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极品权贵TXT下载极品权贵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极品权贵全文阅读

作者:江湖猫     极品权贵txt下载     极品权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0章 泛舟湖畔篇

    六月份的太湖进入了丰水季,几只白鹭从后湖的湿地草丛中飞过,掠过水光潋滟的湖泊面,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阳光,为寂寥的天地间,携来了片片生机。

    天地一线、万顷碧波。

    不远处郁郁葱葱树林间,白墙黑瓦的别墅隐约可见,几片轻舟渔船和大大小小的岛屿,在湖面之上星罗密布,水中倒映着绿树、碧山、蓝天,交相辉映,相映成趣。

    天气晴好的早晨,暖阳挥洒在湖畔一栋精致的别墅,屋后面有一处小庭院,濒临湖畔,有屋檐遮掩着,形成了一个得天独厚的纳凉避风所。

    太湖之畔、屋檐之下,陈明远正半躺在长藤椅上,远眺着富饶旖旎的湖光山色,不由为它的风光湖色所感染。

    昨晚约定结伴游玩之后,陈明远就特地在苏城多留了一天,反正假期还有富余。

    这段时间的风波和变故,让他也有些疲倦了,难得来一趟苏城,不如适当的散心放松,而且还能和沐佳音再闲聚在一起,他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明白,每每和沐佳音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能体会到那种岁月静好、平安喜乐的氛围,和她说说话,烦恼全无,说不出的写意。

    至于叶晴雪,相比游山玩水,显然对赚钱牟利更感兴趣,翌日一早就告别离去,惟独在她离去的时候,眉宇似乎显得心事重重,看向陈明远的目光,也流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晃了晃玻璃杯,待碧螺春的叶梗徐徐下坠之后,陈明远就浅抿了口,随着润泽清香迅速弥漫了口齿,忍不住感慨道:“浮生半日轻松过,碧水云天一身轻,自古以来,难怪有那么多的文人骚客流连这里,还引得乾隆大帝六次莅临,确实当得起‘太湖天下秀,的名号。”

    又环顾了下这座清幽雅致的庭院,笑道:“不过你的眼光也确实独到,选了这么个好地方,闲暇时来这休憩垂钓,还真有些闲云野鹤的意境。”

    沐佳音正娇惰得躺在藤椅上,眯着美眸,任凭清风暖阳落在纤美绝伦的身子上,格外的悠闲与惬意,身上的浅蓝湖色衣裙在风中轻轻摇曳,袅袅婷婷、丰姿妍丽,宛若凌波玉立的仙子,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风韵美感,裙摆到膝盖而止,不短也不长,露出纤小腿,曲线玲珑有致,肤色晶莹玉润,美得清澈灵、倾世绝尘。

    闻言,沐佳音露出皓洁的银牙,慢悠悠道:“在这年代,想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别看这庭院就那么点地方,当初可是花了我不少钱、费了不少心思才扩建的,还跟市里的那些官员人打了几次交道,才勉强批下来。”

    陈明远知道以沐家在苏城根深蒂固的位置,沐佳音想要批一块地,只需几句话的功夫,嘴上却调侃道:“这倒是不大符合你的作风,当初在钱塘租个屋子,租金贵一块钱都舍不得,在自家地头上,反而舍得每年花一大笔钱,供养着这栋一年也来不了几次的物业。”

    沐佳音半睁开明眸,漫不经心地笑道:“只能说你为官做人的境界还太低了,你得明白,有些乐趣,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这时,她的鱼竿动了动,陈明远斜瞄了眼,打趣道:“就比如你这姜太公的钓鱼把式?”

    说沐佳音钓鱼,不如说她是喂鱼的好,她根本就没有用鱼钩,只是将鱼饵绑在线上,任由湖里的鱼叼走。

    但沐佳音无疑是开心的,而且乐此不疲。

    这不,沐佳音将鱼竿提起,慢慢转动线轴,果然,那高级鱼竿的特殊尼龙钓线尾端,鱼饵已经不见了。

    见沐佳音甩了甩鱼竿,又兴致勃勃的将鱼饵绑在线上,陈明远就笑:“跟孩子似的。”

    “你怎么不说自己没半点生活雅趣”

    沐佳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调整着鱼竿的方位,那对清澈无尽的眸子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和深远,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自己大概是没察觉到,现在的你,比起我当初在竹林里第一次见到你,身上多了不少的戾气,这些戾气,其实都是你这两年间,在官场上不断的厮杀恶斗所积淀起来的,平常肯定看不出什么苗头,不过偶尔发生一些大事,情绪就容易变得焦躁阴森,时日一久,魔障就这样产生了。”

    陈明远怔了下,这句平淡如水的话,几乎如同电闪雷鸣,让他顿时竟生出了一阵惊悚和寒意。

    说实话,如果不是沐佳音看似无意的提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经过这两年多在省委大院的历练,除了意志和心性的强化,自己的秉性也在不知不觉地变化,虽然大多时候,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过在这波诡云谲的名利场中,自己却得一直谨言慎行、绷紧神经,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环伺和构陷,表面尚且可以做到沉稳若定,但潜意识,其实早已渐渐变得多疑、猜忌和深沉了

    和初出茅庐时的自己,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一个人

    在他哑然失语的时候,沐佳音啜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战场的士兵,如果常年饱受着战争的摧残洗礼,或多或少都会患上心理疾病,手上染的血越多,杀气也变越重,如果一个不小心,心里就会出了问题,不是变成了冷血之人,就是变得抑郁凶残,最后疯了的都数不胜数,常说官场如战场,比起真刀真枪的战争,官场的险象环生、尔虞我诈,何尝不是另一种煎熬呢,而且层次越高,承受的心理负重也就越大。”

    “世人老说那些政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实他们之中,很多人一开始都是抱着为民请命、鞠躬尽瘁的良臣于吏,可随着他们历经无数次的斗争和博弈,逐渐的跃居高位,他们不经意的都会迷失掉本性,时不时还得隐忍妥协、趋炎附势,病根就是这么憋出来的,上到瞿老、何向东这些国家魁首、下到宁立忠、季明堂的封疆大臣,他们上位的过程中,不晓得踩过了多少手下败将的躯体,才能走到今天,你能保证他们没点心理毛病么?”

    要换做其他人胆敢如此诽谤这些高官权贵,不是狂妄自大,就是脑子有问题,但在沐佳音的述说下,却诠释着一番静僻犀利的见解。

    顿了一下,沐佳音望了眼陈明远,眼中饱含着几分忧虑,不过转瞬即逝,心平气和道:“当初第一次见面,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宁立忠的秘书,惊奇归惊奇,不过通过后来的了解,也知道是宁立忠怀着惜才的心思才把你破格提上来,同时,你的家族也希望你能通过在这潭深水的磨砺,早点融入世系官员的圈子,平心而论,他们的初衷本意是好的,但却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考虑过,一味的把责任强加在你身上,殷切期盼着你早点进步,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揠苗助长呢?”

    “当然,很多世家子弟,一开始都会被家族安排进深水衙门,然后再外放基层一步步上来,不过他们所处的深水衙门,大多是家族能量都够覆盖到的,环境宽松和谐,也没什么人闲得给他们下阴招,而你不同,从电视台职员一下子跳到省委的核心部位,本来落差就够大了,宁立忠一个外来户还得不断抵御着季明堂这些本土派的攻势,他对这些政治斗争当然是早已驾轻就熟了,但把你一个官场新丁带在身边,说好听点是提携栽培,往坏的说,分明是把你一块往火炉里拉,即便最后能安然无恙,心病铁定是得落下了,亏你当初还在瞿老面前努力的维护他,却死活不听我的忠告,实在是不识好歹”

    显然,沐佳音对宁立忠的成见,至今还不见消弭。

    见她说着说着就来了脾气,一脸的幽怨嗔怪,陈明远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你好像比我家的人还紧张我的前途安危?”

    沐佳音的美靥熏染起两朵明媚的酡红,转过螓首板起脸道:“你是死是活,我可懒得管,纯粹是看你这人的秉性还算不错,又帮过我几次,不忍心看你被人坑了,才一番好意提醒你几句,至于你听或不听,都是你自己的事”

    陈明远望着她面若桃花的芳容,心绪不由一荡,在清风暖阳的烘托下,心间也泛起一番宁静和煦,由衷笑道:“我又怎么不会分不清好歹呢,我知道,你为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我好。”

    沐佳音的眉睫扑扇了几下,玉颊中的嫣红愈发浓郁,发鬓青丝随风轻轻飘逸,偶尔遮掩住几寸雪肤,焕发出羞赧妩媚的艳姿,垂着眼帘,细若蚊呐般的呢喃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陈明远却是望着如仙如画的山水风光,没注意她刹那间流露的少女娇艳,轻笑道:“你特地带我出来散心游玩,还时常邀我喝茶饮酒、聊天下棋,不就是希望靠着这些老祖宗留下的宝贝,让我静心养气,消除一些心里的魔障么,至于放生这些鱼,也是想让我偶尔体会一下宽厚豁达的意思吧?”

    沐佳音一眨不眨地睨着他,润泽的唇角不由扬起了美妙的弧度,含着半分欢喜半分欣慰,喜滋滋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不知不觉间,日上三竿,陈明远瞟了眼空空如也的桶子,大煞风景道:“我们两个都算难得有良心的人了,不过这代价,总不能用饿肚子来换吧?”

    沐佳音又好气又好笑,脸泛薄嗔道:“放心吧,我好人当到底,帮你洗涤心灵,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五脏庙”

    旋即,她翩然起身,走到木栏前,亭亭而立,临风远眺,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只哨子,放在唇瓣出吹奏出清脆悦耳的鸣声,同时扬起藕臂朝着远处挥了挥,不多时,一只小渔舟缓缓靠了过来,一个黑壮的中年渔夫洪亮地招呼道:“沐小姐,好久没见您来这赏玩了,怎么着,要不要拿点鲜货去?”

    沐家显然和这人有些相熟,理了下被风吹得凌乱的丝发,嫣然笑道:“今天有朋友来,给我拣一些新鲜的来,我好招待。”

    “好嘞都是刚撒网捞上来的,正新鲜着呢,我这就拣几只成色好的给您,稍等啊。”

    渔夫把袖子一撩,立刻弯下腰挑拣海鲜,乍一看,鱼网里正躺着一堆的白虾鲫鱼和大闸蟹,有些还在兀自挣扎跳窜着。

    渔夫格外的热忱,尽挑一些肥硕鲜嫩的,不多时,就装满了一大水桶,跑上岸,隔着围栏递给沐佳音之后,却是如何都不愿收她的钱。

    渔夫连连摆手推却,态度坚决道:“这实在要不得,我们这些人能在这安稳的打渔谋生,大多受了您的照顾,这几只鱼蟹权当给您的一点酬谢了。”

    “都是街坊邻里的,帮你们在这里设渔场说说情不过是举手之劳,让你拿着就拿着,要再这样,以后甭想我再要你家的东西了”

    沐佳音一副不容置喙的口气,那渔夫不敢忤逆,只得难为情的接了钱,又是一迭声的诚挚道谢。

    沐佳音告别了渔夫,然后踢了一下鱼虾跳窜的桶子,努嘴道:“喂,打下手的,自觉点。”

    陈明远苦笑不迭,提起沉甸甸的桶子,跟着她进了屋子里。

    屋里设着一间小厨房,显然沐佳音偶尔也会在这做点现菜,把围裙一套、长发一扎,就拿着菜刀、勺子熟稔地烹饪着午餐。

    陈明远负责打下手,刚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丢到案板上,眨眼功夫,米已淘好下锅,葱、姜、蒜已剥好、拍扁、切丝以备用。

    陈明远又眨了几下眼睛的功夫,那条鲫鱼已除腮、去鳞,清洗于净,放进一只敞口盘子。

    旋即,沐佳音就将配出的佐料往切了数条斜口的鱼身上一浇,盘子往旁边一推,又抄起了刀,去收拾虾仁了,玉臂轻扬的动作,信手挥洒的姿容,就像一位书法大家正在挥毫泼墨,书就一篇绝妙好字般写意自如,格外的赏心悦目

    待米饭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又把鲜鱼放上蒸锅,顺手一抄,一把切好的姜丝葱丝,便盖满了鱼段,不多时,鱼的鲜香就从锅盖边缘随着蒸气流逸出来,令人垂涎欲滴。

    俗话说秀色可餐,此刻,任凭空气中充斥着食物的芳香,陈明远却只顾着欣赏她忙碌的姿态,心绪不由融入到前方的碧湖蓝天,一派祥和,再没有在世俗官场游走时的步步惊心

    在这一刻,陈明远想起的是两人在丽山竹林、西塘古镇以及秦淮河畔的几次邂逅际遇,在看着她俏生生的站在面前,竟有心而发出一种悸动,恨不得长此以往,能够和这蕙质兰心的女子在此长相厮守,每天过着这种神仙眷侣般的清闲岁月。

    只是,这般美妙的幻想,可能会实现么?

    “看什么呢?我脸上染上油渍啦?”

    沐佳音暂时得了空闲,抬起皓洁柔嫩的手腕,轻轻擦拭了一下香腮间的汗津。

    陈明远摇摇头,暂时按捺下心里的悸动,犹豫了下,道:“昨天……你二哥跟你提的那件事,是真的么?”

    沐佳音的动作一滞,瓜子脸有些不自在,掩饰似的擦了擦手,目视着前方,状若随意道:“你是指寇北燕?”

    陈明远踟蹰片刻,试探性道:“你对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沐佳音轻哼一声,忽然浮现一抹促狭的笑意,大大方方道:“你不就是想问我对他中不中意嘛,拐弯抹角的”

    见他默认,沐佳音的脸色换脸谱似的一变,把锅盖一按,怫然不悦道:“你倒是管得挺宽的,我哥他们逼着催问就算了,难得出来散散心,你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明远一时语塞,只觉得这女子的性子跟初春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让人防不胜防。

    沐佳音定定的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清莹妙眸中闪过几分神采,似乎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期许,脆生生道:“我问你,你是在以什么立场管我的终身大事?”

    “如果是以朋友立场的话就算了,别说尚文彬、晴雪他们了,就算是瞿老,怕也没资格管我的这些事。”

    此刻,沐佳音犹如赌气的市井女儿家,相当的较真,扬起肃穆精巧的玉容,一字一句道:“况且,我们相交那么久,我总没有问过关于你感情的事吧?

    陈明远忽然僵住了,是呀,相处了那么久,沐佳音却是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感情问题,想来,她也知道这些事,是自己不愿提及的,才刻意照顾自己的情绪。

    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而自己,却在她正为这些事烦恼的时候,忽然又提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吁了口气,陈明远歉然道:“我没其他的意思,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因此不高兴而已。”

    “我高不高兴,你很在意?”

    沐佳音清然一笑,宛若春风温暖和煦,继续刨根究底:“那我问你,如果我们两个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然后,我又接受家里的安排、嫁作人妻,那样的话,你会接受么?”

    “不行”

    陈明远想也不想地回道,根本不敢想象沐佳音告别自己、嫁给其他人的景象。

    沐佳音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芳容中泛起几缕羞赧之态,背负着双手,微微低垂眉睫,抿着粉唇道:“那你现在想明白自己是以什么立场管我的事了没?”

    〖

第281章 泛舟湖畔篇(续)

    此时,沐佳音似有几丝羞赧,却还是扬起剪水双瞳注视着他,流露着若有若无的希冀,至于陈大公子,表面尚且坦然,不过脑筋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对于他一个历经两世的重生者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

    老实说,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毋庸置疑,纵观邂逅过的女子,沐佳音堪称是一个空前绝后的特例,她时而温柔贴心,时而刁蛮率真,既有名门千金的高贵娴雅、又有江湖少女的洒脱大方,她的清新开朗、婉约灵动以及冰雪聪慧,时而让他感到迷惘和恍惚,有那么些不真切。

    陈明远承认自己对沐佳音有些情愫,不过,如今的他,早已过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年龄,身在这圈子里,他清楚这些事情,往往不是单靠简单的男欢女爱就能达成的。

    毕竟,阻隔在自己和沐佳音面前的,还有太多的世俗伦常和利益分歧了,至少从昨晚沐定音的表态,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显然,之前的悔婚,让自己和沐家的关系进入了瓶颈,沐家绝不可能不顾及之前的耻辱,忍受着各大家族的冷眼讥讽,再把另一颗掌上明珠下嫁于他。

    要是真这么做的话,沐家的脸面,就彻底丢大了

    不管实情如何,但在外人看来,必定是沐家急着想攀和陈家的亲事,见人家不搭理小孙女,便又把小女儿推了出去

    更别说,论年纪和辈分,两人也不般配。

    在这些顾虑的作用下,陈明远很难完全敞开心扉、倾诉衷肠,而且,他也难以断定沐佳音也怀揣着同样的心意……

    或许就应了那句老话,越是在意,越容易患得患失。

    终于,在互相对视了良久,沐佳音忽然洒然一笑,捂着檀口促狭道:“我逗你玩的,看把你窘成什么样了”

    尽管她脸上笑得花枝招展,可眼里却闪过一丝隐隐的失落,只是这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陈明远虽然松了口气,心里却空落了大片。

    旋即,她就恢复如常,继续捣鼓锅碗瓢盆,淡淡道:“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可否认,寇北燕那人确实是很优秀,出身豪门,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副厅级于部,前程无量,而且卖相也不错,俊朗斯文、彬彬有礼的,更不用说,我们两家的关系素来不错,我妈和我哥他们其实早把他认定成准女婿了

    陈明远皱眉道:“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嘛,我要是真喜欢,早就嫁了,何必蹉跎到这岁数。

    沐佳音侧着轮廓线条若刀削般的皓脸,望着窗外透的碧澈湖泊,嘴角往上一翘,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也不是说他不好,但就是不喜欢,按俗话来讲,就是没感觉,他这人呀,身上缺了一样我最看重的东西。”

    陈明远疑惑道:“什么东西?”

    沐佳音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待?”

    陈明远摇摇头,两人虽然意气相投,但这远不是根源因素。

    沐佳音垂下眼帘,笑得柔缓而又清丽:“我之前说过了,我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向来都自视甚高,我自问虽然不算聪明绝顶,但是放眼看去,这些年来,我身边围绕着的年轻才俊,数不胜数,才貌双全、全才兼备的比比皆是,哼,只可惜,却没一个我看上眼的,更别说有好感了,说到底,他们都少了一样我最看重的东西,就是一个‘真,字”

    沐佳音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呀,论才智和家世,都是无可挑剔,最难能可贵的是秉性坚毅,惟独心里执着也太多了些,讲原则是优点,却有些不合时宜,特别是搞政治的,这将是你致命的弱点,要说其他人像你这样,我自然是看不上的,可你却比寻常人多了一分真,你虽然也追求名利,但你也讲忠义、重承诺、又有担当,只凭这几点,就把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沐佳音果然不是普通女人,她越说神色越是从容坦然:“初次见面那天晚上,你我不过是点头之交,你就肯舍生忘死的也要保护我,就足以⊥我高看一筹了,后面,宁立忠的形势危难,我几次劝你趁早脱身、另谋出谋,你却执意要和他共患难,还不惜出言顶撞瞿老,单论这份心意,即便我对宁立忠一直没什么好感,也不得不敬重你几分了。”

    陈明远的心口又是一跳,沐佳音这么说,恍惚间,竟似乎又再一次的表明了心意。

    果然,沐佳音的黛目里闪过一丝羞涩,双颊微微显出嫣红,不过她的心理素质何等之强,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笑吟吟地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当初宁立忠为什么要选你当秘书?”

