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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安乐侯全文阅读

作者:马来福     大宋安乐侯txt下载     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4章 侯爷好才情

    第二天一早,范宇便去了军器造作院。

    虽然很快就要出使辽国,但是有些事情也要提前安排。

    他将徐绶找来,并召集来了造作院中的一些工匠。

    范宇取出来自己所画的一些鞋样,摆放在众人的面前。让徐绶和这些工匠们先看一看,然后再讨论,如何来做。

    徐绶是个好奇心重的,他一看到范宇取出来的这些画的鞋样,便赞叹道:“侯爷竟还会画山水,你看这小舟,样式虽然奇特了一些,但是却甚是写意。两舟竞渡,却是闲逸之中带有争胜之心。”

    几位工匠也是纷纷点头,不住口的夸赞范宇画得好。

    这简直就是打脸,让范宇十分气愤。

    “我画的这是皮鞋,你们看着,象小舟吗?”范宇咬着牙淡淡的问道。

    徐绶心知不妙,却正色道:“舟行千里,鞋踩天下大路,侯爷……果然是有才情之人。那李后主曾写到‘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舟船是要划的,与鞋有不解之缘。侯爷故意将鞋画成这样子,想必是寓意其与舟船一般耐用悠然,这寓意甚为高明啊。”

    说完这些,徐绶暗暗捏把汗,这拍马屁差点就拍了马脸,幸好自己有急智,又给圆了回来。

    “侯爷好才情!”醒悟的快的工匠急忙附和道。

    “咦!这舟船与鞋之间,还有这等典故不成?”醒悟慢的却是好奇道。

    “当然是有联系的,莫要曲解了侯爷的意思。定然是侯爷从舟船上,悟出这等好鞋。”有人连忙纠正道。

    范宇的面子被大伙一齐补足,这才神色缓和下来。

    “你们啊,就是想的太多。”范宇哈哈一笑道,“我故意画成这样,就是想要启发你们,没别的意思。将来造作院,要造些民用物事。但是造什么,便要从衣食住行上面下功夫。免得造出来了,却售卖不出去,那岂不是不美。”

    自己的画功什么样,范宇还是清楚的,也没多做纠结。

    当即挑了两个擅长绘图的工匠,让他们当场按着自己的意思重新画过。

    大宋的工匠都是识字的,因为大宋的军器造作院许多军器都要实行勒名制。也就是要刻上自己的名字,因此并不是一点文化也没有。

    对于范宇所说,工匠们领会的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画好了几双鞋的样子。

    造作院要是制造普通的鞋,怕是成本还要高于民间自己做的鞋,根本就卖不动。因此,范宇所定位的,便是高端皮鞋。

    这年头虽然也有皮靴? 但是笨重不堪,根本不能与后世的鞋相比。

    范宇只是对这些工匠们提出要求,具体的如何做? 他就是个外行了。

    自古以来? 劳动人民的智慧就不可小看。大宋的工匠们对于侯爷所说的东西,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知道这皮鞋是要分左右脚的? 还要分别制出左右脚的模具来,才可制作。

    造作院里皮坊、制胶、木工? 各个行当都很齐全。不到一个时辰? 一位老木匠便在范宇的眼前雕出来两个足部模子。这是按着范宇要求的尺寸所做? 模具并不大? 只有六寸二分。

    接着便是皮匠上阵,裁切皮革粘贴缝制。

    徐绶看着侯爷指点工匠? 不由得心中甚为佩服。看着这位安乐侯好似一个纨绔? 可是实际上却是个有学问的,而且涉猎极广。只是安乐侯所涉猎到的学问,并不是经史天文等学问,反而是其他的杂学。

    若说安乐侯是个有学问的,怕是个诸子百家的杂家。

    这一天时间? 便做了数双皮鞋出来。

    只看款式,便能分辨出来分着男女老少,有高腰有中腰,还有低腰各个样式。

    虽然现在只是做鞋样,并没有在上面做出各种装饰,但是看着也已经很有模样了。至少在徐绶看来,是比他所见过的靴子,要精致的多。

    范宇又命人取来矿物颜料和油脂,使之调和在一起,让工匠们分别给皮鞋打上鞋油。片刻之后,鞋面光亮颜色各异的皮鞋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这鞋竟还能如此?”徐绶甚为吃惊,他取了一双拿在手中,又在自己脚上比划了一下。

    “徐兄,若是你的话,你肯出多少钱来买这一双皮鞋。”范宇看着徐绶笑问道。

    徐绶看着手中,又看向其他的皮鞋道:“若是手里的这一双,我出一贯五百文钱。若是长筒靴子的话,我可以出三贯或者五贯钱。”

    范宇点点头,这个价钱不错了。汴梁的市集他也去逛过,知道一双老字号的高级皮鞋便要一千八百文,这已经是市面最高价格。只不过那所谓的老字号皮鞋,样式却是不如自己这边刚做出来的样式。

    徐绶之所以开出了一贯五百文,还是因为这是造作院自产的,并不是不如那老字号的鞋好。

    “我也觉得,这个价钱卖到外面,算是比较合适的。”范宇赞同道。

    不过,范宇还是命人将这几双皮鞋都包起来,准备带走。只给徐绶留了他所看中的那一双。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做样子的吗。”徐绶看到范宇有走的意思,便追问道。

    范宇让人提了几了双鞋,对徐绶笑道:“自然是要送人的,不然我做这几双有什么用。你让人再做一批出来,按鞋的大小多做一些。从六寸到一尺,每三分之寸可为一号。如是九寸的,便可称之为九寸大中小号,依次类推,可方便售卖。除了此事,如何派人生产便也交由你来安排了。”

    徐绶不由得呲牙,自己只得了一双皮鞋,却是要给侯爷当苦力,有些得不偿失啊。

    范宇却让人拿着鞋与自己一同回到府里,他最先让人做出来得那双六寸多的小皮靴,便是给静一做的。

    上次在后花园中,范宇量过静一脚掌的尺寸,这次便让人先做了出来。

    昨日因为静一知道自己要出使辽国,今天自己去当值之时,可还在生气。范宇认为,女人是要哄的。不管老少都吃这一套。当然,前提是对方并非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

    若是从不审情度势,没有轻重的任意胡为,范宇也不屑于去哄。

    不过静一虽是公主,却并未有那些恶习。皇家教育真不是瞎说,尤其有大局观。

    范宇亲自拿着一双皮鞋来到静一的身旁,“娘子,你看你夫君给你带什么来了。”

    还玉公主看到范宇手中的皮靴,便被吸引。

    这双靴子被范宇染成了赭红色,打的油光锃亮,光可照人,这表面几可与铜镜相比。

第195章 感谢老师

    这样的小皮靴拿出手,可是太漂亮了。

    还玉公主看到之后,便也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夫君,这双靴子是送给我的?”还玉公主问道。

    “那是自然,若不是送给娘子的,难道还是送给张嬷嬷和李嬷嬷的不成。”范宇打趣道。

    还玉公主瞪了范宇一眼道:“你敢。”

    不等范宇再说话,便将这双皮靴从他手中夺下。

    这双小皮靴的靴腰只到小腿,侧面开口并镶有铜环,可以用牛皮绳收紧。

    还玉公主一穿上靴子,便举起脚来看个不停。现在脚上这双新的皮靴,可比原来的那什么织金丝履看上去大气不少。虽然上面并无装饰花纹,可是这光亮的皮面,和细致的作工,却是显出一种简捷纤巧之美来。

    “娘子可以站起来走两步。”范宇扶着还玉公主的手道。

    还玉公主一站起来,便发现自己似乎长高了些。

    “呀,夫君,我都快和你一样高了。”还玉伸出手来,在自己头顶上比了比,已到范宇的额头。

    范宇笑道:“这是自然,后面的鞋跟,可是加了一寸半的硬木,再镶以钢钉。既显高又耐磨,娘子走起路来,在石板地上还会有清脆的响声。”

    还玉公主迈开腿走了几步,果然如夫君所说。

    “这要是让官家的那些嫔妃们见了,怕不是要眼红。”还玉笑起来道:“穿上这靴子,身高腿长更显亭亭玉立,怕是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夫君倒是会讨好女子。”

    范宇干笑两声掩饰过去,这话不好接。这种靴子的鞋跟只有一寸半,在后世再常见不过。自己若是弄出一双恨天高来,怕不是要让女人们疯狂。

    此时大宋已经有些人家让女子裹足,什么三寸金莲这种恶毒的东西也已经出现。如果自己的这些女鞋推出,通过商业模式形成风气,并被众人所追捧,怕是便可将裹足这等恶习抵消许多。

    还剩了两双皮鞋都是按着自己脚的大小做的,范宇自己穿上,与还玉公主站在一起,不由发笑。

    身上的衣服还是右衽锦袍,可是脚上的鞋却换成了后世款的皮鞋。如果放在后世,这定是穿邦影视的画面。如今这样一搭,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

    正在范宇与还玉公主两人互相打量的时候,府里的小太监来报,说是段少连来访。

    段少连为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也是受到官家赵祯重视的。

    范宇听到段少连来访,便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出使辽国的正使吗?

