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8 放肆（2）
看来圣舞要爆大招，就连真小小的狂斩，都已经弹压不下她心中的疯狂！
“我去……小小居然能把鲜少疯魔的圣舞，逼到这个状态。”在看台上观战的流魂，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手中写着圣舞名字的大旗，再也无法挥展。
这可是……
强者强行对弱者发起的，星芒之战呀！
难不成小小真要成为近五十年来，在星士角斗场上，以第二战资质，打败十星准校之人？
不不不！
这绝对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流魂便愤怒地捏起了拳头。
“小小！兽云！兽云！兽云！”
绯红色的兽云在风中张息，那是圣舞陷入疯魔意的最强姿态，所以现在整个会场，都响起了兴奋的嘶吼，所有人都期待看到真小小再现昨日之威，将几乎不可控制的杂驳兽威，在兽云形态收放自如。
“去死！去死！去死！”
听不见场上欢呼，也几乎完全忘记星芒之战，不可造成死亡的铁律，圣舞紊乱的气息，再一次引来了四十九尊黑袍的秩序守卫从天而降。
前一日，曾防备着真小小彻底堕落黑暗的守卫队长，以一种繁杂的目光打量场中央的圣舞，还有直到现在，依旧没有进行第二阶段的白衣女子。
在圣舞嘴里嘶吼出“去死”二字的同时，她的鬼云形态内突然异生出一对巨大的火色鸟翼。
其靓丽的羽翼，倒是令真小小有那么一刹那，回忆起了仙缘圣地中专门抢夺他人月供法宝的该死鸟兽魔鹮。
可以感觉到，这一次伸出翅膀，圣舞爆发的秘法与之前的八百流风乱舞，又有本源的不同，它强劲且是疯狂，在出现在空气的刹那，便散出十星准备校的威压，震动着真小小的丹海。
毕竟在修为阶层上还存在巨大的差别。
更何况又同是可以无限融合的镇魔同族，此刻真小小的战斗优势被极度缩小，倘若在前一日里，没有龙先生的指点，恐怕真小小现在只有硬着头皮，也化身兽云与圣舞一场死战。
但现在……
现在张开双臂的真小小，体内的三炼之血，开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震荡。
并不是凝结鲜血武器的节奏，更不是无序暴走的趋势，而是类似有韵律般，一声强于一声地敲击。
很快，真小小的双眼，变得赤红一片。
“疯魔意·昭天咒！”
二人都在蓄力，化身兽云的圣舞，嘴里吐出与寻常时期截然不同，阴森冷酷的声音。在其嗓音响彻全场的刹那，天光都突然黯淡下来。校尉们表情悚然，而矗立于角斗场四周的秩序守卫，则不约而同同时抽出了武器！
禁法！
可以撼动校尉强尊的疯魔禁法，居然被一个十星星士，成功地施展出来！
压抑沉闷的空气中，仿佛一道来自地狱的门，徐徐张开……
不过只瞥见那门的一角，看台上便有低阶修士倒吸冷气，晕厥过去。
“干她！圣舞大人好厉害！”流魂的脸色猛地变得又红又胀，一把抓起刚被丢在地上的大旗，拼命摇动！
“放肆！”
就在此时，激荡着血威的真小小，嘴里爆发出一声怒雷般的咆哮！
849 血光（3）
真小小的一声咆哮，仿佛一瓢冷水浇在人脑瓜子顶上般，迅速打破了笼罩在整个角斗场内的恐怖气息。
那被圣舞召唤出来，还没来得及彻底具现于现实的大门“嘭”地一声炸裂成激射向八方的乱羽飞莺。
血光……
磅礴的血光身真小小体内激发，仿佛在她体内，生成了一个全新的咒符……
在场所有人只见到红光一闪，而后那些距离角斗场极近的围观群众们，便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息，正不受控制地疯狂逆行，不要提秘法神通了，在这种血脉压制力的震慑之下，他们甚至不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三……三炼之血！”
在场所有校尉表情悚然，纷纷站起。
难怪前一日这名为小小的女子对六枚校尉征召令置若罔闻看都不看，她的骄傲的确有底气，因为帝国绝大多数校尉，都未成功达到如此恐怖的炼血程度！
此法，足以压制强敌的行动力，只要对方炼血程度低于自身，就算对方修为更强，也无法逾越血威的鸿沟！
“咔嚓”一声，流魂手中写着“圣舞”二字的大旗旗杆，被他自己给掐断了。
他呆呆地站在风中，脸皮一层层地掉落在大地之上。
不过只愣了几秒，他猛地清醒，而后表情内骤然浮生出比旁人更加激动的狂喜！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没有，小小大人多厉害？看！看我脸上，对这片淤青，就是昨天她亲自赐予我的烙印！哈哈哈哈，怎么样？你们羡慕我吧？”
白痴……
一旁扫来的目光，充分说明了众人凌乱的心情。
在血光的照射下，圣舞还未来得及施展的疯魔秘法不但半道而止，她化成的绯红兽云下，甚至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仿佛被热水浇过，那磅礴的兽云，无序地向内凹陷。很快云烟散去，化为第二形态，再身体颤抖，回归原始形态。
噗通一声。
浑身的力量通通被抽尽，圣舞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下巴正好架在……真小小徐徐斜斩至前方的刀尖上。
皮肤触及冰冷的金属，圣舞双眸猛地收缩在一处，她吞起口水，却感觉蠕动的咽喉堪堪擦过锋利的刃口。
身体，还在弥漫着三炼血威的空气中颤抖，不能直视真小的双眼，因为对手的眼睛，此时一片血红，仿佛化身为地狱的冥皇，正恣意把玩着自己的灵魂与宿命。
一股巨大的恐慌与绝望，冲击着圣舞的心房。
居然……
输了！
而且还将死亡！
风。
徐徐吹过，掠起了真小小身上轻薄的白纱还有黑红掺杂的发。
这个画面太美，以至于在场每一个人都无法忘记。
