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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来福     大宋安乐侯txt下载     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思虑周全

    范宇看到秦虎员外,便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秦员外急忙扭过头去,并不看范宇,心中却暗暗记较,如何让范宇在包钦差的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却没想到,范宇此时对包拯道:“包钦差,上次写信所提到的乡绅募集之事,源头便在这位秦员外的身上。”

    包拯听到范宇这样说,不由得被引起了好奇心。

    “怎么,是这位秦员外先捐献的钱粮吗?”包拯问道。

    范宇摇头一笑道:“这倒不是,之前受西华县的王主薄所托,我忙于治河之事。一日因降大雨,河水即将漫过河堤。是这位秦虎员外,将自家田地旁的河堤掘开,免去了镇上众乡亲的田地被淹。而他自家的千亩良田,却因此都被河水漫灌,今秋绝收已成定局。”

    “没想到啊,在草桥镇这等小地方,居然也有秦员外这等识大体的乡绅,乃是我大宋之福。”包拯感叹着,对秦员外道。

    “不错,秦员外舍己为人不说,还心忧饥民。居然还要捐出五百石的粮食,却被我制止了。他家中良田已遭水淹,如何还能再让他捐这五百石粮食。”范宇对着秦虎挑了挑大拇指,又接着道:“于是,秦员外便想着发动全县的乡绅,一同帮助官府度过这个难关。秦员外如此忠于大宋,又有义于百姓,非常难得,堪称忠义无双。”

    包拯看向秦员外,目光之中带着钦佩之色,对着秦员外躬身拱手道:“秦员外高义,我虽是朝廷钦差,也是极为佩服的。若有难处,尽可向我开口,只要不违国法,我便都可应下。”

    秦员外此时激动坏了,钦差大人刚刚对我行礼了!他秦虎这辈子最大的官,也就是见过知县,哪里见过钦差啊?那可是官家钦点之人,倍受官家信重。想一想,若传出去,自己也是脸面上有光。

    他急忙摆手道:“本是乡亲,这些都不算什么。小人生于斯长于斯,亲不亲都是家乡人,这本是份内之事,却让包钦差谬赞了。若说有什么要求,小人只有一个,请包钦差给我留一份墨宝即可。”

    秦员外是想要钱来着,可是这位包钦差刚刚将自己夸的跟朵花一样,这时提钱实在是尴尬。但是不要吧,又十分心疼。思来想去,还是要一份钦差大人的墨宝,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算了。

    关键是,要钱就得罪了包钦差,自己不过是个保长而已,只挂了个员外的虚名。包钦差如果对自己的印象大坏,象要收拾自己真和捏死个臭虫没区别。想到这里,秦员外不由得又庆幸自己的精明。

    包拯一听秦员外的话,不由得大笑,“秦员外真乃义士,这个不难。不过,还请秦员外先将我们的行在安排一番,我们也好有个休息场所。”

    “哎呀,对对对,我只顾着与包钦差说话,却差些忘了正事。”秦员外连忙陪笑道:“在镇子东头,有一座天齐庙,甚是宽敞整洁。我已让庙祝收拾了数间房,正可为包钦差的行在。”

    天齐庙范宇倒是有印象,那里的庙祝也不是外人,是范宇的本家一个小叔叔,名叫范宗华。

    因为天齐庙靠近大路,因此香火还不错。

    包拯等一行人步下走了没多远,便到了天齐庙。

    庙祝范宗华正在庙门外等候,见到包拯他们前来,立时迎了几步,对走在c位的包拯道:“这位想必就是包钦差吧,快些里面请。小庙能得包钦差前来落脚,真是荣幸之至。”

    “那就叨扰了。”包拯拱了拱手,便领着大家进了庙中。

    范宗华在前面引路,将众人领进了一间偏殿之中。这里已经收拾整齐,桌椅茶水齐备,显是给钦差作为饮茶用饭之处的。

    “包钦差请坐,我在后面还备出了数间客房,若是哪位乏了,尽可先去休息。若还有事,尽管吩咐小人便是。”范宗华点头哈腰道。

    “暂时无事,庙祝可自便就是。”包拯还有事情,自然要将对方打发走。

    范宗华看了范宇一眼,便出了这间偏殿。

    公孙策也看出来,包拯似乎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取出笔墨纸张,对包拯道:“钦差若有事,可先给秦员外写就墨宝,再行处置。”

    包拯一笑,“还是公孙先生了解我,正要给秦员外写字。”

    铺开一卷白纸,包拯提笔蘸饱了墨汁,便写下了‘德义堪钦’四字。这四个字可比贾知县那四个字强得太多,笔力雄健浑厚,如山如狱甚有威风。而且这四字,也比贾知县那‘仁义传家’四字显得雅达。

    秦员外眉开眼笑道:“好字!好字!回家我便请人做了牌匾挂起来!”

    包拯又用过自己的私章,便将字送与了秦员外。

    范宇看着秦员外的样子,估计这家伙回去之后,就会将贾知县的牌匾放到后面去。

    将秦员外也打发走,包拯这才对大家道:“我之所以要在草桥镇落脚,便是为了审理西华贾知县的贪渎之罪。”

    范宇不明白包拯这是什么意思,便看向展昭。

    展昭也不清楚,就问道:“包钦差这是何意,难道我们在西华县城就审不得贾知县?”

    “展兄,那贾知县是西华县的父母官,若是将他逼得急了,我等这几人恐将为其所害。”公孙赞知道包拯的意思,便开口解释道:“反倒不如在这草桥镇落脚,将贾知县招来。再如何处置于他,便没有这些风险了。”

    范宇恍然大悟,包拯原来是这个心思。虽然显得谨慎了些,但也确实有这个必要。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西华县城,请贾知县与王主薄前来。”范宇对包拯拱手道。

    包拯摇了摇头,对范宇道:“范小哥,你为告发贾知县之人,此时不宜再去西华县。而且在案情明白之前,你也不得再见王主薄。案情未明,贾知县便不是有罪之人,你可明白?”

    范宇当然明白,但是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便点点头道:“大人思虑周全,说的甚是。”

    “张龙、赵虎。”包拯喝道:“你们二人,分别去将那贾知县与王主薄带来,其间不要让他们二人见面,记得将王主薄的账册也都取来。”

    “是,我等皆尊包钦差之令,这便成行!”张龙和赵虎两人,急忙上前抱拳应道。

第62章 终老于琼州

    等这两人走了,范宇也不能走。他找来范宗华,请对方给自己家中义母传个话,说自己在天齐庙与包钦差一起审案。

    范宗华看到范宇在包拯身边谈笑自若,便不敢小看自己这位族侄,急忙亲自去了范宇家中。

    见到范宇的义母李婆婆,范宗华拱手道:“大娘子,范宇让我给你传个话。他说他在天齐庙中,正与包钦差一起断案,不得离开。因此,让你不要等他,该用饭时就自行用饭便是。若是今天不能将案子断了,怕是要多等个一两天才成。”

    李婆婆却有些着急,她对范宇这义子甚是关爱,便追问道:“宇儿他无事吧,也不知断个什么案,包钦差自己不能断,还要将我家小宇留下不让回来?”

    “我来的时候,还见他与包钦差有说有笑,倒不显得生分。大娘子不用担心于他,他应该无事。”范宗华想了想道:“至于断的什么案,我却不知了。包钦差那么大的朝廷命官,岂会跟我讲这些事。不过,你家范宇却得包钦差看重,却是个小能人。”

    听到范宗华这样说,李婆婆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一些,“那就好,若有事,能否请范小叔及时告知于我,也免得我担心。”

    范宗华自然要卖个好,连忙点头道:“小事一桩,定不让大娘子担心就是。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

    李婆婆连忙道:“范小叔且慢,还请替我儿带两件换洗的衣物,莫要让他显得腌臜,却是碍了包钦差的眼。”

    “还是大娘子心思细,这是眼盲心亮啊。”范宗华笑道:“那便将衣物取将出来,我送去就是。”

    送走了范宗华,义母李婆婆总有点不安。自与范宇认了母子之后,这些日子可从来没分离过许久,更没有连着数日不见的时候。因此,这心中有些发慌的紧。

    单说范宗华,抱着些衣物正往天齐庙中走,却突然被一个跳出来的人给拦住。

    范宗华吓了一大跳,差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定睛一看,却是秦员外。

    “秦员外,你这大的年纪,怎的还学顽童吓人?”范宗华捶了捶自己胸口道:“这一下子,可将我好吓。”

    秦员外一脸的神秘,对范宗华道:“我问你,你可知道那范宇,与包钦差是什么关系?我见他与钦差甚是熟络,怎的一点也不知道怕,那可是官家钦命的大官。”

    范宗华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包钦差我也是初见,倒是见过范宇他幼时光屁股的模样。”

    “你说,范宇这小子又是做了治河使,又是与包钦差谈笑自如,是不是包钦差看他有些才能,便想着招徕于他?”秦员外压低声音问道。

    “咦?秦员外你别说,我看包钦差还真有这个意思。每次包钦差与范宇说话,都会露出欣赏之色,显是有些爱才之心吧。”范宗华想了想,便点头道。

    秦员外眉头一皱,心中不住的计算得失。

    “这样,我这里有一贯钱,算是给你的香火钱。”秦员外取了一贯的交钞出来,硬塞到范宗华的手中道:“只有一点,那范宇一从天齐庙里出来,你便要尽快告知于我。”

    范宗华看着手中的一贯钱交钞,可不是假的,只是有些不明所以,“秦员外,你这里何意,可是范宇他得罪你了?”

    秦员外摇头,“范宇一表人才温文而雅,如何会得罪于我?我找他有大事,但事涉**不便于外人道。”

    “好吧,秦员外如此敬神,我替你上柱香,你定能得偿心愿。不过,范宇要助包钦差断案,怕是要耽误个一两日,你可有得等。”范宗华将交钞惴入怀中道。

    “如此,我便多谢了。多等一些时日又算什么,等成就好事之时,我定会去庙中重重的酬神!”秦员外大喜道。

    看着范宗华走远了之后,秦员外两手拍在一起,不由心中暗暗得意。你范宇少年精明,却也斗不过我这积年的老贼,这一次看你还能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去。

    秦员外心中打定了歪主意,脸上带出得意的笑容来。

    他的想法,就是等范宇从天齐庙出来,便带人去将范宇绑了,到自己的府上与玉儿乖孙女成亲。将生米做成熟饭,谅他范宇也不敢做这个负心人。若敢悔婚和离,自己便要闹他个不得安宁。正是包钦差看重他的时候,他如何能经得起折腾,岂不误了前途。因此,这范宇不就范是不可能的。

    范宇在庙中,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只与包拯展昭还有公孙先生闲谈。

    没过多久,范宗华抱着一包衣物进来,将之交与了范宇。

    “你娘甚是关心你,怕你没有换洗衣物,碍了钦差的眼,便特意让我带来与你。”范宗华对范宇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虽没有远行,却也足感娘的慈爱之心。”范宇点头应道。

    包拯听到两人对话,不由得有些感触道:“范宇,我听说你娘是你认的义母,而你们并非血亲,却能母慈子孝,可算十分难得。”

    范宇对包拯拱手道:“虽然我与娘不是血亲,但是娘却在我破家之时,对我伸以援手。将心比心,娘待我以仁义,我便待娘以忠孝,如此简单而已。”

    “好一个如此简单而已。”包拯不由赞叹道:“若这世上之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这世界便可清净太平许多。仁义礼、智勇信、忠孝悌,这九字为我儒家准则,如人人都能做到,便是大治之世。”

    范宇点头道:“包钦差说的是,不过,人各有私心性情不一,如此却是极难的。”

    包拯哈哈大笑道:“若是容易,要我这等官员做甚。太祖诏行《宋刑统》,便是要我们用来治世的。如那贾知县如你所说的那般贪没饥民钱粮,我定要将其绳之以法。虽不能取其性命,也要使其终老于琼州!”

