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1章：真正的栽赃高手
本来。
李承乾并没有打算让魏征参与到这个案子当中。
当然。
不是他害怕被魏征怼。
主要是另一边还有个李祐没解决呢。
张亮和阴弘智这两个可是大佬中的大佬。
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可现在，李承乾也是没办法了。
他的心腹嫡系本来就少，现在李崇义折了，长孙冲和程怀亮又都在外地外放刷经验。
身边能用的，就只剩下了一个高至行。
但高至行也不是三头六臂，不能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一个人来做。
所以，李承乾也不得不把主意打到李世民的心腹身上。
魏征尽管脾气暴躁了一些，但能力也是极大的。
在这件事中，独当一面完全没问题。
接下来。
李承乾干脆让魏征去负责张亮与阴弘智的案子。
他自己则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如何为李崇义洗刷冤屈的事情当中。
可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谓，想要诋毁一个人容易。
想要为一个人证明清白，那是难上加难。
李承乾让高至行把万民箱里面所有举报李崇义的书信都搬到了大理寺。
然后，就带着高至行一封一封的查看。
举报李崇义的书信，总计有一千五百多封。
一封一封的看过去，直接让李承乾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李世民逼着读书的感觉。
那真是，眼也花了，头也晕了，腱鞘炎也犯了。
可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李承乾看到第六百多封书信时。
高至行突然跳了起来：“有了有了，找到了！”
“有什么了？”
李承乾挑眉问道。
高至行拿着书信跑到李承乾的面前：“看见了么，就是这个章曲！”
“大家举报的对象，就是他成绩不达标却进入了武研院。”
“章曲？”
李承乾不禁皱起了眉头，随即抬头对门外喊道：“外面还有人没有？”
“属下在！”
一个衙役迈步走了进来。
李承乾吩咐道：“你去一趟蜀王府，把蜀王请过来！”
“是！”
门外的衙役应是。
“等等！”
李承乾又道：“顺便再去一趟武研院，把段瓒一起叫过来！”
“是，殿下。”
等到衙役走后。
高至行便开口道：“叫他们过来干嘛？”
“武研院的人，虽然不多。”
“但算下来，也有好几千人呢。”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说：“我哪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
如今，武研院的总负责人是李恪。
段瓒则在担任李崇义的副手。
他们两个在武研院呆的时间最长，和武研院学员相处的最久。
让他们来帮着一起查一查这个人总是没错的。
时间不长。
李恪就与段瓒脚前脚后来到了大理寺。
李承乾开门见山，直接将举报信递给了两人。
“章曲……”
李恪呢喃一句，抬头看向李承乾问：“他怎么了？”
“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么？”
李承乾道：“成绩不达标，靠着送钱混进了武研院。”
“成绩不达标？这不可能。”
李恪正色道：“他考试的时候，是我亲自担任的监考官，所以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的成绩很好。”
“文武考试甚至远超同期学员。”
“他进入武研院完全是实至名归，何须给别人送钱走后门？”
李恪摊手道：“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段瓒也点头道：“没错，这个章曲现在是我在教，他这个人很不错，好学，肯吃苦，还很努力。”
“咱们的连发火枪，他只是听我讲解一遍，就能熟练的使用了。”
“之前考试的时候他还因为这个拿了三甲名次。”
此言一出。
李承乾也沉默了。
段瓒试探着道：“殿下……要不，我把他叫过来，您亲自看看他？”
“嗯。”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快去快回。”
“是！”
段瓒应是，随后大步流星跑出了大理寺。
这时。
高至行凑到了李承乾的身边。
“一个人两个人举报他，或许是搞错了。”
高至行若有所指道：“但如果是这么多人一起……这事可就不太正常了。”
“我想到了。”
李承乾幽幽的说：“不过，我还是想印证一下我的猜想。”
“咱们就拭目以待，一会段瓒到底是一个人回来，还是两个人一起回来。”
高至行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但见到李承乾那坚定的眼神后，也只是说了句：“好吧，听你的……”
听着他们俩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一旁的李恪有点懵：“你们这是聊什么呢？”
“现在跟你解释太麻烦。”
李承乾道：“你就等着看结果就好了。”
“你这……”
李恪有些无语。
李承乾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么。
大约半个时辰后。
段瓒从外面走了回来。
正如李承乾所料，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李恪狐疑的看了李承乾一眼，随即面朝段瓒问道：“章曲人呢？”
段瓒挠了挠头：“奇怪了，白天训练时候还看见他了呢，这会竟然不见了。”
“怎么会？”
李恪一脸莫名其妙。
为了确保朝廷的机密不会泄露，武研院从建立之初，就设立下了全封闭的教学模式。
除了月末的两天，其余时候学生绝不允许走出武研院。
否则，就将要面对极为严格的惩处。
而现在正值月中，章曲怎么会不见呢？
也就在李恪想要再询问几句时，李承乾开了口。
“好了。”
“即便消失，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毕竟，那些被李崇义养了那么多年的人都能说自杀就自杀。
一个武研院的学员，怎么就不能跑了？
李承乾不由苦笑。
这个案子，最关键的人全都不在了。
那还有什么查的必要吗？
没有证人也就没有了翻案的可能。
因为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人能证明他的清白。
李崇义说，他不知道那些金银的来路。
可是谁会相信呢？
他不是普通百姓，他的家里也不止有他一个人。
他没看见，难道别人会看不见吗？
只要谁站出来说一句，李崇义还能不知道？
可偏偏，李崇义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哪一个。
现在，他的解释和辩驳，不论在谁看来，都像是在装傻充愣。
开始的时候。
李承乾还以为是在和小孩子过家家。
毕竟，这阴谋怎么看，怎么幼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承乾也终于意识到。
他们是遇上了真正的栽赃高手。
李承乾紧紧握着拳头：“这帮人，真的太狠了。”
“是啊。”
高至行摇着头说道：“这些计谋，一环扣这一环，不惜用几年时间连带着数十条人命栽赃一个人。”
“即便你跟我说，崇义那小子，跟策划这一切的人有杀父之仇，我都相信……”
此言一出。
李承乾陡然愣住了。
一道电光，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1502章：老对手
“你刚刚说什么？”
李承乾直直的盯着高至行问。
“啊？”
高至行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说道：“一环扣一环的计谋？”
“不，不是这句。”
李承乾摇头说道。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划过一道电光。
可电光转瞬即逝。
他现在很想确定，刚才究竟是听见高至行说了什么。
高至行挠着头，仔细回想着刚才自己说的话。
“这些计谋一环扣着一环，不惜用几年的时间和几十条人命去栽赃一个人。”
“只怕这些人是和李崇义有杀父之仇……”
高至行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边。
而李承乾也感觉自己脑海中的那抹亮光越来越亮。
李承乾猛地一拍手掌说道：“对，就是这句。”
“十之八九，这事不是奔着我们来的。”
高至行被他说的更加疑惑了。
不是奔着他们来的？
什么意思？
李承乾则开口道：“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事是朝廷中某个权贵做的。”
“毕竟李崇义现在身兼武研院总教头的职务。”
“朝中惦念着他这个职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你提醒了我。”
李承乾幽幽说道：“我尚且记得，崇义成亲是在贞观四年时。”
“他与孙家小妹的事，还是你家我姐给保的媒。”
“在贞观五年时，我那嫂嫂有了身孕，皇伯一高兴就在王府里重新扩出来一个大院，给他们小两口居住。”
“这也就意味着，那些在他院子里死去的奴仆，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入府了。”
“贞观五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的时间。”
“咱们不妨仔细合计合计，谁会在七年前就开始提前布局呢？”
七年前就开始布局，准备坑害一个人。
这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权贵做的。
毕竟，权贵要的是利益两个字。
如果没有利益可得，谁没事闲的会提前好几年养死士往别人家里扔？
而李崇义真正发迹是在七年前与李承乾一起去驰援新罗，他在海上靠着对倭国小矮子的一战打出了名堂。
可那时候，奴仆们早已进府。
所以，做出这些事的人，肯定不是因为李崇义挡了别人的路这么简单。
高至行听了李承乾的一番话，似懂非懂。
李恪等人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
高至行突然倒吸了口冷气。
“这么说来……”
“这个布局的人是和李崇义那小子有仇？”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
“我觉得很有可能。”
“而且搞不好，还真像你说的，他和崇义有杀父之仇也说不定。”
李恪扭头看向李承乾，道：“皇兄，你还记得，他的罪过什么人吗？”
这问题，还真就把李承乾给问住了。
要说他，仇敌的确不少。
想要他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如果要问他李崇义得罪过谁。
那他还真就说不出来。
正如之前所说，李崇义父子那可是长安城里面有名的老好人。
尤其是在李孙两家成婚之后，那更是得了个善人王爷的美名。
可究竟是谁，能不惜用几年的时间去栽赃他呢？
李承乾摇头苦笑一声说道：“你这么问我，我哪里能想得起来啊。”
“那就换个你能想起来的方式。”
高至行想了想，开口道：“说起来，李崇义早年都是跟在你身边。”
“如果非要说有仇敌的话，我觉得，肯定是跟你有关系。”
李承乾见他要把锅甩给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跟我有个毛关系。”
“贞观二年，他就被我父皇给扔进西郊大营了。”
“小爷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呢，能懂个毛线？”
李承乾撇着嘴说道：“也就是后来他成婚的时候，我在中间给撺掇了一下。”
“嗯……”
“这个皇兄倒是没说假话。”
李恪笑着说道：“这件事当时闹的沸沸扬扬，现在坊间还有把这事当谈资的呢。”
“呦呵。”
高至行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崇义成婚的时候，我还在外面飘着呢。”
“来来来，蜀王爷，咱们摊开来讲讲！”
瞧他这模样，李恪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开始的时候崇义看上的是崔家的姑娘，好像是叫，崔迎荷。”
“为了娶她，我这个堂兄，那可是煞费苦心。”
“听说还让皇伯给绑在柱子上打了好几天，可还是初心不改，就跟丢了魂一样。”
