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1章：不要命的
陆向杭与乌庄虎两人，被刺客团团围在当中。
“乾字营？”
“也不过如此么。”
一个明显是领头的面具男看了眼中间的两人，脸色不屑道。
此言一出。
在场的那些个刺客，立即缩小包围圈。
“一群只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的宵小，还敢嘲笑我们？”
陆向杭目光紧盯那面具男，冷笑道：“四十多人打我们两个，还大言不惭的说乾字营不过如此？”
面具男的脸色一变。
不过，面具男也没有与他打嘴炮。
面具男左右环顾一眼道：“刚才的枪响已经暴露了咱们的行踪，赶紧干掉他们去做正事！”
“正事？”
陆向杭单手悄悄地摸向腰间。
“恐怕，你做不了了。”
面具男闻言一怔。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两个拳头大小通体乌黑的东西朝着他飞了过来。
下一瞬。
面具男神色巨变：“散开，是天火雷！”
轰隆！轰隆！
两声炸响，在人群中响起。
面具男反应快，第一时间扑倒在地，幸免于难。
但旁边的几个反应不及的倒霉蛋可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
受到天火雷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波及，那几个倒霉蛋直接被飞射而来的弹片与石子打成了筛子。
等到面具男从地上爬起来时。
陆向杭已经扯着乌庄虎穿过被天火雷炸出的缺口，跑出了好远。
所谓。
好汉不吃眼前亏。
乾字营的这些甲士的确勇猛，的确悍不畏死。
但他们并不是傻子。
李承乾给乾字营立规矩时，就曾说过。
一切的一切，都要以保证自己的生命为前提。
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可以采取一些平时所不齿的手段，比如逃跑。
有时候，逃跑并不是怂，是为了日后更猛烈的还击做准备。
“追上去，杀了他们！”
面具男原地跳脚，指着两人的背影喊道：“要是不杀了他们，咱们都得死！”
刺客们闻言，立即追了上去。
体能训练是乾字营成员的必修课。
即便是普通的小卒，一口气跑个十几公里也不是问题。
然而。
乌庄虎软肋处的伤影响了两人的发挥。
他们奔跑的速度极慢，根本无法彻底甩开身后的刺客。
陆向杭见状，只能再度掏出天火雷向后扔去。
他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敌人，而是想要通过爆炸产生的余波以及烟尘干扰对方的追击。
开始时。
这样的行为的确起到了效果。
一些刺客见到天火雷的威力后，根本不敢贸然上前追击。
可天火雷的数量毕竟有限，陆向杭身上悬挂的五个天火雷用光后，刺客们的胆子都打了起来，追击的势头更猛了。
转瞬间。
两人就再度陷入到了重重包围之中。
陆向杭横着一杆火枪挡在乌庄虎的身前，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
那面具男，再一次走了过来。
“放下武器，留你们一条全尸！”
“少特娘废话，要来就来！”
说着，陆向杭低头看了眼乌庄虎软肋处的伤口：“还能坚持么？”
“没啥问题。”
乌庄虎看着那些正在缓缓朝他们两人逼近的刺客，一把扣住陆向杭的肩膀，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先走，我来挡着他们！”
说着话。
乌庄虎也从腰间摸出了两枚天火雷握在手里。
显然，他这是要牺牲自己来为陆向杭争取撤退的时间。
说起来，这事的确怪他。
如果不是他轻信了那个所谓的老乡。
他也不至于遭受偷袭，导致自己战斗力大减，成了陆向杭的拖累。
如果不是他轻信了那个所谓的老乡。
他们就可以并公执法，起码不至于落入现在这样的境地。
可陆向杭怎么可能会让他独自留下？
“乾字营，同生共死。”
“让我独自逃走，你小子是看不起你老哥吗？”
“妈的，刀山血海都走过，老子还能怕他们这些个毛贼？”
陆向杭横起手里的连发火枪，眼神冰冷的看着前方道：“再者，将军他们想必已经听见了声音，只要拖延一会，将军就会过来支援咱们！”
“来了又怎样？”
“即便有人来支援你们，也不耽误你们死在这！”
面具男单手往前一挥：“杀！”
“杀！”
刺客们齐齐迸发出一声呐喊，下一刻就朝着两人扑杀上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便陆向杭想走也来不及了。
陆向杭提起手中的连发火枪朝着一名冲的最快的刺客砸去。
因为乌庄虎受伤的缘故。
现在能和这些人近身搏杀的只有他一个。
可是，他手里面的连发火枪还处于试验阶段，上面还没有装载刺刀。
搏杀时，他只能用枪托与枪杆去和对方的真刀真枪打。
仅仅是片刻过后。
陆向杭的身上就出现了不少道伤口。
乌庄虎见状，暗暗咬了咬牙。
他抬手将一枚天火雷扔向那一直在外围指挥的面具男。
轰隆！
一声炸响过后。
周围本来正在围攻陆向杭的几个人都不禁发愣。
“来啊！”
乌庄虎捏着最后两枚天火雷走到陆向杭身前。
“来啊，你们过来啊！”
一边说着，乌庄虎一边伸出握着天火雷的手在几个刺客的脸前划过。
刺客们见状都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毕竟，天火雷的威力怎么样，他们都是看见了的。
如果在这个距离爆炸，乌庄虎活不了，他们同样也活不了。
重视自己的生命，这是人之常情。
生死攸关的时候，什么任务，什么正事，早就被抛到脑后了。
“有胆子就过来砍我！”
乌庄虎瞪着血红的眼，握着天火雷的拳顺势抵在了一个刺客的脸上。
“来啊，砍我啊，有种就杀了我啊！”
人么。
不怕横的，不怕愣的，就怕不要命的。
乌庄虎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同样，这也是热武器对冷兵器的碾压。
单枪匹马一个人，捏着两个天火雷，就让周围数十人不敢妄动。
陆向杭见状，不由挑起眉头。
天火雷，还能这么玩？
也是在这时。
尖锐似鸟鸣的声音划破长空。
听闻声响，陆向杭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抹喜色。
抬眼望去。
只见数十近百名黑甲黑衣的士卒已经在百步开外列好了战阵，一杆杆黑洞洞的连发火枪，直指这些刺客。
这些人除了乾字营兵士之外，还能是什么人呢？
“乾字营校尉韩寿在此。”
领头的韩寿大手一挥，震声道：“尔等宵小，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第1472章：都给我留在这吧
乾字营的甲士。
三人如狼，四人如虎。
百人更是可以称之为一支不可战胜的队伍。
聚是一团火，散也是满天星。
此时此刻，这近百名乾字营甲士立在这。
不说武器如何，单说他们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足够摄人。
韩寿立在军阵最前沿，目光扫向乌庄虎与陆向杭：“你们两个还不准备归队么？”
陆乌两人左右环顾。
这时，那些刺客都被突然出现的乾字营震慑住了。
两人明白了韩寿的意思，立即开始向大部队的方向靠拢。
也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包围圈时。
面具男反应过来，跳着脚朝人群大喊：“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在他看来，只要陆乌两人还在己方的人群中。
乾字营的这些人，就不敢贸然使用武器。
可事已至此，再想阻拦哪里还来得及。
当周围的刺客向自己围拢过来的刹那，乌庄虎就扔出了手中的天火雷。
随着轰隆巨响再次炸起。
刺客的人群也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陆向杭抓住机会，一把揪住乌庄虎的胳膊，大跨步朝着路边跑去。
这一下。
官道上剩下的尽是一片刺客。
韩寿片刻都没有犹豫，直接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砰！砰！砰！
刹那间，一阵宛如爆豆一样连绵不绝的炸响划破长空。
别看在场的乾字营士卒还不足百人。
但他们的手里面握着的可都是能一连打出五发子弹的连发火枪。
在这些甲士的面前。
那些刺客，就是一群活靶子。
只是瞬间，三十几个刺客，就有大半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
韩寿的指挥特点和李承乾很像。
火力，多多益善。
有多强，老子就用多强。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富裕仗。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侥幸躲开了第一轮攻势的刺客，在之后也都被打的抱头鼠窜，躲在掩体后不敢露头。
另一边。
乾字营营地之后。
十数个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朝着营地靠近。
等来到距离营地大约百步左右后。
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壮汉，缓缓抬手。
身后众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静待对方的下一步指示。
望着前方的营寨，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枪响。
壮汉那藏在面巾之下的嘴角缓缓挑了起来。
“看样子，大人的计策已经成功了。”
此言一出。
这些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他们和韩寿遇到的那群人明显是一伙的。
壮汉抬手指着前面的营寨。
“现在在咱们面前的这座营寨就是一座空寨。”
“大家跟我一起杀进去，报效大人的救命之恩！”
十几人，时而毛腰潜行，时而纵身狂奔。
这些人的身手矫健，不过片刻就来到了营寨外围。
躲在营地外围，他们仔细观察营地内的动静。
时间不长，就判断出留守营地那些人的巡逻规律。
等到下一批巡营士卒走过后。
那领头的刺客冲着周围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朝着营地接近。
营地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没有寨墙，只是简单的在外围用泥土袋子堆砌出了几个火力点。
可因为营寨外的变故。
现在这些火力点都没有人守备。
壮汉见到这场景心中大喜，连忙叫身后兄弟跟上。
躲藏在阴影中，十几人快速地进入营地之内。
潜入由乾字营的士卒把守的营地，说起来简单。
但实际上风险极大。
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把握恰倒好处的时机才能避开乾字营留守营地的巡逻队。
不然，在乾字营强大的火力之下。
他这十几个人，就是过来送菜的一样。
好在，这十几个人皆是身手不凡顶尖高手。
一路上有惊无险，顺利潜入到临时搭建起来的营房当中。
这时。
那领头的壮汉趁机从怀中摸出了一份草图。
上面绘制的，正是张乃宽被关押的地方。
不过，草图太过潦草，只标注了大概位置。
壮汉举目四顾，一时有些傻眼。
当时看见草图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
觉得自家主子终于牛掰了一回，竟然在乾字营中打入了卧底。
可现在看来，这卧底也不是那么的靠谱啊。
眼前的营房足足有二十余座，这让自己怎么去找张乃宽被关押的地方？
“娘的。”
壮汉暗骂一声。
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只能凭感觉和运气一座一座的去找。
他向左右的十几名同伴甩下头，按照草图表注的大概位置，快速行进。
乾字营的战斗力方面，无可挑剔。
但搭建营房的水平的确是差了点。
成排的营房都是建筑在一起的，视野盲区极多。
十几个人穿行在其中，即便巡逻的士卒与其擦肩而过都难以发现。
很快，十几人便偷偷摸摸的潜入到草图所表注的位置。
壮汉大着胆子左右观望，右手边的一座硕大营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营房是营地里面最大的，同时外观行装也和草图上所绘制的差不太多。
壮汉心头一动。
他向身旁的同伴们挥挥手，然后又指向营帐方向。
众人会意，立刻开始朝着营房靠拢。
这座营帐的周围没有守卫。
借着朦胧的火光看过去，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
两个刺客借着夜色前行至附近后，便取下背后的弩机对准两人。
嗖嗖！
两道轻微的破风声，几乎同时响起。
站在营帐外的两个人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众人也迅速挑开帐帘，鱼贯冲进营帐之内。
可等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刺客们有些傻眼了。
营帐内哪里有张乃宽的身影？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身着金色盔甲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桌案后。
此刻。
那中年男人也在看着眼前这些人。
男人嘴巴一张一合，歪头看着他们道：“来的怎么这么慢？爷都等你们半宿了！”
此言一出。
那刺客头领脸色大变。
中计了？
“快走，撤出去！”
刺客头领赶忙下令。
然而。
这时候撤退，已经太晚了。
那本来坐在桌案后的男人便突然暴起。
“走什么走，都给我留在这吧！”
男人陡然跃起，随之脚踏桌案借力，纵身一跃，就扑进了人群里。