    大宋刑法之中,对于死刑有着严格把关。即使定了死罪,也要反复的复核。甚至是案犯执行死刑之后,查到其罪不致死,那么还要追究官员责任。因而,大宋官府从不轻易定人死罪。

第63章 说唱祖师

    张龙赵虎两人去了西华县城,一去一返甚是费时。

    两人上午去的,直到下午才分别带着人回到草桥镇上。

    让包拯奇怪的是,那贾知县居然连个随从也不曾带,就这么跟着张龙坐了马车而来。

    其人风度却好,进门之时显得坦坦荡荡。一见到包拯,贾知县便上前拱手施礼,“下官西华县知县事,贾无邪,见过包钦差。”

    包拯点点头,对着贾知县道:“贾知县免礼,此次招你前来,你可有疑问。”

    “包钦差是官家指定的钦差,所到之处官民自应听令而行。所以,下官自然也不会有疑问。包钦差有所差遣,只管吩咐便是。”贾知县很是随和的道。

    看到这位贾知县如此态度,包拯立时便心生好感,“嗯,贾知县辛苦,请稍坐用茶。”

    范宇就在包拯的身一侧不远,贾知县经过自己身边之时,也对着贾知县拱了拱手。

    “却不想范小哥,你也在包钦差这里。”贾知县看到范宇,便亲热的道:“近来赈济之事已近尾声,今日在包钦差这里,我正好可替范小哥请功。若是你有意仕途,我也当尽全力举荐于你。”

    范宇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明明这位贾知县,对自己如此热情,可是他偏偏象是面对一匹犲狼,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贾知县有心了,我并无出仕之心。只愿做个利国利民的富家翁,就足矣。”范宇硬挤出一些笑容回道。

    “可惜了,象范小哥这样有才能的人,若是不能为国出力,便是野有遗贤了。”贾知县颇为惋惜的道。

    范宇心中有些不耐,不知对方为何在这里与自己说个没完。

    “贾知县,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算得什么遗贤。”范宇笑着伸手一让道:“先请坐下用茶,贾知县远道而来,想必也已口渴。”

    看着贾知县坐下,范宇心中却不住的思量。今天这位知县的表现可有些不对,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却不见有今日如此话多。而且,此人的风度坐派,也较自己初见之时更加从容儒雅,显是想刻意露出最好的一面。

    正在范宇琢磨贾知县的态度之时,贾知县又与公孙策寒暄了几句,谈笑间让人如沐春风,很是得人好感。

    展昭与范宇坐的很近,见到这位贾知县离得稍远,便压低声音对范宇道:“范小弟,我看贾知县不象是你所说的那种人。凡是心术不正之人,必有外征显露,或是目光躲闪,或是气虚神萎。所谓相由心生,大抵如此。我看这位贾知县,相貌堂堂,谈吐风雅有趣,最难得的是那种坦荡荡的气度,可不是坏了心术的人能有的。你告发于他,或许是搞错了吧。”

    “展大哥,一个人的好坏,可不能全凭看相分辨。”范宇也是好笑,这位展昭大侠久闯江湖,也不知道都得了些什么经验,他接着道:“此事不好议论,等包钦差将案子审理出来,你我不就知道了。”

    展昭点点头,“好吧,我那好友王丰,差不多也快到了。等下包钦差自会处置,我们看着就是。为兄就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是个坏人。他若是坏人,那就太可惜了。”

    范宇笑道:“只要是坏人被绳之以法,那就没什么可惜的。”

    正在这时,外面也传来了赵虎的求见之声,显然王丰也被找了过来。

    王丰随在赵虎的身后,手中还提着一个书箱,看上去有些沉重。

    包拯并不急,反而温言问候了王丰几句,让他喝些茶歇息片刻再说。

    到了这个时候,贾知县与王丰都看出来有些不对,两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色。

    王丰还对着范宇打了招呼,却并没有多谈什么。

    包拯等了一会儿之后,咳了一声,便对王朝马汉道:“开始吧。”

    王朝马汉两人会意,将众人的桌子撤了,只在包拯的面前留了一张。

    公孙策也起身,站在了包拯的身后,肃然而立。

    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也分列在包拯桌前两侧。包拯这架式,明显就是将这天齐庙的偏殿当作了公堂之上。

    不用说,大伙也都明白,包钦差这是要办案。

    其余人等,急忙站起,包括范在内,大家没有一个是不长眼的。

    范宇看向贾知县,而知县却也在看着他,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捉狭的笑意。范宇再看王丰,而王丰却盯着包拯,似乎没有注意到范宇。

    包拯扫了一眼众人,便沉声道:“今日路过西华县草桥镇,除了顺路回京之外,还要处理一桩公案。贾无邪、王丰、范宇,你们三人到我前面来。”

    范宇此时也顾不上多想,便上前一步,站立在包拯桌前一丈远处。

    贾知县与王丰也不例外,两人都与范宇并排而立。

    到了这个时候,贾知县面色从容的很,也没有一丝一毫惶恐的意思。

    范宇看到,却想不明白,这位贾知县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如果是这样,那就太过反常。按理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可是对方明明做了亏心之事,却还是如此从容自若,那就有问题了。

    猛的抬眼看向王丰,却见王丰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一对,王丰便立时看向他处。

    心中咯噔一下,范宇的心便沉了下去。今日的事情,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他这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包拯已然开始了问案。公孙策将一张纸递到了包拯手中,便后退一步看向范宇等三人。

    包拯抖了抖手中的纸,面色一沉,看向贾知县道:“西华县知县贾无邪,你可知罪!”

    贾知县此时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回应道:“包钦差,不知这是何意。我在西华县虽无功劳,却也有些苦劳。下官还请包钦差告知,下官所犯何罪。”

    “你强迫主薄王丰,将乡绅募集的钱粮贪墨了一半,共计七千余贯钱,可是确有其事?”包拯淡淡的问道。

    虽然包拯的语气平淡,可是些话的内容却一点也不轻松。

    “包钦差明鉴,绝无此事。下官拿着大宋官家的俸禄,便要忠君之事。”贾知县语调铿锵的道:“这天黑路滑,人心复杂。下官欲往高洁走,却总有小人来找茬。定是我得罪了小人,才会如此编排攀污下官!”

    范宇瞠目结舌,你才是说唱祖师啊!

第64章 实在太傻

    包拯对于这等抵死不认的人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管贾知县说的什么。

    “你既然这样说,那么为何草桥镇的范宇,与西华县主薄王丰,两人会联名告发于你?”包拯抬眼看着贾知县道。

    展昭此时也很紧张,是替范宇和王丰两人紧张。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一个是自己亲近的小兄弟。

    贾知县急忙拱手道:“至于为什么,下官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告发下官。但请包钦差明查,还下官一个清白!”

    包拯刚刚要再问话,却看到王丰上前一步,慌乱的摇手道:“启禀包钦差,下官并未联名告发我家贾知县,此事蹊跷,还请包钦差查个水落石出才是。我家贾知县向来廉洁清正爱民如子,劝农悯农广有善名。下官敬佩还来不及,岂会做下告发贾知县此等恶事!”

    范宇虽然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可是此时耳听眼见王丰改口,还是有些不能自已。

    “王大哥,那日你签字画押之时,可不是这样的!”范宇有些慌,如果王丰不承认,自己岂不是空口白牙的胡乱告发?

    而且,要揭发贾知县的关键证人,就是做西华县主薄的王丰。只有他才知道,贾知县在县库之中做的那些手脚,还有这次克扣的钱粮。所有账目,都是由王丰一手掌握的。

    如果王丰不配合,自己就成了攀污朝廷命官之人,只怕会落个刺字发配的下场。

    展昭见状,也惊疑不定,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封信确实是范宇派人送到的,这个不会错。

    包拯面沉似水的看着范宇三人,拍了拍桌子道:“肃静!王丰,我问你,你可确定没有与范宇一同联名告发贾知县?”

    “下官确定,此事下官绝不知情!”王丰急忙道。

    包拯点点头,又看向范宇道:“范宇,这封告发的信,可是你派人送到本官之处的?”

    范宇心中嘀咕,如果自己也不承认,这信是自己写的,不知贾知县和王丰两人会是啥表情。不过,这只能想一想罢了,此时公堂之上不能儿戏。

    “确为草民派人送到包钦差处,实在是草民见不得饥民有难,却还有人大肆克扣救命的钱粮。因此,才会写下此信,派人送与包钦差。”范宇看了贾知县与王丰一眼,将此事认下。

    贾知县淡然的看着范宇,而王丰并未与范宇对视。

    “你若说这信不是你派人送的,本官也不好定你的罪。或许是他人冒了你的名,将信送到本官之处呢。”包拯看着范宇摇头道。

    “包钦差,下官得罪了。断案之时不可诱供,亦不可替犯案之人开脱,还请包钦差秉公断案。”贾知县此时是有底气的,所有的首尾都已做好,不会有证据证明自己有罪。

    范宇却摸不清包拯是何意,若说是替自己开脱,却也不象。而且包拯是史上留名的铁面无私,根本不是会替人开脱罪名的人。

    包拯听到贾知县的话没有理会,只是对范宇淡然道:“回答本官。”

    范宇心中刚刚也动摇过,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实话实说的好。

    “此信确实是草民派人送与包钦差的,此事千真万确。送信之人就在草民家中,包钦差若是不信,现在便可将他招来,当堂对质即可。”范宇看了贾知县一眼,接着道:“草民做事堂堂正正,大人明镜高悬,自然分辨的出真假。若是草民胡言乱语畏畏琐琐,岂不是真成了攀污上官。”

    展昭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一会儿看着范宇,一会儿看着王丰,干着急。

    包拯将手中的信交给公孙策道:“让范宇王丰两人一观,其上的签名画押之处,是否各自的笔迹。”

    公孙策取过信,两手将信展开,走到王丰面前,“王主薄,这上面可是你的笔迹?”

    王丰看了看信,便迟疑着皱眉摇头道:“下官不知此事,何来下官的笔迹?不过,我看这信上的签字画押,与我的笔迹倒也有几分相似,显然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若是包钦差不信,下官所带的账册之中,便有下官以前的笔迹,两下里一对便知。”

    赵虎不等包拯吩咐,便立刻去书箱里随意取了一本账册,将其递到了包拯的面前。

    公孙策此时也将信展开在范宇的面前,“范宇,这信上可是你的的签字画押。”

    看着信上自己的字迹,范宇有些脸红道:“草民的字不好看,怕是也少有人能模仿,这确是我的字迹。”

    公孙策听到这里,即使是临时的公堂,却也有些忍俊不禁。

    将信送回到包拯的桌面放好,公孙策才道:“包钦差,我已经问完。范宇确认是自己的签字画押,而王主薄说乌并不知情,信上也不是他的笔迹。”

    包拯点了点头,将信与账册中的王丰签字画押做了对比,眉头也微微皱起。

    半晌之后,包拯才抬头看向范宇和王丰两人,“经过本官对比,信上王主薄的签押,与他以往账册上的签押虽然相似,但并不是相同的笔迹。范宇,你有何解释?”

