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心钟肺鼓（3）
看到真小小这一举动，廉传大感意外，毕竟此山之中，中了他狮吼功内，无不五脏破碎，本源重伤。
少则在床上躺半月，多则一年半载。
可眼前的小丫头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连嘴角的鲜血都不擦拭，就举拳而来。
“碧眼，融合！”
想都不想，廉传立即呼唤拦在猪妖身前的碧眼通臂猿与自己兽威融合。
嗖！
一道碧影掠过，碧眼通臂猿没入廉传的身体，转眼皮肤白净的廉传体积就膨大起来，双臂与双颊迅速生长出绿色的毛发，唇下的牙，隐隐透出寒光来！
这兽威融合，倒是与真小小已知的兽法雷同。
没有被眼前的异变吓到，真小小的拳头坚定不移地向前挥出。
轰！
在其右拳打出的刹那，廉传也伸出了自己的左掌，那已经兽化为猿掌的左手，像一张大手帕般，轻而易举地就包裹住了真小小伸来的拳头。
“小妞，找死！”
二人对战间，那些陪着廉传一起“洗澡”的女修们纷纷尖叫着退到了岩上，潭水袅袅升起冻人筋骨的寒意，膨大化的廉传，至少有真小小三个那么高大，一双碧色的兽眸中，透射出凶邪的冷光。
他终于看清了真小小的脸，感觉这眼生的师妹儿模样意外地好看，不过她太不懂事，先将其锐气消磨了，再好好调教。
这么想着，廉传左手施力，又加重了几分。
掌下传出真小小手骨开裂的脆响，但她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在愤怒中，催动自己的心脏，发出一声强而有力的钟鸣！
这也是刚刚在三鸦石上学得的筑基术，若她能将五脏完全炼化成钟鼓琴笛，才算完成筑基大圆满，这绝不是一天之内能办到的事情，不过将五脏五行化后，她第一时间就开始修炼心脏，毕竟心脏属火，是自己最擅长的属性。
在与廉传对战时，她已经可以勉强令心脏发出钟鸣，不要小看这一声单调的钟响，它是修士肉身修炼到极致的本源天音。
站在真小小面前的廉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自己占尽优势，然而随着一声不知道打哪里传出的钟响，自己的心脏就犹如突然遭受重击一般开始失序地狂跳不止。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在钟声的余震里，廉传心脏剧烈疼痛，难以描述的撕裂感，从心房传递到腹内又自胸腹蔓延整个四肢百骸。
“啊！”
惨叫声里，廉传下意识地松开了真小小的右手。
借此时机，真小小右拳再次攻上，她仿佛只挥动了一拳，但其实瞬间有百招都精准地打在廉传胸口的同一个点上。
轰！
之前还稳稳站立在潭水中的廉传，被直接轰了出去，像刚刚的矮冬瓜一样，直接砸在潭水之外。
“我的天，这是哪里来的女罗刹？”
“好厉害的拳风，似乎没有蕴藏什么神通就把廉传师兄给打了出去。”
“她还没有用到她的战兽呢！”
“大师姐好！”
潭水两旁都是攒动的人脑袋，之前谄媚着廉传的女修们纷纷好奇地打量真小小。
1516 通感（4）
“无关人等，通通退开。不要打扰我修行。”
大水潭被廉传搞得乌烟瘴气，真小小可没有那个兴趣再用别人的洗脚水，她呼喝众人离开后，直接把刚刚被廉传甩出寒潭范围的矮冬瓜隔空摄回，丢入大水潭里，自己带着耗子跳入东南角的小水潭中。
既然潭水功能都一样，就不用在意大小问题了。
“多多多多多多……多谢大师姐恩赏。”被狮子吼震得鼻青脸肿，五内出血的矮冬瓜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来，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生之年，可以使用一次小寒蛟潭的主潭。
他道谢之后，便呆呆地立在水里，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内心的震动。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效用呢？
真小小倒是对潭水非常好奇。
便招手让刚刚没有下场的耗子也跳入潭水里试试效果。
真小小知道，自己在这四禁天宗内，最大的仰仗并不是耗子这头结丹猪妖，而是自己多年以来的战斗经验，以及本尊拥有的太乙仙人修为。
修为不能直接转化成在旧时光剪影内的战力，但经验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此身现在处于筑基中期，之所以敢一再高调挑衅原始禁的路霸，池霸……无外乎是她坚信自己，拥有极强的晋升潜力。今晨还是筑基初期，现在已经迈过筑基中期，开始修炼后期的功法，待再踏出小寒蛟潭，她的实力又将不同。
这。
才是底气！
耗子跳入水里，并不觉得池水中蕴藏特别浓郁的天地灵气，但真小小很快察觉，自己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她的神识，通过池水连接，迅速没入猪妖体内。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难以形容，不是内视猪妖的肉体，而是直接进行灵魂的共鸣。
“阿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很快耗子也察觉到了异常，似乎真小小与之共魂了一样。
“别吵，放松身心。”
真小小曾在仙缘纸符内有过类似的感觉，十年兽心……当她幻化成蜘蛛小小，便从本源上理解了蜘蛛的身体，幻化为乌龟小小，幻化为狐小小……每幻身为一种野兽，就自本源上理解一种兽道。
现在她站在一个独特的角度，审视着猪妖。
从之前的战斗中可以感受到，猪妖胃口惊人，无论什么类型的对手都喜欢直接下口，让人误以为它的兽法，就只有残忍的生吞活剥而已。但此刻通感，真小小却看到了它进化的另外两种可能。