一柄狭长的贞观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男人手中。
当他落地的瞬间，贞观刀就划出了一道匹练般的光芒，瞬间就斩落了一名刺客的头颅。
男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斩落一名刺客头颅的同时，又一记摆拳扫向另一名刺客的面门。
啪！
那刺客躲闪不及，被这一拳砸了个结实。
就看那刺客的脑袋宛如拨浪鼓一般，甩出了一个恐怖的弧度，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第1473章：别开枪我投降
“啊！”
说时迟那时快。
从中年男人出手到这两人倒下，仅仅是眨眼之间的事。
周围人见同伴瞬间惨死，大惊失色。
此人是谁？
怎么会这么厉害？
他们之前的情报上也没说乾字营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
那男人就抓住机会几个箭步冲到了营帐之外。
门外。
已然有两名士卒正在等候。
见他出来，一名士卒立刻将一柄总刃长一米总长超过两米三的陌刀送到了他的手边。
男人一把抓住陌刀，顺势对营寨内喝道：“吾乃大唐上将李御，尔等宵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嗡！
人的命树的影。
李御的威名在唐初时有几人没听说过？
秦琼和尉迟敬德这两个门神厉害吧？
可在他面前，依旧得如乖宝宝一样，笑脸相迎。
李世民曾说：“御之勇猛，天下少有。”
李渊曾说：“御在吾侧，即便刀山血海，吾亦可无忧矣。”
说他是万人敌或许有些夸张。
但千人斩，绝对不为过。
而千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己方这十几个人？
在得知李御的身份后，刺客头领几乎要吐血。
但仔细一想。
他也就明白过来。
乾字营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收买的？
十之八九都是对方抛出来的诱饵，故意设套让己方来钻呢。
要不然，他怎么偏偏进了跑到李御这个杀神的营帐里面。
刺客头领转头望了眼周围的众人，计上心头。
“他们只有这三个人。”
“咱们这里有十几二十个。”
“即便无法杀掉张乃宽，干掉他也是大功一件！”
说着话，刺客头领作势挥起手中刀，向李御冲杀过去。
见到他上去了。
周围人即便很想逃走，那也只能紧随其后。
然而。
刺客头领刚刚来到李御身边。
还没等李御挥起武器，这家伙就发出了一声惨叫，顺势向后翻滚出去。
李御见状一愣。
手中刀停在半空，一脸的不解。
这家伙……是和自己演戏呢？
可是。
这时也容不得李御多想。
刺客头领是退走了，但他的那些手下却没有。
纷纷围拢上前，刀枪棍棒齐出攻向李御。
李御虽然年纪大了，但威风不减当年。
即便面对十数人的围攻，也依旧游刃有余。
手中一杆陌刀大开大合，被他舞的虎虎生风，片刻间就有数人倒在了他的刀下。
“来吧，来吧！”
此时的李御，好像是突然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自己驰骋疆场的时候。
老夫聊发少年狂，已经灰白的胡须与发髻随风飞舞。
银光伴随这暗红色的血光，闪烁不断。
另一边，角落处。
看见李御好似战神一样厮杀的身影。
那刺客头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老头，要疯啊……
刺客头领吞了口唾沫，随之快速的将身影隐藏在黑暗当中。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谁还能管到谁的死活？
等来到暗处后。
刺客头领想也不想，拔腿就要跑。
可就在他刚刚起身时，额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寒意。
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刺客头领惊惧交加的抬头望去，只见在他的前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人来。
而那顶住他额头的东西也不是别的，正是一杆乌黑发亮的连发火枪。
“想跑啊？”
“问过我了么？”
那人顺势踹出一脚，直接将刺客头领踹的倒飞出去。
刺客头领落地后，挣扎着起身就要从另一个方向跑。
砰！
没等他跑出两步，一声雷霆炸响就在他身后响起。
子弹虽然没有打在他的身上，却精准无比的落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
飞沙扬起的同时，刺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
一道淡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火枪能射八百步。”
他身后的那家伙慢悠悠的说道：“要是你有自信能在三个数的时间，跑出去一千步，你就继续跑。”
三秒钟跑出去一千步？
除非会飞，否则谁能做得到？
刺客头领也怂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他身后那个穿着乾字营甲士的家伙，继续开口道。
刺客头领暗暗咬了咬牙。
“别开枪，我投降！”
随之，刺客头领按照对方的吩咐将武器放在地上，高举双手，缓缓下蹲。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么。”
那乾字营的甲士收起了连发火枪，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绳子给你。”
甲士伸手丢给了他一条绳索：“自己动手，先把腿帮上！”
“好……好……”
刺客头领很听话的照做，接过绳子就往自己的腿上缠绕。
而在缠绕绳子时。
刺客的眼珠也在滴溜溜的乱转着。
就在那甲士忍不住好奇，扭头看向前方战场时。
刺客头领抓住机会，瞬间抓住脚边的钢刀向那士卒挥了过去。
当啷！嘭！
一声脆响过后，又是一声闷响。
脆响。
当然是刀被格挡的声音。
闷响。
则是人家挡住了他的搏命一击，顺势又给了他一枪托。
挨了一个闷锤的刺客头领无力的躺在地上，一脸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自己学了二十年的功夫，打不过李御也就罢了。
怎么在偷袭之下，连一个普通的乾字营士卒都没能搞定？
没错。
他有些怀疑人生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
眼前这个，并非是普通的士卒。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
甲士就提着刺客头领来到了营帐之内，随手扔在地上。
“咱们这个太子殿下，真的是越来越招人烦了。”
那穿着乾字营普通士卒的甲胄的家伙，一边解下头盔，一边抱怨道：“之前明明说好了让我老婆孩子热炕头一阵子，结果还是把我给叫了过来。”
“这大半夜的，挨饿受冻不说，还得照看这种宵小。”
“回头李将军可得帮我跟他说一声，之前的条件可太不公平了。”
士卒抬头看向李御伸出两根手指：“这事了结，起码还得再让我休息两个月！”
李御闻言，不禁有些汗颜。
“放心，回头我一定和他说。”
“不过……”
李御顿了顿，道：“至行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能还沉迷在温柔乡中，总归要为朝廷，要为天下做点什么。”
此言一出。
这士卒的身份就不言而喻。
正是李听雪的男人，李承乾的姐夫，当朝的新贵，高至行。
第1474章：招供
在李御出发之前。
李承乾就给高至行传去了书信，让他提前到武功县进行接应。
当然。
让高至行过来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他不是不相信李御的能力。
只是担心李御在这场行动中出个什么意外，他难以向李渊交代。
毕竟，现在的老将已经越来越少了。
凋零一个，大唐就少一个擎天柱。
李御虽然不是跟随李世民的，但他在军中的威望也非常高。
府内出来的门徒与提拔的部下大多都在军中成了气候。
李承乾本就因为军制改革的时得罪了一票人。
如果李御再因为李承乾出点意外。
那李承乾在军中恐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所以，把高至行从老婆孩子身边拉出来做事，也是被逼无奈。
高至行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而今天的一切。
正是高至行策划出来的。
而当初被收买，并给了对方草图的人，也正是他。
此刻。
瞧了眼地上的那个刺客头领。
高至行缓缓挑起了嘴角：“喂，小子，死没死，没死吭个声让爷听听。”
刺客头领慢慢低下头，一句话都没说。
高至行笑了，笑的非常开心。
“不错，不错，还是个硬骨头。”
“我这个人啊，不喜欢别的，就是喜欢敲碎这些硬骨头。”
说罢。
高至行一把捏住了那个刺客头领的肩膀。
“啊！”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怎样的怪力，当他的手碰到刺客头领的刹那。
那刺客头领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说罢。”
高至行笑呵呵的问道：“是谁让你们来刺杀李将军的？”
刺杀李御？
刺客头领心中苦涩无比。
如果是刺杀李御，打死他，他都不会过来。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哪里会是李御的对手？
“还不说是吧？”
高至行再度微笑，也没见他怎么用力，耳边就传来了嘎巴一声脆响。
刺客头领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嗓子里更发出了好似被狼咬了一样的声音。
“你不说也没关系。”
“我有的是时间，咱们可以慢慢玩。”
“我会把你的手指骨一根一根的掰断，再把你的肋骨一根一根的抽出来。”
“让你好好感受一下，骨肉分离有多么刺激，多么痛快！”
这时候的高至行像极了一个魔鬼，不停地述说着他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这个刺客头领。
那些个手段，光是听了就让刺客头领觉得头皮发麻。
在心里与身体的双重折磨下，刺客头领有些绷不住了。
“怎么？”
“还不打算说？”
就在高至行准备再掰断他一条胳膊时。
他赶忙开口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说，小人都说。”
高至行闻言，脸上竟闪过一抹兴致缺缺的失落。
“还以为能好好玩玩呢。”
高至行昂首看着刺客头领道：“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的话。”
刺客头领低垂着脑袋道：“小人名叫聂永。”
“聂永……”
高至行撇了撇嘴：“是谁让你来刺杀李将军的？”
聂永闻言一愣：“没……小人没有要刺杀李将军啊。”
这话是实话。
他来刺杀的是张乃宽，碰上李御，完全是意外。
“还敢狡辩？”
高至行一瞪眼，抬手按住聂永的另一个肩膀。
“我看你小子是真想尝尝，骨头被拔出身体的滋味啊。”
说着话，他一把将聂永按在身下。
顺势伸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对准聂永的后背就要刺下去。
看着高至行那好似魔鬼一样的笑容，一股寒意从刺客头领的内心中生出。
他早就听说过高至行的放荡不羁，以及他的行事风格比李承乾还要诡辩。
此刻，见到他的模样。
聂永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
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拆掉自己的骨头。
可想到此处，聂永也有些欲哭无泪。
“小人不敢期满将军。”
聂永哭丧着脸说：“小人真的没有要刺杀李将军。”
显然。
他还没明白高至行的意思。
一旁的李御见状，也不禁暗叹口气。
这个小子，真是有些不上道。
“狡辩是吧？”
“行，那今儿你这骨头可就保不住了。”
高至行单手持刀缓缓地将刀锋往下压。
感受到刀锋的冰冷。
聂永激灵灵打个冷战。
刹那间。
他也回过味来。
聂永直直的看着高至行说：“是孟公公，是孟公公让我这么做的。”
“孟公公？”
高至行挑眉问：“孟公公是谁？”
“就是……就是……”
聂永的眼珠乱转。
然而这时，高至行的刀再一次压了下来，并且刺破了聂永的皮肤。
刺痛感，让聂永的精神一震。
他赶忙道：“就是燕王殿下的身边人。”
“燕王……”
高至行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李御。
李御此刻也满脸惊诧。
他是燕王的人？
这么说来，秦州的一切都是燕王搞的鬼？
李承乾并没有告诉李御，所以在这时李御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看见李御的眼神。
高至行缓缓的回过头，对聂永道：“你说是孟公公指使你这么做的，那他为何要刺杀李将军？”
为何？
我特娘的怎么知道为何？
老子明明是来刺杀张乃宽的，是你自己说老子要刺杀李御的好吧？
见聂永不说话。
高至行再度拿起了刀。
聂永欲哭无泪：“想来……想来孟公公也是受了燕王殿下的指使吧……”
此言一出。
高至行立即放下了到。
显然，这才是他想听到的话。
“李将军。”
“你都听见了。”
高至行面朝李御道：“是燕王殿下，想要您的命呢。”
“嗯……”
李御阴沉着一张脸。
李承乾早已说过，让他押送张乃宽回来的理由。
张乃宽只是一届县令，即便死了，也没谁会在意。
反而，会因为认证丢失，导致李承乾陷入被动。
毕竟他在秦州，做的那些事情，已经算是超出底线了。
回头朝廷上只要有人参奏，李承乾百口莫辩，李世民必然会降旨处罚。
当然。