    范宇这时也想起来,自己与王丰一同写信之时,王丰借故推辞,最后签押之时还笑自己字丑。那时的王丰,不经意的抖了下手,自己也没在意。还当是个人习惯使然,却不想,只是个掩饰而已。

    现在看来,王丰早就与贾知县沆瀣一气了,只不过是自己天真而已。

    “草民不想解释什么。”范宇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写告发贾知县的信,便是看着饥民受苦,而贾知县却上下其手,实在令人齿冷。我范宇虽然不是一身正气,却也为了求个心安,才会告发于他。现在草民与王主薄各执一词,也只是为了证明信上是否有他的签押而已。不如这样,就当王主薄没有在信上签押过吧。此信,纯为草民一人所写,自会一力承当告发贾知县之责。”

    范宇的这个回答,大出在场众人的预料之外。虽然没做什么,却仿佛将王丰给一脚踢开一般。虽然干脆爽利,却实在太傻。

第65章 斩钉截铁

    展昭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信上的王丰签押竟然不知道真假。

    一边是好友王丰,另一边也是自己的好兄弟,展昭的心里极为纠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现在听到范宇自己揽下了告发贾知县之事,这让他的心脏骤然收紧。范宇是个至孝的人,却又做下这等傻事,让他更多了几分同情。

    没人关心展昭心中所想,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范宇的身上。他这么说,会对自身极为不利。

    果然,贾知县却笑了笑开口道:“范宇,你既然说,王主薄没有在告发信上签押,那么,你是承认伪造王主薄签押了?”

    范宇并不替自己辩解,也不与之纠缠这个问题,反而看向贾知县,“贾知县,现在是包钦差在断案,何时轮到你来发问。而且,这件事的本身,便是要追究你克扣饥民钱粮之事。我之所以这样说,便是要请包钦差将你克扣之事查个清楚。此等细节,只能说明,我与王主薄之间,定有一人说了假话而已。”

    贾知县微微一笑,“若是你说了假话,这告发之事便也不可信。”

    “查过便知,若有实据的话,贾知县就是不认也不可能。”范宇针锋相对道。

    包拯对两人一摆手道:“你们都闭嘴,此事本官自有决断。公孙先生,将王主薄所带来的账册,先核对一遍。如有出入便可知道,贾知县是不是贪墨饥民钱粮。”

    公孙策看了范宇三人一眼,对包拯拱手道:“是,我这便查对。”

    他将王丰所带的账册都取了出来,一页页的翻看。

    公孙策能被包拯所看中,自身的才学与能力都极强。若不是运气不好,此时也已高中进士。后来与包拯一见如故,却也息了再战科场的心思,相助包拯也是一样可展自身所学。

    虽然账册足有一书箱,可是公孙策左手翻页如飞,右手提笔写个不停。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公孙策就将西华县的账册核对完毕。他将查对的结果记在纸上,递到了包拯面前。

    “包钦差,我已经将账册核对,并无一丝一毫的出入。其间虽有一些支出,却也都记得明明白白。”公孙策说道。

    包拯的黑脸仍旧面无表情,这张脸真如生铁铸成一般。

    范宇却不在意公孙策核对的结果,如果王丰与贾知县两人早就沆瀣一气,账册对不上才是奇怪之事,能对上反而不奇怪。

    “范宇,西华县的账目核对无误,并无你所说的贾知县上下其手之事,你可还有话说。”包拯看向范宇,淡淡的问道。

    “草民这里,还有当日西华县乡绅们所捐钱粮的数目,可请包钦差与西华县的账册所记的核对。”范宇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便是他在西华县时记下的募集钱粮数目,还有乡绅们对应的名字。

    公孙策接过这张纸,扫了一眼便微微皱眉,随后交到了包拯手中。

    包拯看了一眼,便立时放下,抬头对范宇道:“你可确认这上面的数目无错?”

    范宇当时在场,亲眼看着这些乡绅们写的钱粮数目,当然确认。

    他点头肯定道:“草民在场,更是亲眼所见,抄录之时并无错处。”

    “那可就奇怪了。”包拯微微摇头道:“你所记的募集钱粮账目,与王主薄所记的账目相比,刚好多了一倍。其间所差的,与你所说贾知县所贪墨的数字相合,正好是七千三百贯钱。这说明,你与王主薄两人,又有一人在弄虚做假。或许,贾知县勾结了王主薄,两人一同篡改了账册也说不定。”

    贾知县与王丰两人的脸上一僵,却也知道这是包钦差在分析案情,并不是真的认定他们两人勾结。不过,做了坏事终是心虚,感觉不那么舒服。

    范宇对包拯一拱手道:“既然帐目对不上,包钦差可请其中一些乡绅前来,分开询问便知。或是查看这些乡绅家中的自有的账册,便可知道端的。”

    包拯点点头,“我正有此意。不论如何,你们三人之中,总有人要获罪。本官要查,便要查个水落石出,尔等认罪之时,也要心服口服。王朝马汉,你们去后面,请那些乡绅过来。”

    范宇、贾知县和王丰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包拯早就想到了这一出,提前已经派人通知了西华县的乡绅,让他们来到草桥镇候命。

    贾知县心中暗道好险,幸好自己提前便让王丰早一步安排好,否则今天便要翻船。

    王丰也是后怕,偷瞄了贾知县一眼,只差挑一挑大拇指了。

    虽然心中各有想法,但是两人面上还是保持着坦然之色,并没有什么异样露出。

    贾知县这时看向范宇,对他道:“范宇,我不过是在赈济饥民之时,从你草桥镇这里抽调出一些粮食,你便如此记恨于我吗?当初展公子替包钦差送来一万石的粮食,给你草桥镇便留了五千石。可是你这里的饥民,哪里有颖河堤坝上的饥民多。我自问也是为了让饥民吃饱些,你何至于此,这样苦苦相逼。”

    范宇见到这位贾知县居然和自己演戏,便摇头讥讽道:“贾知县,做或没做你心中自知,和个伶人一般造作,便没意思了。”

    他将贾知县与伶人相比,可是真的将贾知县给气坏了。伶人不过是戏子而已,地位低贱的很,如何能与他这堂堂朝廷命官相比,简直太过侮辱人。

    “范宇,你……你竟敢这般辱我!”贾知县怒火升腾,猛的转向包拯道:“包钦差,范宇辱我太甚!若是那些乡绅证明我的清白,还是请包钦差将这范宇藐视、构陷、欺辱上官等罪数罪并罚!以证朝廷威严,以正纲纪国法!”

    包拯叹了口气,看向范宇道:“范宇,若是从乡绅们这里,还是查不出贾知县有作奸犯科之事,本官便要给你定罪了。”

    范宇看到贾知县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很是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是事已至此,最后结果也由不得自己。

    “草民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当今官家,更无愧于包钦差。若是这样还不能抓到贾知县的罪证,那我范宇便也认命。”范宇知道这时要光棍些,便斩钉截铁的道。

第66章 你可知罪

    贾知县听了范宇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包钦差,范宇此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下官请包钦差询问诸位乡绅,以还下官清白。”贾知县对着包拯拱手道。

    王丰也看着范宇,十分惋惜的道:“范宇,你若此时向贾知县认个错,或许包钦差能对你从轻发落。但你如此顽愚不堪,却又让为兄我如何为你求情?原本你也是个有些许作为的,可为何要对贾知县睚眦必报,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这、这可让我如何说你是好。”

    范宇冷冷的看着王丰,一言不发。

    要不是王丰临时改口,自己今天怎么会落到如此不利的地步?下面包拯就要询问乡绅们,只怕情况也不会乐观。看贾知县与王丰两人的样子,怕是早就已经抹去了首尾,再难查到对方的罪证。

    如果包拯询问不出什么,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范宇此时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绝境之中。若是这些乡绅们也不肯证明贾知县克扣钱粮,自己仍旧要不依不饶的让包拯去查贾知县吗?几次三番不依不饶,只能让包拯对自己心生厌恶。而且自己刚才也将话说满,说出了认命的话,不好再行反悔。

    也怪自己有些冲动,怎么就如此不给自己留些余地呢。

    但范宇后悔也没有用,只能等待着包拯询问诸位乡绅之后的判决结果了。

    西华县的这些乡绅们,哪里见过朝廷的钦差?听到包钦差相招,便很是麻利的从后面到了这间偏殿之中。

    包拯看着手中的名单叫道:“李玉和,你且上前来。你看这数目,哪个是对的。”

    乡绅中叫李玉和的,便立时上前,对着包拯拱了拱手,指了一下西华县账册上的数字道:“这个是对的。”

    虽然这些乡绅们足有四十人左右,可是大家都只是上前指认便可,倒也费不了许多时间。

    在乡绅人群之中,自然也少不了秦员外。他看了看范宇,正与贾知县和王主薄等人站的不远,还以为他正与这些官府中的上官议事。

    包括秦员外在内的这些乡绅们,哪里知道包拯此时正在审案。因此,在秦员外看来,范宇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真有出息,居然能与这许多官府中人议事,再年长一些岂会了得?

    不由得秦员外心中,也暗暗敲定了主意,等下回去,便立时带着儿子秦升和一众家丁们,在外面候着。范宇这小子是绝不能放跑的,定要掳到家中给孙女做个好女婿。

    一番生米熟饭之后,还可请包钦差参加喜宴,将此事搞成一桩铁案才好。

    秦员外的脑中各种奇思妙想,一时间层出不穷,不由得嘴角都咧开。

    被人如此观察,范宇当然会有感应,一抬头便看到秦员外看着自己在傻笑。其余乡绅都走了,他也不知道是在傻笑些什么,并没有走。不过,这却让范宇心中一动。

    看到众乡绅已经指认完毕,范宇便对包拯拱手道:“包钦差,这位秦员外是本县的首善。他为救本镇众乡亲的田地,却让自家千亩良田绝收,这等义举感人至深。草民觉得,是否可给予秦员外一些补偿,以显示朝廷赏罚分明做事公允。”

    对于秦员外的事迹,包拯当然觉得补偿一下也是好事,正可宣之于众人,好人必有好报。甚至多补偿一些,作为奖赏也没问题。

    贾知县与王丰两人,却不知范宇是打的什么主意,对他侧目而视。

    “如此也好。”包拯点点头,看向秦员外道:“秦员外,你希望朝廷如何补偿于你?”