一是变形。
猪妖体内的水属性力量无比精纯，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改变它的外观。
二是回生。
无论吞噬生灵还是摄取天地灵气，都能为它提供迅速愈合伤口的能力。
这些，才是猪妖值得发展的天赋力量。
只不过入定几个呼吸，真小小就摸透了自己战兽的能力。这也令她对小寒蛟潭水刮目相看起来，倘若自己的本尊也拥有这样一池寒水，那么对于手里每只战兽的培养方向就再也不必犹豫。
1517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1）
“臭丫头，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真小小入潭，不过七八个呼吸。
一旁的矮冬瓜还没品过劲来，那被真小小一拳打飞的廉传又轰地一声，回到了真小小的身前。
并没有那么菜鸡，轻易就被干得爬不起来。
此刻的廉传与碧眼通臂猿的融合加深，整个人膨胀到成年人四倍高大，双手肘过腰线，臂长惊人，整个人浑身上下都覆盖着浓密的绿色猴毛，因为愤怒，它们根根向上生长。
“廉传师兄回来了。”
“嘘！不要瞎说，廉传师兄本来就没有走。”
“廉传师兄刚刚只是晃神，现在他要回来干掉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丫头了。”
“哎呀我去！”抬头猛地看到廉传，站在大水潭内还没来得及与自己战兽通感的矮冬瓜被吓得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水里，咕噜咕噜地直冒泡泡。
“耗子，接受我的契力。”
没有废话。
真小小直接将自己的精神力笼罩在猪妖身上。
我说阿姐啊……这样真的好咩？我已经沦落到猪妖境地了，竟然还要成为你的战兽！
虽然内心是拒绝的，但身体相当诚实，猪妖哼哼一声，就直接消失在真小小的身体里。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这小妮子，兽化之后有多丑陋？”
“大概比之前的猪妖还要难看一百倍吧！”
之前谄媚过廉传的女修们，都嫉妒着真小小的美貌。
但眼前的一切，很快便令她们失望了，只见真小小融合兽力之后，外表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十指变得剔透如冰。
“去死！暴猿拳！”
并不给真小小反应的时间，漫天流星一般的飞拳从廉传师兄手中打出。
“兽化武器！”
真小小十指在身前交织，很快于风中扯出一条银蓝色的长纱。
这纱带，便是猪妖拟化出的兽化武器。
长纱遮盖真小小的头顶，廉传的漫天拳头犹如打在棉花上又轻又软，只渐起水花无数，却完全打不到实处。
兽化武器？
这是高深的兽法，只有原始禁山住在半山上的师兄师姐们才会使用……
所以看到银蓝色的长纱出现，不但旁观者人表情错愕，就连廉传本人都倒吸冷气。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廉传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颤抖。
“什么人？哼！你得罪不起的人！”
真小小才不废话，右掌猛地拍向身后，十九口小寒蛟潭水一并爆起冰棱，吓得浸身在其中修行的原始禁弟子们，纷纷惊魂不定地跃出水面。
之前交战，真小小根本没有如此可怕的实力，但浸身潭水之后，不过七八个呼吸，她便了解了猪妖最正确的用法。
小寒蛟潭又水灵气极为浓郁，这本就是水属战兽的主场。
是以十九口寒蛟潭内飞出飞冰无数，它们凌厉地击打在廉传身上，将他一身绿毛冻得团团打结，从下至上附着在廉传身上，迅速从双腿向腰身蔓延寒冰。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廉传的动作速度便直线下降，最后化为一座巨大的冰雕从空中砸落。
1518 传承印记（2）
这一回，廉传是真的败了。
轰！
伴随着廉传的跌倒，真小小眉心也滋滋作响，很快……一枚白色的圆点，就出现在了她的眉头。
“我的天，廉传师兄居然会输！”
“你们快看，那女修额头上出现了完整的传承印记！在此之前，我居然没听说过她的名字。”
“我艹！传承弟子！”
“什么叫那个女修？还不快叫大师姐？”之前乱叫之人，被旁边的修士狠狠地打了一榔头。
很快整个小寒蛟潭的气氛就由剑拔弩张变得一片祥和。
“大师姐威武！”瑟瑟发抖的众人低着自己的脑袋，对真小小表示佩服。
“什么大师姐？要叫笑笑大师姐！”鼻青脸肿的矮冬瓜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跳上一处岩石，腆着肚皮取下自己的腰牌给众人展示。
他“东游”姓名上的“笑笑”二字，此刻就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所有人里，只有东游知道，真小小不但成为了传承弟子，而且她入门只有一天，这是何等伟岸的造化之功？
“哇！”
众人的确立即嫉妒倒眼红。
在原始禁内，想要快乐地活下去，除了自身变得强大之外，最重要的途径就是附庸一个强者为自己撑腰。这个矮冬瓜真是好运气，竟攀附了一位传承弟子！那注定是要随传承弟子，去半山腰修行呀！
沐浴着同门弟子们艳羡的目光，矮冬瓜在这一刻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的高潮！
过度膨胀的自我，令他踏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直接跳到被冻结的廉传师兄的头上，又踩踏几脚，而后一路小跑着冲到真小小面前，脸上笑靥如花。
