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梦 第三十一章:梁上君子(求收藏)
第二天,朱治文和张缘一天黑就出了门,老地点还是翠云楼。比起上次的着装打扮,这次两人的打扮却是简单了许多,如果不仔细辨认还真就是两个普通人而已,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次两人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后院翻墙进去了。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穿过许多房间。
“你说这翠云楼还真是奇怪啊,昨天晚上刚死了人,今天依旧人声鼎沸、生意兴隆的。”张缘一在后面八卦道。
“嘘!”走在前面的朱治文突然停了下来,将张缘一拉到一个角落,原来是有人来了,等那人离开,两人出来继续不急不缓地走动,“这玩意怎么说呢,男人嘛很多都这样的,管不住下面那玩意!”
“唉,倒是怪现实的。”张缘一在后面说道,“对了让你打听的,你都打听清楚了?”
朱治文点点头,说道:“花了点钱就什么都知道了。”
一说到钱张缘一就提不起兴致了,真是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两人又拐过几个房间,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房间很大,四周都是白色粉墙,又有几根白布条悬挂而下,显得凄清寒冷。朱治文率先开口说道,“咱们到了。”
张缘一这才将护在脸上假装咳嗽的手臂拿下,又赶紧把门关上,小声说道:“快动手,省的被发现!”
张缘一径自走向房间里面,拨开几条白布条,终于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画眉姑娘和雪茹姑娘的棺材!
昨晚张缘一说的证据就在雪茹姑娘的尸体上,既然不是服毒而死,那么肯定有其他的致命伤,只要在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伤势就好了。
这棺椁倒也够大,估计是专门订了一个大号的棺材一次性装两个,省的麻烦。
张缘一敲了敲面前地棺椁,这棺椁看起来是上等的樯木,质地甚是坚硬,张缘一感叹道:“这孙妈妈昨天还一口一个贱人的,心底里倒是还真疼爱自己家的姑娘的,真是舍得花钱啊!”
外头不时有人经过,朱治文到底有些做贼心虚,身子微微一弯,推了推棺材盖,说道:
“来帮忙啊!”
张缘一这才又走向前几步,把棺材盖往前推了几下。棺材中的雪茹和画眉姑娘并排躺着,闭着眼睛,仍然穿着昨日的衣物,可能是有人专门化过妆吧,脸颊微红,粉底雪白,眉眼浓重,倒也有几分安详,张缘一不管画眉,直接一把撕开雪茹的衣物,不一会儿就一干二净,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具不着一丝一缕的洁白无瑕的美丽躯体,就算是死了都能让人感受到皮肉里的旖旎。
“不应该啊!”张缘一疑惑不已,居然没有一处伤势,又将尸体反过来,还是没有,“怎么会这样呢?”
朱治文走过来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再看看!”张缘一闭上眼睛,手指从雪茹姑娘的背后缓缓划过,又翻过身在胸前划过,划过玉峰,划过小腹......
如果不是朱治文知道张缘一的为人,他还真要以为张缘一有那奇怪的癖好。
“不对!”当张缘一手指划过左前胸时,他猛地睁开眼,转而整个手按上雪茹姑娘的左前胸,抹了一把!
“我去!”这次饶是朱治文都给张缘一的行为吓了一跳,真心看得心惊胆跳、不知所措。
此时张缘一把手摊开,上面全是粉尘,居然是那专门用于女子化妆的粉底.
“果然如此!”张缘一兴奋地说道,“朱兄你看!”
朱治文用手指沾了一点白色粉红说道:“胭脂?”
“正是!”张缘一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剧烈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雪茹姑娘胸前的粉底擦拭干净了,“有人故意用胭脂掩盖了伤势!”
果然在张缘一擦过的地方,赫然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在上面,异常恐怖,那手掌印呈现暗紫色,显然是一击就将心脏击碎,当场毙命!
看来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这只手印,整个翠云楼只有刘十三可以拍得出来!
“两位倒是好雅兴啊!”一道声音从房梁上传来,有人翻身而下,在空中甩出一道诡谲的花架子,稳稳落地,“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休息,偏偏来这翠云楼‘调戏’女子尸体,这传出去可不太好啊
。”
那人说话气定神闲,沉着稳静,漆黑的眼眶暮色里打量着两人,一股浓重的压迫感弥漫在房间之内,正是刘十三!
两人如临大敌,朱治文将张缘一拉到身后,也不再掩饰,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把铜扇,轻轻一挥,铜扇如孔雀开屏,徐徐打开,“哟!这不是翠云楼的刘十三刘护法吗,怎的今日也当上那梁上君子了呢?不会专门好一口女孩子的尸首吧。”
说着朱治文铜扇轻轻敲打脑袋,“怪我怪我,忘记提醒孙妈妈给你也尝尝女人的滋味,想来是身在青楼每天看着身边的人莺歌燕舞、春意盎然的,却不能一解心头之渴,下头的兄弟寂寞得紧了,无奈之下只能对尸体下手了吧。”
张缘一倒是难得的正义盎然、底气十足,“刘十三!证据确凿,你今天逃不了的!”
“逃?谁说我要逃了?”刘十三轻轻一笑,死死地盯着朱治文和张缘一,今天这两人一个都跑不了,都要死,“逃不了的是你们才对吧!”
朱治文倒是一点都不慌张,轻轻铜扇,问道:“我只有两个问题,你为什么杀雪茹还有我和你有什么恩怨?”
“杀雪茹嘛,很简单,任务失败,她又不愿意死我就杀了她呗。”刘十三说得轻描淡写,又转头看向朱治文,眼底幽幽,声音沙哑,“至于我和你的恩怨?重要吗?你们帝王之家在乎那多出来的恩怨吗,在乎那多出来的几条人命吗?”
张缘一听此莫名想起昨晚朱治文所说的话来,“只是两条人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顿时有点心底寒冷,或许这就是身居高位的人吧,见惯了生死,沾满了鲜血!
刘十三突然摆出一个古朴拳架,目光沉沉,看来是不打算废话,准备下杀手了。
房间之内杀气之重,带动着室内的白布条疯狂鼓动,烛火摇晃,忽明忽灭,火光映照着双方凝重的面容,在白墙之上打下深厚的阴影,影影幢幢。
忽然烛火熄灭,白布条翻飞,刘十三一个大跨步,气势如虹,一身拳意贯彻,如同猛虎扑食,动手了!
一重天初窥境张缘一和四重天凤初境朱治文对上四重天武夫刘十三!
江湖梦 第三十二章:武夫刘十三(求收藏)
刘十三练拳数十年,因恨练拳,虽然天资一般,但是练拳从未停止,如今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他依旧看上去如同中年。当年他痴迷仙家法术,年轻时寻仙访友,不问世事,但是等他玩累了回到故乡之时,家乡却是生灵涂炭,故国已是山河破碎,悲愤欲绝的他发誓要报仇,一定要杀尽皇室子嗣,让这玄陵国分崩离析。
他弃了所谓的仙家法门不要,以竭泽而渔的手段开始练功,专门练那种杀人用的江湖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找到机会亲手手刃仇人,他暗中等待机会,但是机会谈何容易,这一等竟然就是数十年之久,在此期间他遇到了同样与玄陵皇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画眉雪茹兄妹,或许说是戴家两姐妹,姐姐戴云,妹妹戴雨,三人有着共同的目的决定同仇敌忾,联合起来暗杀皇室。
但是皇帝且不说身边全是护卫,以三人的能力完全不可能接近,大皇子是个八重天的练功好手,二皇子和四皇子虽然都是游手好闲的主,但是从不出宫,五皇子身在边境,一身沙场上磨炼出来的横练功夫,身边全是喊打喊杀的将领也难以下手,只有三皇子悠悠荡荡,到处跑,身边虽然有一个扈从,但是他们发现扈从从来不会一起进青楼,所以他们心一狠决定进入青楼找机会。
虽然说青楼里也有那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但是刚开始谁管你啊,只想着能卖身子就卖身子呗,刘十三无所谓本来就与他无关,但是两姐妹就算是苦了,完全没得选择就被下了迷药失了贞洁,之后更是愈演愈烈各类接客,各种奇怪的人都来羞辱。戴氏两姐妹也算是性子坚毅,多次发狠说是只要杀了朱治文就死了算了,在此之前只能忍耐。
后来两人练了一手琴棋书画,总算是不那么艰难辛苦了。直到有一天终于等到了朱治文,两人故意展现高超的技艺博得了朱治文的注意。但是朱治文生性警惕,弹琴之时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一直微微眯着眼看着两人,几次想要下手都失败了。之后就是朱治文好长时间的不再光顾,众人都以为可能永远失去机会了。但是皇
天不负有心人,朱治文居然又再次光顾翠云楼,这次众人准备充分,誓要取了朱治文的狗头,就在马上就要成功之际,没想到旁边朱治文带来的朋友居然救了他一命,为了不把所有人都暴露出来,几人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到最后雪茹竟然不想死了,刘十三又怎么能允许,一掌就将雪茹拍死,还佯装成服毒自杀的样子。
若是说心狠手辣估计没有几个人比得上这个魁梧的汉子吧。
刘十三面色如沉,身上拳意流转,刚劲十足。脚尖一扭如同一只划破空气的箭矢激射而出,一手蓄力,一手递拳。所过之处大风鼓动,吹动白布条剧烈摇摆,又有尖锐地嘶鸣声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如同惊雷。虽然练拳数十年只有四重天,但是这功夫底子确实是相当雄厚了!
朱治文身体往后微微倾斜,双脚轻轻一蹬,手上的铜扇挡在面前,刚好挡住刘十三来势汹汹的拳头,但是这一拳实在威力惊人,朱治文只有不断后退,不断蹬地,以此来卸去这份气力,而刘十三递拳不停,如同走桩一般,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在地上发出砰砰巨响,如同一道道惊雷在地上劈下,震起大片灰尘。
这房间实在是太小了,朱治文一看马上就要撞上墙壁了,到时候就是要生生挨上这一技足以让他重伤的一拳,手上铜扇蓦然一抖合成一杆铜尺,在这铜尺之上有一根根锋利的利刃,就像一把匕首一般,他一咬牙狠狠扎向着手臂来,誓要生生打断这一拳。
这刘十三也是心狠,愣是要以伤换伤,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将这一拳,砸在朱治文身上!
铜尺入骨,鲜血飞溅,在空中拉出一道鲜红的彩带,瞬间染红了房间内的白布条,却并没有改变这一拳的轨迹丝毫!刘十三面不改色,忍着痛将这一拳砸在了朱治文的小腹之上,朱治文又是借势一脚,就要往刘十三的脖子上踢去,刘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如同汉子抡锤,猛地甩了出去,朱治文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快速地倒飞出
去,砸在墙上,在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字,嵌入墙中。
一口鲜血从朱治文的口中涌出,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他此时从墙中微微震出,有大大小小的碎石也随之落下,右手捂住小腹,面色苍白,比起这一甩,小腹这一拳才是最要命的,现在的朱治文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翻滚,简直痛不欲生!
刘十三一拳得手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快速换了一口气,换了一个拳架,此时躯干微微一弯,如同俯身一般,本来魁梧的身子活生生被他弯下一大截,看着好生怪异,但是身上的拳意明显流转的更快了,不断有清晰可见淡淡的金色气浪在拳头上流转,如同猿猴一般,匆匆两步就掠上前去!
刚才那一拳刘十三非常不满意,本来那一拳是朝着朱治文的面门而去的,谁知道朱治文明知这一拳不可避免,居然用力蹬地跳起,以小腹抵住这一拳,虽然威力还是惊人,但是如果这一拳击中的是面门那结果可能就是朱治文七窍流血,甚至直接倒地昏迷不醒了!但是没关系,一拳不行那就两拳、三拳甚至上万拳,今日不杀朱治文那就出拳不止!
朱治文看到飞掠上前的刘十三,舍了铜扇不要,抖开就甩了出去,铜扇在空中旋转飞舞,划出一道道尖锐的撕拉声,直直地朝着刘十三的脖颈而去,若是被击中那绝对是流血不止的代价。
但是此时的刘十三反应敏捷,大腰一拧,身子微微一偏,铜扇就从他的眼前擦着眉毛而过,朱治文趁着这个空档,赶紧一踩地面拉着房梁上的白布条就往旁边窜去,躲过了刘十三第二拳!刘十三一拳直直地砸在了墙壁上,一面墙应声倒塌,灰尘满天飞!
隔壁还在风花雪月、**一刻值千金的一男一女正在被子里翻云覆雨,突然墙壁倒塌,吓了一跳,男的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裹着被子往外面跑了,那女子也是一脸懵逼,吓得大声尖叫,声音传遍整个翠云楼!
一时间整个翠云楼都沸腾起来,混乱不堪!
江湖梦 第三十三章:司空朔(求收藏)
就在朱治文躲开这一拳,刘十三蓦然一个转身就再次向朱治文攻去,但是正当他要击中是却突然下来,反而一个转身,一拳一掌分别递出,一掌握住那再次飞旋回来的铜扇,另一拳则是击飞一把桃木剑,正是张缘一!
刘十三空手死死捏住铜扇,任由鲜血直流,全然没有疼痛的感觉,又手上施力,将铜扇捏成一团,零件细碎!
击飞桃木剑后,又是飞起一脚,踢向张缘一!