    命人将段少连请到正厅用茶,范宇和还玉公主打了招呼,便整理了下衣衫去见这位正使。

    一进到正厅,范宇便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客坐上用茶。

    段少连相貌清瘦,留着的山羊胡子微微有些花白。

    看到范宇到来,便起向他一拱手道:“段少连见过安乐侯。”

    范宇也急忙还礼,“段直阁来访? 有失远迎。想必段直阁此来? 是为了出使辽国之事吧。”

    段少连的官职并不算高,但是他有着直集贤院的身份,因此范宇称之为直阁。

    “安乐侯猜的不错? 本官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段少连点头道:“官家任命安乐侯为副使之事,本官已得吕相公告之。因此? 特来拜会一番,以免出京还不相识。被那辽使看去,定然好不尴尬。”

    范宇笑着伸手一让? 请段少连坐了? 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

    “段直阁所虑周到? 消息也快。”范宇谦虚道:“若不是手中还有些事情要忙? 理应是我去拜会段直阁才是。”

    段少连摆摆手道:“侯爷不必客气,以身份来讲? 侯爷比我贵重。只不过侯爷是副使,而我是正使罢了。而且,我也听到了侯爷正在造作院做事,欲以军器工匠制造民用物事。侯爷这样做,是为了节省公帑,是一番好意。”

    对方这话,让范宇听着,似乎有些没讲完似的。

    “我听段直阁的话,似乎有以教我?”范宇笑问道:“莫非段直阁有更好的主意不成。”

    段少连点点头,也不客气的道:“安乐侯所为,便是与民争利。以军器造作院之大,而造民用物事,恐民间许多作坊便要难以维持了。而且,军器造作院之本,理应专心于制造军器之上。岂可因为节约公帑,便使之不务正业。还有,看似虽然节约了公帑,可是实际上,却是让人趋利。长此以往,恐会坏了人心。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又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因此,我希望安乐侯可以见义而忘利,劝人多行仁义之事。”

    范宇听对方说话引经据典,意思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对方的意思自己也明白了大半,那就是逐利不好。这说明段少连是个腐儒,根本就不明白经济之道,只知死套书本。

    一般情况下,和这种人说话会很费劲。至少包拯还会断案,而这段少连有什么长处,范宇就真不清楚了。如果不是要一同出使,会有一阵子时间不短的相处,范宇就懒得理会他。

    但是这不是要一起共事吗,怎么也要有些耐心。

    “段直阁言重了,此事如何能谈得到小人喻于利。”范宇面色平静的道:“此为替国谋利,以补造作院用度。若是不使人趋利,如何使工匠用命?工匠们自是小人,却不是坏人。升斗小民便是小人,君子便是朝堂诸公。诸公衣食无忧,自可为家国之义。而小人们若不逐利,岂不是冻饿而死了。”

    段少连听到范宇的话,不由摇头,“安乐侯年纪不大,竟曲解孔圣之书。圣人当是品德高尚之人,小人自是奸侫之辈。巧言令色,鲜矣仁。我劝安乐侯莫要如此,恐失仁义。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将来若是有事,怕肯助安乐侯的没有几个。”

    这个姓段的,在范宇看来就是冥顽不灵。当然,可能对方也这样看自己。

    范宇嫌这段少连唠唠叨叨的烦,而且对方还说自己巧言令色,这让他十分不爽。

    “住口!”范宇做出惊慌之色,猛的站起道:“段直阁,你莫要害我。饭可以吃,但是话不要乱讲。又要劝我施仁义,又要我得道多助,这等事岂是你我身为人臣可以议论的!下一步,是不是段直阁便要让我‘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了。”

    得道者多助这些话,是段少连引用的《孟子·公孙丑下》中的一句。但是这句的前一句,便是范宇所说的‘固国’‘威天下’等语了。

    范宇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前世上学之时,对这篇课文记忆深刻。因为当时背不过,老师就不让他回家,所以现在范宇感谢老师。

第196章 可以利用

    范宇的话将段少连说的脸都白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范宇将此事上报,只怕官家表面上不治他的罪,他也会被搁置了前程。

    段少连因为身上还有直集贤院的职务,因此有劝谏官家的职责。在范宇府上说的顺嘴了,却忘了范宇只是个侯爷。段少连还是按着劝谏官家那一套的说辞,自己只是觉得自己有道理,却没想到对象不同。

    “一时口误,倒让安乐侯受了惊吓。”段少连十干笑几声,急忙解释道:“侯爷也知道,我并非此意。这只不过是想让安乐侯一心向善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呵呵,叨扰了,在下告辞。”

    被范宇这一喝斥,段少连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急忙跑掉。

    看着段少连狼狈而去,范宇不由得有些担忧。让这种腐儒担当正使,怕是不太乐观。

    刚刚送走了段少连没有片刻,辽使刘六符便来访。

    这位刘六符也听说了,安乐侯被委任为副使,一同回访辽国。

    因而,刘六符心中有些担心,担心范宇在辽国露了口风。至少是不可随意的威胁自己才是,免得回去之后日子不好过。

    一见面,范宇便屏退左右,正厅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贵使,来我府上,可有什么不放心的。”范宇笑问道。

    刘六符看着范宇年轻的脸庞,不由十分感慨。自己这样的积年老吏,却是被这种不讲规矩的小年轻给坑惨了,无奈之下叛辽投宋,也是命歹。

    “侯爷明察秋毫。”刘六符不张狂的时候,一样让人如沐春风,“此次前往大辽,我也是替侯爷担心。侯爷身份贵重,不是寻常宋臣可比。若是此去辽国受了怠慢,我怕侯爷会忍不住发作。一旦起了冲突,恐对侯爷不利。”

    听到刘六符这样说,范宇有些明白了。辽人对于大宋之人向来傲慢,哪怕幽燕之地的汉人,对于大宋的汉人也有着心理上的鄙视。这起因还是在大宋的自身,四十万大军收复燕云之地,却落得个损兵折将。后来又在澶州城与辽军僵持不下,原本战局已经开始向大宋倾斜? 可是宋真宗又急忙与辽帝结了澶渊之盟,并且年年送上岁币。

    可以说? 不是大宋的武力不盛,而是乱战惧战怕战。外交也并非没有筹码,但却一味退让。

    如果不是辽国力有不及,只怕大宋就亡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 辽国上下对于大宋就只能看不起。

    范宇略微沉吟,才道:“此为皇命? 我是不能拒绝的。贵使虽然是一片好心? 但也不必过虑。宋辽之间修好? 如今已有三十年? 想必不会有人再轻易挑衅。若真有人想要羞辱宋使? 那么我自然也不会客气。无论谁为宋使? 都代表着大宋国体? 不可失礼失节任其羞辱。哪怕杀身,也不可由之。”

    刘六符脸上一红? 自己可不就是被这小子当面威胁要弄死吗。你说的好听,到时你面对生死试一试就知道了? 不尿裤子算我输。

    “侯爷虽年轻,但脾气刚烈? 亦要控制莫生无谓之争才是。”刘六符只得道。

    范宇哈哈一笑道:“贵使不必担心,好端端的? 我当然不会去故意挑衅。此事没什么好说,既然贵使来了,我也正好有些事情要询问一番。”

    刘六符听范宇说有问题要问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便道:“侯爷有事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反正自己如今也算是半个大宋的人,范宇问什么,他都要老实交待。不然的话,后果应该不乐观。

    范宇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出使辽国,便要投其所好。但辽国诸臣人多念杂,实在是不易结好。所以,我只想问一问,辽帝耶律宗真有何喜好。”

    对于范宇的话,刘六符不由得心中不是滋味。自己来大宋,结果被策反。而对方去大辽,却是要做立些功劳。两下一比,自己的年纪也不知活工程兵哪里去。

    如今的辽帝耶律宗真,虽然只有十九岁,可是刚刚软禁了生母萧耨斤和其党羽权臣,在辽国掌握了实权,也正是威望正高之时。

    “侯爷所问的这个问题,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刘六符想了想,才接着道:“辽帝喜好儒学,爱读诗词。而且性情温和怀柔,为人至孝。”

    “为人至孝?”范宇有些迷糊道:“辽帝软禁生母之事,早已在大宋传开。虽是民间,也已是谈资。既然至孝,又为何要囚母,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刘六符叹了口气道:“宫闱之中争权夺势,虽骨肉至亲亦不可免。大宋流传的不过是外人之言,不可全信,此事还要从辽帝幼年说起。”

    范宇挑了挑眉头,对刘六符道:“既然贵使这样说,想必是知道内情了。还请讲出来,让我解惑。”

    这等辽国大内的八卦,很少有机会听,范宇既然碰到了,那便不可错过。

    刘六符眉头跳了跳,看安乐侯这样子分明就是看热闹的,就有些不想讲,“侯爷,此事对你并无用处,不必深究。”

    “怎么会没有用处?”范宇没八卦听就不干了,正色道:“此事关乎辽帝是真孝还是假孝,由此亦可得知其是否忠孝信义之人。若是辽帝真的人品贵重,我大宋便可与之实心交往。事关国策,贵使不可知而不言。”

    这听八卦的理由极为充分,刘六符无力吐糟。

    “好吧,侯爷既然一定要听,那我便不要再为尊者讳了。”刘六符无奈道:“辽帝虽是由那箫耨斤所生,但从小却是由先帝圣宗的齐天皇后萧菩萨哥所抚养。因此,虽知生母为萧耨斤,却与齐天皇后更加亲近。前年为重熙元年,辽帝继位不过一年,那萧耨斤便趁辽帝出猎,以萧菩萨哥谋反为名,迫其自杀。”

    范宇不由摇头道:“宫中出了这等人,却也是个祸害。”

    “谁说不是。”刘六符也有感触,接着道:“自那时起,萧耨斤便与辽帝之间有了裂痕。而今岁萧耨斤又密谋废辽帝而立幼子耶律重元为帝,耶律重元将此事告之于辽帝,这才使得辽帝察觉,并先下手除掉了萧耨斤的爪牙,将其软禁。辽帝既念生母生身之恩,亦念先齐天皇后养育之恩,实处两难之地。其中辛苦,难以言表。”

    范宇点点头,这辽帝耶律宗真也是倒霉,碰到了这样一个生母,也是令人同情。

    不过,这不关范宇的事,只是听听罢了。其中的一些人和事,或许可以利用。

第197章 我这是救你

    听这些八卦,只是范宇自己的爱好。

    但是从也能得到一些启发,并且这里面还有一些辽帝耶律宗真的个人性格表现,也是有价值的。

    “这位辽帝也是性情中人啊。”范宇点点头,又道:“我大宋与辽国边市,你是如何来看的。在我大宋朝堂之中,诸位相公认为,大宋虽然每年都给辽国岁币,但是边市之中,获利也相当的高,怕是早就赚了回来。却不知,辽国的真实情况如何。”