“笑笑大师姐这边走。”
一主一仆，就在众人敬佩和畏惧的目光中远走。
“为什么打败了廉传，我就是传承弟子了？”
手摸眉心圆点，干掉项天，廉传这等菜鸡，真小小并没有得到多少乐趣，她所在意的是四禁天宗原始禁内传承的术法，毕竟三鸦石内的筑基法，与小寒蛟潭内对自己战兽的内视之力，已经令她颇为动容了。
现在她很想知道，成为传承弟子之后，又有什么好处？
“并不一定是击败廉传，而是笑笑师姐你与战兽进行了融合，融合的共鸣度与战威，达到了我门传承弟子的底线。”
这一次总算没有让真小小失望，矮冬瓜好歹讲出了一个靠谱的说法。
毕竟之前击败眉心拥有半枚星的项天时，真小小也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嘉奖，倒是在小寒蛟潭内，首次与猪妖进行了兽威的融合。
因为姐弟心意相通，无限信赖彼此，在刚刚那一瞬间，真小小的确感觉自己与耗子的共鸣达到新的高度。
“现在笑笑师姐，可以凭眉心完整的传承印记进入原始禁的半山修行了，在进入半山的时候，可以同时携带四名追随者同行，这人选，您看需要怎样安排……若是通告所有山脚下的弟子们，绝对会有人乐意花大价钱购买这个名额。”
一面说话，矮冬瓜一面不断以余光瞥视真小小。
1519 守宫（3）
东游之前并不十分看好眼前这个小女娃娃，被派去迎接新人入宗也是迫不得已。但才相处一天，东游就发现了真小小身上许多可贵的闪光点。
她修为长进得极快，她性子冲动，但对自己人奇好，就连抢夺小寒蛟潭水都不忘记分自己一池。
虽然自己刚刚被廉传师兄伤得厉害，再加上过于震惊没有好好利用入池的机会，但他心中感激涕零，很是触动。
俗话说得好。
士为知己者死。
虽然东游自知自己是只菜鸡，但却已打心眼里，乐意为真小小服务。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现在的追随者只有你一个，跟着我去半山腰吧，赚钱什么的，本姑娘现在没有兴趣，等成为此山门的第一人，我还会发愁银子么？”
虽然现在自己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但真小小一点儿也没有止步的意思。
她很想知道，这列空太古时代的四禁天宗，底蕴到底有多厚重？
让东游在前方带路，真小小径直朝原始禁山的山腰走去，在离开小寒蛟潭的时候，真小小的余光瞥见了上午才败在自己手里的项天。
赤环蛇被吞，令他战力大减，额头那半枚传承印记也随之破碎，本来听说东游与新师姐在小寒蛟潭逗留，他正想来看二人的好戏，迎面就看见真小小大摇大摆而出，眉心上浮现着一枚完整的白点。
顿时瞠目结舌，项天呆呆地站在原地，张大嘴巴看真小小与矮冬瓜消失在自己视线的尽头。
他们二人踏上了山道中央白石铺就的台阶，那是一条无比荣耀的道路，直指原始禁山的山腰以及巅峰。
沓！沓！沓！沓……
脚步声由远及近，出现在半山腰处。
听到这步伐声，半山处一片石林内，一枚灰白色的石头悄然色变，化为了一只五彩色的守宫。
这只守宫兽背腹扁平，身上排列着粒鳞。指、趾端扩展，其下方形成皮肤褶襞，可在任何光滑的墙壁上自如地爬动。
它鼓着眼珠子，伸长脖子眺望真小小和东游来的方向。
就在人影即将出现的刹那，守宫大嘴张开，突然弹出一枚快得不可思议的毒丸，这毒丸在掠过石林上空时，沿途草木，无声无息地枯萎掉落。
咦？
偷袭？
走着走着，真小小突然感觉迎面有杀机出现，她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枚水刺。因为尚未与猪妖解融合，此刻的她拿捏水元素的实力是妥妥在线的。
啪！
一声脆响，毒丸应声而碎。但那凌厉的水刺势头不减，继续向前遁飞，径直朝毒丸飞出的方向攻去。
“谁？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东游才后知后觉，他迅速提剑冲出，站在了真小小身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东游，你也不知道这偷袭的说法？”
经过项天与廉传的两战，真小小不认为原始禁里的寻常弟子还敢对自己出手，所以她下意识地询问自称“万里通”的矮冬瓜。
“呃……这，这个这个？”
东游被问得语结，虽然在这山里待了百年有余，可这条山道……他特么也是头一回走呀。回答不上来，他立即憋了个双颊通红。
1520 又来了一位小师妹（4）
“你还真是……一无是处呀。”
真小小好笑地摇了摇头。
“嘿嘿，承蒙笑笑大师姐不嫌弃。”
东游已经习惯了真小小的揶揄，他笑着揉揉自己的白头发。
虽然东游无用，但至少刚刚他向自己身前一跃是令人感动的，真小小大步上前查看情况。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片石林横生在身前，自己的水刺，正刺透一只五彩斑斓，半身潜影的守宫蜥蜴身上。
轰！
水刺刺入兽体，而劲气得以最后的释放，它在守宫体内爆破，登时将这只异兽炸得四分五裂，像烟花一样。
原本守宫死了就死了，但离奇的是在其爆炸纷飞的血沫里，一道幻假幻真的空间大幕徐徐拉开，在半透明的血幕后，另一个世界正朝真小小呈现着它光怪陆离的一面。
几个眉心上也有白色星点的修士以好奇的表情打量光幕外的真小小，他们身旁游曳着洁白的飞鸟，斑斓的毒虫，多足的毛兽，远山，还传来悠扬的兽吼。
“原来杀死守关的异兽，才能真正进入原始禁的秘地呀！”
真小小明白过来，守宫是对她的一项试炼。
只可惜这种强度的试炼，也许可以为难一下真正的原始禁弟子，而对于真小小这种身为太乙仙人，精神力进入旧时光残影的老手，真的不足为惧。
“这……这么神奇？”东游算是大开眼界了。
“我们走吧。”
真小小倒是没有嫌弃矮冬瓜这个跟班，虽然他“百事通”的称号没能发挥半点用处，但至少对自己忠心，留在身旁打打杂没有问题。