李恪慢悠悠的说道：“后来，也不知道我皇兄和你家我皇姐是怎么搞的，突然就让他回心转意，转头娶了孙家的姑娘。”
“等等……”
李承乾突然打断了李恪。
他眯缝着眼睛，目光有些游离。
如果问，李崇义跟谁有仇的话。
那么崔家绝对算是一个。
因为按照时间线来算，当时崔家覆灭跟李崇义有直接关系。
是他的出现，让李承乾注意到了这个狂妄的家族，也让他们与李承乾结下了死仇。
最后，崔家蛊惑李泰刺杀李承乾与李世民，然后被李世民给诛灭了九族。
可是。
他们不是全家死绝了么？
李承乾双眉紧锁，看着李恪道：“当初诛灭崔家的时候，可有活口留下来？”
“应该是没有吧。”
“那不是长孙大人亲自办的差事么？”
李恪挑着眉头道：“难道你觉得长孙大人会手下留情？”
崔家一下子害了长孙无忌两个外甥。
长孙无忌，怎么可能会对他们留情呢？
可是，崔家在当时，那是五姓七望之一，影响力极大。
李承乾可不相信，那崔老头没有给自己留后手……
这时。
场内的几个人也都反应过来。
高至行最先开口道：“我的太子殿下，您该不会觉得，崔家是始作俑者吧？”
“我觉得就是。”
李承乾眯缝着眼睛说道：“若是说，崔佳留下了那么一两个活口，又跑到外地隐忍起来，等待复仇的时机，那么李崇义身上发生的种种，就都说得通了。”
的确。
如果是崔家做的。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高至行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承乾目光幽深道：“我有一种预感。”
“崇义的事情，仅仅是个开始。”
“如果我们找不到这个源头。”
“之后的日子里，保不齐就会有其他参与过崔家之事的人被卷进来……”
第1503章：神机妙算
“这样说来，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姓崔的。”
高至行摊开手道：“可是，这个姓崔的在什么地方？”
“查！”
李承乾目光坚定道：“只要肯查，就一定能找得到。”
“你说得容易。”
高至行翻了个白眼说：“崔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了。”
“况且，你连当初崔家活下来的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查？”
曾几何时的崔家也是盛极一时，光是本族的族人就有好几千。
如果要在这几千人当中，寻觅一个活下来的，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要我说。”
“咱们就把现在这情况跟陛下说一声。”
高至行道：“陛下是个聪明人，只要他听了这些事，肯定会还崇义一个清白的。”
“你也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李承乾摇头苦笑一声说：“人家当初给李崇义挖了这么大一个坑，难道他就没想过李崇义会得到皇上的特赦？”
“别的不说。”
“就一点，你让我父皇以什么理由赦免崇义？”
“说此案疑点重重，能作证的人又都死光了？”
李承乾道：“你信不信这个理由刚说出去，崇义还没等放出去，就会给河间王惹一身麻烦？”
同样的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就是两个感觉。
比如，站在李承乾的角度，李崇义铁定是被冤枉的。
可如果站在别人的角度呢？
李崇义前脚进了大理寺，后脚所有能证明李崇义有罪无罪的证人全都死光了。
这不明摆着杀人灭口吗？
到那时，即便李世民愿意放了李崇义，保不齐也会有人跳出来说河间王为了儿子残虐百姓。
高至行说话时也没多想。
此刻，听闻李承乾的话也回过味来。
高至行摊开手说：“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崇义被人冤枉死？”
“不是跟你说了，咱们要查么。”
李承乾一瞪眼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叨叨了，跟我出去一趟。”
“你们俩……”
李承乾转而又看向李恪与段瓒两人。
“你们如果不忙的话，就去一趟魏大人那边。”
“他现在正在处理张亮和阴弘智的案子，你们俩过去帮帮他。”
说话时，李承乾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李恪一眼。
他这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李恪盯住了魏征，暂时别让这件事牵连到李祐的身上。
李恪会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听见这话。
李承乾也放下心来。
接下来，他就领着高至行一同来到了六率所。
“哎！”
“你不是说要找崔家遗孤的下落吗？”
高至行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怎么来这了？”
当初，崔家被李世民诛灭了九族。
不论是抓人，还是后续审判，都是刑部在负责。
既然他们现在是要找崔家的遗孤。
那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去户部调集崔家的户籍然后再去刑部找到当年的卷宗比对。
可他带着自己跑到六率所来干嘛来了……
李承乾也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了句：“这天底下，有些事朝廷知道的，未必有老百姓知道的多。”
说完他也不管高至行是个什么表情，迈步就走了进去。
这会已是深夜。
尽管六率所的人是十二时辰待命，但绝大多数人在这时都已经休息。
只有零散的十几二十个六率成员正在四周站岗。
“殿下。”
看见李承乾过来，这些人纷纷躬身施礼。
“嗯。”
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驾轻就熟的走在路上。
六率所，就是原来的秦王府。
李承乾在这里生活了快十年的时间，对这里的地形当然无比熟络。
他领着高至行穿小路，过院子，一路来到了大院后身。
这里，有一座新建起来没多久的雅致的小院。
李承乾迈步过去，敲了敲院门。
“谁啊！”
房内传出了一道女人的慵懒声音。
“你家殿下！”
李承乾背着手，站在门前等候。
时间不长。
院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女人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锁定在李承乾的身上。
女人大约三十来岁，但保养的极好，脸上没有半点皱纹不说，身段更是婀娜无比。
见到李承乾，女人呵呵娇笑一声：“呦，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子齐的老婆，姜姑。
曾几何时，李承乾寻找田玄的时候，就是她给牵的线，搭的桥。
李承乾开门见山道：“老齐呢？我有点事儿要问问他。”
“还以为太子殿下是找我的呢。”
姜姑故意摆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然后让开一条路道：“在里面看书呢，殿下进去就能看见。”
李承乾大跨步走进院子里。
高至行也是在这时候才明白过来。
李承乾口中那句‘有些事朝廷不见得比百姓知道的多’是什么意思。
公子齐的大名，响彻中原江湖，朋友遍地，号称江湖百晓生。
可以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搞不来的情报。
问他，那不比自己去查卷宗轻松多了？
屋内。
公子齐端坐在书案之后，迎着烛火看着典籍。
他还是那副德行，肤色惨白，病恹恹一副要死的样子。
见李承乾过来。
公子齐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却被李承乾给拦住了。
“行了。”
“这地方有没有外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李承乾直接来到了公子齐的对面坐下。
等他坐好。
公子齐缓缓开口道：“殿下今天来，应该是为了打听崔家的事吧？”
李承乾一愣，有些惊讶道：“好家伙，你这可有些神机妙算的意思了，连我想问什么你都能猜到？”
“我只是听说，殿下亲自审理河间王世子一案。”
“之后自己略微琢磨了一下，大致猜到殿下回来找我询问情况。”
公子齐灿笑着说：“没想到，竟然真的说准了，侥幸，侥幸！”
见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李承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既然猜到了你还不开门见山的直接告诉我？”
“太子殿下别急。”
公子齐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那就长话短说。”
“我这边真是着急的很。”
李承乾有些无语道：“我那兄弟可还在牢房里面遭罪呢！”
公子齐见状微微一笑，随后信手从身下抓出来了一根尺长的竹片，推到李承乾面前。
“太子殿下想知道的一切都写在这上面了……”
第1504章：她竟然还活着
竹片上，用刻刀写了一行小字。
“崔家迎荷，立于滕州城。”
李承乾呢喃了一句，随即瞪大了眼睛。
他直直的看向公子齐道：“崔迎荷？她还活着？”
要知道。
当初崔迎荷那可是崔家的嫡系女儿。
李承乾万万没想到，当初诛崔家九族的时候，竟会落下这么个人。
旁系留下也就罢了，留下直系，不就擎等着找麻烦呢吗？
“她不仅还活着，而且活的还很好。”
公子齐慢悠悠道：“当初崔家主用尽方法，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在陛下的旨意下达之前将崔迎荷送出了府门。”
“到了滕州之后，她改名换姓，利用之前崔家的人脉，以及手里的钱财，重新开办了产业。”
“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隐隐有了滕州第一富豪的趋势。”
“而且前几年，她又找了滕州一个不小的家族联姻，声望高到即便县官都不敢轻易招惹。”
公子齐抬头看向李承乾，道：“据我调查，崇义的事情，就是在她嫁人之后谋划出来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
李承乾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如果是崔家的别人对李崇义出手。
李承乾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们也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可是崔迎荷对李崇义出手，这就让李承乾有些无法接受了。
毕竟当初可是崔迎荷自己故意吊着李崇义，既不让他娶，又不放他走，李承乾才选择出手搅黄这门亲事的。
现在，她竟然回过头来找李崇义的麻烦。
这个女人是真不知道好歹啊……
“殿下先别忙着愤怒。”
公子齐轻轻地拍了拍李承乾的手背，道：“现在，有麻烦的可不止是崇义将军一个啊。”
不止他一个？
李承乾一愣，不解道：“难道还有别人？”
“当初参与到这个事件当中的人，可有不少呢。”
“据我查到的消息所示，崔迎荷一个都没有放过。”
“她在所有人的身边都安插了奸细，做了系统的谋划。”
“这其中，包括赵国公，卢国公，甚至是卫王殿下……”
公子齐深深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道：“崇义将军，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听到这里。
李承乾只感觉心里一阵发凉。
这个女人，真是好手段，真是好心机啊……
李承乾对上了公子齐的目光道：“那这些所谓的奸细都是谁，你能查得出来么？”
“查出来倒是没问题，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公子齐沉吟了一下，道：“但殿下，这个女人的手段你已经见识到了。”
“如果我们贸然出击，一定会打草惊蛇。”
“要是引得她狗急跳墙，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到那时，国公爷他们……”
后面的话，公子齐没有说下去。
但李承乾也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崔迎荷能在国公府里安插奸细，这就说明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弱女子了。
