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身份
北荒，大神佛殿的大门之外。
“嗖嗖嗖……”
一团漆黑的焰火在高空中显现。
焰火缓缓消散，显露出当中的两道身影。
正是从西荒归来的林霸天，还有留在北荒的白眉。
“主上，我们真的要现在出手么？”白眉问道，“这般出手，会不会把我们的身份完全暴露。”
“我们在蛮荒界内有什么身份？”林霸天反问道。
白眉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想不出来吧？既然没有身份，又何来暴露身份这一说？”林霸天笑道，“摩天老狗现在应该刚到西荒，趁他没回来之前，先把大神佛殿能毁的都毁掉，等他回来，再收拾他。”
“域上神族是否会有反应？”白眉问道。
“我要的就是域上神族的反应。”林霸天眯起眼睛，冷声道，“他们没有反应的话，我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白眉没再说话。
她很清楚，主上既然已经作出决定，那就一定不会更改。
大神佛殿，从一开始就是目标。
本来的计划是想要借助大道争锋来将大神佛殿解决掉的。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插曲，还去了一趟西荒……
然而，就是前往西荒这个插曲，反倒让大神佛殿露出了更大的破绽。
上长老玉非子叛变，如今已经消失不见。
而大神佛殿内的三大天骄，直接送到了林霸天的口中。
至于殿主摩天，则是被牵扯到了西荒，如今难以赶回。
一切都在朝着对林霸天有利的方向发展。
“妈的，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冲。”
林霸天转头对白眉说了一句，便朝着前方的大神佛殿冲去。
白眉立即跟了上去。
两道黑光迅速接近大神佛殿的领地。
……
魔域。
方羽跟祭九天持续聊了一段时间。
除去他作为‘前辈’的一大堆胡说八道以外，这一次聊天还是得到很多关键信息的。
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蛮荒界内情况的。
祭九天作为西荒魔族之主，他对于西荒内的情况最为了解。
在西荒各族当中，除了魔族以外，与域上大族有所牵连的大族只有三个。
分别是衍族，腾蛇族，荒族。
按照祭九天的说法，西荒这三个族群对应的就是域上同名的三个大族。
当然了，在域上，无论是衍族还是腾蛇族，与魔族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而荒族的祖上……也就是域上荒族，在域上应该算是一个上层的大族。
虽然也比不过魔族，但至少比衍族和腾蛇族要强。
而在西荒，这三个族群加上魔族，就是西荒公认的最有底蕴的四个族群。
“但四个族群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互不干涉。”祭九天说道，“不过，前辈若对这三个族群感兴趣，晚辈可以陪同前往这三个族群……”
“不必了，只是了解一下。”方羽答道。
除了西荒的消息以外，祭九天对于其他四大荒域的情况也有所掌握。
其中关于南荒，东荒，北荒的消息，方羽都不太在意。
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中荒的消息。
而中荒，就涉及到一个关键的人物。
疯老头提到过的擎天尊！
“擎天尊？”祭九天听到这个尊号后，皱眉思索了一番。
之后，他便抬起右掌，在掌中凝聚出一个卷轴。
将卷轴打开之后，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仰头看向方羽，说道，“前辈，擎天尊这个名字，在中荒的确曾经出现过，并且轰动一时。”
“这是一位人族仙王。”
方羽眼神微凛，立即追问道：“这个我知道，但我需要关于他的更具体的情报……我听说他后来死了？”
“……嗯，按照资料上的记载，擎天尊在成为仙王之后没多久……便暴毙而亡。”祭九天皱眉道，“关于他的死因，当时的主流说法有三个。一个说的是他本身修炼就是以邪入道，因而在成为仙王后遭到大道法则的反噬，最终身死道消。”
“第二种说法，则是身为人族的擎天尊成为仙王这件事情，本就逆反天道，从而遭到天谴，这样的事情之前并非没有发生过。”
“至于第三种说法，则是擎天尊得罪了更加强大的存在，从而被抹杀。关于这个说法可以支持的证据不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听着祭九天所说，方羽眉头紧锁。
之前在净世那里，他就已经听到关于擎天尊之死的说法了。
如今在祭九天这里，得到了更加确切的说明。
要说这三种死因当中，方羽感觉第二种说法的可信度最高。
擎天尊身为人族证道成为仙王，被域上大族发现，从而提前扼杀，断绝其飞升到域上仙界的可能性。
若只是从表面上这些具体的线索来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可问题是，在方羽了解擎天尊这名修士之前，还有一个前提存在！
那就是疯老头留下的纸条！
纸条当中说的‘暂避擎天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秘密根源
“难道疯老头不知道擎天尊已经死了？”方羽心想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疯老头认为擎天尊没死，那为何要我暂避？”
“擎天尊作为人族的仙王，难道不也是人族的助力么？为何不让我去找他，而是让我暂避？”
“假如疯老头认为擎天尊已经变节，所以才让我暂避，那他为何不知道擎天尊已经死了……”
一时间，方羽的脑海中有无数想法闪过。
在他看来，关于擎天尊的所有信息都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意味。
这其中一定有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存在。
只要找到这个节点，才能搞清楚疯老头那张纸条的真正含义，以及了解到擎天尊的真实现状。
这个时候，方羽想起了纸条的前半部分的内容。
去找姬星源！
这同样是疯老头留下的话！
只不过，一直以来，方羽都比较在意需要暂避的擎天尊，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前面需要去找的姬星源。
“姬星源……之前经历过南荒，东荒，北荒，以及目前的西荒……都没有得到关于他的消息。”方羽眯起眼睛，心想道，“有没有可能……姬星源也在中荒！？”
这么想着，方羽又看向下方的祭九天，开口问道：“还有一个名字，你也帮我查一查，叫做姬星源。”
“姬星源？好的，请给晚辈一点时间。”
祭九天低下头，继续查阅手中的卷轴。
方羽坐在高座上，微微皱眉。
事实上，他对于祭九天并非完全信任。
但这种时候，他要是还顾忌太多，那就什么线索都得不到。
蛮荒界五大荒域，他已经去过四个。
只剩下一个中荒，或许就是一切秘密的源头所在！
寒妙依站在方羽的身后，有点无聊。
其实方羽也没怎么跟她提起过关于擎天尊等等的事情。
只不过，她也没过问。
事实上，她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唯独在意方羽。
大殿内很是安静。
过了相当一段时间后，祭九天抬头看向方羽，神色有些古怪，说道：“前辈，关于姬星源……晚辈这里的确也存在一些情报。只不过，姬星源同样已经是死去了……”
听到这话，方羽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很早就认为，姬星源就算还存在，也一定不是本尊的形式。
“无妨，你就把你知道的情报说出来。”方羽摆手道。
祭九天沉吟片刻，开口道：“姬星源，同样出身于人族，实力未知。关于他的消息都是数十万年之前的历史，他曾出现在西荒，北荒，以及中荒……之所以在历史上有留名，是因为他做过一件事情。”
“什么事？”方羽问道。
祭九天停顿片刻后，仰头道：“姬星源将曾经存在于中荒的神族分支连根拔起，这是他在历史留名的关键事件……在那之后，蛮荒界内便再无神族分支。”
“神族……”
方羽心头一震。
之前他就有过疑惑，为何蛮荒界内存在魔族分支，却没有神族分支存在？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姬星源把蛮荒界内的神族给灭了！
“姬星源灭掉的族群不止神族，不过历史上只记载了神族被灭这条信息……”祭九天答道。
“那姬星源是怎么死的……有没有记载？”方羽问道。
“记载当中，只提到了姬星源死亡的时间点，并没有具体提及他的死因。”祭九天答道，“姬星源，死于毁灭神族分支后的第九年。在那之后，他就消失于蛮荒界的历史之中了。”
“而以上，就是晚辈搜集到的有关姬星源的所有信息。”
方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姬星源死了，疯老头却说他还在蛮荒界，那么我要找到的姬星源一定不是本尊，很可能是留下的一道意志体或灵体……”方羽心想道，“如今蛮荒五大荒域，我已经去过其中四个，只有中荒没有去过。”
“姬星源和擎天尊的线索……或许都集中在中荒！”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到中荒！”
在方羽还在思索的时候，下方的祭九天却开口问道：“前辈为何如此关注两名已经死去的人族修士？”
“他们的存在很特殊。”方羽回过神来，答道，“我需要找到有关他们的线索。”
祭九天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人族曾经到达过最巅峰，看来前辈是想要从这两名人族强者的身上寻找传承之类……”
“没错。”方羽答道，“接下来我就要去中荒一趟，继续找寻有关他们的线索。”
“晚辈可以陪同，提供相应的助力。”祭九天立即答道。