以张乃宽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不死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他已然是王八吃撑托铁了心了，即便拉回长安城也不会说出什么。
所以，李御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李御是朝廷上将，同时也是李渊的亲信。
如果他遭受刺杀，李世民就有理由去调查这些事情了。
说白了。
李御就是一杆枪。
一杆让李承乾得到开战理由的枪。
李御仰头看向高至行说：“吾乃太上皇身边之人，如今这些人竟敢对我出手，那不是打太上皇的脸么。”
“先行将他押解下去，好生看管。”
“等回到长安城之时，交由太上皇处置！”
第1475章：大家都起来吧
李御这边在擒拿下聂永之后就立刻给李承乾传去了消息。
当李承乾得知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按照当下事情的进展来说。
只需将张乃宽与聂永两个人带回长安城。
就算李祐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对于天下或者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甚至心中，满满的都是伤感与无奈。
初来秦州时，李承乾只以为，顶多就是能顺藤摸瓜，揪出一些霍乱民间的贵族，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能查到自己的家里面去。
更没想到，这一世李祐竟然还敢造反。
要知道。
前世与今生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世。
李祐谋划造反时。
李世民已经步入晚年，李承乾已经处于被废边缘。
这是天时。
李祐被派到了封地就番，管理齐鲁一代。
齐鲁，在唐朝时乃是天下独一份的税收大地，即便是江南也要退避三舍。
这是地利。
同时，李祐利用倭寇袭扰边疆为由，一直整装待战。
齐鲁当地的官员，也大多都支持他。
这是人和。
可以说，前世时，李祐基本将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个遍。
然而。
就算是这样，他最后的结局也是兵败，被逼自杀，何况是今生？
且不说李泰与李恪这两个例子。
单说，当下大唐的情况，哪里有一丁点可以造反的缺口？
是李世民的刀不快了，还是李承乾的火枪不猛了？
要知道，现在天下十之六七的武将都是由乾字营培养出来的啊。
那些人对李承乾的忠诚度如何，还需要说吗？
如果有人敢举兵造反，只怕连营门都没走出去呢，就得被地方军给灭了。
思来想去。
李承乾摆手将罗定安叫到身边。
“秦州的事，到此为止吧。”
“去把网收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李承乾顿了顿，说道：“切记，做事的时候一定要隐蔽，千万不要传出去一丁点风声，尤其是关于燕王的事。”
最后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罗定安虽然有些不解。
但是不疑有他。
跟在李承乾身边这么多年。
也让他学会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只管按照李承乾的吩咐去做就是。
等到罗定安走后，李承乾便慢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
当他端起茶杯时，苑鸳来到了他的身后。
“怎么？”
“你这是又心软了？”
苑鸳轻哼了一声：“如果的你心软，这事我就亲自去做。”
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不管。
但这件事，她自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就从没有安耐住自己的杀心。
毕竟。
这事关她的母亲。
“你想多了。”
“我没有心软。”
“只是，这件事关系到的事情颇多，不能着急，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李承乾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的。”
“呵呵。”
“希望如此吧。”
苑鸳少有的阴阳怪气了一句。
李承乾闻声，不由苦笑。
他又何尝不想直来直去的把这件事情给做了？
可是，他能么？
自打玄武门之变后。
李世民对这种兄弟阋墙的事，就见不得哪怕一丁点。
当初李恪造反时，就将李世民给气得不轻。
如今，再出这种事情，李世民会作何感想？
李祐再怎么混蛋。
那也是李世民的亲儿子。
是杀是关是贬那都得李世民做主才行。
毕竟，当今天下的帝王是李世民，而不是他李承乾。
太子与帝王不和最后导致，父子反目，斗的两败俱伤，徒耗国力之事，李承乾听过太多也见过太多。
大唐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他必须极力避免这些的发生。
尤其李祐密谋造反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这是底线。
但是他也相信。
李世民会给这件事情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
这一日。
秦州城风雨飘摇。
到处都能看见拿着拘捕令的乾字营甲士。
到处都能看见正在押解犯人的东宫六率成员。
东宫六率与乾字营，这是第一次合体办差。
但总体来看，效率不错。
等到第二天早上时，罗定安就跑来向李承乾复命。
“殿下。”
“按照您的吩咐，该抓的人，基本都已经抓到了。”
罗定安抬头看向李承乾，询问道：“用不用，扔到老六那边审一审？”
“不必了。”
李承乾摆手道：“这些事情有人会做，咱们的任务是把他们活着带回长安。”
“传我令下去。”
李承乾站起身说：“今日整军，下午出发，回长安！”
这一趟，他出来的够久的了。
知道的事情也够多的了。
他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他也怕会查出一些什么自己接受不了也解决不了的事情来。
与其徒增烦恼，还不如尽早回避。
而且，他当下查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够用了。
起码可以让李世民毫无顾忌的一些骄纵无比的家伙开火。
罗定安点头应是。
时间不长。
乾字营与东宫六率的人就开始收拾行囊。
等到下午时。
全军整顿完毕。
接到汇报，李承乾就领着自家两个媳妇出了客栈。
前脚刚刚走出客栈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客栈门外，除了乾字营与六率甲士之外，乌泱泱的站了一群百姓。
“太子殿下出来了，大家快拜送太子啊。”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一群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跪倒了一大片。
李承乾有些茫然的看向罗定安：“你安排的？”
“殿下，您是了解我的。”
罗定安挠了挠头说：“我怎么可能会安排这些没必要的场面。”
他是了解李承乾的。
他知道，李承乾不喜欢招摇，不喜欢烦劳百姓，更不喜欢让百姓跪拜自己。
这一点，从之前每当打了胜仗他都会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回城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这一次，百姓却将他给堵了个正着。
李承乾轻叹口气，随后爬上了马车，站在马车的顶棚上。
举目四顾。
李承乾的脸上勾勒出一抹和蔼笑容，大声道：“大家都是来送我的么？”
“对，我们都是来拜送太子殿下的。”
有人大着胆子，朝李承乾喊道。
李承乾无奈的摇头笑了：“我根本没做什么。”
“更没有像承诺的一样，给你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李承乾挥手说道：“所以，我也不值得你们拜送，也没脸让你们拜送，大家都起来吧……”
第1476章：帝王术
“曾几何时的我，坐井观天。”
“坐在长安城，看见长安城的富饶，就觉得全天下都是如此。”
“还为此洋洋自得，觉得自己这些年，没少给天下做事。”
“然而……”
李承乾面对在场百姓，满面苦涩的说道：“这一趟来到秦州，让我看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是我，是朝廷，辜负了大家对我们的信任。”
“同样也是我，是朝廷，辜负了大家为了朝廷为了这个国家献出的热血。”
说到此处，李承乾陡然单膝跪地，面朝在场百姓拱手说：“我代表朝廷，向大家道歉，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太子殿下……”
见此情景，满场一片哗然。
李承乾。
当朝太子，李世民最宠爱的儿子。
现在，却以一种罪人的姿态，跪在地上，向百姓道歉。
满场百姓全都懵了。
站在马车旁的东宫六率成员以及乾字营众人都有些傻眼了。
李承乾这句话的含义。
无非是自己要承担全部责任。
而且不止是他，还有朝廷中的全部大臣。
李承乾的话里同样也说了，是他们也辜负了百姓的信任。
的确。
秦州百姓这些年是受了不少的迫害。
但这和李承乾也没有关系啊。
他何必要把所有责任都忘自己身上拉呢？
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么？
人群中，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的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快快起来吧，我们都知道，太子殿下一心为了百姓，一心为了我们，我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与太子殿下没有关系。”
又有一个年轻人出言说道：“是啊太子殿下，您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您心里是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我们从没有怪过你。”
百姓们纷纷出言，劝说李承乾站起身。
并且言语中都在表示，他们并没有责怪李承乾，更没有责怪朝廷。
其实。
李承乾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要的就是让朝廷重获百姓的信任。
以他现在的影响力来说，用不了多久秦州的事就会传扬出去。
那时，天下的百姓都会知道，朝廷与皇家最起码有一个敢于认错的态度。
同样这里发生的事也会给那些贵族以及朝廷里的大臣们敲响警钟。
有了秦州的事作为前车之鉴。
即便日后还有人想要做一些龌龊事，那也要先合计合计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大家不怪我，但我自己怪我自己。”
李承乾依旧没有起身：“我在此代表朝廷向大家承诺。”
“日后大家要是发现有人贪赃枉法，可以直接来到长安城报于大理寺。”
“只要查实，朝廷一定会给大家做主，也一定会还给大家公道！”
此言落地。
满场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太子殿下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看着一众振臂高呼的百姓。
苏清灵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摇头笑了。
李承乾的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
前一秒恨他的人，后一秒没准就会爱上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追随他。
李承乾缓缓的站起身：“今日就说到这吧，来日要是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这话。
李承乾深深地施了一礼拜别百姓，钻进了马车之内。
苏清灵等人也连忙跟上。
等到所有人都上车后，罗定安便张手一挥道：“出发！”
马车缓缓行进。
百姓的人群也紧跟着动了起来。
一路上。
百姓自发相送。
直至离开秦州城超过十里，耳边依然还能听见百姓们不舍的送别声以及低低的抽泣声。
听见这声音。
苏清灵撇了撇嘴，看向李承乾说：“你的帝王术，运用的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有么？”
好似正在发呆的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
“当然有。”
苏清灵说：“就凭你今天的这番话，以后有人想要贪赃枉法之前恐怕都得先想一想，你这个太子殿下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他们。”
“呵呵。”
“即便不说。”
“我也一样会对付他们。”
李承乾的目光幽深：“我这个人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追求。”
“从开始到现在，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这天下的百姓都能吃上饭，都能有存粮，都能有余钱。”
“可是……”
李承乾撩开帐帘，一边笑着向外面送行的百姓挥手一边说：“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拆我的台，想要阻碍我前进的脚步。”