    陈明远没吱声,时至今日,对当初的破格提升,他的心里基本有了谱。

    “在很多人看来,宁立忠是重视你的才于,所以才会力排众议提拔你。”沐佳音娓娓说道:“但在我看来,其实是他心里的魔障驱使着他这么于,刚才我说了,这些高官显贵历经风雨、走到今天,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毛病,大革命时期,乔老被斗倒了,宁立忠选择了袖手旁观,到今天,他还在悔恨自责自己当初的懦弱和妥协,否则也不会几十年来,他始终不敢去见乔老了,反而委派你去拜祭。”

    “正因为这样,他才渴望成为一个有魄力有决心的能臣,敢于大刀霍斧的对东江省进行革新,公然和本土的既得利益团体叫板,为的,就是洗脱理阴影和负罪感,恰好,当初广电重组之际,关丛云几乎彻底了失势,你却选择了和他共度难关,宁立忠或许就是看到了你拥有他所没有的特质,感念你对领导的忠义,才会拉了你一把。”

    说到这里,沐佳音悠悠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和瞿老一直都觉得宁立忠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但在你的这件事上,他却是走对了一大步,如果没有你死心塌地的几次支持,怕是他面对季明堂这些政敌的围剿,到最后免不了又得妥协一次了。”

    陈明远也是喟然一叹,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看号码,是宋阳的,笑着接通,低语了几句,又挂了电话。

    那则‘开房门录像,的追责结果,基本出来了,由尚文彬亲自坐镇,委派了省委宣传部一个副部长以及分管文化工作的副秘书长,和谭林盛、关丛云联合组成调查小组,对当晚机房、办公室的值班人员乃至大厦保安都进行了隔离谈话,最后锁定在了一个播映值班职员身上。

    可惜,这名职员据说考上了托福,搭乘今早的航班远赴美国了。

    调查组扑了空,却拾获了这名职员留下的信函,坦言那卷录像是自己放的,原因是长期受到了蒋丽萍的苛责和压迫,搞得广电集团乌烟瘴气,激愤不平,才决定在临走前摆蒋丽萍一道。

    看着这名职员激烈的申述和措辞,包括尚文彬在内的省委常委们,集体沉默了,也没跨国抓捕当事人的意思,毕竟,录像已经播了,如果再追究,不仅与事无补,反而会把风波闹得愈演愈烈,让这起于部丑闻被彻底坐实了。

    目前能做的补救措施,就是向外界澄清这是一起谣言,以挽回东江省委的形象。

    不过,先不管东江省委的形象能否挽回,录像上的两位当事人,怕是难再有立足之地了。

    刚才宋阳透露,省委内部基本达成共识,决定免去蒋丽萍的一切职务。

    对此,季明堂保持了缄默,想来,他也明白大势已去了……

    陈明远默默想着,轻轻的松气,这场较量,差不多要落下帷幕了吧。

    沐佳音显然对他这次暗自策划的内幕一清二楚,脸色一正,规劝道:“明远,我知道你重情义,做了这么多,是想还宁立忠的一个人情,不过凡事总得量力而行,知不知道,你这次做的事情,就是在玩火,如果你那个线人临阵倒戈了,你自己也得深陷泥沼。”

    “那个叫何丽的女人,我也知道一些底细,最是反复无常,这次可以为了利益助你一臂之力,但难保下次,她不会为了其他的利益,帮着别人害你俗话说最毒女人心,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陈明远却没在意,随口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没留下什么马脚。”

    “哼,你以为自己就做得天衣无缝了?”

    沐佳音板起俏脸道:“宁立忠给你批假期,就是想把你支开,免得这场恶斗牵连到你身上去,但不代表就没人会忽略掉你,昨晚的宴席上,你没看到岳中原、寇北燕特意多留意了你几眼嘛,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在幕后竟胆敢对一个省委高官下如此狠毒的手段,一旦传扬出去,即便宁立忠胜了,你接下来也肯定得被各方忌惮,对你的前程发展,危害远超想象”

    “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现在于都于了,何丽也跑路了,空口无凭的,根本影响不到我了。”

    陈明远不以为然的嗤笑道:“你也不必瞎操心了,总之,我把该做的都做完了,算是我送给宁立忠的最后一份人情,权当报了他的提携之恩。”

    沐佳音见他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嗔怒道:“好是我小题大做了,吃饱了撑的瞎操心,闲得非要对你的宏图大计说三道四

    说完,她赌气似的挥起菜刀,狠狠地剁起了那条娃娃鱼,一口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携带着凌厉的罡风,一刀刀剁下去,仿佛是要将某个没良心的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了。

    陈明远看她正泄愤泄得如火如荼,正斟酌着是不是等她消停些了再安抚,忽听她吃痛似的惊呼了一声,定眼一看,她那只纤细修长的食指尖上正迅速渗出血水

    沐佳音也是气糊涂了,骤然发现蒸锅的鲜鱼蒸熟了,一个没留神,刀锋就切到了指尖上,痛得她忙缩回了手。

    “怎么样?我看看。”

    陈明远忙凑过去,轻捏着她柔嫩无骨的皓腕,眼看血水还是不断冒出来,隐约显出了一个割裂开的大口子,在如玉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有没有创可贴?”

    沐佳音被他握着素手,芳心一阵悸跳,却还是绷着容颜、咬着樱唇道:“这点小事,就不劳你这大领导费心了”手上兀自使着劲想要挣开。

    “先别闹了行不行,手上全是血了。”

    陈明远也有些心烦气躁,这女人,别看平常都是一副睿智从容的姿态,但一旦使起性子来,却是完全不讲道理,让人吃不消,便不耐烦的沉声道:“岁数都不小了,辈分比你那几个侄子、侄女还大了一级,怎么反倒比他们还任性胡闹,说出去都不怕羞”

    沐佳音顿时只觉得委屈莫名,鼻翼一酸,冷笑道:“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了,看来我在你的眼里,就只会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老女人,还性情乖戾古怪,难怪大把岁数了还嫁不出去。”

    陈明远情急道:“我根本没这么想”

    “你就有”

    沐佳音越说越苦闷,平日的坦然洒脱早已被纷乱的情绪所掩盖住了,气咻咻道:“在你眼里,只看得到宁立忠对你的好,为此你可以不惜以身犯险,帮他解围脱困,而我呢,好心好意的陪你散心游玩,给你煮茶烧饭的,你不领情就算了,我提醒你几句,还嫌我多事了,我何苦这么自讨苦吃呢”

    陈明远怔了下,察觉到她妙目中深藏的羞愤和哀伤,心里不禁一阵绞痛。

    自己实在是有眼无珠了。

    自己时刻铭记着家族的期望、宁立忠的恩义,努力在仕途闯荡,却是不经意疏忽了她在自己最颓丧日子里的陪伴,一边享受着她的悉心照顾,一边却不顾她的担心擅作主张,还反过来埋怨她的多嘴刁蛮,平心而论,实在是罪不可恕

    想起她刚才半开玩笑似的质问和暗示,深埋在心间的心意,顷刻间犹如决堤洪水迸发了出来。

    沐佳音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和露骨了,眼看小手还被握着,急得正想要挣开来,陈明远的手僵了下,见到她娇羞之态,娇美不可方物,心中一荡,忽然就把她的食指提了上来,低头吸吮起潺潺留出的腥血。

    “喂你于什么,快松开”

    沐佳音吃了一惊,惶恐得想往后退开,一只手忽然揽住了柳腰,将她牢牢箍住,并且和陈明远越靠越近,再也无法动弹了。

    “快松开不用你……呀”

    沐佳音脸上的羞涩染红了脸颊,眼神之中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从小到大,她何曾被异性如此的轻薄,登时羞赧得红霞漫天,酡红转瞬由侧靥蔓延到了修长的鹅颈,忐忑起伏的芳心,随着急速增快的频率,几乎就快要跃出了嗓子眼,奈何随着指尖传来的柔缓吸力,泛起的酥麻感让身子的力气几乎消散了大半,绵软的脚踝,几乎支撑不住站立,反倒要靠搂着自己的那只手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陈明远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蜂腰,鼻尖嗅着她如麝如兰的女儿体香,吮着腥甜的血水,仿佛在饮着一口百年佳酿,心神霎时醉了大半,不过还是及时收回了嘴,只见指尖的伤口差不多止住了。

    沐佳音娇喘了两口气,只怕他再次轻薄,心里焦急,忍着无限的娇羞和忐忑,杏眼圆睁道∶“你再这样这样无礼,我、我立刻……立刻宰了你”

    虽然她努力想装出恶狠狠的脸色,却焕发出动人心弦的绝色风情,看得陈明远心驰神摇,坦然笑道∶“反正做都做了,你宰我也好,不宰我也好,这一次,我索性无礼到底好了。”

    沐佳音听到这话,再见他洒脱且笃定的眼神,一时不禁痴了。

    陈明远将她纤细的小蛮腰一拉,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凝视这张含羞妩媚、倾国倾城的精致脸庞,不染脂粉、清新怡人。

    沐佳音已然预感到了什么,眼神明显很慌乱,一向冷静从容的她,忽然有些仿佛柔弱的小姑娘一样的手足无措,一边做无用功似的推着他的胸膛,惶惶不安道:“别……菜要烧焦了……”

    “嘘”

    陈明远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沐佳音身姿一僵,一时不明所以。

    光阴仿佛停摆了,凝耳静听,却依稀能听见窗外的湖畔传来了清风摇曳水莲的轻响,青蛙、夏蝉也在此起彼伏的脆鸣着。

    “有你脸上这瓣清水莲花,就够了。”

    陈明远缓缓摩挲过她温润如羊脂白玉的无暇玉容,感慨惊叹造物主的神奇之际,轻佻却不肤浅低头触碰到了她娇艳欲滴的唇瓣。

    沐佳音的明眸猛的睁大,下意识的想用手推开,不过当落到他的肩上时,停滞了一秒,最后绵软无力地落下,认命似的阖上了眼帘。

    蛙声老,蝉声远,不似梦里嚣喧

    芳香醇,津液甘,一醉流连千年。

    〖

第282章 夫复何求

    【有移动端的朋友说前面两章的内容有重复,可以再刷新一次看看,应该已经解决修复了】

    ………正文………

    这一吻,几欲如痴如醉、难解难分。

    纵使沐佳音如何的冷静睿智,可在男女之事上却是个名副其实的雏儿,在陈明远的攻势下,防线转眼就溃散了,起初尚且还能矜持生涩的退避几下,不过几经厮磨和撩拨,浑身便似被抽掉了骨头一般,整个人软烂如泥,鼻息烧得脑子发昏,心魂荡漾之际,不由自主的渐渐转为曲意迎合,任由对方贪婪的吸吮香津,檀口之中的舌头如鱼儿般你来我往地游梭唼喋。

    不过随着口鼻间的香气迅速充斥进一股焦炭味以后,陈明远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瓣柔嫩唇瓣的樱唇。

    沐佳音媚入骨髓的嘤咛了一声,娇喘吁吁、娇颜如桃,美艳得不可方物,来不及回味刚才的蚀骨滋味,赶紧转过身熄灭了炉火,掀开盖子一看,刚才还鲜香可口的鲫鱼却已经变成了一坨焦炭了,便含羞带怨地嗔道:“这下好了,中午只能于吃白米饭了”

    陈明远走过来瞧了眼,笑道:“焦了就焦了,反正都已经吃饱了。”

    沐佳音想起刚才他的轻薄话,羞恼得粉容染晕,恨不得能立时寻个洞儿藏进去,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俏脸含煞道:“你什么意思真当我好欺负了

    说着,她又把目光投向了那柄菜刀,看架势,就想兑现自己刚才的恐吓

    陈明远倒是不担心她真会宰了自己,不过看到她娇羞万状的少女姿态,就忍不住又将她搂在了怀里

    “你、你还想于什么快放手”

    沐佳音生怕他还要胡来,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

    “你还真要谋杀亲夫啊。”

    陈明远呲牙咧嘴,却根本没感觉到什么痛楚,反而把她搂得很紧了。

    “陈明远你把我当什么了”

    沐佳音眼看挣脱不开,香腮一抽,委屈又苦闷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难道就得被你这么随便的欺负轻薄嘛”

    陈明远见她几欲潸然泪下,探手想擦拭掉眼眶边的晶莹水渍,沐佳音却偏过了头,芳容遍布寒霜,心中不由惭愧万分,缓声道:“我刚才是有些鲁莽和唐突了,不过,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只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沐佳音怦然心跳,僵着身子没吱声。

    陈明远见她暂时消停了些,一手轻轻拂拭她的青丝,叹息道:“正像你说的,我一直以来都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为家人、为领导、为朋友,不断在宦海权力场里拼杀搏斗,却很少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每天被各种压力包围着,神经绷得紧紧的,难得能喘几口气,还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却找不到人倾述,估计再继续这样活下去,可能没几年时间,我就得像你说的那样,被权欲弄得走火入魔、神智错乱了。”

    沐佳音莞尔失笑,瞪着妙目嗔怪道:“我看你现在就有些神智错乱了”

    陈明远微微一笑,道:“本来还真有些这种感觉,特别是去年的半年,我有时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沐佳音睨见他笑容中的一丝苦涩,便想起那次的感情挫折之后,陈明远消沉颓丧的半年时间,心里不由的戚戚然。

    “那时候的我,每天都埋头在工作里,忙得闲不下来了,至少不会多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时常也会觉得挺迷惘的,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动力继续行进。”

    陈明远按捺住心绪的波澜,望着她的绝代芳容,轻声道:“好在,现在都过来了,谢谢你。”

    沐佳音的明眸闪现光泽,长长睫毛笼罩下的眼皮偶尔还隐隐跳动,“谢我什么?”

    陈明远的嘴角泛起温煦的笑意,道:“那次在金陵,我在河上看到她的身影,就跑进去集市里到处找你,后来……看你站在通明的灯火中对我在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忽然就觉得心里很暖和很安宁,和你一起喝酒谈天,之前的那些烦恼全都没了。”

    “还有在西塘古镇的河里放花灯,你说人就像在河里漂浮的灯,沉沉浮浮、随波逐流,不知道最后飘去哪里,我当时挺不以为然的,不过其实这差不多算是我自己的写照,至今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变得怎么样,会走到哪里去,但是,只要想起你,就不会……弄丢了自己。”

    沐佳音听得目泛流彩,心中充满柔情蜜意,酡颈绯颜、两颧红晕,嗔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这些肉麻话,也不害臊……”

    陈明远言笑自若:“我确实不是小孩子了,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全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我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沐佳音玉颊如桃,含羞带媚地凝望着他的脸,明知故问道:“喔?说说看

    陈明远涌起平生少有的壮志豪情,笑道:“我就想像现在这样子,找个静僻的地方,天气好的白天,就和你一块散心游玩、钓鱼泛舟,晚上的时候,你烧菜我打下手,喝茶饮酒聊家常,一起走一起看,这样的日子有多久就过多久

    沐佳音的美靥一派红润和光鲜,垂下螓首,故意不冷不热道:“哼你现在说得好听,但等时间久了,又难免会觉得日子苦闷乏味,偶尔还觉得我在你耳边喋喋不休的聒噪,嫌我多嘴多事。”

    陈明远促狭一笑,故意往她晶莹如玉的耳畔吹了口气:“那我求之不得了,巴不得每天从早到晚、躺在床上也听你唠叨个不停。”

    沐佳音耳内被男人的热气呵得心里阵阵发酥,又细细咀嚼着这番话,心里羞甜难言,不过听出话中的轻薄之意,一击粉拳就捶到他的胸口上,随即像是下决心似的咬了咬银牙,勇敢的抬起脸,前所未有的庄重之色,道:“我问你,你真的不是一时心血戏弄我玩的?”

    “我要是有半句假话,你再宰我不迟。”

    陈明远虽是半开玩笑,脸色却是史无前例的肃穆,轻轻吻上了她白皙如雪的前额,一字一句道:“若是反悔了,到时候便是天诛地灭、挫骨扬灰了也不解恨。”

    沐佳音仔细端详着他的诚挚神色,仿佛不愿错漏任何一个细节变化,脉脉对望了许久,顷刻间,不禁嫣然甜笑,笑时俏脸上弧起的线条迷人万分,星眼含饧、美目流彩,轻轻一侧头,躺在了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之上,扬起修长纤巧的藕臂,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在他的背后,将十指紧扣在了一起,听着强稳有力的心跳声,心房内一派的温馨平静。

    陈明远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惬意舒心之中。

    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沉浸在烦躁忐忑的思绪中,手突然一痛,却是烟头烧到了手指,常俊龙将烟蒂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随着证监会的一纸通知,让他这些投机商彻底断了牟取暴利的希望,如今上市流程被国资委和证监会卡得死死的,根本找不到空子可钻,于是很快,那些试图购买原始股的投资商得到了消息,纷纷找上门来,要求常俊龙给个说法

    这些投资商,大多是东江省的既得利益者,温商就占了绝大多数,他们经商投机的经验丰富,深知如此庞大的国有企业上市以后,随之而来的定然是股价的大幅飙升,提前拿到原始股份,一定会赚的钵满盆圆。

    常俊龙也是瞄准了这一商机,用他的投资基金会,吸纳了大量的资金,充当这项内部交易的掮客,如今计划泡汤,这些投资商自然不答应,在讨不到明确说法的情况下,就动用各种力量和关系,很快,就惊动了省委省政府,省委成立了调查小组,准备对温钢公司进行封帐彻查。

    更令常俊龙头疼的是,温钢公司最大的保护伞,季明堂前阵子惹上了天大的丑闻,‘开房门视频,,几乎令这位省委大佬颜面扫地,权势更是跌到了谷底,传闻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中央高层,如今,季明堂差不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没有余力再袒护温钢公司了。

    现在,那些大主顾虽然忌惮崔静的能量,还不至于同常俊龙翻脸,却已经频频打电话催常俊龙快些将事情解决,不然就退还他们的资金。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吓得常俊龙一个激灵,呆了一会儿,走过去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了惶急焦躁的声音:“我叶万顺啊,常经理,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股票究竟还能不能买到手啊?你总得快些给个准信啊”

    常俊龙都没力气思索打电话来的是哪个,这几天他已经被不断的电话轰炸得几乎麻木了,机械式的答道:“你放心,我这边已经在办了,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叶万顺依然忧心忡忡道:“你老说快有眉目了,可我听人说,省里已经派了工作组下来,要全权接管温钢的上市流程了”

    “你不要听信这些谣言,你信不过我,总该相信崔董吧,人家的背后可是有季书记在撑腰,这些年温钢公司一直是铁板一块,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常俊龙压抑着烦躁的心情,沉声道:“总之,你放心,钱放在我这里很安全,崔董和我正在寻求其他的途径,把原始股分配给大家,等熬过去了,大家肯定能一本万利的”