这绝对是足以铭记于星士战场百年的传奇一战，在十星星士向低阶修士发起的星芒之约里，手握等身斩马大刀的姑娘，以潋滟的刀法，特殊的圣纹……以及令校尉强者们都无法望之项背的血威，轻松取胜！
天空。
裂开了一道弧光。
自那神圣之光的深处，再一次凝出五枚芒星，化若闪电一般，直接向真小小的臂环飞来。
850 征召（4）
原本，晋升十星星士，需要身经百战千战，只有帝国修士中最卓越不凡的修士，才有可能踏着汗水与鲜血，一步步踏上这样的高度，就算偶尔一战，战胜十星强尊，也断不可能被法则直接赋予十星荣耀，还需要经过更多胜利的累计，才能被天道认可。
但这一次，真小小才经历两战，便拥有了十星身份。
看着五枚芒星，依次飞射入她的臂环，镶嵌于金属内发出铿锵的声响，整个角斗场内，却没有一个人发出质疑。
因为这个女子……已经在人前显露出了太多的神奇，她势必成为校尉……也许校尉，还远不是她的尽头！
“小小！小小！小小！”
此时回荡在角斗场上的欢呼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在这震耳欲聋的声响里，真小小缓缓收回架在圣舞脖子上的刀。
“你……你不杀我？”
圣舞分外意外。
因为星芒之约，是对弱者的羞辱。就算自己结局遭遇惨败，但帝国修士，最是追求荣誉，不可容忍羞辱。换了别的对手，此时势必一刀斩向自己咽喉。
星芒之约，所谓不可出现死亡，是指强者不能借这种弱者不可拒绝的战约，恣意屠杀人命，却并不限制弱者绝地反击后，不能反杀约战的挑起之人。
“好好活着不行么？”真小小哭笑不得。“不过就是一场切磋，把命留在更重要的地方。”
虽然在这镜中幻象里，感觉到了镇魔故土对自己的吸引，但毕竟不是生长在这片大地，真小小感觉自己，依旧无法轻易融入此地随便就喊打喊杀的文明。
圣舞抬头呆呆眺望真小小的侧脸，在这个刹那，只觉得她是那般陌生，却又带着种，奇异的神圣。
嗖！
嗖！
嗖！
嗖！
在真小小左臂臂环上十星通通整齐排列的好的刹那，天空中，又骤然出现四枚散发出辉光的强者征召令！
比前一天的六枚少。
并不是因为对她的表现不满意，而是此四枚征召令中，除了没有自知之明的墨霜在列之外，其它三枚，都来自将军！
被前一日的战情，还有军主莅临的消息震惊，今日前来观赛的将军，并不止与雷音校尉交好的六极将军一位。
现在，他们都为小小的底蕴震惊，不约而同地向她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像小小这样的女修，已经不是校尉可以揽获与供养的了，她值得直接跟随将军……入圣域修炼！
深知这一点的其它校尉，根本不愿出手丢脸，就算征召到小小又如何？每天被她血威镇压，而后满地打滚吗？
没有想明白这一点的校尉，只有墨霜一个。
“又是墨霜那个混蛋！”
“他也不看看行情吗？居然与将军抢人，他哪里来那么大的脸？”
从四枚征召令中，辨认出那萦绕着风雪的一枚，众人情不自禁热烈地议论起来。
“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呀！”六极将军摇头，对真小小势在必得。
墨霜……
真小小的眼底，刹那闪过一丝精芒。
851 一群不长眼睛的东西（5）
真小小已然察觉，今日这枚墨霜令上的风雪之息，分明比昨日浓烈了百倍不止，带着小粥粥的气息。
在进入子魔十镜前，小粥粥曾不放心地一指指向自己眉心，加深了自己与他之前的梦法羁绊，显然……在如此高级的诛心幻境中，他依旧强行……破境而来！
前一日，真小小还对墨霜的身份持有怀疑，现在，她已经可以笃定，这位“太短”的竹马体内，小粥粥的意识已经彻底入侵与稳定。
心底一片温暖，比起其他未知，真小小自然更乐意与小粥粥在此世界的角色待在一起。
不管接下来还会遇见什么，都会更安心一些。
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选择，真小小收起斩马大刀，伸手向风中的墨霜令抓握而去。
但就在此时……
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突然从天而降，嘭嘭嘭嘭地……将上下飞舞于真小小面前的四枚校尉、将军令通通碾成了粉末！
发生这等变故，在场三十万群众通通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人如此野蛮大胆？就不怕将军们的雷霆之怒吗？
“一群不长眼睛的东西，谁敢与本尊抢徒弟？”
就在骂街声快要响起的刹那，一直沉默于看台上的军主大人，却突然爆发出低沉的嘶吼！
那前一日差点将全场都震倒在地的可怕威压，再一次如水般恣意横流于整个角斗会场，黑衣的军主，大步踏出，拖着又厚又重的大氅，屹立苍穹之中。
他浑身黑雾缭绕，但一头火色的红发却直接拖曳在地，自不堪清晰的浓雾下，透射出无比犀利威严的目光，震得刚刚跳起来要骂人的六极将军，嘭地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凳子，又将凳子击穿，摔倒在地。
“龙龙龙龙龙……龙先生！”
看台一角，发出破了音的尖叫……虎府仆役来福，在尖叫声中，直接晕厥过去。
龙先生！
真小小胸口一瘪，头皮炸裂。
来福尖叫声无错！
虽然眼前的男子气息比自己府里那个神经病强了成千上万倍，还多了一头赤红的长发，但无论声线、身材还是气息……都是如假包换的龙先生！
军……主！
“小小，还不跟为师来！”
军主大人伸出宽厚的右手，在他抬袖时，腰侧露出了一把刀。
仿佛被不可拒绝的魔力吸引，真小小吞了吞口水，不再打量墨霜所在的方向，御空向军主的身旁飞去。
“军主的弟子！我的天！”六极将军扼着自己的咽喉。
“我不能呼吸了！”一旁的雷音校尉也滚落在地板上。
“告诉我，我看到的不是真的！”观众们大声尖叫。
“就算號虎将军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也会哭吧？”