方羽眯眼打量着祭九天，问道：“小祭，你帮了我很多忙，按理说……你肯定也有求于我吧？说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祭九天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答道：“晚辈其实一早就将自己的目标说明……”
“你难道想要到域上？”方羽问道。
“是的，以前辈的实力，必然有前往域上的办法……晚辈希望能与前辈一同离开蛮荒界！”祭九天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个要求，方羽还真没想到。
而事实上，他现在也还不知道该如何前往域上。
但不管怎样，先答应下来总没错。
“没问题，看在你我同族的份上，等我离开蛮荒界时，一定会把你带上。”方羽微笑道。
黑云弥漫
在与祭九天聊过之后，方羽并没想要在魔域内逗留。
即便祭九天极力邀请，他也还是拒绝了。
他现在只想启程前往中荒。
不过，在前往中荒之前，他还是得先回一趟北荒。
首先是跟小鲤鱼交待一下，还有就是得见到林霸天，双方再聊一聊。
蛮荒界五大荒域，中荒是最后一站。
虽然在到达中荒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方羽心中有股直觉。
中荒一行，他一定能见到姬星源，并且搞清楚擎天尊的身份。
最后……也会在中荒找到前往域上仙界的办法。
“小祭，你确定你要陪同我前往中荒？”
方羽来到魔域的边界处，转身询问一旁的祭九天。
“当然，晚辈希望能够帮上一点忙。”祭九天答道。
方羽想了想，随身多跟一个魔族之主，也许真的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错，你很有前途，那就现在这里等我，我回一趟北荒。”方羽说道，“前往中荒之前，我会再到这里找你。”
“是，前辈！”祭九天抱拳道。
方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寒妙依。
随后，唤出了贝贝。
“噌！”
贝贝释放出圆环印记。
“先走了啊，小祭。”
方羽对祭九天挥了挥手，然后便带着寒妙依一同冲进了圆环印记之中。
“咻！”
圆环印记消失不见。
祭九天看着方羽消失的位置，满脸都是震骇之色。
他再次抬起手，取出那个卷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仍然看向方羽消失的位置，惊叹道：“刚才那真的是……传说中的掠空兽！？”
……
北荒，大神佛殿领地。
整片领地的上空，都笼罩着一层黑云。
在黑云笼罩范围之内，一切气息和声响都被隔绝，无法传到外界。
当然了，大神佛殿领地周边本就没有修士敢靠近。
此时此刻，除了大神佛殿内部修士以外，没有其他修士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
“轰轰轰……”
在大神佛殿中心区域的上空，一道浑身缠绕着漆黑气焰的身影悬浮着。
他张开双臂，神色冷峻。
在他头顶上空的黑云，接连不断地落下一道道漆黑光束，如同无数的触手一般，朝着大神佛殿的修士席卷而去。
林霸天没有动弹，也不需要动弹。
他正在做的事情很简单。
把大神佛殿内的所有生灵……全都吞噬！
“小心！小心啊啊！！”
“联系长老！上长老！还有殿主！”
“神尊目前不在殿内！快请他的分身……”
大神佛殿内的一众修士都陷入到了极度的惶恐之中。
他们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遭到这般恐怖的袭击！
他们可是大神佛殿！
整个北荒，就算是别的仙王势力，也没有谁敢得罪，更别说直接出手袭击了！
空中这个家伙到底是何等存在！？
他为何要对大神佛殿出手！？想要得到什么！？
然而，这些修士来不及问出心中的疑惑，就已经遭到空中落下的漆黑法能的吞噬。
当他们的身躯被漆黑法能笼罩之时，他们体内的仙力运转速度便会急剧减缓，最终到完全静止的程度。
仙力一旦停滞，那么……对于一名修士而言，便失去了反抗之力。
“咔嚓……咔嚓……”
一名名修士被漆黑法能完全笼罩之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骨骼粉碎的声响。
即便是长老级别的强者，此时也只能够通过身法不断地闪避空中落下的一道道巨型触手。
至于空中的林霸天，他们根本无力接近！
因为林霸天身躯周围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黑雾，强度极高，如同一道道盾印，把所有的仙力隔绝在外！
好几名长老尝试过进攻林霸天，但却连最外层的黑雾都难以攻破。
而上空黑云落下的一道道触手又极其可怕，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一次有效的进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好几名长老都被空中落下的漆黑力量所笼罩，身死道消！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一名长老双目圆睁，瞪着空中的林霸天，怒吼道，“胆敢袭击大神佛殿……神族会降临惩罚！”
“我就等着神族降临啊，你要是有办法，那就赶紧联系神族，否则别在那里呜呜喳喳的。”林霸天看向这名长老，冷笑道。
他这道目光望去，眼瞳突然闪烁黑光。
“砰！”
这名长老只感觉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胸膛中间居然被硬生生凿出一个血洞！
他眼睛睁得很大，望着远处的林霸天，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没能耐就早点去死，老狗。”
林霸天咧开嘴，抬起左掌。
这一刻，这名长老胸口上的黑洞居然猛地扩大，直到将其身躯全面笼罩。
“卡滋……”
又是一阵骨骼粉碎的咀嚼声传出。
这名长老的气息，就此完全消散。
不少弟子看到这一幕，心态立即崩溃！
连长老都被轻易吞噬！
返回北荒
要知道，大神佛殿内的长老一共不过十二名！
而此刻，已经有七名长老被那股诡异又恐怖的力量所吞食！
长老尚且毫无应对的办法，他们这些实力更弱的弟子，更是死路一条！
“谁能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摩天神尊为何还没有归来！？上长老呢！？”
“逃！快逃啊啊啊……”
大神佛殿的弟子往日养尊处优，在北荒可以横行无阻。
但如今，他们当中部分痛哭流涕，部分浑身发抖，胆子都被吓破，狼狈至极。
而他们所期待的摩天神尊，上长老玉非子，此刻都没有出现。
大神佛殿内设下的护殿大阵，还有摩天与玉非子留下的多道分身也没有出现！
如此情况之下，绝望弥漫了大神佛殿的上空。
高空之中，林霸天持续释放着黑暗之力。
实际上，要是摩天和玉非子还在这里，想要吞噬整座大神佛殿内的修士，对他来说是有很大压力的。
但现在，摩天还在西荒赶回来，玉非子更是不见踪影。
坐镇大神佛殿的两大老不死不在，那么……一切就简单很多了。
至于大神佛殿内的护殿大阵，以及那些古老的意志和分身……林霸天早就派出白眉去处理。
利用黑暗之力，将那些意志和分身全面封印，再以死兆领域全面压制整座大神佛殿，让其护殿大阵无法启动。
做完这一切，林霸天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让饥饿的黑暗之力将这大神佛殿内的所有生灵一并吞食。
“毫无压力啊。”林霸天仰头看向天穹，眯起眼睛，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引起域上神族的关注。”
……
方羽和寒妙依很快回到了北荒。
他们首先回到了虞家，到了小鲤鱼的书房内。
小鲤鱼此时并不在书房。
“主人，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去中荒的，干嘛要回来这里一趟！？”寒妙依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去了中荒，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这边了，不得回来跟小鲤鱼打声招呼啊？”方羽挑眉道，“这叫人情世故。”
“什么人情世故，我又不是人……”寒妙依撅起嘴，说道。
“我觉得你该休息一下了，最近一直都是你在主导身体，也该让神性意识出来透透气了吧？”方羽又说道。
“方兄。”
方羽话音刚落，寒妙依的神色就一变，语气也变得清冷起来。
这便是神性意识。
“这么快？”方羽愣了一下，说道，“走吧，去找小鲤鱼。”
“方兄，我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找小鲤鱼？”寒妙依平静地问道。
“……”
方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了摇头，离开了书房。
寒妙依还是跟在后面。
就在方羽准备走出院子的时候，迎面就见到小鲤鱼走了过来。
“小，小黑！”
小鲤鱼呆了一下，而后面露笑颜，高兴地跑上前来。
她直接伸手环抱方羽。
方羽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这一下环抱。
后方的寒妙依，默默地看着小鲤鱼，面无表情。
“小黑你总算回来了！”小鲤鱼虽然没抱到方羽，但神色却如常，笑着说道。
“也没去多久吧？”方羽问道。
“怎么不久？你已经去了二十几日了！”小鲤鱼蹙眉道。
“二十几日？”方羽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还真没意识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
“或许是在穿梭荒域的时候……时间就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方羽想起在那木舟上静止航行的场景。
“嗯！小黑，你跟我去见我父亲吧！他一直想要跟你见一面。”小鲤鱼拉起方羽的手，说道。
“你父亲想要跟我聊什么？”方羽问道。
“道谢！因为在大道争锋上，你保护了我和我哥！”小鲤鱼答道。