    “而且,即便这桩项目不行了,我手头还有其他的优质项目,除了崔董,还有一些高官子弟也参与了,连钱塘市委文书记的儿子都在我这占了不少股份,大家伙如今坐在一条船上发财,谁也坑不了谁”

    “常经理,我的身家性命可是压在你身上了,要是再亏了,我就得跳楼去了。”

    听着叶万顺絮絮叨叨的诉苦,常俊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待挂了电话以后,双眼无神、脸色木讷,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基金会,正管理了庞大的资产,之前这是令他引以为豪的幸事,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要知道,为了吸纳大量的资金,他和大部分投资者都签下了协议,如果长期无法从投资中盈利,就得连本带利返还,那可是巨额的利息啊

    自从温钢上市这条路断绝了以后,他发疯似的到处寻求盈利项目,文锦华、柳婷都找过了,根本指望不上。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名叫郑明睿的美国华裔富豪找上了他,直言在东江省南部即将开展几项庞大的建筑项目,亟需融资。

    常俊龙通过各种渠道验明他的身份以后,得知这家财团之前还曾经投资过省南高速路的建设,后续又赢得了省委的许多优惠政策,当时就怦然心动了,再加上形势严峻,经过实地考察和几次磋商后,两人一拍即合,他将基金会大部分的资金都投了进去。

    原本,他还期盼借此堵住那些投资者的嘴巴,可是这几天,他忽然再联系不上郑明睿了,亲自跑去对方的公司,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到此,他已经感觉自己可能遭遇了诈骗,却又不敢报警立案,生怕会让那些投资商暴动起来,只得暗中托人调查,早上得到的结果,却令常俊龙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华裔富商郑明睿和他的财团确实存在,省委也确实承诺过给予他们优惠政策,但到目前为止,郑明睿却是从未来过温海,更别说开展项目了

    换言之,他遇到的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骗子

    常俊龙突然觉得全身没有一丝气力,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几乎万念俱灰。

    好一会儿后,常俊龙才慢慢回过神,踟蹰半响,最终拨通了崔静的电话。

    “常俊龙,你的基金会是不是还没停掉你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崔静的声音有些疲惫,有些焦急,甚至有些怒气。

    常俊龙微微一愕,前几天打电话通报情况的时候崔静还很镇定,只说要自己赶紧和那个华裔财团联系合作,再想办法补救,怎么今天地语调就完全变了,而且,她是第一次这么不客气的和自己说话。

    “崔、崔姐,我还在跟那边联络磋商呢,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我核查过他们的项目,盈利的空间,绝对不比温钢上市来得少。”

    为了避免事态继续恶化,常俊龙只得继续编制谎言。

    崔静的嗓门一下就高了,尖锐叫道:“还要等?常俊龙,你知不知道我这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吗?”顿了一下,疾声道:“前阵子,省委专门指定了一家会计事务所进驻我们公司,做上市前的资产评估,我原本还指望季书记那边能挡一下,现在根本扭不回去了。”

    常俊龙皱眉道:“一家会计事务所罢了,公司的账目报表又做得滴水不漏,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都走到死胡同了,你还傻不愣登的”崔静气急败坏的骂咧道:“你知不知道这家会计事务所的主事人是谁?人家的父亲是国家前领导人董老,别说季书记了,连现在中央的首长都得卖面子,人家真要是发了狠要查咱们,没问题都能揪出问题来”

    常俊龙的心脏骤然紧缩,惊诧道:“季书记他……真的不行了?”

    崔静没回答,恶狠狠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随即就挂了电话,嘟嘟的响了好久,常俊龙的心中已然一片冰冷。

    这无疑是自己即将成为弃子的信号了

    呆了一会儿,常俊龙发疯似的拿起电话,拨通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号码,希望能找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过他还没得及拨电话,房门就被急促敲响,打开门以后,几个警察围了上来,出示完证件,冷冰冰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声称你的基金会涉嫌非法集资,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常俊龙顿时犹如石化,几欲心丧若死。

    他自然不会知道,从陈明远来温海的那一天,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几天,东江政坛陡然紧张起来,中纪委下来调查组,对省委副书记季明堂展开调查,据说,是宁立忠从这次对温钢公司的资产评估中获得了一份材料,里面涉及了季明堂。

    此时此刻,陈明远继续和沐佳音在苏城携手共度着惬意的时光,白天在苏城各个名胜景点游玩,晚上在太湖之畔泛舟聊天,或是去听听昆曲,一切都显得娴静且不乏趣味,毋庸置疑,这应该是陈明远两世以来,经历过最充实美好的光阴了。

    夜空澄碧,湖畔荷叶中的小舟上,沐佳音的娇靥贴着他的胸口,望着满天繁星,默默细数好一会后,嫣然道:“不多不少,还是五百二十一颗。”

    陈明远装模作样地瞅了瞅,道:“我怎么觉得比昨天少了一颗。”

    “怎么会?我数得清清楚楚的。”

    “确实是少了一颗。”

    陈明远低头吻了下她的鼻翼,笑道:“最亮的那一颗,不是星宿下凡落进我的怀里了嘛,美得跟天仙似的,凡间哪有这样的人物”

    沐佳音脸上一红,呸了一声,嘴角微扬,心中却十分喜欢。

    两人软语温存、耳鬓厮磨,浑然不知人间几何。

    〖

第283章 长相思、盼立业

    六月末,备受关注的温钢公司上市计划再起波澜。

    通过永信会计事务所对温钢公司进行的资产评估报告,发现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旋即立刻将消息反馈给省国资委,省委获悉了消息以后,经过常委们的商议,最终由宁立忠作出指示,由省纪委、国资委、计划委、财政部以及省钢业集团联合成立调查组奔赴温海市。

    经过几番调查与核实,几天后,温钢公司董事长何丽被正式双规,有消息说,何丽涉嫌在任期内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便利、侵吞转移大量国有资产,随之被牵连的尚有四五名处级以上于部以及个别商人,其中就包括了常俊龙。

    由于他以基金会的名义,吸纳了大量的民间资金,期间却从未有过半点收益,反而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大笔钱,最终被检察机关以商业诈骗、非法集资等罪名提起公诉,以正常的量刑尺度来说,基本免不了得把牢房坐穿了。

    当然,这就不是普通大众所能知道的信息了,毕竟,又有几个人知道常俊龙是谁?

    同一时间,东江省委副书记季明堂被暂时停职,接受中纪委的初步调查,种种迹象表明,一场小规模较量在东江迅速展开。

    虽然结果还未尘埃落定,但大多数于部都看得出来,这场跌宕起伏的暗斗,宁立忠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一结果,也为宁立忠的五年任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点,不管外界对他是如何的褒贬不一,但至少,他能够问心无愧的离去了。

    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在他内心徘徊了几十年的魔障,到今天,终于得以了却了。

    享誉古今中外的京杭大运河,几乎开启奠定了江南地区数以千年的璀璨历史,犹如一条生命线,贯穿沟通着南北经济文化的交流,为华夏千年来的经济文化空前繁荣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为了构筑这条华夏生命线,却不知道断送了多少劳役的性命,造就了多少家破人离、至亲永别,而隋炀帝也因此断送了他的王朝和性命,被冠以了千古暴君昏君的骂名

    “其实,隋炀帝只是生不逢时罢了,真论宏图气魄和胸襟志向,唐太宗李世民也远不及他,如果让他出生在太平盛世,该也担得起一代圣明君皇的头衔了。”

    盛夏傍晚的河堤之上,暑气消褪了些许,天空倾泻下绚丽柔和的光晕,四周花木繁茂,沐佳音纤巧灵秀的身姿款款走着,一件纯白色的吊带连衣裙,上半部分略微紧身,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完全凸显出来,裙摆一直延伸到膝盖,白嫩的小腿露在外面,宛若花间凝露般澄明剔透,清风中,衣衫飘逸、裙裾微动,犹如一朵百合花在黑夜中盛开,婉约柔美,倾尽韶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无与伦比的美感。

    她随意观望着大运河,拂拭了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娓娓说道:“可惜,他殚精竭虑构建出的运河,到头来反倒便宜了唐朝统治者,进而促成了大唐盛世,而他自己呢,却得遗臭万年,说起来也挺讽刺的。”

    陈明远和她并肩走着,默默听了一会,感慨道:“你是想说时势使然的定律吧?”

    “差不多。”

    沐佳音盈盈一笑,道:“俗话说时势造英雄,但同时,时势也容易造就奸臣和昏君,其实,又有哪个君皇大臣不渴望着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呢,不过,往往一些内部外部的因素,让他们只能身不由己的沿着历史的必然轨迹行走,最终成为了时代车轮进程中的牺牲者,民国大军阀张作霖就曾经说过,做马贼、做土匪都无关紧要,成则为王败则贼,混出了名堂就一切都好说。说白了,历史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你是胜利者,你的优点就会自动被人渲染传播,而如果你输了,你一些微不足道的缺点都会被放在显微镜下仔细剖析放大

    忽然,她停下脚步,一本正经道:“我说这些,不是想给你传授什么大道理,只是想提醒你,要于大事的,就不能太在意外界的看法观点,你看中海系,在坊间和国外都被抹黑成什么样了,但在这些人的执政下,国家的经济和军事的提升却是显而易见的,相反的,有些政客为了迎合民意、换取选票,不惜牺牲国家整体的利益,说难听点,这种政客是最卑劣和下乘的,你如果以后真想施展抱负,最简明实用的法子,就是提高自己的权势地位,在你身边建立起一个以你意志为核心的团体,至于那些什么歌功颂德都是虚的”

    她说得字字圆润端正,此时暮色苍茫,晚风吹动她柔发,从后脑向双颊边飘起,陈明远见到她雪白修长的鹅颈,心中不由一暖。

    常说初坠情网的女子,大多会沉浸于如胶似漆之中,只盼着男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而沐佳音,对自己不仅一往情深,还时刻心系着自己的前程,得妻如此,也当无求了。

    思及于此,他伸出双臂,就搂住她的扶风柳腰,笑道:“我都记下了,答应你,一定会努力的力争上游,这样也好有底气向你家提亲去。”然后,就在她白皙如雪的前额上柔吻了一下。

    沐佳音本能的向后缩了一下,但还是由着他亲了自己,神情依然温婉贤淑,但又暗藏妩媚风情。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她终于得以卸下所有的负担,和这心爱之人携手常伴了,经过这几天的情爱滋润,一向清丽灵动的她,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温婉柔情,容颜倍添娇艳之色,顾盼之间,隐隐流露出无尽的似水柔情,令众生为之仰慕倾倒。

    不过,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很快就将满腔的柔情蜜意按捺了下去,沉吟片刻,道:“明远,答应我一件事,我们的事情,你再等一等吧。”

    陈明远微微失神。

    沐佳音扑哧一笑,用手指尖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晕着香腮嗔道:“呆子,我都把心意表示得这么清楚了,你还担心我临时反悔想跑啦?”

    接着,她轻轻一叹,反手搂住他,把美靥侧靠在宽厚的胸膛上,道:“再等等吧,至少得等到这次党代会结束了之后,再提不迟。”

    陈明远领悟了她的意思,不由的沉默。

    虽然他已经情定沐佳音了,不过却知道,两人未来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抛开那些世俗伦常,首先亘在面前的,就是两人背后的家族了,特别是沐家的那关,怕是没那么容易能过去。

    如今,两家正为了各自的利益做最后的冲刺,又临时达成了合作意向,如果两人的事情一旦放在台面上,不说能不能妥善解决,两家的关系肯定得先闹得风雨不休了。

    到时候,原已敲定的计划十之**得瓦解了,衍变的后果,不是谁可以预测和承担的。

    果然是好事多磨……

    陈明远喟然一叹,不禁想起了当初和尹夏源的事情,也是几经曲折,拖到最后就付诸于流水了。

    蓦地,他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忍不住把脸埋在黑亮的青丝中,随即,那种空落的迷惘感才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心理上无比的满足,好似,孤寂的过客终于有了同伴。

    自己的心里,一直都很寂寞吧?

    沐佳音抬起玉臂,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侧过脸,明眸看着棱角分明的面庞,轻声问:“怎么了?”

    “你、你以后不会也离开我吧?”

    陈明远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些隐痛,沐佳音怔了怔,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坦荡自信且从容,此时此刻,却像个迷失了家园的孩子。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

    沐佳音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扭着脸,轻轻亲吻他的面庞,玉润素手和他十指相扣。

    她多希望,两只手能就此永远不分开了,尝一尝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满滋味。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才难舍难分的松开了,沐佳音扬起清丽明艳的笑容,略带狡黠地脆声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时候不早了,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先回去吧,都说温柔乡,英雄冢,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小女人情怀,让国家损失了一位未来的栋梁之才。”

    陈明远点点头,退后几步,挥了挥手,转过身朝停在河堤下面的车子走去

    沐佳音伫立在原地,一直望着他驾车离去,怔怔出神了一会,轻轻叹息,然后神色恢复如常,淡淡道:“出来吧,跟了这么多天,你藏得不累嘛。”

    话音落下了好一会,一个巨塔似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忽然从草木丛里走出来,正是陈明远初入沐家苑时见过的荣卫士

    沐佳音显然早已知道他的存在,开门见山道:“是我哥还是我妈的意思?

    荣卫士挺拔壮硕的身材站在后侧方,阴影几乎将沐佳音完全笼罩,却毕恭毕敬道:“是老太太不放心,让我跟着……”

    “我猜也是。”沐佳音轻哼了声,冷道:“那你都汇报上去了没?”

    荣卫士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我基本只是在外面跟着你们,只看到您领着他四周游玩,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沐佳音转头瞟了他一眼,忍俊不禁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滑头起来了?”想了一下,道:“那你就当卖我这次人情吧,等这段事情过去了,再跟我妈他们说也不迟。”

    荣卫士沉默半响,低声道:“其实,您只要吩咐一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这条命,是您救下来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果你放弃大好前程来给我们家看家护院,是为了报恩,也差不多报完了。”沐佳音清然一笑:“而且,即便你不说,等事情都了结之后,我一样会告知他们的。”

    荣卫士的眉头一蹙,古井不波的脸色,难得出现了凝重,“您、您这样……值得么?”

    沐佳音瞅瞅他,意味深长的笑道:“荣卫士,你从军大半生,应该还没谈过感情吧?”见荣卫士面现一丝尴尬,忽然翩然一笑,俏生生道:“那就等你谈过了,再问我吧,走,先打道回府”

    被夕阳熏染得殷红的河堤之上,晚风徐徐吹来,荣卫士见沐佳音义无返顾地往前走去,不禁呆了。

    七月中旬,备受瞩目的东江省至高权力风云最终落下了帷幕,中纪委发布通告,原省委副书记季明堂被免去一切党内外职务,由中纪委立案展开调查。

    七月底,省委在钱塘召开全省领导于部会议,宣布中央关于东江省党政领导班子主要领导同志职务调整地决定,省委书记宁立忠主持会议,中组部副部长吕梁元宣布中央决定:省委组织部部长陆柏年被任命为省委副书记,免去其组织部长一职,并由省长白永康向人大常委会做了提名陆柏年为副省长的人事议案说明。

    原建设部副部长贾明宇同志调任东江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

    宣布完中央的决定,吕梁元又作了重要讲话,他在讲话中指出,这次东江省主要领导的变动,是中央根据工作需要和于部交流的精神,通盘考虑,慎重研究决定的。希望广大领导于部充分认识肩负的责任,带头讲政治、顾大局,认真贯彻落实好中央和省委地决定,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中央的决定和要求上来,希望东江省委班子紧紧围绕工作目标,团结带领各部门同志,在展现代服务业,加快农业现代化,推进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富民惠民、改善民生等方面做了大量细致扎实的工作,为促进东江经济社会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宁立忠在讲话时,先是感谢了党中央对东江省发展的支持和对东江于部的关心,代表省委,坚决拥护中央的决定,将会更加努力工作,与省委的同志一起团结带领全省各级党组织,把东江各项工作做好,不辜负党中央的重托和全省人民的厚望。

    从部委下放而来,贾明宇的讲话充满了谦逊,他表示服从组织的安排,衷心感谢组织对他的培养,感谢中央和东江同志们对他的信任,他将把工作岗位的变动作为服务国家和人民的新动力,尽职尽责的做好工作,承担起党和人民的重托,还要加倍学习、加倍努力。

    贾明宇,就是贾奎的父亲、贾丽君的哥哥了。

    在会议中心的角落,陈明远望着贾家这位仅存的政治希望,暗暗叹了一息:看来,刚驱走了豺狼,又放进了一头虎豹。

    原以为去年底的那场风波之后,随着贾老爷子与世长辞,贾家会从此衰弱,却是没料到,贾明宇还是从绝境之中拼出了一条出路,揽下了这一至关重要的空缺

    从明面上来看,这场博弈的结果,宁立忠无疑是最大的赢家,不仅把改革道路上的绊脚石全部铲除,又将陆柏年提上来接手自己未完的事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这次党代会结束之后,陆柏年就该接替白省长的位置了

    但是,政治的主旋律始终是妥协和平衡,宁立忠虽然收益颇丰,却丧失了重要的组织人事权,这个遗漏出的空隙,顺势就被燕京世家的人马给趁机缴获了。

    毕竟,这次能够顺利的将季明堂扳倒,除了宁立忠,也得益于其他一些政治团体的配合,譬如陆柏年的上位,就符合了陈家的利益,而能够瓦解本土官僚的一家独大,也是燕京方面乐于见到的,所以后续的利益瓜分是不可避免的

    想起在沐家老太太的寿宴上,岳中原得知了东江省的突发事故以后,立刻告辞离去,如今想来,他大概早已密切观察着东江的格局,于是早早的回去筹备,以便为这大舅子的仕途再争取一线生机

    当然,陈明远并没有埋怨岳中原的意思。

    岳中原虽然对陈明远报以私人的友善,但他毕竟是久经宦海的政治枭雄,所作所为,必须得为背后的政治团体和家族负责,贾家再不济,那也是他妻子的家族,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之不理,而且贾明宇入驻东江之后,也能和他在江淮省遥相呼应,进而提升整个政治团体的影响力

    正如沐佳音几次提醒的那样,搞政治的,团体的利益始终大于一切,至于私人的小情小义,基本不值一提

    同时,陈明远深深明白,目前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头,东江省高层的权力更迭还远未结束,随着党代会的日益临近,包括如日中天的中海系、新兴的团/系和传统的北方系都将进入更为波涛汹涌的新局面,陈家、沐家乃至许多世家大族以及政治权贵,都将为了各自的利益,展开一场群雄逐鹿

    不过,这些高层次的政治风云对于陈明远来说,还隔得太远了,经过这两年在省委大院的历练,尽管他初步具备了一个政客的资质,但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最后究竟是随波逐流还是鹰击长空,都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未知数。

    〖

第284章 爷爷

    中海,这座共和国骄子之城。

    常说在燕京不要说你的官大,在中海不要说你的钱多。

    其实,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中海不仅仅钱多那么简单,这一点,出生于中海一大豪强世家的陈明远再清楚不过了,一座历届市委书记必然是政治局常委的城市,水,深着呢,根本就是深不见底。所以别的城市政界中淹死几个市级于部基本上都是惊天新闻,但在中海这里淹死几个省部级甚至更高级别的高官大员,也未必能掀起滔天大浪,再大的涟漪也会迅速平静下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值仲夏,蔚蓝的天空中点缀朵朵白云,如同炽热的温度,中海这座庞大精密的城市机器依旧处于高速的运转中,明媚的阳光中,一条条道路,一座座高楼大厦,与浩浩荡荡的车流行人,化为点缀这季节图卷的一部分。

    相比于市区的喧闹,郊外的陈家老宅则静僻许多,庭院间落下点点树荫,院子的角落一侧有烹煮的茶香,梧桐树的落荫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渲染得斑驳支离,同时,还有简练清凉的读播声在响彻着。

    梧桐树荫下,陈老爷子正坐在的摇椅上,眼睛似睁似闭,迎着徐徐清风,凝耳听着收音机播报的时政新闻,待播报结束后,睁开浑浊的老眼,看向了正在枝头栖息的鸟雀,呈若有所思状。

    随着外边停刹而住的车声,不多时,铁栅门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沿着林荫小道,一个身躯修长、相貌俊逸的男子跃入了眼帘,器宇轩昂,卓尔不

    看到他,老爷子难得的展颜笑了。

    陈明远却皱了皱眉,走来道:“爷爷,太阳正毒呢,到屋里去吧。”

    陈老爷子只是摆手,一旁特级护理李姐苦笑道:“老首长说在屋里憋得闷,执意想出来透透气。”

    陈明远心知老爷子犟起来,旁人根本忤逆不得,就不再多说。

    老爷子悠悠叹道:“讲几次了,你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于部了,成天不务正业往家里跑算怎么个事?”