“那一脉要重新崛起了！军主的弟子，就算绝大多数将军们，都做不到吧？”嫉妒都做不到了，众人的叹息声中，只有艳羡。
“我都干了什么蠢事？”跪在角斗场上的圣舞，表情狼狈极了。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自己冲动的决定。
“小小！小小！小小！”
流魂脱下自己上衣，血书“小小”二字，套在旗杆上拼命舞动，表情犹如入魔。
852 我愿，效忠军主（6）
场上发生的一切，彻底惊炸了所有人的眼球。
先是一个小小的星士，展现三炼血威，逆转星芒之战的胜负，直接被法则赐予十星荣耀。
而后，军主现身，直接承认，此女乃是他的传承弟子！
號虎将军之女，今日的确实现了十年默默无闻，一夜一飞冲天的奇迹！
众人心头萦绕的震惊，激动……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
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不敢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因为此时所见，足够他们吹一辈子的牛皮。
“等等！”
就在真小小飞向天空，欲于赤发军主同行，一起离开这片角斗会场的同时，一道极富磁性且略带急促的声音响起。
“小小，就算你是军主的弟子，难道就可以……不履行婚约吗？”
三十万看台一角，一身墨蓝战袍，俊美飘逸的墨霜愤怒站起。
自自己胸前，摸出一张白纸。
第一眼是纸。
但梦烟阵阵缭绕，仿佛是世人眼花，下一刻，那白纸上便显现出稚嫩的文字。
“等我成为十星星士，就嫁给墨霜哥哥，无论贫穷富贵，不离不弃……如违背此誓，天打雷劈不长胸……”
歪歪扭扭的字迹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血巴掌印子，一看就是半大女童亲手书写，亲手按下手印见证。
“妈呀！还有没有完了！这小小难不成要把天下所有的好处通通占去？”看台上暗恋着墨霜校尉的女修们，发出了捶胸顿足的嘶吼。
她们一直如圣舞般，明着暗着向墨霜投诚送秋波，那里晓得，这看着冷若冰雪的男人，早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被人给订下了！
“怎么可以这样？”
“我好嫉妒！”
“小小！你若是始乱终弃，我跟你没完！”
“军主我们不要了，你敢伤墨霜哥哥的心，我用本源诅咒你……”整个角斗会场，乱得犹如一锅粥样。声声刺耳的嘶吼诅咒，令在场所有男子深深大开眼界。
原来一个墨霜，竟比三炼之血，比卓越的军主大人，更令女人们丧心病狂！
我去！
看着这纸，听着耳边声声控诉，看着墨霜委屈的小脸……
真小小表情一裂，差点倒头从天空砸倒在地。
就连一旁的龙先生身体都摇晃了一下，从体内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晦涩强劲。
“这怎么可能？一个离炎界内修士，搅乱了我的幻法。”
盘坐在自己魔殿内的玉化髅，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一丝小缝，缝中投射出昏暗的幽光，一头又长又蓬松的红发，自他头顶生出，垂落冰冷大地之上。
“墨霜！本尊乃是军主，想用稚童之约束缚本尊弟子……你还不配！”
镇魔世界的天空中，龙军主嘴里，发出一声略带不满的呵斥。他要迅速矫正这个意外，哪怕介入自己幻法的力量再强，也不过只来自一个离炎界内之修。
似乎早已知道军主会如此回答。
墨霜表情一凝，将血书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我愿，效忠军主……只求，不与小小分开。”
冷不丁地，墨霜突然有此一答，更加处出世人的预计。
853 五环将军（1）
“那你就更不配了……”
听到墨霜的毛遂自荐，龙军主冷笑起来，区区一个校尉而已，何德何能提出这种要求？
可惜笑容还未在脸上扩大。看台上的墨霜，气息陡然一变，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自体内裂开。
“我去……将军赤环！”
在六极的尖叫声中，站起的墨霜身外，突然荡漾起一圈赤色的光环。
这是校尉晋升将军的修为外放，即是身份象征，同样也能在实战中发挥巨大的杀伤效果。
此时，所有看台上的观众们脸皮都层层裂开，惊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苍天呀！”好不容易复醒的来福再一次吐血晕倒。
长跪在地的圣舞，双眼流下了杂糅着酸苦的泪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此时的圣舞，不知是应该为墨霜开心，还是更加嫉妒那个战胜自己的女子，为何集天地宠爱为一身？
“妈蛋的！那小子也太快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跨越的……”六极将军突突着眼珠子，只记得自己前不久才断言，墨霜会与自己同席而立，万万没有想到，这句话这么快地成为了事实。
“臣下，愿意投效军主大人！”
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次。
御空而起，不着外甲的墨霜，看上去与在场那些喜欢以金属软甲装饰自己的莽夫们，风格截然不同，他长发飘飘，目光缥缈。飞扬的浓眉与深邃的眼睛只让人想起星辰大海，静谧的虚空。
不是低眉顺目的问询，上前一步，墨霜的脸上挂着不可能被拒绝的从容。
在他说话同时，身外的赤色光环再一次扩大。