曾几何时的他怀揣热血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老百姓的生活现状。
然而。
折腾了一溜十三张，李承乾才发现。
自己竟然还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搞定了世家的乱局后，贵族又站了出来霍乱天下。
李承乾真是有些搞不清楚想不明白，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总会有结束的一天的。”
“天下人，也总会有理解你的一天的。”
苏清灵看出了李承乾的不快，轻声安慰道：“而你现在做的已经够好的了。”
“至少，我们大唐的百姓现在都有了安居乐业的机会。”
“只要百姓们足够勤劳，就不担心没有饭吃。”
李承乾闻言，不禁摇头苦笑。
的确。
他已经很好了，也改变了很多人的生存现状。
然而。
这距离他理想当中的世界，还有很远的差距。
“其实。”
“我今天不仅仅是在运用帝王术。”
李承乾回头看向苏清灵：“我是真的想要给百姓道个歉……”
“啊？”
苏清灵被他突如其来，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说的一愣。
“最让我觉得无颜面对秦州百姓的是……”
李承乾神色暗淡道：“之前坑害这里百姓的人是我血脉相连的庶弟。”
李祐为什么坑害秦州百姓？
归根结底，就一句话，为了皇位。
“皇家的争端。”
“明面上看起来，只有几个人在斗法。”
“殊不知，这寥寥几个人的一句普通的言语，就要带来多少血雨腥风，又有多少人要为之丧命。”
李承乾一拳砸在车壁上：“这皇位，真的就有这么好么？真的就有这么吸引人么？”
“值得他们连骨肉亲情都不顾，非要闹的身死道消不可……”
第1477章：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长安城，甘露殿内。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模棱两可，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就在刚才。
周公公对李世民讲述了李承乾近来的所作所为，以及燕王李祐以及阴弘智所做之事。
开始时。
李世民真的挺高兴的。
他培养的继承人终于成长起来了，终于知道怎么像一个帝王一样去做事了。
可后来，听见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又要走上那条老路。
他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李世民不禁仰头叹息。
“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
“我李世民的儿子竟然都这么有本事，有胆量。”
“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事情都敢谋划……”
其实，李世民也知道。
他的儿子们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他这个老子给做了个不好的先例。
让人觉得，只要有能力，只要掌握了军权与财富，就可以争一争九五之尊职位。
李泰是这样，李恪是这样。
现在，李祐也是这样。
一瞬间，李世民的心头五味杂陈。
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选择究竟是否是对的。
同样的，他也开始怀疑自己这个父亲，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周公公跟随他十数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性。
此刻见到李世民面露痛苦神色。
周公公嘴唇蠕动，开口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忧虑也是应该的。”
“但陛下要知道，您是一家的主人不假，但你也是这天下的主人。”
“天下的百姓都需要陛下来为他们指点迷津，领着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这话的含义，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希望，李世民能以大局为重。
李世民缓缓抬手，盯着自己的手掌反复观瞧。
“是啊。”
“我不止是一家的主人，还是这天下的主人。”
李世民放下手，慢悠悠的说道：“从元年开始至今，我已经做了大唐十三年的帝王。”
“这十三年中。”
“我不敢说尽心竭力，但也是兢兢业业。”
“十三年后的今天，大唐的疆土扩大了一倍有余。”
“百姓也从初时的不足八百万户，增长到了现在一千三百万户。”
“我自认，我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了。”
“但……”
李世民突然一顿，沉寂了好半晌才说：“我好像到现在都没学会怎样去做一个父亲。”
一个儿子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以用个例来推脱责任。
但两个，三个呢？
还能说是个例么？
显然，这其中肯定有他这个父亲的原因在。
若不然，为什么他这么多儿子都不安分呢？
李世民低头轻叹道：“失败，太失败了……”
“陛下所言，老奴不敢苟同。”周公公摇了摇头说。
李世民挑起眉，狐疑的看向周公公。
周公公倒也没有迟疑，直接道：“世上之人，男子以父兄为榜样，女子以母姐为榜样，这是亘古不变的。”
“皇家虽然高贵，但也是世上之人，并不能免俗。”
“所以，在老奴看来，正因为您这位父亲太过优秀。”
“您的儿子们才会个个都有宏图大志，个个都想一展抱负。”
李世民闻言，不禁一愣。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作为贞观之治的开创者，作为大唐盛世的奠基者。
李世民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
以他的功勋而言，恐怕要几代人一起努力很多年才能望其项背。
而作为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压力呢？
谁又想看见，史书上对自己的描写，仅仅只是李世民的儿子，这么简单呢？
想到此处。
李世民忽然笑了。
“如此说来。”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李世民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其实仔细想想，倒也对。”
“如果我没做那么多事。”
“我的儿子们就会迫于压力奋发向前，不会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乾儿做太子，恪儿做辅佐者，青雀治儿他们如果能为朝廷出力，就站出来为哥哥们分忧。”
“如果不能，就去做个逍遥王爷，在哥哥们的庇护下安稳一生，倒也挺好。”
实际上，就是这么个理。
虽然李世民嘴上没说什么。
但他心里面，其实是很在乎后人对自己的评价的。
他不害怕后人给他安一个谋朝篡位的帽子。
但他怕，后人说他的昏君暴君。
所以这些年，他一刻都不敢怠慢。
即便很累，即便很疲惫，他也咬牙坚持着。
他就是想要后人一句公允的评价。
李世民虽有弑兄杀弟，篡权夺位，囚禁生父的污点在身。
但在位期间，对内轻徭薄赋，勤政爱民，对外开疆扩土，使得万邦来朝，这就够了。
周公公看见李世民紧锁的眉头舒展，也长松口气。
“陛下正值壮年。”
“老奴本不应该规劝陛下。”
“但这些年，陛下有多辛苦，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
“老奴也是真心希望，陛下能打开心中的枷锁，放弃那些本就不该有的执念。”
“起码能让陛下感觉轻松很多。”
周公公是真心为了李世民着想，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些无限接近欺君的肺腑之言。
当然。
李世民也不是那种嗜杀易怒的性子。
此刻。
李世民听见周公公的一番话后，笑容变得灿烂起来。
“罢了……”
李世民挥了挥手说：“这些事我也不想了。”
“反正那小子也快回来了。”
“这些个琐事，还是交给他自己去处理吧……”
“怎么处置，怎么谋划，就让那小子自己去张罗。”
李世民一边锤着自己发酸的老腰一边道：“等他回来，你就把朕的原话告诉给他听。”
“老奴遵命……”
……
三日后。
李承乾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时的东宫。
人还没等进屋。
周公公就带着李世民的圣旨走来了。
“太子承乾听旨。”
“你在秦州做的事，朕已经听说了。”
“但你知道，朕很忙，没时间去处理那些琐事。”
“这件事是你查的，所以你就直接负责到底。”
“朕给你绝对的权限，只要有证据，你可以缉拿任何你觉得有嫌疑的人。”
“但是，千万别给朕搞砸了，更别像之前一样，闹的满城风雨。”
“朕的戒尺还没扔，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让朕不满意，那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周公公一边笑着一边合上了圣旨：“说真的，要不是亲眼看着，老奴可绝不相信这是陛下写出来的圣旨。”
别说他不相信。
李承乾与苏清灵和卢婉洁这一正一侧两个太子妃都懵了。
大白话的圣旨，谁见过？谁听过？
第1478章：即将大婚的李恪
一时间，一家三口全都愣在了当场。
其一是他们没想到，李世民会在李承乾刚刚回到东宫就传旨。
其二也是李世民下达旨意的口吻，着实有些不像是一个皇帝。
“殿下，娘娘。”
周公公看三人屹立在原地没动，不禁出言提醒：“该接旨了……”
三人闻言齐齐回过神来，立刻躬身下拜。
李承乾走到两人身前，伸出双手。
“儿臣，李承乾，接旨……”
接过圣旨卷轴。
李承乾缓缓起身，看向周公公道：“话说，秦州的事情，我父皇真的都知道了？”
“当然。”
周公公微笑着说道：“所有事，包括……那两个贵人。”
他口中的那两个贵人除了燕王李祐以及他的亲娘舅，还能有谁？
李承乾闻言，神色不禁一顿。
“父皇没搞错吧？”
“他要把……那两个贵人全权交给我处理？”
不论是李祐还是阴弘智，两人的身份皆非同寻常。
一个是李世民的亲儿子，另一个则是李世民的小舅子，同时也是当朝宠臣。
要知道。
当初就是因为有所预感。
李承乾才让李御去当鱼饵，迫使李渊出面为李世民解决麻烦。
然而现在。
李世民却直接将权限交给了他。
这让李承乾觉得有些不真实的同时，心里面也生出了一股子的疑虑。
李世民是真的想让自己负责，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考验自己？
周公公当然看见了李承乾那变幻不定的脸色。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后，便张口说道：“陛下金口玉言，怎么可能会搞错？”
“陛下的旨意上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只要证据充足，你可以缉拿任何有嫌疑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公公故意加重了语气。
这也是在暗示李承乾，没必要想太多，李世民是真的想要放权给他。
李承乾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好吧。”
“有劳周公公走这一趟。”
李承乾微微拱了拱手，随后喊来小初子，道：“去，带周公公喝盏茶再走。”
“是。”
小初子点头应是，对周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待周公公又给李承乾还了一礼后，就一同走开了。
“你们先回去吧。”
李承乾向自己的两个老婆展示了一下手里面的圣旨卷轴：“我这边又有的忙了。”
苏清灵与卢婉洁也没多言，各自回了房间。
这一下。
场内也就只剩下了李承乾一个。
看了看手里的圣旨，又看了看甘露殿的方向。
李承乾不禁摇头苦笑：“我的皇帝老子诶，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打算查清楚所有事的来龙去脉，就甩手将一切都交给李世民来做。
可现在。
李世民却将锅又重新甩给了他。
实际上。
李承乾也能猜出李世民的目的。
他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来给李承乾增添在贵族与皇族中的影响力以及威慑力。
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后都安分一些。
这也就是所谓的，敲山震虎。
“唉……”
李承乾摇头叹息一声，站在原地思量片刻，就张口喊道：“赵实，备车，我要出宫一趟！”
……
书说简短。
李承乾乘坐马车出了皇宫后，直奔蜀王府而去。
这时候的蜀王府，十分热闹。
张灯结彩不说，各处都挂起了艳红的灯笼。
至于为何如此。
无非李恪与长孙娉婷两人已经在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的见证下重新拟定了婚书。
只不过因为还没有到良辰吉日，所以长孙娉婷还没有搬过来。
作为事主，李恪事无巨细，全部亲力亲为。
一会跑到东院去瞧瞧灯笼挂的怎么样了。
一会又跑回正厅，瞧瞧那些个红绸有没有都悬挂好。
“这些个帘子，可是王妃最喜欢的。”
“谁要是敢给我弄破一块，我定罚不饶。”
“还有主院的灯笼，那是谁挂的，都特娘的挂歪了没看见吗？”