    “反正周末也没事,现在高速又通了,来回一趟也就两小时不到的事情。

    陈明远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扫了眼凌乱的棋盘,问道:“刚才有客人来过?”

    老爷子点点头,啜了口泛凉的茶水,淡淡道:“一个老同志来走访,大家闲扯了几句。”

    陈明远也没刨根究底,随着党代会的日益临近,来拜访老爷子的客人自然不会少,至于目的,不言而喻

    老爷子应该是中海市目前最德高望重的大佬了,在这微妙的阶段,他的决策和意见,注定会关乎到中海许多利益团体和官员权贵的前途。

    事实上,到了这时候,许多大盘子的人员更迭和换轮,大多已敲定,当然,在这过程中,各大派系和团体的博弈和妥协,却不知道是如何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了

    不过一看见爷爷日渐孱弱的气色,陈明远就明白老人家为了家族和派系的事务,怕是又倾注了许多的心力,听母亲说,这阵子老爷子已经越来越明显的心力不足,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就是因为这原因,陈明远才特意回来看望一下

    前一世,到了这时间,距离爷爷的大限已经不远了。

    难言的伤怀浮上心头,陈明远忍不住劝道:“爷爷,您也别太操劳了,身体为重啊。”

    “无妨,闲着也是闲着,和老朋友下棋聊聊天也挺能打发时间的。”

    老爷子放下茶杯,又吩咐李姐去屋里盛一碗冰镇莲子汤,扬起几丝笑意,问道:“倒是你,最近在钱塘都还顺利吧?”

    陈明远简明扼要道:“都还不错,比起之前,工作清闲了不少,也没大事发生。”

    季明堂落马之后,东江省经过最初的波澜,已经恢复了久违的平静,一派和谐和睦的局面。

    毕竟,宁立忠和白省长已经处于卸任的边缘期,再多的争权夺利也对整体大势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了,自然不会有人闲得再枉费心机和手段。

    以至于,陈大秘书许多时间也是无所事事,闲字都不足以形容他悠然惬意的日子了,天天朝九晚五,吃饱喝饱睡好精神倍好,身子还多长了几膘肉。

    老爷子对孙子的情况,自然是洞若观火般的通透,闻言只是轻轻一点头,沉吟道:“这段时间,宁立忠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事?比如对你以后的工作安排。”

    陈明远就笑道:“有谈过两次,也问了家里对我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

    老爷子莞尔失笑,数落道:“这个宁立忠,也够滑头的,你给他鞍前马后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自己不给你安排,反倒把责任推给我们家了”

    不过大家都看得明白,宁立忠是担心陈家早已给陈明远安排好了路子,要真是这样,他自己瞎忙活半天,不仅显得多此一举,要是安排得不合陈家人的心意,自己还得徒遭埋怨和诟病。

    所以,默许陈明远回家探亲,未尝没有让他先和家族沟通好的意思。

    “也罢,既然他把态度晾明白了,我于脆也把话说直了。”

    老爷子双手撑着扶手,端正了一下坐姿,整理了下思绪,道:“其实,你的事情,一早你三叔就和我商量过了,有一次和何向东在电话里闲谈的时候,他还顺便关心了一下你的问题。”

    显然,这两年期间,陈明远在东江的一系列表现,已经初步得到了家族和派系的认可,作为恩师最重视的长孙嫡子,何向东适当的关心一下也合乎情理

    这时,李姐把百合莲子汤端到了茶几上,老爷子轻轻一挥手,就让她先暂退到一边去,继续道:“其实,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差不多有三条路,我仔细斟酌了一下,按照这三条路子的前景和环境,以上中下排了序。”

    “第一次路子最宽绰平稳,就是让你去计划委员会待一段时间,毕竟你三叔是从那里出来的,关系面还是不少的,托人照拂你一下,也不是难事。”老爷子的声音忽然转低,道:“而且,明年初,计划委员会可能会有改动,不出意外的话,职权和规格还会有所提高,你进到里面,虽然位置不会太高,但拿一个实权的岗位还是不难的。”

    陈明远面色不改,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按照对未来的预知,计划委员会在明年初就将进行重组,共和国最彪悍的权力部门发/改委也将隆重亮相,这时候,如果自己进去,不仅能接触到不容小觑的权柄,而且在这平台上过渡个三年五载,再外放出去,足以能成为一方之主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在此期间,自己呆在权贵云集的帝都,建立起的人脉关系网,也将给自己日后的发展带来难以估量的莫大助益

    诚如老爷子所描述的,这条路的前景是最可观明朗的

    “这机会很难得啊,除了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都争着想把自己的孩子嫡系往里面塞,也就何向东他们看在我的薄面上,才肯卖这份人情。”老爷子建议道:“你好好考虑,我和你三叔他们,都挺认可的。”

    陈明远却径直苦笑道:“不用想了,爷爷,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老爷子定定的看了他半响,哑然一笑,指着他道:“我就猜到你小子会不乐意,当初你三叔几次想带你上去,你都爱答不理的,现在翅膀硬了,更不可能会自打耳光。”

    “也罢,虽然这条路子不错,但那里头的水太深了,而且你在省委呆了那么久,一下子再把你抬得太高了,就容易变得好高骛远,对你长久的发展也不利。”

    老爷子悠悠一叹,道:“那这样,我看你第二条路子,应该也不会喜欢了

    “什么路子?”

    “青年团。”

    老爷子的眼中泛着慈祥之意,慢条斯理道:“二十五岁的副处级,按照咱们国家官僚体系的惯例,还是略微年轻些,你呆在省委大院还不容易惹人注意,但要是去了地方,难免会受到一些关注,我们就担心你会承受不了这些压力,相反的,青年团大部分都是和你差不多岁数的于部,三十出头的正厅级也不是怪事。”

    陈明远明白爷爷的意思,相比从地方基层起步的步步惊心,在中央部委机关的升迁则显得便捷许多,阻力颇小,氛围相对宽松,远没有那么多地方上司空见惯了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特别是像青年团这类储备于部的机构,只要不是蠢笨如猪,又有可观的后台和背景,基本都能混得出来。

    更甚的,这还是一潭孕育蛟龙的温床

    譬如,下一任的最高首长就是名副其实的团系出身,而身上或多或少拥有团系烙印的高官政要如今更是遍布华夏政坛,早已形成了权力版图上一只不容小觑的庞大集团,影响和操纵了这个泱泱大国未来的格局和行进

    形象点说,青年团就好像一块平稳又坚磐的垫脚石,成为了当代官员谋求仕途晋升的一大宝器

    只是,陈明远却没有动半点心,撇嘴道:“最近已经够闲了,如果再进青年团,我估计很快就得成咸鱼于了。”

    “是呀,这条路平坦是平坦,但我怕你一路走得太顺利,意志会早早的就得被磋磨光,以后一点小风小浪,都容易把你给掀垮了。”

    老爷子显然对这条路子也很不中意,手指轻轻敲击着茶盏,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意味深长道:“看来,你还是想走那条最窄最陡峭的路子了。”

    陈明远心领神会道:“无妨,趁着年轻,总该得多经历些历练,下基层工作,是我一早就想过的。”

    “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条路虽然是最传统正规的升迁途径,但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但如果能成功的杀出来,那绝对是久经沙场的精兵强将”

    爷孙俩一问一答,相视了两眼,都默契笑了出来。

    老爷子笑声洪亮,感慨道:“罢了,以你的脾气,肯定是喜欢去挑战,反正你也还年轻,颠簸几下也没事,但愿,这条道子,能把你这块璞玉打磨成一块宝珍玉石”

    “不过,我还是得提点你几句。”

    老爷子轻轻盖下茶盏,道:“明远,虽然你很不错,可距离一个上位者的档次还差得太远,当然,我知道现在要求你太多不切实际,什么做事冷静的指点太玄乎,真要极端的讲,我倒希望你能足够冷血一些,这所谓的冷血,不是让你薄情寡义,而是凡事不为外力驱使”

    “你终归年轻了些,磨砺不够,一身的锐气总会有意无意地控制住你的情绪,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脑热,要知道,做人最大的忌讳就是急功近利、意气用事”

    “就说小日本吧,姑且不论那些国仇家恨,别看他们现在老实巴交的给老美做孙中孙,可祸心不死,就盼着早日能做老美的爷中爷,报了上世纪的两弹之仇。”

    “冲冠一怒谁都会,关键的是,这怒发得有没有底气,没底气,那纯属自找晦气,当年韩信要是跟那流氓来个拍案而起了,那这两千年的史书就全要改写喽,所以得时刻谨记‘制怒,这词才行。”

    一口气讲了那么多,老爷子舒缓了口气,再次埋头品茗。

    陈明远咀嚼着这段推心置腹的精辟教诲,不由想起了老爷子几经潮起潮落的政治生涯,点头道:“我都记下了,爷爷。”

    老爷子欣慰一笑,随即又问起他的生活琐事,似乎是心神又透支了,忽然咳嗽起来,却挥手阻止了陈明远和特护的规劝,捋顺了气,道:“没事,我自个的身体自个清楚,老天待我不薄,总算还可以再留些时日给我。”

    “爷爷……”

    陈明远鼻头发酸,父亲英年早逝,老爷子遭受的打击比谁都重,却得继续咬紧牙关重振家族,如今到了风烛残年,还得时刻牵挂着自己和家族的事务。

    似乎是感受到孙儿的情绪,老爷子宽慰笑道:“别多想了,人啊,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忤逆不得的,能活着看到你们都安安稳稳的,我也很知足了。

    老爷子仍然目光炯炯,轻轻拍着陈明远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明远,记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的路还很长,搀扶你的人,随着你越走越远,会慢慢的减少,所以你要把握好每个阶段的每一份支持力量,切勿被一些小情小意牵绊住”

    陈明远郑重的点头答应。

    忽然,老爷子竟然有些顽皮的笑道:“不过,做爷爷的,还是很想看到你成家立业的,至少以后,还能多一个人关心照顾你陪伴着你,我也能彻底安心了。”

    陈明远本有心想提自己和沐佳音的事情,不过想到爷爷的身子状况,还是忍了下来。

    还是再缓一缓吧,现在让老人家知道了,怕是又要添上不少心理负担了。

    离开了老宅,陈明远径直驱车来到了商业中心的一家咖啡厅,在侍应的带领下,径直推开了二楼一间包厢的房门。

    在里头,雪白的方桌前、雪白的小沙上,早已坐着一位华容婀娜、妩媚绝伦的靓丽女郎,正是岑若涵

    许久未见,岑若涵的美艳似乎更胜往昔,一身黑色柔软的吊带雪纺裙,上身腰间挂着长长的黑色流苏,细高跟的水晶凉鞋,高高的鞋跟促使脚背优美的弓起,白白嫩嫩的,脚趾都俏皮地向上翘着,脚趾涂着紫色的趾甲油,风流体态足以引来无数男人垂涎的目光。

    看到陈明远,岑若涵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焕发的喜悦,站起身,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他一会,满意的点着头,喜滋滋道:“还不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陈明远玩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忍不住动心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脑袋就迎来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岑若涵扬了扬涂抹着五彩蔻丹的芊芊玉手,杏眼圆睁道:“一段时间没收拾你,脑袋忘了疼是吧?”

    旋即,她微微歪着螓首,唇角的笑意显得清澈而温煦,娇嗔道:“还男人味呢告诉你,你的本事再大资格再老,我都始终是你的姨,你在我眼里啊,就是个孩子”

    陈明远揉着并不疼痛的额头,苦笑不迭,不过看到岑若涵似嗔似喜的娇颜媚态,以及熟悉的派头,不由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老宅的那场噩梦惊醒后,就是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及时出现,靠着她的体贴柔情,安抚住了自己的茫然和无措,悉心照顾到自己康复痊愈。

    虽然,这几年,自己和她都为了各自的事业钻营奋斗,来往联系少了,但陈明远还是时刻记得她说过的那句话:在外面累了,就回来歇一歇。

    〖

第285章 迁移计划

    久别重逢,两人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不过和往常一样,基本是由岑若涵这个做长辈的主动关怀陈明远的生活和工作,从坐下之后,那张粉润亮泽的樱唇就张启个不停。

    举手投足间,佳人流露出的万千风情,以及职场女性于练飞扬的神采,让陈大公子只觉得格外的善心悦目,偶尔,随着空调机送来的凉风,垂在两侧白嫩藕臂上的吊带流苏轻轻摇曳着,刹那的惊艳,犹如盛夏山间最甘甜的泉水,流淌过人心,带来一片的清澈与凉爽。

    不过,岑若涵口若悬河了半天,瞧见这大少爷只顾着埋头对付一客牛排,霎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不无郁闷地叹息道:“感情我把唾沫星子都讲于了,纯粹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哪有的事,这不是太久没见了嘛,难得有机会听你的唠叨,还不得先连本带利听个过瘾。”

    陈明远头也不抬,刀叉齐用,又卸下一块牛扒,谈笑自若道:“再说了,肉要一口一口嚼,叙旧也得一句一句慢慢来,这样才有滋味。”

    “我看就属你贫嘴贫得最有滋味儿了”

    岑若涵俏生生的抛给他一记大白眼,噗嗤一声笑了,端起一杯鲜榨果汁,用吸管默默吮着,一双妙目不住在陈明远的脸上溜来溜去,唇角含着柔婉的笑颜,秋波流转之间,容光惊世,美得明艳照人。

    身在权贵之家,岑若涵自小就被培养得很注意言谈举止,又经过这两年多的打拼和磨砺,让她的气质愈发高雅和端庄,面对任何人,都能保持恰到好处的矜持,不轻易将本性流露出来。

    惟独,面对陈明远的时候,那种长年累月积淀起的亲近感,足以⊥她毫无芥蒂的袒露心扉,有种难以言喻的舒心感。

    好不容易,陈大公子于掉了那块牛排,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露出心满意足的模样,用纸巾抹了下嘴巴,笑道:“姨,其实不用我多说,我的情况,你应该都心知肚明了吧。”

    “哟呵,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真以为你自己是国家元首啊,一举一动都有人时刻关注着”

    岑若涵撇了撇嘴,事实上,关于陈明远的消息,她只要有时间都会打听一下,特别是随着陈明远在仕途的高歌猛进,在中海权贵圈,这名陈家的长孙嫡子已然声名鹊起,俨然成为了中海系年轻一辈中的希望之星

    似乎是不想落了下风,岑若涵微鼓着香腮,赌气道:“你也真好意思,每次都得我主动给你嘘寒问暖的,也没见你主动关心过我的近况。”

    “真是冤枉了,姨,我之所以不问,纯粹是一番良苦用心。”摆脱官场的束缚,陈公子难得的卖起了乖,“你想想,大家平常尽忙着工作,难得聚聚轻松一下,我哪好意思再不识趣的扯那些公事,万一真把你惹烦了,以后都不愿再搭理我,那罪过就大了”

    岑若涵笑得合不拢嘴,挥了一下素手,娇嗔道:“行了把话说得天花乱坠的,你不就是想当甩手掌柜嘛

    忽然,岑若涵摇头叹息道:“话说回来,你这甩手掌柜做得可够于脆的,我废寝忘食的操劳,全给你打工了。”

    “不都说了嘛,我就拿点于股,有盈利,年终给我卡上打分红就成。”

    陈明远心安理得的笑道:“再说了,论经商的本事,我连姨你的皮毛都摸不到,让我指手画脚,纯粹关公面前耍大刀,大家都没意思。”

    这句话是实情,论经商的本事,岑若涵这两年来的商业战略,连他这重生者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新世纪以来,国内的计算机网络普及度处于高速上升中,特别是电子商务这一块,更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岑若涵的网络交易和购物平台上线短短两年多的时间,盈利额几乎是以几何倍数的幅度在递增,凭借着几次犀利且稳健的商业扩展,几乎锁定了国内电子商务行业的龙头宝座

    接下来,只要自己从旁协助指点,以岑若涵睿智果敢的商业天赋,和岑家在政商两头的关系,钱景,基本是稳操胜券

    联想到日后电子商务的繁荣,可以预见,若于年后,自己名下的资产将会井喷爆发式的增长,没准还能挑战下家族的荣廷集团。

    甩手掌柜当到这境界,也算旷古烁今了

    “随你了,可别到时候钱拿少了,说我坑你。”

    岑若涵没好气的哼了声,随即想起什么,脸色一正,道:“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知会一声,之前除了盛世资本,公司又从美国的高盛和富达投资等机构融资了将近两千万美元,前阵子把财政预算做出来后,刨除掉必要的运营成本,还有不少富裕,所以我打算把公司的规模适当拓展一下。”

    陈明远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倒是听说过,有鉴于岑若涵公司的强势发展,盛世资本等国际财阀又追加了许多注资,当然,这些财阀只能享受到分红,并不能于预公司的决策。

    “那你有具体的拓展计划了没?”

