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1 小师叔，是七煌的半魂？！（二）
洛云潇垂眸看着手中雀跃跳动的长剑，唇角轻轻勾了勾。
手指微微一用力。
只听咔哒声响，龙渊剑寸寸碎裂，化为齑粉，从空中纷纷扬扬掉落下去。
慕颜下意识地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想要去阻拦。
然而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陪伴过她许久，也保护过她好多次的龙渊剑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
洛云潇神色漠然道：“不听话的本命剑，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慕颜深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同样俊秀无双的面容，同样清冷疏离的眼神。
然而，终究不一样了。
小师叔性情清冷，与人群疏离，可却并非冰冷无情。
他会默默守在逍遥门每一个师兄弟身后，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救，在他们安全后，又默默离开。
身为红尘劫杀的宿体，明明受尽折磨，看尽了人世的黑暗面，却始终保持着赤子之心。
然而眼前这个人。
明明披着小师叔的皮囊，眼底却无波无澜，甚至没有了属于人的感情。
慕颜哑声道：“我小师叔呢？”
洛云潇静静看着她，低沉磁性的声音却说出最冷酷的话语：“你是想问洛云潇还活着吗？那要看你怎么判断。”
“我有洛云潇所有的记忆，知道逍遥门是他的执念，知道君慕颜是他最爱的女人。但那又如何呢？”
男人勾起唇角笑了笑：“记忆只是记忆，并不代表感情。”
“更何况，除了这些还算美好的，留在这个男人脑海中最多的，还是痛苦、折磨、背叛、绝望……说实话，我也有些想不通，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痛苦，与万分之一的光明，他居然只记住了这一丝光明。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该说他是愚蠢，还是自欺欺人呢？”
“闭嘴！！”慕颜猛然提高了声音，“别用这种口气评价我小师叔！！”
“洛云潇”漠然看了她半晌，从善如流道：“好，那我们回到正题。如果撇开记忆，你想问洛云潇这个人，或者他的魂魄是否还活着。那我想这个答案，你已经很清楚了。”
慕颜的手死死握着剑柄，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来。
“我想你若是不清楚答案，也不会对我的半魂承诺，会杀了我吧？”
“洛云潇”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眸中萦绕的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怜悯：“墨青山弄出红尘劫杀，是为了彻底困死我，但同时也要承担反噬的机会。红尘劫杀是我的杀劫，也是我彻底控制宿体的机会。”
“当然，原本我是没办法那么容易控制洛云潇的身体的。他的天赋太强，意志力远超于常人，神魂凝练程度，也非轻易就能击破。”
“但为了重创墨青山，给你赢得胜机，他燃烧灵魂，彻底施放了自己的力量，所以……”
“从那时开始，从前的洛云潇就已经消失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洛云潇与灭世半魂的融合体。”
男人神色漠然地说着，口气悠然平和，就像在与慕颜聊着家常。
5102 小师叔，回不来了！
空中的风有些大，拂起他的长发，露出那张俊秀无双的脸。
这张脸曾让修真大陆上千千万万的女修倾倒迷恋。
慕颜想着：有几个人知道，这个身体曾经的主人，骨子里是何等的温柔善良。
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逍遥门的小师叔，是怎样的惊才绝艳，本该拥有最璀璨最意气奋发的人生。
然而，他活了几百年，却从未享受过一刻的亲情快乐。
从他出生到灵魂消亡，这世间有多少人曾善待过他，给予过他温暖。
逍遥门……说是他的家。
可是他们这些累赘又为小师叔做过什么呢？
总是让他费心保护。
唯一一次想要舍命救小师叔，最终却让小师叔因为他们的死而入魔。
甚而到如今让小师叔的躯壳都被灭世半魂所占据。
慕颜突然伸手揪住自己的胸口，心脏如针扎般的疼。
她想起七煌所受过的苦，没有那么难过。
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弥补七煌，还有可能让七煌享受本该属于他的人生。
可是，小师叔的未来，却再也没有了。
即便天道的时间回溯，也无法让他们的小师叔回来。
如今她甚至连小师叔唯一存在的躯壳都必须要抹除掉。
君慕颜，你没有心。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喉头感受到了一股腥甜，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七绝剑慢慢在她手中出现。
天魔琴却被她收了起来。
慕颜看着“洛云潇”，缓缓道：“小师叔，引我入剑道之门的人是你，将龙渊剑交给我，让我凝结出剑心的人还是你。我的剑心，名为守护。”
“今日你我之战，只用剑，始于剑，也止战于剑。你同意吗？”
洛云潇神色漠然，眸光却是微微动了动：“只用剑，你的胜算连一成都没有。”
如今的君慕颜在剑道方面强吗？自然是强的。
可是比起洛云潇这个浸淫于剑道数百年，还凝聚了十二把本命剑的剑客来说，他的剑道剑心都太弱了。
慕颜真正强的是法则之力，是神乐师技能，是层出不穷的手段。
始于剑，止于剑，就等于慕颜在战斗开始前，就斩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她几乎是必输无疑。
洛云潇看着慕颜，淡淡道：“若你手段齐出，拖到帝溟玦挣脱苍穹之门，或许还有与我一战之力。可知用剑，你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下去。”
“还是你以为只用剑，我便会手下留情？？”