毫不畏惧地踏入血幕之后，暖烘烘的阳光照射在了真小小的身上，这原始禁的“山腰”内灵气是山脚的十倍不止，吐纳起来令人心情极为愉悦。
“又来了一位小师妹。”
传承弟子之间，似乎一开始就没有寻常弟子之间的那种天然敌意。看见真小小到来，几位眉心烙印着白色圆点的修士都聚拢上来，纷纷介绍自己。
“师姐……小，小心呀，小心有诈。”东游狠狠地吞着口水，一时之间，无法习惯强者们的热情。
真小小心下了然。
寻常弟子们擅于相互倾轧，无外乎因为修炼资源短缺，但在这新天地里，灵气充沛，兽源充足……可以想象，弟子们彼此间的竞争，已不在表面。
“笑笑见过各位师兄师姐，新人初来乍道，还请师兄师姐们多多指教。”真小小也露出谦卑的笑脸，十分讨喜。
“哈哈哈哈，人如其名，笑容甜美呀！”一个自称白霜的女修爽朗地大笑起来。
“这里没有什么规矩，所有人努力的方向，就是将眉心的白点，变成银色。”她手指额头，朝真小小挤了挤眼睛。
“银色？”真小小一脸困惑。
“对，拥有传承印记，只是被原始天尊他老人家认可的第一步。只有加深对传承的理解，才会加深印记的颜色，若得银色星点，就可成为原始天尊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
1521 苏梅（1）
“原始天尊？四禁天宗内，不是没有师父的吗？”听到众人的议论，东游忍不住也加入了话题。
“胡说，这么大的宗门，怎么可能没有师尊？只不过寻常弟子，资质良莠不齐，师尊们懒得教化而已，放他们在山脚下自生自灭，反正粗浅的指教都烙印在三鸦石与一些禁地里了，认真努力者都可以得到，若真有本领，总会走到这里，来到这里，距离拜师，就真的只有一步了。”又一名叫蒹葭的修士，及时纠正了东游的声音。
真小小默默点头，看来在四禁天宗拜师，门槛极高。
别的地方，都是从凝气开始，师父手把手教弟子打好基础。这里倒是反着来的……管你自己修炼成什么模样？反正大浪淘沙，最后留下的厉害角色，才有再次被拔高的机会。
“那这里的功法传承，又到哪里去寻呢？”
这是真小小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她对四禁天宗内传承的秘法，很是感兴趣。
“那当然是去真正的三鸦圣那里啦。”白霜记得自己刚到山腰的时候，也像笑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三鸦圣？”
真小小眼睛一亮，刚想继续询问三鸦圣在哪里，天空中突然有人呼喝一声。
“你就是笑笑？”
狂风大作，吹得四周闲适嬉戏的飞鸟毛兽们嘎嘎大叫，一个身着水红色锦袍的女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真小小。
真小小定睛一看，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正是那女子眉心银光闪闪的星点。
“是你伤了廉传？”
女子说话的声音很是好听，像玉片撩拨琴弦。
“妈呀……苏梅……”原本围绕在真小小身旁的传承弟子们，下意识地向后退走。
“笑笑这丫头在山脚下，惹了苏梅的人吗？那她可要倒霉了。”白霜低头与蒹葭交头接耳。
在听到“廉传”二字的刹那，真小小立即提起了自己体内的灵气，她十指迅速变得透明，随时可以抽出水纱一战。
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梅，拥有着至少结丹的修为，而且体内兽息，绝不止一种，相当的杂乱，难怪是额头烙印着银色星点的特殊弟子。
原本原始禁中，并不限制弟子之间的械斗，真小小并不觉得自己在山脚时有什么地方做得过分。
吞噬项天的战兽，是因为他先对自己动手。
将廉传冻成冰雕，亦是因为他独占资源不让自己修炼。
这些光明正大的争斗，无论放在哪里都可以说理。
但显然……弱肉强食之地，它特么偏偏从来都不讲道理。
“看来是了。”没有给真小小回答的时间，苏梅的眼皮轻轻向上抬了抬，目光甚至并不聚焦于真小小身上，眼底流动的是不屑与空洞。
在她看来，刚刚成为传承弟子的笑笑，只不过是自己随意可以踩死的蝼蚁。
说话同时，苏梅抬起了衣袖，袖里飞出数百只毒虫，直接在风化为毒钉。这钉蜂霸道异常，只要一枚入骨，就能让人在床上躺大半年，若是三枚入体，少说都要废掉几根经脉。
1522 以刀对剑（2）
“苏梅对笑笑出手了。”
轰地一声，四周的人群散得更开，谁都不敢跻身战域之中，即使在原始禁半山，弟子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光看眉心的传承印记就知道，苏梅的银星要远远高于众人的白星，她既出手，杀伤力很是惊人。
“好久没见银星弟子主动出手了！听说这个苏梅，已经被原始天尊召见，封为亲传弟子，下个月要去山顶了呢。”
“那么能引她动怒，笑笑在山脚下得罪的，一定对苏梅很是重要。”
但见苏梅袖里的毒蜂化为毒钉朝笑笑劈头盖脸而来，众人本以为下一秒就会看到笑笑落败的场面。
可比一般弟子反应迅速得多，在毒钉到来之前，真小小就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迅步避开，同时手里水纱扬向天空！
“她不但避开了，还有余力还击！”
即使站在外圈，众原始禁的传承弟子都感觉到从苏梅身上散发出的沉沉压力，感叹银星与白星之间力量的巨大差别。
换了他们自己，只怕难以在苏梅的攻势下自如活动，但那新晋的小师妹笑笑，却做出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动作。
“此女在原始禁山脚，应该留有名头！”
“可是如果熟悉寻常弟子之间的关系，理当知道寻常弟子里，有哪些角色与传承弟子有瓜葛，不能轻易招惹！”
“嗯？”
