然隔着屏风,但是胡太医听到王爷对他的侧福晋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当然知道他那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对此胡太医心领神会,于是不待向王爷禀告当即就是双手一较劲,仿佛都能够听到咔嚓的一声,胡太医和王爷都知道,这第一步断骨算是完成了。

    冰凝哪里知道王爷对她说的这番话既是真心话,更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就在她刚想回复他说:“妾身忍得下”却还没能开口之际,只觉脚腕一阵剧痛袭来,突遭偷袭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冰凝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

    王爷一边努力地分散冰凝的注意力,一边专注地盯紧胡太医的手法,当看到胡太医又稳又准地手起骨断之时,立即抬起手来将冰凝的头埋进他的胸膛,因此冰凝随着剧痛发出的那一声“啊”才刚刚冲破她的喉咙就被立即安放到他的心中。

    他当然知道冰凝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无论是悔还是恨,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恨不能砸断自己的臂膀,如果能够以此代替她的痛苦,他宁愿断掉的是他的骨、他的筋。

    从那一声“啊”先是嘹亮后是沉闷终是无声,不用看胡太医也是知道屏风后面发生了什么,得到王爷的鼎力襄助,他更是全力以赴,于是趁着这阵剧痛开始变得麻木之际,迅速开始了正骨。

    胡太医再是医术精湛高超也不可能只一下子就接准接好断骨,因此痛便似海浪波涛般一阵又一阵地袭来,绵延不段,无止无休。冰凝再是意志坚强,再是勇敢无畏,终是抵挡不住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死去活来的痛,而汗水早已经湿透了她的全身。

第1729章 血珠

    王爷当然知道那是怎样的痛,即使没有痛在他的身上,可是看到冰凝被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也痛得撕心裂肺。他无法替她去承受这一切,可是他又想为她做些什么,于是当下一轮剧痛来临之际,他将他的手腕横在了她的唇边。

    此刻的冰凝已经痛得意识有些涣散起来,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是何物,当新一轮的剧痛来临之时,她狠狠地咬紧了牙关,以确保自己不会失态地大喊大叫出声,只是那一阵剧痛过后,当即就失去了意识,但她做到了,再痛,也没有吭一声。

    望着痛得昏死过去的她,还有自己手腕上那一排整整齐齐、一个一个正冒着血珠的牙印,仿佛是戴在手腕上的一副玛瑙珠子手串,王爷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再痛了。渐渐地,这些玛瑙珠子越来越大,一点点地连成了一条线,将他的心也敲成了碎片,而变成了碎片的心,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痛,因为昏过去的她,再也不会觉得痛。

    胡太医知道侧福晋痛得昏死过去,他的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因为他又想小心翼翼减轻她的疼痛,又想抓紧时间尽快完成正骨,却是两者相互牵制彼此影响。现在冰凝痛昏过去之后失去了痛感,正好可以使胡太医不再分散精神而专心致志地完成正骨术,因此他根本顾不得去探查冰凝的情况,而是全力以赴做好他的术业。

    待胡太医完成全部事项,包括包扎、固定等等之后,他理了理衣裳,退后两步,继而跪倒在地开口朝屏风方向说道:“启禀王爷,微臣已经诊治完毕,多有冒犯、得罪侧福晋之处,还望您能海涵,微臣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医术不甚精湛,令侧福晋受苦受罪,……”

    即使冰凝昏了过去,不再知道疼痛,王爷仍是一直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以便更多地替她承受巨大的痛苦。此时听到胡太医的谢罪之语,王爷自是知道不能怪罪于他,相反还要好好的感谢,只是此时他仍不想松开紧抱冰凝的臂膀,即使她已经安然沉睡,他也不想让她独自睡去,因为他刚刚向她郑重承诺,有他陪伴在身边,什么她都不会怕。

    于是王爷没有像往常那样与太医单独交换病情,而是隔着屏风应了胡太医,虽然这样做,他知道非常失礼,只是事出有因,他只能是暂且忘记了这些礼仪。

    “胡大人,您今日悉心诊治,本王感激不尽,哪里有什么冒犯、得罪之举。只是今日多有不便,本王只能在此谢过,失礼之处,还望您能海涵。秦顺儿,你替爷送胡大人,另外苏培盛也一并去送。”

    这是王爷与秦顺儿之间的暗语,当王爷吩咐只有秦顺儿一个人送客的时候,那就真的只是送客,当他吩咐秦顺儿与苏培盛一并送客的时候,苏培盛不但要恭敬地送客,还要奉上丰厚的赏银。当然了,王爷知道,此次无论是奉上多么丰厚的赏银,也无法表达他对胡太医的感激之情。