    秦员外这时却异常感动,这范宇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孙女婿,不愧是即将的一家人,竟如此言而有信,如此体贴。想一想,范宇为了自己的事情,前后奔走忙碌了许久,不曾叫了半句辛苦,这才能在包钦差面前说得上话。自己这个当爷爷的,也不能小气了。田地绝收的损失和捐出的粮食,便当做孙女的陪嫁好了,些许身外之物,不在话下。

    打定了主意,秦员外对包拯躬身道:“包钦差,这些损失我还秦家还承担得起。只要省吃检用几年,便可补上这些亏空。”

    包拯却也被秦员外感动了,这几年做官,整日里见得人越多,如此忠厚之人却越显珍贵。

    “秦员外,你莫要推辞。”包拯感叹道:“我宦游数年,多遇一些奸滑之辈,如秦员外这等拙于言辞而又忠厚的,实在是少见。你的所做所为,也是为国出力。本官既然遇到了,便不可让好人吃亏。可先从西华县库中拔出三千贯与你,既是补偿,也是首善的奖励。此事,本官定要上报官家,使官家得知,我大宋还有如此公忠体国的乡绅。秦员外,你可为天下乡绅的表率。”

    范宇嘴越咧越大,自己本来是想借秦员外的补偿之事,引出秦员外捐献数目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好象偏了啊。

    “包钦差,如此奖励恐秦员外招人妒嫉,以他之忠厚,反而不美。只须补偿田地损失和将捐出的一千石粮食退还,便足矣了。”范宇最后挣扎道。

    秦员外此时脑中,全是三千贯三字的回声。仔细一算,还赚了一千多贯钱。

    听到范宇要包钦差只补偿自己田地损失,还有退回粮食,便立时不干了。

    秦员外一拨楞脑袋,慷慨道:“包钦差,要么,便让我来做这个表率。要么,便不要补偿我秦家一文钱,首善岂是说说而已。我大宋若是需要有这么一个表率,我秦家即使是受人所妒也在所不惜,终须有人去做这个样子的。”

    贾知县与王丰两人,到了这个时候如何看不出来范宇的目的。可是这秦员外却是出人意料,没有顺了范宇的意。对此,两人虽然脸上没表露出来,却也心中暗笑不已。

    不只是他们两人看出来了,就是包拯也明白了范宇的意思。而且,面前的这位秦员外,似乎也不是之前自己想的那种忠厚人,可见在秦员外的事情上,范宇便没对自己说实话。

    “秦员外,本官答应你的三千贯不会少。不过,为了防你被他人所妒,本官就不再上报官家了,你且退下。”包拯三言两语便打发了秦员外。

    秦员外一走,包拯便看向范宇,目光极其严厉。

    “范宇,你太让我失望。”包拯面带惋惜,却是痛斥道:“你在秦员外之事上,便有些隐情。本官看他,似乎是出于无奈,才做的那些善举。这也就罢了。可你不应该几次三番编织谎言,又假借王主薄签押,构陷朝廷命官!如今,乡绅们所有指认,皆以王主薄的账册为准,你还有何话讲,你可知罪!”

第67章 夫复何求

    展昭看到包拯质问范宇,这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

    对于范宇,展昭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对方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而且自前一晚,范宇让展昭看到了水力冲压机之后,展昭就已经将范宇当成了神童一般的存在。

    在展昭的心里,若是范宇因为诬告贾知县而获罪,那就是大宋的一大损失。

    就在展昭想开口,替范宇求情之时,范宇却对着包拯躬身一揖。

    “包钦差,草民不想狡辩。”范宇并没有因为包拯的质问而显出慌乱之色,“但是这些钱粮的数目,定然是有问题的。我想,包钦差断过不止一桩奇案,于其中的蹊跷之处,也定有所疑问。草民言止于此,暂时并无其他可说。”

    范宇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看来,等于是放弃抵抗。不放弃也不行了,他人微言轻,说的多了徒惹人厌。而且,没有了王丰的检举,以范宇所掌握的那点可怜证据,根本就不可能给贾知县入罪。

    现在范宇看似放弃抵抗,可也是以退为进。明白的告诉包拯,自己是没辙了,你是清天你看着办。万一包拯要是糊涂一回,定了他的罪,范宇觉得自己也不冤,至少他见证了历史,知道包拯不是清天大老爷,这心理光棍的很。

    包拯听了范宇的话,却是沉吟不语,捻须思考。

    贾知县冷笑了两声,“包钦差,范宇已是穷途末路,尽说些蛊惑人的言语。下官不敢说光风霁月,但也做得到两袖清风爱民如子。若有不妥之处,包钦差尽可派人去查。凡是下官有半点贪墨,便请包钦差将下官发配琼州!”

    其实,正如范宇所说,包拯的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尤其是告发信上王丰的签押,这是一个不小的疑点。若是假的,王丰不会承认,范宇伪造王丰的签押又有何用?若是真的,那么王丰定然与贾知县沆瀣一气,给范宇下了圈套。

    而且以范宇的身份,与贾知县本就不对等,他能掌握什么。但是贾知县就不一样了,这些所有的账册,还有西华县的乡绅们,都是可以在控制之下的。

    想清了其中的关节,包拯点头嗯了一声,便沉声道:“王朝马汉,将范宇先在这天齐庙内关押起来,莫要让他逃了。贾知县、王主薄,你们现在便可离去,今日委曲你们二人了。等我再审范宇几次,弄清他为何要攀污贾知县,便可定罪发落。”

    王朝马汉两人,来到范宇的身前,对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范宇知道无可反抗,便对两人拱了拱手,随着两人去了。

    贾知县与王丰两人无事,也向包拯告辞离开。

    王朝马汉两人,带着范宇,找到了庙祝范宗华,又腾出一个房间,将范宇看守起来。

    范宗华看到范宇被两位公差看押,这心中吓了一跳,却又不敢询问。

    三人到了房间之中,王朝与马汉两人,也没有给范宇上绑绳。

    马汉上下打量着范宇,“范小哥,我曾听展大哥对你赞不绝口。而我在陈州之时,也得知你招募饥民之事,因此对你也是刮目相看。可是你实在不应该,挟私报复那贾知县。他是官你是民,按理说民告官,便要先吃一顿板子。若不是之前包钦差对你也印象颇好,只怕你现在也已经卧床不起了。”

    “包钦差秉公断案,我并无半分怨言。”范宇对王朝马汉两人抱了下拳道:“我对那贾知县并非诬告,只不过是对方做事精细证据不足,无法入之于罪。今日没受了杀威棒之苦,也足感盛情,倒是给几位大哥添了麻烦。”

    王朝一摆手道:“我等都是看在展大哥的面子上,才对你略有招顾。但是包钦差若是定了你的罪,却不能有半分开脱。你还是想一想,如何应对包钦差明日的审问吧。如果没有别的证据,你怕是就要刺字发配军前。不是西北,就是真定府,望你早做准备。”

    “两位大哥,今日无凭无据,我再要求包钦差去查,便有些过了。况且,包钦差也没当场给我定罪,还有转寰余地。”范宇微微一顿,才又接着道:“待明日包钦差询问之时,我再提出详查之法。那贾知县能改动县里的账册,能让诸位乡绅们改口,可是他能改了这些乡绅所雇佃户们的口吗?”

    王朝与马汉两人神色一凝,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王朝追问道:“范小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贾知县还改不了这些佃户们的口?”

    马汉也盯着范宇,不由得不屑道:“佃户不过是给乡绅们种田而已,他们又知道什么,要改什么口。我看范小哥这是病急乱投医,有些糊涂了。”

    “这些佃户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范宇将自己的想法,毫不避讳的讲与这两人听。

    他们这里说话,另一边的庙祝范宗华却急的很。范宇本就是同族的后辈,如今却被公差看押起来,显是犯了事的。他倒是想去包钦差面前求个情,可他范宗华不过是一个庙祝,哪里能在钦差面前说得上话。

    但是这事情,憋在心里又不对劲,实在是有些担惊受怕。

    想到范宇的义母李婆婆曾说过,有什么事可先去告之于她。范宗华便抽了个空,从天齐庙内出来,去了范宇家中。

    而同样在秦府,秦员外与儿子秦升正坐在一起等着消息。天齐庙外可是安排了家人的,管家现场盯着,就等范宇出现便要一拥而上,将其拿下绑到秦府成亲。

    可是等了一阵子,只等来了管家。

    管家对着秦员外躬身道:“员外,我看见贾知县与王主薄两人已经从天齐庙内出来,却不知为何,范宇姑爷却没有出来。”

    秦员外眉头一挑,“你可曾上前问过贾知县与王主薄,是何原因?”

    “我倒是想问,可还没靠近,贾知县与王主薄两人便斜眼对我冷哼,我实在是不敢。”管家急忙点头道。

    “那也罢了。”秦员外在屋中来回踱了数步,便看向儿子秦升果断道:“你与我一起,咱们都去天齐庙外藏身,定要将范宇这孙女婿捉回来。他不过十五岁,便能在包钦差面前大有面子,张口便替我要了三千贯。得此佳婿,夫复何求!”

    秦员外安排妥当,便带着人拿着绳索,仿佛狩猎一般的出了门。

第68章 没反应过来

    范宗华一路小跑着去到了范宇家中,急急的叫门。

    来开门的是陈圆小丫头,看着范宗华道:“老丈有何事叫门,我家范郎君并不在家中。”

    “我知道你家范宇不在,我有他的消息,正要见他义母李大娘子。”范宗华急忙说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院中李婆婆的声音道:“陈圆,将人请进来说话。”

    范宇不在家,又有范宗华传信,说范宇要在天齐庙中耽搁一些时间。几个时辰,还是数日,都没有个准信,就这让李婆婆担忧起来。

    此时听到范宗华的声音,便记起了正是传信之人,当下便让陈圆将人让进屋里。

    范宗华进了堂屋内,便要讲话,可是路上跑的急了,开口却呛的真咳。

    “范小叔,先喝些茶润喉,莫要着急。”李婆婆在桌上摸索着,要去给范宗华倒茶。

    陈芳急忙上前,先一步倒了茶送到范宗华手中。

    范宗华喝了一口,便叹了口气,“李大娘子,范宇怕是遭了官司。你是他义母,并非范宇的血亲,先躲一躲吧。”

    “什么!”李婆婆一听到这个消息,神情便是一怔,“我儿是个至孝本分之人,如何会遭了官司?范小叔你怕不是听错了吧。”

    “我亲眼所见,两名钦差身边的公差,将范宇看押了起来。那间房屋,还是我亲自给他们开的门。”范宗华看到李婆婆不信,便急忙将自己所见说了。

    李婆婆有些不确定,便又问道:“你说那两位公差,看押着我儿,那我儿可曾被上绑上枷?”

    范宗华摇摇头道:“这倒不曾,可是若没遭官司,又为何派了两名五大三粗的公差跟着他,显是怕他逃了。李大娘子你莫要侥幸,你先去避一避风头,若是范宇他无事,到时再回来也不迟。若是真吃了官司,被发配了。你又不是范宇的血亲,便当没认这个义子,也可避过这一劫,不受牵连。”

    “范小叔,宇儿他既没上绑,也没上枷,我为何要避开?就算是宇儿真的遭了官司,我也不能放手不管。若是这位包钦差认定宇儿有罪,要合家发配,老婆子一生孤苦,也不愿再与宇儿分开了。哪怕陪他走一遭边关,也好过孤我孤苦零丁的度日。再说回来,宇儿是至孝之人。我若避开,不但使得宇儿担心,更是会让他伤心。哪有孩儿有难,而母亲逃避之事,我是做不来的。”李婆婆并没替自己想什么,倒是更多的担心范宇。

    范宗华看到自己劝不动,只得怏怏起身,拱手道:“好好好,你们母慈子孝,倒是我这族叔离间你们母子了。也罢,我这就回天齐庙。你们母子的事,我便不再管了。”

    “范小叔且慢。”李婆婆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还请范小叔,带老婆子去见包钦差,我要替我儿做主!”

    范宗华瞠目结舌,半晌才连连摇头道:“李大娘子,你莫要添乱。包钦差那是官家钦点之人,岂会见你一个眼盲的民间婆婆。只怕帮不了范宇,还会惹得包钦差生厌。由此害了范宇,那便不好了。”

    李婆婆听了这话,心中悲苦辛酸,“老婆子也就这些用处,若是不能救得我儿周全,老婆子活在这世上还有何用?范小叔,你若不带我去,难道我就去不得天齐庙吗?陈芳、陈圆,你们两人扶着婆婆,咱们走!”