苏梅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招会被对手化解，嗒嗒嗒嗒，那些漫天飞舞的毒钉，穿透的是真小小的残影，而后深深镶嵌在碎石地下。
水纱扬起，欲重击苏梅的身体，苏梅一个翻身，避过锋芒，不过衣摆与猪妖化为的水纱相互摩擦，一片片水红色的碎布，从天空如梅瓣般飘荡下来。
“剑！”
苏梅眉头一紧，右手飞出一只鹿蜀，此神兽在风中投影湛湛神体后，直接于苏梅手中化作一把剑柄犹如松枝的细长花剑。
“第二种战兽！”
真小小感觉到了剑势的凌厉，不禁缩了缩眼睛，这是对手在战时控制的第二只战兽了。
以刀对剑！
但真小小此刻手中无刀，猪妖已化水纱，无法在短时间里再幻化出第二种武器的形态，所以说，在战兽数量上，真小小吃了暗亏。
但无刀并不妨碍真小小爆发刀气。
虽然与魔立雪分开多年，但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枯坐雪中的老者，信手抓握一枚黑石，随随便便向风中一击，继而天崩地裂的画面。
将水纱缠绕双臂，真小小身体轻轻前顷，双手做出握刀姿态。
她闭上了双眼，在这一刻，天地万物无声，意识中，只剩下纯粹的黑暗。
“她在干什么？”
不知所谓的原始禁传承弟子们纷纷以不解的目光打量真小小，她化解苏梅第一招化得漂亮，所以让人情不自禁期待这个新晋小师妹真正的本领，要是能体面地败北，甚至出几招惊艳之举，那通通都是万分长脸的事情。
“她……好像在握刀。”白霜眯着眼睛，不太确定地说道。
“你们看见刀了吗？”众人交头接耳。
1523 手无刀，而心有刀（3）
手无刀，而心有刀。
缓缓开眼，一抹鎏金之色迅速掠过真小小的眼底。
迅风，骤起于双手。
纵身体是旧时光剪影内的一个筑基中期修士，但此意……经战火千锤，经风雨百炼，是一个成熟的战魂最凝实的意。
大地野草沙沙作响，碎石在凹凸不平的山坡上来回滚动。
“风向，变了啊……”蒹葭缓缓张开嘴巴，不但感觉空气在急剧变化，更能听到苏梅手中细长花剑，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呜咽。
“这弟子……”苏梅表情大变。
可此刻已不能退缩。
真小小已张开湛湛的明眸，做出抽刀向前挥动的动作。
我身是鞘，我意是锋芒！
意狂则刀……狂！
无刃！
但寒光乍起！
众人猛地心惊肉跳，眼皮的剧烈颤抖中，围观者们仿佛看见笑笑身前的野草无声地一分为二，空气里……掠起银色的涟漪……
铮！
无比清脆的金属铮鸣之响，震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他们的心跳，情不自禁被铮铮节奏同化，心底涌动莫名热血。、
乒！
一声脆响，苏梅手里的细长花剑直接被看不见的刀芒斩断，鹿蜀发出惨烈尖叫，从剑影重回兽形，鲜血如朵朵狂花，泼洒天空与大地。
余威震得苏梅在天空不断后缩。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纵她极力想要稳下步伐，可真小小的刀威后劲太烈，着实不易停下，足足向后踏出七步，苏梅才狼狈地止步风中，此刻她早无先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势，发髻上的花钗凌乱，衣衫也被扯到了一旁。
“我无意与人争执，但人人犯我，我必犯人人。”
松开双手，刀劲却还在周身萦绕不止，真小小的身旁，发出阵阵尖锐的挥斩声，她侧身而立，水纱温柔，但神情却是那般不可一世地骄傲。
“咦？”
就在真小小挥刀的刹那，四禁天宗中央圣域内，有一面容枯稿的老者缓缓张开了双眼。
他双眼重瞳，一瞳血红，一瞳翠绿，如若妖人。
而且眉心还异生一只奇异的竖瞳，银色的竖瞳内，四枚金色星点熠熠生辉。
环绕此人身旁，是无尽白骨，白骨层层叠叠，看上去有人有兽。可奇异的是，它们纵化白骨，却能左右摇晃，甚至趺地颂经……
在这可怕的白骨界域之间，呼啸着一道道似风又似刀剑痕迹的灰影，它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与悲鸣。
“刀意……竟然震动了我的刀鬼！原始禁内，何时出了一个使刀的丫头，意还如此强大？”
“这等战魂，这等刀意，老夫可赐武皇禁银星一枚！”
说话同时，枯稿老者右手食指间，缓缓幻生出银星一枚，模样与形状，比此刻苏梅眉间的还要银亮巨大一些。
“但……但来源总归要查一查，看看是不是那些圣宗搞来的奸细，毕竟那件事，没有几年就要开始了。”
枯稿老人一面呢喃自语，一面随手敲碎距离自己最近一一座枯骨人形。
1524 犹豫极了（4）
敲碎人形，老者直取其脊柱白骨，放在膝上，右手手指，如跳舞一般在脊柱上敲敲打打，嘴里还念念有词。
可惜词未念完，老者膝头上的洁白脊椎就突然四分五裂，迸起的白尘，洋洋洒洒飞向风中。
“不会吧？”
枯稿老人面色有异，他紧紧蹙眉，大手一抓，再次从枯骨界域内摄来一条完整脊椎。手指重复之前的节奏。
嘭！
指击三十五下未完，脊柱再次意外崩散。
“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表情阴沉，不置可否，但右手食指上幻生出的那枚本要赐予真小小的银星，却是悄然寂灭了下去。
与此同时，原始禁山山腰的争斗还在继续。
“去死！”
已经急火攻心的苏梅，这时哪里还有理智在？
换了平时，她可是高高在上的银星弟子，刚得了原始天尊他老人家的谕旨，下个月就可以前往山巅成为万中无一的天尊亲传。
拥有那样的地位，就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将拥有自己的星海封地，将拥有百万随从……
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受辱于一个新晋弟子之手？
“十万……融合！”
嘴里低吼一句，苏梅体内爆发出炸豆一般的脆响。