“白虎!”张缘一条件反射的身子一拧,使出了白虎一式,堪堪躲过了这一脚,整个人又飞旋着地,左腿膝盖微屈,右腿伸直,一手撑地,一手拿着桃木剑,半侧着身,如同用一只手一只腿在走路,姿势古怪的很。但是很快又逃遁离开。
这两个人现在他只能取舍一个,野心过大只会是一个都杀不了,反而可能越拖越久惹得其他人到来,到时候自己的优势就没有了。
朱治文知道如果继续与刘十三近身那必然没有丝毫胜算,就在靠着这些白布条不断奔走,速度之快如同鬼魅。
“我玄陵铁骑确实踏破过无数山河,但是独独没有听说过有刘姓这么一个家族。”朱治文从一个白布前飘过,转眼又在另一个白布条后面出现,“你又是哪一个刘家人啊?”
四周寂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有一拳过去,一条白布条砰的一声瞬间炸裂开来!
“看你年纪,应该也不大啊,这些年我朱家灭掉的其他王室,最早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哪里有你这般年纪的人?”朱治文继续说道。但是刘十三却如同聋子一般,收敛气息,只管出拳,完全不理会朱治文的话语。
谁能想到年轻时候的刘十三是个出了名的话痨,逢人就要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喜欢打听别人的一些八卦,又不会保守秘密,只要被他知道了什么秘密,第二天就是满天飞了。
记得以前有一个同室兄弟,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心里想要与人分享这些喜悦,但是又害怕到时候所有人知道了,女孩子如果不喜欢
自己不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这时刘十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事,胸脯拍得震天响,发誓愿意做兄弟的话匣子,只要进来的秘密就没有出的去的,那人看着刘十三认真的表情果然当真了,就将秘密说了出去,谁知道第二天他出门就被一堆人拉着追问,搞得头皮发麻,他才知道自己被刘十三骗了。最后实在是没辙,头一铁,就对着所有人狠狠的喊道,“老子就是喜欢东街的小柳姑娘,怎么样?你们以后给我离她远一点!”
众人又开始起哄,原来在人群后面是小柳姑娘凑巧路过,那人那叫一个万念俱灭啊!只能假装镇定,实际上两条腿都在打摆子。
那小柳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这次却意外的胆子大,走过来就是揪着那人的耳朵说道,“要你喜欢我?你算哪根葱啊?”
一边揪一边踩他的脚背,痛得他不要不要的!但是又不敢反抗。最后小柳又踩了一脚,嘴上嗔怒道,“还喜不喜欢?”
那人想都没想回了一句,“喜欢!更喜欢了!”
惹得众人一阵大笑,可谁知那小柳姑娘丢下一句话,就快步跑开了,把看热闹的众人都看傻了!
那句话是,“搞得我不是一样!”
经过这么一次后,刘十三就被人取名大喇叭还有一个外号月老。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凑巧,不过是刘十三偷偷的打听了小柳姑娘的心意,又故意买通了小柳的好姐妹,在那天来玩,才凑合了这么一对佳人。
没过几年也听说了他们修成正果,但是那是刘十三一直在外面游荡,去了一些传说中的山头访仙,没有参加那场婚礼。等到再次回去时,家乡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全部是尸体残骸。曾经的一切美好,那些儿时的欢声笑语,记忆中的糕点飘香,还有那一对对被他促成的佳人都没有了,全都死光了,不留一个人,就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所以他要报仇,什么山上修仙术,都是屁话!他就是要学那杀人的手段,就是要让那朱璋狗皇帝尝一尝这失去亲人的痛苦!
此时刘十三摒弃一切杂念,只是不断地积蓄拳意,然后出拳!每一拳气势都极大,每次递出惊雷炸起、将士擂鼓、雨滴坠地,密密麻麻!整个房间都在这拳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倒塌!
“哎呀!”一个声音从房间的东南角传来,刘十三马上一个猛突,却依旧扑了一个空!声音又从西南角出现,“我给忘了,忘记考虑你是一个武夫了,看你的境界,和这扎实的功底,估计应该是五十到七十岁才对!”
再次一闪而迅!
就这样两人就这样你扑过来,我逃过去,僵持了几个弹指,突然刘十三站在原地不动了,闭上眼睛仔细辨认方位,看样子是向来个一击必杀,朱治文依旧到处上蹿下跳。
“那会是哪个家族呢?”朱治文的声音断断续续,回荡在房间之内,“赵家、黄家、吴家、聂家、曾家......庄家、东方、皇甫、尉迟.......端木、司空......”
朱治文一连叫出数十个名字,听得张缘一都头皮发麻,这朱兄的家族也是真够狠的,简直是杀人无数啊。
当念到司空两字时刘十三的耳朵微微一抖,虽然动作几乎不可查,但还是被朱治文看到了,他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房梁上,“你是司空家的!我确实是在一份档案中看到过司空家有一个嫡长子外出寻仙逃过一劫,之后再没有找到过。但是我忘记了叫什么。”
朱治文仿佛陷入了沉思,亲声喃喃道,“刘十三...刘十三......我知道了你是司空朔!”
他突然喊道,但是紧随而来的是真名司空朔的刘十三的暴起一拳,一拳之重,直接将房梁都劈成两半,一时间木屑飞舞,还有一个飞舞的是朱治文的身体,这一拳从下往上,结结实实打在了朱治文的下巴上,朱治文喉咙一甜却是连血都吐不出去,整个人先是砸开了头顶的墙壁,却远远没有停,继续往上,又是砸穿上一楼的墙壁,连续穿碎三层楼墙,才停了下来!落地之后整个人倒在血泊中,吐血不止!
江湖梦 第三十四章:朱雀
翠云楼的许多人早就逃了出来,但还是有那好事者想要一看究竟,刚要靠近时,就听见整栋楼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紧接着是剧烈摇晃,又有粉尘从楼上的瓦缝中掉落,轰然一声,整栋楼倒塌而下!一时间尘土飞扬,碎木屑、碎瓦片、碎石块......到处溅射,误伤不少客人!但是误伤都还算轻的,有些人闪躲不及被活生生砸死在建筑之下,没见过这场景的女子直接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又有烛火翻倒直接烧起那些丝带和木头,一会儿工夫整栋楼都着起了火,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炬,一片地狱众生相!
“我的翠云楼啊!”孙妈妈满脸灰尘,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泪水滑下来活着灰尘和胭脂水粉,显得狼狈不堪!
又有两个同样狼狈的女子跪在一旁扶着孙妈妈泣不成声!
此时废墟之内打斗还没结束,朱治文强撑起身子,整个手臂都在颤抖,虽然刚才确确实实下巴挨了一拳,但是朱治文反应迅速,趁势一脚揣在了司空朔的太阳穴上,又双手握拳格挡在前,把这一拳的气力卸去些许,不至于让他失去意识,代价是此时双手软弱无力,颓废一般垂在空中,拿不起来!
反观司空朔,一边的太阳穴乌黑发紫,一只眼睛有血液流出,挂到下巴,看着好不渗人!整个人摇摇晃晃,脑子里一片浆糊,显然这一脚,也不好受,人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是他依旧面色平静,只是微微一摇头,再次一弯腰,整个宽背展开,拳意再次攀升!今天他不杀了眼前这人誓不罢休!
朱治文艰难的抬起右手,两指在左手的青玉扳指上轻轻一转!
叫得上名的大宗派都有自己的纳物器件,他作为一国之主的王室,又怎么会没有专门的纳物器件呢?
只见他取出一个甲丸,甲丸一拍,化作流光覆盖在朱治文的身上,原来是一件锁子甲。又取一把剑身极宽的大剑,没有剑鞘取出即上手,剑身上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司空朔凝重地看着这把名为赤霄的大剑,拧了拧拳头。甲胄没有关系,这玩意是因人而异的,境界越高效果越好,而且也只是
做的那锦上添花的事,雪中送炭就算了吧。但是那把赤霄剑却不容小觑,帝道之剑。相传赤帝刘邦就是用这把剑斩白蛇起义的。
朱璋居然把这把剑给了朱治文果然传闻最疼爱三皇子是真的,司空朔内心狂喜,一旦杀了朱治文那绝对要让朱璋掉一块肉不可!
他看了看天色,想着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杀了朱治文,以免那扈从老郑赶来,夜长梦多!
司空朔缓缓向前气势不断叠高,每踏出一步地上就被踏碎,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朱治文闭上眼睛,稳稳站在原地,右手持剑,剑尖入地,柱剑而立,整个人头发飞舞,又有白色的剑气拔地而起。司空朔刚要一拳取走朱治文的性命却又迅速收拳,往后倒退几丈远。多年来的生死搏斗,他早已养出了极其敏锐的第六感,刚才那一拳如果他递出,他必死!
果不其然,就在司空朔后退的瞬间,朱治文突然睁开眼一剑劈出,在那个位置劈出一道极其宽大的剑气,如同摧枯拉朽,一片区域之内所有东西都化为齑粉。
“呼!”司空朔快速换了一口气,“就是现在!”
趁着朱治文一剑劈出未果的机会,又要再次蓄力的间隙,司空朔爆射而出,整个地面寸寸碎裂,这次他一手五指成爪,一手放于身后,身前的空气如同实质一般,在他的指尖清晰可见白色的流丝,呼呼作响!
朱治文此时自知蓄力来不及了,就是横劈而下,想要将司空朔击退,但是司空朔五爪一抓,就是把赤霄剑,剑身抓在手中,藏在背后的手此时一拳猛地抡过来,朱治文心念一动,握剑右手使劲用力,真气灌入,剑气从剑刃上激射而出,瞬间就将司空朔握剑的手指全部斩断,掉落在地!
司空朔冷笑,仿佛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抡拳的手更加猛烈,朱治文脚尖一点,又一个左侧身想要躲开,但是根本来不及,直接被砸中右肩膀,整个骨架都被打碎,司空朔乘胜追击,又是抡拳的手张开连续在朱治文的右手拍出数十掌,如同疯魔一般,最后一把捏住他的右手,狠狠一用力,刚才击掌的暗劲全部爆炸出来,朱治文整个右手所有的骨头
寸寸断裂!
“让你用剑!”司空朔从战斗开始第一次说出话来,满是鲜血的嘴上咧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那一抓能挡住赤霄剑,毕竟是上古名剑,他还不至于自负到如此地步,所以刚才出手时就做好了牺牲一只手的准备,只要暂时拖住一会儿,他真正的杀招那一拳就能得逞,只要废了朱治文拿剑的右手,朱治文也就没有威胁了,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
朱治文此时脸上痛苦至极,又被司空朔抓住了残废的右手,完全不能反抗。
司空朔看着朱治文完全如同蔫了的黄瓜一样的右手居然还摇摇欲坠地吊着那柄赤霄剑,手上又用力几分,本就寸寸断裂的手臂,彻底拿不住那把剑了,掉落下去。他又一拳再次递出,这次直接向朱治文的心房而去。就在这时朱治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谁和你说我是个右撇子的?”
只见那把赤霄剑缓缓下落,朱治文左手稳稳抓住,快速一剑刺出,直直地从司空朔的胸膛穿透,赤霄剑剑身通体沾满鲜血!但是司空朔显然是疯魔了,那一拳仍然气势不减,狠狠地砸出,誓要与朱治文来个你死我活!
“朱雀!”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从废墟中拔地而出,整个人如同一个陀螺快速旋转,穿过漫天的火海,携带一道虹芒,如同烈火焚身,眼中一片青色光芒,远远的递剑而来!
正是张缘一,以青龙之力为根本,又借此蓄养剑气朱雀许久,带着火海而来的张缘一!
天空中惊现一道恢弘的红色光晕,其中又有青色的光芒绽放,胜过漫天的繁星,胜过皎洁的月光,撕碎半边夜空!
翠云楼外的人看到剑光后,全部呆滞,连哭泣都停了下来!
张道灵在海边踢着石子,看到那道剑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扈从老郑等待着少爷的回家,看到剑光,瞬间一闪而迅!
袁熙正在加紧收拾东西准备飞升,看到剑光,停下动作来,轻轻念叨,“有趣!”
江湖梦 第三十五章:我受够了
“咚!”有一个重物掉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正是司空朔的项上人头!
此时司空朔睁大着眼睛,眼中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但是更多的是未能手刃仇人的怨恨!
朱治文的赤霄剑不是杀招,隐藏许久的左撇子也不是,只有张缘一的一直不出手,等待时机,借此蓄力才是!两个明明看着都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居然能够算计如此之多,心机如此之多简直令人胆寒!
“咳咳!”朱治文又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张缘一赶紧上前把朱治文搀扶住,朱治文整个人都在颤抖,右手的残废带来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明明已经到达了身体的极限,精神都临近崩溃,想要就此大睡一场,但是就是在剧痛下强行保持清醒!
“我们回去!”朱治文弯下腰,拎起司空朔的头颅,语气微弱地说道。
张缘一就这么架着朱治文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废墟,走出了火海!
此时孙妈妈目光呆滞,远远地看到有一人扶着另一人从火海中缓缓走了出来,但是却不敢向前。
“噗通!”一声,一颗人头砸落在孙妈妈的面前,孙妈妈把人头翻过来,发现是刘十三,吓得赶紧扔了头颅,放声大哭!