慕颜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会，我想只用剑来做最后的切磋，是希望让小师叔看看我的剑心。”
她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剑心，名为守护。而我剑心的凝聚，是受了小师叔给我的龙渊剑的影响。”
虽然她知道希望极其渺茫，虽然她知道这样自断臂膀犹如自寻死路。
但慕颜还是想做最后的一搏。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手中透明的长剑。
七绝剑发出一声轻轻地嗡鸣，微微颤动着，仿佛在抚摸她的手指。
洛云潇听懂了她的意思，眸中泛起一丝波澜，“你想用自己的剑道唤醒洛云潇的魂魄？幼稚。”
5103 落雨的直觉
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神情却一片冷漠，无波无澜。
“七煌便是被你这些幼稚又无聊的感情，影响到放弃复仇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和不屑。
随后轻笑一声：“也罢，反正结局终究不会改变，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从苍穹之门开启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注定要毁灭。”
墨青山、喰鬼、天倾之祸……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却无法造成本质的影响。
事到如今，这世界只有两种结局。
第一种，七煌死，永夜圣皇的诅咒解除，演武大陆存活。
第二种，七煌活着，永夜圣皇的诅咒彻底生效，演武大陆覆灭。
就这么简单。
慕颜想要剥离灭世半魂，想要唤醒洛云潇的魂魄，都不过是她天真的幻想罢了。
长长的睫毛垂下，洛云潇手中长剑凝聚，瞬间一剑斩出。
寒芒闪烁，震荡九州。
……
下方演武大陆，地面剧烈震颤了一下。
落雨猛地抬起头看向上方。
然而除了洞开的苍穹之门，什么异状都没有。
天空中凝聚的厚厚云层已经逐渐散开，显露出碧蓝的天空，与灿烂的阳光。
经历了长时间生死存亡，命悬一线的人们，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温暖的笑容。
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人群慢慢都散了开去。
演武大陆说只是一个大陆，其实占地面积极其辽阔。
这一次是因为死伤了实在太多人。
再加上【彼岸黄泉赌约】的规则牵引，将剩余的人都集中到了卓氏山脚下。
如今战争结束，大家不用再聚集在一起，便慢慢散了开去。
逍遥门回到了古战场的原驻地。
修真大陆的凡人、低阶修者，也都回了原本的大陆。
他们会慢慢朝着大陆中央定居，但此时此刻他们更想回到自己原来的家。
中高阶修士们正在帮着处理喰鬼残留下来的腐肉和阴煞之气。
魔族们则在试着挖开坍塌的潜渊。
一切都似乎格外美好，大战之后的百废待兴，平和安宁。
……
古战场上，一只巨大的白泽神兽悬浮在半空。
落雨站在白泽身上四处查看，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只得不甘地降落下来。
此时的古战场一样很热闹。
不少魔族都流下来帮逍遥门重建驻地。
周围热热闹闹的，不时有魔族经过落雨身边，都会忍不住问一句。
“公主殿下去关闭苍穹之门，还未回来吗？”
“要我说，不就是一扇门嘛，开着就开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公主殿下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关上苍穹之门而已，肯定没问题的。”
“对啊，毕竟墨青山那老怪物都被公主殿下打败了……”
魔族们嘻嘻哈哈地走了，脸上没有任何担忧。
是因为如今碧朗晴空，再没有末世姿态。
也是因为之前慕颜与墨青山的一战，大家亲眼看到墨青山死在慕颜手中，而慕颜几乎毫发无伤，让他们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们的主宰。
可是……
5104 去苍穹之门，找小师妹（一）
落雨的手按上自己的心脏，眉头紧紧皱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六师姐重新回到苍穹之门中开始，他就感觉一阵心慌。
“怎么了？”
耳边传来夜乘风的声音。
落雨皱眉道：“不知道，说不清楚，但总觉得很不安。你说六师姐和墨导师真的能赢吗？”
夜乘风还没有回答，凌宇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小七，我也有些烦躁。总觉得，六师姐和三师兄应该瞒着我们什么事情。”
上方红影一闪，冷羽沫背着红莲夺魄刀从二楼跳下来，落到两人中间。
手中拿着一个灵果正啃着，眯眼道：“你们难道不觉得三师兄很不对劲吗？以他那个万事不想管的惫懒性格，要是小师妹真的没什么事，他早就躲到自己的小世界看话本去了。但如今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他居然还留在这里，既没有看话本，也没有喝茶。这太不三师兄了。”
云若寒缓步走过来，闻言皱眉道：“也许老三只是正常担忧小师妹的安危，毕竟如今没看到小师妹平安归来。”
冷羽沫翻了个白眼，“除非真的遇到绝境，你们什么时候见三师兄和小师妹随意担忧过其他几人安危的？”
逍遥七子都是惊才绝艳，极端自信自傲的人。
而其中又以君慕颜和楚末离最甚。
往往在陷阱中，逍遥门其他几人还在担忧害怕的时候，却总能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楚末离悠然自得，万事不管的模样。
凌宇笙点头道：“确实，如果小师妹有六成以上的胜算，三师兄肯定已经在看话本了。”
“而且……”冷羽沫三两口吃完灵果，才咬牙道，“若小师妹真的没事，我们不会都那么心神不宁。”
到了他们如今这个修为，直觉已经不只是直觉，更可能是预感。
而且逍遥七子感情深厚，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多少也有了感应。
他们会如此这般心烦气躁，必然是有重要的人正在遭遇危险。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云若寒，“大师兄，不如你去逼问一下三师兄吧！”