什么……玩意儿？
乍听到苏梅这声低吼，真小小心跳没由来地一阵狂跳，她猛地抬头，感觉到苏梅体内正有万种战兽，同时将兽力供应给她的四肢百骇。
正因为此，苏梅原本漂亮的脸蛋上，爆起一层层红色的经脉。这些异经，仿佛一条条蠕动的蚯蚓，令人望而生畏。
这……不可能吧！
真小小狠狠抽气，心脏突突跳动不止。
虽然临谷仙界，已有不少兽法可让修士大量契约战兽，但十万之数，约是天仙、真仙门槛。
以苏梅结丹修为，不过相当于临谷洞虚……体内战兽，怎么会如此多？
而且最诡异的是，她调集兽力的方式，像极了自己的无限融合！
“呀！”
真小小瞬间一声狂吼，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绝对不能让苏梅调集兽力成功，若她成势，自己相当于要与十万战兽拼力，以自己现在的状况，那是绝对不可能翻盘的。
“我意癫而刀癫，欲上天斩天上仙！”
双手迅速合握，真小小再次掀起无边刀威！
“笑笑师姐威武！”
所有围观者里，此刻人人对苏梅流露的都是惧怕的表情，因为他们体内的战兽，都因为苏梅的十万兽威而恐惧颤抖。只有矮冬瓜一人，无限地相信着真小小，他爬上一处岩石，挥拳为真小小加油造势。
“此女……用不得。她依稀像是……自未来而来的偷窥者……”
第五根人脊柱，在膝头断裂，位于白骨界域中的老者，正轻轻摇头，但就在此刻，他的刀鬼们，比刚才更加兴奋地漫天狂舞不止！
“呃……”
老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界域，虽然大头在摇，但右手食指上，下意识地再点亮一枚银星。
银色的星星，在黑暗中一闪一灭，犹豫极了。
1525 你丫的作弊（1）
“我意霸绝而刀霸绝，欲斩天地樊笼！”
真小小一刀比一刀斩得凌厉，两刀齐出，天地色变，她所攻之处，乃是无限融合提起灵气的两条主脉。
主脉隐蔽，若非秘法的修炼者，根本无从攻击其软肋。
此刻真小小是瞎猫碰上死老鼠，欲豪赌一把。
不曾想刀劲撞击苏梅身体后，她的十万兽威融合，的确受到了巨大的干扰。
“这不可能！”
苏梅眼底渗出了鲜血！感觉自己体内调集的兽威正在崩散消失。
秘法是她从三鸦圣那里得来，又花百年光景，慢慢融汇贯通的！就算是同阶修士，所修的秘法都不一定一模一样，更不要提一个低阶弟子，可以一击准确地击中自己的命门！
我不想输！
我不能败！
一时之间，苏梅的心情剧烈波动。
有后悔……后悔为何为廉传那种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对笑笑出手。
有不甘，这个名为笑笑的新晋弟子，明明应该如蝼蚁一般，为何却似自己的克星一样存在。
有疯狂，她的名誉，她的尊严，都在这原本没有玄念的一战里受到了玷污，她愤怒，她气恼，她要把这该死的丫头碾成肉饼以泄心头之恨！
“你休想战胜一个银星弟子，因为我的地位，是你不可高攀的存在！”
脸上闪过一丝狂狞，苏梅狠狠地抠下自己眉心银星在掌中碾碎！
“苏梅师姐疯了！”
“我靠，要是我是苏梅，我也会这样疯狂，不用银星……难不成真的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手里？”
“银星还能再修，面子失了，却补不回来。”
“你们说的那通通都是屁话，在这种战斗里碾碎银星，苏梅本来就败了个彻底。什么叫银星碎了还能再修？这才是真正的颜面扫地！银星弟子对战白星，竟被逼到这般田地，苏梅以后在银星弟子里是别想混了，笑笑注定第一天来就出人投地。”只有白霜，看法截然不同。
嘎嘣！
银星碎得声音令人心碎不已。
但随着苏梅手中银星的破碎，她身前迅速由银光结成了一张精美的能量结界。
此结界一出，直接阻下了真小小挥斩出的刀锋，在这能量结界的保护下，被停滞的十万兽威再一次于苏梅体内复醒。
“艹！”
真小小一个侧身，只见眉目冷酷的苏梅朝自己伸出了右手。手心内一簇极为刺眼的炽光喷薄而出。
“你丫的作弊！”
真小小嘴里，只剩下这一句哀嚎。
四禁天宗，对自己的银星弟子格外保护，银星破碎，可以银风化盾用来抵挡强者杀戮刀锋，同时在银风的滋养下，献祭了银星者，又可瞬间恢复灵气与力量。
自己的攻击，在苏梅身前被阻隔，同时她又向自己发出巅峰一击……这下可真的是好看得很，只能缩着脖子硬扛。
“耗子！回生之力！”
手中已无任何手段可以克制苏梅的必杀，真小小只有拼命调集猪妖的灵气一层层保护自己。
毁灭之光刹那而来，将真小小整个儿包裹中央。
1526 算是逃过一劫（2）
轰！
巨响震耳。
碎石飞溅。
真小小原本所在之地形成了一个深坑，盆地中央，她半跪在地，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这样居然还没死！”
迅速汇聚到盆地边缘的原始禁传承弟子们倒吸着冷气。
真小小大口呼吸，张嘴的时候，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口里掉出。她的肺叶，就像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作响，浑身上下每处肌肉都在剧痛不已。
体内的猪妖，陷入了深度休眠，为了帮助她抵挡刚刚那一计绝杀，耗子所受的伤比真小小更加严重。
你妹的！
攥紧拳头，真小小缓缓抬起了头，双眼化为玄黑的颜色。
你妹的！
你还有招吗？
没有招就轮到我了！
原本此刻的真小小，是绝对不适合继续作战的，但她体内沸腾起战魂，却似仙液琼浆，迅速添补着骨伤的缝隙，强行闭合撕裂的伤口，促使着她高高仰起自己的头颅。
真魔……
永不言败！
越挫越勇。
再如何护短，银星弟子最多也只有一次蒙受银星保护的机会，此刻失去了银星的苏梅，再一次站在了与真小小一样的起跑线上。
嘶！
原本以为自己的对手一定毙命当场，可苏梅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的“笑笑”还能站立！