这些个奸细里面，搞不好就得混入几个刺客什么的。
而通过之前在李崇义府邸里的事情，就不难得知。
这些个奸细，多数都能获得主家的信任。
如果贸然打草惊蛇，崔迎荷狗急跳墙，让这些刺客主动出击，或是用一些阴损的手段。
那长孙无忌，程咬金他们的境地，可就危险了。
对此。
即便李承乾也不敢冒险。
抛去血缘关系不谈，他们可都是大唐的股肱之臣。
李祐的事情还没解决，再让他们出了意外，大唐内部势必会出现混乱。
大唐可才刚好了没几天。
为了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显然并不值得。
李承乾沉了口气：“在战场上，面对那些个盎撒人我都没有这么焦灼。”
“这次倒好，让个女人把我给搞得焦头烂额的。”
李承乾扶着额头，思考良久，看向公子齐说道：“对了，那个叫武曲的人，你知道么？”
“武研院的那个？”
公子齐挑眉问道。
“你知道？”
李承乾有些诧异。
他还没让公子齐去查呢。
“其实早在崇义将军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会来找我。”
“所以，老早我就让人出去找了。”
公子齐道：“不过这个人隐藏的很好，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还活着。”
“那太好了！”
李承乾看见了一丝希望：“只要找到了他，那崇义的事情就不愁了。”
外人栽赃李崇义的理由，就是他违规操作，让武曲进入了武研院。
既然如此，那就从根源上解决。
只要证明武曲没有给李崇义送钱。
那么李崇义自然而然就无罪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好办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可公子齐却在李承乾的脑袋上浇了一盆冷水。
“现在这个情况，我也只能确定他还活着。”
公子齐道：“毕竟，我的兄弟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尼玛？
没找到尸体就还活着？
李承乾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当然靠谱。”
“可是，我也不能在您面前打包票啊！”
公子齐有些委屈道：“您可是太子，如果我骗了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说着话。
他还特意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你娘诶。
在这时候还跟老子玩明哲保身呢？
李承乾无奈摇头。
“好吧好吧。”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还能说啥？”
“不过，你可得把这件事当回事办。”
“必须得尽快找到武曲，这事每拖一天都是个麻烦！”
这时代可不是后世。
能给查案的人员足够的时间去理清脉络。
他今天查不出来，明天就会有人跑到朝堂上去参奏李崇义私德不修。
只要把这个罪名坐实，那之后再想提拔李崇义可就难了。
李承乾的心腹，本来就不多，李崇义是重中之重的培养对象。
如果他折了，那以后李承乾得花多少时间去培养下一个去？
公子齐当然也知道此事。
所以在李承乾说出这话后，也当场应道：“好，殿下放心，此事我必当竭尽全力。”
“行了，你休息吧。”
李承乾缓缓起身道：“你今天说这事，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回去看看，我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第1505章：夜袭东宫
东宫，位于皇城之内。
即便到了深夜，也依旧人来人往。
如今已经是东宫女官总管的清荷领着一众宫女四处巡视。
“你们几个。”
“记得把门口的灯油都换一下。”
“殿下出去做事了，恐怕得晚些回来。”
清荷冷这一张脸说：“要是让主子看不见路，崴了脚，你们都得吃板子！”
“还有那边的花坛。”
清荷抬手一指，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么？没看见那边的灯灭了？”
几个宫女不敢迟疑，赶忙过去将灯点上。
这时。
小初子也领着一行宫人走了过来。
“呦呵。”
“咱们清大主管，好巧啊。”
小初子笑呵呵的说了句。
“你闲的没事，往这边溜达干嘛？”
清荷白了他一眼说：“前堂的事情，还不够你忙吗？”
如今，整个东宫都是又小初子与清荷这两个总管在统辖着。
他们俩，一个主管前堂，一个统辖内里。
平素里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今天，小初子却跑到了后院，这让清荷觉得自己的主权受到了侵犯。
“我也不想过来啊。”
“前面有几个小家伙说，后院这边缺人手搬东西。”
“我就把这几个货给你送过来。”
小初子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说：“你看看行吗？”
清荷扫了一眼：“人留下，你走吧！”
“嘿，你这态度……”
小初子有些无语。
自己还没说什么的，这个死丫头就要赶人了。
不过，他也习惯了。
清荷就是这么个臭脾气。
只有对待李承乾的时候才会展露温柔。
至于对待别人，那真是没有一点好脸色。
此刻，听见小初子的话，清荷挺了挺本就傲人的胸脯：“我这态度怎么了？”
“得得得。”
“我怕了你了还不行……”
小初子扬了扬手说：“走了走了，有事再叫我吧！”
他也不想和清荷在这地方拌嘴，转身离开了现场。
清荷撇了撇嘴，对那几个小太监吩咐道：“你们几个往宜秋宫走，那边会有人告诉你们接下来做什么的。”
几个小太监纷纷应是，随后便朝着宜秋宫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离开后。
清荷便继续带着众人检查各处内务。
这时。
突然有个宫女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这个小周公公，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
另一个小宫女也跟着说：“就是，还想让咱们清大人给他好脸色，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
清荷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径直迈步来到两个宫女的近前。
啪！啪！
清荷甩手就是两个嘴巴。
两个宫女被打的满脸迷茫，不解的看着清荷。
“周公公，那是跟着太子殿下血里火里走过来的。”
清荷冷声呵斥道：“你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这里说他的是非？”
别看平素里，清荷和小初子拌嘴无数。
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很好。
毕竟，他们都是一起从秦王府里走出来的，跟随在李承乾身边都有十几年了。
她可以闲的没事拿小初子打趣。
但别人可不行。
两个宫女低下头，怯生生的不敢出声。
清荷冷哼一声：“你们俩，在这地方给我站足一夜，不到天明，不准离开！”
“啊！”
她话还没说完，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突然划破天际。
听见声音，清荷神色一顿：“刚才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好像是宜秋宫的方向！”
宜秋宫？
清荷呢喃了一句，随即脸色大变。
宜秋宫，那可不是寻常的地方。
如今班哥就住在哪里！
清荷想也不想，抬腿便朝着宜秋宫的方向跑去。
一众宫女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也都纷纷跟上。
人还没等走到宜秋宫。
赫然看见，刚才过来的那几个小太监，横七竖八的躺在路上。
清荷上前一看，这些人无一例外，他们的脖颈全部都被利刃划破。
有个还未断气的小太监，满脸恐惧的望着清荷，一手捂着脖颈，一手指着宜秋宫。
显然。
他是在告诉清荷，动手的刺客往宜秋宫的方向跑了。
“秋月，你跑的快，快去喊周公公过来。”
“其余人，都跟我走！”
说着，清荷就领着一众宫女朝着宜秋宫的方向跑去。
同一时间。
宜秋宫内已经爆发了战事。
数个身着黑衣，面带黑巾的刺客，与宜秋宫的宫女宫人混战在一处。
因为宜秋宫是皇宫内苑，并且还是东宫的内宫。
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守卫，那些宫女宫人的手里也没有任何武器。
这也导致战斗一开始，就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宜秋宫内。
宫人们的惨叫声，铁器入肉的闷响声，一时不绝于耳。
一个刺客，摆脱了身边人的纠缠之后，直接冲进了屋内。
此刻屋内，只有四个奶娘，守在婴儿床旁。
“大胆！”
一个奶娘指着刺客大喊道：“太孙之屋，尔也敢闯！”
刺客冷笑一声：“找的就是这个太孙！”
说完。
刺客挥舞兵刃就朝着奶娘冲来。
其实，刺客手中的，也不能完全算是兵刃。
因为，那就是一把普通的菜刀而已。
看样子应该还是刚从厨房里拿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对付几个手无寸铁的奶娘也绰绰有余了。
这些奶娘都是普通人。
转瞬间，便有两个奶娘捂着喉咙，倒在了血泊当中。
另外两人虽然没有逃走，但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刺客瞥了她俩一眼，冷声道：“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我让开！”
两个奶娘对视一眼。
随之，一前一后挡在了婴儿床前。
床上躺着的，就是李世民的孙子，李承乾的儿子，班哥。
如果他有个什么意外。
她们俩，都活不了。
反之，不论是她俩死了还是活着，都能让家里得到无尽荣耀。
“找死！”
刺客想也不想，直接向两个奶娘扑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耳轮中就听嗖的一声。
一道圆滚滚的黑影正砸在刺客的后背上。
刺客陡然回头看去。
正看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手提一个夜壶站在门口。
此人，正是清荷。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朝着刺客震声道：“你动他一下试试！”
此刻，班哥已经被惊醒，挥舞着小拳头嚎啕大哭。
清荷赶紧出声安慰道：“班哥别怕，姐姐在呢，姐姐在呢！”
第1506章：小姨在这就没人能伤害你
任谁也没想到。
东宫竟然闯进来了刺客。
清荷一边向那刺客走，一边道：“想必，殿下的处事风格，你是听说过的吧？”
“你最好冷静一些。”
“想一想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们。”
“如果今天，你身后的那个孩子出点什么意外。”
清荷直直的看着刺客说：“你们就都活不成了，包括你们的家人。”
“呵呵……”
“我早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了。”
“所以你觉得我会怕么？”
说话间，刺客直接扑向了婴儿床。
“不要！”
清荷见此情景，也顾不了太多，直接扑了过去。
就在刺客即将将匕首刺在班哥身上的瞬间，她一把抱住了刺客的腰身。
惯性使然。
清荷与刺客一同翻滚出去。
“该死的！”
刺客愤懑的骂了句，随之恶狠狠地盯着清荷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说着。
他抄起匕首朝着清荷扑来。
清荷大惊，但也不敢迟疑，连忙翻身躲开，让刺客扑了个空。
当然。
清荷这次翻滚躲闪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躲开攻击。
她更是为了接近班哥。
当她停止翻滚时，赫然已经来到了婴儿床近前。
她想也不想，伸手将婴儿床里面的班哥抱了出来，紧接着不管不顾的朝外跑去。
“该死，该死！”
刺客接连骂着，抬腿便要去追。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腿却被人给抓住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刚刚那两个奶娘。