第1730章 天晴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天空也逐渐明亮起来,最终变得瓦蓝瓦蓝,又有白色的云朵点缀其间,煞是悦人夺目。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没有呼啸的狂风,没有肆虐的黄沙,没有阴郁的雾霭,明媚而又温暖的阳光恣意舒展又肆无忌惮地照耀每一寸土地,投射进每一个房间,温暖在每一个的心头。

    今天是正月初六,正因为还是在节日里,因此王爷早在节前就定下今日要登门拜见一个重要的亲戚。昨天夜里服侍冰凝就寝的是婵娟,浴砚书屋负责笔墨的丫环。由于一晚都忙于诊治,他早就忘记了差人给月影传话前来伺候,因此当胡太医退下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于是赶快临时将自己书院的丫环――婵娟调拨过来。一整夜冰凝都处于昏迷状态,而婵娟由于第一次贴身服侍女眷,几乎是未曾合眼地小心服侍左右。

    冰凝占据了他的卧房,王爷只得是搬到前院的书斋勉强歇息了一晚,当他清早离开的时候,特意去后院看了一下,只见婵娟正尽职尽责地守候在仍未醒来的冰凝身旁。面对这个情况,王爷的心情格外沉重,一度想要放弃今天这个早早就约好的这个串亲戚,可是这个亲戚不是旁人,而是他既敬爱又极需维系的德高望重的隆科多舅舅,思忖再三,他终是吩咐婵娟道:“今天爷不在园子,你要惊着十二万分的心,伺候好年主子,不得有任何闪失,如若有任何情况,你要立即告马广福来报给爷。”

    王爷将他的精兵强将马广福留在了园子里,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只有这样做他才算是略微安心。吩咐完婵娟,他又对秦顺儿说道:“一会儿你给陈仓儿传爷的口信,要他回府里把月影带过来,叮嘱好了,先别告诉月影年主子在这里,只说是爷的吩咐要她来园子里应差。”

    当一切料理妥当,王爷才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园子。由于一直惦记着冰凝的安危,这一天在外的王爷总是心神不宁,以致才用过午膳就早早地从九门提督府告辞。

    一出了提督府,秦顺儿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启禀爷,您这是……”

    “回园子。”

    “得嘞。那奴才再斗胆问您一句,府里要不要通禀一声。”

    “就说爷今天歇在园子,不回府里了。”

    “年主子……?”

    “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这四个字让秦顺儿非常为难。冰凝现在园子里,按理说,这个情况是应该禀告雅思琦知晓,可是,怎么跟大福晋回禀呢?秦顺儿这心里可是犯了难。他当然知道,现在全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没有一个人不关心,也没有一个不在暗地里悄悄打探这位年侧福晋到底去了哪里。光是福晋就在不同的场合有意无意地提过多次,更不要说霞光苑的大太监何全,已经将王爷所有的产业全都翻了一个遍,甚至连年府都没有放过。

第1731章 泪花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陪同王爷亲眼所见,秦顺儿绝对不会料到这个似得宠非得宠的年侧福晋竟然会是被安置在了琉璃河的别院。他也曾经猜测过这个地方,只是想了想之后又觉得根本不可能。这是什么地方秦顺儿当然知道,全府上下除了他和苏培盛之外,没有别人知道琉璃河别院的存在,包括大福晋雅思琦,因此那个怀疑也只是一闪念之后又立即被他自我否定掉了。

    如果说这个侧福晋是个得宠的主子,怎么王爷一晾就是小一个月?如果她不是个得宠的主子,怎么可能“红杏出墙”都没有遭到任何家法处治,还任由她知晓这个秘而不宣之地?

    现在王爷将这个侧福晋接了回来,又吩咐了实话实说,秦顺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向雅思琦禀报。很明显,王爷没有打算将别院向雅思琦和盘托出,那么这个侧福晋是从哪儿来的?总不能说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王爷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雅思琦解释冰凝的回归,而且他也不想花时间和心思去想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秦顺儿。他不想跟她说明别院的来龙去脉,可是雅思琦作为嫡福晋应当知晓冰凝的行踪,特别是现在冰凝回到了园子,是正大光明的安顿在这里,不是他不明不白私养的外室,因此这件事情如果对雅思琦隐瞒则意味着对冰凝的不公。

    既然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秦顺儿,王爷终于轻松了许多,现在他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冰凝的身上,不知道她醒来了没有,还痛不痛。惦念冰凝是一个方面,不过他知道骨头的伤既不会致命,也不可能一天半天就见效,一切都必须耐下心慢慢来。因此现在王爷更发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跟冰凝解释那个别院的存在。他的为难不是在于如何向冰凝继续隐瞒,而是觉得难以启齿,又怕伤了她的心。