“看你开的好妓院!”朱治文走过时,声音阴沉说道。
一个翠云楼出了一对姐妹要朱治文的命,又出了一个武夫刘十三,翠云楼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一路上明月高挂,洒落一地月光,两个人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像一个醉酒的汉子被自己的兄弟托着回家一样,背影凄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啊?”朱治文突然说道,带动伤口又咳嗽起来。
“别说话,马上就要到家了!”张缘一没有回答,只是提醒着朱治文。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怎么想的。”他就像在发酒疯一般,嘴上嘟囔着。
“从小到大我杀过的人
不说上万但是也有上千了,杀人是什么感觉我已经麻木了。”他不管不顾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人,我不想杀人!但是父王说我是帝王子嗣,必须要学会杀人,必须要残忍!所以在我还能拿得起刀时他就将死囚犯捆绑好让我来杀,一开始我不愿意,他就握着我的手,手把手的教,我就看着那人的血液从脖子里喷出来,溅了我一身,从头到脚,那种恶心的热乎乎的感觉我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朱治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不管不顾,“可是我那时才五岁啊!现在也才十八岁啊!我真的好累啊,身在帝王之家真的让我好压抑!”
五岁就被强迫杀人,十八岁时已经杀人上千!
“小的时候,父王送了我一只小狗,一直陪了我五年,因为我从小没有朋友,就把小狗当作我唯一的玩伴。但是有一天父王突然牵着我的手,让我亲手把它掐死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交朋友,再也不敢养宠物,因为我害怕,害怕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亲手毁在我的手上。”
“后来我长大了,我就带着老郑出了皇宫,到处游历,表面上我是在为朱家在外招贤纳士,但实际上我只是累了,只是想要逃离那个囚牢,想要感受一下真正的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是哪怕是这样,还是有那么多的‘刘十三’,那么多的‘画眉雪茹’,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想要取我的命,前仆后继,没完没了!”
“狗屁的帝王之家,狗屁的三皇子,谁爱当谁当去啊!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只想普普通通的,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为什么这么难!”
“.......”
张缘一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听着,朱治文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只是想把这么多年的压抑全部倾诉出来,他没有朋友,很多很多的话都说不出口,唯一能说得上话只有扈从老郑,但是老郑年纪太大了,每次都只会安慰他说,长大了他就会明白的。明白个屁啊!哪里能够明白?越长大他越累,每天都要担惊受怕,害怕有人来刺杀自己,每天都要和那些明里的暗里的人勾心斗角,一天天的日子暗无天日、日复一日,让人看不到希望!
所以他
太需要找一个同龄人倾诉了,哪怕稍微一点点也好。
就这样絮絮叨叨了一路,朱治文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他太累了真想就这么一睡不醒算了,终于来到了朱家府邸,老郑打开门看到这副样子的朱治文没有说什么,想来已经习惯了。他从张缘一手中接过朱治文就带到里屋去休息了。
张缘一看着朱治文哪怕睡着了都紧锁的眉头,那张痛苦的表情,那只颓废一般软弱无力的右手,怔怔出神!
“这手?”张缘一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不打紧,不打紧!”老郑笑笑,“都可以治好的,出门药戴得足。”
“什么叫不打紧!你没有看到他很痛苦吗?”张缘一一个没有忍住就拎住老郑的衣领眼神凶恶,但是转眼又觉得自己过于多管闲事了,放开了老郑,颓然坐在门槛上,“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老郑也陪着张缘一坐在门槛上,嘿嘿一笑,“没事!没事!年轻人嘛,你如果不是这个反应我反而觉得你有问题。”
此时月亮刚好悬挂在苍穹的正中间,今天是农历初七是上弦月,被割掉一半的月亮只留下半棵桂树,显得异常清冷。
哪怕是只有一半的月亮,月光却依旧不减丝毫,照进朱家府邸,照在张缘一的面前。
老郑随手采撷一丝月色精华,吞入口中。
张缘一见怪不怪,依旧面无表情,沉思着什么。
“我希望你以后能帮帮少爷。”老郑开口说道,嘴里咀嚼着那一丝月色精华。
张缘一没有兴致,脸色嘲讽地说道:“我?哼!我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两年才破一重天的废物罢了。”
“不不不!我向来看人很准的!”老郑又看了看张缘一的脸色发现还是没有丝毫动容改口说道,“好吧,不管你以后有没有成就,还是希望你在能力范围以内帮一帮我家少爷。”
张缘一第一次有些恼怒了,他站起身怒吼道:“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帝王之家了!”
江湖梦 第三十六章:飞升
自从离开珠宝镇原来已经有大半年了啊,两人先是途径苍梧郡,又绕过颍川郡,再坐洲船来到了这龙湾岛,遇到了隐姓埋名的龙州道人,女鬼林静婉,舟师高木,袁熙还有朱治文,算是经历颇为丰富了,特别是好歹从一个普通人终于进入一重天了,真是恍若隔世啊。
“这两天好好玩,以后这个地方可能就不会来了。”张道灵说完就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这天下午难得四个人聚在了一起,一起正儿八经的逛街,朱治文得知张缘一要走的消息,还是比较难过的,毕竟两人都没有怎么相识几天就要分开确实是匆忙了一点。
所以朱治文为了表示俩人的兄弟情义,直接扬言张缘一今天下午的开销全部由他付了,张缘一一听那敢情好啊,反正知道朱治文是个有钱的金主,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念兄弟情义了,直接往古玩城里跑,看到顺眼的也不讲价,就往乾坤袋里塞,反正自个不用付钱。
搞得那些个摊主纷纷开始扯开嗓子瞎吹胡说起来,张缘一又不懂这些,谁嗓门大就往谁哪里走,谁说得玄乎就买谁的,最后当然是满载而归了。一些个不擅长口舌的摊主个个锤足顿胸,给自己掌大嘴巴子,只恨当初书读得少,说不出那些个唬人的名头来。
不一会朱治文的钱袋就见底了,等到最后一颗青霄币花光时,张缘一看着朱治文吃痛的脸,笑容满面,颇有一副土匪的模样,说道,“朱兄,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朱治文扯了扯嘴角,面如死灰,“呵呵!”
到了晚上,张缘一突然要求去阁楼山看看,说起来自从到了朱家府邸,这阁楼张缘一还真没上去过。
等到爬上阁楼,张缘一这才得以一览方圆几里内的龙湾岛,除了个别几个真的大的出奇的雄伟建筑,其他的建筑都俯瞰眼底,万家灯火,一览无遗。夜色里一粒粒灯火,有的大如灯笼,有的小如芥子,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龙湾岛,看似随意分布,毫无章法可言,但是仔细看冥冥中有自有一番门路在里面。
“是五行八卦阵!”张道灵此时刚刚登上阁楼,看到张缘一正在观察龙湾岛,说道。
张缘一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好像师傅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比如以前心里骂两句,都会被赏两个板栗,不过慢慢地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毕竟骂的总比念
好的少,再说了自己还没有往心里放那些邪祟思想,也没有什么男女情爱的事,怕什么!
“张前辈好眼力!”朱治文此时夸到,手里一把紫色羽扇轻摇,上面有一串紫檀珠子相配。
连张缘一都要好奇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扇子,自从和他相遇以来,先是赠送他一把扇子,再是牛肉面风波又是一把,与司空朔搏斗时一把,现在又拿出一把,反正是丢一把拿出一把,还都不重样,品质都不低。他想这可能就是富家子弟该有的风度吧,所以张缘一有样学样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买了一堆扇子,圆扇、折扇、羽扇......样样俱全。
朱治文指了指正前方的高楼大厦,说道:“那边是坤艮属土,那边是震巽属木,那边是坎为水,那边是离为火。”
果不其然在那几个方位分别有几幢异常拔高的建筑,其中就有当初张缘一看到的那座鲤鱼宫殿和玄龟拓碑高楼,但是还少一样啊,“那金去哪里了?”
朱治文笑了笑,羽扇往下指了指这阁楼,张缘一恍然大悟!难怪朱治文这么有钱,原来把那乾兑金位占据了。
这龙湾岛虽然四季如春但是这天气却是喜怒无常得很,张缘一才来这里没多久,就接连下过好几场大雨,这不,看这天色,又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了。
此时天上悄然聚集了大量的厚重乌云,又有时有时无的惊雷在云层中一闪而过,闷声作响,不一会儿起风了。朱治文看了看天色,说道:“咱们下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众人同样正要下楼时,远处的雪山之上,突然有一道巨大的光柱拔地而起,光柱之大哪怕是隔了千里的一众人都仿佛与这光柱只有咫尺,光柱气势十足,穿透厚重的乌云,直把整个苍穹刺破一个大窟窿,但是仍然没有停止,又有那满天的云层如同被吸引而去,在光柱旁旋转这靠近,就像是海上的巨大漩涡,不过这次却是在天上,搅得整片天空不复安宁!所有的云层如同飞蛾扑火,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被光柱吞噬殆尽,原本还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天空,顿时一片澄澈,一片清明,露出满天的星辰闪烁!
光柱吸收了云层,愈发壮大,光芒愈发强烈,再起爆发出强烈的光彩来,直接突破一重天月天,再往二重天辰星,一路势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破三重天太白,四重天日,五重天荧惑,六重天岁星,七重天镇星,直到八重天恒星才停了下来
,只是稍做停顿,光柱从原来的白色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彩色光芒,一到八重天全部被照耀的熠熠生辉,再次上至九重天左旋天,光柱好似竭力,缓缓缩小,当缩小到细弱游丝时若不是那彩色的光晕如同一条裂缝横亘天地间,如同一根木签子串起九重天,根本难以察觉。
只是突然,那彩色光丝就真的不见了,凭空消失在了夜空中,众人一片震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张道灵笑笑,这里只有他看到了那条彩色光丝收缩到一定芥子般大小时骤然变成了黑色,直接突破九重天,然后转瞬不见了。
“师傅?”张缘一还在刚才的场景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张道灵。
张道灵摸了摸张缘一的头,此时的张缘一已经跟张道灵一般高了,或许以后就不会再像这样摸张缘一的头了,“是你袁熙师叔走了。”
世间再无龙湾岛袁熙!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张道灵独自陷入了回忆,眼神复杂,袁熙走了,准确说是飞升去了,那些年的那些人里,第一个飞升去了的人,之后又会有哪些人会走呢,甚至是死在这马上大乱的天下呢?他不知道,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死和他们的走都与他有关,不是直接造成但是也可以说是间接造成了。这场棋局里,他没有强迫其他人入局,他们都可以选择和袁熙一样选择飞升,但是大部分人没有,哪怕明知道前面是身死道消的代价,依旧义无反顾的入局了。
谁能独善其身?除了一早就离开的人,或者说像他一样早早赴死的人,谁都不能!
中土大唐,西北角有一个无人之地,向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旦进入都会被困其中千年,等到千年后出来,全部都会失去其中的记忆,要么就直接出不来或者说出来后变成一个白痴。
有一个一身紫色大袍的俊美男子正蹲在一副棋局旁下棋,明明是一个人,那人确实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样子,过了许久把棋子气呼呼地扔回棋盒中,“我们中最小的你最早走了,都不知道等等我,咱们兄弟俩好歹来一个联袂飞升啊!”
说着又看着前面的一面大镜子,镜子破破碎碎,却并没有散落,而且摸上去依旧平整光滑没有一点咯手的感觉,那人一拳将镜子打碎,但是却只是更加破碎还是不曾又碎片掉落。仔细看去每一碎片里面竟然都有一个人,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人有些恼火说道:“全部再睡个三千年!”
江湖梦 第三十七章:归途
张缘一又在龙湾岛逛了几天终于要到了分别的时候了,登上洲船之前,张缘一与朱治文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其实也就是张缘一自顾自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朱治文的袖子上抹,朱治文就一直手里拿着丝巾擦拭衣服,刚擦完这边,张缘一就又往另一边擦鼻涕,幸好张缘一一直忙着擦鼻涕,没有抬起头来,不然看到朱治文那副嫌弃的模样绝对要伤心死,指不定就是哭得更伤心,更撕心裂肺,就差把老血都一并吐出来了。
“好啦好啦,又不是以后不会见面了,这么肉麻干嘛?”朱治文说着,眼神慌张,看了看旁边的路人,一个个指指点点,眼神古怪。
完蛋真要给人认为是那短袖了。
“我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桃花酥、榴莲酥、桂花糕、青梅羮、宝珠山茶、缕金香药......”张缘一一边哭一边短短续续地说道,一连串报出了一堆糕点的名字。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这些个糕点,真的就是纸糊的兄弟情义呗。朱治文一把扯过衣袖,从青玉扳指中取出一本书叫《百味小吃》,指着洲船说道:“滚滚滚!看到你就烦得很!”
张缘一马上喜笑颜开,一把夺过《百味小吃》,一抱拳说道:“朱兄保重,后会有期!”
说着一溜烟的功夫就上了洲船,站在凭栏上远远地与朱治文招收,朱治文真是心里五味杂陈,白了凭栏上的张缘一一眼,就差没有吐血了。
洲船开始启动,缓慢地生起,如同腾云驾雾,“朱兄以后来找我玩啊,我在苍梧郡珠宝镇!”
远远地朱治文听到张缘一在船上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喊道,他嘴角一扯,“切!”