“噢。”
方羽点了点头。
“走啦走啦！妙依也一起来吧！”
小鲤鱼抓着方羽的手往外走去，还不忘叫上寒妙依。
寒妙依看着方羽被牵着的手，黛眉微微蹙起。
但她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动作，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
虞家主殿内。
虞长青，虞南修，还有一众家族核心成员都在场。
方羽和寒妙依则是坐在了大殿侧方的椅子上。
能在大殿上坐下，意味着已经被当成了座上宾。
要知道，整座大殿内，能坐的只有虞长青，以及方羽和寒妙依，其余成员都得站着。
“寒道羽，大道争锋上……你帮了我们虞家很大的忙，多谢。”虞长青抱拳道。
从他的神色来看，已经看不出异样了。
但实际上，在罗南深渊前的大战对他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不要说这么短时间，就是再给多数百年，也难以恢复。
“不用谢，这是我们之间达成的合作。”方羽摆了摆手，说道。
“听说你后面还去了一趟西荒？”虞长青微笑问道。
“对啊，跟着大神佛殿的上长老玉非子去的。”方羽如实答道。
听到玉非子这名字，虞长青眼神微动。
好好告别
在场部分年长的修士，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玉非子作为大神佛殿的上长老，在整个北荒都是最顶尖的强者。
没想到，方羽在大道争锋结束后，居然是跟着玉非子前往西荒！
这是否意味着，方羽现在跟大神佛殿的关系很亲近？
说实话，虞家如今已经把方羽当成了非常尊贵的宾客，或者说……合作伙伴。
这种级别的强者，若只与他们虞家交好，就是很大的优势。
再加上有小鲤鱼这一层关系在……本应该很稳妥。
可听到方羽的话，他们又感觉到了危机。
“你们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很好奇我去干了什么？说说也无妨。”方羽微笑道，“玉非子带我们去西荒进入一个叫做上仙庭传承之地的地方，然后这老不死其实没安好心，想要把我们都给弄死在里面。”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细说了，反正现在我坐在这里，至于玉非子嘛……你们未必还能再见到他。”
听到这话，大殿内的众多虞家成员脸色再次一变。
他们原本还有些担心方羽与大神佛殿关系变得更加亲近，没想到玉非子居然没安好心！
而且从方羽的话听来，玉非子似乎还出事了……
那可是大神佛殿的第二号存在！
“小黑，你去西荒这么久，就是去了那个传承之地呀？”小鲤鱼在旁边问道。
“不，还去了一趟魔族。”方羽答道，“跟祭九天聊了一会儿天，就回来了。”
“祭九天……那不是魔族之主么……”
在场的一众虞家成员，脸色变得愈发震骇。
先是跟着大神佛殿上长老玉非子前往西荒，然后还发生了冲突，之后又到魔族跟魔族之主祭九天聊天……
这般经历，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强悍！
玉非子就不说了，魔族之主祭九天，可是被认为是西荒最危险的存在之一！
如此凶煞的存在，面对方羽一个外来修士，真的能够坐下来好好聊天么！？
怎么听都不太可能！
可这话从方羽口中轻飘飘地说出，又不像是假的。
因为方羽真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你们不必太惊讶。”方羽说着，看向虞长青，“虞仙王，我想问一下，从这里前往中荒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你想要前往中荒？”虞长青问道。
“是的。”方羽答道。
“前往中荒，若从荒域边界前去，需要的时间很长。”这时，旁边的虞南修开口道，“不过，舞家在中荒是有分部的……因此他们设下了前往中荒的传送大阵，速度会更快一些，也更稳定一些。”
“寒前辈若想要通过这个传送大阵前往中荒，在下可以……”
“舞家？那就很简单了，我跟舞一瑶很熟。”方羽微笑道。
听闻此言，在场众多虞家成员神色各异。
方羽怎么跟谁都熟！？
去西荒是跟着玉非子去的，然后跟魔族之主祭九天谈笑风生，现在又说跟舞一瑶很熟？
这些关系是怎么来的？
不过，其他虞家成员对此感到惊讶，小鲤鱼和虞南修却不然。
他们的确看到舞一瑶主动过来跟方羽打招呼，神色还很恭敬，甚至带着畏惧。
因此，他们对方羽的话毫不怀疑。
倒是坐在方羽身旁的寒妙依，在听到舞一瑶这个名字后，轻轻咬了咬红唇。
忍，继续忍。
“小黑，你才刚回来，又要去中荒了啊？”小鲤鱼一脸不舍地问道。
“这次去了，有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所以特意跟你们打声招呼。”方羽说道。
“啊！？”听到这话，小鲤鱼脸色立即变了。
对她而言，方羽是真正患难与共，并且帮助她很多的真正朋友！
方羽就这样离开，她……难以接受。
小鲤鱼呆呆地望着方羽，眼里泪光闪烁。
“没必要，我又不是死了……按理说，只要你不死，未来我们总能再见面的。”方羽说道。
“可是……”小鲤鱼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兄，我们去舞家吧。”
这时，寒妙依坐不住了，站起身来。
方羽看向寒妙依，说道：“你怎么比我还急？”
“我不想看她哭。”寒妙依黛眉紧蹙，答道。
“也对。”方羽跟着起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
大神佛殿内。
黑天弥漫，大神佛殿内修士的气息越来越少。
一名名修士被吞噬，包括长老在内，谁也无法逃过！
高空之中，林霸天身躯周围的气焰越来越强烈。
此时的他，仿佛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白眉已经回到了他的身旁。
“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白眉的禀报后，林霸天微微挑眉，惊讶道。
“嗯，他即将前往中荒。”白眉答道。
“这样啊……那我这里也得赶紧搞定了。”林霸天说道。
“主上，我们也要前往中荒么？”白眉疑惑道，“中荒已经没有神族分支了……”
“中荒是必须得去的地方。”林霸天眯眼道，“神族分支虽然已经被灭，但是……余孽仍存。”
“……明白了。”白眉沉声道。
“对了，趁着现在有空，你也可以去见一下虞梨儿，好好告别吧。”林霸天又说道。
听闻此言，白眉身躯一震，随后点头，身形缓缓隐去。
水灵珠
虞家，小鲤鱼书房外的院子中。
在跟虞长青交谈后，方羽便准备前往舞家。
但小鲤鱼硬拉着他回到了书房的院子里。
在方羽的心目中，小鲤鱼的确算是朋友。
因此，在确定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见的前提下，他倒也没急着离开。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方羽问道。
小鲤鱼眼眶微微泛红，说道：“小黑，我感觉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哇，你这话说的……意思就是你和我之间要死一个？”方羽挑眉道。
小鲤鱼摇了摇头，摸了摸眼睛，说道：“就是直觉，我感觉以后你跟我的距离会很远，我很难再见到你。”
“那不一定，说不定我去了中荒之后，还会回来北荒一趟。”方羽答道，“你真没必要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我们是朋友，总能再见的。”
“嗯。”
小鲤鱼咬了咬唇，说道，“我把你拉来这里，是因为我想要送你一件物品。”
“哦？原来你神神秘秘就是为了送我一件礼物？”
方羽环顾四周，说道。
院子里很安静，没有别的修士存在。
这是因为小鲤鱼在此前要求谁也不能靠近这院子，于是方羽把寒妙依也留在了外面。
即便寒妙依极不情愿，但考虑到方羽很快就要离开北荒，与这鲤鱼精之间再无交集，她还是强忍下了心中的不满，留在了外面等候。
“嗯，这物品……对我来说，或者说……对虞家来说，都很重要。”小鲤鱼说道。
“既然这么重要，那就别送给我了。”方羽皱眉道，“没必要。”
“不，若不是小黑你的帮忙，我哥和我或许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再说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这件物品，就算我父亲他们不同意，我也一定要送给你！”小鲤鱼仰头望着方羽，乌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坚定地说道。
话语之间，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噌……”
一阵嗡鸣声响起。
小鲤鱼的手和胸口上都泛起一阵圣洁的白光。
光芒闪烁之中，一团半拳大小，类似于水珠般的物品显现出来，悬浮于方羽的身前。
方羽盯着这一团水珠。
水珠内有着非常复杂的法则构造，气息也极为特殊，极其罕见。
“这是什么？”方羽问道。
“这是水灵珠。”小鲤鱼轻声道，“是我们虞家先祖当初历练时意外获得的宝物，先祖传给我父亲，我父亲将其赐予我，让我融合到体内，成为护体仙器之一。”
“水灵珠……”方羽眼神闪烁。
“我父亲说这颗水灵珠内融合了位面最强的水元素，若能完全掌握，便能发挥出非常强大的威力。”小鲤鱼又说道，“不过我对水系功法和术法都不感兴趣，一直都没怎么练过……这水灵珠在我身上就只是一件护具而已。”
“所以，小黑……我就把它送给你啦，就当做是感谢你的帮助，同时……也算是给你留个纪念嘛。”
方羽盯着眼前这团水灵珠。
虽然他对这珠子还没有任何的了解，目前也感受不到内部真正蕴含的法能属性……
但光从外表而言，他都能看出这是稀有的宝物，价值连城。
“水灵珠……”方羽想到了极寒之泪。
“主人，水灵珠对我而言，的确有不小的加成。”极寒之泪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话，方羽却也没直接接受小鲤鱼的赠予。