“赶紧给我摘下来重新挂，日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近了，要是谁在这时给我掉链子，就等着挨板子吧！”
李承乾人还没进来呢，一阵阵叫嚷就传入耳中。
一时间，李承乾不禁有些发愣。
若真说起来。
李恪平时对待下人还是挺好的。
很少有言语责骂或者打罚的时候。
但这一次却能明显的看出来，李恪的急躁。
李承乾迈步上前，站在了李恪的身后，笑着道：“又不是第一次成婚，用得着搞这么大排场么。”
李恪闻声，身躯不由一震。
“皇兄？”
李恪有些意外的看着李承乾说：“您不是在秦州么？”
“怎么着？”
“想让你皇兄一辈子都留在秦州？”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随意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
“呵呵。”
李恪还了李承乾一个白眼。
紧接着，他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承乾身边：“秦州的事办完了？”
“差不多了。”
李承乾随意的说：“剩下的在秦州也办不了，都得会京城来办。”
李恪多聪明。
瞬间就懂了李承乾的意思。
“京城……”
李恪呢喃了一句后道：“敢问皇兄这次剑指何方？”
“御史中丞。”
李承乾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说了出来。
李恪闻言，不禁吃了一惊。
“什么？”
李恪不自觉的站起身说：“秦州的事，是御史……是那姓阴的搞出来的？”
李承乾在秦州做事时，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
所以，李恪也知晓一些。
比如李承乾刚刚进城就遭人刺杀。
还比如，秦州的一些家伙对朝廷的命令阳奉阴违，暗地里一直做着一些龌龊的勾当。
然而。
他却万万没想到。
这些事情，竟然与阴弘智有关。
要知道。
在明面上，阴弘智那可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政治家。
不论是内政还是军事，阴弘智都有两把刷子。
当初，李世民提拔他也正是因为他的才能。
“怎么会是他呢……”
李恪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没搞错？”
在他看来。
阴弘智对朝廷很忠心，也很有能力。
其实也不仅是他。
曾经的李承乾也是这样。
不说其他的。
就说当初李承乾率队北伐三番时。
如果不是他亲自跑到河南道征粮送往前线，李承乾都得跟着饿肚子。
可俗话说得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能想到，当时阴弘智筹措的军粮中，有六成都化作银钱，进了阴弘智自己的口袋？
李承乾轻叹口气说：“搞没搞错，只有查了才知道。”
“而这，也是我过来找你的目的……”
第1479章：兄弟齐心
“找我？”
李恪狐疑的看着李承乾说：“我亲爱的敬爱的皇兄，您该不会是想拉我下水吧？”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拉你下水？”
李承乾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是给你机会，让你重新塑造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呢。”
“嘿。”
“我的皇兄，您还真别蒙我。”
李恪撇了撇嘴说：“对付阴弘智能扭转形象？您跟我开什么玩笑呢这是？”
现在的李恪，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让李承乾随便几句话，就给忽悠的去御膳房偷羊腿的毛孩子了。
他当然能看出来。
李承乾这是想要一杆枪去对付阴弘智。
李恪笑呵呵的看着李承乾说：“我形象这事就让时间慢慢去消磨，我不在乎，也无所谓。”
“至于对付阴弘智，您自己去就好了。”
“毕竟皇兄您是太子，朝内大臣天下百姓都会向着你。”
“所以，您就别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了。”
李恪指了指贴在正厅背景墙上的巨大红喜字说：“你三弟现在就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媳妇娶回家！”
通过李恪这番话也不难看出来。
他是真的不想惹麻烦，更不想与阴弘智作对。
“我知道，我明白。”
“但是，这次的事非得你参与不可。”
李承乾直直的看着李恪说：“如果此事处理不好，日后别说是我，你也得跟着一起遭殃。”
李恪闻言，满脸不解。
“皇兄。”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要问问了。”
“秦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恪皱着眉头道：“难道，阴弘智并不仅仅只是包庇了贪官而已？”
这也不能怪李恪反应慢。
主要还是因为李承乾做的保密工作做得好。
以至于现在，所有人都以为秦州仅仅只是发生了贪污案而已。
李承乾倒也没有犹豫，直接掏出了几封从赵东升家里搜出来的信件递给李恪看。
等李恪看完。
他的反应几乎与李承乾当时一模一样。
李恪张口骂道：“欺民资敌，还特娘的给我方军队挖坑，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想造反么？”
一句话骂出去，李恪好像想到了什么，陡然顿住。
“这些，都是阴弘智做的？”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李恪再反应不过来，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种堪称叛国的事情他都敢做？”
说到这，李恪迟疑了一瞬，才道：“难道，他是真的打算造反？”
“看这样子，应该是吧。”
李承乾的回答，轻描淡写，好像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李恪闻言，沉了口气。
朝廷二字，看似是由李世民一力统帅。
实则有时连李世民都会感觉到身不由己。
站在朝堂上这百人中，每一个的背后都有各式各样的牵绊与势力存在。
就拿长孙无忌来举例。
他是当朝的右相，说起来还要比房玄龄这个左相低上半级。
但长孙无忌的影响力却比房玄龄要大的多的多。
至于为何，只需想想他的家族就知道了。
朝中，他有皇后妹妹，太子外甥，公主儿媳，亲王女婿。
朝外，他还有遍布天下的门徒，早年受长孙家提拔之人，现在多数都已成器。
而一个人，如果到了这种地步，影响力怎样，还需要多说什么么？
阴弘智呢？
十年时间，就成为了李世民的宠臣，当朝的御史中丞。
朝中，朋党无数，甚至隐隐有了能与长孙无忌掰手腕的架势。
这样的人，怎会简单？
如果他造反，必将给大唐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甚至远超当时的李恪。
忽然，李恪好像想到了什么。
李恪直直的看着李承乾问：“那五弟……”
“从现在查出的证据来看。”
李承乾直言不讳，道：“咱们的五弟应该也参与其中。”
一瞬间。
李恪也秒懂了李承乾那句话的意思。
从现在这种种情况来看，他们的五弟李祐摆明了是要造反啊。
而纵观古今。
有那个皇子造反成功之后会善待父母兄弟？
即便是李世民都不能免俗，更何况旁人？
就算不杀弟弟，兄长肯定是留不下了。
李恪沉吟了一下，问道：“那父皇知道么？怎么说的？”
“父皇知道了。”
李承乾如实说道：“而且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
李恪再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
李承乾低头苦笑一声。
“咱们老爹的性子，我想你也能了解一二。”
“自打当年那件事出了之后，咱们老爹就对兄弟相残有了阴影。”
“他其实也害怕，咱们会走他的老路。”
“所以此次，表面上看起来是父皇将事情交给了我。”
“但实则，还是对我的试探。”
李承乾抿了抿嘴，抬头看向李恪：“他想看我，是否会善待我的弟弟们……”
听见这番话。
李恪愣在当场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着实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兄。”
李恪的嘴角抽动两下：“您难道不觉得，这些话，不该对我说么？”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承乾轻笑一声：“我们俩虽不是一奶同胞，终究还是拥有同一个父亲。”
“在你面前，我不想藏着掖着，也不想刷那些无用的心机。”
“何况，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外人，也从来没有把你算到我的计划之外。”
李恪明白李承乾的意思，但心里未免还有些犹豫。
毕竟阴弘智一个人就让他这个亲王难以应对。
如果再加上一个李祐，那就更不是他所能参与的了。
李恪紧紧地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
“如果皇兄需要，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但是，有个前提。”
李恪再次抬手指向那个红色的喜字：“让我先给她一个交代。”
“这没问题。”
李承乾道：“我本来也是想着等你大婚之后再动手的。”
“那好。”
“有皇兄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李恪的脸上重新挂起了招牌式的笑容。
李承乾也笑了。
“行了，那你就好好准备吧。”
“我这边没什么事，只要你说话，我随时都能过来。”
“呃……”
李承乾顿了一下说：“这边，皇兄也由衷的祝福你，希望你们两个长长久久，一直恩爱下去。”
“多谢皇兄。”
李恪对李承乾深施一礼：“您也放心，日后的日子里，我也会恪守本分，成为那个父皇希望的人，成为大唐与你的第一道防线……”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李承乾微笑道：“走了，你先忙……”
他离开后。
李恪整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1480章：骂我骂的越狠越好
离开了蜀王府。
李承乾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大理寺。
身兼大理寺卿的魏征，此刻就在堂中查看账本一样的册子。
进入厅堂内，李承乾大咧咧的随意坐下，笑道：“呦，都这个时辰了，魏伯伯还忙着呢？”
现在申时已过。
按照大唐的工作制度来算，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魏征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想忙。”
“可谁叫咱们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太子呢。”
说着话，魏征便拿着桌案上的册子来到李承乾面前。
魏征将册子全部塞到李承乾的手里后，道：“太子殿下来的也巧。”
“册子上写的东西都是我整理好的，您即刻就能用上。”
李承乾闻言，不禁一怔。
他还没说自己来干什么呢，魏征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李承乾回过神来，轻笑一声说：“魏伯伯可真是神机妙算，我想要什么东西，您都能提前算到。”
“太子殿下谬赞。”
魏征也笑着说道：“老臣，就是比别人多活了几年罢了，还谈不上算不算的。”
闻听此言。
李承乾心中发笑。
随即，低头向手中的册子看去。
仅仅只是翻动两页，李承乾的心就冷了下来。
且说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秦州官员，沆瀣一气，倒卖军用粮草给敌对国家。
除此之外，这上面还详细记录了售卖粮草的负责人、粮草数量以及所收金额和钱财的最终去向。
第二页则是关于秦州官员受贿贪污的。
钱财从什么地方来，送到什么地方去，经手人是谁，在什么地方收的钱，钱去哪了，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仅仅是两页。
就已经足以比拟李承乾一个多月以来的努力。
这什么鬼？
李承乾一脸莫名其妙，心中不由呢喃：“小爷是被当猴子耍了？”
要知道。
当初李承乾为了调查这些东西，可是用尽了手段啊。
但现在，这东西就这样摆在自己的手里面。
李承乾黑着脸看向魏征说道：“这是我父皇给你的？”
如果魏征回答是的话，他现在就找李世民拼命去。
特娘的。
你个糟老头子也太坏了吧？
当初骗小爷去秦州抛头颅洒热血。
结果回过头来，你个老头子早就把一切查清楚了。
这特娘的是啥意思？
即便是耍猴也没这么耍的吧？
然而，魏征却摇头道了句：“不是。”
李承乾闻言，心中更加疑惑了。
不是李世民？
那是谁？
李承乾有些茫然的看着魏征，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魏征很痛快的说道：“这些是我查出来的。”
“你？”
李承乾有些难以置信。
魏征查出来的？
这老头还有这本事呢？
魏征微微一笑。
“实际上，几年前老臣手里就已经掌握了这些东西。”
“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
“老臣之前没办法把这些东西拿到明面上来。”
“现在也是看见您在秦州搅动风雨，陛下又在您的身后默默支持。”
“老臣才下定决心，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听闻这番话。
李承乾的表情变了又变。