    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好,眨眼之间他的马车已经进了园子。

    冰凝仍然在沉睡,一如既往,端庄、安详。婵娟一如既往、小心翼翼、尽职尽责地在一旁精心服侍,见到王爷悄然进屋,赶快起身向他请安。王爷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冰凝,于是赶快摆了手,被免了请安礼的婵娟立即会意,于是轻手轻脚地向他奉了茶,就悄没声儿地退到屋外去了。

    王爷没有顾上喝一口热茶就快步行至床侧,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被角,露出那只被夹板固定,又缠了厚厚白布的脚,与她那纤细的小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双眼被刺痛得几欲无法睁开。他不忍再看下去,生怕脑海中再浮现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慌忙间盖好被子,他的目光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她那面容姣好、神态安祥的脸庞。忽然有一刻,他感觉泪水直往上涌,下一秒,那滴泪就脱离了他的眼睛,直直地向下坠落,坠落,落在她那依然惨白无色的脸庞,随即溅开一个大大的泪花,优雅地绽放在她洁白无瑕的小小脸颊。

第1732章 应战

    冰凝一直在沉睡,沉睡……,可是突然间,一滴雨露洒落心田,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下意识地,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此时这张面孔在冰凝的眼中,仿佛是那么的遥远,无论她怎样努力睁大眼睛仍是看不真切。

    这是哪里?是佛国仙境还是极乐世界?这个人是他吗?虽然一时有些意识不清,但冰凝仍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是爷吗?”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仿佛只是唇语而已,但是王爷却听得真真切切。

    “是的,是爷。”

    “这是哪里?”

    “园子。”

    “这怎么会是园子?陶源没有……”

    “这是爷的书院,浴砚书屋。”

    “书院?”

    乍一听“书院”两字,冰凝仿佛是挨了当头一棒,头脑当即清醒了许多,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努力挣扎着试图起身,怎奈体弱乏力,才两三下就累得额头冒汗,不得不颓然地重重倒了回去。即使倒了回去,冰凝仍然不肯罢休,又急急地开口说道:“请爷恕罪,妾身没了规矩,妾身这就回陶源……”

    用不着王爷开口挽留,冰凝只能是像刚才那个试图起身一样,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因为她现在没有了自己的腿脚,她想去哪里都是身不由已。当她发现这个残酷而无情的现实之后,耳畔中再度回响起胡太医的声音:“长错位,长短脚,废了”,然后王爷那番情深意重的告白也如影随行般地紧接着响起:“即使你现在又胖又丑,即使你以后红颜已逝,爷也一样的喜欢。”

    就算是王爷不嫌弃她,冰凝也会嫌弃她自己,福惠阿哥也会嫌弃他的额娘……

    “回爷,这里真的是园子吗?不是别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王爷最怕向冰凝交代别院的事情,虽然早早地开始思考对策,可是还不等他想好法子就回到了园子里。果不其然,冰凝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关于别院的事情。

    他知道,冰凝开口询问别院并不是要向他兴师问罪或是争宠吃醋,她这是以退为进,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因为她想要逃脱。他早就有这个预感,在他们回园子的路上,就像预感到她的伤势不会很轻那样,预感到她做好了逃脱的准备,所以在昨天的深情告白之时,他才会又特意加上了那句话:“承蒙皇阿玛的恩典,这一辈子既然你与爷做了夫妻,你就不能逃,爷更不会放”。

    现在冰凝已经打算逃离了,可是他说过,他不会放,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三生三世……,无论几生几世,他都坚决不会放!

    只是冰凝已然率先打响了两军对垒的第一枪,没有办法,王爷必须硬着头皮去应战。

    “这里当然是园子,怎么会是别院?……”

    “恕妾身逾越,斗胆相劝两句。别院路远地偏,就算是穷尽人世间的奢华与富贵,但也比不上府里的便利,更何况只有进了府,妹妹们也才好有个名分,才能享有她们应得的荣宠……”

第1733章 来历

    王爷就知道冰凝会这么想,而且不论是谁都会这么想,不只是冰凝一个人,因此王爷当然不会责怪她。虽然平白遭到误解,可是他不但不会责怪她,他还要向她解释清楚,消除一切误会,再重新开始他们新的生活。于是他不待冰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急地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选择了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你先别急着说这些,等着听爷说完这些,你再想说什么也不迟。那个……,你早就知道了,那里确实有过不少女人,不过,想必还有很多你并不知道的,比如,那些女人并不是爷看上的,也不是爷想要的,更不是什么外室,爷连她们姓甚名谁、高矮胖瘦都不清楚……”