随着撕裂空间的巨响，赤环居然由一变多，足足达到五层之多！
就算将军与将军之间，实力的个体差异也是极为巨大的，五层赤环，说明墨霜的本源法则，多达五种之多，是将军中的难得一见的翘楚。
虽然所有军主都将军、校尉级别强者拥有绝对的压制能力，但一个军主拥有的效忠将军的数量与力量，却直接影响到军主在帝国的势力。
面对拥有五层赤环的墨霜，是任何一位军主都绝对不可能拒绝的人物！
“我的妈妈呀！”
六极将军再一次坐回了地上。
今日发生的事情，仿佛一次又一次地，不断挑战着他承受的极限。
“那兔……那狗……那王八……呃……那草芥出生的混蛋小子，特么已经是五环将军了？！啊！以后我便不能再叫他臭小子，得跪下叫大人了？啊？！”雷音校尉更是表情疯癫，一口牙都酥得差点掉下！
“五环！五环！这是什么鬼？一个比一个牛逼！这墨霜与小小还定过娃娃亲，他们二人，这是要开辟最强的将军府吗？”
“今日的星币花得值，呜呜呜呜！今日的星币花得太值了！”过度兴奋之余，整个看台都是激动的哭声。
自己不能化身奇迹，亲眼见证一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经历！
龙军主，沉默地站在风中，轻风吹起了他的大氅，吹得他一头赤发在风中招摇，浓厚的黑雾，掩盖了他的五官与表情，令人无比好奇，此刻他正以一种怎样的目光打量天空中，那嚣张却不容拒绝的年轻男子。
854 都不俗 （2）
“来吧。”
仿佛沉寂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龙军主缓缓朝墨霜，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纵是幻境，也必须合情合理，就算有想象不到的意外发生，一切，还是得继续进行下去。
身处魔殿内的玉化髅，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眼底迸发出的幽芒更加晦涩。
“这小子的本源……好强！这真的是离炎天地，可以孕育出的天骄吗？好吧……带上你也无妨，正好借机，将你与那真小小的无知，一并葬送！”
“不过本尊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进入镜子的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缠，不但真小小这里……剩下的家伙们，亦分散了本尊极大精力！”
“死！除真小小之外，通通给我死！”玉化髅嘴里，袅袅升起黑色的魔烟。
好不容易得到了子魔的青睐，这一次，他绝不能令她失望！
在小粥粥的分魂，强势介入真小小所面对的幻象的同时，他的本尊在子魔第十镜内，也遇到了麻烦。
因为曾于炎盟镜内，看见过司徒筝的心魔，万万没有想到，这段可有可无的记忆，此刻化身为索命的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于心魔中的他，化为了还在母体内的婴儿。
耳畔仿佛有沈家人的争吵，还有母亲剧烈起伏的心绪，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他脆弱的生息，而现在的沈雪舟，不过是未出生的婴儿……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根本无力干预！
好毒！
难道要如司徒筝的心意，胎死腹中？
子魔的幻法，当真恶意满满，强大得……超乎人的想象！
深知自己本尊，这一次掉入了巨大的陷阱，实力被削弱到几乎为零，但此时的小粥粥，还是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力量，输入墨霜体内，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全小小！
“这是什么鬼？”
与此同时……
耗子正行走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之中。
其实他刚刚入镜时，看到的画面不是这样，而是自己身为霸血城少主，在阿姐初入城主府后，自己立即被鸡爷抛弃的平行世界中。
其实……
从来没有抱怨和记恨过真小小的实力，因为与她的才华相比，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她的不凡还有自己的过于平凡。
真小小拿走他的财产，他的荣誉，他的地位……他都可以毫不在意，可那平行世界中的爷爷、二爷，在寻找到更强镇魔血脉后，立即无情地将自己抛弃。
纵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在经历那种虚伪的痛苦之后，镇魔浩荡体内的疯魔意，还是不容抗拒地疯狂爆发！
倘若那个状态的他，身处于现在真小小所在的帝国。只怕无需等待，立即将有秩序守卫从天而降，将他镇压、评估与诛杀！
但就在他感觉自己渐渐失去理智的刹那，他的意识，再一次被小花花拉入了那个一望无垠，无限孤独，无限冷静，无限枯寂的黑色世界里。
满眼的荒凉，直接取代子魔的幻法，仿佛将他保护，也将他永远地囚禁。
855 有任务（3）
踉踉跄跄，镇魔浩荡在废墟中行走，感觉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之久，自己都快自灵魂深处腐朽……
恰在此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黑影。
那影如山岳般地巍峨，又像烟霞般缥缈。远远看着，巨大的顶端，那些时聚时散的阴影，仿佛花瓣一样，在风中轻轻颤栗。
在看尽了枯山、死湖、不毛之土的冗长时间后，镇魔浩荡敏锐地在这巨影身上，感觉到了与自己一样，微弱的生的气息！