“小鲤鱼，你这东西太贵重了，我还是……”方羽开口道。
“别拒绝我！”小鲤鱼咬牙道，“总之我一定要把它送给你！就算我父亲出现也拦不住我！反正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可以决定把它送给谁！”
看着小鲤鱼这坚定又倔强的模样，方羽想了想，也没再拒绝，而是说道：“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不过价值跟水灵珠可能没得比。”
说着，方羽抬起手，手中多出了一块白玉。
“这块白玉的作用就是……万一你遇到很紧急的情况，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你就把白玉掐碎。”方羽说道，“到时候，我会过来帮助你的……但你别没事就把它掐碎啊。”
小鲤鱼接过白玉，双眸睁大，眼里又闪烁起泪光。
“你的水灵珠我就收下了。”方羽把悬浮在面前的水灵珠收起。
“小黑……”小鲤鱼还想说点什么。
“好了，我真得走了。”方羽揉了揉小鲤鱼的脑袋，说道，“我觉得在北荒，你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好好修炼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而小鲤鱼则是望着方羽的背影，想开口说话，最终又没说。
方羽走出了院子。
过了一段时间后，虞霜儿从院子门口走进来，看到小鲤鱼还站在院中，便走上前来。
“小梨儿，寒道羽已经前往舞家了。”虞霜儿轻声道。
“嗯。”
小鲤鱼怔怔地点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玉，眼眶还是红红的。
虞霜儿轻叹一口气。
只是去玩
她可以说是一直看着小鲤鱼成长。
对于小鲤鱼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懂？
她知道小鲤鱼在想什么，只是……小鲤鱼没有说出来，她也不会主动去触及。
“小梨儿，你与寒道羽总能再见面的。”虞霜儿安慰道。
“嗯……”小鲤鱼轻轻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道黑光在她身前的空中闪现。
然后，就有一封信从中落下。
小鲤鱼和虞霜儿都愣了一下。
随即，小鲤鱼往前一步，将地上的那封信捡起来。
看到里面的内容，她的脸色立即变了，然后就往院子外跑去。
虞霜儿并没有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但见小鲤鱼这么大反应，她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着跑了出去。
……
舞家，大殿内。
离开虞家之后，方羽便联系了舞一瑶，并且说明了需要的帮助。
之后，他和寒妙依就被请到了舞家的主殿之上。
大道争锋上发生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北荒。
而这一届大道争锋上，最为耀眼的天骄不是昼不明，不是宇弓瑶……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寒道羽，以及那位突然成为大道榜第一名的林五千！
因此，如今面对方羽，哪怕是舞家家主，也是一副尊重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怠慢。
而舞一瑶对于方羽态度之恭敬，更是到达狂热的程度。
“寒道羽，你想要借助我们舞家所设的传送大阵前往中荒，这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舞升容看着方羽，准备说出自己的条件。
像方羽这样的天骄，他们舞家自然愿意交好。
只不过，一码归一码。
既然需要得到帮助，那就必须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当然了，舞升容现在提出条件，并不是真的想要从方羽这里得到什么。
而是先开出条件，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后，再免去条件。
这样一来，便等于让方羽欠了他们舞家一个人情。
“没有只不过！”
然而，舞升容还没来得及把虚设的条件说出来，大殿上就有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不是方羽，而是一旁站着的舞一瑶。
她仰头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
她的表情很认真严肃，但偏偏又带着一股憨憨的气息。
“寒前辈不过是想要借用一下传送大阵而已，我们也就付出一些空间石……”舞一瑶说道。
“咳。”
对于自己这个胳膊向外的女儿，舞升容满心都是无奈，只能干咳一声打断她的话。
“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后面要说的是，我们所搭建的传送通道并不特别稳固，穿梭过程中可能会有些许的风险存在。”舞升容改口道。
舞一瑶把话说死了，他要是继续提条件，场面会变得很尴尬。
所以，他只能改口说些没意义的内容。
“没关系，我们早就习惯不稳定的空间通道了。”方羽微笑道，“不过我想知道，我们通过这个传送大阵过去中荒，会到达中荒的具体哪个位置？”
“嗯……中荒分为九大州，我们舞家所设的传送大阵，位于其中的天北州。”舞升容说着，看了一眼大殿上的一位家族成员。
这名家族成员立即走向方羽，递上一份卷轴。
方羽将卷轴打开，原本是纯白一片的卷轴内，呈现出一张详细且标准的地图。
这张地图的内容，就是中荒九大州的分部。
方羽看到了上面的天北州。
当他的视线聚焦于天北州时，地图马上放大，具体到天北州内的各大城区或山区。
“还是件小法宝。”方羽眯眼道，“内容很详细，不错不错。”
“这是我们舞家通过多年的驻扎才制作出来的地图，里面存在误差，也有我们还未探索到的区域。”舞升容说道，“不过，我认为已经足够你使用了……毕竟你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去。”
“多谢舞家主的赠予。”方羽说道。
在蛮荒界这种地方，一张完整的地图，可谓是价值连城。
不是顶尖的势力，还真没法掌握这么多的情报。
“这是小事，我们舞家不过想要与寒道友成为朋友。”舞升容微笑道，“我看一瑶跟你甚是熟悉，你们之间应当多些交流。”
方羽看了一眼舞一瑶，点头道：“没问题，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多交流。”
而站在另外一边的寒妙依，面若寒霜。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反正，马上就要离开北荒了，到时候就再也见不到这些讨厌的家伙！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
方羽很快离开了舞家主殿。
舞一瑶一路送他和寒妙依到舞家大门。
“你身上的印记我已经全解除掉了。”方羽对舞一瑶说道，“以后你就自由了。”
“哦。”
舞一瑶应了一声，也没有很喜悦。
方羽也没打算再说什么，便准备离开。
“寒前辈你到中荒……是不是要得到什么传承？”舞一瑶突然问道。
“不。”方羽摇头道，“我去中荒，主要是为了玩。”
不能说的秘密
“玩？”
舞一瑶愣住了，随即答道，“你没说实话。”
“诶，这次你很聪明，居然知道我在开玩笑。”
方羽当然不可能对舞一瑶说实话。
说完这番话后，他便唤出了贝贝，准备去找林霸天。
在前往舞家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林霸天传来的密信，让他之后到举办大道争锋的通灵台。
等与林霸天见面后，方羽就会回到舞家，通过那个传送大阵，正式前往北荒。
……
通灵台上。
大道争锋结束后，此地便被修复了。
但相比起举办大道争锋时的场面，此时显得很冷清。
周围没有一名修士存在，通灵台上的各种法阵也没有启动。
方羽和寒妙依站在偌大的通灵台上，视线却聚焦在远处。
以方羽现在的视线望去，能够看到远空处存在一片明显的黑云！
“那边发生了什么？”
方羽微微皱眉，望着远空，将神识释放出去。
他的神识迅速朝着远空蔓延。
可就在这个时间点，远空的那团黑云却在急速收缩！
原先漫天的黑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收缩成一小团，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当方羽的神识扩散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一片黑云了。
但是，却能看到狼藉遍地！
“这个地方……我记得不是大神佛殿的领地么？”
方羽之前进入过大神佛殿，可看着如今的满地的崩陷凹坑，他居然有些认不住来！
大神佛殿被摧毁了！？
方羽心头震动，神识继续扩大，将整个大神佛殿领地都笼罩起来。
的确，他没有感受到半点的法则气息，也没有半点的修士气息。
化作废墟的大神佛殿内，已经没有了生气，也没有了之前那股仙雾环绕的感觉。
这个地方，的确被毁得一干二净，就像之前的大神佛殿从未存在过一般。
“哟，寒老弟，你来了。”
在方羽还在通过神识搜寻信息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前响起。
回过神来，便发现林霸天已经出现在通灵台上，就在他的面前。
“别太惊讶，寒老弟，大神佛殿已经被我毁掉了。”林霸天一脸得意地说道。
方羽微微眯眼，问道：“你让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那当然是在离开之前，再跟你交手一次啊，这次我必须把你击败。”林霸天说着，便抬起双掌。
“轰隆……”
一大片的黑雾朝着方羽所在的位置席卷而去。