一会红，一会青，最后这种种表情都变成了一声苦笑。
“我父皇说你是人镜，看来并不贴切。”
李承乾指着魏征故作不悦的说：“应该说，你这糟老头子是人精才对。”
就他手上的这些文案，明显不是一日之功。
然而。
这老家伙却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这样的人，不是人精，还是什么？
但仔细想想。
其实也对。
要是魏征没有这种本事的话。
李世民当初怎么会不留余力千辛万苦的把他挖到自己身边来？
如果他没有这种本事的话。
李世民也不可能让他与房玄龄共同担任左相职位，执掌天下要务。
魏征听见李承乾这样说，只是笑了笑。
李承乾又翻了翻文案，做到心中有数。
“不过说起来。”
“我父皇应该也对你有所安排才对。”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道：“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陛下对我倒是没说什么。”
魏征微微拱手道：“只告诉我，要从旁协助太子殿下。”
李承乾问言，笑了。
“父皇倒是想得周到。”
“把你这个不怕得罪人的拉进来了。”
李承乾的嘴角动了动：“但魏伯伯，在开始做事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一句。”
“这次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此案所涉及到的人基本都是我朝贵族。”
“所以，此事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声望都会受损。”
李承乾这样是在给魏征机会。
让他不必遵循李世民的安排，尽管做出自己的选择。
毕竟对付这些贵族，可与他当时对付世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世家顶多就算是朝廷的人才库。
只要把人才选拔这一关攻破，就等于是斩断了世家的命脉，让其不攻自破。
最后，他顶多就是损伤一些声望，性命不会有半点危险。
但贵族对于一个朝廷来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前朝的炀帝不就是因为动了关陇贵族，才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的么？
“这些，我都清楚。”
魏征神色淡然道：“当初我答应陛下，就已经考虑好全部后果了，所以殿下也不必多虑。”
“一句话，只要殿下需要，老臣无不尽力。”
话落，魏征面朝李承乾，深施一礼。
看着朝自己下拜的魏征。
李承乾的心情复杂，既觉得感动，又觉得压力倍增。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这是李承乾八岁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当初因为世家的反扑，站在他身旁的长孙无忌就被禁足家中三个月。
可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最后还是依靠着李听雪的几封告罪书，才逆风翻盘。
而贵族的影响力远超世家。
他实在担心，自己没办法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魏征虽然之前缕缕和他对着干。
但不论怎样，魏征都是大唐的股肱之臣。
如今，他这样的老人几乎都已经进入了末期。
李玄道，陆德明，杜如晦，李靖等等一杆肱骨甚至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李承乾也是真心不想让这个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的千古名臣临了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思虑良久。
李承乾还是将手中的册子还给魏征。
“殿下……”
魏征有些惊诧。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手背：“如果事情进展的顺利，我会来找你拿册子。”
“如果不顺。”
“魏伯伯就尽管从善如流。”
“和以前一样，就跟着那些人一起参奏我，骂我骂的越狠越好……”
第1481章：反咬一口
魏征怔了怔。
也不等他说话。
李承乾就开口道：“当然了。”
“也不是什么事都不需要魏伯伯。”
“现在，还有件大事儿要魏伯伯去做。”
李承乾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叠信纸递给魏征。
“您找些人，按照书信上的这些名字，把这些人带回来就好。”
“我想，凭借这些书信上的内容。”
李承乾道：“就足以他们来大理寺的牢里好好和我聊聊了。”
魏征接过书信，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等到魏征走后。
李承乾又朝门外喊道：“赵实！”
“奴婢在！”
等在门外的赵实走了进来。
李承乾吩咐道：“你去找一下富老六，让他带着人手来大理寺见我。”
“是。”
赵实应是，转身要走。
可人还没等动地方，李承乾就出声叫住了他。
“等通知完富老六，你再去一趟公主府，把高驸马叫过来。”
所谓高驸马，除了高至行还能是谁呢？
赵实了然，再度拱手应是，随后就离开了大理寺。
……
另一边。
皇城，甘露殿内。
“他真没要？”
李世民一脸诧异的看着周公公。
周公公摇头说：“没有。”
通过这一问一答也不难听出。
两人说的，就是刚刚大理寺府衙里发生的一切。
当然。
魏征并没有撒谎。
他手里所掌握的那些证据，他早就查到了。
只不过他没说，当初他查到那些证据之后第一时间就呈报给了李世民，同时也是李世民不让他声张出去。
至于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为时机未到。
现在时机成熟，李世民才暗示魏征将东西交给李承乾，让他把那些大唐的蛀虫一并处置了。
可他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会拒绝。
李世民低头沉思了一下，又问：“那他，说什么了？”
“倒是没说什么。”
周公公低垂着眼帘，回想道：“只是对魏大人讲，如果失败就让魏大人狠狠骂他。”
李世民闻言，眼神起了些许变化。
半晌。
李世民才摇头苦笑道：“这小子，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该说他聪明。”
“不过也罢。”
“这家伙现在也长大了，就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李世民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刚才听你说，老魏被他安排去捉人了。”
“想来，那些人也不会甘心束手就擒吧？”
“陛下远见。”
周公公恭维了一句，然后道：“这次太子殿下拿出来的那些信件，涉及的人员颇多。”
“主要人员是以郧国公张亮，御史中丞阴弘智为首的一众贵族。”
“除此之外，还有阴弘智阴大人的妻弟燕弘信，燕王长史薛大鼎，以及梁猛彪，昝君谟，这两个燕王殿下的护卫头领。”
“听说，魏大人派人去捉拿他们时，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魏大人这边被打伤了十几个衙差。”
闻听此言。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下来。
“连大理寺的衙差都敢打。”
“这些人恐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世民瞥眼看向周公公说：“之后呢，结果怎样？”
“结果当然是好的。”
周公公说道：“在两方发生冲突时，驸马高至行带着程将军和金吾卫的甲士赶到。制止住了那些行凶的暴徒，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李世民不解的挑起眉。
“只是什么？”
“只是程将军那边好像惹了一些麻烦……”
周公公嘴唇蠕动，犹豫了好半晌，才道：“听说是进郧国公府的大门时，叫郧国公府的几个小厮冲撞到了。”
“而程将军的那个暴脾气，陛下是了解的。”
“他当即就让金吾卫的人把郧国公府砸了个一团糟。”
“然后，将郧国公五花大绑，光天化日，押解出府。”
听见这话，李世民也不禁有些汗颜。
程咬金这么做事，就有些过分了。
张亮再怎么说，那也是当朝的国公，总归要给留些脸面。
即便要押解回大理寺，那也应该悄悄摸摸的才行。
要不然，回头老百姓得怎么看待这些贵族？
可程咬金倒好，直接把张亮的面子踩到了脚底下。
百姓看见了这样的景象。
以后会如何看待朝中的贵族们？
又会如何看待任命他们的李世民？
李世民想到此处，有些惆怅的抚了抚额头。
“这个程咬金，不是摆明了让朕难做么？”
可程咬金的性格就是如此。
要是把他哄好了，怎么着都行。
但如果要是跟他过不去，那可就好玩了。
他百分百会把你整的死去活来。
李世民沉了口气，道：“那，郧国公府现在怎么样？”
“乱。”
周公公道：“郧国公夫人现在还在府内吵嚷着，要来面见陛下告御状呢。”
实际上，这事是谁谋划的，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
肯定是李承乾。
这小子就是算定了那些人会和魏征翻脸。
同样，他也算定了程咬金肯定想在魏征面前出风头。
所以，这场冲突，无可避免。
李世民略微合计了一下说：“罢了，就让他去折腾去吧。”
“只要别闹的太大，别闹到朕的耳朵边上来，什么都好说。”
此言，明显话里有话。
其一是李承乾的行动，他默许了。
其二是李世民不想让那些风言风语过来烦扰他。
这无外乎是在告诉周公公，要为李承乾做好善后工作。
周公公跟随李世民多年。
他当然知道李世民的话外之意。
待到李世民话音落下后。
周公公便微微躬身说：“老奴明白……”
……
大理寺。
府衙之内。
李承乾端坐在公案之后。
程咬金与魏征这两个国公爷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旁。
这时。
魏征缓缓开口说：“殿下，您要的人，已经带到了。”
“多谢魏伯伯，魏伯伯辛苦了。”
李承乾双手捧着下巴，面带笑意的看着屋内众人。
此刻。
府衙的大厅里面，相当热闹。
不仅有张亮这个国公爷在列，还有御史中丞阴弘智。
两人见李承乾的目光向自己投递过来，立刻展露出凶狠模样。
张亮第一个开口朝着李承乾叫嚷道：“吾乃当朝陛下亲封国公，你有什么权利捉我？”
“就是！”
另一边的阴弘智也开口说：“我再如何说也是朝廷命官，为朝廷尽心竭力做事多年。”
“可你现在，竟让人把我五花大绑捉拿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难不成……”
阴弘智眯起双眸，直直的盯着李承乾说：“太子殿下是想更进一步造反逼宫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
张亮也在一旁冷嘲热讽道：“那你最好是把我们都杀了，要不然我第一个到陛下面前揭发你！”
什么叫反咬一口？
这不就是了？
第1482章：给他们留一间宽敞一些的牢房
李承乾作为此案的审理者，还什么话都没说。
阴弘智与张亮这两个嫌疑人倒是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一口一个要到李世民的面前告发他。
李承乾见状，摇头笑出了声。
“郧国公，御史大人。”
“我劝你们俩还是消停一些吧。”
李承乾的目光冷了下来：“毕竟你们身处的地方，叫大理寺。”
大理寺。
这个时代的最高法，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在这里嚣张跋，说是找死，也不为过。
然而。
堂下两人听见李承乾的话，齐齐的发出一声冷笑。
“太子殿下。”
张亮眼含不屑的瞥了李承乾一眼说：“您可千万别吓唬我们啊，我们胆子小。”
显然，张亮并没有把李承乾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有将李承乾放在眼里。
这时。
边上的阴弘智也阴恻恻的说了句：“就是，要是把我们吓坏了，你恐怕也没办法和陛下交代吧……”
好家伙。
他这是直接把李世民都给抬出来了。
李承乾见他们俩的模样，沉了口气，随后缓缓抬起手：“高至行！”
听闻呼唤，立在堂下衙差之中的高至行迈步出列：“在！”
“去告诉他们。”
李承乾微微昂首说：“什么，叫规矩！”
“是。”
高至行躬身应是，迈步走向两人。
见到他过来。
张亮与阴弘智依旧是原来那副模样，眼含嘲弄的看着他。
张亮当先开口，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高将军，你打算怎么教我二人规矩啊？”
“嗨。”
“我怎么敢教国公爷规矩呢。”
高至行微微一笑，说道：“国公爷是何等人物？”
“在国公爷面前，我不过就是个小卒罢了……”
张亮闻言，很是受用。
嗯。
这小子，懂事，至少比堂上坐着的那个家伙懂事多了。
可也就在他这想法刚刚冒出头时。
忽然感觉，自己的侧脸好似被马车撞了一下。
嗡！
张亮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就感觉自己在天上飞。
实际上，并不是感觉。
他确实是在天上飞，而且还是侧着飞。
轰隆！
张亮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抬头去看，正看见刚刚那对自己一口一个国公爷叫着的高至行缓缓地收回了腿。
“我虽然是个小卒。”
“但我也得服从命令。”
高至行歪头看着张亮说：“我家主子说让我教训你，那我也就只能被迫出手了。”
“你！”
张亮被气得当场爬起来，就要和高至行拼命。
旁边的阴弘智也反应过来，抬手指着高至行张嘴就要骂。
“啪！”