    从字斟句酌地艰难开口到一气呵成地告一段落,王爷终于重新找回了自信,因此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抬眼向冰凝望去。果然,虽然她没有惊呼出声,但是冰凝的那双大眼睛由于吃惊而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大更圆,同时长长的睫毛也猛然一下翘向了额头方向。这个小小的变化当然不可能逃过王爷那双正在守株待兔又极善察颜观色的眼睛。

    看到冰凝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表现出震惊而且好奇的神情,从而暂时淡忘了因为美女如云而令她如鲠在喉般的不愉快,王爷的心中总算是稍稍踏实了一些,然后才再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爷说的都是实情。你定是会问,既然爷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那些女人怎么会到爷的别院呢?其实,你这么聪明的人,爷不用说都明白。这几年来,爷开始为皇阿玛办的差事多了一些,于是有些人就开始打起了爷的主意,这个,想必你更是应当明白。那些人无非是想通过爷为他们行些好处或是便利,求爷办事儿又不好意思空手而来,但是奇珍异宝爷又见得多了,于是,嗯,你知道,那些人就……”

    王爷说得对,冰凝出身官宦之家,官场上的这些龌龊行为、背地交易听得确实不少,因此不用他再多做什么解释,这些话点到为止,一点就通。因此说到这里,他又一次停顿下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故意停顿,以便观察冰凝的反应,而是因为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不知道选择什么样的语言和词汇能够既表达清楚了他的意思又不致会伤她的心。

    冰凝听懂了,完全听懂了。原来那些女人承担着美色贿赂的“重任”,她们的背后都各有金主,并不是他自己主动想要私养的外室。可是这个本该皆大欢喜结果,在冰凝的眼中,虽然也是欣慰,但更多的却是惆怅不已。欣慰当然是他没有什么来路不明不白的女人,而惆怅则是因为她确实如他所预感,所担心的那样,萌生了想要从他的身边脱逃的决心,才会不动声色地向他发难。本以为这些女人的存在可以成为她兴师问罪的借口,成为她全身而退的幌子,可是现在看来,她所选择的这个借口和幌子可能会面临有辱使命的结局。

第1734章 去意

    尽管出师未捷,但是冰凝去意已决,因为她不想成为拖他后腿的累赘。一来她是担心腿伤。即使经过胡太医的精心诊治,可是昨天晚上胡太医与王爷与说的那番话冰凝听得格外真切:“就算是神仙来了都不能为他打保票”。就连医术精湛的胡太医对于未来的结果都是说不清楚,可想而知结果将是多么的不容乐观。如果到时候她真的成了瘸子、跛子,就算他说过那么多打动她心扉的誓言,也确实是发自他的肺腑之言,但是以她这副残花败柳之相,不要说那番话是他情绪激动之下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冰凝自己也觉得形渐自秽,根本就配不上他。

    在田庄的这二十多天,让冰凝充分见识到了他的另外一面,既然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温柔多情的女人们排着队等待他的荣宠,而那么现在是时候了,她该让位的时候……

    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个方面,牡丹台风波之所以轻而易举地发生,究其根本原因当然在于她姓年。其它女眷们的娘家没有一个像她家那样官高位显,能够成为左右朝政的重要力量,充分体现出来官小也有官小的好处,使她们能够平安度日、小康即安。

    这一次王爷侥幸脱险,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法子,但是冰凝知道,他一定是费尽了极大的周折。那么下一次呢?那些想置他于不仁不义地之的人们阴谋没有得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卷土重来。虽然她是个聪明人,虽然她会从这件事情中汲取足够的经验教训,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她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单兵敌不过群雄,与那么多的人周旋,被那么多的人惦记,冰凝实在是不敢保证未来的时时刻刻她都能够做到万事滴水不漏。

    她再也不想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再也不想成为毁他光明前程的红颜祸水,不能分忧反而添乱,这让冰凝怎么能够心安?她要趁早撇清关系,趁早一刀两断,以确保他的宏图伟业不会葬送在她的手中,以确保她将来不会一辈子都生活在悔恨之中。

    “启禀爷,您刚刚说的妾身都清楚。不过,妾身还想再多说一句,想必您也知道有这么一句话,‘英雄不问出处’。如若是真心相爱,何必计较曾经……”

    “你!”

    王爷简直就是要被冰凝给气疯了!耐着性子跟她讲了这么多,又是字斟句酌,又是小心翼翼,又是瞻着顾后,可是她倒好,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还是一意孤行?他都没有嫌弃她腿瘸脚跛呢,她倒是先嫌弃起他来了!