“放开我，放开！”
刺客大喊大叫着。
可奶娘怎么可能放开他？
在绝境之中，两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揽着刺客的脖子将其按在了地上。
一个奶娘反应极快。
在将刺客压在地上的瞬间，信手抓过了一个瓷瓶，对着刺客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去。
嘭！
一声脆响。
瓷瓶四分五裂。
刺客两眼一翻，连声都没吭一声，就晕死了过去。
见到刺客没了动静。
两个奶娘直接泄了气，坐在地上，瞪着惊恐的双眼，颤抖不止。
而另一边。
清荷也已经抱着班哥跑出了大殿。
之前也说过。
因为在皇城里。
所以东宫的守备人员并不多。
而且绝大多数都在东宫南部的崇文殿附近。
要想保障班哥的安全。
她就必须跑出宜秋宫，跑到崇文殿才行。
一路上，到处都能看见正在与刺客缠斗的宫人。
这些工人的手上，虽然没有武器。
但他们也真正的表现出了‘悍不畏死’这四个字。
不论刺客如何恐吓，如何厮杀。
这些宫人也依旧没有逃跑的迹象。
宫女太监一个接一个，不要命的往那些刺客的身上冲。
没有武器，就用拳脚用牙齿往刺客的身上招呼。
而能引起这样连锁反应的原因无二。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眼下只有小主子的命是最重要的。
要是小主子出现意外。
他们即便活下来也没什么用。
毕竟谁都知道，李世民极其喜欢这个孙子，距离太孙仅差一个册封了。
所以，回头就算李承乾不追究，李世民也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拿命拼一场呢？
活下来最好。
如果死了，那也无妨。
毕竟以李承乾的作为来说，肯定会给他们一场风风光光的身后事，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
而也就在清荷，抱着班哥在人群里狂奔之际。
前方的拐弯处，突然冲出来了一个黑衣人。
这人出来二话不说，直直一脚踹向清荷小腹上。
清荷猝不及防，向后倒飞两三米远。
可即便如此。
清荷也保持着一丝神志，将班哥死死地护在怀里，不让他受到半分伤害。
“把孩子给我！”
来人的声音沙哑，难听至极。
清荷眉头微皱。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
她总感觉这声音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清荷直接开口道：“你也是东宫里的人？”
“呵呵。”
“是啊，清大人。”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还见过面来着。”
来人继续道：“所以，清大人还请把孩子给我，我保证不伤害你。”
“你做梦！”
“既然这样，清大人就别怪我了！”
说话间，刺客提起手中刀，就朝着清荷劈了过来。
因为倒在地上不方便。
清荷只能抱住班哥，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对方的兵刃。
噗！
一声闷响。
在清荷的背后响起。
鲜血，溅射在清荷身上。
一个宫女，用自己的身体帮清荷挡住了那一刀。
“清姐……快走……”
宫女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敢。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提醒清荷快点逃走。
清荷眼睛都红了。
这个宫女，就是她之前训斥的那个。
可现在竟然帮她挡了刀。
足见，姐妹情深。
然而。
又她挡刀也是无用。
刺客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清荷酒又挥出了一刀。
清荷紧紧地闭着眼。
可是，痛感却迟迟都未曾传来。
清荷有些狐疑的回头望去。
只见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竟然多出了一个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
而那刺客，赫然已经被这女子一剑洞穿的胸膛。
“苑娘娘！”
清荷一脸惊喜的瞪大眼睛。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苑鸳。
她虽然没有公开的名分。
但东宫的人，早已把她当成了李承乾的第四位夫人。
所以，称呼她的时候，都会叫她苑娘娘。
苑鸳对这个称呼，很是不爽。
苑鸳冷冷的道了句：“要么就叫名字，要么就叫姐姐！”
“是，是，姐姐，苑姐姐。”
看见她来了，那才是真的看见了救星。
苑鸳的武功怎样，无需过多赘述。
想当年，在扬州城外，她以一己之力为李承乾挡下千余兵马。
而今日这里的刺客加在一块，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她一个。
“姐姐。”
“您快带着小主子走吧。”
清荷从地上爬起来，将班哥递给苑鸳：“这里，我来顶着！”
此刻班哥，哭的就跟个泪人一样。
苑鸳看了后，心头也没来由的一阵疼痛。
“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还没张开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苑鸳抬手将班哥抱在了怀里，抬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班哥别怕，今天小姨在这，就没人能伤害你！。”
第1507章：敢偷老子家
正所谓。
好虎一只能拦路，耗子一窝全喂猫。
苑鸳在这一站，不论来多少刺客，那都只有送死的份。
这天底下能与她匹敌之人，还真就找不出来几个。
只见她，怀里抱着班哥，一手提着佩剑，在人群中仿佛跳舞一般游走。
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腥风血雨。
刺客们无不为之胆寒。
反观苑鸳，一派轻松写意。
挥舞长剑的同时，还不忘逗弄一下怀里的班哥。
小家伙或许也知道自己安全了，不过片刻竟展露出笑颜来。
这一大一小两人在人群中穿梭，片刻之间就杀出了重重包围，来到宜秋宫的宫门之前。
待到回头时，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下了不知道多少刺客的尸体。
鲜血汇聚成河流，缓缓流淌向低洼处。
苑鸳举目望去，剩下的那零散十几个刺客已经不敢在往前来了。
“呵呵。”
苑鸳轻蔑的笑了。
就这？
她还以为来的是什么狠角色。
可这一看，也不过如此。
就这，还敢来东宫行刺？
也是在苑鸳杀出重围的同一时间，小初子领着一伙六率成员赶了过来。
看见苑鸳，小初子明显愣了下。
“苑娘娘？”
苑鸳本来抱着班哥逗弄的开心。
这一句苑娘娘，直接把她给说破防了。
下一刻，染血的剑锋，直接抵在了小初子的脖子上。
苑鸳挑起眼帘：“再叫一声试试！”
“苑……苑小姐，苑小姐……”
小初子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之道。
见到苑鸳动怒，立刻怂了下来。
苑鸳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收起长剑，抱着班哥走到了一旁。
小初子见状也不迟疑，对身后的六率成员道：“上，一个都不许放走！”
“杀！”
这一时刻，六率成员纷纷冲进了院内。
小初子也没闲着，跟着一起杀了进去。
他的心里面，憋着一口怨气。
他奶奶的，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李承乾不在，自己独自留守的时候来。
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这不是想让自己受罚呢吗？
当然了。
小初子也知道，出了这种事，肯定少不了自己的惩处。
但惩处归惩处起码先把这口气撒出去再说。
而从刺客开始进攻宜秋宫到现在，已经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基本整个东宫都收到了消息。
不仅是苏清灵急匆匆的赶过来，就连卢婉洁与无忧都过来了。
看着院内的情况，三个女人被吓得脸色惨白。
说起来，她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曾几何时跟着李承乾去江南的时候碰上的场面，比这还大呢。
可那是在外面，现在是在东宫，大唐的皇城里面。
谁能想到，大唐的皇城里面还能冒出来刺客？
“班哥呢？”
“班哥在哪里？”
苏清灵急切的问道。
“这呢。”
伴随着声音，苑鸳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过来。
她将班哥送还给苏清灵，顺势补充了一句：“这小子已经睡着了，没心没肺的，简直和他爹一个样。”
苏清灵接过班哥，见他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下来。
“谢谢。”
“谢谢你。”
苏清灵面朝苑鸳连连鞠躬。
她知道，如果不是苑鸳来得及时，班哥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苑鸳对此却满不在乎。
“不用客气。”
“都是我应该做的。”
苑鸳之所以愿意出手救班哥。
可不仅仅是因为班哥他爹，更有苏清灵自己的原因。
如果不是苏清灵，平素里对苑鸳照顾有加，更带着班哥跑到她哪里串门。
让她喜欢上了这小家伙，凭她那份淡漠心性，即便看见了，出手的概率也不会很大。
更别提，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匆匆赶过来了。
“那也谢谢你。”
苏清灵咬着嘴唇说：“如果不是你，我家班哥恐怕就没命了。”
“如果班哥没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以说，你这是一口气救了我们母子俩的性命。”
苏清灵朝着苑鸳由衷道：“以后，只要苑小姐有什么事，知会一声，我苏清灵必当报答你。”
“都说了不用客气了。”
苑鸳微微笑了下，随后道：“不过，等你家那个蠢东西回来，你还是得提醒他一声。”
“宜秋宫这个地方，真不适合给小孩子住。”
“一来是距离你们远，二来这地方太大了，四处漏风，生病也犯不上啊。”
说完这话。
苑鸳摆了摆手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走了。”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给苏清灵说话的机会。
而也就在苑鸳走后不久。
李承乾与高至行匆匆跑了回来。
离老远。
两人就看见了院子里面的混乱景象。
李承乾忍不住骂道：“这帮王八蛋，真是特娘的胆大包天。”
“连老子的家他们都敢偷！”
高至行长呼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不过说起来，你也是厉害。”
“竟然能预判到你家里面有内贼。”
李承乾听见这话，不禁老脸一红。
什么特娘的自己厉害。
那就是随口一说。
谁承想，会一语成谶？
李承乾有些无语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就别挖苦我了。”
等两人跑到近前。
还不等李承乾开口呢，苏清灵就扑了上来。
对这李承乾，就是两记老拳！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万无一失！”
说完这话，苏清灵扭脸就走，压根不给李承乾解释的机会。
李承乾也很委屈。
他也不想啊。
而且他给东宫布置的防御，属实已经是不错了。
明少暗哨，数十上百。
内有小初子与六率，外面还有李世民派来的那些明少暗哨。
可谁能想到。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被人给偷了家。
李承乾紧紧地握了握拳，怒道：“小初子，你特娘死哪去了？”
“殿……殿……殿下……”
“奴……奴婢，在这呢！”
小初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上前一脚，径直踹在了小初子的胸口上。
小初子根本不敢躲，直接被这一脚踹的向后倒飞两米多远。
“你就是这么当总管的？”
“你就是这么给我看家的？”
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脖子道：“如果今天在这里睡觉的是我，是不是我这个太子的脑袋让人砍了，你都不知道？”