“花花……花花是你吗？”
已经衣衫褴褛的镇魔浩荡，纵身扑了过去，仿佛饥寒交迫的垂死者，极度渴望灵魂火彻底熄灭前的那最后慰藉。
“我不会再……割裂自己了！”
在镇魔浩荡投身于黑影的同时，於罡再一次面对着那巨大的打铁巨人。
与第一次不同，似乎随真小小一起进入仙人斩念祭坛，亲眼看过仙魂是如何割裂又变得冷酷后，於罡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本尊，正在铁水中沸煮，又在火炉内炙烤融化……甚至巨大的铁锤，还一锤一锤地砸断他的肌骨，但将自己彻底置身于一种忘却痛楚，固守本心的境界内，於罡咬死了，不松口！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目标，并不是战胜，而是为队友们贡献一份微薄的执念，只要他能和自己的心魔不断角逐，便可以降低分散于他们肩头的子魔重压。
手持灯火。
樗里晨光表情枯稿却目光坚定地在寰宇狂风中行走。
仿佛已然踏上了继续在大界内，归家的路。
“你不道德！”
“你才不道德！”
“你从头到尾都不道德！”
“你从盲肠到大肠上三焦到胃囊，通通都不道德！”
最诡异的是灵枢的心魔幻境。
两只一模一样的巨龟，面对面匍匐在一起，近得彼此都能将口水吐对方脸上。
此地没有风起云涌，没有刀光剑影，可是交织冲撞在空间内的道韵，已经混乱粘稠得要将整个空间给撑爆撕裂！
嘴里是层出不穷的谩骂，散发出的是无形却诛心的言咒，此时灵枢老祖的眼珠子，仿佛百年老树的横截面一般，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呜呜呜呜呜呜！
老子心里苦。
老子说不出来！
又被那该死的不道德丹女给坑了……怎么如此轻易便被她诓入这不道德的魔宝内，与天下之间，最不道德的自己的心魔为敌了呢？
我要败了……
不！
老子只有不战，从无败绩！！
气息先是一瘪，而后又迅速复苏。灵枢老龟仿佛给自己打了鸡血一般，用尽自己的浑身力量，朝前大声嘶吼起来。
“你！不！道！德！”
“来！”
龙军主向墨霜伸出了自己宽大的手，一如慈祥地召唤真小小来到自己身旁一样。
收起徐徐扩散于自己身侧的五圈赤环，墨霜·粥粥轻盈地御空而起，先朝小小笑笑，而后与她一样，恭敬地站在军主身后。
“都是好孩子。”
嘴里发出感人的叹息，军主扬着一头张狂的赤发，将双手负在身后，大步向前踏去。
“跟紧点，本尊有任务在身，带你们两个，做点准备工作。”
856 天汀矿区（4）
三个威压强劲的身影，在星士角斗会场数十万观众艳羡狂热的目光注目中，消失于天云之上。
“随我先去天汀矿山。”
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军主大人大手一撕，便打开了空间节点，大步向其中踏入。
真小小微微蹙眉，却很快跟上了龙先生的脚步，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自己身上杀劫，正是来自这位“师尊”大人，但她十分疑惑，一切到底如何发作？
因为对方根本没有遮目的，甚至坦然地明示自己，他是她在这场幻境中，面对的最终对手。
但他身上……
即有针对，却又散发出质朴的亲切感。
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人身上的两种感觉，矛盾地同时存在，真令人琢磨不透，越想想越是费解。
带着无尽的疑惑，真小小与墨霜粥紧跟着军主大人，一起踏入空间甬道中。
目的地刹那而至。
真小小从空间节点踏出的刹那，眼前出现了一片辽阔的矿区，可以看出，此地规格极高，巨大的矿星外，不但有巨型的魔动飞舟停泊，虚空中，甚至传来阵阵强而有力的修为波动，说明极近范围内，至少有一两位将军级别的强者，在此镇守！
无数灯火，在被开发了近一半的矿星内传出，即使没有恒星的照耀，依旧令矿星灿烂辉煌。
金属、铁血……强盛！
帝国的质感，越发清晰地呈现在真小小与墨霜粥的眼前，二人面面相觑，默默地交换着眼色。于心中惊叹这诛心幻境的真实与细腻。
似乎经常来此。
波动于虚空中的将军威压传递来了问候之意，但龙先生大手一挥，拒绝了他的谒见请求，直接带着真小小与墨霜向矿地御空飞动。
悬停于星上的魔动飞舟内，几束蓄积着强大能量的光束扫过真小小与墨霜的身体，立马激得二人寒毛乍起，因为她们都能于此刻清晰地感觉到光束内裹挟的力量，那力量远远强于修士之威，仿佛一旦发动，便可以轻易在他们的血肉之躯上开出窟窿。
这到底是什么鬼？
以现在二人身处的幻境，军主要取二人性命，完全轻而易举。
但那些诡异的光束，不过轻轻扫过陌生来客，从他们身上分辨出敌我，便立即转向星空，去防备那些不期而至，觊觎着矿星巨大财富的天外之敌。
带着更多疑问，真小小眨眼便随着军主下潜至矿底一座巨大的黑色金属堡垒前。
这座堡垒，厚重而敦实，从外表看，就犹如一只漆黑的，匍匐在地一动不动的硬壳甲虫。但其幅员，甚至比南鼎的火鼎城还巨大一些。
“不知军主大人亲自莅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饶命！”
在三人现身在黑色堡垒的下一秒，一只哆哆嗦嗦的四步天魔，便将腰弯成了虾米，不断搓着手心朝龙军主的方向飞扑而来。而后停在五步开外，噗通一声，双膝与额头通通狠狠地砸倒在布满尖锐石子的大地上。
又是……
黑魔！
857 镇魔帝国，以魔为奴（5）
看着眼前那双肩颤抖不止的魔头，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再一次泛上真小小的心头。
前一日，她一爪捏死流魂的魔族老奴后，就曾发现，帝国世界内，活动着域外天魔的身影。但因为自己一回虎府，便被带到龙先生面前，随后又深陷于他的两个声音……以及他所传授的精妙镇魔秘法之中，所以并没有抽出时间在外好好走动。