    “实话跟你说吧,别院,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冰凝因为吃惊而瞪大了双眼,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没有了”是什么意思?那么大的产业,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难道是转卖给别人了?这大过年的时候,他就是想立即卖出也不可能半天时间就找到买家呀?更何况买卖总得看黄历呢。

第1735章 烧了

    望着冰凝那糊里糊涂、茫然无措的样子,刚刚还气冲头顶的王爷立即又心软了下来。他不过就是被误解,受了点儿委屈而已,与她受的那么多苦,遭的那么大罪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于是他先点了点头,才语气坚决地说道:“对,没有了,彻底没有了,干干净净。刚刚苏培盛给爷回的话,他已经按照爷的吩咐,一大清早儿就带人过去,烧了,烧干净了,一丁点儿都没有了……”

    “烧了?!”

    这一次冰凝再也无法有效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呼出声,随着“烧了?!”两字脱口而出她又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快下意识地拿起帕子掩住了嘴。只是才没半丁点儿功夫又禁不住地由震惊而惊奇而再度问道:“为什么烧了?”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还不是为了她吗?王爷这一次确实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不管再有什么样的女人,不管是作为行贿孝敬上来的,还是作为耳目安插进来的,他统统一概再也不会接手了。

    从前他之以没有当场拒绝那些人的“好意”,主要还在于不想与这些人撕破脸面,所谓官不打送礼的,他若是一口拒绝,岂不是直接在打那些人的脸吗?从此交情断了不说,更会结下梁子而得罪他们。王爷虽然身为皇子,不至于会惧怕这些大官小吏,但是他现在正是大力培植自己的党羽势力之时,任何一个有可能为他卖命效力之人都不可轻易放过,更不要说得罪了。

    官场上的潜规则就是今天你给我行便利,明天我给你开绿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心知肚明。虽然他也曾经非常痛恨结党营私,虽然皇上对此更是深恶痛绝,可是八阿哥曾经获得的一边倒的各类官员全力支持有力地说明了党羽的重要性。王爷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他现在必须要奋起直追、迎头赶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一种美色诱惑来源于前述的行贿,而另一种美色诱惑则来自于竞争对手。他们需要在王爷的身边安插下亲信、耳目,随时掌握他的一切动向。对于这一类女人,虽然由于背后金主转托多人而难以查清真正的主子,但是王爷仍是能够一眼就与行贿美色区别开来。对于这种女人,王爷更是不能一口拒绝,因为他需要将计就计,假意上当受骗,由这些女人们传递回去不真实的消息。

    由于王爷的“来者不拒”,造成了琉璃河别院里总是人来人往,美女如云,蔚为壮观。而这一切因为牵扯太多的利益关系,格外复杂,他当然明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除了苏培盛和秦顺儿以外,所有的奴才全都是从外面人市上购买,而他则摇身一变成为富贾一方的地绅,苏培盛是管家,秦顺儿是小跟班,别院被修茸一新装扮成他“私养外室”之地。

    这一切王爷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对于其它人而言他是不想走露风声,对于冰凝而言他是不想伤她的心,虽然他与这些女人们并没有行任何苟且之事。

第1736章 消痛

    正是由于琉璃河别院位置荒僻、极为私密,王爷才会在牡丹台风波发生的时候,立即决定将冰凝安置在这里,那个时候,他也曾对冰凝闪现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当然不是怀疑她与十四阿哥有染,而是怀疑是否她与幕后主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突发紧急情况,除了他自己,王爷不能够相信任何人,因此他当然是宁可误伤所有无辜,也不可能令任何一个嫌疑分子漏网。因此当其它女眷只是在园子里与自己的奴才隔离的时候,冰凝作为当事者在哪里隔离他都不放心,毕竟那个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要集中在审讯调查、揪出幕后主使这些事情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她的问题,于是琉璃河别院成为安置冰凝的首选最佳之地。

    当高喜的畏罪自裁以及诚亲王和八贝勒爷的浮出水面,冰凝作为内应的嫌疑得到了有效洗清,但是紧接着又跳进了“红杏出墙”的黄河,以致在别院一呆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雨后天晴,善后成为摆在王爷面前的头等大事。他不但错怪了她,还贻误了病情,并有可能落下终生的残疾,这样的结果既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更是要悔恨终生。因此别院无论是对于冰凝还是对于王爷而言,都是一个伤心痛苦之地,永生永世都不想触碰的痛苦,而消除痛苦的唯一法子就是让痛苦永远地消失。

    他不想那个别院成为他们心中的永远伤痛,他希望冰凝所受的委屈和伤痛,连同所有的苦难记忆,都随着这场大火,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彻底地消失地脑海中,消失在记忆里,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永远都不会再被记起。

    从前他为了左右逢源培植自己的党羽,为了真真假假地与对手们周旋而置办了这个庞大的产业,而现在,他任性地不管不顾起来,再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谁,再也不管是不是会在对手面前曝露心机。他只再乎她,以后不管再有什么女人,不管是孝敬上来的,还是安插进来的,也统统一概再也不会接手了。

    决心已下,说办就办,王爷片刻不想耽搁。于是当昨天晚上将冰凝安顿好之后,他来到前院立即面提耳命苏培盛,要求苏大管家将那个别院处置了。

    “处置?回爷,恕奴才愚钝,怎么个处置法儿?”