第1508章：卢国公府炸了
小初子被李承乾骂的连头都不敢抬。
李承乾将东宫上下一切都交给他，那是对他的信任。
可他倒好，缕缕失手。
之前就出过一次这种事情。
只不过，那次的对手是公子齐。
谁都知道这些江湖人的强大，所以李承乾也没怪他。
可是这次就不一样了，来的这些连三流刺客都算不上，顶大天就是一群死士。
但他却还是差一点就让对方得手。
如果不是苑鸳来得及时，只怕班哥都得命丧他人之手。
“殿下，您惩罚奴婢吧。”
小初子趴伏在地上：“您怎么惩罚奴婢，奴婢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此言一出。
李承乾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语。
这货是真听不懂自己说话还是假听不懂？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小初子从地上揪了起来，冷着脸道：“你觉得，惩罚你有用吗？”
“惩罚你，死去的这些人，就可以瞑目了？”
“还是说，惩罚了你一个，这些人就可以白死了？”
李承乾扭着小初子，让他来到庭前。
此刻，甘露殿里死去的人都已经被抬到了院子当中。
李承乾让小初子看着那些人，道：“告诉我，你作为除我之外，他们的第二个主子，你应该干点什么？”
小初子紧紧地握了下拳头，咬着嘴唇说：“帮他们报仇……”
“既然你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做呢？”
李承乾贴在小初子的耳旁，轻声道：“从上到下，祖宗三代都给我查一遍，漏掉一个，我拿你的脑袋顶上！”
闻听此言。
小初子陡然一愣。
他看着李承乾有些出神。
很明显，他终于意识到李承乾说出这些话的目的了。
李承乾当然不是为了骂他而骂他。
他是要给外面传递一个信号。
我。
当朝太子李承乾。
家被别人偷了，现在很生气，必须得杀人。
而且，不止杀一个，是很多很多个。
“发什么愣？”
李承乾与小初子相处多年。
两人互相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尤其是小初子那不时就冒出来的情绪值，更让李承乾知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目的了。
李承乾声音淡漠道：“赶紧去做事！”
“是，是，是……”
小初子一连应了三声，然后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外走去。
“等等！”
这时。
李承乾突然出言将他叫住。
“做完事后。”
“自己去老周公公哪里去领板子吧。”
规矩立下了，就得执行。
即便李承乾很不想惩处小初子。
但是，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死了那么多人。
李承乾必须得给这些人一个交代。
所以小初子这顿板子一定要挨，而且还是得去李世民那边挨。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小初子的脑袋。
小初子当然明白李承乾的意思，点了点头后道：“我明白了，殿下。”
说完。
小初子便离开了宜秋宫。
李承乾站在院中，看着遍布血迹的阶梯，不禁长叹。
高至行来到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
“有这个时间惆怅。”
“还不如抓紧时间办正事。”
高至行皱了皱眉道：“如果你的东宫都这样，别处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也就在高至行这话刚说出来的瞬间。
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场内众人，都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
李承乾回头望去，高高的宫墙，挡着视野，什么都看不清楚。
“快！”
“城里肯定出事了！”
李承乾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高至行，大跨步向外跑去。
当他们往外跑的时候。
正巧碰上了同样往宫墙外跑的段志玄等人。
“段将军。”
“外面出什么事了？”
李承乾大声问道。
“听说是卢国公府炸了！”
“啥？”
“卢国公府，炸了？”
第1509章：带我去见你二老婆
此刻。
卢国公府内一片狼藉。
仆从们提着水桶在府内来回奔波救火。
程咬金本就不白的脸，现在真就黑的跟锅底一样了。
要不是这家伙身上那白色的内衬，还剩下一些布条，李承乾差不点都没看见他。
“这是怎么回事？”
段志玄皱眉看向巡防营过来的众人：“谁搞出来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回将军，还在追查。”
城防营的校尉回复道。
“不用查了！”
李承乾淡然的挥了挥手：“就算查，你也查不到什么的。”
今天晚上。
可不仅仅是卢国公府这一个地方出了事。
李承乾的东宫，就在半个时辰前，刚刚还经历了一场厮杀呢。
而且他也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无外乎，就是那个姓崔的女人。
李承乾缓步走到程咬金身旁，缓缓坐下：“怎么样我的程伯伯，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
程咬金摇了摇头：“俺老程福大命大，几个小毛贼还伤不到俺。”
“只是俺有些想不明白。”
“这些个家伙是从哪里找来的H药？”
程咬金看了看周围的断壁残垣：“特娘的，竟然把俺家给炸成了这样！”
H药自打投入军事用途开始，就成了违禁品。
刺客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H药的呢？
李承乾苦笑着摇了摇头。
“H药虽然没地方卖。”
“但有卖烟花的地方啊。”
H药成了违禁品，但是烟花并没有。
而烟花的本质上其实还是H药。
在这样一个对于各项事物的管制都十分差劲的年代里。
无需用心钻研，只需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把烟花变成武器。
“这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李承乾叹了口气说：“我的东宫，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你这卢国公府又开始了。”
“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蛋是谁。”
这时候，程咬金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他看着李承乾，怔怔出神：“啥？你的东宫也有刺客？”
“我还会骗你么？”
“我那地方，可比你这还惨呢。”
李承乾道：“光是拉出去的尸体，就有好几十。”
“特娘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冲咱们来的啊。”
程咬金愤愤的说道：“要是让俺老程找到这个人，俺老程必把他皮拔下来绷鼓敲！”
看着程咬金，李承乾突然一怔。
他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这个脑子，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忘了啥？”
程咬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承乾。
“程伯伯。”
“你家二婶子在哪？”
李承乾对上程咬金的目光，认真道：“我有点事要问她。”
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自己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崔家人吗？
当初，因为程咬金的缘故，崔氏这个外嫁女，幸免于难。
只不过从那之后，她就从台前走到了幕后。
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李承乾甚至都快忘记了她的存在。
如今，崔迎荷跑出来作妖。
李承乾就不相信，崔氏这个姑姑没有在其中帮手。
想着。
李承乾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他拉着程咬金的胳膊，道：“快快快，领我见我婶子去！”
“要不然，我们当初参与过那件事的，都得跟着一块倒霉！”
程咬金一脸莫名其妙。
这家伙过来，就说要见自己的二老婆。
然后，还一嘴莫名其妙的话。
自己参与过什么，就要倒霉了？
第1510章：要不带您去大理寺的女监看看
显然，程咬金对此并不知情。
而李承乾，倒也不意外。
毕竟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感情。
也不可能有什么相互之间的交流。
李承乾想了想，道：“这事，说来话长。”
“咱们还是一边走，我一边给你讲讲吧。”
程咬金倒也不迟疑。
李承乾是个什么样的心性，他了解。
如果不是真的有事，他是绝不可能提出这么冒昧的要求的。
而在路上。
李承乾就跟程咬金，讲述了崔迎荷陷害李崇义，并且在朝中大臣家里安插间谍，伺机而动的消息。
当然。
东宫遇袭的事情，他也没落下，全部和程咬金讲了一遍。
程咬金听完了之后，本就黝黑的脸，更黑了。
“这个小丫头！”
程咬金怒道：“放着好日子不过，整天折腾什么东西……”
因为程咬金与崔家的关系。
崔迎荷小时候也没少过来做客。
甚至当时，李承乾过来找程怀亮的时候，还和她见过几面。
每次见崔迎荷，崔迎荷都是一副娇羞，病弱的模样。
当初，李承乾不懂。
但现在想来，崔迎荷那时候应该也是对他有些想法。
只是因为他年纪太小，最终才盯上了李崇义那个倒霉蛋。
“谁知道呢。”
“说起来她或许也是为了报仇吧。”
李承乾笑了笑道：“毕竟当初是我们的一手操作，才导致崔家没落的啊。”
“什么叫俺们的一手操作？”
“那不是他们崔家自找的吗？”
程咬金没好气的说道：“当时崔家的那个老货，就是闲的没事瞎折腾。”
“现在，他这个孙女也好不到哪去，一样是折腾不停。”
“等回头俺就去赵国公府问问去。”
程咬金愤愤的说道：“那个老阴人是收了崔家多少钱，竟把这个祸害给放走了。”
所谓老阴人。
无非赵国公长孙无忌。
当时去崔家抄家，并督斩一系列人口的，就是长孙无忌本人。
现在，程咬金也自然而然的将这些麻烦事都归到了他的身上。
“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我舅舅。”
“他当时，应该也是受人懵逼了。”
李承乾可不相信，长孙无忌会留下这么一个祸害。
长孙无忌，那可是个斩草必除根的人。
当时崔家差点一连害了他两个外甥，他怎么可能会对崔家手下留情？
不多杀一些人，就算烧了高香了。
时间不长。
两人便来到了后院。
当初，程咬金之所以娶清河崔氏入门，就是因为当时李世民想要稳住崔家。
但当时他身边，唯二能拿得出手的匹配清河崔家的，就是程咬金与长孙无忌这两个。
但给长孙无忌找夫人，那基本就是没事找事。
毕竟，自家后宫可还有个姓长孙的呢。
到时候，长孙家婶婶非得到宫里闹翻天不可。
所以，李世民就挑了程咬金这个好欺负的下手。
卢国公夫人孙氏，那是个实打实的好女人，并且孙氏的娘家也比较好说话。
最后，也就同意迎崔氏进门。
那时的崔氏已经三十几岁了，跟程咬金年纪倒也相仿。
但是，两人都已经过了那个追求爱情的年纪。
女方单纯的把男方，当成了娘家巩固地位的工具人。
男方也单纯的把女方当成了给自己抬身价的工具人。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
李承乾会在后来玩了那么一手。
短短几年之间。
他就将这七大望族给收拾的差不多了。
崔家失势不说，还爆出了挑唆皇子内斗的惊天丑闻。
程咬金倒也算厚道，没有苛待崔氏，院子依旧让她住这，只是不再让她出门了。
而相比于前院的破败，这里显然要好很多，起码是没被炸成断壁残垣。
当李承乾和程咬金过来的时候。
崔氏正带着一群奴仆，洒扫院中。
见到程咬金和李承乾，崔氏明显有些意外。
紧接着，她轻笑一声道：“呦，这是什么风，竟然把国公爷和太子爷一起吹到我这老婆子院里来了。”
“你少阴阳怪气的！”
程咬金没好气的说道：“俺问你，你如实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氏一愣。