    听到范宇这样说,刘六符不由大笑,有些抑制不住似的。

    范宇冷冷的看着这家伙,有些放肆了。

    被范宇盯着看了片刻,刘六符终是感觉到不自在,便收了笑声。

    “侯爷,大宋朝堂上的诸公,只不过是自己往脸上贴金而已。”刘六符摇了摇头道:“自辽宋结下澶渊之盟互为兄弟之邦,便开设了五大榷场。雄州、霸州、安肃军、广信军四处宋境内的榷场,还有一处辽境内的新城榷场。开始之时,宋钱便大量流入大辽。之前辽国宋钱少,则大多以物易物,或以一部分宋钱和少量金银交易。但是开设榷场之后,牛、羊、骆驼、皮毛都售予大宋,便得来了许多宋钱。如此多的宋钱进入辽国,便使得辽国交易兴盛许多。由此,大辽便进入鼎盛之时。而宋国,虽是号称每年从与辽国榷市获利四十万两白银,却都大多是些活物。而这些活物,却也大多患病本就是打算丢弃不要的,它他也活不了多久。而且辽国还在榷场售卖辽盐,却是比宋境内要便宜的多。”

    “侯爷你想一想,这样也可称之为获利吗?”刘六符脸上带着讥讽之色道。

    范宇听完之后,是真想拍桌子。一群窝囊废不明经济之道,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给自己表功。白送岁币,然后边市交易中再被坑,就这样还给自己脸上贴金,简直是该死。

    如今牛皮被刘六符戳破,范宇也感脸上无光。

    范宇看着有些得意的刘六符,淡淡的道:“贵使你高兴什么?不要忘记了,你如今是大宋的细作,也算大宋的人。若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与我听。若是没有,便收起你的这副嘴脸。”

    被范宇斥责了两句,刘六符也想起来,自己还给大宋官家写了效忠书。上了大宋的船,再想下去就不可能了。如今大家在一个锅里搅勺,总是要出些力才是。

    刘六符收了讥讽之色,略一沉思,才道:“侯爷可建议官家严控榷场活物病患,以防吃亏。并且要尽量以物易物? 不使宋钱流入辽国。另外? 榷场左近要开设大宋自己的盐市,以防辽盐入宋。”

    范宇思考了一下,眼下大宋能做的? 也就只有这些了。不过,大宋盐铁茶矾都是专卖? 要在榷场附近开设盐市与辽国打价格战,怕是不行。

    “以你在辽国南京市面的见闻,与大宋汴梁的市面? 哪一个更繁华一些。”范宇看向刘六符道。

    “自然是大宋的汴梁更加繁华? 享乐的事物更多。”刘六符不由得赞道:“若论起吃喝玩乐诸项? 无有能出大宋汴梁之右者。辽国南京虽然也不错? 但是连汴梁一半都比不上。”

    又与刘六符打听了些辽国的风土人情,范宇算是对于辽国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辽国的契丹人虽然出身于游牧民族? 但是如今汉化严重。除了辽帝每年会出猎,以示不忘根本,治国方略基本上都是汉人或是掌握汉文化的契丹人在操心。因此,这方面与大宋有些相象。

    刘六符也知道,劝阻范宇是不可能的。范宇对于辽国有着相当强烈的好奇心,从他问的这些问题,便能知道。而且范宇并不象是大宋官家,每每问到的问题,都能切中要害,令他不敢因为年轻便可小视。

    两人一谈,便谈了一个半时辰,刘六符这才告辞离去。

    范宇虽然对辽国了解了一些,但却高兴不起来。最让他感觉可笑的,便是所谓送辽岁币,又从与辽国的贸易中赚回数倍之利的说法。

    不过,大宋也有成功的地方。那就是将大宋的文化传输到辽国,柳三变的词,在辽国也很受追捧。大宋每有脍炙人口的新词,很快便会传回辽国。除此之外,大宋的享乐也受到了辽国欢迎。而且辽国上下崇佛,辽帝一岁饭僧三十六万,一日而祝发三千。更以‘白金数百两铸两佛像,铭其背曰:愿后世生中国’‘自天子达于庶人,归依福田’。

    难怪在百十年后,与大宋一起做了难兄难弟,被新崛起的金国打的屁滚尿流。

    摇摇头,范宇不再去想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再去西作坊的时候,工匠们已经赶制出来数十双皮鞋皮靴。虽然还可以有改进之处,但大致已与后世没太多区别。

    范宇看着这些皮鞋皮靴,便想着如何安排。

    徐绶看到范宇皱眉,便问道:“侯爷可是对这些皮鞋皮靴不满?大可召集工匠们,重新做过。”

    “不是,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范宇摇了摇头,看向徐绶道:“徐兄,眼下还有件事要你来做。那就是算一算这些东西的成本,实际上花了多少钱。包括工时和料钱,都要细细列出汇总。此事马虎不得,事关后面售卖之时价钱的高低。至少,我们自己心里,也是要有个底的。”

    徐绶张口结舌,早知道给自己安排这些事,自己就不问了。这下可好,安乐侯又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正当徐绶在范宇这里详列成本之时,便听到外面有人叫嚷:“我是安乐侯手下大将,你们谁敢拦我?我要见他!”

    范宇听声音,就知道这货准是曹傅无疑。一个小屁孩,还没怎么着呢,就号称自己手下的大将,大酱还差不多,一脑子浆糊。

    “国舅,你现在只是殿直,可算不得什么大将。再说侯爷也有自己的事情,哪能随时见你。你现在也算是在军中,要守军纪,还是莫要闹了。”这是杨文广在劝说。

    范宇听到他们的声音,便出门去看。果然杨文广与狄青两人,正拦着曹傅。

    “安乐侯!”曹傅看到范宇,便大喜叫道:“他们两个拦着我,不让我见你。说好了要教我战阵功夫的,昨日我等了你一天,却没个准信。”

    范宇对这小子没多少好印象,他呲牙一笑道:“现在就教你,杨文广、狄青,你们两个给我揍他,别打坏了就成,有事我担着。”

    曹傅大急,跳着脚道:“你这是借机报复我!”

    “这便是教你战阵功夫。”范宇笑道:“没听人说过吗,未学打人要先学挨打。平时多挨揍,战时少流血,我这是救你。”

第198章 人样子

    曹傅当时就懵了,这是教自己,还是救自己?

    杨文广还迟疑了一下,但是狄青却早就看着曹傅不顺眼。此时得了范宇下令,上去就是一个绊腿,将曹傅放倒。

    看到事已至此,杨文广便也不再客气。反正打了国舅,上面还有安乐侯顶着,这时候有便宜不占就亏了。

    曹傅不过十三四岁,哪里挡得住两个成年汉子,还是弓马娴熟之辈。狄青与杨文广两个人,收拾曹傅如同猫戏耗子一般,根本就不用认真。

    在两人的伺候之下,曹傅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每一次刚刚起身,便被一拉或是一绊,弄的再次摔倒,和个滚地葫芦似的来回乱滚。

    直摔了七八个跟头,好似泥猴一般。曹傅学聪明了,趴在地上不动也不起。

    “安乐侯,我错了,饶了我吧。”曹傅可从来没碰到不把自己当回事的。

    他原本对于范宇,就有些怵头。现在又被毫无顾忌的收拾了一顿,是从心眼里怕了。

    徐绶看向范宇,没想到安乐侯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对于国舅好象也不怎么尊重啊。

    看到狄青与杨文广两人也停了手,范宇便走上前去说道:“曹傅,你如今也已经是禁军的殿直。所以,你现在是我大宋的军人,而不再是国舅。若是连基本的军纪都不遵守,将来如何能够作战。就凭你这懒散的样子,更不要想着领兵出战了。可别成了赵括一样的人,最后坑了我大宋的将士。”

    曹傅的心愿,本就是重振他家这一支的将门声望,再一次凭自己的本事光耀门楣。

    此时听了范宇的斥责,曹傅却是不再有惫懒模样。

    “我也知道安乐侯说的都对,可是你可是与我说好了的,让人教我武艺。昨日我便已经等了一整天,你却没有半点动静。我怕你忘记,因此才跑来请教安乐侯。”曹傅爬起身哼哼道:“谁知道安乐侯对我如此招待,却也不怕我告诉我姐和我姐夫。”

    范宇嘿嘿一笑,盯着曹傅道:“怎么,你还想用官家和皇后威胁我不成?看来你还是口服心不服,有些不明白军纪是什么了。狄青、杨文广……”

    曹傅急忙再一次趴下,口中却倔强道:“谁说我不服的!”

    “起来吧,我不让他们打你。”范宇没好气道:“上次准备请来教你武艺的人? 已经被官家看中,成了带御器械。现在让你来到西作坊? 便是让你和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多学着些。他们两个弓马战阵都不弱,教你应该够了。杨文广是天波府杨家的人? 其父杨延昭为我大宋守边? 立下大功,亦为先帝所器重。狄青也是禁军之中的精锐,枪棒弓马都是一时之选,更难得的是他肯用心读书,这便是进身之道。”

    “你如果能学了他们两人的长处和优点? 将来也可领兵出战,也好立下功劳封侯拜将。”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都没想到? 安乐侯居然给他们找了小国舅当学生? 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和机会。

    若是将这位教的好了? 将来他们两人一样会跟着平步青云,谋一个好出身。

    “曹傅? 我读书不多? 但是我知道,卫青的姐姐嫁与汉武帝,与你的情形一样。但是卫青也凭借自身的本事? 最后得拜大将军? 封长平侯。其所立下的功业? 至今还为我等所传颂。”狄青也对曹傅道。

    他直呼曹傅的名字,却根本没有称之为国舅。其实这便是已经代入了老师的心态,表示自己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国舅而优待。

    曹傅听得精神一振,急忙起来对着狄青一躬身道:“多谢狄师傅提点,我会用心跟两位师傅学的。”

    “你年纪还不算大,如今可先学枪棒功夫,而后再学骑射。等身量长成了,便可水到渠成。”杨文广也笑道。

    “是。”曹傅对杨文广也行了一礼,却又追问狄青道:“卫青有外外甥叫霍去病,封狼居胥比卫青还厉害,是不是我的外甥会比我更厉害?”