而这个时刻，寒妙依已经识趣地往后退去了。
她退出了黑云笼罩的范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大战’。
“轰！轰！”
黑雾弥漫之后，内部爆发出阵阵轰鸣声。
……
而事实上，方羽已经将林霸天拉入到第四层小世界之内。
进入之后，双方都显露出真容。
“妈的，每次都这一套，真累。”林霸天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叹息道。
“监视你的存在……并不存在于你的体内。”方羽眯眼道。
“嗯？”林霸天愣了一下，问道，“那是当然，要是那股力量能在体内监视我，我就算进来这里也逃不过它的眼睛。”
“可你之前说监视你的力量就是死兆之地的力量……而你与死兆之地已经融为一体，按理说，它就存在于你的体内吧？”方羽问道，“这跟你的说法是矛盾的。”
说着，方羽在林霸天的身前盘腿坐下。
“林霸天，这次在蛮荒界见到你……说实话，你给我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方羽缓声道，“你的身上多了很多秘密，还有很多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已经不是林霸天，而是一个陌生的存在。”
“而且，我想你也很清楚，以我对你的了解程度，你若真有事瞒着我，我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听着这番话，林霸天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向方羽，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而是低下头揉了揉脸。
“唉，老方，其实很多时候我也知道你看出来了，但既然你没问，我也就没想着主动说。”林霸天叹了口气，抬起头说道，“而事实上，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行了。”
“你先告诉我，真正在监视你的……到底是什么存在？”方羽皱着眉，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可以确定林霸天需要避开的监视，绝对不是其所说的死兆之地的意志，而是一股外部力量！
“这个啊……”林霸天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回答，但这口气很快又泄去，说道，“你还是换个问题吧，这个不好回答。”
听到这话，方羽眉头皱得更紧。
在过去，他与林霸天之间从来没有不能说的话题。
可现在，的确与之前不同了。
“……告诉我，你现在的真实身份。”方羽想了想，问道。
“真实身份？噢，这个可以回答你。我是死兆之主，罗南深渊之主，蛮荒界大道榜第一，林霸天。”林霸天微笑道。
在这一串介绍里，方羽只在意死兆之主这个身份。
很显然，林霸天已经成为了死兆之地的主人。
“老方，我刚把大神佛殿收拾了，包括摩天老狗，也已经被我解决。”林霸天说道，“我觉得现在先不要纠结我的事情，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拉回到中荒，也就是你身上的那些事情。”
“那才是首要之事。”
我辈楷模
听到林霸天的话，方羽本来还有很多疑惑想要开口询问，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他能够看到林霸天眼中的无奈，和深藏的丝丝痛苦。
方羽很清楚，以他和林霸天的关系，但凡有一点选择，对方也会毫无保留。
可如今，即便他这般询问，林霸天也无法回答。
那就意味着……是真的有不得说出的理由。
这种时候，再追问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你杀了摩天？”方羽眼神闪烁，问道。
“嗯……也不算杀吧，他被我阴了一手。”林霸天微笑道，“他万万没想到，我可以通过他留在大神佛殿内的一道分身对他的本尊进行力量渗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体内的经脉已经被我的黑暗之力所入侵……”
“然后，我很轻易就把他拿下了。”
方羽看着林霸天，眼神中浮现出惊讶之色。
虽然摩天未曾展露过真正的实力，但以其在北荒的地位，以及众多仙王势力成员对其敬意来看……其实力必定是北荒最顶尖的一层。
仙王，再加上圣仙以上的修为。
甚至有可能已经到混沌仙境！
这种级别的对手，林霸天居然轻轻松松就拿下了。
不管用的是何种手段，都足以让方羽感到惊讶。
这一次见面后，林霸天从未透露过自身的实力，但目前看来……其战力已经超过了仙王。
“唉，老方，何必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什么天赋你也知道的。”林霸天促狭一笑，说道，“要说纯战力，我可能比不上这些顶尖的仙王，但是……人都是要动脑子的嘛，稍微动动脑，然后我掌握的手段又足够多，足够阴……别说这摩天老狗，就是域上神族的仙尊降临，我也有可能将其弄死。”
“你对大神佛殿动手，就是为了引出域上神族？”方羽问道。
“嗯，只可惜，域上神族没什么动静。”林霸天挠了挠头，说道，“可能是大神佛殿对他们来说狗屁不是吧……”
“既然域上神族没有动静，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方羽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跟你一同前往中荒了。”林霸天挑眉道，“就算域上神族降临一道力量或者意志，最多也就对我放点狠话，给我留个标记什么的……这里是蛮荒界，他们敢动真格，那就是破坏位面法则立下的规矩。”
“你也去中荒的话……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方羽问道，“你与我之间产生如此多的交集，那股监视你的力量……真的不会察觉么？我感觉我们的表现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那倒不至于，这么说吧……老方，监视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智商没那么高，你不要把它当做一个具备完整灵智的东西，而是把他当做什么……对，就地球上后面发展出来的什么智能机器之类的东西。”林霸天解释道。
“智能机器？”方羽微微眯眼，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它很迟钝，无法理解我们之间的眼神啊，表情之类的东西，比如我这几次都是以找你交手为理由，放出黑雾进入战斗……它能够理解的就是战斗这个层面，而不会去思考我们为什么每次都要放出黑雾等等……”林霸天答道。
“原来如此。”方羽点了点头。
“好了，先说说此行前往中荒的具体计划吧。”林霸天说道，“我知道你要找擎天尊，还有呢？”
“姬星源。”方羽答道，“这两位都是人族仙王，而且，我从西荒魔族之主祭九天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
接下来，方羽就把从祭九天那里得到的关于姬星源还有擎天尊的一些信息说了出来。
“姬星源死了，擎天尊也死了……妈的，人族的强者全都死了。”林霸天骂了一声，脸色阴沉。
“姬星源死了我是有预料的，就是擎天尊也死了……我感觉很奇怪。”方羽皱着眉，说道。
“为何？”林霸天问道。
方羽又把关于疯老头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对于林霸天，他基本上是毫无保留的。
“也就是说这位疯老头，知道老方你身上的很多秘密。所以我们可以认为他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一个人物。”林霸天皱着眉，正色道，“那么，他让你在蛮荒界内暂避擎天尊，也一定是为了你好。”
“问题是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擎天尊死了……”
“疯老头为何让你去躲避一个死去的存在？”
“这就是问题所在。”方羽答道。
林霸天坐在原地，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还有一点，对于姬星源……也是毫无线索。”方羽说道，“只有到中荒……才能有眉目。”
“按照祭九天的说法，姬星源当初把中荒的神族分支连根拔起，真是我辈楷模。”林霸天一脸感慨地说道，“跟神族作对，要很大的勇气。”
路很艰难
“不止是神族。”方羽淡淡地说道，“事实上，我们未来可能要与所有大族作对。”
“是啊。”林霸天看向方羽，眼神有些复杂，说道，“未来要与万族作对……你说，场面该有多艰难。我们的前辈似乎都在孤军奋战，他们的身后都没有帮手，老方你未来的路……或许也很难啊。”
听到这话，方羽回想起之前的经历。
在地球上，异族崛起，的确只有他能够完成对异族的清理。
而在大天辰星，星祖洪天辰甘愿原地踏步，守护人族多年。
在云陨大陆，王凡以微弱之力，经历万古长夜，以微弱之力对抗统御全大陆的神主纪万古，经历无数的磨难，最终才等来了方羽的帮助……
人族的每一段历史，都出奇地相似。
就跟林霸天所说的一样，都是由一个人去对抗一个难以战胜的势力。
而无论是洪天辰还是王凡，都是在等来方羽后，才得到了真正的帮助。
可问题是，方羽这样走下去，迟早会走到最前面。
到时候，他便成了王凡或是洪天辰……他能否等来帮助？
方羽看向林霸天，说道：“他们的身后没有帮手，但你可以帮到我。”
“……对啊，我差点把我自己忘了。”林霸天笑了笑，说道，“没错，你背后有我在，我们两个黄金搭档，遇到什么对手都不怕。”
“好了，接下来就得前往中荒。”方羽说道，“虽然北荒这边很多仙王势力都没有调查清楚，但它们也没那么重要。”
“对。”林霸天点头道，“到中荒之后，既然疯老头让你暂避擎天尊，那关于擎天尊的线索，就让我去帮你调查，你去找姬星源就好。”