没等阴弘智把话说出来，高至行的巴掌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阴弘智是家仆出身，没有张亮那样强劲的体魄。
硬挨了高至行一巴掌的他，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哎呦哎呦，抱歉抱歉。”
“我就是想转个身，谁知道胳膊不听使唤了。”
高至行伸手拉住阴弘智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阴弘智胸口一上一下，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另一边的张亮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俩是什么身份？
一个是当朝国公，另一个是当朝御史中丞。
不说两人的门第如何实力如何，单说这个身份。
这天底下，谁敢打他们？
但高至行不禁打了，而且还打的明目张胆，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侮辱的味道。
“好啊，好啊……”
“殴打朝廷命官，殴打当朝国公。”
“太子殿下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张亮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直袭李承乾。
“郧国公谬赞。”
李承乾全然不顾张亮的冷嘲热讽，慢悠悠道：“我这个人啊，做事或许偏激了些，但总归还是很讲理的。”
“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太子也有太子的规矩。”
“你在大理寺里喧哗吵嚷，又在我这个太子的面前大放厥词。”
“我让人只踹你一脚，已经是给你留了颜面。”
言外之意，无外乎六个字，别给脸不要脸。
张亮本还想开口和李承乾对喷几句。
但没等出声，阴弘智就拉住了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不必多言。
张亮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李承乾，冷哼一声。
见到他们都安静下来了。
李承乾缓缓开口道：“我想，诸位一定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会把你们带到这个地方来。”
“其实没什么，就是我得到了一些东西，想让诸位看一看，顺便帮我鉴定一下真假。”
说着。
李承乾张手将摆放着书信的托盘递给高至行。
“来来来。”
“大家都一起瞻仰瞻仰，看看这些书信都是出自于谁的府邸，又是谁所写的啊……”
随着话音。
高至行端着托盘来到了场内，将书信展给众人看。
这些书信，当然就是从赵东升家里面搜出来的那些。
实际上，赵东升并不是平常人。
他是秦州集团除张乃宽之外的第二暗桩。
两人一官一商，一明一暗，为阴弘智做事近十年，手中所掌握的黑料，有些只怕阴弘智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看见那些书信，阴弘智也有些傻眼。
张亮更是瞪大双眸将目光投递向阴弘智。
那眼神中有不解，有疑惑，还有些许愤怒。
显然。
即便两人身处同一阵线也并没有放下芥蒂。
互相之间都有一些事情是瞒着对方的。
不过。
两人毕竟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了。
此时此刻，即便是看见了自己的罪证，两人也能坦然处之。
但他们能坦然。
别人就没有这胆量了。
除了两人之外，其余人的脸上尽是一片骇然之色。
更有甚者，当场就被吓得双腿发颤，不敢抬头。
实际上，他们都已经得到了风声，知道李承乾的来者不善。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会得到这些东西。
看见众人的表情。
李承乾眼眸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笑意。
“怎么样，诸位大人。”
李承乾环视众人，笑呵呵的问道：“这些书信上的内容惊不精彩？”
众人哪里敢回话？
即便张亮都有些心虚的闭上了嘴巴。
阴弘智则是眼眸乱转，显然是没憋好屁。
李承乾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当即就说道：“这些书信，其实并不是全部。”
“有一些藏着关键性证据的信件被我提前收了起来。”
“等咱们正式开堂问审时，我会拿出来给大家看的。”
“不过嘛，即便没有拿出来，凭借眼前这些书信上的内容，大家伙也走不了了。”
李承乾迈步走到堂中，目光在阴弘智与张亮的身上来回跳转。
“魏大人，切记要给咱们的国公爷和御史大人留一间宽敞一点的牢房……”
第1483章：鱼儿咬钩了
说完这句话。
李承乾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理寺府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都没有搞清楚李承乾到底是在做什么。
尤其魏征，一脸错愕加不解。
自家殿下这是干嘛呢？
兴师动众的把人都抓过来。
然后又说了一句，等过几日才开审？
我的娘诶。
如果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
可眼前这几个，单拎出来一个都不是寻常货色。
把他们押在大理寺的牢房中，这不摆明了给自己找麻烦呢么？
就在魏征茫然无措时，程咬金走到了他的背后，一脸过来人的模样说道：“嘿嘿，这小子做事就是这样，你得习惯。”
“呵呵……”
魏征不由苦笑。
不过，他也知道，李承乾并不是一个莽撞之辈。
通过他这些年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明显别有所图。
但他具体图的是什么，魏征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猜测。
最后。
魏征干脆也就不再去想，大手一挥就让衙差们动手，将堂上众人全部送入牢房。
这一次，堂上众人明显老实了很多，即便是张亮都没有开口叫嚣，任由衙差给他套上枷锁。
等走出府衙后。
张亮故意放缓了脚步。
“走快点！”
衙差推了他一下。
张亮猛然回头，怒视那衙差道：“怎么？你想死？”
说到底，衙差就是个小人物，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张亮这一个眼神过来，直接把他吓得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小崽子。”
张亮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将目光投递向阴弘智的方向。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明显是在询问阴弘智的意思。
阴弘智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了一句：“稍安勿躁……”
张亮沉了口气，也没再多说多做什么。
……
另一边，燕王府。
魏征与程咬金联手捉拿张亮与阴弘智等人时，完全是大张旗鼓去做的。
所以，李祐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当听说自己的舅舅与一直表示会拥护自己的郧国公被捉时，李祐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自己的计划曝光了？
可如果是的话，那应该是奔着自己来才对。
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作？
难道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事？
仅仅是片刻间，无数的想法在李祐的脑海中闪过。
思索半晌。
李祐抬头看向给自己送消息的小孟子：“你有没有打听，他们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这个……”
“具体是什么，奴婢没打听出来。”
小孟子沉吟了下说道：“但通过手下人的只言片语判断，他们应该是因为秦州的事。”
秦州……
那不就是自己选择的崛起之地么？
李祐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头。
“还有没有别的？”
李祐双眉紧锁，凝声问道：“比如……关于我的事？”
“没有。”
小孟子摇头说。
李祐闻言，松了口气。
只要还没有把自己查出来，什么都好说。
小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殿下，那咱们这边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李祐挑起眉头。
“万一……”
小孟子眼珠乱转：“奴婢是说万一，他们在牢狱中说出一些不利于殿下的话来，那殿下可就麻烦了。”
“您是皇子，又是咱大唐的亲王。”
“如果有个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陛下那边就要亲自过问。”
“而陛下手底下的那些密探一旦出手，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但即便他不说，李祐也能想得到。
李世民手下的密探，那是出了名的厉害。
只要李世民想知道，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他们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查出来。
一旦他们出手，李祐将再无翻身的可能。
深知这一点的李祐，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过了多久。
李祐才缓缓的开口说：“庄子里还有多少好手？”
小孟子回想了下：“大概三百多人。”
“三百……”
李祐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够了。”
“啊？”
小孟子有些没搞清楚他的意思，连忙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祐轻哼一声，斜眼看着小孟子说：“你不是说，万一他们在牢狱中说出一些不利于我的话，会让我惹上麻烦么？”
“而这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一日之内，所有人必须到长安城集合。”
“一旦风声不对，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说出这话时，李祐的目光无比阴冷。
小孟子见状，心中一凛。
或许，有很多人认为，李祐只是阴弘智手里的棋子。
甚至包括阴弘智自己，他都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拿捏李祐。
可是，阴弘智却忘了一个问题。
李祐的父亲是李世民。
作为这样一个千古无二的男人之后，他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货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是棋子，谁是棋手，谁还能说得准呢？
小孟子吞了口唾沫。
“殿下之策，高明至极。”
“可三百多人一起进城，规模过于庞大。”
小孟子温言提醒道：“恐怕，会惹人怀疑啊。”
长安可是一国都城，远非边境小城可比。
能担任守城将领的人，眼睛几乎都是从毒火里淬出来的。
要是让他们发现一些马脚，必然要死咬到底。
那时候，别说是让阴弘智他们闭嘴。
只怕那三百人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李祐当然也知道这些。
略微思索了一下，李祐就道：“今天城防营的巡城将军是富恒，他和我有些交情。”
“你一会去找他，就说我说的，要让庄子里的一些佃农来长安城长见识，他听了之后，一定会给你行个方便。”
闻听此言。
小孟子放下心来，躬身说：“奴婢明白了……”
话落。
小孟子就出了主屋，来到后院。
拉开院门，左右观瞧。
见四下无人，小孟子这才走出门去，贴着墙边快步疾行，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胡同深处。
也是在这时。
两道身影突然从一个黑暗的角落站了起来。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了句：“去通知殿下，鱼儿咬钩了……”
第1484章：一举歼灭
皇城，东宫。
李承乾躺在摇椅上，逗弄着怀中的班哥。
“来，叫声爹听听！”
他离开长安城时，班哥就是个小肉团子，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现在，即将满百天的班哥，已经长出了大致的模样。
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李承乾也是第一次当爹，心中的欣喜可想而知。
实话实说，班哥长得像苏清灵多一些。
尤其是那双眼睛，完全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此时此刻，班哥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年轻父亲。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吃的，还是怎样。