    范宇听的眼角直跳,这小子倒是想的还挺多,只不过是想差了。

    他上前给了曹傅脑袋来了一巴掌,“等你先赶上卫青的本事再说,啥都不会,便想着成卫青。自己学好武艺和战阵之道,等你谈笑灭敌之后,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曹傅敢怒不敢言,只是捂着脑袋嘟嘟囔囔,“又打我脑袋……”

    范宇正想着赶他走,却想起来自己出使辽国,还须带上一些护卫。

    便对狄青与杨文广两人道:“我已被官家任命为出使辽国的副使,狄兄与杨兄,你们两个带着人手与我一同走一趟如何?”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想都不想,便一同抱拳躬身道:“愿为侯爷护卫,以护侯爷周全!”

    “我也要去!”曹傅急忙跟着道。

    “你老实的待在京城,莫要乱跑。”范宇摇摇头道:“要是你跟着去了辽国,怕是官家和皇后要派兵将我们都带回来了。还是算了,你莫要坏事。”

    听范宇说他坏事,曹傅很生气,却又不敢如何,只能闷着头不说话。

    范宇也没管他,只是与狄青和杨文广商量,要带上五十名在军器院的试用禁军一同去辽国。

    这些禁军作为护卫,其实并不能保护了什么。对于宋国的使者队伍,辽军也有军队护送,安全还是有保证的。而范宇带他们去,除了自己手中有些人手好办事之外,还要让他们增长见识,好将这支小小的禁军队伍作为种子。

    以狄青和杨文广两人作为核心,重铸大宋军魂。

    在历史上,狄青就是北宋武人最后的骄傲。狄青之后,武人们便彻底的被文官践踏于脚下。

    因此,范宇要让这个大宋变的不一样,便须扭转这种情况。只是培养这个么几个人,不过是他的一小步,这还不足以改变整个社会的看法。但是可以将他们打造成一个标杆,也就是大宋武人的人样子,反过来去影响众人。

    说完了事情,范宇将三人打发走。

    徐绶没用多少时间,也列完了皮鞋皮靴的详细成本,包括各种损耗都加了进去。最让范宇惊喜的是,徐绶还列了表格,可让人一目了然。

    “现在,可以派人去请八王府的赵允初,还有曹佾曹国舅来此议事了。”范宇点点头道。

第199章 新想法

    当赵允初与曹佾两人来到西作坊的时候,便看到范宇正站在一大堆的皮鞋皮靴当中。

    这些皮鞋皮靴,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这些皮鞋不同以往,都是分开左右脚的。”范宇随意的拿起一双来,分别亮给两人看。

    曹佾还好,点点头道:“如此便显得更是精致用心,只怕价钱也高。”

    赵允初却不这样看,他道:“鞋若分了左右脚,岂不是浪费?我若拿两双回去,穿破了左脚的一只鞋,便要扔一对。若是不分左右脚,穿破一只,随意的换一只就好。”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范宇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允初兄,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曹佾反对道:“你不是买了两双,将另一双鞋的左脚鞋拿来穿不就是了,哪里浪费?”

    范宇呵呵一声,他听不下去,摆了摆手道:“我请两位过来,可不是讨论浪费不浪费的。鞋分左右,是为了方便行走。这样的鞋会更加裹脚,走起来也不显鞋空,不用再往里面垫麻布。这次请两位来,是请你们试穿一下。而且,还有些事情,要与两位商议。”

    说完,对着徐绶一招手。

    徐绶取了几双鞋过来,让赵允初与曹佾两人试大小。

    因为范宇让工匠们将鞋都做成了不同的号别,因此必然会有适合两所穿的皮鞋或皮靴。

    曹佾穿了一双系带皮鞋,系好鞋带走了几步,又跺了跺脚,不由开心的笑起来。

    “不错,果然如同安乐侯所说,这种分左右脚的鞋子更加裹脚舒适。”曹佾说着还跳了两下,鞋却一点也不歪不掉。

    若是以前的丝履,便会和一只平头的小船相似,脚小趾之处会空出来。这样的鞋便穿不紧,还要垫些麻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皮鞋很是合脚。

    赵允初却是在脚上套了一双皮靴,半高腰的,刚刚过了脚踝。外侧有铜环和皮绳,可以收紧靴筒。

    他穿好靴子只是走了两步,便发现靴子踩踏地面之时? 脚下咔咔作响。

    “安乐侯? 脚下会发出响声,这是何故?”赵允初现在也不提分左右脚浪费之事,转而好奇响声从何而来。

    范宇随意取了一双皮靴? 在手中摆弄道:“两位请看? 这皮鞋和靴子的底? 都是硬皮若是硬木所制。虽然也算坚硬,但是时间稍长? 便会磨坏。因此? 我让工匠们在这木鞋跟上? 打了钢钉。如此一来? 便是想要磨坏,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赵允初与曹佾两人恍然,看到范宇手中的靴子跟底,果然能看到钢钉。

    “安乐侯奇思妙想? 让人佩服。”曹佾不由得赞叹道。

    “这样果然妥当,安乐侯确实是心细如发,令人赞叹。”赵允初也连连点头道。

    范宇笑着摇了摇头? “让两位试穿? 便是让你们看到这种鞋的好处。只要价钱合理? 这门生意便大可做得。”

    请两人坐下,命人奉茶。

    将徐绶做好的成本详细列表,放在了曹佾和赵允初两人面前。

    “这便是皮鞋和皮靴的成本,每一个样式,都有着不同的成本。两位可以看看,这东西我们应该多少钱从西作坊里拿下来。”范宇笑道。

    赵允初和曹佾两人虽然是皇亲? 但是家中都有店铺,也接触过这类东西。

    尤其是曹佾,虽然年纪小些,但是已经是家主。家中店铺的掌柜,还有账房先生,都是要由他来交待事情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范宇所拿出来这些材料的好处,其中那些列表,更是让他不住点头。

    “好好好,安乐侯很是用心此事,想来我们会相当的顺利。”曹佾一边看,一边说道。

    赵允初虽然不如曹佾有经验,但是也并不是草包,只一细看,便认同了曹佾的话。

    “很好,这样便一目了然,非常清楚明白,省了好些心思。”赵允初也道。

    徐绶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暗自得意。这可是他弄出来的,自然应该有些自矜的。

    范宇笑了笑,“我若是在这个成本价上,再加一成,从造作院买下来。然后,再由我们一同办的商号售卖出去,两位觉得合理吗?”

    曹佾不由得吸了口凉气道:“只加这么少?怕是不合适吧。”

    赵允初却有些不太明白,“加一成也不算少,有什么不合适的。”

    “允初兄没接触过作坊。”曹佾给他解释道:“虽然成本是这个价钱,但是其间还怕出些意外。稍有些问题,便会导致成本长高。只加一成利,其实也与成本并无区别。如安乐侯这样要价,怕不是造作院根本就赚不到利钱。”

    “若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赵允初道:“这些工匠们闲着也是闲着,至少能赚些工钱,他们应该不亏。”

    范宇笑道:“工匠们不亏,造作院也只是保本。我若被官家追究,怕是还要落个罪名在头上。”

    曹佾不由的诧异道:“安乐侯既然知道,却为何只加了一成的利钱?”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范宇看着赵允初与曹佾两人道:“我给咱们的生意找了一个大股东,他一个人,便要占五成的份子。”

    赵允初眉头一挑,冷笑道:“是谁这么张狂,竟然有这样大的胃口。难道我们八王府,都不如此人的脸面大了吗。”

    曹佾听着赵允初的话,却是悚然一惊,急忙开口道:“安乐侯说的,不会是官家吧!”

    “正是官家。”范宇点点头道:“其中的好处,便也不用我说了,想必两位都清楚。份子的划分,官家五成,我两成,八王府与曹府各一成半。这样划分,不知两位可有异议。”

    范宇是借着官家的名头,给自己争取两成的份子。否则的话,他自己的份子还高过曹府和八王府,这两人不见得答应。

    曹佾与赵允初两人不可能不答应,这笔生意已经算是半个皇差,挤破头也要掺进来。

    不只是如此,就是两人答应掏出来入股的份子钱,也让范宇吃了一惊。他们两方,各出十五万贯。

    范宇心中暗道,还是官家的面子大,只是亮了亮名头,下面人就使了劲的送钱。自己要是拿了钱之后,第二天便告诉他们赔光了,估计这两家也只是一笑了之。

    不过,范宇当然不会这样干,这许多钱财到手,却让他有了些新想法。

第200章 落个清静

    那李用和可是送了自己一间金银铺子,在大宋也就是所谓的钱铺,相当于后世的银行。

    范宇的想法,就是将这些人送来的钱,都暂时存到这里。

    当然,只是存放到这间金银铺子还谈不上什么想法。可是如果将来造作院的生意做大了,随之而来的物流和销售网络,便可使这间铺子得到剧烈扩张。

    到了那时,造作院作为唯一的大客户,就足以支撑起来这个银行系统的建立。而这些销售网络和物流,也会使得这间银行具备其他钱铺所没有的巨大优势。

    想到这里,范宇不敢再想。若是真的做起来,怕是整个大宋的经济命脉,都会被自己抓在手里,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送走了曹佾与赵允初两个人,范宇便命人去请周奉过来,又招呼了几名禁军士卒护卫,与他一同去了李用和的府上。

    李用和虽然挂着一个节度使的虚职,但是手中并无多少权力。他的宅子在外城,相距西作坊并不算远。

    听说安乐侯到访,李用和大喜,这说明自己拜托范宇的事情有眉目了。

    只是人都到了大门口,李用和却又患得患失,有些喜忧掺半,等见到了范宇,内心更加忐忑。

    “安乐侯到访,可是阿姐有什么话,请安乐侯代转?”李用和见到范宇,便拱手问道。

    范宇看到对方这忐忑的神色,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李使君待客,便只在大门外面说话不成?”范宇却没回答对方,反而挑起礼数来。

    虽然说义母李太后已经原谅了李用和,但是范宇却还是有些替义母不平。这可是亲弟弟,当年竟然就那么不顾阿姐的死活,断然修书与亲姐恩断义绝。这等行为,在范宇看来,实在是很过分。

    哪怕范宇收了对方所送价值十万贯的钱铺,这心里也并不怎么待见对方。

    李用和看到范宇意有不满,便急忙伸手一让道:“实在是关心阿姐之事,倒是让怠慢了安乐侯。请里面用茶,我再与侯爷叙话。”

    将范宇让进正厅落座,下人送上茶来。

    “刚才心切,失礼之处还望安乐侯海涵。”李用和自上次被范宇呵斥,便不敢再以舅舅自居。

    范宇哈哈一笑? 对着李用和摆了摆手道:“我来这里? 是求见李使君的。而且收了你的重礼? 岂可不办事。前次我进宫见到义母,将使君之事说与她听。你猜义母是如何说的?”