    “差不多都有数了。”

    岑若涵斟酌了下措辞,缓缓道:“第一步,为了节约运营成本,我打算把公司搬迁到钱塘,之前听你建议,我曾经在江滨高新区那买下了几块地皮,如今钱塘市政府正大力建设高新区,我了解了一下,给予入驻企业的条件很优惠,地理和交通也不错”

    “而且,你也知道,这次党代会之后,我爸可能要再进一步了,本来我开公司就惹来了许多非议,要是再继续在中海呆下去,即便公司发展得再好,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

    哪怕中央三申五令的禁止官员亲属经商,但这件事在华夏国早已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像陆伟廷,他爸在东江政坛混得如鱼得水,他自己也是做官经商两不误,那些依仗长辈的权势大攫暴利的官宦子弟更是胜不胜数。

    不过,这始终要讲究一个度,岑瑞文如今官拜中海市长,就已经让岑若涵的经商饱受非议,接下来进了政治/局,势必会让岑若涵的商业王国暴露在更多人的眼皮底下,随着官员信息的日渐透明化,对他们父女来说都是弊远大于利

    事实上,近些日子,岑瑞文夫妇已经几次提醒岑若涵尽快退居幕后了,这也直接促使了岑若涵的迁移计划

    思忖了一会,陈明远就表达了赞同意见:“是时候应该这么做了,现在东江省市两级政府都把发展建设高新区立为了未来几年的首要计划,高新科技型企业是重点扶持对象,公司搬过去,发展空间确实要远远好于留在中海。”

    “不过,你如果真想退居幕后,除了搬迁公司,还得找一个靠得住的代理人。”

    “人选我已经有了,就是温蕾,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陈明远仔细回忆了一下,陡然想起那次在中海酒吧和贾奎起冲动的时候,那个和岑若涵关系要好的娇俏女子,凭借着模糊的印象,应该是个信得过的人选,重点是,这个代理人的野心不能太大,否则很有可能会遭来反噬

    不过,这些关节,不用自己提醒,岑若涵应该都清楚,“我和她不熟,不方便多评价,反正我相信姨你的眼光。”

    “放心好了,我和温蕾好几年的朋友,大家知根知底,她做事向来很细心谨慎,不容易出岔子的。”岑若涵给了他一颗定心丸,眨着黛目笑道:“既然你觉得没问题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在钱塘人脉广,回头要上点心啊。”

    陈明远苦笑道:“原来早把我算计进去了,不过,我怕是帮不了多久喽。

    岑若涵自然知道他即将调职的情况,调侃道:“所以这件事得立刻提上日程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趁着你这大秘书还有点威慑力,这次我和你一道回去,把所有的事项都敲定了。”

    “我听着怎么像要榨于我仅存的利用价值。”

    陈明远咂咂嘴,多看了她一眼,忽然促狭地笑道:“姨,你大费周折的把公司搬去钱塘,除了这几个原因,或多或少还有些私心吧?”

    岑若涵的双颊染上两朵酡红,咬唇道:“你什么意思?”

    陈明远笑而不语,自己这两年都被家里催婚催得厉害,岑若涵是家中独女,又早过了待字闺中,的年纪,情况肯定是有过之无不及

    这趟把公司迁移去钱塘,未尝没有‘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

    岑若涵被他瞧得有些心虚,虽然努力佯装着自然,可耳垂那一块儿已经粉嫩红透,几近恼羞成怒之际,她的手机忽然嗡嗡作响,接起听了几句,轻轻点了两下头。

    挂了电话,岑若涵眼含薄嗔地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懒得和你贫了,我去约了人谈生意,正巧陆伟廷也在那打高尔夫,你要不要一块去?”

    反正闲来无事,陈明远不假思索就答应了,瞥见岑若涵眉宇间的苦闷,微笑道:“姨,这种事,讲究的是水到渠成,急不来的,如果你暂时真没这思,就不妨多等等多看看,肯定能轻松的找到一个心仪人。”

    “总之,姨,只要你不怕等,不找到比我优秀数倍的男人,我是不会把你交出来的。”

    岑若涵凝视着那张认真而偏执的脸庞,心坎最柔软的地方情不自禁被触动了一下,玉容间重新焕发出动人心魄的温润笑颜,垂下修长的眉睫,目光柔徐道:“放心,姨心里有分寸,先等你找到一个可以朝夕相伴的女子了,再谈我的事也不迟。”

    〖

第286章 中海首富

    车子下了高架桥以后,在一条公路上渐行渐远,两边的绿化越来越好,也距离市区越来越远,一路绕到了一片新开发的地皮,最后一拐,进了一处郁郁葱葱的园林。

    陈明远留意了下路口的铭牌,好像是一家会员制的休闲场所。

    岑若涵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待扇形铁门开启之后,就熟稔地打着方向盘行驶在绿荫道路上,一路还穿过了一个人工湖,园林的尽头,有一栋完全欧式的建筑大楼,雕廊画栋、金碧辉煌,看起来既庄重华贵又富有时代气息。

    汽车停下,两人下车之后,很快就有穿着侍者服侍的人出来帮忙开走了汽车,然后由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恭敬的领着两人走进了这片建筑。

    走进这栋欧式建筑,这里有休息厅,还有咖啡厅,远远的能看见几个穿着很休闲的男人坐在一个露天的草坪上喝茶,还有几个很漂亮的女人聚在咖啡厅聊天,其中有几个人都是金融届偶尔能上报刊头条的人物

    瞥见陈明远若有所思的表情,岑若涵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一家休闲会所,前年刚落成,基本没做什么宣传,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市面上能享受到的服务,这里全都一应俱全,而且档次只高不低,当然了,能进到这里的,基本是全中海最有权势、财富和地位的那批人”

    陈明远微微有些动容,单从眼前目睹的情况,这栋会所,显然比起桃源会所更为的奢侈恢弘,估计幕后的能量,也是非同小可,沉默了会,径直道:“会所的主人是谁?”

    “你等会就能见到了,我这趟来,就是约了他谈生意。”

    岑若涵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他这人吧,平日作风比较低调,至今也没上过媒体,市井上知道他的人不算多,不过你应该听说过……就是咱们中海的首富”

    陈明远挑了下眉宇,神色间泛起难以言喻的复杂。

    不容他多想,两人穿过这栋楼,后面豁然开朗,有游泳池、网球场、马术场,当然,最大就要属高尔夫球场了,郁郁葱葱的树荫,远处一个硕大的人工湖后面,是几座间隔距离非常远的独栋别墅。

    这时,领班拿出对讲机,交流了两句,旋即就有球场的摆渡车驶了过来,载上两人,直奔场地而去。

    行驶了一阵,陈明远举目望去,明媚阳光之下,于净的碧绿草坪之上,正有两个男人并肩而走,谈笑风生着,几个球童跟随在后面。

    其中一人正是陆伟廷,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俊朗的脸上挂着阳光的笑容,而他身边的那名中年男人,相貌很普通,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丝儒雅的感觉,脸上架着一副眼镜,透着斯文于练的气质。

    看到两人从车上下来,陆伟廷的笑容陡然浓郁了几分,走上前拍了下陈明远的胳膊,笑道:“这一面见得真不容易啊,明明中海是你的地盘,钱塘是我的地盘,可一年到头,咱俩都在对方的地盘上杵着,都搞不清谁是东道主了。

    陈明远打趣道:“这才是最典型的互惠互利嘛,我家罩着你,你家罩着我,谁也坑不了谁”

    这一生动形象的比喻,无疑诠释了陆家和陈家目前的亲密关系,自从攀上了陈家乃至中海系这颗参天大树,除了陆柏年在东江政坛风生水起,陆伟廷在中海也混得是如鱼得水,目前已经升任中海经贸委的处长,在中海权贵圈中,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了。

    如今,论到在中海的人脉网络,陈明远这个土生土长的陈家子弟,或许都不如陆伟廷那般的宽广和熟稔。

    当然,陈家也在这桩政治合作中收益颇丰,除了拥有了一个强大的嫡系成员,将势力逐渐渗透进东江省,陈明远也得以在陆柏年的关照下,一路顺风顺水。

    “这话我怎么听得有些歧义,说得好像咱俩成了各自家里派出去的人质了

    陆伟廷飒然欢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相当不错,毕竟,他的父亲即将官拜东江省政府的一号人物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陆伟廷也没多寒暄,随即就抬手示意向那名中年男子,笑道:“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位大贵人,你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吧?”

    那名斯文中年男人却摆摆手,苦笑道:“小陆啊,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哪里是什么贵人。”

    “如果任董都算不上贵人,我们中海还真是找不出几位大人物了。”

    岑若涵接过话茬,引荐道:“明远,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咱们中海的首富、天平集团的董事长任天平任董了,任董,明远的底细,您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明远……应该就是陈老的那位孙子吧”

    任天平的瞳孔闪过一抹光泽,态度立刻端正了许多,含笑伸出手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陈公子算得是咱们中海地界上的后起独秀了,这两年可是时常听闻你的消息,说实话,任某一直都对陈公子很是好奇,不过几次去拜访陈老,却一直不得相见,好在,遗憾到今天终于能够了结了”

    一席话将态度摆得略微偏低,尤其提到陈老爷子的时候,脸上更流露出几分恭维之色。

    毕竟,他再富有,但终归不过一介商贾,和陈家这样正儿八经的政治豪强、一方诸侯比起来,能量根本不在同一档次线上,更遑论陈老爷子在中海权贵圈和国家高层还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他想在中海永享富贵,还得仰仗着陈家的鼻息

    虽然陈明远目前的地位资历还较浅薄,但作为陈家乃至中海系重点栽培的栋梁之才,又是陈老爷子最疼爱的嫡孙,由不得任天平不礼让三分

    陈明远握手一笑,道:“任董太谬赞了,论成就,你才是我们中海的骄傲

    “我这么点成就,就不值得拿出来说了,无非是三分靠打拼、七分靠运道,碰巧撞上几次机遇,发了点小财罢了,和杨董事长这些商界强人比起来,就太逊色了”

    任天平摆了摆手,笑容洋溢道:“今天有幸结识陈公子,堪称一大喜事,不用说,待会我就吩咐下去在里头摆一桌,大家晚上痛痛快快喝一场,好好的熟络熟络”

    岑若涵不失时机道:“任董,恕我不懂礼数,我今天成全了你这件喜事,等会谈合同的时候,您是不是应该回馈一点?”

    看似开玩笑,却带着一点认真的意味。

    “好说好说,有岑小姐、陈公子和陆公子三位青年才俊的面子,我要是不聊表些心意,那反成了我不懂礼数了”

    任天平相当的爽朗,瞟了眼果岭,指着那只高尔夫球,笑道:“要不这样吧,我和陆公子还差几杆就打完了,只要岑小姐能赢得下来,等会合同都由你说了算,我绝无二话”

    岑若涵莞尔苦笑道:“任董,您明知道我不会这玩意,这不存心为难我嘛

    “你打不来没事,有的是人给你代劳啊。”任天平哈哈一笑,目光不由自主转到了陈明远。

    陆伟廷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把球杆递给陈明远,道:“看来任董是铁了心要和你过几招了,正巧我今天手风不大顺,就交给你了,但愿能给我和若涵争一口气回来”

    事已至此,陈明远也知道推脱不掉了,接过球杆,和岑若涵坐着摆渡车向果岭而去。

    “姨,你把这么大的责任交给我,就不怕我一失手,给你搞砸了?”

    陈明远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绚烂的阳光,余光瞥了眼后面的那辆摆渡车。

    “没事,姨对你有信心,万一真要输了,我顶多去跟你妈讨要补偿了。”

    岑若涵泰然自若地说道,忽然抿嘴一笑,低声道:“放心吧,打高尔夫只是借口,和咱们套交情才是真的,只要你的技术不是太寒碜,十之**稳赢

    陈明远点了点头,自然清楚任天平是想借机会卖一份人情。

    不得不说,这份人情卖得很巧妙,既给足了自己三人的面子,而且等会他故意输了,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在合作中给予岑若涵优惠,还不至于让岑若涵有心理负担

    看来,能成为中海首富,任天平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

    思及于此,陈明远问道:“姨,这个任天平和你爸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岑若涵怔了怔,轻轻点头:“差不多,自从我爸当上市长以后,主导的许多项目,都得到了任天平的大力支持……”

    睨见陈明远古怪的神色,她试探性道:“你好像对这人不太感冒的样子。

    陈明远摇摇头,感慨道:“没什么,不过看到他,我莫名想起一句俗语。

    “什么?”

    “枪打出头鸟”

    说出这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评语,陈明远也没在意岑若涵错愕的神色,暗自叹了一息。

    谁能想到,这位正志得意满的中海当红贵胄,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将于不久之后沦为阶下囚,成为了两大遮天蔽日派系之间博弈的炮灰牺牲品

    〖

第287章 剐蹭引发的矛盾

    如同岑若涵预料的一般,任天平之所以设下这场『褚局,,目的纯粹就是做一份人情。

    上到果岭之后,两人就这样打了约莫半个多小时。

    虽然陈明远的高尔夫球技相当的业余,但很明显任天平在故意放水,起初陆伟廷已经落后了很多,陈明远代替他打了一会儿,最终却主导了一场大逆转

    随着陈明远不轻不重地推了下球杆,高尔夫球咕噜噜滚进了洞里,波澜不惊的结束了这场赌局。

    即便早已预知结果,岑若涵仍是笑颜逐开,嫣然笑道:“任董,明远的水平还上得了台面吧?”

    任天平笑着鼓起了掌,没有半点落败的气馁和懊恼,哈哈笑道:“果然是后生可畏”

    “任董也不必太自谦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你真有心要跟我搏一搏,只要用足三分功力,我铁定要被杀得丢盔弃甲了。”

    陈明远握着球杆轻轻敲击了下草坪,也没有半点获胜的喜悦和倨傲。

    任天平被揭破了,也没什么不自在,反而见这名世家子弟从始自终都是一副不骄不躁的姿态,眼里不由闪过一抹深意,笑道:“论球技,好歹我把玩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比几位纯熟一些的,不过陈公子刚才打球时展现的大将风度,就明显胜了我一筹,这一局,我是真的输得心服口服,绝没有惺惺作态的意思”

    陆伟廷打圆场道:“说来说去,还是我水平最烂、风度最弱了,活该垫底

    相互都给足了面子,几人就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

    “一局球而已,大家就不必太较真了。”任天平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愿赌服输,之前的赌约依然生效,时候也不早了,岑总,不如我们先移步把生意谈一谈吧。”

    “任董有心了。”岑若涵转首笑道:“明远,你先和伟廷叙叙,我等会谈完正事就来找你们。”

    “失陪一下,两位不用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们说好了。”

    任天平客套了几句,又吩咐两个球童留下来伺候,就和岑若涵往会馆里头而去。

    陆伟廷看了眼他的背影,感慨道:“是一个妙人啊”

    陈明远置之一笑,虽然预知任天平今后必会有劫难,但他还不至于兴冲冲的叮嘱陆伟廷等人立刻就避而远之。

    一来他们信不信是一码事,再则,任天平归根结底也是中海系的一员,自己在这微妙的关头于出拨离间,的勾当,结果只会让自己里外不好做人。

    当然,既然预知了未来那一场大风波,陈明远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虽然不清楚历史的轨迹还会不会重演,但关乎到家族和朋友的安危利益,他必定会用尽解数,将一切的危机苗头提前扼杀住

    见好友似乎对任天平不太感冒,陆伟廷便识趣地转移话题,状若随意道:“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有眉目了没?”

    陈明远莞尔道:“你爸之前管着人事组织,这事理当由我来问你吧?”

    “你都说是之前了,如今我爸在这方面的话语权也不大喽。”

    陆伟廷把球杆递给球童,挥手让他们暂时退下,然后示意陈明远往树荫下的藤椅走去,不紧不慢道:“不过宁书记的意思,我倒是知道一些,前些日子,宁书记曾经询问过我爸东江省几个地级市的于部人事情况,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工作安排很上心……”

    “随遇而安吧,这些就轮不到我这小兵来操心了。”

    陈明远坐在藤椅上,反问道:“倒是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暂时还说不准,不过我个人的意愿,还是想继续在中海呆着。”陆伟廷喝了口水,坦然相告道:“你也知道,我爸对我管得严,回东江的话,做事情免不了要束手束脚的,哪有在这逍遥快活。”

    陈明远会意一笑,看陆伟廷在中海的官道和商途都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挪窝了。

    而且,陆柏年即将官拜省长,再把儿子安排到治下,免不了要遭人诟病,陆伟廷继续做生意,势必要顾忌许多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得不偿失。

    与其这样,不如继续安心在中海发展,有陈家的庇护,距离钱塘又不远,实为一件上乘之选。

    两人随意絮聊着,过了一会,陆伟廷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正百无聊赖之际,他留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作响,陈明远瞟了眼来电,发现是沐恬郁的,迟疑了下,就拿起接通了。

    “喂,老陆啊,你人在不在那间会所里啊?”

    “老陆临时离开一会,你有什么事?”

    陈明远开门见山道,却没想到陆伟廷把这家会所的信息都透露给了沐恬郁知道。

    “你谁……嗯?明远?”沐恬郁辨别出了声音,笑音顿时高了八度,“嗨早知道你也在中海,我直接就找你办事了。”

    陈明远玩笑道:“在中海,我办事的效率,说不准都没老陆好使了。”

    “那不一样,欠你的人情,总比欠陆伟廷的人情来得轻松些。”

    沐恬郁直截了当道:“你也在那间会所里吧?那正好,叶姐现在就在那会所的门口,没熟人进不去,你帮忙接进来,再介绍给那家会所的老板行不行?

    陈明远略微诧异道:“她来这做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叶姐听说中海开了间挺大的会所,所以想过去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合作共享一下客户信息。”沐恬郁缓缓道:“后来我就找陆伟廷打听了一下,正巧他说认识那家会所的老板,就委托他到时候帮忙引荐一下了。”

    似乎犹豫了下,他又补了一句:“哥们,这事你千万别跟叶姐说是我讲的,一开始我本来想直接找你办的,不过被叶姐严词拒绝,态度坚决得很,再三叮嘱我千万别麻烦你。”

    陈明远沉默了会,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自从那次结伴去给沐家老太太贺寿之后,两人就少了联系,好几次陈明远去桃源会所,基本都不见叶晴雪的身影,偶尔也跟穆桃桃他们打听过,似乎叶晴雪来会所的时间大幅度减少了,并且和自己习惯光顾的时间段都错了开来,有一次,自己前脚刚进会所,她后一脚就匆匆离去了,连句寒暄话都没留下。

    如今,她明知道自己在中海的人脉网不小,却反而找不太熟络的陆伟廷帮忙,怎么看,都有些刻意疏远的意味……

    眼看陆伟廷暂时还没回来,陈明远就跟球童叮嘱了声,坐上摆渡车,亲自去门口接人了。

    按照来时的原路,陈明远来到了会所门口,没想到扇形铁门正大开着,远远看去,叶晴雪正站在一辆奥迪车的旁边,上身一件乳白色ol小西装紧紧束缚着凹凸有致的娇躯,将完美的上身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高高挽起的乌黑秀发让她修长白皙的粉颈全部暴露了出来,平添了几分冷艳和于练,尤其是在颈部以下的一对耸起,在衣料的衬托下,饱满挺立,惹人遐想不已。

    不过,当看清楚眼前的场面,陈明远不由怔了一下,只见在奥迪车的侧后方,还有一辆玛莎拉蒂跑车,车头和车尾紧挨着,仔细一看,竟是剐蹭到了。

    下一刻,一个戴着墨镜的妖娆女子从马萨拉蒂跑车上走下来,看了眼剐蹭的部位,当即柳眉倒竖,娇叱道:“你怎么倒的车,这么空的位置,偏偏往我车上蹭,存心的吧?”