故意不去看张缘一,又长舒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可算送走这个败家玩意了,差点没把他这个皇室都赶上街当乞丐。”
不过过了一会儿,朱治文又从袖子中取下一块玉佩,正是第一次见到张缘一是佩戴的那块,用力一扔,直接砸在张缘一脸色,张缘一气得刚想砸回来,结果一看是个品色极好的玉佩,赶紧捂在脸上喜笑颜开。
朱治文摇摇头,算是彻底服了。
此时老郑走过来,“少爷打算就这么放了这么一个机会?你应该也听到了那晚张道灵说得话吧。”
那晚袁熙飞升张道灵对张缘一说的是袁熙师叔,那么这样说来张道灵与袁熙至少是同一辈的人,甚至辈分还要更高些,要知道光是一个袁熙就不是他们玄陵国敢怠慢的了,连皇帝都要靠着那点香火情来以礼相待,那么一个张道灵对于他们玄陵国的意义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朱治文没有说话只是玩着远去的洲船,眼
里尽是说不清的情绪。
老郑仍然咄咄逼人,继续说道:“张道灵没有可能,哪怕只是张缘一也好啊,以你们的关系,你若是有求于他,他绝对会答应的。”
“够了!老郑!”朱治文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去往朱家府邸走,“从小到大都是你们要我怎么做,现在我想自己做个决定。今天我有点累,去睡觉了。”
其实朱治文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张缘一,直到送张缘一来洲船的路上都没有停止过这种想法,但是就在刚才张缘一拉着他的袖子痛哭流涕时,他还是放弃了,张缘一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哪怕长得比他高,哪怕在很多方面都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比如练剑,比如查出刘十三一事,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单纯的天性,他太纯洁了,就像一块洁白的宣纸,被张道灵保护得好好的,朱治文不忍心去玷污,哪怕这张白纸最后会经历人世沧桑,会被其他人用墨水染黑,但是他不愿意去做那个人,现在不想以后也是,
所以他选择放弃,放弃那唾手可得的机会,也可能是改变玄陵国的机会,他突然莞尔一笑,自言自语说道:“管那么多干嘛,后会有期!张缘一!”
张缘一此时坐在房间里一个人翻看着那本《百味小吃》,每次看到一个地方是都要摸一把口水,看了好一会才把书好好放好,一个后仰躺在了床上,这次张缘一好说歹说才从金主朱治文那里坑蒙拐骗到一笔钱安排进了天字一号房,这床是真的舒服啊,也就朱治文那大床可以有的一拼了。
他拿出那块玉佩放在手上仔细瞧着,金色的玉佩,上面一条螭龙盘踞,看着就价值不菲,螭龙目光中有一丝血红色的点缀,如同一双真正的眼睛栩栩如生。他突然陷入沉思,如果朱治文向他提出了那个要求毫无疑问他会同意但是取而代之的他们的兄弟情义也就到此为止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君臣之义或者说是合作伙伴关系。确实张缘一是个比较单纯的人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相反他能感觉得出来谁是真的对他好,谁又是为了利益在与他虚与委蛇。在朱治文身上他同时感受到那种利用但是也感受到了那份真情,所以他也在等,要么等朱治文开口利用他,然后他同意却是从此与朱治文划分界限,帮过之后就互不相欠,要么就永远等不到朱治文开口,却是实实在在把他当做好兄弟来对待,以后朱治文有难他一定会不远千里来帮助他。不过还歹是他等对了,这一趟旅途收获的唯一的友谊。
又是一个夜幕的降临,张缘一和张道灵走到外面吹吹凉风。这次两人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因为花坞口莫名其妙封口了,说是有要事先解决,别人不知道,但是张道灵却知道这是花坞口要仔细研究那张指南罗盘的结构图,现在全天下的指南罗盘都是错误的除了一些仙家大门有着独到的寻方位的门路,其他还在依赖罗盘引路,但是罗盘一到晚上就出错,天象又不能看
,只能是白天就把方位定好然后晚上以最慢的速度慢慢悠悠地走了。白天再把这些错误一点点纠正回来,一时间好不麻烦!
所以花坞口在得到那个罗盘图纸后就关闭了所有的渡口,叫上了所有的舟师来琢磨这个图纸,一方面是考究图纸的准确性,另一方面是在商量新的罗盘下来了这里面的利益怎么分配,虽然罗盘是小,但是毕竟涉及到人命大事,一旦造成垄断那就是另一份利润了。
这里面就有好多种声音在打架,有人想要狮子大开口,有人要薄利多销。而拿出这份图纸的人,高木。一个人特立独行坚持免费提供,说是这份图纸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拿来赚钱的,当然这样的声音直接被无视,导致原本的图纸提供者反而遭到众人的冷落,实在是凄凉了一点。
天字一号房就是不一样还有单独的露天阁楼以供观赏风景,张缘一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真是怎么也看不够啊,自从看过了《步行歌》,有看了几本其他关于天象的书籍,张缘一现在对于这些星宿列属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了,经常就是晚上自顾自的看着星星对应书上的内容,当然张道灵并没有把观星术一类的书籍给他看,这些东西其他人可以看张缘一不行,免得张缘一怀疑自己,一旦涉及卦象之类的,在他身上就是错误,就是毫无章法,不然龙州道人也不会对此都感觉奇怪得很。
“那天你突破一重天怎么突然对着天上劈了一剑?”此时张缘一正在两只手指比划着天上的星宿,张道灵问道。
“不知道啊,就是莫名觉得自己要递出那一剑!”张缘一依旧仰头看天,又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大放光彩,兴奋地说道,“怎么师傅你也觉得我当时威风十足,颇有剑仙姿态,给您长脸了吧?”
张道灵看着张缘一,仿佛天上的星子还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他转过头去,却没有回答,“这次我们要先去中土大唐,然后取道回到玄陵国,再回到珠宝镇。”
张缘一的注意一下子就被引开了,也不管张道灵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手撑在下巴上眼神有些忧郁,“还要好久才能回到家乡啊,真想像书里的剑仙那样一剑飞去几万里,瞬间就到珠宝镇!”
张道灵笑了笑,刚想摸摸张缘一的头,又想想算了,收回了手,“那你就好好练功修行,等你境界上去了,就什么都有了。”
说到境界永远是张缘一的痛啊,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居然还是个一重天的废物,真的是难熬啊。
不过好歹也是让人看到了希望,不至于连希望都没有,慢慢熬吧,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
他又抬头看看天空,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顾奶奶和许一凡现在怎么样了。”
江湖梦 第三十八章:有些人终究成为遗憾
今天有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冲进小镇,掀起一路灰尘。这人穿着一件六品鹭鸶的官服快马扬鞭,坐下的马儿已经用了全速但是那人却尤不满意,仍然用力挥舞着鞭子,马儿嘶鸣不已。在一间老宅子前,那人一把拉起缰绳,坐下骏马高高抬起前脚长鸣一声,马蹄在地上重重一跺尘土飞扬,留下一个深深的蹄印。
那人也是心急,竟然在马儿还没有落地的情况下就跳下了马,提着官服,冲进了屋子里。
屋内昏暗少光,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蜡烛,烛火颤颤微微地晃动,仿佛随时就要熄灭,蜡烛旁边是一个面容慈善的木质观世音菩萨,菩萨怀抱宝瓶,瓶上插有一株杨柳,一看就已经有些年头了。再往旁边有一个面容枯瘦,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老人躺在床上,老人瞪大眼睛,看着宅子的房顶,久久不愿闭上好像在等某个人的到来。这人正是顾奶奶。
“娘!娘!”那人喊道,一把跪在了床边牵着顾奶奶那只瘦得只剩下骨架的手,痛哭流涕,“娘!孩儿不孝,孩儿来晚了!”
顾奶奶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抓着那男子的手,声音微弱地说道:“念顾啊,你来了啊。”
此人正是顾奶奶此生唯一的儿子,在外当官的周念顾。
周念顾一抹眼泪说道:“是我,娘!是我念顾。”
顾奶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哭什么啊,这是命,谁都逃不了的。娘这把年纪已经活够了,很够了。”
周念顾不说话,只是埋头哽咽。
顾奶奶又把手放在周念顾的头上,就像小时候他每次难过她都会用手抚摸他的头,这个时候他就会停止哭泣,“娘这一辈子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没有什么大的抱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爹,你爹虽然走得早,但是和你爹在一起的日子我到现在想起来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你爹死后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把你抚养长大,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要看着你长大成人。”
周念顾哽咽不已说道:“孩儿知道,孩儿知道!”
顾奶奶继续说道:“还记你小的时候发烧,一连烧了几天几夜,家里又没有钱看不起大夫,娘就只能看着你那张痛苦的脸不断消瘦下去,又没有办法,娘这心里可是真的煎熬啊。现在多好啊,我家念顾长大了,还当上了大官,再也不用受这苦了,你爹在地下知道也会很开心的。”
当年顾奶奶四处找人借钱,但是奈何一个寡妇家的真的不受人待见,回到娘家,娘家的人直接口出恶语说,“巴不得这孩子死死掉算了,省的把你拖在这里,找不到新人家。”
她不甘心又去药店求药,跪在大夫面前拉着大夫裤腿,恳求救救孩子,说是以后一定把钱还来,双倍奉还。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啊,人家大夫看着她那满是补丁的破旧衣服和那张完全不符合年纪的蜡黄的脸,直接一把把她推翻在地说道:“咱们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你还不还得起我会不知道吗,听我一句劝放弃了那孩子算了,省的到时候操更多的心!”
然后就把她赶出了药店,只有她瘫坐在地上捏紧拳头,泣不成声,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滑过一道道沟壑。
最后,一圈的人都求光了,愣是所有人都不肯帮助她,都是嫌弃她是个老寡妇,以后还不出来。没有办法,她就只能自个照顾孩子,每天隔
半个时辰都要查看孩子的情况,那段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本就一副老态的脸更加面黄枯瘦起来,说是孩子消瘦了,她又何尝不是甚至更加严重!
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够,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把病转到她身上来,让她来忍受这份痛苦。每天就对着那桌子上的木菩萨烧香叩拜,希望能让这孩子赶快好起来,还不断发誓,发的誓都毒得很,什么愿意入十八层地狱受罪,愿意永世不得超生,愿意折寿一命换一命等等。完全是不给自己留一点活路的那种,所求的要求却只是孩子能好起来,能健健康康长大。
这些躺在床上的周念顾全部都听进去了,但是又对自己的病无可奈何,那时他还只有八岁。直到有一次他娘来了一句,“孩子死了,我也不活了!”的狠话。他开始心里发狠,一个年纪才八岁的孩子那时候就知道绝对不能死,必须要活下去!
每天和病做斗争,再痛苦都不放弃,咬牙坚持下去,慢慢的这烧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居然好过来了,一群人都惊呼奇迹。他娘拜佛求仙就更加勤快了,直以为是菩萨显灵了。
所以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生病,挨饿受冻什么的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苦,只是唯独对于生病一事,害怕的不得了,就害怕再次生病就是他娘也跟着他走了。
后来就是他的一夜长大一般,放弃了所有那个年纪的孩子爱玩的把戏,只是每天帮着他娘干干农活,或者是锻炼身体,还有就是去偷听书院先生讲课,那个时候书院先生还不是章适,但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每次发现他偷听都没有说过什么,只是笑笑。
最后他的才能被书院先生看中,愿意不受费的情况下收为弟子,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的命运就此改变了,在治学一方面的天赋异乎常人,又吃得了苦,没过多久就考取了功名,最后也当上了官。其实以他的才干当个四品大官都可以胜任,只是他娘不愿意跟他一起生活,无论他怎么劝都不同意,他为了好照看他娘就选了一个离珠宝镇相近的地方当一个六品小官。当然哪怕是六品在这珠宝镇那也是天大的官了。
一时间那些曾经对他们母子俩爱答不理,甚至恶语相加的人纷纷不要脸的来巴结,他本想全部臭骂一顿让他们滚,但是被他娘拦住了。他娘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还是和睦的好。”他向来听他娘的话也就随她了,只是从来不愿意和那些人说一句话,一直都是他娘在招呼着。
但还是有那么一批人连她娘都不愿意放进家门,他问了但是他娘没说。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群人在他娘去请求帮助时,都咒过他,都希望他早点死了算了。
他娘自始至终都是把他放在了第一位,自始至终都只在乎这么一个儿子。她可以不在乎有人说她是老太婆,说她是扫把星,是寡妇,但是她不允许有人对她的儿子恶语相加,不允许有人诅咒她儿子!
所以在周念顾的心里他娘永远是第一位,哪怕是妻子都不能比!
“还记得你小时候最能吃苦了,读起书来的样子最认真了。”顾奶奶拍了拍周念顾的手,缓缓说道,气若游丝。
此时周念顾已经不再哭泣,他收了眼泪尽量笑得开心,说道:“当时就想着考取功名,一定要让娘过上好日子,不需要受那些窝囊气嘛。”
当年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一到冬天,家里又没
有暖和的鞋子,就只能光着两只脚丫子,在桌子底下不断地摩擦取暖,发出嗤嗤的声音,直到他娘拿来一双棉鞋给他穿上才好多了。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棉鞋,后来才知道他娘把自己的袄子截下来才做出了这么一双棉鞋,大冬天里没有袄子这谁受得了啊,但是他娘确实就是这么熬过来了,而且一直没让他发现。
顾奶奶忽然指了指旁边桌子下的抽屉说道,“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虽然疑惑,但周念顾还是很快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把糖果和一双手套。
“我在小镇遇到一个孩子,叫大牛,这手套就是他送给我的。”顾奶奶指了指手套说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没了爹娘,流浪到这里来的。你不知道他和你性子有多像,简直就是小时候的你啊。聪明得很,学那些手艺快得很。这双手套就是他亲自缝出来的,结实暖和,这些年一到天气冷了我都没摘下来过。”
“还很贴心,有一次我喉咙不好,他就去河里去抓了许多银鱼来,说是专门润喉清肺的,一连送了好多次,直到我身体无恙了才没有再送了,还老是来帮我卖卖菜,与我聊聊天算是陪了我老长时间吧。”
顾奶奶说话短短续续,大多是被大口的喘气和咳嗽打断,但是却仍然说着,没有停下来。
“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前些年被小镇的张木匠收为徒了,总算是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半年前又跟着张师傅出去了,说是要有一段子再会回来。”
“走之前心心念念这糖果,说是上次没吃够,想再吃一次,本来还想亲手送给他的,现在想想应该没有机会了,就让你交给他吧。”
周念顾看着手上的一把糖果,蹲下身子,放在老人的手上,又有热泪流下来说道,“不行!娘起来自己送给他。”
顾奶奶微微一笑,带动着脸上的褶皱皮肤,说道:“傻孩子别闹了,你是想要娘死不瞑目吗?”