    “阿姐她、她说了什么……”李用和有些激动的问道。

    “我义母说,这许多年的事情,她已经不与你计较。义母说,当时的情形,也不能全怪你。还说,恩也好仇也罢,终将尽付东流水。让我若是见到李使君,便告诉你? 你阿姐原谅于你了。”范宇将义母李太后的原话告知于李用和。

    听到阿姐体谅自己,到最后还原谅了他,李用和再也绷不住,不由号啕大哭? “阿姐? 我、我对不住你啊……当年我不应该受那刘太后的蛊惑威胁,与阿姐恩断义绝? 我简直非人哉……”

    见李用和哭的极为伤心,并非作伪,范宇对此人的感观略好了一些。

    他便开口道:“李使君,义母已经原谅于你,你可不要再辜负了我义母。若敢再有一回伤了义母对你的姐弟之情,我也不会饶你。如今李使君与我义母,也算是姐弟团圆,倒是不用再哭,理应高兴才是。”

    “是、是、是,安乐侯说的极是,我一时情难自已,却让安乐侯见笑了。”李用和急忙擦干眼泪,起身对着范宇深深躬,“安乐侯在上,若非是你,我怕是这辈子也不敢想,还能让阿姐原谅我。请受我一拜。”

    范宇急忙跳起来让开,这个礼可不能受。虽然自己没管对方叫舅舅,但是这长幼关系却是还在。回头要是让李用和这家伙到义母面前告自己一状,钱铺岂不是又会被要回去?因此,对方越是客气,这礼就越是不能受的。

    “李使君就不要对我行礼了罢,你若是真的要感谢我,便让人与我带来的掌柜,将那钱铺仔细做个交接便是。”范宇呵呵干笑道。

    李用和连连点头,那刘太后说话算数,他李用和确是家中钱财不下百万贯,两个儿子也都受了恩荫之职。因此,李用和对于这价值十万贯钱铺,却也并不是那么不舍。

    当即便命人,领着范宇带来的周奉,前去甜水巷的钱铺验收账目,核对金银铜钱交子之数。

    范宇这才满意,并打算告辞。

    可是李用和却道:“安乐侯若是无事,可否与我一同去宫中?”

    “李使君自去便可,你是义母的胞弟,自可直接让人通传便是。”范宇摆手道。

    李用和甚为不安道:“若是阿姐还不见我,那又如何?”

    范宇看这李用和患得患失,便摇摇头道:“你放心去便是,义母可不是无情之人。你若求见,义母定然会见你。而且,我去了也不方便,岂不是碍了你与义母姐弟之间说话。许多过往之事,我若在场,想必你们也说不出口。”

    李用和想想也是,这才千恩万谢的送了范宇出府。

    范宇刚刚回府,还没多久,便有通进司的吏员送来文书。

    文书内容,便是委任范宇为出使辽国的副使之职,与段少连一同出使辽国。着于两日后,于北门汇合北上。

    另一边的段少连,也接到了通进司的文书。段少连却拿着文书,去见参知政事蔡齐。

    “蔡相公,让我出使辽国,我倒没有什么意见,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段少连皱眉道:“可是这位安乐侯,恐怕不是个好相处之人。”

    蔡齐请段少连坐了,笑问道:“段直阁,你这话从何而来啊?”

    段少连叹气道:“前日,我得知安乐侯为副使,便特意登门拜访。可是谈了不过几句,便话不投机。此人出身不过是乡里小民,不会审时度势,言语粗鄙让人可厌。若是委派这等人为副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辽国交好不成,怕是还要得罪了辽皇。如果最后事与愿违,我等便是大宋的罪人了。”

    “段直阁言重了吧。”蔡齐身为副相,自也不是只听一面之辞的,他审视着段少连道:“安乐侯虽然因是李太后义子,而骤贵。但是也给朝廷立过功劳,哪里有你所说的不堪。而且其身为副使之职,也是吕相公举荐官家所命。你若是想将副使换人,怕是不可能的。”

    知道范宇来头不小,可是没想到这位成为副使,还是官家和吕相公的意思。

    段少连不由愕然道:“可是……我与安乐侯相处怕是不协,恐会误事。还请蔡相公有以教我,以图化解。”

    蔡齐知道这段少连是个腐儒,怕他现在就闹起来更误事,便随口道:“你虽是正使,然而安乐侯身份贵重,无论巨细,你都由他。让他做个实际的正使,你还可落个清静。若有事,也是他来承担。”

第201章 百听不厌

    范宇并不知道,参知政事蔡齐给段少连出了馊主意。

    他在走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第一件事,便是将钱铺换了招牌,改为盛通银行。并且让周奉坐镇盛通银行之中,替自己看守帐目。

    周奉本来不过是个行商,对于钱铺的勾当并不熟悉。不过,范宇也不急,只是让周奉先在盛通银行坐镇查帐。这个过程里,自然也就能让他学到东西。

    等到周奉弄明白了,那时也应该开始扩张了。

    还有一件事,便是让徐绶在造作院里安排皮鞋的生产。

    次日,曹府与八王府的三十万贯,都办了交割。范宇亲自带人将钱送到了钱铺,并正式换了招牌,改名为盛通银行。

    这里的事情安排完毕,便马不停蹄的到了西作坊,与徐绶一同谋划造哪些款式的皮鞋皮靴。

    鉴于大宋民间的接受能力,范宇推出的男鞋大多是一些普通的款式,并无多少装饰。但是女鞋就不一样了,什么镂花、镶花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推出了两款露趾的皮鞋,鞋面掐了铜丝花纹嵌了孔雀石,极其精美。

    当然这些都没有生产出来,而是范宇让工匠们自由发挥绘制图样,然后他再从中选取出来的。

    不得不夸一下大宋工匠的厉害,皮匠、木匠、铜匠,哪一个都画得比范宇自己好太多。

    将这些事情安排了,范宇便打算离开。

    却没想到,又被徐绶给叫住了。

    “侯爷且慢,我有事情想要与侯爷相商。”徐绶急忙拱手道。

    “徐兄有什么事,可尽管道来。”范宇止步,又走回来道。

    徐绶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是这样,侯爷明白便要北上赴辽。这一次出使辽国,也不知道多久。但是春节之前,怕是不可能南归。可我已经被审官院放官于地方,怕是不能再留在造作辽辅佐侯爷了。”

    范宇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

    “那审官院可曾安排,是谁来接替徐兄的将作监丞之职?”范宇问询道。

    徐绶一笑,“这人我倒是认得,与我是同年? 是同进士出身,名为许当。”

    “这许当为人如何。”范宇问道。

    “为人本分,倒是做事也认真? 只是不太灵活。有时认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徐绶说到这里? 不由摇头道:“他这样易得罪人,能让他做实职的将作监丞? 也是不容易了。”

    范宇对于这样的人其实还是满意的,这种人做官可能不太行,但是做个厂长什么的? 应该问题不大。

    “如此也好? 他是你的同年? 你与他交接清楚便好。我来去匆忙,怕是没有时间与他见面。”范宇点点头道:“造作院其余的事无巨细? 便都有徐兄代劳了。今日还要进宫一趟,就此别过。”

    “我祝侯爷此去辽国,一路顺风。”徐绶急忙拱手相送。

    范宇挥挥手? “明日让狄青、杨文广等人,一同去北门等我。此事我已经报了枢密院,当无问题。”

    他回到府里,便去见还玉公主。

    还玉公主早就收拾停当,正等着范宇回来。

    “夫君? 车马已经备好? 我们这便进宫去见两位娘娘吧。”还玉看到范宇,便开口道。

    “好,我们这就动身。”范宇本以为还玉还会闹闹脾气,却没想到很是顺利。

    两人进了宫,便先去了慈宁宫里。

    其实范宇被委任为副使出使辽国之事,两位太后也都知道了。但这是国事,此时又不是垂帘听政之时,不好干涉。

    当见到范宇和还玉两人进宫,李太后便开始抹眼泪。

    范宇急忙上前安抚道:“娘,我此次前往辽国,并非是与辽军作战,只是作为使节,互通往来罢了。安全的很,不碍事的。娘可不要伤心什么,哭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义母李太后用衣袖拭去眼泪道:“我也明白,只是我听说辽人凶横,惯好无事生非,往往因小故便会怒而杀人。尤其是宋人,在辽国更是受其欺辱。还听人说那些辽人体毛厚重如熊罴,茹毛饮血身上腥膻无比。我儿此去要面对这等凶人们,为娘我便很不放心。”

    范宇听了义母的话在,不由得又好笑又感动。好笑的是这说法有些离谱,感动的则是义母待自己如同己出,确实关心的很。

    “娘大可不必担心。”范宇耐心道:“那辽使我也见过,与汉人无异。而且此人口舌便利读书也多,是个斯文的读书人。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可是在极北之地才有,大多数的辽人,与常人并无多少区别。”

    杨太后此时也劝慰道:“阿姐,你不用替宇儿担心。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何况宋辽两国又没有交战,他不会有事的。”

    结果杨太后的话适得其反,不只义母李太后吓了一跳,就是还玉公主也脸色发白。大家只是替范宇担心好吧,又没说他会死。

    “娘,你莫要乱说什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听着怪吓人的。”还玉公主埋怨道。

    李太后也连连点头道:“就是啊,妹妹可莫要吓我。”

    范宇此时不得不开口打圆场,“娘,静一,姨娘说的也对。我是使节,又不上阵杀敌,当然不会有事。”

    “对啊,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还是宇儿明白,我是说他无事的。”杨太后急忙点头道。

    说完,杨太后瞥了还玉公主一眼,却见还玉的眼神只在范宇身上。不由暗叹女生外向,自己说错了话都不知道替自己这个当娘的圆回来。要不是女婿贴心,自己还不好下台。

    “没有危险便是好的,宇儿在路上可要注意一些,辽国如今正是最寒冷之时,你可要多带几件衣服在路上,切莫受了风寒。想那辽国也没什么名医妙药,病了便是麻烦。娘这里还有太医局送来的人参败毒散,你带一半去。此药专治外感风寒之症,宇儿若有风寒之兆,可以饮之。”李太后又叮嘱道。

    范宇只是听着点头,有时侯有个亲人唠叨,却也是种幸福。以他如今亲生父母都已不在人世的情形,对于义母的话,却是百听不厌。

    若说这世上谁最关心自己,范宇觉得那就是义母了。

    此时,却听到宫门口的小黄门禀报道:“官家驾到!”