    叶晴雪虽然很是愠恼,不过顾忌到场合特殊,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位小姐,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明明在倒车想让你先进去了,你却急忙忙的挤了上来,我哪里来得及避开?”

    “呵你撞了我的车,还有理了是吧”妖娆女子冷冷一笑,讥诮道:“要不是你在门口一直堵着,能出这档子事吗?”

    瞟了眼那辆奥迪车的牌照,妖娆女子环抱着双臂,奚落道:“原来是外地来的呀是想进去长眼界拉关系吧?不过,既然知道自己不够资格进去,在门口瞎堵着算什么事?”

    烈日当头,叶晴雪却是寒霜罩面。

    前阵子,她听闻中海开了一家规模庞大的会所,就动了心思,试图想和对方开展合作,趁机打入中海的权贵圈,却没想到,专程赶赴过来,先是吃了闭门羹,又被人冷嘲热讽,要不是忌惮到这女子可能有些背景来头,不愿节外生枝,早甩手离去了。

    按捺住心头的烦躁,叶晴雪缓和了口吻,息事宁人道:“好,就当我的责任了,你开个价吧,修理费我全买单了。”

    妖娆女子却是不依不饶道:“口气倒是不小,你买单?你知不知道,我这车子才刚买不久,现在给你撞出这么大个的凹陷,以后还怎么上路呀”

    “你这人也真有意思,开个小奥迪就敢来这摆阔绰,也不掂量下自己的斤两,这地方是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小暴发户来得起的嘛”妖娆女子扬起头颅,冷笑道:“做女人的,连起码的觉悟都没有,真是自不量力”

    叶晴雪这些年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气急得正欲争辩,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不温不火的男音,“不就是蹭了一下嘛,这位小姐要是气不过,再蹭回去就是了,在这撒泼算什么能耐?”

    〖

第288章 言不由衷

    转过身子,当视线触及到陈明远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叶晴雪的芳容闪过几分讶异,同时的,胸口的那缕烦躁竟也不知不觉的得到了平复,不过转念想到了什么,即便内心百感交集,她仍是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大模大样的青年,还出言嘲讽了一下自己,那名衣冠华美的妖娆女子皱了下眉头,怫然不悦道:“你是谁?凭什么说这种话

    反感归反感,但她也是位小有身份的名媛,又是这家权贵级别会所的常客,起码的眼力和分寸还是有的。

    乍看之下,女子只觉得对方格外的眼生,但能从会所里面堂而皇之的走出来,大致就能证明对方的身份非同一般,换言之,没准就是某个贵胄子弟

    在这些因素的作祟下,她暂时收敛起刚才的气焰。

    陈明远却没理会她,走到叶晴雪的跟前,玩笑道:“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看不起我这土地主?”

    见他还像往常那样没心没肺的挤兑自己,叶晴雪的心田流淌过阵阵暖流,却还是面无表情道:“我就随便来逛逛,没什么需要你费心的。”

    陈明远早习惯了她口是心非的特征,微笑道:“远到既是客,有缘在这碰上,我就有招待的义务,走,我先领你进去转转。”

    看两人旁若无人的寒暄着,妖娆女子几近面沉如水,一听后面那话,跺脚叫道:“走什么走?事情都没解决呢”

    跋扈嚣张的公子哥,她也见得不少了,却从未尝过被人彻底无视的冷遇,而且瞧那架势,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原本她不过是一时气不过,刁难一下叶晴雪就打算作罢,但被陈明远这么一刺激,却是摆出了不愿善罢甘休的态度

    陈明远转头瞄了她几眼,眉头一扬,淡淡道:“你是许静盈吧?”

    听到这名字,叶晴雪的神色一变,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名女子,才醒悟对方赫然是近几年红遍两岸三地的著名女星许静盈。

    当然,她平常基本不关注娱乐信息,只是在岭南做生意的时候,偶尔看过几次许静盈的商演和广告,刚才骤然起了纠纷,许静盈又戴着硕大的墨镜,自然是一时难以分辨出来了。

    果不其然,许静盈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愠恼道:“是我又怎么样,你朋友把我的车子撞成这样子,连个说法都没就要走,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陈明远冷哼一声,话中带刺道:“论欺负人的本事,我们可不敢在许小姐的面前显摆。”

    许静盈被暗讽得面红耳赤,尤其看见对方漫不经心的冷漠态度,更是有种强烈的挫败感,正欲继续争辩,陈明远忽然提醒了句,“许小姐,你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我好心奉劝一句,这地方,可由不得你能随便的耍大牌。”

    许静盈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里面,见有几个安保人员正远远观望着,也担心再闹下去自己也得面上无光,就强行压制住了火气,争辩道:“这位先生,我只是希望你能有点绅士风度。”

    “对待女士,我一向都很有风度。”陈明远从容不迫地笑道:“不过只限于通情达理的女士,对待蛮不讲理的泼妇,就不作效了。”说完,也不理会许静尹铁青的脸色,瞥了眼剐蹭的部位,道:“你放心,该掏的修理费,我一分钱也不会含糊,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的现金,还请许小姐先垫着……哦,对了,到时候你直接把账单拿给任董就行了,我想他应该很乐意帮我付这笔钱。

    许静盈登时瞪圆了眼珠子,呆愣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明远没闲情继续留在这被人看戏,招呼叶晴雪一声,就和她坐上车子,径直往里驶去。

    通过后视镜望见许静盈悻悻的上了车子,叶晴雪迟疑了一下,试探性道:“你说的任董,就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任天平吧?”

    陈明远促狭笑道:“你不是随便来逛逛的嘛,倒是把人家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了。”

    叶晴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旋即妙目一转,忍不住又问道:“那个许静盈不过就是个小明星,敢在这会所门口胡乱生事,应该有些后台实力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逛逛。”

    陈明远莞尔一笑:“不过,富商和明星,总是能引出不少的遐想,像她这种靠姿色上位的当红女星,要没点上层的社交关系,那才真是有问题了。”

    作为过来人,,他相当的清楚,任天平和这个小明星的绯闻,在未来可是会闹得沸沸扬扬的。

    叶晴雪何等的耳聪目明,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这当中的猫腻,不由微微的摇头。

    两人坐着摆渡车返回球场的时候,陆伟廷早已在藤椅上恭候了,见到叶晴雪,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在里头碰到一个熟人,多聊了几句,差点忘了恬郁的委托。”

    叶晴雪矜持一笑:“没关系,我也不过是顺道来这看看,没什么要紧的事

    陆伟廷自然是清楚叶晴雪此趟的来意,笑道:“既然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不妨在这逛一逛吧,这里有许多的设施和项目,可以供你的桃源会所借鉴一下,刚好会所的老板也在,等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方便你取取经。”

    叶晴雪就道了声谢,随即边信庭漫步,边饶有兴致地环顾着会所的景况,却是刻意的不再和陈明远有接触。

    陈明远有些受不了她莫名其妙的疏远,就跟陆伟廷使了个眼色。

    陆伟廷会意,于是又以尿遁的借口退避开去了。

    待只剩两人以后,陈明远快走了两步,和叶晴雪并肩而行,悠悠道:“叶总裁,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问题,应该趁机会讲清楚比较好。”

    叶晴雪的削肩一颤,绷着俏脸,嘟囔道:“你会不会想多了,我们之间哪有什么问题需要讲的。”

    陈明远眯了眯眼:“真的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叶晴雪咬了咬唇瓣,似乎挨不过心下的窘迫,恼羞成怒道:“你有话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

    陈明远返身横在了她的身前,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追问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从那次拜寿回来以后,你的态度就不对劲了,避我跟避瘟神似的。

    “我哪有你别信口雌黄”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给翠绿的草坪披上了一层淡红的薄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霞光熏染的,叶晴雪白皙如雪的双颊浮上了两酡红晕,随着扑扇的睫毛,焕发出惊心动魄的鲜媚之色。

    感受到他审视般的目光,叶晴雪忍着惶乱的心跳,银牙一咬,抬头美目,冷声道:“依你的话说,那我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你才合适,是该笑容洋溢,还是该低眉顺眼的?陈公子,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不至于那么的熟络吧。”

    “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向来就这臭脾气,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子,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大可以不必理会我,至于我,没必要、更没义务非要在乎你的感观”

    陈明远暗暗泛起了嘀咕,直觉得这女强人的脾气,几乎跟沐佳音有的一拼,都是翻脸比翻书还捉摸不定的主。

    叶晴雪移开目光,容颜之间似有几分委屈和幽怨,轻声道:“你要真喜欢有女人成天绕着你,希望她们对你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有的是人选可以去挑,比如小然就很合适,再不然,还有佳音……”

    陈明远闹不清楚她在赌哪门子的气,正要安抚几句,忽然看见任天平、岑若涵等人迎面走了过来,只得暂时打住话题。

    岑若涵煞有介事的打量了下叶晴雪,好奇道:“明远,这位小姐是……”

    “我在钱塘的朋友,叶晴雪。”

    陈明远随口介绍了一下,重新扬起笑容,道:“任董,不介意我领朋友来这玩玩吧?”

    任天平大方笑道:“欢迎之至,我之所以开这家会所,就是方便广交四海的朋友。”随即就伸手和叶晴雪握了握,笑道:“既然有缘相识,那索性一起去用餐吧,我让厨房都准备好了,叶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千万不要客气。

    叶晴雪心知贸然刚认识,还不适宜立刻谈合作,就含笑应承了。

    “给任董这么一提醒,有件事,我倒是得叨扰一下。”陈明远意味深长的笑道:“刚才我这朋友进来的时候,一时没注意,不小心和一辆车剐蹭了下,那位车主的火气似乎有些大,我没办法,就答应会负责她的修缮费用,等会看来得麻烦任董斡旋一下了。”

    “哦?”任天平嗅到了他的潜台词,皱了下眉头,道:“是哪位客人?”

    陈明远正要开口,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许静盈,就轻轻的扬了扬下颌。

    任天平转头看去,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

第289章 “小题大做”

    任天平能在短短数年内聚敛起巨额的财富,跃居中海顶级富豪的行列,对人情世故的洞悉早已是驾轻就熟,又岂会听不出陈明远话里的弦外之意。

    别看陈明远说得轻巧平淡,但特意当着几人的面提起,还把‘善后,的任务委托给自己处置,分明是表达了不满的情绪,要让自己给他和他的朋友一个交代

    眼看许静颖缓缓走来,面容间怀揣着不安和忐忑,任天平几乎不用多想,就猜到了这起‘剐蹭事故,的缘由,眼中闪过了一抹的阴霾。

    当然,他倒没有畏惧陈明远的意思,毕竟,他在中海也算是权倾一方的权贵人物了,现阶段的资历和地位比起陈明远肯定是有过之无不及,陈家也不至于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于戈,不过作为一个有着鲜明政治背景的商贾,他绝不愿意因为一个花瓶玩物,和一个未来的政治新贵结下梁子。

    尤其是前不久,他还从可靠的信息渠道,得知连最高首长都对陈家的这名长子嫡孙另眼相待,单从这点,就足可预见此子不可限量的前程了

    就是因此,他这次才主动卖了一份人情出去,以便为接下来的交好奠定基础,作为一项远期的政治投资

    如今,他才刚包养不久的小明星,影响到了彼此的关系,简单的权衡了下利弊,他当即有了决断。

    这时,许静颖慢腾腾走到了几人的跟前,再不复刚才的趾高气昂,心虚地瞥了眼陈明远和叶晴雪,强颜欢笑道:“任董,没打扰到您和朋友谈话吧?”

    任天平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让许静颖的心登时一沉,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几乎把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当陈明远提及任天平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人的来头可能不简单,不过思及任天平在中海的地位以及对她的宠爱,却也没太多的担忧,但是,此时看到任天平异乎寻常的态度,她就明白自己可能犯下一个难以弥补的错误

    想到这儿,许静颖就是一激灵,再看陈明远时,目光里已经有些敬畏,哪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架子

    任天平甚至没多看她一眼,转首道:“陈公子,你朋友的车子,损毁情况怎么样?”

    陈明远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妨事,就是蹭掉了一点漆,不过许小姐的车子似乎刚买来不久,损失可能就有些大了。”

    任天平摆摆手,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行车事故,不是看谁的损失大,而是得先分清楚责任,既然这事发生在我的会所里,我就有责任处理好。”

    随即,他就抬手招来一个球童,吩咐他立刻找人修理好叶晴雪的车子,然后又沉声道:“许小姐,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许静颖蠕动了下嘴唇,吞吞吐吐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不小心…

    任天平的目光陡然凌厉:“我是问你怎么一回事?”

    许静颖打了个寒噤,头一次瞧见他如此的凶神恶煞,吓得脸色几乎煞白。

    叶晴雪虽然刚才受了一通窝囊气,但也不忍心见到许静颖受如此的恐吓和刁难,便帮腔道:“任董,一场误会罢了,许小姐又不是故意的,况且论责任,我也有些过失,说开了就行了,就不用认真追究了吧。”

    任天平扬了下眉头,笑道:“叶小姐还真是宽宏大度。”

    岑若涵和陆伟廷依稀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过他俩都知道许静颖是任天平的情人,要是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实在是不明智,于是也帮着说情

    得了个台阶,任天平见陈明远没有再表态,缓和了下口吻,对许静颖道:“都听到了吧,一点小事情而已,你好歹也是个万人瞩目的名人,论气量和胸襟,实在是差了点火候。”

    “既然叶小姐不追究了,这次就暂且揭过去了,我来主持个公道,你呢,跟人家赔个不是,修理费用也一并包了,有没有意见?”

    说归说,任天平的语气却是不容商榷。

    许静颖又是委屈又是羞愧,只得颜面全失,近几年事业走红,她享受惯了追捧和巴结,此刻在这几名权贵的面前,竟连丁点的话语权都没,一种强烈的屈辱霎时涌上了心头,同时也觉得任天平实在是薄情寡义,亏得自己对他死心塌地的,此刻竟连丁点的情面都不留。

    其实,她又哪里知道,任天平无非是摆一个姿态罢了,方便大家的面子都能过得去,这样才方便平息于戈。

    果然,正当许静颖犹豫着是否道歉,叶晴雪打圆场道:“道歉就真不必了,区区小事一桩,许小姐真要道歉了,那反倒成了我在仗势欺人了。”

    “说实话,我也看过一些许小姐的影片,算得上半个影迷了,这次来中海能有幸见到许小姐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这次车子不过是剐蹭了一下,但如果能借由这契机和许小姐结识,那多剐蹭十几次我都乐意得很。”

    叶晴雪纵横商界十几年,社交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轻巧地就把尴尬的气氛给化解了,惹得任天平不由多看了叶晴雪一眼。

    许静颖见到叶晴雪和善的笑容,动了下嘴唇,郑重地道:“是我不好,说话没分寸,让叶小姐和陈公子见笑了。”

    叶晴雪笑容款款道:“真没什么,如果许小姐还不好意思,那回头不妨给我一个面子,帮我的会所拍一则宣传画册,让我沾沾许小姐的人气,做一下推广活动。”

    任天平微微诧异:“叶小姐也是经营会所生意的?”

    “谈不上经营,无非是小打小闹赚点辛苦钱,和任董的这家会所比起来,根本是不值一提。”叶晴雪见时机难得,便半开玩笑似的讲明了来意:“这次慕名而来,观摩借鉴这家会所的经营环境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想和任董认识一下,向您取取经,还希望任董千万不要嫌弃。”

    “原来是同道中人”任天平打了个哈哈,朗声笑道:“赐教就不敢当了,我也是外行凑个热闹,大家坐下来交流交流,取长补短还差不多。”

    他不经意的揭过了双方的过节,看着陈明远等人,笑道:“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黄道吉日,我这破地方竟能一下招来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别的就不多说了,一定得好好喝一场才行,陈公子,你们可一定得赏个薄面啊”

    “乐意奉陪。”

    陈明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几人纷纷笑了出来,仿佛刚才的不快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在任天平的延请下,几人向着会馆而去,岑若涵却故意落后了几步,扯了下陈明远的袖子,等人走远了些后,就嗔怪道:“又调皮了”

    陈明远苦笑道:“姨,我不过就是帮朋友出出气而已,又没出格。”

    “糊弄谁呢,真当我看不出来你的那点小心思呀”

    岑若涵丢给他一记大白眼,望见任天平对叶晴雪的热情态度,笑吟吟道:“你故意拿这点小事做文章,还不是想帮她拉一条人情线,我没说错吧?”

    陈明远含笑不语。

    历经了那么多的大局势,他的秉性已然愈发沉稳,对待一些寻常的意气之争,基本不会太放在心上,而今天,却为了这么点小事,对一个小明星兴师问罪,显然是不符合常理。

    岑若涵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陈明远的深意,无非是看准了任天平和许静颖的关系,故意充当恶人,以便给叶晴雪做一个顺水人情,让她和任天平建立起初步的友谊和合作契机。

    毕竟,叶晴雪贸然登门拜访,即便有陈明远、陆伟廷的关系,任天平或多或少总会轻视几分,还凭白欠下一份人情债,但经由刚才的几番交涉,反倒成了任天平欠叶晴雪一份人情,再加上叶晴雪刚才所展现的措辞水平,足以⊥任天平高看一筹。

    接下来,即便陈明远不多加于涉,叶晴雪和任天平的合作关系,也基本能水到渠成了

    如此这般,看似不值一提的小事,在陈明远的巧妙运作下,却成了至关重要的交际筹码,即便岑若涵早已习惯了他的足智多谋,却依然是叹为观止

    思及于此,她忍不住多看了眼叶晴雪,妙目一闪,似笑非笑道:“为了她,你不惜把竹竿敲到了任天平的头上,怕是关系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陈明远失笑道:“姨,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天地可鉴,我纯粹是基于朋友道义,刚才的事,也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你却非得往那种事情上扯,还是你做生意做久了,心思越来越不纯洁了?”

    听到后半句话,岑若涵羞恼得正欲挥拳赏他一记板栗,不过想到了什么,意兴索然道:“随你了,反正你的感情事一向都是乱七八糟的,我懒得掺和,不过……”她复杂地望着叶晴雪的倩影,低吟道:“不过,她给我的感观还是挺不错的,如果你真有心的话,不妨多留心一下吧。”

    望着岑若涵姗姗而去,陈明远一时语塞。

    〖

第290章 最难亏欠感情债

    在会馆内的豪华餐厅内,几人享受到了任天平的盛情款待,桌上盛满了顶级大厨师烹饪出来的精致美食,加上几瓶高档红酒,几人对饮,气氛倒也融洽和谐。

    对待叶晴雪,任天平显出了应有的热情和亲切,随口打听了下她的生意情况,得知她除了经营会所,旗下的华裕集团还运营着各项文化娱乐以及进出口生意,兴趣不由的愈发浓郁。

    特别是红酒方面,叶晴雪显然是个行家,听着她口若悬河般的讲解众多专业知识,连许静颖也听得神采奕奕,感叹道:“我认识一些人,都很擅长品酒,不过和叶小姐比起来,水平高低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许小姐谬赞了,我无非是这门生意做久了,积累了一些见解和常识,只能算是外行看个热闹。”

    叶晴雪的芊芊玉指捻着高脚杯,举起来和几人于了一下,鹅颈一仰,浅啜了一口。

    “叶总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选择了做哪门生意,那就必须把这行的学问给吃透了,这样才有把握一本万利”任天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赏识,笑道:“难怪叶总年纪轻轻就能创出偌大的事业,和陈公子、岑小姐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岑若涵不失时机的帮腔道:“不过我们的本事再大,现阶段,还是免不了得依仗任董你这颗大树分点肉汤喝。”

    任天平摇头苦笑道:“岑小姐一给我戴高帽子,我就知道又免不了得拿出点好处堵住几位的嘴巴了。”

    “也是,叶小姐专程来拜访,我要是不表示些诚意,反倒得留下话柄。”

    任天平随手从酒柜里找出了雪茄剪,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吸了口后,缓缓道:“叶总的来意,我大概也清楚了,是想和我这家会所共享客户信息吧?