“想逼问我什么，不如直接问我如何？”
温和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御正卿推着轮椅上的楚末离缓缓走来。
冷羽沫撇嘴道：“三师兄，你就别故弄玄虚了，告诉我们小师妹到底在做什么？要如何才能关上苍穹之门，她是不是会有危险？”
落雨蹙眉道：“是因为七煌吗？想要关闭苍穹之门，是不是跟六师姐的器灵苍穹之门有关？”
楚末离曲起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没有说话。
云若寒叹了口气道：“老三，我们知道你和小师妹的想法，怕我们去了苍穹之门中也是添乱。可我们真的很担心小师妹的安危，更何况，若是小师妹失败了，整个演武大陆都会毁灭，我们就算在这里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末离抬眸看向五人，半晌才缓缓道：“你们确定想知道？”
五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确定！”
5105 去苍穹之门，找小师妹（二）
楚末离勾了勾唇角，收回双手摆到膝盖上，慢慢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轻笑道：“正好，我也有些不太想照着小师妹的愿望去做了。既然你们都想掺和一脚，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救世主，那就随我来吧！”
说完，楚末离指间出现了几张纸，丢向四方。
这几张白纸立刻焚烧起来，黑色的烟雾缭绕在周围。
“想去苍穹之门内，就进来吧。”
说着，楚末离看了御正卿一眼，“你先离开吧，不必告诉任何人我们去了哪？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在闭关疗伤。”
御正卿欲言又止，“公子，我随你们一起去吧。”
“不必了。”楚末离淡淡道，“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拖后腿。”
见御正卿神色黯然。
楚末离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趁着现在去做吧，也许很快，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御正卿一愣，还想问什么。
逍遥门的五人已经毫不犹豫地走入咒术阵法之中。
冷羽沫朝他背上轻轻推了一下，御正卿被推出了阵法之外。
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六人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御正卿怔了好半晌，突然抹了一把脸，纵身跃上高空，朝着雷光宗所在的方向飞去。
此刻阳光灿烂，碧空万里，演武大陆上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百废待兴的景象。
可御正卿却知道，也许毁灭下一刻就会来临。
在临死前，他至少要回雷光宗一趟，再看一眼曾经与念念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
“这里就是苍穹之门中？”
五人眼前一黑，等再恢复视线的时候，入目是一片白茫茫。
脚下并非虚空，而是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可低头看去，却是漂浮的云彩。
他们踩在云层之上，但不需要御剑浮空，就能走动。
两扇巨大的拱门张开在两边，门上雕刻着古怪的花纹，多看几眼，就感觉脸灵魂都仿佛要被吸附进去。
砰——！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苍穹之门轻轻震荡了一下，马上就将这能量炸裂的余波吸收。
可逍遥门五人却被这能量余波掀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差点从空中坠落下去。
还是楚末离伸手展开画卷，才堪堪将他们接住。
“发生什么事了？”
“那……那是……小师妹！她在与人战斗！！”
“妈的，谁敢把小师妹伤的如此重，活的不耐烦了，老娘去砍了她！！”
云若寒五人看清了苍穹之门内的场景，都是脸色大变。
只见里面原本白茫茫的云雾，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而这些血，都来自慕颜。
她换过的衣衫，重新被血浸透。
整个人趴伏在地上，身体痉挛了半天，似乎想要爬起来，却无能为力。
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流向她握着的七绝剑，透明的七绝剑也被染成了血红。
而她的另一只手，早已断裂，断臂出露出森森白骨。
双腿虽然还在，可仿佛被火焰焚烧过，露出血肉模糊的焦黑伤口。
就连那一头如绸缎般的长发，此时也被削的七零八落。
5106 你不是我们的小师叔
云若寒几人从没见自家小师妹落得这般凄惨的境地，一时间全都怒火中烧。
然而下一刻，他们看清了站在慕颜面前之人的脸。
“小师叔？！！”
只见洛云潇手中随意的提着一把剑，剑刃闪烁着黑红色的冥阴圣焱，剑尖一滴滴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周边的云雾。
此时他正一步步走到近乎奄奄一息的慕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脸上的神情冷淡漠然，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死物。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小师叔向来是最疼爱小师妹的啊，为了救小师妹，时常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他怎么舍得伤害小师妹呢？！
逍遥门众人想要冲进去，却发现，在苍穹之门内外，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们根本就通不过去。