“没问题。”方羽点了点头，又将从舞家得到的那份地图取出，交给林霸天。
这是他复制出来的一份。
“哟，还有这么详细的地图。”林霸天惊讶道。
“从舞家那里得来的。”方羽答道，“接下来，我们也可以通过舞家的传送大阵前往中荒。”
“舞家……噢，那位舞一瑶啊。”林霸天露出会意的笑容，说道，“老方你还是成长了，以前都是我去做这种事的。”
“什么事？”方羽问道。
“呃……就美男计啊什么的。”林霸天答道。
方羽面无表情，还未说话。
“抱歉，我在胡说八道，你已经有冷寻双了……”林霸天扇了自己一巴掌，说道，“差点忘了，我们还得找回冷寻双！”
听到这话，方羽心头一动。
的确，他还得找回冷寻双。
在恢复相关的记忆之后，他对于冷寻双的感情变得很复杂。
但无论如何，冷寻双是一定得找回来的。
动用缘灭花之后，冷寻双到底去了哪里？
她也在蛮荒界么？
方羽是来到蛮荒界后，才开始进入那个怪异的梦境，从而逐渐恢复记忆的。
或许，冷寻双真的就在蛮荒界的某处。
“哇，一想到有可能找到冷寻双，我就动力十足啊。”林霸天站起身来，说道，“马上就出发！”
“你要跟我一同到舞家还是……”方羽问道。
“这样不行，显得我们太熟了。”林霸天摇头道，“我还是用我自己的办法去中荒吧，放心，不会比你慢。”
“好。”
方羽没再多说什么。
……
通灵台上黑雾散去。
“寒老弟，现在你得承认你的实力远逊于我了吧！？”林霸天傲然笑道。
“下次见到，我就比你强了。”方羽答道。
“你有机会见到我再说吧。”林霸天说完，身形化作一道黑光，消失不见。
林霸天离开之后，通灵台上恢复了安静。
方羽转头看向寒妙依，说道：“我们也走，回舞家。”
“好。”
寒妙依来到方羽跟前。
方羽唤出贝贝，释放出圆环印记。
……
虞家。
在虞家的外围，一座小山的丛林内。
虞霜儿一路跟着小鲤鱼来到此处。
然后，就见到了一位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老面孔。
白眉！
如今的白眉面容上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气质却比之前更加冷淡。
她一身黑衣，站在那里。
“白眉！”
小鲤鱼见到白眉，立即冲上前去，伸手想要抱住她。
然而，白眉却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道：“见过小姐。”
“白眉……你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到虞家呀？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小鲤鱼眼睛红红的，说道。
白眉看着小鲤鱼，眼神在闪烁，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答道：“小姐，我这次来见你……是跟你告别的，之后我不会再回到虞家，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听到这句话，小鲤鱼如同石化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后面的虞霜儿脸色变了，立即走上前去，牵住了小鲤鱼那冰凉的手。
“小姐，我不想继续欺骗你……其实当初我接近你，另有目的。”白眉低着头，说道，“我希望从你这里得到虞家的部分情报。”
前往中荒
小鲤鱼看着白眉，眼眶中噙着泪水，没有说话。
“我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情报。”白眉似乎不敢与小鲤鱼对视，继续说着。
小鲤鱼摇了摇头，咬着牙，颤声问道：“我不管这些，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这个问题，让白眉沉默了。
她抱着拳，低着头，却迟迟没有回答。
小鲤鱼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娇躯颤抖，脸色惨白，说道：“原来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朋友……”
白眉仍然低着头，仍是沉默。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专门来见我……我宁愿你再也不出现，让我保留对你原来的印象！”小鲤鱼有点歇斯底里地吼道。
她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了。
方羽的离开本来就让她感到伤心，如今白眉出现……又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的心理本就脆弱，如今更是破碎满地。
“抱歉，小姐。”白眉轻声道。
“你……你快走！你走！”小鲤鱼浑身颤抖，满脸都是泪水。
白眉抬起头，看了一眼小鲤鱼后，便往后退去。
她的身形很快就在林中隐去。
丛林内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小鲤鱼肩膀抽动着。
一旁的虞霜儿将其环抱，满脸都是心疼。
但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鲤鱼了。
“我的朋友都走了……我又没有朋友了……”小鲤鱼转身抱着虞霜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伪装的坚强，抵不过真实的伤害。
……
舞家。
方羽和寒妙依回来之后，就在舞升容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位于舞家深处的跨荒域传送大阵。
这座传送大阵位于一座高山之巅。
整座山都是传送大阵的基点，铸造这座山的材料就是空间石！
在山巅之上，复杂的传送法阵布置妥当，中心处就是一座圆台。
方羽和寒妙依只需要站上圆台，之后启动法阵，便能进入到通往中荒天北州的超长空间通道之内。
“一般来说，我们动用这个传送法阵，都得穿上专门的穿梭甲，以此来抵挡空间通道内的强压。”舞升容对方羽说道，“不知道两位是否需要……”
“不用。”方羽答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空间挤压的感觉，等同于按摩。”
舞升容面露异色，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在后方的舞一瑶则是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方羽。
这么远距离的穿梭居然不需要用到穿梭甲……这就是炼气期强者的肉身强度么？
她真的好想成为同等级的强者！
“对了。”
舞升容想起什么，抬起左手。
他的掌中，出现了一枚泛着淡金色的令牌，上面印刻着一个‘舞’字。
“我们舞家在天北州建立了不小的势力，到了那边，你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要出示这块令牌，任何舞家势力都会为你提供帮助。”舞升容说道。
方羽接过令牌，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好了，传送大阵已经做好启动的准备，你们可以登上中心的圆台。”舞升容又说道。
方羽看了一眼寒妙依，二者脚下一蹬，一跃跳到了传送大阵中心的圆台上。
站在圆台上，可以感受到以整座山为基础的极强的空间之力。
“启动吧。”
舞升容做了一个手势。
这时，分布于山顶各个方位的舞家成员，立即开始运转整座传送大阵！
“嗡！”
四面光芒闪烁，将中心处的圆台全面笼罩起来！
空间法则之力被驱动，滔天的空间之力将圆台上的方羽和寒妙依笼罩起来。
“嗡嗡嗡……嗖！”
光芒持续一段时间后，圆台中心处的方羽和寒妙依便被吸入到空间通道之内！
二者就此离开北荒！
光芒散去，圆台上已没有身影。
舞一瑶呆呆地望着方羽离开的位置。
“走了，一瑶。”舞升容说道。
“哦。”
舞一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后，舞升容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看向舞一瑶，问道：“一瑶，你对这位寒道羽……什么看法？”
“啊？什么意思？”舞一瑶呆呆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对他除了仰慕之外，应该没有别的想法吧？”舞升容皱着眉，问道。
“应该没有吧。”舞一瑶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应该没有？”舞升容听到这话，内心却是一沉，还想询问。
“父亲，我要去修炼了！我一定要成为炼气期强者！”
舞一瑶说着，便朝着远空飞去，没再给舞升容继续提问的机会。
……
空间通道内。
“嗖嗖嗖……”
方羽和寒妙依以极快的速度穿梭。
舞升容说的没错，这种跨越荒域级别的空间通道内的挤压感，比起过去进入过的任何一条空间通道都要强悍。
若没有方羽和寒妙依这般变态的肉身，又不披上穿锁甲，或许真有可能被挤压成肉酱。
“方兄，穿梭大概要多久？”寒妙依问道。
“应该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方羽闭上眼睛，说道，“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或者修炼。”
“好。”寒妙依答道。
方羽闭上眼睛之后，意识直接进入到了乾坤塔内部。
这一次，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深井之内。
他的眼前，是全新的场景。
终于，他来到了乾坤塔第五层！
第五层考验
方羽发现自己悬浮于半空之中。
在他的正前方位置，能够看到一朵白云。
这朵云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体积并不算大，类似于一座小山。