    此时的天齐庙内,也并不是无事。

    展昭等人都走的差不多,包拯身边只有公孙策之时,才对着包拯抱拳道:“包钦差,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包拯看向展昭,若有所思道:“展兄,法理不外乎人情。我非是无情无义之人,当年你救过我性命不止一次,这情分还是在的。不过私人情分是私人情分,若是用国法来偿还,我做不到。”

    展昭点点头,很是认真的盯着包拯道:“包钦差,我要讲的事,与范宇有关,但却不是求情。如何取舍,还是要请包钦差自己拿主意。”

    包拯与公孙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感觉很是有些意外。

    “展兄,看来有些事情,是我们两人不知道的,你尽管讲来。”包拯坐直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

    “不瞒包钦差,昨天我先一步到了草桥镇打前站,与范宇兄弟相谈甚欢。”展昭将自己所闻所见,都一一讲与包拯。

    听着展昭的话,初始之时包拯还神色如常。当听到范宇折腾了那许多物事,居然是为了制锅,更是不由失笑。但是展昭说到,如果将锅换成将士们的铠甲之时,便让包拯错愕震惊了。

    “展兄,你所说的,没有半句虚言?”包拯貌似不信的道。

    展昭用力点头,肃然道:“此事并非儿戏,我岂敢在这等军国大事上胡言乱语。范宇兄弟是位奇人,于我大宋至关重要。若是就这样将他埋没,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他的那座机关,就在草桥镇上,包钦差若是不信,我们现在便可去看。”

    “走,此事口说无凭,我定是要去查实的!”包拯点头,转而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让王朝马汉两人莫要亏待了范宇,我们去去便回。有张龙赵虎两人随我一同前往便可,不要声张。”

    公孙策目送包拯展昭他们四人离开,便往后面去。

    到了天齐庙后面,看押范宇的房门之外,看到王朝正守着门。

    “你们两人可要看好了范宇,如今案子尚未有结果,也莫要让范宇受了委屈。”公孙策对王朝道。

    王朝笑着点头应道:“公孙先生放心,范宇也是展兄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等不会让他委屈的。”

    然而这个时候,范宇正与马汉在天齐庙的后墙角下,搬了梯子准备上墙。

    马汉哼哼道:“范小哥,你不会借机逃掉吧?”

    范宇笑道:“马大哥放心便是,我只是请你带我去见见我娘。只怕未来数日时间,此案也无法了结。我娘要是担心,怕是要出些事情。我亲自回去,先安抚住了便好。再说了,有马大哥跟着,我如何跑得掉。”

    说完,范宇便登着梯子上了墙头,然后顺墙壁一溜,便落到了墙外。

    马汉也几下上了梯子,探头往外一看,却有人大喊了一嗓子,将他吓了一跳。

    “员外,我拿住姑爷了!”却正是秦府的管家,领着两人埋伏在后面墙外。

    范宇翻墙出来,正落入秦府管家的埋伏中,他当即带着家丁上前猛扑,将范宇堵了嘴捆上便走。还不忘大喝一声,给自己邀功。

    马汉在墙檐上只露个脑袋呆萌看着,秦府管家捆人走远,他竟没能反应过来。

第69章 天齐庙正门

    别说马汉吓了一跳,就是距离后墙不远的王朝与公孙策也吓了一跳。

    王朝强笑了笑,对公孙策道:“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如此莽撞,在后墙外乱叫。”

    公孙策却是个细心的,看到王朝的脸色有些不对。

    “马汉与范宇两人,都在房内吧。”公孙策问道。

    王朝连忙点头,“他们就在里面,公孙先生可要一看?”

    公孙策笑着摇摇头道:“免了,我还是看看后面是何人在喧哗吧。说什么捉了姑爷,倒也是个热闹。”

    “王兄,范宇让人抓走了,我先追过去,你莫漏了消息!”然而后面马汉的喊声却也传了过来,将王朝卖了个精光。

    王朝脸上表情立时僵住,与公孙策两人面面相觑。

    公孙策眉头渐渐挑起,他被气的胸膛起伏。刚刚王朝的瞎话编的挺好,没想到居然私下里将范宇给带出去。

    “怎么回事!”公孙策怒道。

    王朝结结巴巴道:“范宇要回家见一见他娘,便央求我与马汉。若是他娘连续数日看不到他,恐会担惊受怕因而出事。因包钦差还没定了范宇的罪状,他也算不得犯人。我念他一片孝心,就让马汉带他回去看看。此事都是我的主张,与马汉无关。”

    公孙策刚才还叮嘱王朝,莫让范宇受委屈。他也有火发不出来,便跺了跺脚。

    “范宇他也不知还得罪了何人,竟让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抓他。”公孙策皱眉道:“现今当务之急,便是将范宇抢回来再说其他!”

    王朝不敢耽搁,当先往后面院墙跑去,公孙策紧随其后。

    到了后面,便只看到墙角上搭着的梯子,墙外传来马汉渐远的叫声,“兀那几个贼子,快些放下范宇,我乃开封府公差!”

    待王朝上了梯子,便只看到马汉的影子在远处闪过。

    “公孙先生,我跟着追下去,你可先去禀报包钦差。可留下展兄保护包钦差,让张龙赵虎两人过来接应便是。”王朝不等公孙策回答,便一跃从墙上翻了出去。

    公孙策也有些发懵,包钦差和展昭出去了,张龙赵虎两人也出去了,现在只剩自己一人,还接应个屁。

    强自镇定了一下,公孙策无奈的很,回身在天齐庙转了一圈,这才发现,竟连庙祝范宗华都不见了。此时别说不知道包钦差他们去了哪里,就是临时找个人手都不可得。除了等着之外,无法可想。

    范宇从天齐庙内翻出墙外,还没等站稳,便被人一把推倒。紧接着嘴中被堵了破布,便如同捆猪似的绑了起来。

    他的脑中电光石火般转动,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的要抓自己?莫不是贾知县派的人,要暗害自己不成?

    可耳边的一声大喊,什么孙女婿之类没听明白,但是这语声却熟,是秦府的管家。

    虽然认出了来人,但是范宇的嘴被堵的严实,除了唔唔两声,说不出半句话。

    管家让两个家丁抬了范宇,急急的往前赶路,回头还对着范宇笑道:“姑爷莫要怪我,这可是我家员外的一片好心。今日里请你到府完婚,与我家的秦小娘子结成百年之好。你现在虽然听不进去,如要怪罪便怪吧。待你与我秦府的小娘子成就好事,明日说不得还要感激于我。秦员外家大业大,在草桥镇上那是一等一的人家。就是在县里,也是有一号的,算不得辱没了你。我秦府的小娘子正是将笲之年,刚好比你小一岁。虽然相貌与我家员外一般无二,但是却克守妇道从无与其他男子接近……”

    范宇心中惊恐,相貌与你家员外一般无二,那岂不是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弄死自己来的干净。

    他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没用。两名家丁四条手臂,死死的将他箍着,范宇直挺挺如同咸鱼似的。

    管家还在啰嗦个没完,前边却传来秦员外惊喜的声音,“抓到了?哈哈哈哈,带回府去,今夜便要他这碗生米做成熟饭。秦升,你这个逆子!还不快带人过来换着抬,要是把你姑爷摔到了,他不肯成婚,我看你去哪里哭!”

    范宇心中早已经破口大骂,这秦员外真是胆大包天,妥妥的乡村土霸,他竟然派人劫持自己。莫说摔到了自己,就是没摔到,自己难道就肯了吗。

    秦升被老爹喝骂,甚是不情愿,自己这便宜老丈人还不如个女婿了。

    后面马汉也追了过来,那叫一个气急败坏。他心中莫名的委曲,若是因为范宇弄丢,被包钦差怪罪,自己去哪里喊冤?

    “我乃开封府公差,范宇乃是重要人证,尔等且莫自误!”马汉看到秦员外等人,正在换人去抬范宇,便立时急怒暴喝道。

    秦员外他们这一行人,被马汉的叫声吓一跳,纷纷转头看向马汉。

    “快快将人放下!”马汉来到近前,恶狠狠的盯着秦员外等人,“包钦差的人证,你们这些刁民也敢绑走,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跟我回去,将事情原委讲清,否则的话,全部发配也是难免!”

    秦员外看到马汉的一身公差服色,相貌也有些印象,应是天齐庙里包钦差的手下。

    他急忙对着马汉拱手道:“这位差人大哥,范宇乃是我家的孙女婿,我们之前是有婚约的。”

    “那也不能误了包钦差查案,你们难道要抗命不成!”马汉早先占山为王,气势绝对不弱。

    秦员外心中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肯定拗不过包钦差,不过包钦差也不至于因为自己抢女婿还治自己的罪。

    “将他放下来,松……绑。”秦员外无限惋惜的道。错过了这一次,范宇有了提防之心,下一次怕是不好得手。

    范宇被松开绑绳,扯下堵嘴的一块破布,感觉整个人仿佛重获新生。

    “多谢马大哥救我,不然今天我便要毁在这秦员外一家的手中!”范宇狠狠的瞪了秦员外一眼,“也差点误了包钦差的大事。”

    秦员外也怕担上事情,急忙对着马汉与范宇两人拱手赔礼道:“公差大哥息怒,这是一场误会。贤孙女婿,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你可不能在包钦差面前讲我的坏话。那三千贯,是包钦差亲口答应许给我的,可不好反悔。”

    马汉懒得听秦员外胡说八道,摆手制止对方道:“莫要再多啰嗦,都跟我走,有什么话,见了包钦差再说!”

    他也知道,自己带着范宇出来怕是瞒不住。而且这秦员外一家甚是可疑,定要到包拯面前问个清楚才是,即使被怪罪也说不得了。

    马汉与范宇两人,带着秦员外一家绕向天齐庙的正门。

    然而到了天齐庙正门,却正碰到了刚回来的包拯与展昭一行人。两队人大眼瞪小眼,互相都是有些意外。

    马汉还没开口说话,忽的听到后面不远,有一个悲怆凛然的声音道:“包拯何在,老身的宇儿在在哪里!”

第70章 金珠

    恰好,庙祝与李婆婆等人也赶了过来。

    这下子三伙人,都汇聚到了天齐庙的大门外,好似赶集一般。

    包拯也是一头雾水,这是谁,竟敢直呼自己这钦差之名。冒犯上官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也是个不小的罪过。

    范宇抬眼看去,见是自己义母李婆婆,便急忙过去扶住,“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娘当然要来,若是来的晚了,怕是再不容易见到我儿了!”李婆婆此时怒气勃发,无神的两眼也是慑人。

    “我还好,包大人并未为难与我,我正要去看娘的。过了这几日便可回家,娘在家中安心等候便是。包钦差公正严明断案如神,岂会冤枉了孩儿。”范宇低声哄劝道。

    他知道自己的义母心理有些脆弱,自己可算是义母的唯一心理支柱。若是自己有了灾祸,义母孤苦半生,又有个孩子出事,怕是就要彻底崩溃。

    果然,义母李婆婆听到这里,便冷哼了一声,低沉如母虎。左右跟着李婆婆一同来的陈氏小姐妹,也被吓的不敢吱声。

    “老身倒要看看,谁敢让我的孩儿离开为娘!”义母李婆婆的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甚是吓人。

    包拯是个不信邪的,听到范宇的义母讲话蛮横,心中甚为不悦。

    “这位大娘子,我为官家亲命钦差。范宇他构陷朝廷命官,如果坐实,这也不应该治他的罪吗。”包拯也冷声道。

    “不应!”李婆婆用力一顿手中的盲杖,“我家孩儿至孝,孝为百善之首。如此品性纯良之人,别说构陷朝廷命官,就是寻常百姓,也不会去诬陷。你是官家亲命的钦差又如何,也一样不能治我儿的罪!”