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几乎在脚下淌成小河，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倒地不起，但她却笔直地站立着，一双乌梅般的大眼内，透露出摄人心魂的寒光。
在这一刻，苏梅的心尖在颤抖……
说不上为什么，灵魂深处泛起的寒，令她舌尖都开始打颤。
她的右拳，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有一个声音在苏梅的心底大声尖叫：“杀了她！此女留不得！杀了她！你不杀她，下次她势必杀你！”
很想这样做，但天空中已滚起蟒纹的乌云，在乌云下，粗大的紫色闪电若隐若现。那意味着四禁天宗，宗雷将至。
真小小不知道，眉心银心有庇护弟子之威，她此刻额头上的白星，也意味着她不是人人想杀就能杀的存在。
苏梅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若对笑笑绝杀一次，此女亡败，宗门还可视苏梅为下手没有轻重，导致了意外。可一日之内，连番向白星弟子出手，就算苏梅曾拥有银星，也是宗门不能容忍的暴行。
所以此刻天雷滚滚，就是规劝苏梅立即收手，倘若她此刻还敢流露半点杀意，那么宗雷也将毫不客气地从天而降，惩戒她的乖戾任性。
“笑笑师妹，算是逃过了一劫。”
“你还叫她师妹？她势必比你我厉害，我们得叫师姐！”
“可逃过今日还有明日，宗雷不会日日看着苏梅的，她们二人结的梁子大了。”
众人的议论声与雷霆阵阵相互映衬。
“我笑笑师姐，太牛了！”站在石头上的矮冬瓜狠狠地吞着口水，虽然他在山中一百余年，看过的牛人多了去的，但像笑笑这种一路打，一路不败者，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虽然说过刚易折，但矮冬瓜心中有一个预感，那就是自己追随的这位师姐，绝对能以一般人不能想象的速度，一路冲到峰顶去。
1527 对不住了（3）
“哼！”
苏梅一声冷哼，将众人纷乱飘于风中的思绪拉回现实。
“今日放你一马，它日再取你狗命。”
这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赤裸裸的威胁，不管哪个银星弟子，都不可能放任如此强大的对手慢慢成长起来，给她三五年光景，笑笑势必会骑到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在咆哮同时，又一道炽光在苏梅掌中酝酿。
“苏梅师姐她敢挑衅宗雷，今天定要笑笑去死吗？”
“我的天！”
“她刚刚明明是说，今日放她一马……”
“不好……”
真小小浸着血的眼珠子，木讷转动，现在就连转动眼球，都相当困难。
但就在她刚刚将视线放在右上方的刹那，一道炽光明灭，东游连叫都没叫出声，一截黑炭般的尸体，就从上方掉了下来，骨碌骨碌地滚到真小小脚旁。
“蝼蚁。”
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苏梅不屑地瞥了真小小一眼，甩袖离开。
既然杀不得“笑笑”，今日就杀她一个随从，好好灭灭她的气焰，让她心头投下死亡的阴影，就算是活着，也惶惶不可终日！
真小小低头，怔怔地看着东游的尸体，他焦黑的脸颊上，还挂着一抹没来得及收起的微笑。大概是正在为她力挫银星弟子的颜面而自豪。
死了……
真小小的内心先是一片空白，继而燃烧起熊熊的大火。
愤怒不足以形容她此刻体内燃起的火势。
虽然东游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只不过才结识一日，问了几个可有可无的问题……但他是因为自己而亡的。
这个矮冬瓜几刻之前，心里一定还憧憬着各种美好的前途，可现在却已化成为截焦尸，若她们不曾结识，虽然无缘原始禁的山腰，但至少东游还活着。
“苏……梅……”
真小小的牙缝里，挤出了鲜血。
“咳咳！”
与此同时，看似轻松离开的苏梅，也在离开众人视线之后，猛地咳嗽起来。
手掌捂着口鼻，待拿开时指缝里已经沾染了鲜血。
受真小小刀劲波及，受剜下银星的伤势影响，现在的苏梅也并不怎么好受。
“臭丫头，杀你一个随从，让你害怕……等着吧，在等到我再次出现于你面前的这段时间里，都活在死亡的惶恐里吧！”
无知的苏梅，以为自己临别时在真小小心中种下的，是恐惧的种子，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此举，无异于向黄泉开道。
原本就算重伤真小小，她也只有击败的斗志，而无太多杀戮欲念。毕竟修士相争，再所难免，她不会过度与苏梅置气，就像对待项天与廉传一样。
可苏梅已经打破了她的底线，让一条亡魂成了她们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为了给遭遇无妄之灾的东游讨一个公道，真小小为苏梅设计的后路，只剩唯一一条。
真小小闭上眼，从嘴里艰难地吐出一句。
“对不住了。”
她缓缓走上盆地，体内的灵气倏地爆出，大风卷着碎土，将东游的尸体掩埋在苏梅绝杀一击轰出的地坑中。
1528 我要去找三鸦圣（4）
原本就重伤在身，极是脱力，掩埋东游之后，真小小更是摇摇欲坠。
白霜没有想到，自己都虚弱到这个田地的笑笑，还记得将同伙入土为安，她眨了眨眼，突然鼓起勇气，走出人群想要搀扶重心不稳的真小小。
此举无异也是对苏梅的一种挑衅。
人群里立即传出窃窃私语，一定会有人将白霜现在的举动告知苏梅。
“不必。”
真小小坚定地甩开白霜伸来的胳膊，艰难地向前踏出一步。
像是快要散架的木偶，在舞台上机械地步行，每踏一步，都有鲜血从早已被染红的衣角滴落大地。