方羽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这朵白云以外，四周一片空白，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这里就是乾坤塔第五层？”
方羽眉头皱起，满心疑惑。
相比起前面四层，第五层显得更加荒芜。
而且，他压根想不到自己要接受什么样的考验。
“悬浮在半空，远处有一朵云……难道是让我接近那团云？”
这么想着，方羽便尝试往前飞去。
然而，当他想要动身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动不了。
体内没有真气波动，四肢可以动，但是无法脱离目前所在的位置。
“不能动……看来考验不是接近那朵白云这么简单了。”方羽摸着下巴，大脑飞速运转。
乾坤塔每一层的考验，都对应着相应的能力。
这一点，方羽很清楚。
“考验必定与这朵白云有关……”方羽皱着眉，心想道，“难道是让我把这团白云打散？”
“不，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方羽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思考起来。
“主人。”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且毫无感情的女声在侧方传来。
方羽转头望去，便看到了极寒之泪幻化的少女，俏生生地悬浮在旁。
“你终于来了，告诉我这一层需要做什么吧。”方羽说道。
“一朵白云。”极寒之泪看向前方那团白云，说道，“主人，你是否觉得这层空间很空旷……”
“简直如同混沌之地。”方羽说道，“但这个应该跟考验没关系吧？”
“这恰恰是关键所在。”极寒之泪答道，“乾坤塔第五层的考验，就是让主人以这一朵白云为基础……”
“明白了，是让我以这一朵白云为基础，操控它将我带离此地。”方羽抢答道。
“不是。”极寒之泪摇头道，“主人要以这朵白云为基础，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啊？”
方羽愣住了，眼神震惊地看着极寒之泪，问道，“你没在开玩笑吧？”
“没有，这就是第五层的考验，意在考验主人对于法则的构建与掌控能力。”极寒之泪答道，“前方那朵白云，只是看起来像白云，实际上是一股万用的物质，通过法则，你可以将其当作任何材质……从而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创造……”
方羽并非没有掌握这样的法则。
光从观感而言，好像第五层的考验还挺简单的。
但方羽很清楚，按照难度层层递进的关系来看，乾坤塔第五层考验的难度一定高于第四层。
而第四层的考验……他实际上是依靠作弊完成的。
那么第五层……要以那团白云为基础来创造一个世界，绝对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主人不能动弹，只能通过对法则的运转，以及神识来完成对整个世界的构建。”极寒之泪说道。
“问题是……怎样的世界才算是完整的世界呢？”方羽皱眉问道。
“这个就要看主人对世界的理解了。”极寒之泪答道，“我想，这实际上也是考验本身的内容。”
“若主人问我怎么认为……我只能提供我对于世界的基础认知，那就是得有完整的基础法则架构，一切才能正常运行。”
听到这话，方羽沉默了。
从踏入修炼之路开始，他就已严重偏科。
他是一名纯粹的体修，在灵修这方面虽然研究很多，但碍于一直无法突破炼气期，学习到的全是理论，而无法实践。
久而久之，他的思维模式就已经完全偏向于体修。
比如战斗的时候，但凡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他都不会使用真气。
虽然在突破炼气期一万层之后，方羽对于术法等的运用频率提升了。
但他的底部思维，仍然是一名体修。
如今，面对乾坤塔第五层的考验，他的压力还是有些大的。
“要创造一个世界，那团白云真的够用吗？”方羽问道。
“那就要看主人怎么运用了。”极寒之泪答道。
“乾坤塔也太小气了。”方羽摇了摇头，盯着远处的那团白云，心念一动。
他的身躯无法动弹，但他的确可以释放神识，或是运转法则。
方羽的意念一动，远处的白云便分出一团。
“别的不说，先造个蓝天再说。”
方羽眼神闪烁，运转法则将那团白云化作漫天蓝色，扩散出去。
如此一来，原本一片空白的天穹，就如同水墨画一般，浸染上一层蓝色。
从观感而言，这个世界就像有了底色，变得好看了很多。
然而，这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十几秒。
天空中的蓝色突然就溃灭，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恢复到了原来一片空白的模样。
“嗯？”
方羽眉头皱起，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主人，世界的基础是法则。”极寒之泪在旁边提醒道。
留下眼线
“你的意思是，得有基础法则的支撑，这些景色才能保持住？”方羽眯起眼睛，问道。
“当然，没有法则的支撑，一切都不过是空架子，比如你想要给天空染上蓝色，你至少得有空间法则的构造……否则世界一触即溃，不堪一击。”极寒之泪解释道。
“原来如此，明白了。”方羽答道，“其实我很多年前就看到过关于空间搭建的一些书籍，创造世界虽然不是我的强项，但是……我记忆力太好，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第五层应该能够轻松通过。”
话是这么说，但方羽的心中其实没有底气。
他已经感觉到创造一个世界的复杂程度了。
更何况，这第五层的要求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何为完整的世界？
方羽目前还没有概念。
“不着急，慢慢来……总能领悟到的。”方羽心想道。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开始慢慢摸索着在这个空白的世界内创造基础法则。
……
北荒，大神佛殿周边的荒原之上。
一身黑衣的林霸天站在这里，身前悬浮着一团漆黑的法球。
这团法球并非静止，而是处于缓缓膨胀的状态。
“嗖嗖嗖……”
这时，林霸天身后有一道黑光闪烁。
黑光散去后，显露出一道身影，正是白眉。
“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霸天没有回头，开口问道。
“嗯，只是告别而已。”白眉答道。
“听你语气好像有点沉闷啊，时不时还是很舍不得虞梨儿？”林霸天问道。
白眉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主上，我对虞梨儿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听到这话，林霸天转头看了白眉一眼，微笑道：“在这一点上，你可以欺骗任何存在，但欺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对虞梨儿的感情，是不可能被磨灭的……”
白眉抬头看向林霸天，眼神有些疑惑，但没有说话。
“虞梨儿不算傻，她能这么轻易就信任你，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能让她潜意识就亲近的特质存在，这也是我派你去接近她的原因。”林霸天又说道。
白眉黛眉微蹙，问道：“主人，我不明白……”
“没事，我就这么说一下，也没啥含义。”林霸天答道。
话语之间，前方那团法球愈发膨胀。
很快，法球的形状发生变化，从一团球状，缓缓凝聚出一道身形！
漆黑的法能在这具身躯上涌动，如同沸腾了一般。
又过去一段时间，漆黑法能逐渐散去，显露出这道身影的外形。
不是别的修士，正是大神佛殿的殿主，摩天！
白眉看到摩天，微微眯眼，往后退了几步。
林霸天露出淡淡的笑意，眯起眼睛，说道：“要捕捉摩天可不容易啊……这老狗的实力在这蛮荒界内算是天花板级别的了，要不是他在神殿内留下分身这个突破口，我还真没法将他拿下。”
此时的摩天，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
若是有其他修士在场，一定会被此刻的场面所震惊！
摩天神尊，乃是大神佛殿的殿主，整个北荒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外界甚至有传言，摩天神尊的修为已至混沌仙之境！
可现在，他却失去了自主的意识，如同提线木偶般受到操控。
一代强者，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北荒亿万修士怎么也想不到的情况。
“主上，你要将摩天的黑暗体留在北荒？”后方的白眉问道。
“嗯，此行前往中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北荒这边自然得留个眼线。”林霸天说道。
“为何要如此谨慎？其实北荒的势力已经很明了，那几个仙王势力……”白眉疑惑道。
“小白，你要这么想可就太浅薄了。”林霸天转头看向白眉，说道，“根据我目前所得的情报来看，蛮荒界内还存在着一些古老且神秘的势力，而这些势力虽然没有冒头，但他们却也不是一动不动，而是在暗中想着下一盘大棋。”
“很多传言都说，蛮荒界五大荒域，综合实力最强的就是北荒。”
“因此，我认为那些古老势力若想要下棋，很大可能会以北荒为棋盘……因为这里可以搅动的风云更大，甚至把域上很多大族都牵扯进来。”
白眉紧皱双眉，问道：“主上，这些古老势力有那么强大么？他们真的能够把北荒这么多仙王势力都牵扯进来？”
“要做到这一点，不一定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只要会用脑子就够了。”林霸天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已，那些古老势力到底想要做什么，会不会真的那么做……都还只是推测。”