此时，借着军主与这黑魔对话的功夫，真小小缓缓散开了自己的神识，认真打量黑色的堡垒，以及那些出现于堡垒后方群山中，层层密布的矿道。
在看清那些往来与城里城外，以及背上背着巨大矿石口袋在山中旷工们后，真小小与墨霜粥二人脸上表情，迅速开裂。
墨霜粥甚至下意识地侧头，以一种惊愕的表情，打量与自己一样震惊的真小小。
黑魔！
放眼整个矿星……
除了那些悬浮在星外的魔动巨舰上的修士之外，生活于整个矿量上的矿民们，通通都是魔族！
对于这些气息与身影，真小小与小粥粥都熟悉极了，若是在其它场境下遇见，恐怕二人的本能都已经驱使他们抽出武器，大开杀戒！
多少年来……
离炎人族与域外天魔，一直势不两立？
就算离炎镇魔一族，受仙罚而死尽，但烙印于小小体内对魔族的憎恶，从未因此而削弱毫厘。
从未想过……
镇魔帝国，以魔为奴！
前十二个时辰的幻境生活中，两点一线，真小小只穿梭于星士角斗会场与虎府，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原本……真小小以为这精致的幻境，不会牵涉那么多场景，因为场景越多，便越容易出现疏漏。
然而她彻底想错。
军主非但不想禁锢她的步伐，恰恰相反，他甚至迫不及待让她亲眼看到整个帝国的全貌！
在真小小身处震惊的同时，军主大人已经完成了与四步天魔的对话。
想必跪倒在其足下的四步天魔，正是这枚矿星的魔族君主，然而所谓君主，也不过只是池塘中最大的鱼而已，面对军主大人的威压，四步天魔表情无比虔诚敬畏。
真小小仅听清了“任务”、“十年”、“很远”……几个关键词。便见四步天魔，哆哆嗦嗦地自自己袖里，取出了枚沉重的钱袋，交到军主手中。
“禀报大人，这是此星十年间出产的所有星币，应该足够大人远征调度。”
至始至终，四步天魔不敢抬头。
此地不过军主的一枚封星而已，他在帝国的势力，无限巨大！
十年产出？！
星币！
重新回神的真小小，怔怔地看着军主手里那枚特制的钱袋，经过在帝国两日的逗留，她清晰地明白，这意味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我们走！”
得到星币，并没有继续逗留天汀矿星的理由，军主大袖一挥，又一枚撕开的空间甬道，直接出现在三人面前。
心情越来越忐忑。
然而真小小还是握紧双拳，随前方的赤发人影，再一次步入节点内。
858 帝都……神圣（6）
在天汀矿星逗留的时间极短，不过是向那里的天魔矿主，索要产出。
怀揣巨额的星币，龙军主带着真小小与墨霜粥二人再一次步入空间节点。
这一次传送的时间有些长，经过剧烈的颠簸，真小小眼前的景色……才重新变得清晰。
“帝都——神圣。”
耳畔响起了龙军主低低的笑声。
随他的声线在空气里徐徐的震荡，巨型帝国繁荣的一角，才真正在真小小的面前拉开。
以神圣之名，命名帝都，便可以看出这支镇魔修士心性有多自负。
但自负亦有自负的资本，因为展现在眼前的一切，完全超乎了真小小对于一个皇城的所有想象……
无论真假，突然置身于此鳞次栉比群楼间的真小小，都有那么一个刹那的恍惚。
纵是从星间会体会过许多异世界的文明，纵是在风城极天观云，看到过万幻流丽的纷繁它域，但她还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矗立在自己前后左右，高耸入云，层层交叠的金属建筑。
威严的建筑，在三枚炎阳的照耀下，泛着流丽的光色，虽然质感坚硬，色彩却一点儿也不冰冷。
已经完全脱离了平面的概念，天空中有交错的梯台、虹桥贯穿沟通相临的建筑物，而且层层叠叠地交错，整个世界，熙攘而繁荣。
有的高楼，甚至直接以整个块水晶镂空雕造，整个建筑物直接散发出磅礴的灵气，散溢风中。
一只巨兽，驮负着精致的金色亭台，缓缓与自己错身而过，巨大的兽足，仿佛砥天之柱一般雄壮威武。有身着幻袍，御剑飞行的修士，亦有站在精美而强力魔动傀儡肩膀上，衣着古怪的行人。
那些强力的人傀，甚至令真小小联想到虚灵道尊在解救自己时祭出的人形法宝。虽然路上行人们所驱使的人傀，比那尊魔动傀儡低劣简单不止五个档次，但其基础部件，却透露出类似风格。
与之前的天汀矿星一样，魔类生物随处可见。
在这里，镇魔修士是毋庸置疑的主人，黑魔、骨魔、欲魔甚至魔兽们，都充当成整个帝国，二等公民甚至奴隶的角色。
随处可见，行人以魔兽甚至容貌威武的黑魔拉车，更有一些武者，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力与地位，甚至直接以巨大的骨魔为坐骑，行走城区。
漂亮的欲魔有男有女，大多脸上打着奴隶的印记缓缓跟车步行，随意向街头瞥视，真小小便看到一队人马，足足收罗四步欲魔一百多号。手持花篮，为是主人沿途抛洒花瓣。
……
一切都太不寻常。
与眼前所见相比，自己前两日所待的城，以及星士角斗会的制式，截然与现在所见，格格不入。
“意外吗？”
站在真小小身旁的龙军主大笑起来。
“帝国的幅员，辽阔得非你想象，你家乡化道位于古武区，无论民俗还是建筑风格，都效仿古道。但真实的帝国，海纳百川，殖民万域，同时也和寰宇诸大超巨文明拥有密切的贸易往来，文化输出……”
859 这就是我的诛心境吗？（1）
龙军主大人，此是兴致盎然地向真小小介绍起这个世界。语气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
仿佛在他眼中，真小小就是一个无知的小辈，身为传道授业之师，他有义务迅速令她熟悉此地的一切！
“我帝国威名，响彻整个星海，无数异族财阀，大君，都曾以各种理由重金购买我族的庇护。”
“你可以将我帝国，看成暗杀联盟、星际海盗、顶极佣兵、私人护卫……”
“我们开发原始星区，涉足上古秘境，赚钱的买卖，从不错过……人头，星区，异宝……只要给钱，军主级别的强乾也可以被请动。”