    他说得漫不经心,叶晴雪却不敢有丝毫大意,道:“既然任董快人快语,我也不绕弯子了,这次贸然登门拜访,我确实是心存着合作的计划,当然,我知道这请求有些冒昧,任董可以先考虑……”

    任天平却摆了摆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考虑就免了,我就直接问你一句,如果我们两家合作,我可以从中收获什么好处。”

    这一瞬间,任天平的眼睛藏在青色的烟雾后面,迸发出精明的光泽,也让陈明远近距离观察到了这位中海首富的真实一面,看似斯文儒雅,但谈到利益的时候,却完全是一副凌厉果敢的强势姿态

    叶晴雪也知道和这位商界枭雄打交道不容易,端正心神,道:“我明白任董的意思,既然是合作,自然是要达到双赢的目标,平心而论,我的会所在东江省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积累了不少优质客户,你也清楚,做一行,赚钱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给后续的生意铺路,如果我们两家的会所能共享客户信息,岂不是能把生意路子拓得更宽广一些?”

    任天平一手夹着雪茄,一手在沙扶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含笑道:“叶总的分析倒是挺诱人的,不过……我这人做生意,向来都比较注重对等合作,正如你所说的,搞会所无非是指望着多开拓几条生意路子,我这家会所虽然刚开业不久,不过你都看到了,我这的规模绝对远胜你那里几筹,而且还占据着中海这块风水宝地,前景绝对可观,足够给带来我数之不尽的好处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实在想不出理由,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掺和进来。”

    “而且说句难听的,只要我真有心和叶总竞争,不出几年,我绝对有把握把你会所的人脉资源都吸收过来,甚至积压你在东江省的生意。”

    眼看叶晴雪蹙起了眉宇,任天平忽然话锋一转,道:“当然了,如果叶总可以付出其他方面的优惠条件,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条件足够丰厚,我或许还能考虑让出这会所一部分的股份给你。”

    岑若涵、陆伟廷显得惊疑不定,他们都知道以任天平唯利是图的个性,绝不会无缘无故割出这么一块肥肉。

    叶晴雪迟疑了下,道:“不知道任董的具体想法是什么?”

    任天平一副沉稳笃定的姿态,缓缓道:“实不相瞒,我对华裕集团的情况,还是做过一些了解的,传闻你的公司,在钱塘商业中心正在兴建几栋大型楼宇”

    叶晴雪直截了当道:“如果任董是想要那些楼宇的股份权,那我们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这件项目,是我们华裕能否立足华东地区的重中之重,当初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才能从省政府那要到地皮,我绝不会出让分毫。”

    见她态度坚决,任天平喟然一叹,摊手道:“那看来我们是没合作的机会了。”

    眼看谈判陷入了僵局,陈明远沉吟了会,笑道:“任董,你可有些不厚道了,叶小姐特地来送给你一份大机遇,你不感谢就罢了,却还使绊子为难她。

    任天平眉头一挑,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从你刚才的话里,就能挑出不少问题。”陈明远用餐巾擦拭了下唇角,自慢条斯理道:“你觉得开设了这家会所,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利益永固的聚宝盆,在我看来,实在有些鼠目寸光了,毕竟,纵然你在中海的人脉能够通天,但中海这块市场的发展显然已经趋于饱和,即便你全力去突破,也不过是多了每年几百万的进账,估计还不够你这家会所的维护费用,任董,我说的可有道理?”

    “有理”任天平点头。

    陈明远缓缓道:“而现在,叶小姐主动提出共享双方的人脉资源,虽然明面是你吃了点亏,但往长远来看,你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虽然东江的经济水平还远不如中海,但发展前景绝对远胜中海,要知道,做生意的,往往是在不成熟的市场,才更有机会牟取暴利,现在给了你契机,进入东江这块亟待开发的大市场,你难道不觉得是一桩天赐良机?”

    “我承认,现在叶小姐的事业还远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但你既然对华裕做过了解,也应该清楚,东江省委省政府还欠了华裕集团一系列的优待政策,如果你们两家展开竞争的话,我斗胆预测一下,哪怕你在中海的能量宏大,可叶小姐在东江省却是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你的赢面,实在不怎么乐观啊。”

    话音落,全场陷入了沉默,连许静颖的眼神都充斥着惊诧之意,她在任天平身边那么久,见惯了这情人在商场上一往无前的雄风,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在生意谈判中被别人占了上风,原本她认为陈明远不过是出身家世好了些,但目睹刚才他进退有据且凌厉的措辞,也不得不承认,这名世家子弟确实是有着番茄之处

    叶晴雪望着他极力帮自己扭转形势,眼神中闪逝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复杂。

    任天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罢了罢了这笔买卖,我答应就是了,回头我就让人草拟一份协议书,按照叶总的意思,共享双方的客户资源吧。

    任天平环顾了陈明远几人,不由一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们几个人,倒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年轻人了,我今天如果狠狠的敲了叶总一笔,将来说不定会被你们记住了,迟早一天只怕会连本带利的敲回来,与其这样,不如卖个人情好了。”

    顿了一下,任天平继续道:“而且你也提醒了我一点,叶总手头还拿捏着不少政策支持,正好,最近我正有意搞文化娱乐的生意,如果叶总觉得可行,不如我们合伙在钱塘开设一家娱乐公司,就当作大家初步的商业合作了,当然,如果陈公子、陆公子和岑小姐也有兴趣,大可以一起玩。”

    陈明远瞥了眼许静颖,心知任天平之所以想玩娱乐产业,估计还是受了这明星情人的影响,不过随着国内文化娱乐事业的快速发展,钻营这一行业,确实有巨大的利益可图,也就先答应下来了。

    圆满结束了谈判,几人又喝了会酒,然后在任天平的提议下,又转战麻将桌了。

    陈明远不大会玩,但为了不扫兴致,还是配合玩了几局,却不料竟输了好几万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任天平似乎已经手下留情了,陆伟廷也很少赢,倒是岑若涵和叶晴雪狠狠的胡了陈明远几把大牌。

    “我越来越觉得和叶小姐是一见如故了,连打牌都这么有默契。”

    岑若涵兴致勃勃地笑道:“不过,明远刚才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现在让你宰他一通,你不会觉得心疼吧?”

    叶晴雪的俏脸微微绯红,却是冷淡道:“没关系,反正他钱多,赢这么一点,心安理得。”

    岑若涵笑道花枝乱颤,挤兑道:“明远,今晚你不想大出血都不行喽,就当给你长个教训丨女人的债,可不好欠哟”

    闻言,陆伟廷、任天平不由怜悯地看了眼陈明远,苦笑不迭:天下间,最难亏欠的当属感情债了

    〖

第291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在夏天趋近尾声的一天,东江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接受白永康辞去东江省人民政府省长职务的请求,并任命省委副书记、副省长陆柏年为省人民政府代省长。

    会议上,白永康做了深情的辞任报告,“东江这些年发展取得的成就,是在中央正确领导下、全省于部和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本人能亲身参与和见证东江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尽了自己的微薄之力,感到十分荣幸。现在到了省长任职年龄的界限,离开省政府领导岗位,对此我早有思想准备,也感到很愉快。说老实话,这对我也是一个摆脱。回首往事,甜酸苦辣,风风雨雨,难免有百感交集的心情。”

    “我出生于普通家庭,虽然成了高级领导于部,但根子还是平民百姓,所以能实实在在为东江的父老乡亲做一些事,是我最大的心愿。在任省长期间,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做一些对东江长远发展有益的事,做一些让老百姓得益的事。可以说,这些年我做了一些想做的事,也做成了一些想做的事。最大的欣慰是,东江这些年尽管遇到了这样那样的挑战和压力,尽管发展方式转变的任务还相当艰巨,但全省上下逐步形成共识,经济开始走上科学发展的轨道,我为自己在省委领导下做了一些打基础的工作并取得了初步成效而感到欣慰和自豪。”

    “这些年虽然很辛苦,但我至少问心无愧,感到无愧于组织,无愧于自己。记得当年我当省长不久,总理送过我一句话:“要做事,不要做官。”我确实按照这句格言要求自己,心无旁骛,把心思和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只要对东江发展有利的,对老百姓有利的事,我都义无反顾、尽心尽职去做,从不考虑自己的得失和影响。我的能力水平有限,工作也有不少缺点,包括脾气容易急躁,有时对人批评比较严厉,但我出于公心,对事不对人,说实话、于实事;对待于部公道正派,我从不拉拉扯扯、亲亲疏疏搞小圈子,既严格要求,又真心爱护和关怀,所以心里很坦荡。至于我在工作中存在的欠缺和不足,我想后人可以把它作为教训丨来汲取。”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领导于部的新老交替是必然规律。我一直都认为,后人总比前人更聪明。陆柏年同志经过多岗位锻炼,对党务、经济、组织等工作都很熟悉,积累了丰富的领导经验,所以相信陆柏年同志一定能在新起点上,把省政府的各方面工作抓得更好。我坚信只要我们坚定不移地按照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的要求,一茬接着一茬、脚踏实地地于,不折腾、不反复,东江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作为一名有45年党龄的领导于部,虽然我退出了省政府领导岗位,但会继续关心浙江的发展,学习到老,奉献到老,衷心祝愿东江各项事业繁荣进步,衷心祝愿东江人民更加幸福安康”

    最后,这位老人郑重的鞠了一躬,随之而来的,是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

    虽然早已对这些官腔调子免疫了,但目睹此情此景,陈明远仍是感慨万千,正如陈词的一样,先不评判这位老省长的功劳过失,但宦海半生,他至少做到了‘问心无愧,四个字,已经实属不易了。

    官道有三相,明朝的徐阶、海瑞和严嵩,东江省的宁立忠、白永康和季明堂,何尝不是另一种巧妙的对应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当东江省的人事更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陈明远也即将迎来全新的机遇。

    一天,陈明远正在办公室里校对文件,宁立忠走到了外间,径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两人相处许久,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提醒了,陈明远意识到宁立忠要找自己谈话,就起身关上门,然后走了过去。

    待陈明远坐下后,宁立忠问道:“明远,你在我身边呆了多久了?”

    陈明远不假思索道:“还差三个月,就满整整三年了。”

    “都将近三年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光阴似箭……”

    宁立忠感慨一笑,望着陈明远,恍惚间,想起当初两人的初次会面,那时的陈明远,虽然少年老成,却是锋芒毕露,优点和缺点都是显而易见的尖锐,可没少让自己费心思栽培和引导,好在,随着这三年在省委大院的沉浮磨砺,陈明远已不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事实上,他所取得的进步和改观,大大超出了自己当初的期盼和预测,回想自己在这岁数的时候,怕是还远远有所不及

    如此才华惊世、足智多谋的青年翘楚,假以时日,今后企及的地位,很可能还在自己之上

    收敛起目光中的欣慰之色,宁立忠沉吟了片刻,道:“我接下来的走向,你应该也都清楚了,手头的事务差不多都告一段落了,唯一让我还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工作安排了……明远,想不想换个工作岗位?”

    即便早已预知有这一茬,但此时亲耳听到,陈明远仍是心潮澎湃,不过脸上还是古井不波,淡淡道:“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宁立忠见他还是宠辱不惊,满意一笑,道:“过两天,省委党校有个青干班开班了,为期一个月,我打过招呼了,你先去加强一下学习吧。”

    陈明远点点头,心知外放之前,省委党校的培训丨是必经之路,站起身,微微鞠躬,诚挚道:“谢谢您这三年的关照”

    宁立忠也站起身,笑道:“也谢谢你这三年的支持了。”他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情真意切道:“好好于,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将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相信你会做的不错的。”

    然后,他转过身,挥了挥手,就拉上了门。

    下午的时候,办公厅就按照宁立忠的指示,选派了一位新秘书来,由于只是临时过渡一下,所以交接工作基本只是象征性的走个过场,不过陈明远还是像当初汪磊关照自己的那样,向新秘书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和细节,很仔细的交代了宁立忠的生活习惯、喜好,算是站好了最后的一班。

    次日一早,陈明远准时到省委党校报到,这次的青于班的人员来自全省各个地市及省委省政府直属各个部门的年轻于部,说是年轻于部,但三十岁以下的就惟独陈明远一人了,其余的都是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所谓年轻干部,大部分人的级别是处级、副处级,极少数的是正科级。

    由于早已声名在外,省委党校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他,知道他也参加培训丨那无疑是即将外放的前兆了,再加上陈明远卸下了秘书的工作,大家也少了很多顾忌,纷纷上前恭喜道贺。

    虽然有些不耐烦,但陈明远还是一一客套应付着,没摆半点架子,他明白,一旦外放下去,还需要各个方面的人脉,而党校同学通常是官场上官员组成同盟军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当宁立忠离去之后,这些关系门道对自己的作用就尤为关键了。

    在报到时,陈明远还发现还有一个熟人跟自己一起参加培训丨正是他的老上司关丛云。

    那次的‘开房门,录像风波,后续调查虽然不了了之,但省委还是对广电集团开出了一连串的严厉罚单,党委书记谭林盛提前退休,董事长蒋丽萍被免去一切职务,大大小小的于部和职员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和警告,惟独当晚恰好‘置身事外,的关丛云,算是台领导班子里屈指可数的幸存者了,还因祸得福,顺势全面执掌了整个广电集团。

    不过此次被派来党校深造,可想而知,他也即将挪位置了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到头来,咱俩还是殊途同归了。”陈明远感慨一叹,又半开玩笑道:“接下来,还得劳你多多关照了,关省长”

    随着省政府的一系列人事更迭,目前空留出了一个分管文化工作的副省长位置,根据传闻,人选有可能将在省直单位的几名负责人之中产生,身处省委中枢,陈明远的消息自然格外灵通,在宁立忠、陆柏年和尚文彬的联手操纵下,这一机缘十之**得落在关丛云的头上了

    “还没板上钉钉的事,你这顶高帽子戴得还太早了些。”

    关丛云嘴上谦逊着,脸上却是笑容洋溢,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了一个天赐良机,喜悦之情实在是难以抑制,“倒是你,下一站有清楚了没?”

    “还下不了定论,还得等组织部的正式通知。”陈明远坦然相告:“如果没意外,应该就是下面的某个区县了。”

    关丛云也提前猜到了这点,苦笑道:“看来,以后想找你喝酒,就不容易了。”

    陈明远打趣道:“容易得很,到时候我这地方芝麻官,还少不了得时常回来巴结你这大领导哟。”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相伴走出党校的大门口,正核计着找个地方喝一场,却在停车场碰见了一个熟人,钱塘市委书记文海琛

    〖

第292章 恩恩怨怨事不休

    文海琛似乎刚在里头开过会,领着一个秘书,行色匆匆地往停车场而来,看到陈明远的时候,目光也不由凝固住了,脸色渐渐的肃穆。

    事实上,自从陈家明确扶持陆柏年以后,基本就注定了和文海琛难以修复的裂痕,尤其随着陈明远和文锦华的摩擦愈发尖锐,以及宁立忠的缘故,两人不可避免的站在了对立面,即便偶尔在省委常委会议上碰见,或许是为了避嫌、或许是由于芥蒂,连起码的寒暄招呼都没有,犹如陌生人一般。

    一晃过去了三年,从最初在酒店里的相识,如今,两人的处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明远从有线台的一个临时工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政治新贵,而文海琛,由于本土势力的全面溃败、季明堂的垮台,在省城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甚至,仕途也逐渐在走下坡路,有传闻说,这次的换届以后,文海琛将到省政协当副主席,也有说是调任内陆的一个穷省,总之众说纷坛,只能感慨世事难料。

    不过,可能是由于刚卸下了担子,此时此刻,陈明远面对文海琛,已然提不起太多的感觉了,特别是看到文海琛苍白的鬓角,心里隐约有些不是滋味。

    历经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时至今日,颇有些风轻云淡的感触。

    另一边,关丛云的心绪却不怎么太平,他相当清楚陈明远和文家父子的恩怨史,如今好巧不巧在这里碰了个照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正犹豫不决之时,陈明远突然走上前两步,露出一丝微笑,不卑不亢道:“你好,文书记。”

    文海琛沉默了一会,也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态度依然冷淡,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道:“听说你刚辞去了秘书职务?”

    陈明远笑道:“做了三年的秘书,总感觉自己党政理论水平还欠缺了许多,承蒙宁立忠厚爱,就特地让我来党校进修一下。”

    这只是一个礼仪性的说辞,文海琛自然是清楚他即将要外放出去了,心照不宣道:“那你就好好学习吧,希望你能就此鹏程万里。”

    “也祝愿你景况安泰。”

    陈明远迟疑了下,问道:“锦华,他还好吧?”

    话音刚落,文海琛的眼里陡然闪过一团阴霾,阴沉着脸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罢,转身就上了车子,绝尘而去。

    陈明远驻足看了一会,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次在燕京的风波当中,贾奎骤然遭受重大的打击,情绪失控,竟将泄愤的矛头转向了文锦华。

    据说,当时贾奎径直驾着车将正欲离去的文锦华拦截住,惨烈的撞击中,文锦华身负重伤、几乎不省人事,又被贾奎拖出来暴打了一通,最后被附近的保安和群众制止住,然后立刻送院治疗,这才堪堪保住了小命,不过,脊椎骨遭受的重创,让他的下半身,很可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当看到老对手陆柏年官拜省长的时候,文海琛就明白自己在东江省的官运已经走到了尽头,回想当初自己在市里将陆柏年压制得死死的,可如今,却是截然相反的境遇,每思及此,就不由阵阵的凄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近乎苍老了十几岁。

    事到如今,他已经慢慢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心灰意赖的等待着调令,可今天,偶然碰见陈明远,竟再次勾起了他沉痛的心绪。

    自己和儿子风光半生,落到这幅狼藉的田地,何尝不是拜此人所赐呢

    车子回到市委家属院,一号楼前,再不复昔日的门庭若市,甚至称得上是冷清。

    文海琛把秘书打发回去以后,独自一人进了屋子,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当他看到儿子正坐在轮椅上,心脏就刀绞似的痛。

    曾几何时,儿子是他最后的骄傲,虽然行事任性妄为了些,但身上还是不乏许多优点,只要日后多加点拨和引导,未尝不能开创大业,可惜,这些殷切期盼,随着那场车祸尽皆烟消云散了。

    而且,更让他痛心的是,他们父子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下这哑巴亏,毕竟,本来理亏的就是文锦华,间接害了一个国家元老的命,贾家没有主动追究就不错了,如果自己再不依不饶的,不仅与事无补,而且处境还将更加的窘迫和险恶。

    满心的愧疚,文海琛轻轻唤了一声,“锦华,今天的康复治疗都做完了吧

    文锦华木讷似的转过头,目光空洞无神,惨然一笑道:“做不做又有什么差别呢,还不就是废人一个。”

    文海琛连忙走过去,规劝道:“儿子,你可千万别自暴自弃啊,医生都说了,只要你长期坚持下去,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

    “但是这可能性,跟中上亿的彩票一样渺茫。”文锦华冷笑一声,摇头道:“爸,你放心吧,闹也闹过了,事到如今,我早看开了。”

    文海琛强忍着心痛,拍了拍他的手背,无语凝噎。

    父子俩相视无言,良久,文锦华忽然道:“爸,我听说,陈明远即将外放出去了?”