周念顾这才把糖果重新捏在手上,答应地点点头说道:“孩儿知道了,孩儿一定会亲手放在他手上的。”
“这才对嘛!”顾奶奶抽回被周念顾握住的手,眼神迷糊,睫毛微微颤抖,声音细微地说道,“念顾啊,你永远都是娘的骄傲,娘这一生有你值了!”
模模糊糊中老人看到有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子出现在眼前,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妙龄的少女。
那男子站在一座石桥的上面,对着她挥挥手,大声喊道:“老顾啊!你快点啊!”
她在后面嗔笑着回道:“别老顾老顾叫了,再叫就真的老了。”
那男子嬉皮笑脸地回道:“有什么关系吗?反正都是要白头偕老的嘛!”
她赶紧加快速度,赶上那男人,拉住那男人的手,“说好的白头偕老的哦,可不许耍赖!”
......
房间之内,老人嘴角浮上一抹甜蜜的笑容,有一滴热泪滑过眼角,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微不可闻,“周大哥,我来了!”
烛火瞬间熄灭,老人走了。
周念顾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哭声,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就怕吵到这位老人,这位辛苦劳累了半生,如今终于寿终正寝的老人。
江湖梦 第三十九章:碎碎平安
龙州道人苏腾龙自从到了珠宝镇,就带着强行收来的徒弟孙传达一直躲在了虎山里没有出来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孙传达总算是了解了苏腾龙的底细,一开始还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一口一个前辈前辈的叫着,毕竟打不过嘛,像他这种自己进门的半吊子道士装孙子一事向来做的不少,但是后他实在忍不了了,这苏腾龙完全不把他当徒弟来看嘛,一开始来这山沟沟里没地方住就让他搭茅草屋,他忍了就当是对他的磨炼了,后来跳水砍柴、洗碗烧饭算哪门子的事啊,一点道法不教,一点口诀不授,甚至给个功法让他自个琢磨也好啊,现在活生生的把他吊在这里算哪门子的事啊。这哪里是徒弟啊,这根本就是使唤佣人啊!
这天在饭桌上,孙传达决定和苏腾龙摊牌,大不了来个你死我活嘛。不对!应该是舍生取义!区别在哪?只有他死罢了。
“苏腾龙!”孙传达把筷子往碗上用力一架,发出清脆的声响,又猛地一个起身,怒目圆瞪地看着面前这个夹菜刨饭的老头子。
苏腾龙自从来了这虎山就将身上的乞丐衣服换成了正儿八经的道士服装,又稍微理了理面容如今看起来反到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微微抬眼瞥了孙传达一眼,放下碗筷,语气不起波澜,慢慢说道:“有事吗?”
孙传达被这么瞥了一眼,瞬间软了下来,本来到嘴上的“老子要离开这里!”一下子变成了,“饭菜好不好吃?!”
苏腾龙用小拇指挑出一根菜叶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马马虎虎吧,还凑合。”
“那就好,那就好。”孙传达自顾自地刨饭,低下头来。
等到吃完饭,孙传达狠狠地给自己扇了一个大嘴巴子,并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把话说到头。
但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扇自己巴掌了。
他又开心一笑,自言自语道,“好你个孙传达,这次比上次语气更重了,而且还加上了一个生气的眼神,加油!下次,下次一定可以的!”
正在屋内运功打坐的苏腾龙摇了摇头,叹气道,“出息了。”
当初他一早就看出孙传达的心思,就是想要灭了那女鬼。但是孙传达的道行太浅了,还是把女鬼想的简单了点,过去也不过是送死的命,所以他才会屡次捣乱,从中作梗。为的就是保全他的性命。
至于女鬼为什么一定要杀他,和他选他作为弟子的原因一样,孙传达有一颗七彩琉璃心,天生是个修道的种子,但是同样的这颗心给邪祟吃了去,也可以令他们功力大涨。所以他才能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自己领悟到三重天,而且底子完全没有那些蹩脚道士那样的破烂不堪,反而相当可以。
等到孙传达收拾完东西,就去劈柴了。孙传达的斧子很有意思,在斧子的柄上赫然写着“孙传达”三个字,孙传达每次劈柴前,都会拿木炭在每一块木头上写上一个字,先是“苏”,再是“腾”,最后是“龙”,砍完三个就再来一轮,以此往复。每天劈柴收工,他都会双手放平,来一个气成丹田的姿势,气定神闲地说道:“今天孙传达又解决了多少个苏腾龙,功力日渐见涨啊。”
这天孙传达正在劈柴的时候,苏腾龙悄悄地出现在了孙传达的身后,就见他正在砍一个“苏”字的木柴,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出声,等到一套“苏腾龙”砍完了,他扯了扯嘴角。难怪老是看到劈好的木头上有黑炭沾染啊,特别是孙传达这家伙贼小心,每次劈完都要把上面的字迹涂掉,直到看不出来是字为止。
“咳咳!”苏腾龙发出声,吓得孙传达赶紧把眼前的木柴踹飞出去老远,又马上站起身把木炭踩在脚底,朗声道,“师傅好!”
“嗯!”苏腾龙点点头,又指了指他手上斧子上的字迹,说道:“怎么在斧子上写名字啊?”
孙传达挠挠头,说道:“这不是怕丢了嘛!”
“这深山老林里的就你我两人能丢到哪里去啊,难不成有鬼不成?”苏腾龙反问道。
“习惯了,习惯了!”孙传达面不改色,“您也知道野路子出身,就是怕丢这怕丢那的。”
“我看你刚才在木头上在写些什么,我去看看。”苏腾龙径自走向那只被踹飞的木柴。
“师傅别!”孙传达刚想拦住,却不想苏腾龙一个瞬步就走了过去。
“苏?”苏腾龙假装不知道,装傻充楞道,“我的好徒儿,你写我的名字干什么?”
孙传达心急如焚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没过一会,他的脸上就摆上一个笑容,走过去眼神真挚地说道,“在我们那里有一个说法叫碎碎平安,这不徒儿想要您平平安安嘛,就想着把您写在木头之上,劈柴时劈得碎一点,给您保平安嘛。”
“真的?”苏腾龙眼神质疑。
“千真万确!”孙传达立定,右手举起,竖起食指和中指,后来觉得不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竖起无名指。
苏腾龙看了看孙传达,孙传达嘿嘿一笑,“算了,不和你扯这些,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带你出去逛逛。”
“弟子从未想过出去!”孙传达认真说道,“只要和师傅待在一起弟子就是最开心的,不敢有其他追求!”
苏腾龙实在是忍不了了,“你再装下去,你就真让你出不去!”
孙传达马上服弱,“我想出去!”
苏腾龙摇摇头,抓着孙传达的肩膀一溜烟功夫就不见了。
——
烛水河
许一凡还是像往常一样拿着个荷叶挡住头,在水里面盼着张缘一回来,就在她知道今天还是等不到,就要离开时,有两个人突然在河岸旁边出现,带起一片尘埃,吓死个人!要不是中午太热,镇上的人都不愿意出来,指不定要被这两人吓死,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呢。
“妖孽!”正当许一凡快速潜水,就要离开时,有一个人岸上大声喊道,说着拿出一把铜钱剑,就往水里刺来。
许一凡一个不小心就被铜钱剑刺在了胳膊上,鲜血直流。许一凡继续逃遁,那人却施了一个法,许一凡动弹不得,那人不依不饶,再次一剑刺下来,这次下手狠辣,直接就往眉心处刺下去!
江湖梦 第四十章:大天师
就在铜钱剑即将刺中许一凡的眉心时,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在空中,两指并拢稳稳地夹住那柄铜钱剑,大袖鼓动,“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来我的地盘撒野!”
刺剑之人是孙传达,而握剑之人是章适!
苏腾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孙传达用力拔剑,显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样子,但是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丝毫,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弃了这把铜钱剑不要,又拿出一把桃木剑,愣是要取了许一凡的小命不可。
“够了!”苏腾龙一把把孙传达抓住,孙传达这才没有继续胡搅蛮缠。只是看着苏腾龙十分不解。
“苏乞丐!我在捉妖,为名除害,你拦着我干什么?”孙传达怒吼道,以至于连苏乞丐都给他骂出来了。
“你一个年轻人杀心这么重干什么?”苏腾龙说着又指向许一凡说道,“你看人家女孩子手上都是血,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此时许一凡正捂着手臂立在水里,自从章适来了之后她就恢复自由了,但是她没有急着逃跑,如果现在跑了这道士肯定还会来杀她,还不如趁着章适还在把道理都说开,免得以后麻烦。
鲜血从她白皙的手上一丝丝向下流淌,又一点点的汇入河水之中,转瞬即逝。因为吃痛,此时她的嘴唇已经有些惨白,只是她本来就肌肤雪白才一时看不出来。
章适看了看周围,这里是整个小镇最繁华的地方,再过一会儿,就要有人出来了,“咱们去其他地方聊。”
只是一瞬间,四个人都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经是在章适的宅院里了。
孙传达一落地就臭骂了一顿,得!又是一个道法高强的老王八!
苏腾龙则是眯起了眼,虽然他这些年道心蒙尘,跌境不止,但是能够在他面前把他轻易挪动的人还是少数的,他率先问道:“你就是章适?”
章适坐在椅子上看到许一凡还有些不适应上岸,屈指一弹随手施了一个儒家经文到许一凡身上,许一凡这才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又转头看向苏腾龙说道:“张道灵让你来的?”
经过这么一下苏腾龙算是了解了章适的大道根砥,原来是个儒生!他做了一个道门稽首,说道,“正是!”
章适眉毛一挑,小声说道:“这个臭道士尽往我这里放些野鸡野狗的。”
“你!”孙传达不乐意了,走上前去指着章适的头怒道,“怎么说话呢?”
苏腾龙倒是无所谓,赶紧把孙传达的手压下来,笑着说道,“这些都是虚名,在乎这么多干嘛。”
“他让您给我下一道敕令,让我和虎山合道。”苏腾龙再次说道,“希望先生同意。”
章适看着苏腾龙,终于认真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说道:“看你应该是望龙术一脉的炼气士吧。”
苏腾龙内心波澜起伏,大惊失色,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根砥给人知道了啊,若是放在江湖里随时都可能引起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先生如何看出?”
“早些年和苏岳打过交道,稍微了解一点望龙术的把戏。”章适从桌子上提起一个茶壶,倒了几杯茶水,放在桌子上,示意众人落
座,“再看你身上虽然灵气涣散,但是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紫气环绕,眼中也有一点紫晕,应该是修炼过望龙术中的紫气东来吧。”
几番言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苏腾龙心里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苏岳那是望龙术一脉的开门鼻祖之一,人早就归墟了,都快要有上万年了。至于紫气东来,这是门内从不外传的秘法,眼前之人居然一眼看出来了,说明真得对于望龙术一脉十分了解,或许不亚于他这个望龙术一脉曾今的亲传弟子。
“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苏腾龙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认真起来,连孙传达也被他这副样子给吓到了。
“不过是一个活得久了点的老王八罢了。”章适微微呷了一口茶,“这个不重要,反倒是敕令一事,你考虑清楚了?”
苏腾龙看出章适不太想告诉他太多,也就不咄咄逼人了,“嗯,决定了,人活一世总不能处处都要求毫无风险吧。”
合道虎山,其实也就是相当于做一个挪不了窝的山神,有利有弊,好处是可以借此汲取一点天道之力,甚至如果经营得当,还可以造一个山神庙,吸食人间烟火,坏处是修行速度此时就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了,运气好接连破境一日千里,运气不好那就是上千年光阴纹丝不动,原地打转。还有就是与虎山共存亡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成为山神代价也不小,首先就要放弃这具凡人躯体,之后还要剥离七魄,有点类似于走成神的道路了。
“行!没问题。”章适把茶杯放下。
苏腾龙又打了一个稽首,“多谢先生成全。”
此时艳阳高照,灼热的阳光透过房檐打在院子里,留下一道深深的阴影,正如此时章适眼中深深的阴翳,“你的事解决,那我们聊聊这两个小辈的事吧。”
孙传达瘪嘴,仰着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章适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无故要取人性命啊?”
孙传达直勾勾看着章适,毫不闪躲,“她是妖,道士杀妖天经地义!”
“不仅仅如此吧?”章适依旧盯着孙传达,仿佛能将他的心思全部看透,“那我也把话撂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地方,在我的地方肆意妄为,那就是与我问剑,到时候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你师父也不行。”
空气中剑拔弩张,针落可闻!