“小师叔，小师叔，你在干什么？！！那是小师妹啊！”
听到几人的嘶吼声，洛云潇缓缓转过头，望向六人。
“你们也来了？”
落雨希冀道：“小师叔，你还认识我们？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控制了你？”
洛云潇垂眸淡淡道：“你们来了也好。由爱而恨，无牵无挂，也算彻底了结了洛云潇对这世间最后的羁绊。”
话音刚落，他手中长剑轻轻一挥。
只听卡啦一声响，躺在地上的慕颜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如注。
“小师妹——！！”
逍遥门众人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疯狂地想要杀人，可是主从世界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落雨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小师叔，小师叔是绝不会伤害六师姐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云潇伸手凌空一抓，慕颜鲜血淋漓的身体飞起来，被他捏住喉咙，悬提在半空。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曲起，在慕颜仅存的手上轻轻一弹。
只听又是卡啦声响，右手手骨寸寸劲断。
七绝剑再也握不住，从滴着血的手指间掉落下去，消散无踪。
“我杀了你！！！”冷羽沫怒吼一声，红莲夺魄刀猛然斩出，火焰滔天。
然而，主从世界之间的壁垒屏障，连当年的墨青山都突破不了。
更何况是他们。
正在这时，几人身后传来楚末离带着冷意的声音：“你们让开。”
逍遥门几人刚刚推开几步，一幅焚烧了大半的画便撞向了屏障。
画卷一碰到屏障，立刻剧烈燃烧起来。
整个苍穹之门都发出嗡嗡的震荡生。
楚末离脸色惨白，薄唇紧抿，双目一瞬不瞬盯着燃烧的卷轴，眼中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蒸腾。
“三师兄，你能突破这屏障吗？”
凌宇笙的话刚问出口，楚末离已经消失在原地。
燃烧的卷轴也终于变成了灰烬。
等再次出现的时候，楚末离已经在苍穹之门内。
然而，屏障依旧没有消失。
即便是身为九离之主的楚末离也无法破坏主从世界之间的壁垒屏障。
但他不能破坏，却可以进入。
银色的长弓出现在楚末离手中，黑色箭矢慢慢凝结，箭尖对准了洛云潇的眉心。
5107 楚末离，你不要命了
洛云潇微微挑了挑眉，“九离之主？只可惜，还远未到成熟期，嫩了一点。”
他空着手，指间一动。
虚空中骤然浮现出三把剑，朝着楚末离疾驰而去。
扑哧！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传来，让楚末离本就苍白的面容，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口中发出低低的闷哼。
但他握着银色长弓的手却极稳。
几乎在三把长剑飞出的瞬间，黑色箭矢也同样离弦而去。
洛云潇微微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缠绕的黑气，眉头微微皱起。
“楚末离，你还当真是不要命了。”
说着，他眼中露出了微微的疑惑之色，“如今苍穹之门大开，你身为九离之主，可以随意回到属于你自己的领地。你我之间也没有任何仇恨瓜葛，这世间众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你要淌这趟浑水？”
楚末离缓缓抹去嘴角的血迹，任凭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染红了轮椅，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你既然有我小师叔的记忆，就应该很清楚是因为什么。我不在乎这世间其他人的死活，但……”唯有逍遥门，是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的。
因为这是他转世了千千万万年，唯一认可的家人。
洛云潇眸中的光芒闪烁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是吗？那与我又有何干？”
顿了顿，血色的瞳眸中掀起一丝波澜。
“对我来说，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肮脏、自私、贪婪、丑陋，每一个人都该死！演武大陆不灭，这世间的人族不灭绝，永夜圣皇的诅咒就不会解除，而我的恨也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不会消失！”
楚末离垂眸没有说话，而是探查着昏迷的慕颜的伤势。
这世间的人都该死吗？
与他无关！
死不死，他也不在乎。
演武大陆毁不毁灭也与他无关。
若他曾遭受过七煌那般的背叛和虐待，还有红尘劫杀一遍遍的怨恨加深，他会将这世间每一个人都挫骨扬灰，让他们受尽折磨，再永世不得超生。
但假如终究只是假如，世间永远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站的立场不同，维护的人自然也不同。
因为他在这世间感受到的不是背叛与痛苦，而是从未品尝过的温暖和安宁。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在乎的人死。
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小师妹的心愿，让这风雨飘摇的世界存活下来。
洛云潇，或者说灭世半魂说出这番话，也不是想要引起共鸣的。
所以很快，他就恢复了冷淡漠然：“看来你是执意想要与这世间的人同生共死了，既然如此，九离之主，我就成全你。但你要想清楚了，这一次死亡，你即便能再次重生也在一个生机断绝，本源核心崩裂的世界，也许重生后，你花亿万年也无法再成长到全盛时期，甚至再也无法返回主世界。”
回应他的是楚末离手中再次出现的银色长弓。
然而，这一次凝结黑色箭矢的速度显然变慢。
鲜血也将他身上的衣衫彻底染红。
5108 灭世半魂，成功分离（一）
楚末离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痛，痛到麻木。