“依你潜力，很快就能成为本尊身旁最得力的干将，一年校尉，五年将军……甚至军主之位也指日可待……你刚刚不是在看那些抛洒花瓣的欲魔队伍吗？那过是妖兽将军家的三小姐在招摇过市而已，若你喜欢，我给你十倍于此的美人为你造势！这是一片梦想中的天堂……只有想不到，从无办不到！”
挥舞长袖，笑意在龙军主的胸腔内隆隆作响。
“所以……这就是我的诛心境吗？”真小小冷不丁地，打断了龙军主的笑声。
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在维持表面的和谐了。
真小小面色一沉，缓缓开口发问。空气甚至因为她陡然爆发的强劲精神力量而变得沉重起来，毕竟只是幻法，四周那些栩栩如生的帝国繁荣之景，因此而变得缓慢而扭曲。
所有美景，它都不真实。
所有对未来的展望，它都充满了讽刺。
站在真小小身后的墨霜粥，也沉默地将手放在腰间，在梦法里，他随时可以抽出虚天剑一战！
不过此时，他也疑惑……
毕竟眼前的“龙军主”之前有无数的机会借幻法中的力量，对他与小小造成重创，为何迟迟隐而不发，甚至耐心等小小自己发问？
“你用幻法告诉我，我镇魔一族，其实与人族并不亲和，是这世上最自由的佣兵，甚至在某一历史阶段，奴役与统治着整个魔族……所以我不应该在离炎与天魔为敌？更不应该，摧毁子魔之镜？”
没有给军主打断的机会，真小小缓缓发问。
她心中疑惑与不信，亦是小粥粥心中的疑惑与不信。
若幻境内呈现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么它们对于小小个人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镇魔一族，本是离炎域外修士，现在子魔的诛心幻法基于这一点而发散，用心歹毒。
但诡异的是，小小进行的这场幻境对她意识的麻痹性一点也不强烈，甚至根本没花功夫，模糊现实与虚伪之间的界限！
所在在本心极度清明的状态下，只要小小将所有鬼话通通视为谎言，内心便不会掀起任何风波，甚至她此刻发怒，便已可以影响到幻法的施展与景象！
一滴冷汗，自墨霜粥的额头滚落。
因为想到这里，他突然心绪强烈不安。
一切都太简单太单薄，这绝对不是对方不够强，而是对方拥有足够的自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亦能摧毁真小小的道心。
860 我是谁2.0（2）
“小小不要听了！”
惊觉事情不妙，墨霜粥一边大声嘶吼，一边冲上前去捂紧真小小双耳。
极力想要阻止她听到龙军主的回答，可惜一切动作都是徒劳，就算捂上了双耳，龙军主的狂笑声，还是直接在真小小的脑海内激荡起来。
“奴役魔族？”
“我的天，我的乖徒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这么多天的暗示与明示，以你聪明难道还没有看出来？”
“你……”
“就是魔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语气没有停顿，龙军主眼内幽芒闪闪，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全盘托出。甚至不容人打断，天地之间，万物消失，只剩下他凌厉的目光，以及不断从丹田深处激荡出的低沉嗓音。
“‘镇魔’二字，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谐音……你不姓镇魔，我族无姓，我族只有统一的族名，名为——‘真魔’！”
“何谓‘真魔’？那就是是魔中之魔，魔王里的魔王！”
“黑魔、骨魔、欲魔、魔兽、真魔……共同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世界内，强者为尊，真魔……最强！”
“你不好好想想，哪个自诩人、仙、神圣者会去修血？血煞之威哪里来？那通通都是杀戮的堆砌，死亡的累计！”
“你不好好想想，自己为何拥有天赋魔纹，这等强力，可曾被天道赋予孱弱的人族？”
“你不好好想想，为何古道混沌？古道疯魔？死亡，毁灭，疯癫，狂躁……便是我族与生俱来的宿命？”
“因为我们是魔……魔中真魔！”
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身体猛地痉挛，在龙军主的狂笑声与死亡三问中，真小小的双眼，刹那一片血红。
这该死的诛心境来得实在猝不及防！
她想尖叫！
她想大声地反驳！
不！
我不是！
然而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有镜中魔们，对面自己本能的畏缩……
真的是离炎镇魔杀名过盛，以至于身上气息令天魔们闻风丧胆吗？
大爹通敌之“罪”，真的只是空穴来风？
浑身杀气与血痂，时醒时疯的饕餮老祖，到底是入魔？还是回归了真我？
此是真小小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场诛心境并不克意弹压自己的识海，模糊现实与虚幻的边界，甚至刻意提醒自己时时保持清醒。
那是因为……
根本无需阴谋阳谋。
在“你是魔”这三个字被军主道出的刹那，自己曾亲身经历的一切过往的细碎记忆，就已然化为了最锋利的……诛心刀！
噗！
一口血自真小小嘴里喷出，她脸上挂着破碎的表情。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纵是早有提防，早有准备，这诛心之言的力量还是过于超凡，一击直接击中真小小的洞虚本源！
原本，强大的本我意，才促使着真小小强势地踏入修士四步。
包容过去，珍惜当下，希冀未来……便是她隐藏至深的本我道法。
然而此刻，不割裂的自我，却化为了悖论，化为了伤她至深的尖刀！