苏腾龙马上出来打圆场,“小事情,小事情,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冲动好事,我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就好了。”
说着还向拿出一瓶丹药来,扔给许一凡,“上好的金疮药,姑娘拿回去每日擦拭,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许一凡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有点不知所措,这一堆人说得她一句都没听懂,但是孙传达那句“她是妖!”还是让她记忆尤新的。还有就是章适这次居然会帮自己说话,太奇怪了。
苏腾龙看自己的徒儿还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赶紧把他抓起来,笑着对章适说道,“那我就先走了,静候先生佳音。”
然后转眼消失不见了。
等两人走了,许一凡手里捏着丹药,一脸疑惑,莫名其妙被人追杀,莫名其妙被救,莫名其妙收到丹药,然后那人又莫名其妙走了,章适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的许一凡,说道:“别看了,人走了。这些天不要到处逛了,好好
躲起来。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前面的一堆废话许一凡全都左耳进右耳出,只有那句“他就要回来了”让她喜笑颜开,眼前一亮。
章适看着这样都洗衣服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
回到虎山后,孙传达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还在耿耿于怀那件事。
有一天晚上,孙传达一个人在磨刀,厚重的刀片在磨刀石上摩擦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还想着杀那只小妖?”不知何时苏腾龙出现在他的旁边。
孙传达没有理会他,磨刀不停,不一会儿就见到刀刃上灼眼的光泽。
那刀刃上的光泽映照在孙传达的眼中在夜里发出嗜血的光,“为什么这么憎恨妖啊?”
“妖会害人,吃人。”孙传达第一次开口,依旧磨着刀。
“你怎么就笃定所有的妖都会吃人呢?”苏腾龙说道,“我看那小妖就不像是一个坏妖。”
孙传达直接把手上的刀狠狠往地上一砸,本就比较粗糙的地面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老子全家都当着我的面被妖怪吃掉了,你说我怎么知道!”
他喊得歇斯底里,眼中依稀可见闪烁的泪光,他抬起袖子一把把眼泪擦掉,吸了吸鼻子,尽量平静地说道,“当年我们全家迁徙,进了一个深山老林里,晚上遇到一只妖怪,我爹娘为了救我,就死死抓着妖怪为我拖延时间,让我快点跑,最后我是逃出来了,但是他们都死了。”
他说得很快,可能是说得快了就不会那么痛了吧,“所以我才会修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我爹娘报仇!”
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苏腾龙,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希冀甚至是乞求,“苏乞丐,你教教我道法吧,只要大仇得报,我随便你怎么样。”
苏腾龙看着这双眼睛,摸了摸孙传达的头,说道:“你知道那小妖是怎么变成妖的吗?”
孙传达不说话,沉默了。
“她是被她父母摁死在水里的。”苏腾龙继续说道,“你有一个爱你的父母,她的父母把她摁死在水里,你父母为了你被女鬼吃了,她却因为她的父母成为了水鬼,谁错了呢?都是可怜儿罢了。”
孙传达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你可以恨那个害了你父母的妖怪,但是若是就因为这样就要杀光所有妖怪,那太极端了,不是所有妖怪都是杀人无数的。”
“你看到那条河了吗,如果不是那小妖多次以损害大道的代价镇压河水,这河岸周围的百姓早就不知道遭殃多少次了。所以章适才不允许你杀了那小妖。而且我看那小妖身上有一抹淡淡的金光,大概是得到了天道的认可,要不了多久就可能封正,成为一方河神了。”
“没有谁是不辛苦的,也没有谁一生幸运,更不可以就因为自己遭遇了一些苦就认为世界欠你什么,各家有各家的痛,好好忍受慢慢治愈,放开点,妖怪要杀就去杀,但是也不能乱杀无辜。”
苏腾龙拍了拍孙传达的背,手指指向前方,“我的徒儿以后注定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天师,是一个一旦站在天地间天下的邪祟都要逃遁,天下的冤魂都要怨念消散走向来生的人!”
江湖梦 第四十一章:最强剑术
张缘一最近做梦老是梦到和顾奶奶一起卖菜招呼客人,醒来才发现自己还在洲船里。无聊了就翻看那本《百味小吃》,但是一眨眼就全部看完了,本身记性就很好,早就把书本看得滚瓜烂熟了,心里面闷得慌,完全不知道干些什么,无聊的很。
他每天就细数着一天天流逝的日子,整个人完全懒散了。
“师傅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这已经是他问得第三十五遍了。
这次绕道中土大唐,选择在清水泮下船本来就是一条远路,再加上罗盘一事,更加快不起来,原本只要半个月的航船现在怎么说也要一整个月才能到吧。
“快了,快了。”这也是张道灵回答的第三十五遍。
“得还是那个答案,再问我是狗!”张缘一摆摆手,无趣得很啊。
过了一会儿,张缘一实在是闲得很,还是忍不住和张道灵聊天,“师傅你说世上有最强的剑术吗?”
张道灵蹲了下来,盘腿而坐,既然问了那就好好聊一聊吧,“准确来说是没有最强的剑术的,因为这玩意因人而异。同样的一招剑术在不同的人手里可能发挥不一样的效果,就算是同境之内也一样,可能是普通一剑也可以把那些成名已久的剑术斩落。”
“但是这些毕竟只是一种说法,在这天下还是有一些公认的很强悍的剑术的,我来给你普及一下。”
张缘一来了兴致,摆了摆身子坐得端正,全神贯注起来。
“青城山的朱雀崖壁上,常年有一道巨大的影子在上面舞剑,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昼夜从不停歇,据说是当年的开宗天师将自身剑术投影于上面,而那剑术的名字叫做‘心剑术’,名字确实是普通了点,但是凡事学会此剑术的人无一名动天下的大剑仙。”
“直接在崖壁上,那其他人看到不会偷学了去?”张缘一心生好奇。
张道灵莞尔一笑,“你把青城山想得太轻了,从来没有禁止过,想学自个靠本事。”
青城山向来如此作为玄陵国道家执牛耳者,以海纳百川的气势容纳所有虔诚登山之人,完全放开朱雀崖的一切,想学剑术自取即可,这也是青城山得以受人尊重的原因。但是想学剑术谈何容易,难如登天也不为过,无数人耗尽一生都不曾学会一招半式,不然也不被列为天下最难学剑术之列了。
“枯叶寺有一片枯叶林,绵延数千里,每天都有无数的落叶飞舞,又落之不尽,据说在林内有一片落叶永远都不会落地,而是一直在以剑术的形势来回飘荡,只要你能找到那片落叶跟着落叶的轨迹练习就能学会那门剑术,‘枯叶剑’。但是这片林区是枯叶寺的禁地,而且要想找到真的很难,所以迄今为止这门剑术还没有听说过有人学会过。”
“潮湖书院有一片月沼,说是沼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湖,就跟四海龙湾差不多大,近千里大小,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三足金蟾蜍跳出月沼,据说是天下蟾蜍的鼻祖,那蟾蜍会在月沼的中央一块碣石上对着圆月鸣叫,这门剑术就藏在这蟾蜍的鸣叫的声音中,因此得名‘鸣息剑’。”
“还有琅琊剑冢,任何学剑的人都绕不开的一座大山。剑术不知道是什么,毕竟是一脉单传的,但是里面的强悍世人都是了解的。”
“其实还有许多其他的剑术都是完全不输以上剑术的,只是名声不显罢了,反正不可小觑,与人闻剑最怕的就是盲目自大。”
张缘一听得津津有味,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么多神乎其神的剑术完全让人目不暇接啊,“那我的《四象剑法》呢?”
张道灵尴尬一笑,“比较一般。”
张缘一顿时没了兴趣,“不听了不听了,听再多也学不了,反而糟心。”
说完就一个起身,跑到床上睡觉去了,烦烦烦!
张道灵摇摇头,这《四象剑法》虽然作为剑法确实比较一般,但是谁说这只是一个剑法了,这其中的精髓保罗万千,再配合上《五炁朝元》,简直就是直指九重天无相境的不二法门。所以张缘一也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
青城山
青城山的太上长老张德近日决定要举行飞升,广邀各类仙门道友,江湖门派前来赴宴,整个宗门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忙归忙但是每个人脸上的喜悦之情是掩饰不了的,毕竟是飞升大典,那可是令整个宗门都长脸的事情。
青城山分为前山和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内外,天师洞和圆明宫幽静是青城山的一大特色。其中朱雀峰是主峰,又有五座小山峰环绕,分别是那流水峰、桃花峰、青木峰、上善峰和白玉峰五峰,其实说是小山峰,那也只是相对于朱雀峰这座大峰而言罢了,这五座峰放在外界随便都应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山岳了。
在一间青城山主峰朱雀峰的祠堂上有一个满头白发蓄有长髯的老者,正坐在最高位上,面容慈善,“想不到陪着这宗门居然已经这么久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在旁边有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的晚年男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这次飞升未免太赶了吧,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啊!”
前者是青城山太上长老张德,而后者则是如今的掌门人徐晓锋。
“已经有一个老朋友先走了,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舞台了。”张德怅然道,“我走之后你补上我的位置?”
徐晓锋莞尔而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境界一事向来不在意的。”
“不在意你升上无相境!”张德气笑道,轻轻踹了徐晓锋一脚,“你这话说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提着刀追着砍。”
徐晓锋摊摊手,一耸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莫名其妙就上来的,也可能只是我活得久了点吧。”
“算了算了,随便你,反正你不要总有人要的。”张德也拿他没有办法,无奈地说道,“还是去看我那闭门弟子吧。”
江湖梦 第四十二章:大宴
桃花峰位于青城山的最北面,其他峰都会开辟山道,修出一条通往朱雀峰的道路来,再不济也会允许御剑飞往朱雀峰,但是桃花峰不仅禁飞而且还不开辟山道,所有从北面而来的远客都要绕道而行,所以桃花峰算是受外界影响最小的,规矩是谁制定的没人知道,但是自从青城山立宗以来就是如此了,雷打不动。
桃花峰,顾名思义山上桃树遍布,四季如春,每到桃花盛开之时,整座山峰上都萦绕在花香之内,直教人陶醉芬芳、流连忘返。
如今正值四月,桃花刚刚开始绽放,可能是山上风比较大,已经有大片大片的桃花禁不住摧残随风飘散了,一时间如同身处桃源,与世隔绝。
而在桃源深处有一身穿白色宝相大袍的俊美青年手持一柄袖珍短剑快速挥舞,本来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剑,上面一道白色剑气凝聚,将整把剑都拉长许多,看上去与一般的长剑一般无二。
一片桃花落下,那白衣青年持剑之手微微一抖,桃花被从中间切开,切面整齐光滑,又是一个脚步微微一转,另一片桃花被切成两半,速度眨眼之间。白衣青年没有停下动作,出剑不断,所有的桃花都围绕他快速旋转,从远处看就如同在桃花中一道如影若现的惊鸿,剑刃斩断桃花,衣袖拂过桃花,大袍起舞桃花,却从未有哪怕半片在他身上沾染,片叶不沾身。
“哎呀,我的好徒儿,你再这么玩下去今年的桃子就吃不到了啊!”远处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白衣青年停下舞剑,收刃之时周围的最后一片桃花也应声断开。
“得!这片桃园算是毁了。”那老头正是张德,而白衣青年则是张德的闭门弟子陈道玄。
“弟子参见师尊!”陈道玄反手握剑,行礼道。
“好了,不用行此大礼,给外人看到太生分了。”张德看着陈道玄笑容满面,眼中尽是慈祥,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好小子,长得越来越帅气了,都快要赶上你师傅我年轻时候的一半了!”
陈道玄长相俊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特别是眉宇间透出的清心寡欲、孤傲高洁的气质,更加显得整个人干净纯洁,自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仙家气。
张德双手负后开始在桃园内闲逛,虽然他一大把年纪了,但是依旧目光炯炯有神,步履矫健十足,连身板都不曾弯曲半点,若不是满头的白发飘飘,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年事以高的老人,不过也因此更加衬得仙风道骨、松行鹤骨起来。
“我来就是随便看看,你不用在意。”张德的大袖随着他的步伐飘摇摆动,“还有一件事,晚上的大宴你要出席,你也是时候要见见世人了,总不能老是躲在这个山里一心求道吧。”
此时一阵大风刮过,席卷满地斩落的桃花,飘飘摇摇。陈道玄没有说话。
自从徐晓锋将幼年时的陈道玄领上山交到他手上,陈道玄就是这副样子,沉默寡言,只是一心求道,从不与任何人有过过多言语。常年窝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转眼居然就是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里他从未离开过青城山,甚至桃花峰都很少离开,张德有不对外宣布陈道玄的身份,只是在祖谱之上有陈道玄这么一个名字,其他弟子不知道还都以为是哪个白胡子花花的不出世的隐居长老呢,以至于陈道玄有一次去其他峰还被当作是外人被盘问了。
张德随手抓住一片
飞舞的桃花,这桃花在他的手上绕转,又从不接触他的手,但也不会落地,“你是四岁的时候被你师叔领上的山,没想到一转眼已经有十六年了啊!”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张德仰起头感叹道,人一老了就是对时间有这诸多的感叹,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这些杂念,只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日子还长,可是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大家都变成老人了。
老人转过身来,说道,“以后我走了,这宗门的大任可就落在你肩上了,抗不抗得起来?”
陈道玄难得开了一次口,却是让这个本已经年迈不已的老人,感觉年轻了数十岁,他说,“弟子绝不辜负师傅厚望!”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前面走着,一个在后面跟着,一个絮絮叨叨说话不断,一个沉默寡言只是听着。一老一少,不知不觉、恍恍惚惚走到了天黑。
晚上,朱雀峰上灯火通明,一盏盏灯火从山脚连缀而上,如同一天红色的火龙,一路盘山而上,最后又在峰顶探出龙头,龙头仰天,而那张方圆五里大的龙口正好就是山顶的会宴之地。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但是山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大多是一些江湖散客,因为大门派一律还在外面等候,等到大宴开始了才会根据主持宴会的小生手中名单一一落座。
“这开宴还有一刻钟,怎么张长老还不来啊?”