腰腹之下已经全然被咒之力反噬，开始消融。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稳稳地握着银弓，凝聚出黑色箭矢。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落雨几人惊恐的尖叫。
“三师兄，小心——！！”
下一刻，楚末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重重压住，千钧沉重。
全身的骨骼传来咯吱的声响，还有钻心刺骨的剧痛。
手中的银色长弓在一瞬间碎裂消失。
咒之力反噬，楚末离猛地喷出一口血。
而洛云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手中的本命剑之一，赤霄剑随意提着。
剑刃上，世间第一火焰【冥阴圣焱】轻轻跳跃着。
然后以迅捷无伦的速度刺向了楚末离的心脏。
“不要——！！”
“三师兄——！！！”
楚末离感觉，赤红色的剑身与上方跳动的火焰在自己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他能感觉到，死亡与毁灭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想：自己真是最无用的九离之主。
也或许，九离之主在自己之后，再也无法重生。
但今日的选择，他不悔。
然而，就在楚末离坦然迎接死亡的时刻。
他的眼前突然一花。
紧接着耳边传来利刃入肉的声音。
冥阴圣焱灼烧着身体，发出让人牙酸的滋滋声。
鲜血飙射在楚末离脸上，让他的瞳孔骤然一阵收缩。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遍体鳞伤的纤弱身影，干裂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洛云潇缓缓低下头，看到穿透自己胸口的长剑，再望向被自己的冥阴圣焱灼烧心脏的女人，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惊讶：“君慕颜，你竟还能站起来？”
没有神乐师技能的辅助。
没有法则之力的加持。
只凭着剑道与他一战的君慕颜，宛如蚍蜉撼树，半点没有反抗之力。
她的双手都已经断了，双脚也半残。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都被冥阴圣焱烧了个遍。
若非七煌那半魂意识的羁绊掣肘，洛云潇早已杀了她。
但即便还未杀死，洛云潇也能肯定，君慕颜早已没有了战斗之力。
可这个女人，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自己对楚末离的攻击，还用仅剩的神力召回了七绝剑给了自己重创。
但洛云潇也只是震撼了片刻，便即冷漠地摇了摇头，残忍道：“君慕颜，你以为这点攻击就能杀了我吗？那你也未免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脸色大变。
原本凝实的身形剧烈晃动，仿佛要有什么要挣脱出来。
赤霄剑抽出，慕颜缓缓地倒了下去。
但她的嘴角却勾起浅浅的笑意。
“七煌！”
“洛云潇”的眉头皱起，手中的赤霄剑插入地底，双手按在剑柄之上，极力压制着体内暴动的魂魄。
然而，虚影的晃动却越来越厉害。
到最后，身体终于一分为二，一红一白。
红的是七煌。
白的是洛云潇，或者是灭世半魂。
七煌冲到了慕颜身边，想要扶起她，却因为没有实体，手掌穿过了她的身体。
5109 灭世半魂，成功分离（二）
少年的神情怔然了一瞬。
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君慕颜，你是白痴吗？还说以后要罩着我，让我光明正大在演武大陆横行无忌，看看你现在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本尊信你个大头鬼！”
慕颜沾了血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微弱道：“很有用……不是吗……七煌，你……脱离……它了……”
七煌一怔，凤眸微微睁大。
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
好半晌他才轻轻念了一句：“白痴……”
这个叫君慕颜的女人，真的很白痴。
为了它这个人人恐惧厌恶的灭世之魔，竟然连命都不要。
当然，也不只是为了它。
还有洛云潇那个小白脸！
想到这里，七煌脸上的动容少了几分，咬牙切齿又骂了一句：“白痴！”
“洛云潇”抬眸看向七煌，蹙眉道：“你我本是一体，我的恨便是你的恨，你如今也已经全然恢复了记忆，为何不想复仇，不想毁灭这个世界？永夜圣皇的诅咒，本就是你发动的不是吗？”
说到底，七煌才是真正的永夜圣皇殿的主人，是本体。
而灭世半魂，是无穷无尽的仇恨与折磨，以及永夜圣皇的诅咒衍生出来的。
它分裂出来的使命便是杀戮、毁灭和复仇。
“这本就是你的心愿。可如今，你却因为一个女人，想要毁灭你创造出来的我？七煌，你忘了这世间的人类是怎样对你的了吗？初始的千百年，他们也曾对你恭敬谄媚，极近讨好，可后来呢？千年前的百里音络，也曾给你希望，可结果呢？”
“为何你还会相信人类？你与这个君慕颜也不过相处了几年，你怎能保证千百年后，她还能待你一如从前？”
七煌面无表情地听完，才冷冷道：“关你屁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老子又不是不报仇了，接下来千年万年，老子每天折磨一个人类，还折磨他们的主宰，老子觉得这样报仇更有趣！”
“洛云潇”沉着脸看着他，声音冷的下人：“所以，你将我分离出来，就只是一场儿戏？你的仇恨，你的怨怒，全都给了我，而你自己却选择轻易原谅了那些始作俑者？”
七煌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尽管半魂的分裂非他所愿，而是在极端痛苦之下，本能的反应。
也是永夜圣皇诅咒的衍生产物。
但无论如何，灭世半魂的分离，都是让七煌的魂魄保留了纯净和赤子之心。
他沉睡了，所有的仇恨与杀戮都让灭世半魂承担。
他遇到了百里流音，重新有了人性。
而灭世半魂则承担了墨青山失去百里流音后的愤怒与不甘，所以有了红尘劫杀。
再后来，七煌遇到了百里音络，被背叛，却又重新遇到了君慕颜，被救赎。
但这一切都是属于他七煌的，与灭世半魂无关。