    文海琛点点头,察觉到儿子面容间闪过的隐晦,劝慰道:“你就别多想了,只管静心休养,以后大家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爸,您这话说得就有些违心了,您看着陆柏年当上省长不好受,却要让我打肿脸充没事人,眼睁睁看着那小子前程似锦的。”文锦华的眼里流露出凶戾之色,咬牙切齿道:“更何况,他还毁了我的一辈子,这口气,您让我怎么咽得下去?”

    “那你还想怎么样?”文海琛警惕道:“锦华,我可告诉你,这时候你可绝不能再做傻事了,我们家,已经不行了……”

    文锦华看了父亲半响,忽然笑道:“您想太多了,我一个废人,还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呢,无非是说说气话罢了。”

    文海琛却犹未放心,生怕儿子会因被仇恨冲昏了理智、铸成大错,于是又耐心开解了一会,直到电话响起,才暂时作罢。

    见父亲上了楼,文锦华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低声骂咧道:“这么点小挫折,就被吓得胆小如鼠的,难怪成不了大事”

    旋即,他把轮椅移到庭院中,拨通了一个电话,寒声道:“都准备好了没,那小子可能再过不久,就要离开省城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阴沉的男声:“包在我身上了,绝不会让他安稳走人的

    “记住了,我至少要留下他的一双腿,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文锦华的口吻不容商榷,忽然一笑,道:“不过,他的脸,你应该是要毁掉的了,这样才能最直接洗刷你的心头之恨吧。”

    那头沉默了会,道:“人手我都找齐了,你只管把钱准时打到账户上,一个子都不能少”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的生意虽然都没了,但手头的积蓄应付这一票,也绰绰有余了。”文锦华意味深长的道:“好歹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坑谁都不至于坑了你。”

    随即,他就掐断了电话,笑容愈发的诡谲和阴冷。

    郊外一栋潮湿破败的民房,凌乱的房间里,一个青年正坐在桌前,拿起一份跟踪的汇总材料扫了几眼,就用打火机点燃烧成了灰烬,火光的映照下,那张遍布疤痕的脸庞显得格外的狰狞阴森,如果陈明远在场,肯定能认得出来,此人正是当初被尹庆宁用酒瓶子毁了容貌的许黑狗许默

    “陈明远,你等着吧,我被你害得这么惨,在你走之前,咱们也该来连本带利算算总账了”

    许默咬着牙在心底狞笑发誓……

    在青于班的学习很轻松,也让陈明远有了难得的休息机会,每天除了在党校进修,大部分时间就是陪着岑若涵在开发区督促新办公大楼的建设。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建设工程自然是交给了张倚天等人负责,按照工程估算,大约明年夏季,岑若涵就能顺利将公司乔迁至此了。

    另外,由于有王振生等人脉关系,陈明远几通电话,就把各种繁琐的流程和手续解决掉了,又跟相关的部门负责人都打了招呼,至少能确保岑若涵在很长时间内不会碰上官面上的麻烦事。

    随后,陈明远又陆陆续续的把其他事务都安排妥当,最后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突然就有些想在临走前,去探望一下尹家二老。

    于是,这一天从党校返回公寓之际,他就给尹庆宁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些礼品,然后开车来接自己。

    叹了口气,陈明远拧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勾人食欲的香风,不时还能听见从厨房传来的乒乓声响,起初还以为是穆桃桃跑来给他做饭了,不过当看到鞋架上的那精巧的布鞋,不由的楞了一下。

    他认得这双布鞋,是沐佳音的

    正彷徨之际,骤然听到了一阵清脆如莺的婉声。

    〖

第293章 分歧

    “你回来啦。”

    一声脆响,从厨房里闪过一抹袅娜纤巧的倩影,那张秀丽绝伦的容貌之间,唇角以及眉宇正泛着丝丝的欣悦,一件水蓝色的青衫皱褶裙,曼妙玲珑的身姿曲线在轻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气质韶秀,透着淡淡的清丽,同时也伴着婉约之态。

    恍惚之间,她嫣然一笑,灯光的照映之下,当真是人美如玉

    陈明远的心里打了个突,神情显得有些不可置信,怔了片刻后,惊诧失笑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叫你怎么回来了?,,好像不大欢迎我似的。”

    沐佳音含嗔带俏地撩了他一眼,摇着头、努着嘴道:“枉费我一路赶回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给你烧饭做菜的,看来是白瞎了一番好心。”

    陈明远忙走上前,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这时候,你竟然会来…

    “家里又没用牢笼锁着我,我想出来走走也不行啊呀?”沐佳音的头轻轻挽在一侧,嘴角含着笑意,眨着明澈的黛目道:“再说了,只要我想走,又不见谁能拦得住我。”

    直到看到他脸上的惊喜之色,沐佳音才心满意足的焕发出笑颜,解释道:“我听说你马上就要外放出去了,趁着家里暂时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抽空回来了,想给你好好践行一下。”

    说完,她便玉容生晕,浮现几分若有若无的娇羞之态。

    陈明远心中感动,眼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突然出现,心潮激荡之下,就想搂着她温存一下,却被沐佳音躲开了,轻轻咳嗽了声,并且朝着身后的厨房使了个眼色。

    “陈哥,饭马上就熟了,你先去洗把手吧。”

    下一刻,穆桃桃这颗电灯泡就钻出了小脑袋,憨憨娇笑着,一副↑遭懂无知,的模样。

    陈明远闹了个没趣,只得暂时忍下情绪,望着沐佳音如春风煦日的笑颜,却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趁着上菜的间隙,陈明远坐在餐桌边上,就随口问起了沐家的情况。

    和听闻的消息差不多,在连番的运作下,沐家几个直系成员的前程问题基本都确立了下来,沐定音即将荣升岭南省省委书记、进入政治/局在望,沐纶音和侯南树夫妇也将收获一些实权利益,惟独尚文彬的仕途,似乎还有些扑朔迷离。

    “原本,我们家是想推他到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不过,你应该清楚,岳中原和我妈他们私底下达成了协议,所以只能委屈尚文彬了。”

    沐佳音轻叹一息,不无惋惜地道:“本来,我的意思是想退而求其次,让他揽下组织部,不过也受到了一些阻力,主要的问题还是尚文彬的魄力略显不足,上面担心他压不住局面。”

    陈明远点点头,这些事,他早已听说了。

    除了魄力等能力因素,上层的大佬何尝没有平衡利益的意思呢?

    毕竟,这一次沐家拿到的好处已经太多了,岭南省被沐定音掌控着,如果再让他们同时把持住另一个经济大省的核心权柄,势必会惹来众多政治势力的忌惮。

    而且,陆柏年和尚文彬早已建立起稳固的友谊,随着陆柏年晋升省长,如果再让尚文彬拿下人事大权,无疑将容易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这是中央不希望再看到的。

    如此这般,尚文彬不可避免成为了这次权力妥协的牺牲品,。

    陈明远宽慰道:“不过,尚文彬还年轻,未来机会还很多,不必急在这一时。”

    “说是这么说,但人家心里怎么想,就是另一码事了。”沐佳音无奈一笑,“这次我过来,另一个目的也是想和他谈一谈,安抚一下人心,毕竟,他给我们家鞍前马后了那么久,我们总不至于亏待了他,既然组织部长的位置拿不到,那我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望着沐佳音再次恢复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精明神采,陈明远心里一动,试探性道:“你难道是想对文海琛……”

    “没错”

    沐佳音不假思索,飞快道:“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文海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既然如此,他留下的空缺也没必要便宜了其他人,我这次来,其实就是受了家里的指派,打算把这件事彻底敲定”

    陈明远心头一凛,虽然宣传部长和钱塘市委书记都是副部级的常委,不过前者主管意识形态,后者执掌着省会城市,实际的权柄显然不能同日而语,如果尚文彬能顺利取代文海琛坐上钱塘市委书记,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至少,拥有治理省城的工作经验,足够让他的发展前景更为可观

    不过,想起这女子的足智多谋和深沉心机,不知道怎么的,陈明远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皱眉道:“你是想对文海琛下手?”

    沐佳音挑了下柳眉,反问道:“怎么,你不赞成?”

    陈明远默然无语,说实话,到了现在,他对文海琛已经提不起多少憎恶了,仕途的衰败、儿子的瘫痪,把这个昔日的省城权贵打击得一蹶不振,离职是迟早的事,这时候,再赶尽杀绝,他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沐佳音的妙目一闪,怫然不悦道:“明远,到了现在,你怎么还是这样?别忘了,这圈子就是人吃人的,慈不掌兵、软不食肉,你一味的妇人之仁,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陈明远悚然动容,抬起头看着她,质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变得凶残冷酷了?”

    沐佳音本想再劝,不过见他似有些不满,就把话语忍了下来,不过神色之中仍带着十足的从容和坦然,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的所作所为,必须得为我的家族负责,而且,我也问心无愧。”

    陈明远知道她的执拗脾气,既然她心意已决,再谈下去,估计也扭转不了,索性就打住了这话题,但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望着这个前不久还在自己怀里万般柔情和婉约的奇女子,竟莫名的产生了些距离感……

    〖

第294章 情意所钟

    话不投机,虽然两人理智地没有多加争辩,不过桌上的气氛还是僵了些

    其实,陈明远并不是责怪沐佳音要对文海琛赶尽杀绝,毕竟身在那个位置上,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心慈手软,诚如她所说的那样,这就是个人吃人的圈子,人性的宽容和优柔寡断,只会后患无穷。

    不过,每每思及这女子深沉的心机和狠辣的手段,他不自觉的就有些抵触,如果两人只是朋友关系,那大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是,这女子是将和他厮守终身的红颜,长久的相处当中,难免会发生许多类似的境况,一次两次尚且还能彼此迁就忍让一下,不过时日一久,自己能包容沐佳音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凌厉作风么?

    沐佳音贵为天之骄女,也是独断专行惯了,事关家族的利益,她势必分毫不让,而且,她这次特意赶赴过来,满心欢喜的想和陈明远一诉衷肠,可对方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也就罢了,连丁点的好脸色都没有,心间不免有些失落和苦闷。

    于是乎,两人互不理睬对坐着,竟隐隐有些赌气的意味。

    连神经大条的穆桃桃都察觉到了异状,把菜碟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左瞅瞅右看看,正犹豫着是不是提醒两人可以吃饭了,手机铃声却先打破了沉静

    陈明远接起听了几句,瞥了眼沐佳音,迟疑着说了句‘我就下去,。

    沐佳音的眉睫一挑,犹豫再三,轻声道:“你要出门?”

    陈明远点点头,含糊道:“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晚上约好了去拜访两位老人家,不好再临时反悔了……”

    沐佳音的眼帘微微低垂,略显失望,但还是勉强扬起笑容,展颜道:“既然约好了,那就赶紧过去吧,我先把菜热着,等你回来再吃。”

    陈明远的心头霎时五味杂陈,虽然她偶尔会有刁蛮固执的一面,却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无时无刻都体谅、包容着自己,恍惚间,察觉到她眉宇间的几丝倦意,想起她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就为了单独和自己相处那么一会儿,而自己却还跟她置气,不免就有些愧疚。

    思绪万千之际,陈明远歉然道:“抱歉,刚才我不该……”

    “好了,别说了。”沐佳音摇着螓首笑了声,婉言道:“我也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吧,谁也不要再埋怨谁了。”

    顿了下,她抿了抿樱唇,声线渐渐转柔:“我的脾气是直了些,以后……我会多听你的意见,尝试着改进。”

    陈明远看到她收敛起锋芒、展现出小女儿家的脉脉温情,便由衷一笑,“我速去速回。”

    穆桃桃瞪圆了杏仁眼,只觉得云里雾里在绕,这两个人,刚才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犟模样,怎么突然间又变成了相敬如宾的和睦劲,唱戏换脸谱也没这么快的。

    不过一听沐佳音要推迟吃饭,穆桃桃不由耷拉着下了脸,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别提有多心不甘情不愿了。

    正要把菜碟子都端回去,又听陈明远指挥道:“桃子,你去书房,帮我把桌子抽屉里的信封拿来。”

    前几天,陈明远办了两张银行卡,各存了十万,原本是想作为给尹庆宁、桃子长久以来的辛苦费,索性先拿来孝敬尹家二老了。

    穆桃桃连忙听命行事,钻进书房里一番搜寻,出来的时候,手里却拿了两张信封,嘟囔道:“陈哥,抽屉里有两张信封哎……”

    陈明远随口道:“怎么会?你仔细看看,里面是两张银行卡……”

    穆桃桃就拆开信封查看了下,掏出一张照片,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嘀咕道:“咦,这女的是谁?后面还有落款呢夏源……”

    就在穆桃桃拿着相片翻来覆去的时候,陈明远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尹夏源的相片,看到相片上,那韶秀女子熟悉的娇颜与笑貌,深埋在脑海的昔年旧事一幕幕浮现了出来,不由的怅然若失。

    这才想起来,那时候在酒吧,尹庆宁曾经给过自己夹藏着她相片的信封,当时自己也没心思去看,随手搁在了一边,后来,随着纷至沓来的事务,却是疏忽遗忘掉了……

    沐佳音的妙目闪过一缕怪异的光泽,定定的看了那张相片许久,伸出芊芊玉手接了过来,反转过来,一行清秀端正的字体映入眼帘:“一切安好,勿念勿忧;夏源”。

    见她一眨不眨的望着落款,陈明远的心绪愈发不宁,却又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至于‘罪魁祸首,穆桃桃,拿着两张银行卡悬在半空中,再次左瞅瞅又看看,深感剧情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比起刚才,空气中迸发出阵阵的森寒之气,大热天的,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忐忑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沉寂了许久,最终,沐佳音放下了相片,目光游离到别处,轻吟道:“你要去探望的两位老人家,是她的父母吧?”

    陈明远只能如实点头。

    沐佳音的神态依然静谧,没有多少反应,惟独眼眸黯淡了许多,仿佛有些落寞,径直把筷子搁在碗上,面无表情道:“桃子,这饭菜你都吃了吧”

    说罢,她就翩然起身,拉开房门、姗姗而去,不多时,从楼道传来了不轻不重的关门声,显然是回楼下自己的屋子了。

    陈明远叹了口气,捻起那张相片,默默的看了许久,重新装进了信封里,塞进了裤兜。

    穆桃桃感觉自己貌似是闯祸了,细声请示道:“陈哥,那这些菜……”

    “你都吃了吧”

    陈明远只觉得心烦气躁,丢下这句话,也大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留下穆桃桃呆愣在原地,不住的摇头晃脑、愁眉苦脸,实在搞不懂这两人到底是唱的哪出戏码,偏偏还让自己夹在中间当受气包。

    何必呢?何苦呢?

    苦思冥想了半天,她依然想不出答案,索性也懒得浪费脑细胞了,看着满桌精致可口的佳肴,忍不住会心一笑,拿起筷子就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谈感情又伤心又伤身,还不如填饱肚子来得实在呢

    下楼坐上车子,陈明远没多说什么,直接让尹庆宁开车去了尹家二老的住所。

    尹家二老已经没住在农机厂家属区了,去年末,搬进了钱塘江畔刚落成不久的住宅区,环境清雅、曲径通幽,很适合安养憩息。

    隔了许久,老俩口再次见到陈明远,皆是又喜又惊,热忱的把人迎了进来,嘘寒问暖了一通,移到餐桌上,孟清水就不停的给他夹着菜,笑得合不拢嘴

    陈明远暂时抛开心头的烦恼,一直都是含笑回应着,将尹庆宁采办的那些礼品一一奉上,同时还不忘关心尹大川的身体情况,让二老在感动之余,心头的愧疚反而愈深,吃到一半,孟清水忽然放下碗筷,捂着通红湿润的眼眶跑去了盥洗间,显然是触景生情了。

    餐桌顿时冷清了,随后,尹大川深深叹了口气,涩声道:“明远,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了……”

    陈明远忙宽慰了几句。

    尹大川却是摇头,道:“你的好意,我们都看在眼里了,但是你越是这样,我们心里就越是难受,所以……就到此为止吧,不是我们不愿领你的情,只是实在不愿意再拖累你了,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更好更懂得珍惜你的女孩子出现,也只有看到你美美满满的了,我们两口子的心才能彻底踏实”

    面对尹大川殷切且祈求的目光,陈明远沉默了许久,轻轻点头。

    回去的路上,当车子驶到钱塘江大桥上的时候,陈明远就让尹庆宁停下车子,拉开车门,自顾走到桥栏边,点燃香烟抽了起来,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尹庆宁伫立在旁边,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忍不住道:“哥,我大伯说得对,是时候到此为止了,你有理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至于他们二老,我会照料好的,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陈明远望着潺潺而逝的河水,抽着烟没吱声。

    尹庆宁继续道:“其实,我一直都看得明白,你的心思已经不在我姐身上了,那位沐小姐,我知道她的,也时常听桃子提起,说实话,我觉得她挺好的,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如果你也有心的话,尽可以和她在一块,我们都会衷心祝福你的。”

    陈明远长长的呼出烟气,把烟蒂一弹,回头嗤笑了声:“你什么时候也婆婆妈妈跟个大姑娘似的了。”

    “我……”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忽然,陈明远取出那张塞着相片的信封,看了一眼,就撕成了碎片,抛向了空中,最后纷纷扬扬落在了江面上,顺流而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尹庆宁看得错愕。

    陈明远却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拍了下他的胳膊,道:“马上回去……嗯,应该是回家。”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43/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权贵最新章节! 作者:江湖猫所写的《极品权贵》为转载作品,极品权贵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极品权贵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极品权贵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极品权贵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极品权贵介绍:
在这片土地上,有钱不一定有一切,而有权就一定能有一切,所以有钱后要想的是怎么让自己的子孙获取权力,家族的地位才能屹立不倒。英雄始于毫末,枭雄出自乱世,风起云涌的江山画卷中,出身贵胄的陈明远被家族寄于厚望,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带领家族荣登豪强,最终却不堪重负而叛逃离去!时过境迁,当他见证了家族的衰亡,最终在得知母亲自杀的那一晚幡然醒悟,重生一世,当人生的岔路口再次摆在眼前,他将如何抉择?都市为主、官场为辅,立志打造一篇豪门崛起的恢弘大戏!书友QQ群:11o75914o
极品权贵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权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权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