    “烧了。”

    “烧了?!”

    与冰凝一出一辙,当苏培盛听到王爷的这个吩咐之后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回爷,那个地方……,烧了……,太,太可惜了。”

    “苏培盛,你的手是不是伸得有点儿长了?”

    “回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只是,那房子能烧了,那里的奴才……”

    既然王爷明令烧掉,苏培盛再是惋惜也只能是遵命行事。烧很好办,无非是付诸一炬,化为废墟,可是那些奴才们怎么办?遣散?可是他们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第1737章 醉倒

    随着那句“为什么烧了”的问话出口,冰凝再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当然知道别院为什么会被烧了,当然知道这是王爷对她一片真情的结果。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她根本不需要消除痛苦,她还需要痛苦永远地横亘在两个人之间,需要隔阂与矛盾持久地存在,因为她希望他成就梦想,江山在握。

    可是他的行动实在是太过迅速了,迅雷不及眨眼,就彻彻底底地将别院化为一片灰烬,令她再也找不到借口和理由。她应该为此而感动吗?虽然内心深入确实已经被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是她怎么能够任由自己被他感动?今天的一时心软或许就是明天的祸根深埋,她不想他因为感情冲动而付出后悔终生的代价。

    “启禀爷,妾身此次行事鲁莽,为您招来这般大祸,实在是罪责难逃,即使一死都无以谢罪……”

    “住口!你这是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混帐话!你福晋姐姐的院子里出了内奸,爷责怪过她半句话吗?你又凭白地往自己身上揽什么!”

    王爷早就察觉出来冰凝的企图,她不停地为自己揽责,她这是为逃离他而做准备,他说过不会放,就一定不会放,休要跟他耍什么花招!

    “你不是说你罪责难逃吗?爷还没有审过你,还不知道给你定什么罪呢!你先说说,那天你怎么得的口信儿?”

    冰凝确实是在为两个人的分手做着积极的准备,结果没有料到王爷会问起那天的事情,当思绪被牵扯到惊心动魄的那一天时,她竟然暂时忘记了自己的逃脱企图,而是按照他的思路,原原本本地复述起既令她惭愧,又令她不堪回首的阴沟翻船事件。

    “那天,先是小柱子差湛露过来说,说,姐姐想要见妾身一面,当时妾身头痛得厉害,胸口闷得不行,正好想要出门去透口气……”

    “你怎么了?那天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又会犯了头痛症呢?”

    “那天,妾身多饮了几盅酒,有些体力难支……”

    “多饮了几盅酒?”王爷简直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冰凝的口中说出来的。她可从来都是见了酒就退避三舍,每每都能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推掉,这一回怎么?

    “回爷,那天十四和十六弟妹总是跟十三弟妹过意不去,埋怨十三弟妹怀了身孕这样的大喜事都没有支应她们一声。十三弟妹本就怀着身子,又是被两个弟妹轮番围攻,自是应接不暇。妾身见十三弟妹孤立无援,很是于心不忍,就替她喝下了一壶酒,十四和十六弟妹两人这才终算是偃旗息鼓作罢了。”

    “原来如此。”

    王爷终于明白了,以冰凝那过人的聪慧机智,若不是被酒精麻醉,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落入旁人设好的圈套中?原来是别有隐情!一壶酒,若是韵音当然不在话下,可是冰凝,一盅酒就要头痛胸痛,而满满一壶酒怕不是要醉倒了。哦,醉倒了!怪不得后来在牡丹台的时候她才会站立不稳,才会扭伤了脚,才会……

第1738章 失控

    想到冰凝的“阴沟翻船”和“红杏出墙”全拜那壶酒所赐,不仅仅情有可原,而且为了老十三的媳妇不惜冒险喝下整整一壶酒,即使没有身临其境王爷也是能够想像得到,当时的情景是多么的剑拔驽张,而事后她的胃里又会有多么的难受,身子会是多么的不舒服。面对如此有情有义的女人,他是既感动又愧疚,感激冰凝为安抚女眷、稳定后方所做的这一切,愧疚自己对她的胡乱猜忌、贻误病情。