班哥突然张牙舞爪的蹦跳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发出呀呀呀的声音。
“让你叫爹，没让你学鸭子。”
李承乾捏了捏班哥的小脸说：“赶紧赶紧，叫声爹，让爹开心开心！”
“你这不是为难你儿子么！”
一道略带幽怨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李承乾转头一看，苏清灵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苏清灵一把从李承乾的怀中将儿子夺走，顺势道：“咱们班哥满打满算还没足百天呢，会呀呀呀就不错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再者，你才陪儿子几天，就指望儿子先叫爹？”
苏清灵看着怀中的儿子，笑吟吟的说：“就算要开口，也应该是先叫娘才对！”
先叫爹，还是先叫娘，这是个亘古难题。
同样也是夫妻之间不可避免的内卷。
“嗨，我这不是逗儿子玩么。”
李承乾灿笑了一下：“你天天带儿子，儿子肯定是会先叫你的。”
虽然心里不是这样想。
但嘴上，必须得这么说。
毕竟，家和万事兴。
只有把媳妇哄好了，家才能宁静。
家宁静了，男人就能放心的在外面干事业。
由此可以得出，跟媳妇怄气是一个男人最傻最错误的行为。
苏清灵闻言，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
“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能多陪陪儿子就够了。”
说着，苏清灵就将班哥交到了一旁乳母的怀中。
等乳母将班哥抱走后。
苏清灵看向李承乾，道：“对了，你不是刚接了父皇的旨意么，怎么也不见你去做事？”
“该做的早就做完了！”
李承乾伸了个懒腰，道：“现在，就等着时间来证明一切。”
“啊？”
苏清灵明显有些不解。
李承乾上午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虽说是有些风言风语传了过来。
说是金吾卫的人把长安城里闹了个底朝天。
但也没看见李承乾做什么啊。
这时。
小初子从外面跑了进来。
当看见苏清灵时，小初子愣了下，随即躬身道：“拜见殿下，娘娘……”
“免了！”
李承乾扭头看向他：“有事？”
“是。”
小初子看了眼苏清灵，欲言又止。
虽说苏清灵是李承乾的枕边人。
但太子与太子妃，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看见他那模样，苏清灵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满情绪。
但她也没太在意。
毕竟嫁入皇家，就得遵守皇家的规矩。
还得学会察言观色，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
“那……我先回避下吧。”
苏清灵当即就要施礼离去。
然而。
还没等苏清灵挪动脚步，手腕就被李承乾一把抓住了。
李承乾不看苏清灵，直视小初子道：“你要是想挨揍，可以直接说，不必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提醒我，我已经很久没有罚过你了。”
小初子一愣，苏清灵也是一愣。
他们当然能听得懂李承乾的意思。
无外乎就是在告诫小初子，以后做事说话，可得看准了形势。
同时也是在告诉小初子，这事不需要瞒着苏清灵。
苏清灵心生感动。
没想到，李承乾竟然这样信任自己。
小初子迟疑了一下，道：“刚刚盯梢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鱼儿即将咬钩。”
“哦？”
李承乾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
“就在刚刚小孟子出了府。”
“先是去了一趟富恒富将军的府邸，然后就在东城雇佣了一辆马车朝郊外去了。”
小初子如实说道。
李承乾揉着下巴，眼中尽是模棱两可之意。
他的目的非常的简单，就是一口气摧毁这一次的威胁。
而张亮也好，阴弘智也好，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真正，让他视作对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祐。
他之所以今天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为的也就是让李祐露出马脚。
现在看来。
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见李承乾半晌没说话。
小初子忍不住开口询问：“殿下，下面人让奴婢代劳问一句，殿下您要作什么部署？”
“没什么部署。”
“让他们继续跟着，务必找到他们的老巢所在。”
“如果有可能的话……”
李承乾搓了下手指：“就去查一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通过高至行之间抓住的那些个刺客得知，那些人就是李祐的根基所在。
如果能一举将这些人都给捉住。
那以后，也将再无后顾之忧。
当然。
李承乾并非残暴之人。
他也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支持李祐，又是怎样的来头。
如果说，朝廷或者是皇家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李承乾愿意竭力弥补。
可若是他们只是无缘无故的想要反对朝廷，那李承乾也就不会客气了，势必要将他们一举歼灭，为大唐解决所有麻烦。
小初子闻言，点头应是，随后便离开了主屋。
等小初子走远。
苏清灵方才怔怔的开口：“听这话的意思，他筹备这些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具体多少年，我是不知道。”
“起码有个十年左右了吧……”
李承乾想到这些，不禁摇头苦笑出声。
“我的这些个弟弟啊。”
“真是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一个，从十几岁开始，就要跟我掰掰手腕，想方设法的要弄死我。”
“另一个更狠，干脆扯出大旗，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要杀了我这个兄长……”
李承乾仰头看向穹顶，似是喃喃自语一样道：“所以说，人千万别站在高位，做得好了，没人夸，做的坏了万人骂，同时还会成为全天下人的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挨一箭……”
第1485章：邙河孟家
因为没有宵禁。
长安城是没有夜晚的。
不论白天还是晚上，街道上永远都有叫卖商品的小贩以及穿梭在街道上的行人看客。
甚至在很多时候，晚上的长安城要比白天的长安城更热闹。
其中原因，无非是这时代的娱乐项目少。
与其在家里闷着，还不如出门走走，逛逛。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当然。
即便没有宵禁。
城门处依旧会留有守城士兵。
毕竟，这里是皇城。
万一被帝国的奸细混进其中，难免要引发动乱。
不过么。
现在的大唐强盛无比。
哪里会有那样不开眼的家伙跑到这里来闹事？
所以值夜在很多时候都是象征性的。
有谁半夜进城，就搜搜身，顺便查看一下籍贯文书。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放行了。
日复一日，久而久之。
士卒们也就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过来守大门的，一般都是惦记着轮岗之后的几天休息。
现在的情况正是这样。
因为今天进城的人少，所以值夜就变得更加无聊。
几个负责把守城门的士卒，虽然人是站在城门边上。
但他们的魂都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好似没睡醒一样。
两个伍长也聚集在一起闲聊。
“老王，你听说了没有，桂香楼，新来了个番邦的瘦马。”
“那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
有个年岁大约三十上下的伍长，对身旁的另一名伍长道：“等明天咱们换了岗一起去乐呵乐呵去怎样？”
“乐呵个屁！”
“老子可没那个精力。”
那唤做老王的伍长白了他一眼：“而且姓白的，你小子难道忘记，你家里有只母老虎了？要是让她知道你去桂香楼，回头腿不得给你打断？”
姓白的伍长悻悻然的笑了笑。
他很明显就是闲聊了几句。
但见对方说起自己怕老婆这事，难免还是有些不服。
“老王，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
白伍长摇头晃脑的说：“所谓，秦楼楚馆，皆是文人雅士之所。”
“别看我明面上五大三粗的，但里面也有一颗做文人雅士的心。”
白伍长嘿嘿一笑说道：“所以，就算那母老虎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拦着她夫君干大事业？”
也就在老王想数落他几句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甲胄的摩擦声。
两人闻声，立刻住嘴，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不多时。
一个穿着将甲的男人走到了两人身前。
见他过来。
两人齐齐躬身，施礼道：“参见富将军……”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巡城将军，富恒。
“免了！”
富恒挥了挥手，看了眼官道的方向，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
最后，王伍长率先说：“没有。”
富恒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顺着官道怔怔的望着东方。
王伍长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有富将军的朋友要过来？”
富恒愣了下。
“没有。”
“就是随便问问。”
富恒转过身说：“要是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报给我听。”
“是。”
两个伍长齐齐应是。
等到富恒转身离开后。
一白一王两个伍长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搞懂富将军的意思。
但两人也没有多想，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说两人玩忽职守。
实在是值夜太过无聊。
有个人说话，还能好点。
要是一个人站在这里，搞不好站着都能睡着了。
天至半夜。
官道突然走过来了一行人。
放眼望去，起码有四五十之多。
两个伍长见状，立刻停止了闲聊。
紧接着，两人熟练地召集身旁兄弟，挡在了城门之前。
“站住！”
王伍长朝着对方喊了一声：“干什么的？”
“去城里取货的。”
人群里有个面如冠玉的小郎君走了出来。
“取货？”
王伍长挑了下眉头：“这么晚过来取货？”
“没办法啊。”
“我们都是小商户。”
“上面说啥，咱们就干啥。”
小郎君解释道：“要不然这生意也没法做啊。”
王伍长哦了一声。
“行吧。”
“让你的兄弟伙都把籍贯文牒文书拿出来。”
“检查没问题，你们就可以进城了！”
籍贯文牒是当初李承乾为了方便人口普查以及分田等事，借助后世身份证搞出来的东西，一人一份，上面会清楚的记载一个人的籍贯、生辰日期、过往经历。
立过功，上面会写，犯过罪，上面也会写。
并且，籍贯文牒上还有防伪标识，寻常人根本伪造不了。
所以，只需要查看籍贯文牒，就差不多能确定，这人到底危不危险。
“这个……”
小郎君干笑了声：“我们这也是临时出来的，有很多兄弟都没带啊。”
“要不大哥，您给咱行个方便吧……”
一边说着，小郎君一边将一张钱票塞进了王伍长的手里。
王伍长愣了下，低头看了眼那标注着五千钱的钱票，笑了。
“兄弟可真是大手笔啊。”
“五千钱的钱票，说给就给。”
小郎君不知道他的意思，就跟着笑道：“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
“呵呵，生活……”
“可是你好像不知道，咱们大唐的军队有明文规定，不能收受贿赂。”
王伍长甩手将钱票扔在小郎君的，冷着一张脸喝道：“带着你的钱和你的人，滚！”
小郎君满脸差异。
他也是没想到，眼前人竟然不吃这一套。
刹那间，一抹杀意，从郎君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也就在这时，富恒走了过来。
他张口喊道：“各位可是邙河孟家过来的？”
见到他。
小郎君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喜色。
“正是！”
顺势小郎君问了一句：“敢问，您是富将军么？”
“是我。”
富恒沉吟了一下说：“你们家孟老爷提前跟我打过招呼了，说你们今天晚上会来取货，我在这恭候多时了。”
小郎君连忙施礼：“辛苦富将军了。”
“不辛苦。”
“你家老爷可是帮过我的大忙。”
富恒对王伍长甩了下头：“不用查了，这些都是邙河的良民，放他们进去吧。”
“这……”
王伍长还想说些什么。
富恒猛地一瞪眼：“我说话不管用了？”
“将军说的哪里话。”
王伍长被吓了一跳，赶忙指挥手下士卒让开了一条通路。
小郎君也没迟疑，与富恒对视一眼后，就领着一众人进入了城内。
与此同时。
长安城另外的三座城门，也在发生同样的情况。
一群自称是邙河孟家的人，纷纷涌入长安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