那一半的魂魄，千千万万年来不停吸收着这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
怨恨、愤怒、贪婪、恐惧、自私、痛苦……
5110 七煌：放弃所有，回到最初
哪怕再纯洁的魂魄，也会被染得漆黑。
它如今想要完成最初诞生时所定下的目标，想要让曾经伤害他，让他痛苦的人都付出代价，可是它的本体，它的创造者却告诉它，你不需要存在了，你可以消失了，因为我已经获得了救赎。
凭什么？！
“洛云潇”看着七煌，一字字道：“七煌，你创造了我，赋予我毁灭的使命，如今却让我停手，让我消失。告诉我，你凭什么？！”
“既然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守护，不需要我为你完成心愿，那么你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七煌，从今以后，我才是本体，我才是永夜圣殿的主人！”
黑红色的火焰跳跃在“洛云潇”的掌心。
银色的长发随风飘舞，映衬着血色瞳眸中的光芒越发猩红妖娆。
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残酷，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感觉到仿佛被世界抛弃般的苍凉孤寂。
七煌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挡在慕颜面前。
他想起君慕颜每一次遇到危险，洛云潇都能看到，都能赶到君慕颜的身边相救。
这是为什么？
因为藏在洛云潇体内的那个它，一直关注着七煌。
因为他的忧而忧，因为他的痛而痛，因为他的急切而急切。
它将七煌承受不住的痛苦、仇恨，所有的绝望的记忆都带走。
还给七煌一个赤子之心。
灭世半魂被分裂出来，一开始的使命，先是守护，然后才是复仇。
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在“洛云潇”手中的冥阴圣焱朝他飞过来的时候，七煌突然伸手一把抓住。
“啊——！！！”
痛苦的惨叫响彻在苍穹之门中。
连楚末离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冥阴圣焱，是这世间最至刚至阳，却有至阴至邪的火焰。
无坚不摧，无物不烧。
即便是魂魄与能量体也一样。
“洛云潇”的攻击只是试探，七煌身为魂体，原本能轻松躲过。
但他却把冥阴圣焱抓在了手中，或者说，吞入了体内。
被冥阴圣焱焚烧肉体已经让人痛不欲生，更别提是直接焚烧魂魄。
七煌跪倒在慕颜的身旁，魂体变得透明。
慕颜的长睫颤抖了一下，奋力地睁开去看他。
指尖微动，忍不住召唤出天魔琴。
她已经顾不得与“洛云潇”的约定了。
七煌这个白痴！
真的想死吗？
七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哑声道：“君慕颜，你的承诺我不要了。演武大陆上的人族与我的恩怨，就此两清。”
“七煌——！！”慕颜的双目陡然圆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想要直起身来。
七煌却已经飞向了“洛云潇”。
“白痴，当我的半魂既然那么不开心，为什么不早点放弃呢！”
“洛云潇”也被他方才的举动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七煌的手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两端魂魄交融在了一起。
“你想做什么？！”
七煌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欠揍的小白脸，低声喃喃道：“难怪老子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特别讨厌，原来在你这小白脸的体内，藏了我的半魂。”
5111 七煌：不行那就一起死吧
那个被他自己剥离，默默承受了他所有痛苦与仇恨的半魂。
“洛云潇”冷冷看着他：“七煌，你在做什么？要与我同归于尽？你以为你办得到吗？”
两人的身影交融又剥离，迅速旋转着，周遭的能量剧烈波动。
整个苍穹之门都重重摇晃。
七煌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哑声低喃：“老子真的被你这个小白脸害死了，那么多的美食都没有尝过，君慕颜这白痴女人答应让我横着走，我也放弃了，还有小宝、蠢鸡、死兔子、剑人辟邪……我全都不要了。”
少年缓缓抬起头，澄澈如琉璃般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俊美青年。
“永夜圣皇的诅咒是我种下的，所有的痛苦、仇恨与绝望，都是我留给你的。”
“如今我陪着你一起将这一切全都带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回到最初，如何？”
“洛云潇”怔住。
七煌笑了笑，身影却是越来越虚幻，“下一世，你想当本体，那就让你来当，你想做主宰，那就让你来做。下一世，如果还是一体双魂，那么换我来承担一切，还我守护你。但是现在，我不想复仇，也不想要毁灭了……失去了一切，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即便回到了永夜圣皇殿，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的大殿，又有什么意思呢？”
随着七煌宛如呢喃一般的低语。
两道魂魄交融的越来越多。
黑红色的冥阴圣焱在魂魄体中跳跃焚烧着。
仿佛随时都能将交融在一起的魂魄燃烧殆尽。
然而就在这时，“洛云潇”脸上恍惚的神色一滞，随后猛然一掌拍出。
“不可能！事到如今，你让我放弃复仇，放弃永夜圣皇的诅咒，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洛云潇”冷冷看着七煌，“你说这么多，无非是为了这个女人，想让我放弃毁灭演武大陆。但我为何要放弃？”
如果放弃了，它这十几万年来承受的痛苦算什么？累积的仇恨又算什么？
七煌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半透明的身影摇摇晃晃站起来。