    与王爷的心存感激和后悔不迭不同,冰凝说完那一晚的情景之后竟是愈发地悔恨交加,因此伴随着他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冰凝的泪水霎那间夺眶而出,先是无语泪流,继而隐隐啜泣起来。

    王爷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情绪突然间失控,他说过,连雅思琦他都没有责怪过半句,更不要说冰凝了,毕竟高喜可是在霞光苑当了二十来年的差,雅思琦都没有发觉什么,冰凝只是偶尔的一个传话,还是姐妹相见之约,她再是冰雪聪明,怎么可能在被酒精麻醉之下仍可以保持住清醒的头脑?完全是防不胜防!

    他不但不会怪罪她,更是感激她,想要好好补偿她,再捐弃一切前嫌,重新开始,从头再来。因此望着哭成泪人的冰凝,他知道现在劝她什么都没有用,于是抬起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又轻轻地在她的肩头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冰凝一直沉浸在悔恨交加的情绪之中,没有注意到王爷的一举一动,当被他揽入怀中之后,冰凝才突然间发现已经身陷他温暖的怀抱。由于她去意已决,因此一直在找寻各式各样的借口向他发难,伺机逃脱,可是还不等她寻到良机,竟然稀里糊涂地被他见招拆招、逐一化解,此时更是落到这步田地。既是因为两相交手极少败绩,也是她真心想要成全王爷的宏图伟业,因此冰凝断然不会认可眼前的这个结局,只是当她的大脑中正在飞速地运转,想要再度寻到更宜发难的借口以期挣开他的怀抱,摆脱被动局面之时,就听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声音。

    “启禀爷,……”

    “你进来吧。”

    王爷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乍一进屋,秦顺儿的眼睛极为不适,努力眨了好几下才算是稍稍好了些,于是禁不住地询问道:“启禀爷,要奴才掌灯吗?”

    经秦顺儿这么一问,王爷才突然意识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于是随口回了一句“行吧”。虽然秦顺儿在外间屋,但是回了话之后,王爷还是轻轻地将冰凝的身体稍稍抱离他的胸膛一些,然后又仔细地帮她理顺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她连月影都非常忌讳,更不要说秦顺儿了,王爷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做些什么。面对他如此体贴入微、心细如发之举,冰凝刚刚还在迅速地转动大脑以期找寻到逃脱他的借口,此时竟是有些心口隐隐作痛起来。只是还不待她再多想些什么,就听已经掌好灯的秦顺儿在外间屋又开口道:“启禀爷,晚膳……”

第1739章 摆膳

    天色已晚,既是掌灯时分也到了晚膳的时候,对此王爷不假思索地吩咐秦顺儿道:“现在就用晚膳吧,摆到这里来,有清粥和青菜就行了。”

    “您在哪儿用呢?奴才好去一并备下。”

    “爷不是已经吩咐了吗?”

    至此这主仆两人才发现各自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秦顺儿以为王爷要他将晚膳摆到这里,只是为那年侧福晋摆晚膳,所以才会多嘴多舌又问了一遍。而王爷心里想的一直都是与冰凝共进晚膳,以为跟了他这么年的秦顺儿早就心领神会,根本用不着他多费口舌呢,谁想到还是对牛弹琴。

    发现自己多嘴之后,秦顺儿吓得一溜烟地退了下去。借此机会,王爷将冰凝的肩头轻轻松开,又整理了一下锦被,以便她能够更舒服地斜倚在床头。才刚刚将这一切做好,秦顺儿又一溜烟地回来了,一声没吭、手脚麻利,眨眼间晚膳就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里间屋的小桌上。

    待一切收拾停当,秦顺儿悄没声地垂首侧立一旁,没敢再吱声儿。眼见着一桌子清清爽爽的各式青菜白粥,王爷暗暗赞许了一下然后吩咐道:“你退下去吧。”

    “啊?奴才退下去怎么服侍您呢?”

    半响没有得到王爷的回复,秦顺儿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只好满腹狐疑地退了下去。

    秦顺儿满腹狐疑,冰凝当然更是满腹狐疑!从前不要秦顺儿服侍没有关系,有她这个侧福晋尽职尽责就足够了。可是现在与从前不一样了,她的脚伤令她自己都寸步难行,更不要说服侍王爷了。可是他早早就将秦顺儿打发走人,难道说他这是在给她出难题吗?