她一脸茫然看着程咬金道：“国公爷，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装，你再跟我装！”
程咬金指着崔氏怒道：“这些都是你那侄女做出来的好事，你还敢跟俺说你不知道？”
“我侄女？呵呵。”
崔氏冷冷一笑：“我侄女早就死在黄土堆里了，国公爷不知道？”
“俺知道个屁！”
“殿下可都查出来了，你那侄女还活的好好的。”
“而且不知道是借了谁的胆子，竟在长安城里为非作歹。”
程咬金怒而咆哮：“现在，都特娘的祸害到俺老程的头上来了！”
家被炸了。
这种事情传出去，得多丢人？
明日朝会之时，朝臣们又会用怎样的一种眼光来看他？
光是想想，程咬金就觉得丢人。
“程伯伯您先别动怒。”
李承乾安抚了一下程咬金，随即看着崔氏道：“崔婶婶，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不仅是国公府遭了袭，我的东宫也被袭击了。”
“这些人的身份，无一例外，全都是崔迎荷的心腹手下。”
“我呢，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她还活着。”
话音落下，李承乾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崔氏。
崔氏的眼眸里，闪过一瞬的慌张。
但很快，就被她用淡漠的眼神掩饰过去了：“我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找过我。”
“崔婶婶。”
“有些事情，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知道。”
“我现在已经有了证据，证明崔迎荷还活着，而且还在长安城搞出了诸多事端。”
“那么你就是内应的最大嫌疑人。”
李承乾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您肯说实话，我今天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现在调头就走，您继续做您的国公二夫人。”
“但如果，让我查出来，您在说假话，那您可就别怪侄子了。”
“大理寺的女监您没去过，这回侄子可以带您长长见识。”
说话时，李承乾面带微笑。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透出无比寒意。
崔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眼神也不禁开始慌乱起来。
第1511章：我是给你留面子呢
崔氏见李承乾一指看着自己，梗了下脖子。
“的确。”
“你是太子爷没错。”
“但我也是良家官眷。”
“即便你想抓我拿我，那得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有罪。”
崔氏别过头，一脸高傲道：“凭你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吓唬我？门都没有！”
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想要羁押女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
但她好像忘记了，此事可不是寻常之事啊。
“崔婶婶啊。”
李承乾道：“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有证据。”
崔迎荷还活着。
这就是最大的证据了。
崔迎荷与崔氏都是崔家的人。
谁会相信，她们之间没有联络？
崔氏脸色一白，但依旧故作淡定道：“既然这样，您就去宫里拿缉拿我的批文来吧。”
她这明显就是在赌，赌李承乾不敢去。
“崔婶婶。”
“你这是在逼我啊。”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程咬金道：“的确，程伯伯是我敬重的长辈，怀亮又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兄弟。”
“我得为他们的名声着想。”
“不能让程伯伯落下一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更不能让怀亮的名声，出现一丁点的问题。”
“但你不应该拿着个来威胁我啊。”
李承乾摊开双手道：“你现在可是程咬金的二夫人，程怀亮的二娘啊。”
“你忍心为了一个疯子，害他们被言官参奏，被陛下当殿斥责吗？”
旨意，李承乾不是拿不来。
他只是不忍心罢了。
毕竟，今天他也是受害者。
当长孙皇后得知，崔迎荷还活着并且还想杀了李承乾以及她孙子。
她会怎么说？”
恐怕，她都得亲自来审问这件事。
只是李承乾在给程咬金留面子，给程怀亮留面子，仅此而已。
他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看了。
否则，他那里用管这么多，直接抓了带回去就好。
而且别人也不会说他什么。
如先前所说，他才是受害者，他儿子差点没了。
就凭这一点，他就可以不顾任何人的目光，不顾任何人的情面。
程咬金也明白这些。
此刻，他看着李承乾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感激。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终于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坚定不移的选择李承乾做他的继任者。
在大是大非面前。
他永远都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关于自己，他则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这不就是真正的仁君思想吗？
李世民怕的，不就是自己百年之后，再出一个暴君，导致大唐步入前朝后尘吗？
“你们崔家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程咬金猛地一拳，砸翻了一座灯台。
“俺这么多年，是流过血，流过汗。”
“但陛下从未亏欠过俺什么。”
“而怀亮也是在殿下身边，才有今日的成就。”
“俺们程家欠皇家的够多了，这次也不能让殿下为了俺老程受委屈。”
程咬金大手一挥：“殿下，今日你不用在顾忌俺的面子。”
“程咬金！”
崔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她知道，程咬金对自己没有感情。
所以，她也没有说出，让程咬金护着自己的话。
但是她没想到，程咬金会连家族清誉都不要了，也要把自己交给李承乾审问。
“叫俺干什么？”
程咬金瞪了崔氏一眼道：“你个傻婆娘，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你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别人都不知道？”
“俺告诉你，这是在长安城，是在天子脚下！”
李世民的耳目，遍地都是。
即便是李承乾有了公子齐那也不及李世民的万一。
这一点，作为李世民最好的兄弟之一，程咬金是清楚的。
而李承乾都知道，崔迎荷还活着，并且与崔氏有了联系。
那李世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他之所以没说，大概也就是因为他老程的面子。
没有他老程。
李世民早就炸出来了。
他怎么可能会准许别人坑害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呢？
这一刻。
程咬金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不想，自己用性命搏出来的家业功名，最后葬送在一个蠢女人的手里。
“殿下，你下命令吧。”
程咬金别过头道：“俺这边，没有任何意见。”
“程咬金！”
崔氏嘶吼道：“我进了女监，你也好不了，你儿子会讨不到老婆，你女儿也会嫁不出去！”
“那又怎样？”
“你做出了这种恶事，俺还能容你？”
程咬金道：“俺大不了一直休书给你，从此毫无关联！”
“你！”
崔氏被气得险些晕过去。
她万万没想到，程咬金会说出这样的重话来。
“好啊，好啊。”
“是我崔家倒了，你指望不上了。”
崔氏一边摇头一边抽泣道：“我早应该想到的，早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崔婶婶。”
“程伯伯对你不薄。”
李承乾道：“即便崔家倒了，他也从未少过你什么。”
“算了。”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李承乾抿了抿嘴说：“我这就回宫去找母后，让她来决断一下吧。”
此言一出。
崔氏的脸色顿时变了。
虽然长孙皇后给别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温柔柔，极好说话的样子。
但那也得分是什么事。
当初在崔家的问题上，长孙皇后就无比强硬。
不论是谁来求情都不管用。
甚至还有不少女眷因此在皇宫里挨了板子。
现在，她孙子都差点死在别人手里了，她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
到时候崔氏的皮肉之苦必然少不了。
就在李承乾即将走出院门时。
崔氏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等等！”
李承乾缓缓转过身：“崔婶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崔氏咬了咬嘴唇，说：“我的确和她有过书信往来。”
李承乾挑眉看向崔氏：“所以，这些事都是你们共同密谋的？”
“不不不。”
崔氏连连摇手：“没有，我从来没有和她密谋过什么。”
“我知道她还活着。”
“我也知道，她一直想着复仇。”
“可我却不知道她会做出这么大的事来啊。”
说出这话时，崔氏低垂着脑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如果殿下想知道，我现在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1512章：直接动手吧
崔氏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无力的坐在台阶上。
李承乾与程咬金，就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等候着她。
“从那天开始。”
“我在这世上就没了亲人也没了羁绊。”
“我不止一次的想着，不行就随他们去了吧。”
崔氏眼神迷离：“直到后来，知道她还活着，我才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在这世上，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至少还有个侄女。”
“太子爷说的没错，我们俩的确有书信往来。”
“但我们两个人聊得大多也都是生活上的一些琐事。”
崔氏抬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我知道她做起了生意，也知道她嫁了人。”
“至于太子爷说的那些，她在城内达官显贵的家中安插奸细。”
“这个，她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一直都没有放弃报仇。”
崔氏道：“而且，这还是她在一个多月以前，才写书信告诉我的。”
她没有说假话。
的确，是在一个月前，崔迎荷才向她说出要报仇的事。
李承乾皱起眉头。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的他正在秦州。
并且也是秦州贪污案的最顶点。
他抓了张乃宽，抓了赵家那口子。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亦或者说，纯属是巧合？
李承乾皱着眉头，揉着下巴仔细思索着。
“那崔迎荷有没有和你说，她想怎么报仇？”
李承乾看向崔氏问道：“比如，她都要报复谁？”
“说了。”
崔氏坦然道：“但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她报复的人都有谁。”
“太子爷您，河间王，赵国公，还有……”
她抬头看了程咬金一眼：“还有咱们眼前这位卢国公！”
一听这话，程咬金顿时火冒三丈。