第202章 很没出息

    原来,赵祯听说范宇入宫来见两位太后,便也过来看看。

    范宇此次出使辽国,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赵祯此来,也算是给范宇送行。

    结果赵祯刚刚进了慈宁宫,却发现两位娘娘盯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责怪的意思。

    范宇和还玉公主两人对赵祯行礼,赵祯挥了挥手道:“免礼,私下里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繁琐。”

    “谢官家。”范宇与还玉两人谢恩道。

    李太后却是开口道:“官家,你为何要将宇儿派往辽国。你是做哥哥的,怎么能如此对待你的义弟。此时宇儿和还玉两人,又是新婚不过数日。一个是你义弟,一个是你胞妹,你怎么能让他们分开这许多时日。不说此去辽国有没有险难之事,只说你让新婚夫妻分开,便已过有些不对。”

    赵祯被生母如此质问,不由语塞,便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杨太后。

    杨太后看到官家有些答不上来,便对李太后道:“阿姐莫要生官家的气,官家让宇儿去辽国,也是让他为国事出力。朝中那许多大臣,想必是没有如宇儿这般合适的人选。”

    赵祯不由点头,“是啊大娘娘,没有人比安乐侯更合适了。”

    还玉公主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是官家的妹子,辈份不够不好开口。因而,还玉公主只能撅着嘴在一旁生气。

    “满朝文武,领俸禄的时候没见一人少拿过,有了事情却没有合适的。”李太后不由更气道:“官家看看朝中,哪一个的年纪比宇儿小了。为娘不是偏向宇儿,相反他能为国出力娘还会高兴。只是看不惯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偷奸耍滑,怕是宇儿立了功劳回来,这等人还要说三道四的吧。若是朝中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官家养他们何用。”

    赵祯面上有些难堪,心里更是后悔,当初不该听吕夷简的话,让安乐侯出使辽国。只是事情已经定下,临行前一天更改,怕是会落下笑柄。

    范宇一看义母李太后生气斥责官家,便劝道:“娘不要责怪官家,此事是孩儿请命官家才答应的。朝中诸臣各安其位,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非是闲人。姨娘和官家没有说错,此次出使辽国,确是有些事情不是别人能做的。孩儿与那辽使刘六符交好,官家是知道的。因此,也只有孩儿出使辽国最是便利。”

    赵祯给了范宇一个赞许的眼神,正不好自己分说之际,安乐侯太及时了。

    李太后这才神色缓和道:“想是宇儿立功心切? 才会请命。既然如此? 老身倒是错怪官家了。”

    这话一讲出来? 赵祯便松了口气? 但是心中也有些嫉妒。自己生母对安乐侯怎的如此疼爱,这让他有点心理不平衡。

    “大娘娘不必如此,实是孩儿解释的不清楚,怨不得在大娘娘。”赵祯也只好赔笑道。

    范宇看到义母不再生气? 便对赵祯躬身道:“臣这次进宫? 便是拜见两位太后与官家? 向官家和两位太后辞别。明日一早? 便会北上幽燕之地。因而? 想是少则一月多则两月? 怕是见不到官家与两位太后了。”

    “此次任命仓促,倒是让你受了委曲。”赵祯点点头道:“此去辽国你为副使? 若有事便要以正使为主,莫要轻易越权。以段卿的稳重擅辩? 他带着你定然无事。你还年轻,可多看多学。若是有什么不明的? 可向段卿请教? 想必他不会拒绝。还有那刘六符,你也要多从他的口中询问辽国内情才是。”

    范宇心道? 那段少连已经被自己赶跑了,这一路自己可不想见他。至于请教一个腐儒? 那还是算了。

    但他的口中却道:“官家说的是,若有疑难之事,臣定会向段直阁请教。那刘六符熟知辽国朝政,臣也会盯紧他的。”

    赵祯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对范宇有些过了。这才新婚,便被外派到辽国,当着两位太后不能不有所表示。

    “陈琳,命人取百两白银赏赐给安乐侯,以为他的路费。”赵祯开口道。

    “官家,臣不用了。”范宇急忙谦让道:“出使辽国的用度,自有朝廷负担。官家向来节俭,又刚刚取了一大笔钱出来,就不要再赏赐于我了。”

    官家的话已经出口,那就金口玉言。赵祯虽然听到范宇的话有些心痛,可是这官家的面子还是要的,不能收回。

    “朝廷负担是朝廷的,我身为你的兄长,赏赐你些银两,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壮你的行色。你且收下,莫要推拒便是。”赵祯故意面色一沉,意似训斥道。

    可是赵祯的心中,却是又觉得,还是安乐侯理解自己。一直惦念着自己节俭之事,有这份心意便值了,这银子送的不冤。

    赵祯最后赐宴,在慈宁宫中,一大家人算是用了一顿团圆饭。

    从宫中回到府里之时,天色也已经黑了。因为第二天便出起程,所以范宇夫妻也早早的便休息了。

    还玉公主却睡不着,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盯着房顶看。

    “夫君,你这一次要去多久,可有准数。”还玉公主问道。

    范宇闭着眼,迷迷糊糊道:“谁知道呢,短了一月,长了两月。出使辽国南京,一个往返也要近月了。总不能去了便回返,那岂不成了儿戏。若无意外,当在辽国过了正旦数日,便会返程。”

    “这样的话,夫君岂不是要在辽国住上一个半月之久?”还玉公主幽怨道。

    范宇睁开眼,看向还玉公主道:“怎么,这点时间还算长吗。静一你若是在府里寂寞,可以搬去宫中住上一阵。到时等我回来,再接你回府可好。”

    还玉公主闷闷不乐的点点头道:“这样也可以,只是你要早些回来才是。”

    范宇伸臂抱住还玉公主道:“这是自然,辽国冰天雪地呵气成冰,可有什么好住的。若无事了,我定会尽快赶回。”

    “对了夫君,听说辽国虽冷,可是那里的女子都热情奔放。而且北国女子都是身高腿长肌肤也如冰雪般白,你说是不是。”还玉公主忽然道。

    “哈哈哈,静一你听谁说的。”范宇不由心中警钟长鸣,口中却道:“这都是传言而已,其实北地多风沙,且寒冷。相对于南方女子大多皮肤粗糙,可也没有几个白的。”

    还玉公主似笑非笑道:“这样说来,夫君是经历过南方女子了?”

    范宇眉头直跳,还能好好说话吗。

    “没有的事,夫君我还年轻,哪里有这许多见识。”范宇急忙摇头否认。

    “我不管,今日夫君要尽孝!”还玉公主蛇一般缠上来。

    范宇哭笑不得,到底是给谁尽孝,他身体却是很没出息。

第203章 送别

    早上若不是吴良尽力叫门,怕是范宇根本就起不来。

    范宇起身,还玉公主却还没醒。并没有叫醒还玉,范宇便动了身。

    坐在马车上哈欠连天,王小丁这一次也跟着范宇北上,却是十分紧张的看着自家的侯爷不敢吭声。

    范宇看了看马车窗外道:“我先小睡片刻,到了北城门再叫我。”

    王小丁急忙点头应是。

    他的马车到了北城门边的时候,段少连也已经到了。除了他们两个正副使节,还有一些相送的官员,再加上辽国使节的队伍。细数起来,也有三百人之多。

    而狄青与杨文广等人,也带着五十名禁军护卫,在北门列队等候了。

    这一次因为范宇向枢密院提交了文书,便临时加了他们这一队人。

    段少连看到范宇的马车到了,便上前去准备打个招呼。却不想刚刚来到马车旁,便听范宇打鼾的声音。

    “安乐侯,快些醒来,我等可就要出发了!”段少连心中不喜,自然也不是很客气,当即使叫出声道。

    王小丁却是吓了一跳,看到自家侯爷被吵的皱眉,似乎就要睁眼。

    这下子王小丁就有些急了,探头车窗外低声喝斥道:“哪里来的泼才,竟敢惊扰了侯爷早睡!”