“所以把这摩天留在北荒是必要的，我得时刻监视着北荒的情况。”
“域上神族对于大神佛殿覆灭这事毫无反应，我认为很反常……就算在域上神族眼中，大神佛殿只是蝼蚁，也该有点反应。”
到达中荒
“神族或许还没察觉到大神佛殿的覆灭。”白眉答道。
“也有这种可能，总之……不管这么多，把摩天留在这里给我当眼线。”林霸天微笑道，“至于北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拭目以待。”
话语之间，摩天缓缓转过身，面向后方大神佛殿的位置。
他的双目之中，闪烁着淡淡的黑光。
“咻！”
下一秒，他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前往中荒了。”林霸天对白眉说道。
“是。”白眉应了一声。
“嗖嗖嗖……”
地面上泛起一阵黑光，如同漩涡一般将林霸天和白眉笼罩在内。
很快，二者一同消失在漩涡之中。
……
空间通道之内。
寒妙依没有在修炼，而是一直默默观察着方羽的情况。
说实话，要在挤压这么强烈的地方修炼，对于正常修士，哪怕修为再高……也是天方夜谭。
但在方羽和寒妙依这里，这件事却稀松平常。
方羽在乾坤塔第五层内不断地尝试创造世界，又不断地失败。
时间很快过去。
“嗖嗖嗖……”
终于，看到了出口。
“方兄，我们到中荒了。”
寒妙依给方羽传音，将其意识从乾坤塔中拉出。
方羽睁开双眼时，正好从出口窜出。
“砰！砰！”
二者重重地落在了一座巨大的传送台上。
方羽站稳之后，环顾四周。
除了脚下的传送台外，四周很明显是一片森林。
每一棵树木都很高大，遮天蔽日。
森林之内，甚是安静。
“这么快就到了。”方羽伸了个懒腰，说道。
“不快了，我们在空间通道内穿梭了很长一段时间。”寒妙依答道。
“是吗？那看来是我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动。”方羽说道。
在乾坤塔第五层内，他尝试构建了诸多的基础法则，但由于并不严谨，最终还是完全崩溃，并未取得任何成效。
方羽现在总算是感觉到了第五层的难度。
“方兄，我们先去去哪里？”寒妙依问道。
“现在？先别急，我得去一趟西荒，把祭九天带过来。”方羽答道。
说完，他就唤出了贝贝。
有贝贝存在，跨越荒域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但前提是，得先到那个地方，贝贝才能留下印记，从而来回穿梭。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方羽对寒妙依说道。
“好。”寒妙依答道。
……
通过贝贝的印记，方羽回到了西荒魔域。
见到祭九天之后，又通过贝贝的印记前往中荒。
“前辈，这就是传说中的掠空兽吧？”
祭九天站在中荒天北州的传送台上时，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跳到方羽肩膀上的贝贝，开口问道。
“你居然也知道这个名字？”方羽问道。
“这是传说中的万域神兽……”祭九天骇然道。
他从未想过，传说中的神兽的外型居然是如此小巧可爱的一只小白犬。
若非亲眼见识到掠空兽穿梭空间的能力，他真的很难相信。
“小祭，你好歹也是魔族之主，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方羽拍了拍祭九天的肩膀，说道，“以后让你惊讶的事情还很多。”
“……前辈说的是。”祭九天回过神来，答道。
“好了，既然到达了中荒，接下来……我们先去找舞家在这边的分部。”方羽说道，“我们目前所在的天北州，属于中荒靠北部的位置。”
“好。”
祭九天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就这样，方羽带着寒妙依和祭九天离开了传送台，照着地图上的内容，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城区而去。
……
中荒这个地方与北荒相比起来，天地间的灵气要弱上一些。
但是差别也不算太大。
离开传送台所在的丛林后没多久，方羽一行就来到了最近的城区，永烈城。
说是城区，实际上也就是一个修士聚集点。
进入城区之后，能够看到很多建筑，还有很多修士来回进出。
“这永烈城内有舞家开设的珍品馆，我们可以过去看看。”方羽看着地图上的内容，说道。
永烈城内没有什么限制，任何修士都可以在空中飞行，或是在地面行走。
“这城里修士倒还是挺多的，只不过，都比较弱。”
方羽观察着四周出现的修士，说道。
“前辈，据我了解，中荒这个地方如同其名，很多方面都处于中等水平。”祭九天说道，“在五大荒域当中，中荒是最中规中矩的一个地方。不同于西荒族群并立，北荒势力争锋……中荒这边，据说各种势力与族群处于五五局面，没有明显的偏向。”
“因此，这种地方最适合的就是资源交换。”
“像前辈所说的北荒舞家，还有其他荒域的顶尖势力或族群……或多或少都会在中荒设立分部，以此获取利益。”
在交谈之间，方羽一行已经来到了位于永烈城内的珍品馆门前。
所谓珍品馆，实际上就是售卖一些来自于北荒的宝物的地方。
方羽走到大门前，看向一旁的守卫，开口道：“把你们馆主叫出来，我要跟他聊聊。”
“你要找馆主！？”守卫愣住了。
方羽没有废话，直接出示舞升容给他的那张令牌。
中荒巨变
守卫在看到方羽手中的令牌后，脸色立即变得恭敬，立即就要跪下行礼。
“不用行礼，快去把你们的馆主叫来吧。”方羽对守卫说道。
“是！”
守卫立即转身走进了珍宝馆内。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披紫袍的修士出现在方羽一行的面前。
“我叫……寒道羽。”方羽开门见山地说道，“跟你们家主是朋友，我第一次到中荒，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情报。”
“寒大尊！请随在下上楼细谈！”
这名修士恭敬万分地说道。
……
一刻钟后，方羽一行便坐在了珍宝馆三楼的迎客厅内。
这名紫袍修士名为舞千穹，是这座珍宝馆的关注，身份是舞家的一名旁系成员，在舞家本部内地位不算高。
只不过，他被派来中荒驻扎已经很多年了，对于中荒和天北州算是很熟悉，也掌握了不少情报。
“寒大尊，不知道你想要了解哪方面的情况？”舞千穹坐下之后，便开口问道。
“此处城区名为永烈城，我想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有类似于城主的存在？”方羽问道。
“寒大尊，永烈城的确存在城主，但城主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权力，更多的是一个象征。”舞千穹想了想，答道，“天北州内一共二十个城区，每个城区都设有城主，而城主又统一受到天北教派的管辖。”
“天北教派？就是天北州最强的势力？”方羽挑眉问道。
“不能说是最强，但名声是最大的。”舞千穹答道，“他们存在的年月很长，算是一直以来都统治着天北州这个地方……但放在当今时代，说实话……我不认为他们还有统治整个天北州的实力。”
“只不过，这个州过去一直都由天北教派所统治，连名称都是天北……因此天北州众多族群势力也没有想过要争夺这个地位，而天北教派也只是挂个名，没有实质上的权力。”
“当然，各势力族群表面上还是很尊重天北教派的，基本上不会产生冲突。”
方羽点了点头，问道：“先不管这天北教派实力如何……他们存在于中荒的时间都足够长，这一点应该是确定的吧？”
舞千穹无法确定方羽想要做什么，便点头答道：“是的，寒大尊……从历史底蕴而言，天北教派就是天北州第一势力。”
“那就行了，你能不能为我引见一下，我要见天北教派的掌权者。”方羽说道。
对他来说，到中荒最大的目标就是找到姬星源以及了解到擎天尊的真实情况。
而像姬星源和擎天尊这种级别的存在，寻常修士是肯定没有任何了解的。
要找，就找中荒这边活得足够久，掌握足够多情报的势力了解！
而现在，舞千穹口中的天北教派，就符合条件。
“寒大尊想要见天北教派的掌权者？！”舞千穹脸色微变。
“怎么了？你们舞家在北荒都是顶尖世家，在中荒地位应该也不低吧？”方羽挑眉道，“难不成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听到这话，舞千穹面露难色，苦笑道：“寒大尊，舞家在北荒的确拥有很高的声望，即便在中荒，很多族群势力对我们也很尊重……可是，在下毕竟只是舞家的一名旁系成员，来到中荒这边就算经营多年，始终还只是……”
“所以你是没办法帮这个忙了？”方羽打断了舞千穹的话，问道。
舞千穹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说道：“要为寒大尊直接引见天北教派的掌权者……在下的级别确实还不够。不过，在下可以为寒大尊引见天北州另外一大族群的族长……那位族长或许能够帮上忙。”
“哦？这样也行。”方羽点头道，“什么族群？”
“正是天北州的影日族，族长落天安。”舞千穹答道，“过去影日族与我们珍宝馆合作不少，因此在下与落天安算是有些许交情，可为寒大尊引见。”
“那就出发吧。”方羽站起身来，说道。
“好。”舞千穹也跟着起身。
祭九天和寒妙依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看起来就像是方羽的两名平平无奇的随从，站着如喽啰。
谁能想得到，二者当中其中一位乃是西荒魔族之主，另外一位……则是传说中的神魔体！
……
离开珍宝馆后，方羽一行便坐上了舞千穹的载具法宝，一朵如同莲花般的宝塔，以极快的速度前往位于天北州东部的影日族领地。
“我听说中荒这边什么东西都中规中矩，各个势力族群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比较融洽？”
载具内，方羽又问一旁的舞千穹。
“呃……过去的确如此。”舞千穹面露古怪之色，答道。
“哦？这么说来，现在已经不是这种情况了？”方羽问道。
“其实天北州这边的环境还算平和稳定。”舞千穹答道，“但是……其他几州的情况，就不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