“搞了半天，你全知道是吧？”
程咬金瞪眼怒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俺这么待你！”
“程伯伯先别动怒，等婶婶说完。”
李承乾伸手拦住了他，顺势拍了拍他的胸口。
程咬金沉了口气，气鼓鼓的走到了一旁。
可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崔氏，满眼怒火。
李承乾也知道程咬金心情的沉重。
但这种事。
光靠劝说与保证是没什么用的。
李承乾看向崔氏，道：“崔婶婶，她之后有没有找过你，比如让你帮忙什么的？”
“找过。”
崔氏坦然道：“她想让我动用关系，送几个人进宫。”
“那你呢？”
“你可有做？”
这才是关键。
如果她做了，那就证明她参与到了其中。
程咬金此刻也是直直的盯着她。
对于此事。
程咬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程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容易，都是靠着程家父子，真刀真枪搏出来的。
为此，他们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表面上虽然粗枝大叶，实际心细如发。
对于每一件事都有敏锐的侦查力。
他清楚。
李承乾现在口中的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一旦崔氏参与到了其中。
甚至只有半点掺和的迹象。
那他们程家的荣耀也就快走到尽头了。
即便李世民不会怪罪他，即便李承乾不会怪罪他。
那些言官的文刀笔锋就足以要了他们程家的命，与所有子孙的前程。
“殿下。”
“您问我这话，您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崔氏抬头看着李承乾道：“往宫里送人，那可是天底下的第一等大事。”
“你觉得，我今时今日的身份，还能做到吗？”
此言一出。
程咬金也松了口气。
的确。
今时今日的崔氏已经不复往日荣光。
她想往宫里送人，可没谁会卖她的情面。
程咬金冷哼一声：“也算你还没糊涂到底！”
崔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李承乾低头沉思片刻，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身边有没有她的人？”
崔氏愣了愣，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什么叫应该？应该叫什么回答？”
程咬金盯着崔氏道：“你最好仔细想想，然后再回答殿下！”
此时的程咬金。
露出了他只有在战场上逼问俘虏时才会展露出的凶戾气势。
一瞬间，崔氏也被吓得打了个冷战。
她低下头道：“我身边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应该不会有人吃里扒外。”
也就在李承乾审视崔氏，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时。
外头忽然一阵吵闹。
几人转头去看。
只见高至行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
李承乾莫名其妙的问。
高至行将那女人往地上一推：“这老太婆，刚才用钱贿赂神武军的人，想要钻狗洞逃出去，我碰巧在旁边路过，就给逮住了。”
“辛苦你了。”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看向程咬金，道：“程伯伯，这是你们家的人？”
程咬金扫了两眼，转头径直看向崔氏。
“这不是你房里面的婆子吗？”
接着，程咬金又朝着地上的妇人冲道：“这时候府内上下都在忙，你出去作甚？”
“我家中有急事。”
妇人眼神闪躲道：“正门出不去，这才想着钻狗洞出去！”
程咬金微微皱眉：“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我老娘病了。”
妇人颤巍巍的说道：“恐怕是不行了，所以我想回去送她最后一程。”
“你娘？”
崔氏突然插口道：“你娘不是两年前就没了么？当初我还给了你安葬费，你这又从哪冒出来了个娘？”
“是……是干娘。”
妇人低着头，一脸心虚的解释说。
院内的几个人，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李承乾也好，程咬金也罢，乃至高至行，那都是生死当中搏杀出来的。
这妇人的谎言，他们谁能听不出？
“行了！”
李承乾拍了拍额头道：“老高，别和她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好嘞！”
高至行俯身按住了妇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老姐姐，你想好，说不说实话。”
高至行提醒道：“如果不说，我这边可就要动手了！”
然而。
那妇人却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见状，高至行也不迟疑，握着妇人手臂的手猛地向上一抬。
耳轮中就听嘎巴一声脆响。
那妇人的胳膊肘直接被反着关节抬到了头顶。
“啊！”
妇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崔氏死死盯着那妇人的胳膊，脸色一片惨白。
她是内宅妇人。
见过最厉害的场面也就是打板子，打藤条。
哪里战场上，战士对付敌人的手段？
此刻，她的心里也隐隐的出现了浓浓的恐惧。
第1513章：崔迎荷的盘算
那妇人哪里能扛得住这样的痛苦？
胳膊被掰断的瞬间，她就晕死了过去。
程咬金招手让下人提来水桶，全部浇在了妇人的身上。
妇人悠悠醒转。
眼前就是高至行那张满是笑容的脸。
此刻，高至行在她眼里，几乎与魔鬼无异。
她身体颤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再怎么退，你也跑不了的。”
高至行笑呵呵的说道：“你就赶紧，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这样也免了你的皮肉之苦，还能让我省省力气。”
“要不然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再来一次了。”
高至行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悠悠的说道：“反正你有两条胳膊，还有两条腿，咱们慢慢来，我也不介意。”
他一句话，差点吓得那个妇人再度晕死过去。
她连忙求饶道：“饶命，大爷饶命……”
高至行这才转过身，面朝李承乾点了点头。
李承乾冷眼看着那夫人，道：“说罢，你是准备给谁报信？”
这回这个老妇人果然是痛快多了。
她捂着胳膊，颤巍巍的说：“给岳来楼的钱掌柜。”
“他给了我银子，叫我把府里的情况都和他说。”
“昨天，他跟我讲，说府里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
妇人说：“或者殿下您过来找二夫人，就立刻去报他。”
“找二夫人？”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崔氏，笑了。
“崔婶婶，看来你那个好侄女真是有高人指点了。”
“她早就算定我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啊。”
崔氏脸色一白。
她指着那个妇人怒道：“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相干？为什么要盯着我？”
妇人眼神闪躲，没吭声。
李承乾眯缝起双眸，道：“老高，动手！”
“别别别！”
不等高至行动手，妇人就率先求饶。
“钱掌柜说……钱掌柜说……”
“说是二夫人有夫家护着，太子殿下不敢动您。”
“如果能把这件事，挂在二夫人身上最好……”
妇人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声音几乎完全听不见了。
这一下。
程咬金也算明白过来了。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程咬金差点被气得当场原地升天。
好么。
这小妮子是用崔氏来算计自己呢？
不过仔细想想，程咬金不免有些后怕。
如果李承乾没过来，没在自己这里审问崔氏。
那今儿这事，保不齐还真就被那小妮子给算定了。
自己要么是被李世民严查。
要么就是被李承乾给盯上。
反正不管怎么说。
自己肯定是跑不了了，绝对得被这件事给牵连进去。
那时候。
他程咬金的官途走到尽头不说。
他的儿子女儿也基本都要断送了前程。
如之前所说，儿子找不到媳妇，女儿嫁不了好人。
李承乾挥了下手：“先把她带下去。”
“是！”
高至行应是，随即揪住那妇人的衣领，就把她带出了院子。
“现在，婶婶应该明白了吧？”
李承乾看着崔氏道：“从你拒绝她的那一刻开始，你这个好侄女压根就没准备给你留活路。”
崔氏也不是傻子。
事已至此，她也看明白了一切。
崔氏的身形一阵晃动，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颤颤的说道：“我，我对她不薄啊，她怎会如此待我……”
“疯子做事的时候，是不会顾念亲情和恩情的。”
李承乾迈步走到崔氏近前，道：“不过婶婶也不必慌张。”
“此事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还有回旋的余地。”
崔氏抬头怔怔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也痛快，直言道：“婶婶帮我做件事，只要做成了，我保证此事以后就再不会与婶婶有任何关联。”
崔氏和崔迎荷不一样。
她虽然也恨朝廷剿灭了崔家。
但她也明白朝廷剿灭崔家，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是崔家行事过火，还挑唆皇子内斗，这才铸成大错。
因此，她也从未生出过要报仇或者怎样的念头。
她就想安安稳稳，不愁吃穿的活完这辈子。
此刻。
听见李承乾这么说。
崔氏缓缓抬头，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你那侄女谋划了这么多年。”
“府内上下应该不止有刚才那婆子做眼线。”
“现在，我的人能看得住，但往后就说不准了。”
李承乾道：“你现在就派遣，你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人，去把那个钱掌柜请过来。”
“请钱掌柜？”
“为什么要请他来这里？”
崔氏糊涂了，搞不清楚李承乾的目的。
“别的你不用问，也不需要知道！”
李承乾道：“你只要把他请过来就好。”
“切记。”
李承乾特意叮嘱：“你要让你那奴仆做出慌张的模样。”
“然后和钱掌柜说，我这个太子殿下已经过来了。”
“并且一腔火气都发泄在了程伯伯的身上，还要拿你问罪。”
“你心生恐惧，请他给出个主意，或者干脆把你偷偷的从长安城里接出去。”
“等钱掌柜得知这事之后，一定会跟你过来的。”
崔氏很聪明，一点就透。
听完了李承乾这番话。
她也就明白了。
李承乾这是要玩一手瓮中捉鳖。
崔氏眼珠转了转，道：“可就算钱掌柜相信，他应该也不会过来的吧。”
崔迎荷可是已经把她当成了算计程咬金的本钱了。
这样的狠心，她都能下得了。
她的手下又怎么可能会冒险救自己？
“放心吧。”
“他一定会来的。”
“婶婶不需要想太多。”
李承乾缓缓道：“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得出来，你早已无路可走。”
“倘若这次，我的计策不成，那往后婶婶的命，可也难保了。”
“毕竟，我父皇和程伯伯是什么关系，天下皆知。”
“一旦东窗事发，程伯伯顶多就是会被斥责几句，绝不会成为我父皇的出气筒。”
李承乾微微眯起双眸道：“所以，您觉得，这个出气筒，会是谁呢？”
这还用说。
当然是她崔氏。
崔氏只感觉彻骨寒冷。
她看了眼李承乾，咬牙道：“老妇谨遵殿下吩咐。”
说完。
崔氏便站起了身，进屋去找人去了。
李承乾则走到了程咬金的身边。
他看着程咬金道：“程伯伯别担心，此事跟您没关系。”
有他这话。
程咬金高悬的心也稍稍放下来一些。
“俺也是真没想到。”
“这小妮子，竟然能搞出来这么大动静。”
从开始到现在。
崔迎荷的盘算下，已经栽了很多人了。
首先是河间王府，李崇义与李孝恭已经彻底栽在了她的手里。
其次是李承乾，他姑且算是栽了一半，毕竟没有得手。