唾弃道：“王八蛋小白脸，一点用都没有，看着白痴君慕颜被打的半死，也帮不上半点忙，废物！”
这是在骂洛云潇。
方才双魂的融合，只差一点点就能成功。
如果这时候洛云潇的魂魄还有意识，能束缚住灭世半魂片刻，他就能用冥阴圣焱将自己和灭世半魂一起焚烧掉。
然而，洛云潇的意识或许真的彻底消失了。
留下的是有着洛云潇记忆，却没有他半点情感的灭世半魂。
七煌收敛了面上所有情绪，看着对面的人，冷声道：“本尊好声好气跟你说，你不听，那本尊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本体！”
“本尊倒要看看，本体死了，你这个衍生的半魂，还能不能活下来！”
话音刚落，他那半透明的魂体内，一道红色的光芒闪烁明亮。
“洛云潇”脸色微微一变，一直冷淡漠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5112 小师叔真的消失了
“七煌，你要自毁元神？你可知道，一旦元神自毁，你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两人的魂魄即便被冥阴圣焱焚烧掉。
但七煌身为永夜圣皇子孙，身为一方世界的主宰，就如小黄鸡和楚末离死后能重生一样，七煌也是可以重生的。
只是需要漫长的时间。
可一旦元神自毁，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亡、毁灭，再也没有重来一世的可能。
而本体自毁，衍生的半魂自然也将彻底消散。
七煌龇牙笑道：“永恒的生命有何意义？老子不稀罕！”
永远孤独的生命，比死亡更让人恐惧害怕。
所有永夜圣殿的主人都必须守在圣殿中，守着那个辉煌却冰冷的宫殿，不能离开。
否则，【永夜大陆】，甚至整个主世界都会开始崩塌毁灭。
七煌都不记得，在来到从世界前的千千万万年，自己是怎么孤独度过的。
所以后来，他才会那么贪恋演武大陆上的繁华与热闹。
以至于连人心的丑陋都看不清，轻易被人算计背叛。
七煌体内的光芒越来越亮。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间响起了悠扬的琴音。
耀眼的光芒像是被套住了一层枷锁，原本开始崩裂的元神，也被牢牢束缚住。
全身浴血的慕颜缓缓降落在七煌面前。
断裂的手臂，与破碎的骨头，都因为神乐师技能【术精岐黄】而痊愈。
一落地，她就操起七绝剑，朝着七煌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
寻常的东西没办法打到魂体的七煌。
但七绝剑不一样。
七煌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天魔琴的器灵。
而七绝剑是从神乐师的【七绝剑灵】技能中衍生出来的，与天魔琴同根同源。
所以，幻化变大的七绝剑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七煌的脑袋上。
把他一下子给砸蒙了。
少年双目睁大，一手摸着脑袋，难以置信地瞪着慕颜。
谁知道慕颜的脸色居然比他还难看，不等他开口就咬牙切齿道：“七小煌，你特么脑子坏掉了？动不动就搞自爆？显得你特别有能耐怎么的？！”
七煌半天才反应过来，近乎咆哮道：“君慕颜，你打我！”
慕颜冷笑道：“打你就打你，你还有意见？”
七煌气急败坏道：“本尊是永夜圣皇殿的主人，你个白痴女人，老子我……”
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
七煌浑身一颤，原本苍白的脸涨的通红，嘴角的肌肉不停抽搐，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颜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怎么着？痒痒肉套餐想享受一下吗？”
七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目光简直能杀人。
就连一旁被神乐师技能连带着治愈了几分伤势的楚末离都有些目瞪口呆，掩饰般用手捂住嘴角的笑意。
慕颜却是看都不去看七煌，而是望向了不远处的“洛云潇”，原本的愤怒缓缓沉淀下来，变为了哀伤。
小师叔……
她始终都不相信，小师叔真的消失了。
只用剑而战，濒临死亡，无力反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想。
5113 小师妹想要你活着
小师叔没有死，小师叔一定不会死。
可是，结局却让她失望了。
即便她的心脏被赤霄剑刺穿，冥阴圣焱焚烧着灵魂，洛云潇依旧还是灭世半魂。
小师叔真的死了吗？
慕颜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抛开了这个念头。
她依旧不信，洛云潇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
但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软弱犹豫的时候。
如果再不下杀手，自家这只傻七煌，就真的要拿命去与人同归于尽了。
七煌说他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不想继续活下去。
但慕颜却知道，这个有些傲娇、有些任性的熊孩子，明明活了那么久，却从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生活。
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慕颜想让他在以后的生活中都尝个遍。
即便自己也许不能陪他走下去，她也会为她家的熊孩子创造一个能容纳他，能让他幸福安宁的天地。
从慕颜阻止七煌自毁开始，洛云潇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两人身上。
见慕颜望过来，他淡淡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君慕颜，终于不再装模作样，只用剑而战了？只是……你以为用上了神乐师技能与法则之力，就能胜过我吗？”
慕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拨动琴弦，身影慢慢分裂成了两个。
她随手抛出一本书，落在楚末离腿上。