    包拯一听,黑脸更黑,用力甩过头去,不屑与这乡村老妇争辩。

    展昭看到这情形僵住,急忙对包拯一拱手道:“包钦差,外面不是讲话之地,不如大家进去再说。我看马汉与范宇也来到外面,其中应该还有些蹊跷之处。其中有许多疑问,大家先理出个头绪可好。”

    范宇也急忙对包拯道:“包钦差,家慈对我一片舔犊之心,正如寸草春辉无可指责。对包钦差冲撞之处,还望海涵。展大哥所说不错,有些事情我也正要向包钦差禀报。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还是请包钦差进去,再慢慢听我道来。”

    包拯想了想,点点头便往天齐庙内行去,“马汉,还有张龙赵虎,你们三人带着在场所有人进来,不得有一人走掉!”

    范宇看了义母李婆婆一眼,显然李婆婆让包拯生了气,这是要秉公办事。

    不过,包拯不是公报私仇之人,倒并不见得是恶意。正如展昭所说,眼下这些情况够乱,想是要了解清楚再做处置。

    范宗华躲在后面,两腿发软。这位李大娘子好生厉害,居然连包钦差也敢顶撞,这下子怕是自己要吃瓜落。

    秦氏父子和管家等人也扎成一堆,个个缩着脖子和一窝鹌鹑相似。

    “这李大娘子这等厉害,当初在我秦家,我可没见她如此发过火。”秦员外低声对儿子道。

    秦升也是后怕,“爹,还好她没在咱家闹。若是闹起来,怕是咱们秦府也不得安宁。”

    马汉沉着脸过来,对秦家众人道:“嘀咕什么,还不快些进去,要我请你们怎的?”

    这个时候,王朝才绕了过来,正看到马汉与范宇等人。不但有马汉与范宇,就连张龙赵虎两人也在。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可让我一顿好找。”王朝跟张赵两人招呼一声,便对着马汉怒道:“范小哥这不是好端端的,你却说他被人绑走。这可不是儿戏,你为何要诳我?”

    马汉脸色也不好看,指了指秦员外等人,没好气的道:“你问他们。”

    秦员外十分晓事,急忙对着王朝抱拳陪笑道:“公差大哥莫要误会,是在下,是在下让家人将范宇拿下的。他与我孙女有婚约,我急着抱孙子,便想着带他回去与我孙女完婚。是我太着急,却险些坏了公差大哥的事,还请多多包涵。”

    范宇对着秦员外怒目以视,这家伙逢人便说自己与他孙女有婚约,到底是何居心?就他那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孙女,想一想都能吐出隔夜饭来,好不瘆人。

    有心辩解吧,却怕越抹越黑,范宇却是铁了心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王朝听了秦员外莫名其妙的胡说八道,可是这火气也一下子便消了。

    “既然这样,要如何处置。”王朝问马汉道。

    马汉一下子就蔫了,“刚刚在这里碰到了包钦差,此事是瞒不住的。我等带着这些人都进去吧,等候包钦差发落便是。”

    王朝摇摇头,自己也是一样,恐怕都少不了被包钦差一顿数落。

    范宇对王朝抱拳道:“因为我的私事,却让两位大哥吃了责罚,真是对不住了。”

    “算了,我与马汉也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才有所通融。”王朝摆手道:“想必包钦差也不会重责我等。”

    一群人都进了天齐庙,倒也热闹。

    包拯这一天过的也是太累,黑脸都显出一丝疲态。

    公孙策看到包拯回来,大喜过望,“包钦差,你可算是回来了。”

    “马汉与范宇就在门外,我都看到了。”包拯气的胸口疼,自从为官以来,从未如今日这般荒唐遭遇。

    在公孙策的诧异目光之中,范宇等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涌了进来。就连庙祝范宗华,也在人群之中悄悄的蹭进门。

    包拯到了偏殿,居中一坐,看向众人。

    “范宇,你因何要从天齐庙内逃出去?”包拯正在火头上,所有的事都是从范宇身上引起的,自然第一个便要问他。

    义母李婆婆却不答应,此时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站了出来,“你问他做甚?我儿至孝,你这钦差好大的官威,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他关了起来,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要回去安抚老身,难道孝道也有错不成!”

    包拯不禁头大,让他这堂堂钦差,如何与一个乡村老妇斗口?可是这许多人看着,又不能失了朝廷命官的威严。

    “王朝马汉,将这位大娘子轰了出去!”包拯的黑脑门青筋直冒,怒不可遏道。

    范宇也是头上冒汗,义母这样硬碰包拯,岂不是要吃眼前亏。他正要上前去劝解义母,却见义母扔了手中盲杖,去怀中取出一颗光灿灿的金珠。

    “老身乃是当今官家生母,谁敢动我!”义母李婆婆虽然看不见,可是手擎金珠甚有威严道:“此乃宫中御制金珠,可证老身的身份!”

    这枚金珠有大拇指大小,范宇只看到上面刻有细密花纹,甚是繁复,显然不是普通人家之物。

第71章 竟敢冒充

    王朝马汉两人刚刚想要有所举动,便被范宇义母李婆婆的话惊的下巴都掉了。

    这位大娘子疯了不成,竟敢冒充官家生母,即使大宋律法不尚死刑,可也要治其死罪。

    两人当场僵住,四道目光看向包拯,意在询问。

    包拯也没能想到,这位李大娘子硬杠自己都是轻的,此时的这番话才是要命。

    公孙策的两眼越睁越大,几乎突了出来,此事太过不可思议,几如梦中一般。

    如秦府诸人,还有张龙赵虎等人,无不是张口结舌,一时间整个偏殿之中显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在李婆婆身边侍奉的陈氏两姐妹有点不明所以,四只眼睛好奇的望来望去。

    只有范宇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他看到义母李婆婆到来之时,便已经猜测到义母要替自己出头。等此时义母真的替他出头了,范宇心中也是倍受冲击。

    自已其实并没有走到绝路,只要与包拯再谈一次,便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从而扭转案情。可是义母李婆婆却并不知情,一心只为了自己的义子范宇担惊受怕。没等包拯问出话来,便直接挺身而出了。

    原本范宇已经不打算让义母去认官家,以他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搏一个一生富贵。可是看到义母此时讲出石破天惊的这些话,他心中既是心疼又有些暗暗的窃喜。

    范宇不由得暗骂自己,范宇你在窃喜什么?难道凭借义母对你的疼爱,便可抱上官家这条大腿,从此平添无穷富贵,仅此而已吗?没出息!义母待你如同亲生骨肉,百般回护。你却怀有利用之心,实在是可怜可耻可悲,简直不是人了。

    “包钦差,义母对我实在是宠爱担心,她这些话只是戏言,还请包钦差莫要当真。”范宇也没办法,立时张口打破沉寂,试图补救。

    包拯的黑脸从震惊到缓和,又变的极其严肃,“事涉官家,岂有儿戏之言!公孙先生,将金珠取来我看!”

    公孙策不敢懈怠,连忙上前对着李婆婆一拱手道:“公孙策要取大娘子手中金珠验看,失礼了。”

    范宇看着义母将手中的金珠交给了公孙策的手中,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不是自己逼着义母表露的身份,可是义母却也是为了范宇才这样做的。

    公孙策两手捧着那枚金珠,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晃动。

    其他人的目光也盯着那枚金珠,随着公孙策的脚步移动。

    秦员外的喉结上下纵动,只觉得口干无比。李大娘子与他秦家关系非浅,如上宾一般在秦府住了许多年,却被自己给赶走了。如果这李大娘子,真是当今官家生母,那秦家要如何自处?自己的那位大哥,又是在汴梁居于何职,又因何而死,其中许多疑问如今都显得极为诡秘。

    而天齐庙的庙祝范宗华,整个人早已经呆若木鸡,连喘气都不敢稍大。

    包拯郑重接过公孙策手中的金珠,细细打量。

    金珠是纯金制成,中间穿孔系有绳结,取在手中沉甸甸的十分压手。上面雕有游龙戏凤的图案,覆盖个整个金珠。金珠在手中滚动之时,仿佛这珠子上的龙凤活了一般舞动不休。只看这雕功,线条流畅自如,转折之处更是挥洒自如,必是出自大匠之手。而且,在龙凤之间,还有‘李宸妃’三个小字。

    当然,这些都证明不了这金珠是出自宫中。真正能证明这枚金珠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是金珠之上的标记。在龙鳞间刻有几乎微不可察的御制两字,还有年月日期。

    象这样的御制物品,一般宫中都是记录在案的,要想冒充绝无可能。

    包拯身为权知开封府的知府,又是官家钦命的钦差,他当然见识过宫中的御制之物。他将金珠紧紧的握在手中,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七八分。这位大娘子是不是官家生母,他不知道,但是这金珠定是宫中之物。

    “王朝马汉,将秦员外一家人,还有庙祝范宗华和两个小娘子都带出去,无有召唤不得进来。”包拯面色平静的道。

    秦府诸人听到包拯这样说,心中都是忐忑,却也不敢反抗,都跟着王朝马汉两人乖乖出去。

    包拯看了看范宇,有心将他也赶出去,想了想还是算了。看范宇的表现,并没表露出多少震惊之色,似乎早就知道些什么。而且今日之事,便是因为这个小子引起的一连串变故。

    范宇心里早就对义母的身份有了判断,自然不会再表现出多少震惊来。可是包拯是个断案的行家,范宇一不注意,就被包拯观察到了。

    “现在事涉宫中秘闻,在场众人想必知道轻重。”包拯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道:“后面我要问的一些事情,尔等都不得外传,若是外传,后果自负。”

    张龙赵虎与公孙策,还有范宇,四人同时向包拯拱手,表示明白。

    只有范宇的义母李婆婆一人,昂然而立,“包卿,你可曾确认了。”

    除了范宇之外,其余在场之人,听到这一声包卿,大家都有些胆颤心惊。就是包拯自己,也是心中一沉。

    范宇上前扶住了义母的手臂道:“娘,你又何苦。”

    都怪自己太过想当然了,轻视了那位贾知县。以为自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动王丰一同揭发贾知县。却也不想想,王丰与贾知县同流合污多年,岂是自己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如今告发贾知县不成,却连累了义母替自己出头。范宇对自己的安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只是觉得对不起义母李婆婆。

    “大娘子,这枚金珠确是宫中御制之物。”包拯话锋一转,却道:“但是只凭此枚金珠,却不能证明大娘子便是李宸妃。即使大娘子就是李宸妃,恐也不是当今官家的生母。当今官家的生母天下皆知,便是先皇的章献明肃皇后。而今故去不过一年,你如何竟敢冒充。”

    公孙策这才记起,官家生母的身份人人皆知,便是大宋首开临朝先例的故皇太后刘娥。

第72章 慈母多败儿

    范宇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自己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出?

    若是义母被包拯看成冒充官家生母之人,只怕义母的麻烦要比自己还大得多。他看向义母李婆婆,却发现义母面上的表情不为所动。

    “老身是不是官家生母,岂是包卿可以判断的。”李婆婆淡然道:“其中许多宫中**,不足为外人道。刘姐姐受先帝宠爱,权势极大。身为皇后,自然便是官家的嫡母。”

    包拯听到了李婆婆这些话,却也无可反驳。涉及到宫中的**,他一个外臣即使是断案,也不好过多探寻。若是李婆婆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身为知情人,怕是也要遭官家所忌。

    而且宫中皇后无子,向来就有将嫔妃的孩子抱养的习惯,皇后自然就是嫡母。若是皇后霸道些,将嫡子说成自己亲生的,又有谁会找不自在?

    当然包拯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认定李婆婆是冒充的,然后将李婆婆与范宇一同发配或是弄死,免得给自己找麻烦。但是包拯的性格却不是如此阴狠之人,他是个铮臣直臣,做不来这等事。

    包拯的目光落到了范宇的身上,又一次问道:“范宇此子,可是大娘子所生?”