打碎之前所有。
她已不再是自己认识的自己。
她……
是魔！
861 虚天之斩，髅主真身（3）
“小小不要听！你不是魔，镇魔一族也不是魔，所有人里，只有此人是魔，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攻击你的道心！你要陷进去！”
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墨霜粥扶住真小小骤然无力的身体，不断温柔又急切地重复。
以梦法强行介入小小的诛心境里，便是为了帮助她渡过樗里晨光预言的死劫，然而就算如此，情况还是立转直下，以完全超出二人预想的方向，直接沦陷绝境之中！
该天杀的！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为何令小小入魔至深？
想都不想，墨霜粥的眉心银光喷发，一把极具有异域感的合金银剑飞射而出，直接斩向龙军主的胸口。
好强劲的剑威！远比小粥粥之前在炎盟镜施展的所有道法都要凌厉百倍！
此剑名为虚天！
传承自虚灵宫许零之手。
当初感觉到真小小体内的仙神胎火，许零篡改传承模式，将虚灵魇马强行输入真小小的识海，却将自己最珍贵的虚天剑，送给了最初看上的弟子沈雪舟。
此物……
与离炎一般意义上的法宝概念不同。因介于虚实，且能藏入脑中，是以就连子魔之镜，都不能拒绝它的到来。
根本没有提防沈雪舟随着佩戴着强力武器，龙军主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在嘴里惊呼着“虚灵”二字的同时，身上黑色大氅，以及一直遮掩着容貌的黑雾被强劲的虚天剑一把斩开！
随着剑鸣与刺骨的摩擦声起……
龙军主的真实模样，也陡然暴露于风中！
但身在对方的幻境里，着实难以一斩便对龙军主造成生命伤害，只是令龙军主，连连后退数步。
狂风将军主破碎的衣袍与萦绕全身的黑雾带走，迅速显露出一具……玉色的骨。
此骨高大威猛，乃是纯正骨修模样，浑身玉骨剔透完美，空洞的眼窝内，跳动着腥火色的火光，与一般意义上的镇魔修士，模样截然不同。
“小小你看！此人是魔！”
墨霜粥轻轻抱起真小小的脑袋，大声在她耳边不断低吟，甚至手指前方，引她向前眺望，务必认清现实，立即从诛心的言咒中脱身而出。
因参与魔战，沈雪舟曾在司徒家修士嘴里，打探过所有域外魔主的情报。
所以第一眼看到玉骨，他便认出了他的真身。
“他是玉化髅。离炎天魔对战史中有名的魔主！玉骨便是他鲜明的特点，原本域外魔主各自为战，鲜少联手，但这一次，玉化髅似乎已秘密地与子魔联手！不然也不会如此真实地出现在子魔之镜里……这整个诛心幻境，是两大域外魔主对你的联合绞杀，他们在你脑海里投影的一切，都是假的……这整个世界，整个帝国……小小你都不要相信！”
不但坚定地化身真小小的后盾，给予她无限的信赖，此时的墨霜粥，甚至还将阵阵带着宁魂静心的灵气，送入真小小的背心。
“劫！”
与此同时，正在艰难度过自己心魔的樗里晨光，猛地抬起了头，手中筊贝，不断震动！
“小小……”
一滴冷汗自樗里晨光头顶滴落。
862 粉碎了一切内心秩序（4）
此时真小小耳畔回响的，是小粥粥声声呼唤。
若一切真的只是谎言……
无需小粥粥强调，真小小自然比他更加不信。
但真实与幻象在脑海内不断地交织，理性却又清楚地告诉真小小，就算整个幻境，有许多修饰与遮掩……但玉化髅嘴里所有，的确近乎于真实！
有苦说不出来。
魔……
镇魔一族。
的确魔族！
且不提那些被玉化髅说出口的，还有更多未提起的事情……都在向自己预示。
不修仙法修魔道。
不求死后安眠，化骨也征伐……
是铁血，是强力，也是……偏执与疯狂。
对于域外天魔们，近乎于天敌般的气息碾压，并不是源自离炎镇魔们的威名不坠，而是来自……低阶魔类对魔主生灵，本能的忌惮。正如圣舞，不可面对自己的三炼血威，普天诸魔，都会在自己施展的血威下颤栗臣服。
犹如无心魔侯，摘心可活一样，都是令旁人看来……血腥又霸烈的魔道手段！
镇魔一族的传承秘法，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真小小此时想哭又想笑的样子，沉默站在一旁的玉化髅，眼中火焰熊熊燃烧。
不怕这镇魔小小聪明，她越聪明越清醒越好……
因为足够聪明，是以拥有辨析真假的能力……一旦她开始分析，便是道心分崩的伊始。
她抗拒不了的。
纵是感性百般挣扎，都不能阻止内心世界的破灭。
因为事实，否认了她在离炎所做的所有努力，斩断了她将走向的所有道路。
粉碎了一切，内心的秩序！
“我不是我，我……是魔……”
真小小眼波破碎！
其实她早就有所质疑……只是一直弹压着内心的想法，甚至试图以先祖在离炎创下的伟大功勋麻痹自己，但这些疑问……终于还是在今日魔宝之镜的映照下，化身成了逃避不了的事实！
小粥粥善意的劝解无用，这是自己灵魂深处的答案……它甚至不是心魔不是阴谋……只是事实而已！
难怪樗里晨光说此行凶险！
因为真相本身，已然不能承受！
此时真小小的整个身体，都瘫软在墨霜粥的怀里，无法感觉到从他掌心发散出的阵阵灵气，真小小意识混沌，五内焚烧，无数声嘶力竭的嘶吼，回响在自己脑海之中，因为找不到答案而狂乱暴走，甚至撕裂灵魂！
“既然我是真魔……为何来到离炎与天魔为敌？”
“我父兄先祖在离炎留下的功勋伟业，难道真的只是天大的笑话？”
“被人利用，用以屠魔……再被仙族抛弃？哈！哈哈哈哈哈？被人卖了还数钱，真是蠢得彻底！”
“镇魔……到底在守护什么？”
“先祖的荣光，何在？”
“我，是谁？”
看到真小小涣散的目光，听到她嘴里不时发出的低低笑声……小粥粥表情惊恐！
事实的发展已经彻底超出想象。想到此事唯一的可能，他脸色蓦地惨白！难道……玉化髅所说的……通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