    段少连怎么也是朝廷命官,身为直集贤院清贵的很,却被一个仆役喝斥,这是他没想到的。

    一时之间,段少连的脸都憋的红了。

    “你这恶仆倒是护主,可也不看什么时辰。”段少连沉着脸斥道:“快些让你家侯爷醒来,我大宋使节的队伍这便要出发。”

    范宇其实也已经被刚才的动静惊醒,这时听到段少连的话,便下了自家的马车。

    “让段直阁见笑,家仆护主心切不懂事,还望段直阁大人有大量,莫与他一般见识。”范宇打着哈欠道:“既然人齐了,那便出发。驿递的马车呢,咱们这便上车。”

    段少连黑着脸不想说话,便指了指街对面。

    范宇看过去,对面的道旁停着一支车队。这支车队共计数十辆马车之多,最前面的两辆马车尤其精美,车辕上还插着出使的旌节,显然是为了两位使节所准备的。

    “第一辆想必是段直阁的座驾,那么我就上第二辆马车好了。”范宇笑着对段少连点了点头,便让车夫将自家马车驶回。

    他自己则带着王小丁,向着街对面的马车走去。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看到范宇到来,也急忙迎上前来,“侯爷? 可还有什么吩咐。”

    “此次出使辽国,主要便是以两国交好为目的。但是你们可也代表着我大宋的脸面,路上莫要懒散。都打起精神? 军伍也要整齐? 有些武人的样子才是。”范宇随意的道。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点头应下,便回去整理队伍。

    范宇还没上车? 便有礼部的官员端着盏酒过来道:“安乐侯,此次出使辽国? 要经历一路风尘。且饮此盏水酒? 以壮行色。”

    “竟然还要喝酒?”范宇莫名其妙的问道。

    “侯爷? 诗经云:出宿于泲? 饮饯于祢。送行自是要饮酒的,我且先敬侯爷一盏。”从送行官员之中? 却是走出来张唐卿? 手里也端着一盏酒。

    范宇一看是张唐卿,便端起酒盏道:“既然是规矩,那么,饮胜!”

    两人各自干了一盏酒,却是开喝了。

    其余送别的官员一看这架势? 也急忙过来敬酒。

    范宇原本还有些半睡半醒的意思,却被吓的一下就清醒过来。

    “侯爷这边请,快请入座。”正是徐绶在道旁不远处喊道。

    范宇看过去,好家伙的,路边摆了数张桌子,桌上还有酒菜。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范宇有些懵。

    张唐卿笑道:“当然是给段直阁与侯爷送行,这是饯别宴,也是规矩了。”

    范宇有些受不了,“大早晨的便要喝酒,这样不太好吧。”

    “礼不可废啊,侯爷。”张唐卿拉着范宇,便给按到了桌旁坐下。

    除了张唐卿和徐绶两人,杨察、苗振、杨谔也都到齐,都是来给范宇送行的。

    段少连愕然,自己这个正使没发话,他们这一群人便已经开喝了。

    想想也是,范宇是来得晚的,自然是他到了便开始这饯别宴,真是气死个人。

    此时也有别的官员过来接段少连入座,大家就是送别热闹一番便是,段少连也顾不上理会范宇。

    就连辽使刘六符,也被拉到了桌上一通灌。

    在座都是朝廷命官,自然少不了送别的诗词。酒过三巡,便有一名校书郎举盏起身。

    这位校书郎哈哈一笑道:“诸公且请安坐,我这里偶得一道送别诗,便吟咏出来,为段直阁与安乐侯送行可好。”

    立时便有人叫好,就连刘六符也连连点头,显是对这场面喜闻乐见。

    “持旌千里赴北国,寒霜白雾封黄河。此去传帝鸿雁书,宋辽黔首弹冠额。”这位校书郎念完自己的诗,便拱手对众人道:“献丑了,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诸公皆为饱读之士,定然是对我不屑一顾的。”

    诗一念完,便有人鼓掌夸奖,不吝赞美之辞。

    校书郎嘴上说的虽然谦虚,可是这话里也带着挑衅的意味。若是没人能将他这气焰压下去,怕是便要因此成名了。

    刘六符不由抚须点头,对于这首诗甚为嘉许。他虽是辽人,但也是汉人,读的书也是儒家一脉,对于诗词歌赋也自涉猎。而且辽国也追捧诗词,却是全国上下都蔚然成风。

    苗振年轻气盛不服气,便起身拱手为礼道:“我也偶得一首调笑令,可为在座诸公祝祝兴……赴辽,赴辽,行经千里结好。塞内塞外雪晴,关南关北无声。无声,无声,天下一片平宁。”

    这首调笑令,由景入情再入景再入情,却也是佳作。立时就引来了满堂彩,甚而有人掌声历久而不绝。

    酒喝好了,人便骚了。

    大家谁也不甘于后,争先恐后的念出自己的诗词之作,希望能留下一两首佳作为人所传颂。

    范宇却是顾不得听人吟咏大作,此时送别的官员正轮流敬酒,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此时的美酒虽然酒精含量不高,但是喝得多了也一样受不了。

    “我们也已作了许多诗词,不如请两位使节,各作一首答谢如何?”有人站起来提议道。

    大家轰然叫好,纷纷起哄。

    段少连推辞不过,沉吟片刻便笑着道:“既然诸位抬爱,我便作一首浪涛沙以谢大家……未行便知燕山北,大雪成堆风刀割。诸君盛情如炉火,三春已在心间播。”

    “段直阁莫要谦虚,此词的答谢之意,我等却也感同身受,三春已在心间播也。”立时有人叫道。

    那校书郎此时也喝的面红耳赤,又站起来道:“安乐侯可还没作诗词,请侯爷也作首诗词可好。”

    “不好。”范宇喝了不少,加上又困,已经有些迷糊,“我给大家唱歌,送别!你、你们都听好了!”

    众人大笑,还有人叫道:“侯爷雅兴,我等自无异议。”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今宵别梦寒。”范宇勉强唱完,却是伏桌大睡。

    满街俱寂,众人失声。

第204章 侯爷真会玩儿

    范宇是喝懵了,听着众人叫嚷,便借着酒意唱了一曲。

    然后他自己不管不顾的睡了大觉,却让众的下巴都掉了一地。

    原本刘六符此次出使大宋,没能达成建功的目的,意气有些消沉。此时听到范宇的一曲送别,却击中了他一杯浊酒尽余欢的心思。

    要说在座之人,最符合这歌的心境的,居然就是刘六符了。

    “好!”刘六符也借着酒意,大声喝彩。

    此时还有人提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记录范宇所唱的歌词。这首送别歌虽然曲调怪异了些,但是听着却是相当清奇悦耳,也是要记录下来的。

    只是他刚刚写完一份,便被旁边的人一把抢走。

    “兄台可多抄录几份,这等绝妙清歌,直击内心让人回味无穷。在下甚是喜欢,还请送几份出来,也好让大家传唱。”有人对记录之人恳求道。

    随着刘六符的一声大赞,其余人便也跟着轰然炸开。

    那校书郎,也不禁赞叹道:“此歌清丽脱俗,已是别离相送之极致矣。世人言: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我看,凡离别时,皆可歌此曲。”

    张唐卿却跟着笑道:“柳三变先生今岁可也榜上题名,终不再是白衣卿相。”

    “我大宋文风已是鼎盛之世,柳先生高中,而安乐侯又是少年才俊,世无遗贤矣!”又有一名官员道。

    听着众人的赞美之辞,段少连的脸色不禁有些发黑。自己才是正使,却不想在自己最自信的文辞方面,却输给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安乐侯。这小子年纪轻轻,抢风头的本事却是一流。

    徐绶招呼王小丁,与苗振等人一同,将范宇给抬上了副使的马车。

    饯别宴到了这个光景,便是圆满结束。唯一觉得心中不快的,便是段少连。偏偏他还没有办法发作,只能忍着这口气。

    刘六符也讨要了一份抄录的送别,看了两遍,才心满意足的揣入怀中。

    “段正使,我们也该出发了。”刘六符对段少连拱了拱手,开口道。

    “贵使也请。”段少连拱手还礼。

    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很快前边的护卫传来一声吆喝,长鞭一声脆响,长长的车队启行。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刚才也听到了范宇的送别歌。对于范宇,两人现在是又敬又佩。这位安乐侯可是厉害透德顶,能造兵器铠甲,又有如此好的文采,真是深不见底。关键是安乐侯如今还未及冠,这些事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便有些惊人。

    他们两人对范宇敬佩有加,却不知刘六符的护卫们,正不时的怒视着他们这一队禁军。

    那些辽国护卫可是还记得狄青和杨文广两人,到现在还有几个重伤的护卫,在辽国使馆之中住着。现在队伍里的,都是伤势比较轻的。

    在这只长长的使节队伍中间? 数十辆马车之上? 便是大宋此次送往辽国的岁币,还有许多粮草,也是队伍在路上的消耗。

    因此,这支使节队伍看上去? 也是相当庞大。

    使节队伍大了,行走的便慢。用了一整天时间,也只不过是刚刚渡过黄河。

    范宇醒过来之时,却已是傍晚。看着车外漫漫的田野,却是有些尿意漾然。

    此时队伍也已经到了卫县,刚好停了下来。

    范宇急忙下溜下车去,悄悄的去了田边的树林之中。

    卫县并不大,城不过三里。此时使节队伍停下,是因为卫县的知县出城相迎,拦住了队伍。

    段少连下车与知县寒暄了几句,便随着车队进了卫县城。

    “刘知县,县库之中的粮草可还充足?”段少连笑着问卫县的知县道。

    “回禀上官,县中的粮草敢不充足。本县之旁便是安利军,若无充足粮草,一旦有事便是大祸。”刘知县回道。

    段少连笑道:“那就好,若是我的副使向你调集粮草,你可不要给他。你县中的粮草,都是接济大军所用,你若划拨于他便是渎职。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刘知县当时就出了一头汗,陪笑道:“不敢、不敢,这只使节队伍,以段直阁为正使,自当听从段直阁的安排。若是别人来了,本县无粮便是。”

    这是神仙打架啊,刘知县官职不大,但是见识也是不少的。谁官大听谁的,只要不祸及自身,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待范宇回到马车上,也跟着进了卫县城中,整支队伍便停在驿馆外。

    小县城的驿馆房间有限,只有段少连、范宇和刘六符,和几个随行的亲信和军官有房间住。其余的禁军护卫等人,便只能在外面的马车周围搭帐篷。

    范宇和王小丁主仆两人刚刚进了房间不久,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却是狄青来见范宇。

    范宇看到狄青一脸的怒容,便问道:“出了什么事,是谁惹了你不成?”