“别急啊,张长老向来守时,不会出错的。”
“这次来了多少人啊?”
“张长老德高望重,来得人可不少,据说四姓九门,基本都来齐了,还有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宗门都给足了面子派人到来,还有书院也来人了,寺院也来了许多人。”
“嚯!那可就是三教齐聚啊!这门面可够大的!”
“毕竟张长老也算是道家的头把交椅了,又是以与人为善出名,青城山在他的带领下行侠仗义可是积了不少善德的。”
“那倒也是,这么大一个门派经营得这么好算是很不容易了。”
一些个散客开始闲聊起来,人头攒动。
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片祥云远远飘来,祥云之上是手捋长髯,面容慈善的张德,在张德旁边则是白衣飘飘,眉清目秀的陈道玄。祥云飘至山顶自行消散,两人飘然落地,好不潇洒!
张德抱拳对着众人说道,“让诸位久等了,张某给大家赔个不是!”
“张长老哪里的话,离大宴开始还有些时间,大家伙都是自愿来的,有什么久等不久等的!”有一粗犷大汉说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应和。
张德再次抱拳,转身落座,而陈道玄一直站在张德的旁边,寸步不离。
等到时间到,广场上有一小生,悬于半空中,朗声道:“吉时已到,大宴开始!”
“庐州雷氏,请入殿!”
一道山水禁制打开,一对巨大的蓝色翅膀缓缓进入,那翅膀上尽是雷电轰鸣,滋滋作响,等到禁制全部打开,才看清楚全貌,是一只有洲船大小的雷鸣鸟,那雷鸣鸟眼睛蔚蓝,有许许多多的雷霆在其中闪烁,长鸣一声威武至极。从上面飘然落地数人个个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中土庐州雷家,向来以修行雷法出名,自家豢养的雷鸣鸟,神速千里而且战力超群,一只雷鸣鸟就相当于一个腾云境修士,赫赫有名。
“雍城崔氏,请入殿!”
又有一头巨大的独角鲸缓缓驶来,大小与雷鸟一般无二,独角鲸黑白两色,身上尽是似有似无的水波荡漾,又有一丝丝蓝色的法文绕转全身,绚烂极了。
北燕雍城崔氏,一个世代与北境鲸类打交道的家族,据说在北境之内有一头神鲲几千里的鲲背,还会化鹏,臂展覆压天地,振翅起风!
“颍川秦氏,请入殿!”
与前面两家不同这颍川秦氏只是一架巨大的高蓬马车,四只雪白天马牵引。还未完全进来,就从马车中窜出一道红色身影,竟然是一位身穿红色敞袖连衣裙的女子,率先落地。那女子有一张圆圆的脸蛋,一双桃花眼柳叶眉,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一颗小虎牙,迷人可爱!
“秦雨!”又从马车里飞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你有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冒冒失失,以后怎么嫁出去,谁敢娶你啊。”
是秦家大小姐秦雨和秦家家主秦鸿振。
虽然第一声叫得大声,但是看到秦雨安然落地后,语气又缓和下来了。
张德在上面开着笑呵呵,玄陵的女子果然彪悍啊!又碰了碰陈道玄,“怎么样徒儿,喜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陈道玄面不改色,冷冷说道:“师傅别开玩笑,我向来对这类事不感兴趣!”
张德哈哈一笑,又偏头对着徐晓锋说道:“这秦鸿振怎么样!”
徐晓锋笑笑,点点头道:“是个人物!”
两人相视一眼又异口同声说道:“可惜是个耙耳朵!哈哈哈!”
只有不明其中缘由的陈道玄一头雾水。
“九黎林家,请入殿!”
“嗯?汝南苏家没有来?”张德问道。
“邀请了,但是没有回复。”旁边一位小道土解释道。
前面都是四姓的人,不过苏家没有来。
四姓九门分别是玄陵颍川秦氏、中土庐州雷氏、北燕雍城崔氏和中土汝南苏氏四姓,玄陵的九黎林家、瑜洲左家、韶关农家,北燕的辰阳艾家、天水陆家、青丘谷家,中土的临潭申家、秦州邢家、扶风关家,这九家为九门。
这天四姓来了三个,九门来了六个,艾家、农家和邢家都没有来。
山上仙门分别是玄天宗、青花宗、白云观、莲花观、齐云山、三清山、老君山、武当山、寒山寺、白马寺、枯叶寺......
还有潮湖书院、白鹿书院、岳麓书院三大书院。
山下门派有冲霄道、斩龙社、无恨舫、绝叫斋、大日峰、玉蟾谷、曦和城、日月亭、天武阁......
“客人已到齐,请就座!”
一众人纷纷落座。
“哈哈哈!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飞鱼峰呢?”就在这时,一道嚣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一辆漆黑的马车快速冲入朱雀峰!
江湖梦 第四十三章:飞鱼峰
一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纷纷起立,全部面色严肃,蓄势待发。
“魔教怎么来了?”
“来得好,看我今天不把他们全部收拾了!”
又有几个道士从其他山峰御剑而至,瞬间就将马车团团包围。
那魔教为首一人,一看这架势,摆摆手笑容诡异地说道:“大家别激动,咱们今天来不是为了闹事的,这不是听说了张长老要飞升了嘛,老朋友要走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所以今天特地来为张长老践行的。”
有一道士手中剑剑气拔高数丈,随时准备出手,口中怒喝道:“你们魔教能有什么好心思,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说完一剑刺出,带动万丈飞虹,那魔教为首之人一手黑色烟雾缠绕,稳稳地隔空抓住剑刃,但是仍然不能使这一剑停下来,快速后退,脸上尽是诡异的笑容,一时间迷雾飘动,蔓延一地。
刺剑之人是青城山掌律长老,夏冲!接剑之人是飞鱼峰四大护法之一,米存!
“夏长老的剑术又精进不少啊!”徐晓锋此时出现在张德的身边,他身穿一身黑袍,刚好和陈道玄的白袍相对,站在张德的两边,就像两个护法。
一宗之门最忌讳的就是青黄不接,要么是上面长辈顶天但是小辈没有出息,要么是小辈天赋极高却没有长辈可以庇护一段路而夭折,两种情况都是很要命的。
青城山如今下面有以陈道玄为主的年轻一众,往上有类似夏冲这样的中流砥柱,再往上就是张德,徐晓锋这样的顶梁柱了,一宗算是一副蒸蒸日上的气象。
张德看了徐晓锋一眼说道:“怎么才来啊?”
“这不是想找一件好看点的衣服吗,不能丢了师兄的脸啊!”徐晓锋说道,又看向陈道玄,挥了挥手,“小玄子!好久不见啊!”
也就徐晓锋会这么叫陈道玄了,陈道玄回礼道:“师叔好!”
“听说夏长老百年前下山历练,磨砺道心有所领悟,看来传言不假啊!”徐晓锋静静看着这场比试,“但是对手是四大护法之一的米存还是难了点啊。”
“那老家伙派米存来很明智啊。”张德眯着眼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张德心想,要不算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本身就不擅长推衍一道,而且自己一个马上就要飞升的人,理会这些做什么,后世自有后世忧,有些事情做多了反而过犹不及,到时候引起天道反噬那就不是这些晚辈所能承受的了。
米存作为飞鱼峰四护法之一,却和其他护法完全不同。大部分上飞鱼峰的人都是身上背负血海深仇
或者是杀人无数去逃命的,还有一类是自身修行功法奇特,属于邪门功夫比如吃人心之类的,要找个地方庇护,就比如万年前的飞鱼峰火判官孟平,就是因为修行功法要吸食大量人血才被称为血魔老祖,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如今的水火判官都换了人了,都比较低调至今不为人知。
但是这米存既没有滥杀无辜也不修行邪门功法,但就是莫名其妙上了飞鱼峰当上一个四大护法的位置,算是当年一桩怪谈了。所以刚才一众人看到是魔教反应大但是还是能忍耐住的原因,换了其他人来早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没有人知道米存到底算是个什么修士,剑修?没见过玩剑,武夫?又没有那些武夫的底子,修道的?但是厮杀一事又很擅长。反正这个米存身上充满了秘密,估计也就他自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此时米存一只手虚握剑刃,上面不断有黑色的烟雾翻滚,与剑气相互消磨,但是另一只手一直放于身后不断摇摆,以此来卸去这一剑之力。放于身后的那只手,手上紫气弥漫,随着摇摆不一会就在后面形成了一片巨大的云雾,云雾之大,两人人进入其中就如同进入一片森林,又如同一只巨大的野兽将两人都一并吞入口中。
米存手掌微微向着剑刃一抹,上面摩擦出一道刺眼的火花,但是整个人也摆脱了夏冲的强势进攻,瞬间在迷雾之中消失不见,如同鬼魅!
夏冲手指抹过剑身,口中念念有词,“奇哉大道,壮哉大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以永生。——万剑诀”
口诀念完,刚好抹完整个剑身,霎时在夏冲的周围出现一把把袖珍小剑,列数万把。密密麻麻的小剑如同倾盆大雨却是把天地倒悬,从下往上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璀璨的剑气光柱,这团迷雾瞬间就被刺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一时间光芒万丈。
但是眨眼间迷雾就又重新聚拢,丝毫不损,迷雾中四面八方传出米存的声音,幽深诡谲,“我说咱能不能别打架啊,我出来没打算跟人打架啊,到时候我收不了手,把你打伤了,就连飞鱼峰都回不去了啊!”
夏冲蓦然一个转身劈出一剑,“聒噪!”
被劈中的米存,还在开口说话,一道裂缝从头到脚蔓延开来,他咧嘴一笑,整个身子如同泡影,化为烟雾化开,这一剑虽然劈中了,但是显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现在真的没有打架的心情,你如果想打我们下次约个时间地点放开了打!”
夏冲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忽而又闭上眼睛,剑意不断拔高,蓊蓊郁郁的剑意如一道道气浪震荡开来,一条条剑气青龙在云雾中汹涌翻滚,口中沉闷发声,又是一个睁眼精光四射,朱雀峰上一具撑起天地的法相出现,法相目中金光四射。
夏冲又是心念一动,数万把袖珍小剑,不断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把巨大的红光宝剑,上面剑气萦绕,如巨龙翻滚。
法相手持红光宝剑,面无表情,猛然向下一斩,气势之大如同劈天开地,狂风呼啸。只是一剑紫色迷雾就被拦腰截断,一分为二,久久不能平复!
巨**相再次举剑这次却是横向一斩,携带风声,刺破残夜,绽放恢弘的光芒,紫色迷雾被一分为四!
“好!夏冲算是找对门路了。”张德说道,“这两剑可不简单,里面蕴含的剑意每一剑下去都是要将米存的立身之本斩断,断了这可以不断恢复的根源那这米存也就再不能装神弄鬼了!”
法相再次举剑,这次却是怒目圆瞪,如同天神下凡,身上金光闪耀剑身一横,居然想着拿剑背一剑拍碎所有的紫色迷雾!一剑拍下就如同神人擂鼓,扯动整个天地动荡!
紫色迷雾瞬间四散开来化为一丝丝灵气,灵气如同箭矢激射向四面八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分时,有一双手撑起了这一剑的拍下,与这巨大的宝剑相比如同蜉蝣撼树,但是确实是让这把宝剑再不能继续斩下丝毫!
此人就是米存,米存此时终于收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地模样,眼神有些暗淡,甚至阴沉,面色冷漠如同寒冰!又有刚才四射而出的紫色灵气重新汇聚在他身上,如同百江入海,流淌不止。他用力一吸,所有的烟雾从他的七窍汇入,鲸吞之势,只是瞬间就全部吸纳进体内,他的脸上再次烟雾缭绕,眼中幽幽的光,黑色大袍鼓动诡异至极!
刚才法相连斩三剑,其实也就是前面两剑起了作用,最后一剑是他主动退散所有烟雾,所以准确说一点都没有伤到他,但是接下来他要认真起来的话,到时候就是真的无法善终了。
“唉!”他叹了一口气,面色忧郁,“既然要打那我也没办法喽!”
之间他一拳就将头顶那把宝剑击碎,脚尖一点大地,地面瞬间被轰出一个大坑,又是一个瞬间,整个人如同一颗从天上划过的流星,携带一身紫色火焰就要向夏冲的法相而去!既然要打那就把你打痛为止!
就在法相马上就要被击中时,张德出手了,大袖一挥,轻轻念道,如同天谴,言出法随,“退!”
在夏冲与米存之间瞬间出现一道光阴长河,看似只有一尺来宽,但是无论米存怎么前冲都还是有那一尺距离,永远都到不了尽头。长河缓缓流淌,并没有汹涌澎湃,静的让人感受不到是否在流动。
既然张德都出手那就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米存也就不再胡搅蛮缠,停了下来。
“夏冲,退下吧。”张德唤道。
夏冲反手握剑,退下了。
江湖梦 第四十四章:一剑!
张德依旧坐在主位之上远远传话而来,“今日贵教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米存心里缓了一口,再次摆出一个笑容说道:“一来当然是为了给老前辈送行,再来今日我教的这些顽皮后生,一个个气冲斗牛没见过世面,心气倒是眼高于顶,就想着来贵教请教请教,磨磨这些晚辈的锐气,省的练功不努力还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在座的各位算是听出来了,简单点砸场子呗,就是想在大宴上让青城山丢面子。
“你这厮好生嚣张,我看需要磨磨锐气的是你才对吧!”有一个客聊跳出来喊道!