    范宇全身汗毛倒竖,差点当场炸了,这包拯真不是东西,他这么问是怕自己不死?

    自己要真是官家生母所生的,爹还是民间之人,问题就大了去了!先帝的妃子不忠于先帝,还给官家生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这是要坑死自己的节奏啊!

    官家只要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只怕灭了自己的渴望,远超平辽灭夏。开拔大军,踏平草桥镇也有可能。

    “包钦差慎言。”范宇立时反对道。

    “我为朝廷命官,便要忠君之事。”包拯盯着范宇道:“此事必须问个明白!”

    显然范宇的反对无效,也不可能改变包拯的想法。

    公孙策等人,此时都恨自己长了耳朵,怎么会听到这些事情。将来一定要将今日之事都烂在心中,就连说梦话也不行。

    李婆婆微微摇头道:“包卿心思细密,此问倒也无错。宇儿是个好孩子,老身恨不能真的是他生母。有这样一个佳儿在身前相守,也好过官家与我骨肉分离,母子不得相见。现如今,官家过得很好。可我儿范宇,却要因包卿一言而身陷囹圄。都是我的孩儿,以包卿看来,我理应更心疼谁一些?”

    虽然被李婆婆反问,可是包拯对于李婆婆的身份已经信了一大半。

    范宇是草桥镇人,生身父母都有官府的户籍,是有据可查的。而且正如李婆婆所说,守在身边的孩子,往往是最招人疼的。哪怕不是亲生孩子,在感情上却是更加倾向的。

    对此,包拯也有切身体会。他自己便是跟着大嫂长大,并且是大嫂供他读书。为了感其恩义,包拯是称呼大嫂为嫂娘的,这感情比之亲生父母不差分毫。

    “大娘子,我再问一事。宫中你当年熟识的旧人,可还有印象。”包拯此时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来。

    若是能说出人名来,便基本可以证明,这位大娘子定是宫中之人。

    李婆婆突然变的沉默起来,却也并不是忘记,而是陷入回忆。

    范宇看着义母表情变化,便知道定是义母想起了许多人和事情,有些不堪回首的意思。

    包拯也不急,只等着这大娘子开口。

    “当初侍奉于我的总管,是秦凤,还有个小太监名唤余忠。先帝的杨淑妃,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记得当年我与她感情甚好,情同姐妹。”李婆婆有些恍忽道:“对了,还有大内总管陈琳。当年官家还是被陈琳救走,否则如今便没有官家了。嗯,还有刘姐姐的身边的帮凶太监郭槐,险些便害了官家。包卿,不知道,这些人你可有耳闻?”

    包拯不但可以确认这位大娘子是宫中之人,而且几乎能确定真的是先帝妃子。

    陈琳如今虽然年纪渐大,但仍旧是宫中大总管。而杨淑妃,如今也在宫中好好的,被官家尊为皇太后。只这两个人,便不是民间之人能知道的,更不要说相熟了。

    现如今,唯一差的,便是让眼前的大娘子与杨淑妃和陈琳见一面而已。

    至于郭槐,那是故皇太后刘娥的总管。如今已然失势,虽然活着,但景况并不怎么样。

    包拯点头道:“大娘子所说的陈琳与杨太妃,我都知道。既然大娘子能说出来,那便请与我进京,与他们当面相认,可否?”

    “这有何不可,老身又不是假的,见一见故人也好。”李婆婆说到这里,却拍了拍范宇扶着自己的手道:“只是我家宇儿,你不可治他的罪。否则的话,老身与包卿没完。”

    包拯面色一沉道:“断案乃本官份内之事,职责所在不容推卸。大娘子不管是不是先帝太妃,都不应干涉大臣断案!范宇之事,本官自有计较,就是官家来了,亦不得法外容情!”

    李婆婆当即用力挺身,就要开口痛斥包拯。

    范宇急忙拦下来道:“娘且放宽心,包钦差并没有给孩儿定罪,可千万不要急。若是气坏身体,那便不值了。而且孩儿也想了一个办法,若包钦差同意,也能证明孩儿的清白,如此岂不是好。也免得娘强迫包钦差,让他难做。娘今天为孩儿所做,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孩儿都记在心间。心中深感无以为报,却只能自证清白,以免娘留下个护短的名声。”

    听到范宇这样讲,李婆婆既感动也心疼,“你这孩子,何必要强?娘替你打发了包卿便是,省得你受这些腌臜闲气。”

    包拯听的直撇嘴,公孙策也转过身去假装没听到。

    张龙赵虎两人,往后又退了一些。

    这是头一次有人指着包拯说,打发了他。断人宿命前途的严肃案子,在这位大娘子的口中,也成了腌臜闲气。

    将来这位范宇范小哥,若是变成了国舅庞昱一般欺男霸女的衙内,那一点也不稀奇。

    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范宇这种情况。

第73章 自证清白

    别的不说,只看李婆婆对于范宇的维护,便能看出这是真将范宇当成了自己孩子。

    包拯暗暗摇头,脑子里想的却是回京之后要怎么办。

    这位李大娘子的身份,实在是棘手之极。而范宇的存在,也同样是个麻烦事。

    若是这李大娘子,真是的官家生母,那么范宇这太后义子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但是有一样,范宇岂不是成了官家的义弟?

    范宇还在李大娘子落难之时伸出援手,两人母慈子孝,官家又要如何处置?范宇此子若是官家狠心一些,完全可让他在这世上消失。可官家品行也是仁孝之至,否则也不会将幼时曾经跟随过的杨淑妃尊称太后。范宇对于李太后对于官家等于是有恩的,官家身为天下之主,自然是不能做这等绝情绝义之事。

    只是官家多了一个干弟弟,这种事放在天家,那便是大事了。最可怕是民间物议,产生一些不好的流言。若是有人说太后流落民间,与平民生子,那丢的也是天家颜面。

    其间的平衡取舍,定是会让官家两难。

    包拯皱眉思考,却没听到范宇刚才说的什么。

    还是公孙策看包拯神思不属,又提示了一次,才引起了包拯的注意。

    他看向范宇道:“范宇,你说你有办法,可以自证清白。现在可以说出来,让本官听一听,是否有可取之处。”

    范宇见到包拯发问,便对包拯拱手道:“包钦差,要查证贾知县是不是贪默,只让乡绅们指认是不够的。众乡绅久在知县的官威之下,若有所命岂敢不从?那贾知县如早就向众乡绅们打过招呼,他们为了自家平安,定然不敢违了贾知县的意思。”

    包拯皱眉道:“依你所言,这贾知县与王丰早就向乡绅们打过招呼,改口所捐钱粮数目?倒也有这个可能。不过,县库账册之上的数目也都能与乡绅们手中账册对得上,这又如何讲?”

    之前那些乡绅们,也是带了账册来的,公孙策早提前一步核对过。后面包拯断案指认之时,便是再一次确认。

    范宇笑道:“既然贾知县能让这些乡绅们改口,自然也可让他们更改账册。他定知道包钦差铁面无私心思缜密之名,因此也会尽量不留破绽,以免真的被包钦差给治了罪。”

    “这道理都被你说尽了,岂不是没有证据可信?”包拯不由得冷笑道:“账册不可信,证人也不可信,你总不能让本官,凭空去治贾知县的罪吧。若是你没有办法自证清白,此案你难逃干系!”

    包拯盯着范宇,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要是范宇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治了他的罪,将他发配边关,也省得将来官家不好处置。

    身为人臣,自然是要替君分忧,包拯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当然,如果范宇确实有办法自证清白,包拯也不会故意冤枉了他。若李大娘子真是官家生母,将来要以冤枉太后义子的理由来收拾自己,那就不值了。

    “包钦差。”范宇抱拳躬身道:“我说的办法倒也简单,只是有些颇费手脚罢了。虽然乡绅们可以改口,并且改了账册。但是乡绅们都雇有佃户,他们交粮纳租,是不可能自己改的。乡绅家中富足,改个数目不伤根本。那些佃户若是改了纳租数目,岂不是要了一家人的命?包钦差若是将这些乡绅们的佃户都找来,一个个的核对,想必便与乡绅们的账对不上了。这虽然是个笨办法,却也真实的很。”

    包拯看一眼公孙策,公孙策点点头道:“包钦差,确如范宇所言,佃户们是不会改自己的账的。哪怕这些佃户们不识字,事关一家老少的生计,也绝不会弄错此事。”

    “如此,便从外面的秦员外开始吧。”包拯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当即让赵虎出去喊人进来。

    秦员外父子被叫了进来,先偷瞄了李大娘子一眼,心中异常的纠结。

    “包钦差相召,不知道有什么要吩咐的。”秦员外父子对着包拯拱手施礼道。

    包拯上下看了秦员外父子两眼,才沉吟道:“秦员外,今日让你在本官的面前指认所捐账目,可是核对无误?”

    秦员外一听是此事,便急忙点头道:“此事并无出入,与王主薄的账册一致。”

    “等下便将你秦家的佃户都叫来,本官要一一核对他们所缴纳的夏粮租子,若是与你的账册对不上,便是你说的话有出入。到时本官可就不再留情面,要治你一个欺瞒上官的伪证之罪了。”包拯盯着秦员外的表情,又问了一句道:“你可明白?”

    秦员外心中一沉,这件事自己确实是听了贾知县的改了账册,变了数目。原本以为不过是小事,谁知道包钦差竟为此事威胁自己。

    他心中急速盘算,包钦差与贾知县两人,哪一个官大?显然是包钦差。但是包钦差虽大,但是贾知县是自己的现管啊,也不好得罪。心中纠结了片刻,知道要不过了包拯这一关,怕是立时就要倒霉。

    “包钦差明鉴。”秦员外想清楚之后,便躬身道:“我不过是将所捐数目减半,担是捐的可是一点不少。这可是做好事还不争名,包钦差可千万莫要治我秦家的罪。”

    包拯看了范宇一眼,还真被范宇说中了。这件事情,看来范宇差点被贾知县给坑了。但是结果还不算坏,范宇也想出来应对的办法。

    公孙策摇摇头,提笔在纸上录了口供,叫过来秦员外父子签押。

    包拯将外面所有的人都叫了进来,扫了一眼,才道:“今日关于李大娘子之事,尔等不得有一字外露。若是消息走漏,我定要尔等下狱治罪。”

    范宇扶着义母李婆婆,心中也甚为忐忑。包拯这样做,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希望不再有所波折。

    接下来,包拯便又开始了新的安排,命王朝马汉两人,明日再去将贾知县与王丰两人找来。张龙赵虎两人也不能闲着,去通知那些乡绅。

    此事安排起来容易,要做起来可也不那么轻松。

    安排完了,包拯便让无关人等都出去,只留了范宇母子等人。

    “自今日起,李大娘子与范宇便不得离开本官左右。”包拯沉声道:“你们可明白。”

第74章 再无寸进

    对于这个结果,义母李婆婆是早有准备。

    她握紧了范宇的手臂道:“老身自取出金珠给包卿看,便已经知道会是这样。此事因我而起,老身不叫你为难便是。但是,宇儿已经自证了清白,包卿又有何理由限制于他?”