但就是这样随时都要倒下的人影，却一步一步，越来越快地离开人潮，向前走去。
走出五步，真小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原本是只半焦黑的玄甲小龟。
这本是东游的契兽，用来凑数身高的。
在苏梅雷霆一杀中，东游死了，它也只剩下半条性命。
“跟我走吧，会为你旧主报仇的。”
真小小右手手掌心灵气一闪，直接将玄甲小龟抓入指间。
这种又小又弱，还不知道能活几天的弱兽，放在野地里都无人拾捡，但真小小捡起了它，把它温柔地带在身边。
“笑笑师妹这是要去哪？”
“去寻死吧，被苏梅如此胁迫，定要非人的意志，才敢继续活下去。”
“一定还有许多想要巴结苏梅的白星弟子，会想办法给她使绊子的。”
“刚才白霜那样，真的是太冲动了……此事若传到苏梅师姐耳朵里……”
“哎……希望在苏梅师姐再找到笑笑时，她的伤势能好一些吧，不过她到底是什么体质？正面受了那样的轰击还不死？”
真小小的五感，发散空中，自然将众传承弟子的声音听入耳里，但她散开神识，并不是为了打探众人的态度，而是在原始禁的半山腰处，寻找一个东西……
三鸦圣！
三鸦圣……
根本就没有寻一个洞府好好养伤的想法，此刻真小小心中最急迫的，乃是找到传承弟子的传功圣物三鸦圣。
既然苏梅眉心的银星可以为她获取超乎想象的好处，那么败在银星上的自己，势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抹平自己与苏梅之前的差距！
“不是……不是……不是……”
神识在原始禁半山来回搜索，真小小看到了一处处灵气盎然的修炼禁地，但都与三鸦圣这个名字不符。
“到底在哪？”
神识向上峰探索，终于于稀薄的神识边界上，找到了一尊庞然巨物！
嘶！
真小小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
与山脚下的三鸦石截然不同。半山处的三鸦圣……居然是一只真正的战兽。
巨兽沉睡，它的神体……高达三百米，三枚鸦首，一枚赤颈，一枚金眉，一枚青翎。
这三首共用一身的可怕巨兽，蹲坐在一片乱石嶙峋的荒原中央，四周……仿佛人肋骨包围起二十四根弯向内侧的石柱。
它们被岁月风蚀的厉害，每一枚弯柱上都布满虫眼，山风一过，发出鬼唳般的哨音。
有往来弟子，虔诚匍匐在三鸦圣的身前，虽然三鸦圣不醒，但有朦胧的光晕笼罩在前来求教的弟子身外，仿佛是三鸦圣在向弟子们讲道。
1529 见圣（1）
“就是那里了！”
真小小深吸一口气，抱紧手里的玄甲小龟，一步又一步，拖着伤身蹒跚地朝三鸦圣所在的地点走去。
玄阳是四禁天宗原始禁的传承弟子之一，与一般传承弟子不同，他的眉心印记里，已经隐隐有银光透出，说明他的修为与悟性，都在传承弟子中出类拔萃。
并没有因为自己有银芒加身就不可一世，玄阳修行格外刻苦认真，只要一准备妥当，就虔诚地前来参拜三鸦圣，希望在三鸦圣座下，修炼出更厉害的神通。
虽然三鸦圣日常为弟子传功，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条件限制。
比如与之沟通，就需要非凡定力，一般弟子，在三鸦圣座下，最多坚持三天，就会或因为传承压力加身力竭告退，或因为悟性不足，而结束传承。
这一次，玄阳足足坚持了七日，在三鸦圣座下成功地唤醒了一门强化肉身的神通，虽然肉体和精神已极度疲惫，但他依旧兴奋不已，再坚持两天，再坚持两天，就一定能将这门神通拿下。
就在玄阳微微走神之际，身后响起一重一轻的步伐声，淡淡血腥味道扑鼻，一个人影越过他的身体，走到了三鸦圣前，缓缓趺坐而下。
“我勒了个去的，这是谁？怎么带着伤来接收传承？”
玄阳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打量真小小的背影。
伤得最重的正是真小小的脊背，因为在炽光中蜷缩身体，用背迎击，所以此刻真小小的后背就像开花鲜血滴滴嗒嗒向下流淌。
一般传承弟子，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体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前来谒见三鸦圣，毕竟接受传承，要聚精会神，有的时候，三鸦圣偶尔会向弟子传授极为罕有的功法与神通，一旦体力不济，半道中止，那绝对要后悔一辈子。
所以每个前来受教的弟子，都会把自己的精神和体力调整到最佳状态再来，玄阳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重伤者，大摇大摆前来拜见，她那一身血污，简直是对三鸦圣的亵渎。
“这女子是谁？”
不但玄阳感觉意外与愤怒，围坐在二十四根弯柱内的原始禁传承弟子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笑笑想了一个笨办法。”
刚刚亲眼目睹真小小与苏梅一战的不少弟子，都下意识地跟着她，来到了三鸦圣的祭坛前，只不过没有步入祭坛内部，只是站在弯柱外远远打量。
“此地禁止弟子械斗，所以就算苏梅再来，也不得在三鸦圣面前朝笑笑动手。”
“笑笑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保全自己，她太单纯了，初来山腰，她还不明白三鸦圣的力量有多神圣不可亵渎。”
“只要步入祭坛内部，就必须全神贯注地聆听教导，提升自我，一旦长时间分心或者体力不支，与三鸦圣之间的精神联系中断，就会被三鸦圣逐出圣地。”
“笑笑这样伤重的模样，到底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呢？只怕不等苏梅再来，她就已经黯然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