    望着冰凝那充满疑惑的目光以及不知所措的表情,王爷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走到小桌旁,拾起一只碗,从正呼呼冒着热气的小砂锅中盛出些粥来,又捡了两样青菜。冰凝虽然因脚伤而卧病在床不能动弹,可是见到王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失职,急得她不得不口是心非地开口说道:“爷,怎么能让您亲自做这些呢?还是让妾身服侍您吧。”

    他当然知道冰凝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没有理会她的主动请缨,而是自顾自地忙完手中的这些活计,才一边端着粥碗回到床边,一边明知故问地向她问道:

    “你这个样子,怎么服侍?”

    王爷本是玩笑之语冰凝竟然当了真,于是赶快回道:

    “您不是拿来了嘛,交给妾身来服侍您好了。”

    王爷一听她是这么一个服侍法儿,简直是哭笑不得。知道冰凝一直在寻找机会伺机逃脱,可是她居然还能够一心二用,应对自如地与他唇枪舌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呀你,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能!”

    “怎么是妾身逞能呢?是您要秦顺儿退下去的!”

    冰凝一边自我辩解一边伸出手去接过他手中的碗,可是她拿了两下都没有拿过来,那只碗仍是纹丝不动地被他牢牢地攥在手中,对此她百思不解,不禁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他。

第1740章 不从

    冰凝哪里知道,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诧异的目光正好撞上他的眼睛,那双一直定定地望向她的眼睛,仿佛在守株等兔,在等待她的自投罗网。而此刻她就如他所预期的那样莽莽撞撞地跌进了他用柔情目光织就的温柔陷阱,惊得她来不及多想,“唰”地一下垂下眼帘,生怕被他缉拿归案。

    望着冰凝那惊恐万状的目光,他惟有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继而舀了一小勺的清粥说道:“赶快趁热吃一口,待会儿就凉了,吃下又要胃痛……”

    什么趁热吃一口?冰凝刚刚垂下的眼帘登时唰地一下又抬了起来,里面投射出来的是更加诧异的目光。只见王爷一手端粥碗,一手执瓷勺,目光仍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他的行动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他哪里是要自己用膳,他分明是在照顾冰凝的晚餐,这,这怎么可能?!

    不要说王爷贵为皇子,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从来都是女人服侍夫君,哪里有男人伺候夫人的道理?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举,冰凝哪里还敢坦然端坐,吓得赶快直起身子,慌忙去抢他手中的碗,一边说道:“爷,您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您这不是在打妾身的脸吗?您……”

    冰凝那纤细手指哪里是王爷的对手?不要说将碗抢到她自己手中,就是碰都碰不上。王爷见她不但不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吩咐,反而跟他争来抢去,生怕两人争夺磕碰之间将粥碗洒了,吓得他赶快将瓷勺放到碗中,腾出来的那只手一把就将胡乱伸来伸去的那只玉手捉在掌心。

    “你争什么抢什么!就给爷老老实实地躺在这儿!赶快把粥喝下去。”

    “妾身从来都是知礼义廉耻之人,您这么做,岂止是坏了规矩,更是要将妾身置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有违国法朝纲,恕妾身不能从命!”

    “你!喝个粥就置你不忠、不效、不仁、不义了?那好,爷问你,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可记得?”

    王爷一句话就将冰凝说了个哑口无言!说记得吧,王爷会命令她立即听从他的吩咐赶快将粥喝下;说不记得吧,她现在又没有丢了魂,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当然知道冰凝的矛盾心理,可是他就是要逼迫她就范。于是趁着她一愣神的功夫,王爷迅速舀起一勺清粥直接送到了冰凝的唇边。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就范,再若拒绝那就是在打他的脸了。当望着冰凝不得已轻启朱唇象征性地蜻蜓点水般浅尝一口,王爷极不满意,遂开口说道:“全吃下又如何?难道爷这粥里全是毒药?”

    王爷又将了冰凝一军!她若是不吃下,岂不是向他表明她确实是怀疑这粥里有毒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冰凝无路可走,只有将满满一瓷勺的粥全部吃下。见她终于全部吃下,他立即拿出勇追穷寇的精神,再接再励,又舀了满满一瓷勺的清粥送到她的嘴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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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介绍:
他,爱新觉罗•胤禛,历经九龙夺嫡,最终君临天下;她,名门闺秀,才貌双全。原本天作之合,佳偶一对,却阴差阳错,与爱擦肩。一个错付真心,一个心字成灰,一步错,步步过,错过今生,错过来世,何时才能真心真意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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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讲述雍正皇帝与年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尊重历史,不宫斗,不滥情,不虐恋,数字军团靠边站,康熙也只打打酱油,偶尔搞笑,基本煸情,志矢不渝、无怨无悔,只为写出我心目中的四爷,写出我心目中的爱情。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