最后是程咬金。
如果不是李承乾逼得崔氏说了实话，高至行恰巧抓住了内贼。
这次他没准还真就得叫崔氏给连累了。
第1514章：我好歹也是她的姑姑
在李承乾的心里。
程咬金的分量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在李承乾小时候，程咬金总是喜欢坑他，骗他。
但也不可否认。
程咬金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教会了他很多处事的方法。
也让李承乾在之后的从政生涯里，少走了很多弯路。
两人亦师亦友。
同时，程咬金的儿子，还是与李承乾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所以不论如何，李承乾都不会让他有事。
往日里，卢国公府总是最热闹的哪一个。
来来往往的小厮，接连不断，乞丐们也会聚集在门口。
等着府里面的管家送出白面馒头等吃食给他们。
可这一天。
卢国公府大门紧闭，不见一个人影。
门外也是冷冷清清，连一个洒扫的奴仆都没有。
看见这样的景象，有人不禁狐疑。
“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卢国公府怎么这么安静？”
“你没听说啊，昨天卢国公府里面闹了贼了，吵吵嚷嚷的一直到半夜才消停。”
“闹贼？卢国公府里还能闹贼？是谁胆子这么大，脑袋不想要了？”
程咬金那可是金吾卫的大将军，掌管整整六万禁军。
跑到他家里面闹来，那不纯纯找死吗？
也就在众人议论时。
一阵马蹄声响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精致铠甲的黑脸大汉牵马走来。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已经贵为安北将军的程怀亮。
本来，他正在并州练兵。
昨天夜里，突然收到了程咬金的二百里加急。
看见了书信内容后，他几乎被吓得魂都飞了。
当即便找来快马，用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见到他过来。
百姓们纷纷给他让开一条通路。
程怀亮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府中。
他左右观瞧，府内冷冷清清，不见半个奴仆下人。
程怀亮脸色凝重，迈步朝着会客大厅的方向走去。
然而。
人还没等进门。
就被富老六给拦了下来。
富老六对他倒也客气，解释道：“程将军，太子殿下昨天劳碌了一夜，如果将军想要拜见，等一会再来吧。”
“知道了。”
程怀亮点了点头。
可还没等他转身，屋内就传来了声响。
“老六，让他进来吧！”
“是！”
富老六应是，转身推开房门，做出请的手势：“程将军，请！”
程怀亮也不迟疑，迈步走进屋内。
昨天因为忙活的太晚。
李承乾与高至行都没有回去，就在程咬金的家里住了下来。
程咬金本让他们住到厢房去。
但因为情况特殊，李承乾还是选择在会客厅安歇。
进门后。
程怀亮二话没说，直接跪在了李承乾面前：“末将，给殿下添麻烦了。”
程咬金已经在书信里说明了一切。
此时此刻。
程怀亮对崔家的那个小丫头，亦是恨得想要食其肉饮其血。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李承乾随意的挥了挥手道：“这些事，早晚都会爆出来，只是咱们大意了而已。”
“再者，你这情况不比崇义那小子强多了？”
李崇义人现在可还在大牢里面呢。
程怀亮默不作声，一脸羞愧。
“行了行了，赶紧站起来。”
李承乾穿好外敞，伸手将程怀亮拉了起来。
紧接着。
他朝外喊道：“老六，几更天了？”
“六更了，殿下。”
富老六如实回答道。
“人来了没有？”
李承乾再次出言问道。
“听汇报，好像是过来了，在后院呢。”
“行！”
李承乾看了眼程怀亮：“走吧，咱们一起去看好戏去。”
程怀亮心中还有些不解。
不过，他也没多做迟疑，跟着李承乾就朝外走去。
因为昨天已经走过一次。
这一次，李承乾轻车熟路。
从前院一路来到后院崔氏的院子前。
见他过来。
丫鬟仆从都肃然而立，不敢说话。
一个年岁较大的丫鬟轻声禀道：“钱掌柜已经过来了，正在屋里和夫人交谈。”
“嗯！”
李承乾挥了挥手：“去前院找富老六领赏钱去！”
“谢殿下！”
几个小丫鬟一哄而散。
李承乾一把推开院门，走进其中。
还没等走到主屋近前。
阵阵争吵声，就传入耳轮。
“我好歹也是她的姑姑。”
“那个小贱人，怎能如此害我？”
第1515章：还是别多话的好
“夫人可能是误会了。”
“小姐，怎么可能会害您呢？”
“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要和您团聚，想让您快些过去。”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再者您待在这府里也没什么意思，您说对吧？”
“您的家势没了，又不能给程家生儿育女。”
“你在这里，永远都要被别人压着，何时才是个头？”
“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赶紧离开。”
这些声音，无一例外，全都被李承乾和程怀亮听得清楚。
程怀亮握紧了拳头，无限接近爆炸。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着急。
此刻屋内。
崔氏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小丫头难道就没想过，如果事情暴露了怎么办？”
“朝廷，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钱掌柜轻蔑一笑：“那也得朝廷找得到小姐。”
“姑夫人，您要是想去找小姐，我可以送你过去。”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舍不得这国公府里的富贵。”
“那我就先走了，至于之后您会不会被卢国公赶出门去，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这话明摆着是在威胁崔氏了。
反正，事情他已经做出来了，你走就走，不走就不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崔氏直视眼前的钱掌柜，随之摇头笑了。
“我算看出来了。”
“这个小丫头就是纯心害我呢。”
“或许，在她看来，我也是摧毁崔家的一员，对吧？”
崔氏缓缓坐下，慢悠悠的说道：“小时候没见她如此，今天算终于认识她了。”
“姑夫人。”
“您现在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您不如先考虑考虑您自己的处境。”
“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怀疑到您头上的。”
钱掌柜冷着一张脸道：“您可切莫辜负了，小姐对您这个长辈的一片敬重之心。”
“辜负与否都无所谓了。”
崔氏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而且想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在京城见到她了！”
“你什么意思？”
钱掌柜皱着眉头道。
“意思是说。”
“我早晚会把那个小丫头捉回来。”
随着话音，李承乾与程怀亮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李承乾。
崔氏就如同兔子一般，跳了起来，颤巍巍的站在一旁。
她是真的被李承乾吓到了。
尤其是昨晚上，见到了高至行的行事风格之后。
她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崔家已经忘了，与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头闹的身败名裂。
不如委曲求全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你是……”
钱掌柜显然不认识李承乾。
“自我介绍一下。”
李承乾歪着脑袋，看着钱掌柜道：“我叫李承乾！”
“李承乾。”
钱掌柜呢喃了一句，紧接着神色大变：“太……太子！”
“如假包换。”
李承乾微笑着看着钱掌柜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你……你怎么在这？”
钱掌柜回头看了眼崔氏：“姑夫人，你！”
“别看我！”
“我是程咬金的夫人。”
“自然要为了自己的郎君考虑。”
崔氏咬了下嘴唇说道：“你最好还是如实交代，那个小贱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
钱掌柜终于反应过来。
他指了指崔氏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竟然投靠朝廷，做了朝廷的狗！”
“什么叫朝廷的狗？”
“崔婶婶是朝廷册封的夫人。”
“她为朝廷效力，不是应该的么？”
李承乾跨步走到钱掌柜近前：“说起来，我倒想问问你。”
“生活在我们这些人用鲜血护卫的江山之内。”
“现在，回过头来还戳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是狗。”
李承乾震声道：“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程怀亮冷笑一声，接过话茬道：“猪狗不如的畜生！”
“哼。”
钱掌柜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如果你想要我出卖谁的话，那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钱掌柜一脸傲然道：“我钱某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嘴硬。”
“嘴是挺硬。”
“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硬不硬。”
李承乾看着钱掌柜，笑的邪魅。
如果是在之前，他拿这种人，还真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搞不好，还要去求别人帮忙。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有六率，他有富老六与王芳这群人。
他们收拾这些嘴硬的家伙，可是很有一套。
李承乾嘴角微微挑起，呼唤道：“富老六！”
“末将在！”
富老六跨步走进了房门。
“这人交给你。”
李承乾昂首问道：“要多久能让我知道我想知道的？”
“就他这样的？”
富老六像是野兽盯上了猎物一样，将钱掌柜上上下下扫视一番，随即道：“超过一个时辰，殿下可以扒我的皮！”
“好！”
“我给你两个时辰。”
李承乾拂袖道：“我要知道，崔家那个女人的下落！”
“是！”
富老六片刻都未迟疑。
上前一把揪住了钱掌柜的衣领，将其向外拖去。
钱掌柜人在地上滚着，嘴却没闲着：“李承乾，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好不好死，你肯定是看不见了。”
李承乾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随即，他看向崔氏：“崔婶婶，您受惊了，侄儿，先行告退。”
这句话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和崔氏没关系了。
崔氏浑身一震。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承乾。
眼神里，就差没写，这就完了，这几个字了。
“崔婶婶。”
“您本身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李承乾微笑着道：“一日来多有打扰，崔婶婶见谅。”
崔氏怔怔的点了点头。
李承乾招呼了程怀亮一声，然后便向外走去。
这时。
崔氏追了上来，问道：“殿下，那……那我侄，不，那崔迎荷，你会怎么处理？”
“叛国者。”
“自然有叛国者的处理方法。”
李承乾头也不回的说了句，然后迈步就走。
程怀亮回头看了崔氏一眼：“夫人，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应该知道，所以，还是别多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