    范宇此时既然已自证清白,身上便没了压力,笑道:“娘,包钦差这样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孩儿既然无罪,便是一身轻松。在这里照顾娘也是应该的,不妨事。”

    义母李婆婆听到范宇的话,脸上立时便笑出花来,“宇儿,你陪娘受的罪,将来娘会加倍的偿还于你。决不叫你这等至孝的孩儿,受了半点委曲便是。”

    “娘又说外道话了。”范宇正色道:“当初孩儿便是打着与娘相依为命的主意,可是贪图了娘什么?如今我们母子不愁吃喝平安喜乐便好,要还娘偿还什么。孩儿孝敬娘,难道是为了回报不成。”

    李婆婆只是一个劲的拍着范宇手臂道:“好好好,娘都依你。你那大哥也算有些出息,到时让他待你好些便是。”

    “当初我还问过娘,我那大哥是谁,却不曾想,竟是当今官家。”范宇笑道:“倒是吓了我一跳,现在想来,真是替娘高兴。”

    “可怜官家与我分离多年,如今便是见了,怕是会生分的很。”李婆婆不无担忧道。

    范宇安慰道:“娘不用担心,孩儿常听人说官家为人仁孝,是个明君。既然如此,岂有不孝之理,娘想来是有些情怯了。若是娘在宫里住不惯,咱们还回来住便是。”

    包拯与公孙策在旁边听着母子两人说话,只觉得自己两人有些多余。但是他还有事,不得不将范宇母子的话打断。

    “我留范宇,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既然李大娘子说了,那便让他将家中安排妥当。”包拯微微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李婆婆的要求,接着道:“但有一点,此次李大娘子与范宇,都是要与本官一同回京的。尤其李大娘子的身份,是真是假,还要故人证实才可。”

    范宇知道,包拯这么说其实是已经信了义母的身份是真的。否则的话,也不会答应让自己回家安排事情。但这只是包拯的态度,等进了汴梁之后,定然还有许多未知的麻烦。

    若只是义母自己独自进京,可能不会有什么变数。可是多了一个拖油瓶似的自己,事情的发展就未必如意了。

    不过,范宇对此也有心理准备。目前自己人微言轻,有些事情是不可控的,只能随波逐流任其发展。但是只要自己不多事不惹事,怕是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一切都凭包钦差作主。”范宇对着包拯拱手道。

    包拯点了点头,对李婆婆道:“李大娘子应该也累了,可先去休息。本官有些话,要与范宇相谈。”

    范宇不知道包拯要找自己说什么,想必是不方便在义母的面前说起。

    “娘,不用替孩儿担心。想是包钦差还有些事情,要询问于我。”范宇劝道。

    公孙策去外面叫了陈芳与陈圆两姐妹进来,扶了李婆婆去休息。进来的时候,展昭也被叫了进来。

    展昭看着范宇,打量了个遍。

    “范小弟,你这义母,真的是李宸妃?”展昭不由问道。

    我也正有一事相问,包拯与范宇目光对视道:“当你义母自称为李宸妃之时,本官看你没有多少吃惊之色,很是奇怪。莫非你早就知道,李大娘子是先帝的李宸妃!”

    范宇心里也是一动,自己还是没掩饰好,被包拯看出来了。

    可是他的嘴上却不能这么痛快承认,“我并不知道,娘是李宸妃的事情。”

    包拯嘿嘿冷笑,踱了两步才道:“本官倒是觉得,你之前便见到过李大娘子所藏的金珠。认出御制的印记,因此才会认李大娘子为义母,以便将来谋个大富大贵!若是如此,其心可诛!”

    范宇张口结舌,自己之前确实没见过义母的金珠。但知道她的身份的事,却是真的,那因为自己是穿越来的。

    面对包拯推断自己认义母的目的不纯,其实是图谋更大的富贵。

    “包钦差,我若是贪图富贵,见了金珠还能放回去吗?只怕卖个几十上百贯钱,也不是难事。”范宇微微摇头道:“难道,我还真的去赌一赌,义母是否是真的李宸妃?那要何年何月,义母才会认亲呢?与其这样等着,我倒不如直接取了金珠,更简单实惠些。”

    包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为何在李大娘子自曝身份之时,并无多少吃惊之色,这如何才解释的通?”

    范宇苦笑,自己确实没掩饰好,但这问题必须回答。

    “包钦差,义母待我如同亲生孩子一般,有什么事会瞒我?”范宇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此事,义母早与我讲过,只是我并没当真而已。今日义母见到了包钦差,又取出贴身收藏的金珠,这才使我信了几分。”

    不得不说范宇的这个解释更合理,也能将包拯的疑虑去掉一些。

    “此事就此揭过。”包拯看了一眼展昭才接着道:“我听展兄说,你办了一个制锅作坊。虽然名为制锅,却有军国大用。明日,你便将这制锅作坊停了吧。待回京之后,本官会奏明朝廷,可补偿于你。”

    范宇看向展昭,展昭对他点头道:“范小弟,你的那个机关事关重大,我觉得还是停掉拆除的好。”

    “包钦差、展大哥,一个制锅作坊而已,有些言过其实了。”范宇目光转动看着两人道:“制锅便制锅,又没用来制作甲胄,何必担心。”

    “不可,若是被夏辽两国之人得知可制甲胄,那我大宋便危矣!”包拯沉声道:“你年纪尚小,此话有些不知轻重。”

    范宇是不同意包拯的这些话的,如果稍微有点技术进步,就要藏起来。那么这新出现的技术,只要时间一长,便有极大可能失传。

    而且,技术这种事物,本就要用的。技术使用越多,使用范围越广,进步的可能才会越大。

    “包钦差,这制锅作坊不过是给两户饥民找了一条活路,莫要言重了。”范宇微微摇头道:“此物并不复杂,若要用来制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也只有用得多了,才知其中利弊。岂是夏辽两国,看几眼就能学去的。若束之高阁,以密秘为由而禁民间之用,则再无寸进。”

第75章 希望的偏移

    范宇的意思并不复杂,因为他知道中国自古以来对于技术并不是很重视。从来重视的,都是读圣贤书作治人之官。

    原本许多春秋战国之时的技术,到了汉代便已失传。后世曾经出土过一个战国时期楚墓出土的青铜车毂,竟然在秦以后就没有出现过。这件青铜车毂与后世的汽车车毂极为相似,是最实用的车轮联接配件。

    就这么一件东西,到了汉以后,便没了踪影。后来的马车车轮,只不过是简单的在车轮正中套个车轴而已。

    不只是一个青铜车毂的问题,中国古代有许多的技术,都是在改朝换代之后失传,而后再重复研发,几乎成了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范宇之所以反对将制锅作坊停了,便是要给民间留个原始的水压机。这样做,也算是多一个技术的种子。

    可包拯却不这样想,他皱眉看了范宇一眼道:“范宇,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即使李大娘子真是官家生母,本官也不会任由你将这等重器随意的交于两户饥民。这等军国重器,必须要掌握于官府才可。盐铁之利,岂能握于私人之手。”

    大宋自开国以来,不禁民间采矿。虽然仍旧有盐铁专卖一说,但是并不象唐代那么严苛。因此,也就有了一些私人的铁匠铺的空间。平时这种事是没人管的,但是如果叫起真来,那就说不清了。

    包拯如此强硬,便是有法可依。

    范宇听到包拯这样说,便知道自己的胳膊扭不过大腿。

    “好吧,既然包钦差坚持,我便让他们两家人停了作坊便是。”范宇虽然答应了,可是实在是有点憋屈,哪怕对方是包拯这等名臣,也是抱残守缺的落后想法。

    而范宇却是被这种落后的想法所强迫,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包拯这才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本官甚为欣慰。你们母子与我一同回京,我也能保你们无恙。到时你若还有制器之意,本官亦可为你在军器造作院谋份差事。”

    范宇摇了摇头,看向对方道:“包钦差这样想,便差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无名无利,我又何必去那造作院,为何要制水压机锻造甲胄?即使我甚为忠君爱国,可以不计私人得失,一心只为官家为大宋制造甲胄。可是天下千千万万的工匠们呢,他们难道也甘愿如此?若是没有奖励,这无数的工匠,也只不过是萧规曹随。他们不过是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要做些远超敌国的坚甲锐兵,便不可能了。若是朝廷肯保证这些工匠温饱,再加一些奖励。想必我做的这水压机,他们半天便可琢磨出来。”

    “范宇,你莫要说笑。”包拯不由皱眉道:“那些工匠们懂得什么,踏实肯干多卖力气便是,何须尔等做些奇怪的东西出来?你在这里,每天多读一些圣贤书,多学一些圣人的道理,才是正事。”

    范宇所说的话,包拯不明白,但是既然范宇谈到‘天下煕煕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便使得包拯产生了不小的反感。

    儒家的核心,便是‘仁义礼、智勇信、忠孝悌’,若是人人谈利,岂不是道德尽失天下大乱?

    展昭虽然被称之为侠,可是心中却一样也是深受儒家影响,自然是倾向于包拯一些。

    “范小弟,你莫要与包钦差争辩。”展昭劝道:“既然你已经同意将作坊停掉,那便停了就是。包钦差让你多读些书,总是不会错的。”

    范宇对于儒家并不讨厌,因为他知道,儒家的东西并不坏,坏的是那些利用儒学来藏私货的人。

    往坏里解读,强调礼制其实是为了巩固阶级,忠孝是为了加强统治,仁义就是让人之间要互助友善。每一个儒家字句之中,都被坏的注解者染上了名利和权力目的。

    但往好的方面解读儒家,其实儒学就是社会与人之间的关系准则,所有的儒家经典,最终指向的就是秩序二字。

    有了秩序就代表着社会稳定,人人皆仁义有礼,人人皆智勇有信,人人皆忠君爱国,并且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样的思想贯彻整个社会,其实就是和谐社会。

    整个社会如果人人能遵守这些道德要求,谈利也是无妨,两方面其实并不冲突。

    尤其是包拯的‘多读书’三个字刺激了范宇,使得他非常的郁闷。读书没错,但是让人多读书,却妄图将人洗脑,这样就不对了。读书本来就是开智解惑增长见识的,但是尽信书不如无书,最终目的是为了使读书者独立思考。

    范宇以远超这个时代的目光,和自己后世总结来的见解,当然能看清许多事,可是他现今却显得无能为力。

    愤懑不已的范宇,只好叹了一口气,对着包拯拱手道:“全凭包钦差吩咐。”

    虽然嘴上表示了屈服,可是范宇心中却堵着一口气。若是义母成了太后,自己一定要将这口气还回去。即使大宋被称之为最开明的朝代,可是其中一些陈腐的东西,仍旧让范宇感觉喘不上气。

    亲眼见到被历代推崇的包拯包青天,都是如此的看不上工匠这些劳动者。范宇觉得,若是这样下去,将来大宋的悲剧就是注定的。自己只做一点点事情,恐怕依旧无法影响历史最后结局。

    再有百年,朱熹那个老扒灰就要将理学发扬光大,将礼教推向颠峰。这家伙满口仁义道德,可是自己却在做男盗女娼之事。范宇想要争这口气,想要将一些东西改变,想要给大宋这潭浑水注入一股新的清流。

    之前范宇只想做个平安富贵的富家翁,每天只用吃吃喝喝在家数钱便好。可如今受了包拯的气之后,改变了范宇的想法。他还是要作个富家翁,而且是更大的富家翁,还要有数不清的钱财。

    权力不够,财富来凑。

    只要有了大量的钱财,便可做些潜移默化的改变,使这大宋的车轮,产生一些自己希望的偏移,那便是好的。

    展昭不知道范宇心中所想,看到他态度软了下来,便高兴的道:“包钦差,范宇还年轻,等他过两年变的老成晓事,那便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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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安乐侯介绍:
娘,儿子只想一世平安快乐,便知足了。范宇拱手说道。好好好,我这便让官家,赐我儿一生富贵。李太后笑意漾然的哄道。仁宗皇帝赵祯黑脸默然不语,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大宋安乐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安乐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