米存置若罔闻,拍了拍手,说道:“拿上来!”
说完就有几个人抬着一个黑色箱子过来,哪怕是黑色的箱子众人都可以看到其中闪烁的隐隐光芒,仿佛里面之物就算是箱子也盖不住其中的光彩,几人气喘喘嘘嘘,竭尽全力才把东西抬进广场。
米存亲自将箱子打开,霎时间一片紫色的光芒照耀一片天空,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璀璨动人。众人这才看清楚里面为何物,是一块巨大的紫色灵石,灵石通体透明,纯净无暇,如同一块琉璃珠子。
米存指着灵石说道:“此乃紫霄石母石,是专门用来制作紫霄币的材料,价值连城,今日就当做入宴彩礼了!”
众人无不为之动容,紫霄石大家当然知道,只是这么大一块母石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光是制成紫霄币就绝对可以制作上千枚了吧,当然想要制成紫霄币还要有书院、道观、寺院近二十家的通行文书才行不然就是当做假币处理没有任何价值。不过这么大一块紫霄石母石光是放在宗门之内都是一种气派的象征,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很少有宗门还在乎什么钱财了。
“要求很简单只要是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都可以参加,敢问贵教是否愿意接下这份不情之请呢?”米存笑着说道,态度谦和。
张德哈哈一笑,“有何不可?”
他又拍了拍陈道玄的肩膀说道,“你去陪他们玩玩!”
陈道玄点点头,不说一句话,飘然落于广场之上。
各派之人疑惑不已,对于陈道玄都是陌生得很,完全没有听说过青城山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其实不仅仅是其他门派的人就连青城山自己人大多数都对陈道玄感到陌生。
陈道玄抱拳弯腰,“在下陈道玄,请赐教!”
众人哗然,原来他就是那个陈道玄啊!
秦鸿振凝神,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张德还有一个弟子叫陈道玄,但是一直不见其人,还以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岁的英俊小伙子啊!”
站在一旁的秦雨手里拿着一个小风车,瞥了陈道玄一眼,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继续鼓吹那个小风车,本就圆圆的脸这么鼓出来,更加可爱迷人了。
米存点点头,吹了一个口哨,“出来吧!”
后面巨大的漆黑马车上顿时窜出一个个人影,纷纷坠落广场,一个个气势十足,脸上嚣张跋扈!
陈道玄一手伸前,一手负后,平静地说道,“既然是比试,那就省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你们一起上吧!
一句话落地,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再次惊呼!
“好!”秦鸿振一拍大腿,眼中尽是赞叹,“这小子我喜欢!年轻气盛,好好好!”
秦雨白了他一眼说道,“爹!年轻气盛是贬义词,不能乱用的!”
秦鸿振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道:“女儿教训的对,爹知道错了!”
谁能想到一个玄陵国叱咤风云,向来以雷厉风行、铁血硬汉著称的秦家家主,居然会表现出这副憨厚模样,看来听说秦鸿振宠溺秦家大小姐一点都不假。
那魔教一众年轻弟子,先是瞪大了眼睛,后来又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有一身穿粉色道袍的男子捧腹弯腰大笑道:“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想让我们笑破功,然后趁机将我们击败,哈哈哈!”
说完一个跨步上前,朗声道:“我先来!”
那粉色道袍男子笑容阴冷,“在下陶冷,请赐教!”
陶冷修道极晚,但是修道极快,十七岁修道如今也才二十四岁,但是短短七年时间就一路到了五重天的地步,可谓天赋惊人,至于修炼功法,正是那采阴补阳之道,毁害女子无数才被迫上了飞鱼峰。
陶冷粉色道袍一挥,有大量的红色粉末在空中铺面而来,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公子模样长得好生俊俏,让在下为你好好打扮打扮!”
“是**香!这魔教的人就是阴险,尽玩些下三滥的手段!”有人喊道。
一旦中了这**香那可就是神魂颠倒,甚至运功都会受阻。
就在**香马上接触到陈道玄时,陶冷心中冷笑,“难道你以为只要摒住呼吸就可以了?可笑,老子的**香只要是肌肤碰到了就会发挥作用,看你这么眉清目秀的到时候可别在这众人面前丑态尽出啊。”
与此同时他五指成勾,向前一掠!但是转瞬间,所有的迷香像是碰到一处屏障,竟是近身不了陈道玄丝毫,陈道玄又是手掌微微一动,所有的**香倒扑回去,刚好撞上迎面而来陶冷,只是一瞬间陶冷浑身都沾满了**香!
“啊!”陶冷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开始暴起一粒粒米粒大小的红色痘痘,又是疯狂抓挠胸口,不一会儿就把粉色道袍撕出一条条碎布来,算是自作自受了!
这时有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陶冷消失不见,连尸骨都没有一丝保留!
米存还是那副笑容,平静地说道:“下一个!”
魔教的人果然心狠手辣!
又上来一个有两个陈道玄高的壮硕大汉,手里持有两柄混元金刚锤,气势汹汹,“卓宗!”
说完也不废话就是抡起两个铁锤砸下去,大地震动,地面片片龟裂开来。
米存走到漆黑马车边上,轻声说道,“怎么样?”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斩钉截铁说道:“一剑!”
米存点点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比试。
江湖梦 第四十五章:终于等到你了!
卓宗天生膂力惊人,力大无穷,就是缺在了速度之上,曾今也在速度上下过苦功夫,但是奈何身子实在是太壮硕了,完全提不上速度来,后来干脆就走了一条极端的路子,直接追求一力降十会,力大到让其他人都不敢近身就好了。
就像此时卓宗的周围全是碎石碎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片完好的青石砖,卓宗挥锤如同疯魔,完完全全毫无章法,碎石飞溅,在他身边飘动不落,如同形成了一个无人之地,任何进入之人都要被大锤锤成肉泥。一圈气浪将卓宗包围,如同一顶巨大的华盖将卓宗笼罩,又有惊雷般的声响,在空气中炸裂开来,轰轰作响。
反观陈道玄一直闪避,快若惊鸿,在卓宗身边留下一道道雪白身影,一直没有出手。
“这家伙在干嘛啊,怎么光躲不攻啊。”有人忍不住问道。
“就是啊,这样下去怎么打啊?”另外有人附和。
“看来还是艰难啊,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
一时间议论纷纷。
陈道玄在等,等一个契机,等到这卓宗累竭换气的那一瞬间,然后一击必胜!
但是卓宗一口气之长超乎想象,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断过,而且一般的习武之人又怎么会轻易暴露换气的时机,都是悄无声息就完成的事情,不然给人看出了换气的时机不得被趁机斩杀啊。
卓宗的气势愈发上涨,一时间挥锤速度越来越快,完全让人看不清锤子的样子,只有一道道残影在空中瞬间生成又瞬间被锤碎。
就是现在!陈道玄在卓宗的侧身离卓宗不过两尺远,他突然微微弯曲膝盖,一个弹地而起,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卓宗此时咬紧牙关,气势达到顶峰,其实是在偷偷地换气,只见有一丝丝气流从卓宗的牙缝中进入,如果不是仔细观看完全看不出丝毫,但是陈道玄看到了。
陈道玄一个飞起,正要对卓宗出手,卓宗嘴角蓦然勾上一抹笑容,“等到你了!”
他右手一挥,大锤就携带着一道巨大的气浪砸过来!
他隐藏了这么久终于上钩了,他故意悄悄换气,其实这些都是欺骗人的手段罢了,他的一口气岂止这么一会儿,再让他持续挥锤一刻钟都是了可以的。倒是陈道玄一直躲躲藏藏的搞得他是真的心烦,就想了这么一个方法来引诱他上钩,如今看来是选对了。他用力捏紧大锤又往其中注入真气,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道,这一锤下去就算是五重境琴心境的修士都要被至少砸成重伤,甚至直接死亡。
“小心!”有人大声喊道。
好像已经知道了结局,很多年轻一辈的弟子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这结局!
“砰!”铁锤砸肉的猛烈声响传来,回荡在天地间震耳欲聋!
只是
当他们睁开眼结局却完全不同,只见陈道玄此时悬于半空中单手撑住铁锤面色平静,又有长发飞舞,道袍之内不断有真气鼓动,纹丝不动!
他反手一握,整个铁锤碎裂开来,如同豆腐渣一般碎块掉落一地,咚咚作响!又是借势向上一推,飘到卓宗的头顶,轻轻一拍,尺寸之间,爆发出无穷威力,卓宗瞬间七窍流血!缓缓倒地!
陈道玄落地后又是一脚踹出,卓宗巨大的身形此时就像一摊烂肉,被狠狠地踹回魔教弟子中。
此时陈道玄再次单手负后,一手摊平向前,长长的秀发随风飘舞,看不起面容,缓缓说道,“真的不一起上?”
魔教一众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全部跳上了广场将陈道玄团团围住。
“裘天瑞!”
“庞罡!”
“俞马!”
“仲无!”
“元永年!”
“司空乐康!”
六人一起上阵,形成一个围堵之势!
“哟!这魔教还真是不要脸呢,这还真一起上啊!”有人嘲讽道。
其他人也是摇头不止,笑不停。
米存又在马车旁轻轻问道:“现在呢?”
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一句,“一剑!”
米存笑笑,继续看比试。
广场中央的陈道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说到底刚才到现在他还没用过什么武器呢。只见他手探进乾坤袋中,许久才抽出一把......一把剑柄!
众人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只有剑柄没有剑身的剑?
“桃花!”北燕雍城崔氏家主惊呼道!
全场震惊!是传说中的桃花剑!上千年未出世的桃花剑!
千年前曾有一名剑仙持有一柄剑身透明的长剑,游历江湖,一生无一败绩,剑下亡魂何止万计,甚至连琅琊剑冢的家主都赞叹不已,一向在剑修眼中被奉为圣地的琅琊剑冢都说出“愿意请先生授剑”这样的话来,可见此人的剑术之高。而那柄剑就叫做桃花,此人也因此被叫做桃花剑客。只是此人后来突然消失,慢慢的也就成了江湖上的传说了,没想到居然传到了青城山的小辈手上!
这段秘辛世人大多不知道,桃花剑客名叫山高。当年山高曾今败给了一人,那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用剑,之后就再没有出过手了,这把剑算是被他丢弃给了张德,只说是自己配不上这把剑,后来就去无尽海域游荡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张德一直想给这把剑找一个好的主人,但是找了一千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陈道玄的出现,这把剑才算有了新的主人。
广场之上,陈道玄单手并指抹过剑身,如同平稳的抹过空气,微微扫视一周,抬眼之间,气势惊人!竟是让这六人谁都不敢率先出手,就仿佛谁先上,谁就会死!
“不上?”他眉头一挑,语气中挑衅之意浓郁至极。
终于有人盛怒之下抽出一把雷鞭欺身上前,手抖鞭斜,向陈道玄抽去,雷鞭在空气炸出一道烟雾,还有焦味传出,似乎这一鞭下去连空气都烧灼起来了。
又有人手中一道转轮丢掷而出,巨大的转轮持续转动,携带者强烈的气流,空气呼啸,与雷鞭一前一后将陈道玄夹击其中。
陈道玄也不闪躲只是剑尖先是往前面一刺,雷鞭与之相触碰,拼力之下不及,被击退。又是头也不转,将剑横于身后,挡住了转轮的攻势!
其他人见此情况也一起出手,一时间各类武器,各类法宝,还有无数流光溢彩的法术一齐向陈道玄攻来,天上地下无所遁行!
一堆法器,招数汇于一点,在广场上炸裂出一道灼热的光,而在这其中的陈道玄只是运气之下形成一道刚好可以容纳自己一人的灵气气罩,这气罩坚硬无比竟然将所有的攻击的拦截在外无法近身丝毫。他指尖微微敲击空气中的透明剑身,一声尖锐的剑鸣响彻整个朱雀峰。
之后又是心念一动,在桃花剑上一条条游龙开始绕着透明剑身绕转,似有似无间微微开阖双眼,如同溪水流淌,剑气四溢而下,将陈道玄整个身子都浸透。
好像有一片桃花掉落,飘飘摇摇,缓缓荡荡,落入尘埃之中。
陈道玄突然腰间一拧,整个人与天地浑然一体,又有彩凤鹤鸣、松摇柳动,浑然一圈挥去,又借势再次拧转身子,往复不停。剑身之上的游龙呼啸着奔走八方,汹涌着冲向六人,顿时六人人仰马翻,纷纷坠倒如同折翼之鸟倒退而去!
此次六人的合击竟然败得比前两次都快,这陈道玄居然一直在藏拙!
陈道玄在刚才的剑势之下直往苍穹而上,如今才缓缓落下,整个人衣袂飘绝,携带清风,面色平静,如同谪仙!
“青城山有此一人后世无忧!”秦鸿振看着飘下来的陈道玄说道,眼中掩饰不住的欣赏!
秦雨还是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吹着风筝。
“现在呢?”米存再次向马车内问道。
里面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马车中直接掀开帷幕,势如破竹地持剑冲向陈道玄!速度之快,空气中拉扯出一道长长的黑色彩带,伴随一声尖锐的长剑撕破空气的声音!
什么是回答,出剑即是!
一剑就是朝着陈道玄劈下,陈道玄右手持剑横在身前一个格挡,两柄剑之间爆发出强烈的火花,陈道玄眼神平静与此人对视,缓缓说道。
“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