“这本书里掺杂了天魔琴法器本源，能暂时锁住七煌魂魄。三师兄，麻烦你帮我看好他，别让他乱来。”
七煌怒道：“混蛋女人，你说什么啊！”
慕颜不理他，握紧了手中的七绝剑，双目一瞬不瞬看着不远处的洛云潇。
楚末离看着手上的书册良久，最终慢慢驱动轮椅退到了结界处。
七煌不想跟着过去，然而书册在楚末离手中。
无形中仿佛有一根线，强制拉扯着他也退到了屏障旁。
七煌怒道：“瘸子，我警告你马上丢了手上的书！”
楚末离看了他一眼，神色依旧淡淡的，沉声道：“永夜之主，这世间不管有多少人觉得你不该活着，或者唯一的使命是维持永夜大陆的永恒不朽，但至少我小师妹不是这样想的。”
“在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希望你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楚末离嘴角勾起一个浅浅地弧度，不紧不慢道：“天下人负你，但我小师妹从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希望你也莫要辜负她的期望，哪怕……”
他顿了顿，才看了屏障外的师兄弟一眼，声音艰涩道：“哪怕，这样的隐忍和退缩，让你很痛苦。”
七煌微微怔住。
下一刻，如彼岸花一般的图腾爬上了他的额头。
少年本就昳丽的容颜，在此时显得越发妖冶。
七煌嗤笑道：“楚末离，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君慕颜是不可能胜过那个小白脸的，她甚至连从他手中活下来都做不到。”
“你以为之前君慕颜只用剑而战，是吃亏了？不，你根本就不明白，洛云潇在这一战中同样也只用了剑，若他爆发出所有的力量……”
5114 无能为力
“那才是，真正终极的毁灭！”
“你们是不是到现在还不了解，所谓的灭世之魔，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末离的手指曲起，指尖无意识地在书封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他没有说话。
七煌也没有再说话。
因为战斗已经开始了。
到了君慕颜和洛云潇这种级别的战斗，一旦开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干预的。
星辰领域开辟出了一个小世界，将两人卷入其中。
演武大陆上的气运与法则之力被慕颜不停抽取。
苍穹之门也剧烈晃动着。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关系着亿万人生死的战斗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可他们甚至连战况都看不到。
砰——！
冷羽沫一拳砸在屏障上，咬牙切齿道：“我们太弱了！”
是的，哪怕一次次变强，哪怕他们现在已经能凌驾在大部分修士之上，他们还是太弱了。
以至于这样生死攸关的战斗，小师妹甚至都不打算告诉他们。
因为小师妹太清楚，以他们如今的实力与心性，即便参与了这场战斗也只是累赘。
而且还会因为面对小师叔而进退失据，露出破绽。
就连三师兄也帮不上小师妹的忙，更何况是他们呢？
几人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脸上因为无能为力而露出痛苦的表情。
落雨的视线看向了苍穹之门。
低声喃喃：“墨导师真的挣脱不了通神令吗？他那么爱六师姐，怎么能忍受六师姐……”
死在苍穹之门中呢？
“你们快看！！”
云若寒的说话声陡然响起，声音里包含着无限的恐惧。
只见苍穹之门内，虚空上突然有鲜血一滴滴滴落下来。
原本被神乐师技能净化了的雾气，重新被染成了鲜红。
这是谁的血？
是小师妹的？
还是小师叔的？
他们两个的战斗如今是谁胜谁负。
今日必须要有一个人死在这苍穹之门中吗？
云若寒的手捏紧了腰间的冰魄剑，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他是逍遥门的大师兄。
比起其他几个师弟师妹，当真只活了二十几年。
他是逍遥门中唯一一个曾经夺舍成功，已经活过很长岁月的。
在他眼中，慕颜他们就像是小七一样，是他的弟弟妹妹，是他的亲人。
而小师叔就是他们唯一的长辈。
师父石青死的时候，云若寒曾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逍遥门任何一个人离开。
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一样的没用。
当初在修真大陆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石青死亡。
如今依旧只能等待。
等待小师妹和小师叔两者只能活其一。
云若寒颤声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除了眼睁睁等着其中一个至亲离去，他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轰——！
正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
苍穹之门剧烈震动。
早已消散的雷云再一次密布天空。
轰隆的雷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底下正在清扫战场的修士和凡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天空。
脸上劫后余生的轻松笑容，重新变成了恐惧。
“发生什么事了？”
公告
最近更新不稳定，以至于影响了大家的阅读感受，在这里阿梓跟大家说声抱歉。
大结局，卡文卡的厉害，所以没法保证每天的更新量。
接下来的更新，顺的话会一下子放出比较多，卡的话也可能一直卡着，以往如果没有章节更新阿梓会在书友圈发通知，但是依旧会有很多小伙伴因为没有看见而空等，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申明下，如果过了零点没有更新章节，那就默认当天不会有更新了，不再单独书友圈请假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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