    狄青躬身道:“启禀侯爷,刚才安营之时,我与杨兄去领取粮草,却被军需官告知,没有我们这支队伍的份!那军需官说,使节的护卫人数本都是安排好了的,我们这支五十余人的队伍是后加的,并无在使节队伍之中报备。因此,也没有准备我们的粮草。”

    “他们难道只带刚刚够吃的粮草出门,这不可能吧。”范宇不由皱眉道。

    狄青也愤然道:“我也是这样问的,可对方却嘲笑我们说,粮草自然是要多备一些,但那是怕不够吃。说我们既然没有报备,自己也没准备粮草,那挨饿也是活该。哪怕他们剩下的粮草都扔了,也不会给我们。”

    范宇一听,这话十分过分。他心中也有些明白,这是对方故意找茬来了。想一想自己得罪的人,也只有段少连这个正使。

    “杨文广去了哪里?”范宇又问道。

    狄青指指县衙方向道:“杨兄说,他去找知县划拨一些粮草,也不知如何了。”

    只是狄青的话音还没落,杨文广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我刚刚见了那刘知县,他说县里倒是有些粮草,但都是明日便要转交安利军的。若是给了我们,便要违了军令。因此,也不会给我们。”

    “好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些。想必是那段正使对我有些意见,因此以粮草对我挟制。”范宇转向一旁得王小丁道:“去取两百贯钱来,交与狄兄与杨兄他们。”

    王小丁虽有些不情愿,却也只得去行李当中取钱。

    “我等执行的是公事,怎么可以让侯爷自己出钱呢。”狄青与杨文广两人急忙拒绝道。

    范宇笑道:“虽然是公事,但也算事急从权,此事我会记下帐来,待回京之后再向官家报备。否则便是私蓄军队,罪名极大。既然是我私人出钱,那便不能委曲了大伙,你们听我的,一会儿……”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听完,面面相窥,侯爷真会玩儿。

第205章 容易出事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从范宇这里得了两百贯,出了驿馆便有些好笑。

    “杨兄,侯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气人了?”狄青迟疑了下才问道。

    “气也不是气你我,我看侯爷和那段正使不太对付。”杨文广摇头失笑道。

    狄青叹气道:“这也不能怪侯爷,只能怪那段少连自己。想必军需官便是他来指使的,故意不给咱们粮草。想从这里为难侯爷,好让侯爷向他低头。”

    杨文广拍了拍狄青的肩头道:“所以啊,侯爷才不会理会他这些小心思。直接给了你我两百贯钱,让咱们置办粮草和马车。”

    “剩下的钱,侯爷的意思是能买几只羊,便买几只羊。”狄青想起范宇的叮嘱,不由也笑了起来,“只怕那段少连和军需官知道了,能被侯爷给气的跳起来。”

    其实这些钱主要就是用来买马车和羊,五十人两个月的粮草,六十贯钱便足够了。

    时间不长,他们两人便带人在县城之中买回了所需的马车和粮草,后面还牵回来十只活羊。

    范宇在驿馆门口背着手,看到狄青杨文广他们回来,便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丁,你将我所写的文书让驿馆的人送回京城。”范宇看了身边的王小丁一眼道:“这文书不送回去,总是不踏实。若是晚了,不好防小人啊。”

    “侯爷放心,刚才我便将文书交给驿馆的人,让他们明日一早便送回京城。”王小丁急忙回道。

    范宇点了点头,这份文书便是给官家的,说明事情不协便自筹粮草之事。如果不尽早给官家一个解释,这便是皇亲蓄兵,罪名可不算小。有了这份文书备案,谁来告状都属于用心不良。

    狄青与杨文广来到范宇面前,一同抱拳行礼。

    “我们两人正如侯爷吩咐的那样,一文钱也没剩下,两百贯全都花掉了。”杨文广禀报道。

    范宇伸手数了下,不由笑道:“这里的羊倒是不太贵,比京城里应该便宜不少吧。”

    “此地不过是县城,羊也卖不上价,自然不能与汴梁相比。”狄青也应道。

    “好,今日便杀一只羊,煮了羊肉汤吃。”范宇笑兮兮的道:“只能是我带来的人吃,别人谁来了也不许给。要羊骨头也不行,羊骨头熬汤用。”

    杨文广笑道:“我等全凭侯爷做主。”

    狄青也不由笑道:“下官遵命,定不让一滴油水外流。”

    原本段少连准备看范宇的笑话? 可是没过多久? 便在屋中闻到一股浓郁的羊肉汤香味。

    虽然山珍海味没有少吃过,但是在这冬季赶路之后,若能喝一碗香浓的羊肉汤? 那便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了。

    “咦? 驿丞倒也是识趣,想是得了刘知县的叮嘱? 给我们准备了羊肉汤。”段少连对自己的随从笑道。

    只是等了半晌? 却是驿馆的伙计送来了三荤一素的三菜一汤。三个肉菜虽有一道羊肉的,却偏偏就没有羊肉汤。

    段少连并不是没喝过羊肉汤? 只是刚才已经心心念念了半天,却发现猜错了,这让他有些心理失衡。再看那道蒸羊肉,也似乎索然无味了。

    不由得对着驿馆的伙计怒道:“你且慢来? 本官身为出使辽国的正使? 在尔等一个小小的驿馆,竟还受到如许的怠慢不成!”

    那驿馆伙计吓了一跳,急忙作揖道:“这位相公有何吩咐? 还请明说。凡是本驿能做到的,定不敢推辞便是。”

    “明明炖了味道如此香浓的羊肉汤,为何却不给本官送一份过来!”段少连怒冲冲的道。

    “呃……这位相公? 这、这羊肉汤是相公带来的人在煮的? 不干本驿馆的事啊。”那伙计结结巴巴的道。

    段少连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便随意的挥了挥手,赶走了伙计。

    他又吩咐随从道:“你去外面取一份羊肉汤来,本官上了年纪正好喝一碗暖暖身子。”

    那随从急忙闪身出了房间,便顺着羊肉汤的香味寻了过去。

    范宇正看着自己带来的禁军们做饭,面团被随意的揉了揉,就拍打成面片贴到了铁锅里面烙成饼。而另一口大铁锅中,羊肉汤已经沸腾滚开,一块块的羊肉不时的翻滚上来,又沉到了奶白色的汤中。随着这羊肉汤的沸腾,浓郁扑鼻的香味四散开来。

    即使范宇身为此事的发起者,也确实馋了这羊汤。

    王小丁此时来到范宇身旁,“侯爷,驿馆的饭菜送到,请侯爷用饭。”

    “你吃了吧,我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吃。”范宇不耐烦道:“快些去吧。”

    “侯爷……我也想在这里吃。”王小丁却是不愿意回去吃饭。

    范宇看了王小丁一眼,却见这小子正盯着羊肉汤的锅,有些挪不动步。

    “行了,你去将驿馆的饭菜端出来,大家一起分着吃了便是。”范宇吩咐道。

    正在这时,段少连的随从正来到狄青他们这片营地,开口便对一名正做饭的军卒道:“给段正使准备一份羊肉汤,要多盛些软烂的肉筋。”

    杨文广便在不远盯着,看到做饭军卒已经拿起了碗,便上前阻止道:“不是告诉过你,谁来也不给吗。什么正使不正使的,你可敢违抗军令。”

    这话说的就厉害了,那军卒立时便将碗放下,对着杨文广陪笑道:“杨大哥莫要吓我,我不给他便是。”

    “刚才讨要粮草,可是没准备咱们的份。”杨文广瞥了那随从一眼道:“计毒莫过于断粮,别指望军中的汉子以德报怨。记住了,现在咱们是侯爷的护卫,要保护侯爷的安全,没有侯爷的吩咐,什么事情也不能干。”

    那做饭军卒听说,刚才居然没准备他们这份粮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用杨文广吩咐,便上前将那段少连的随从给连推带搡的轰走了。

    杨文广这里刚赶了人走,另一边狄青也没闲着。护送岁币的那些禁军士卒们,找那军需官要羊肉汤,军需官自然是没有的,便推到了这边让他们自己索要。

    狄青早就得了范宇的吩咐,当然更不会答应。

    “诸位,虽然大家都是当兵吃粮,但是却不一样。”狄青对前来讨要羊肉汤的那几名军卒道:“军需官可没准备我们的粮草,这羊是侯爷自己出钱买来的,让我们这些护卫吃的。诸位要想喝羊汤,便只能去找军需官想办法了。”

    押送岁币的禁军,带队的是个虞侯却是没有出面,这等讨要吃食的事情有些掉价。

    而且要论不公平,怕是受委曲的还是副使的这些护卫。受了这么大得委曲,副使出钱,让大家喝口羊肉汤又怎么了。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些禁军军卒们却是不好再开口。而对那军需官,便也有些不满了,你有本事便将大家的粮草都克扣光。到了那个地步,大家便可都去吃羊肉喝羊汤,岂不美哉。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心里的疙瘩一埋下,就容易出事。

第206章 就当没发现我

    这些护卫岁币的禁军,都是从神卫军中抽调出来的,与狄青杨文广他们并不熟悉。

    因而,这些神卫军也不好软磨硬泡,便又回去找了他们的领队都虞侯王中平。

    “王虞侯,军需官没给副便的护卫发放粮草,那些羊是副使自己掏钱买的。我们前去讨要,人家的怨气可是不小。”有人对王中平抱怨道。

    “是军需官亏待了人家的护卫,我们只看着便是。”也有一名禁军无奈道。

    却有那嘴馋的,将怨气转移到了军需官的身上,“竟敢克扣军卒粮草,这是怕事情闹的不大吗?大家都是当兵吃粮,有事了要卖命,无事了居然连口饱饭都混不上!”

    王中平听到大家的话,吓了一跳,急忙两手虚按道:“都莫要吵闹,此事我会向军需官说,要他公平对待副使的护卫。不过,你们这些家伙也有出息一些,莫要为了吃口羊肉便胡乱折腾。不管怎么样,那羊也是副使自己买的,不会有你们的份。”

    虽然这些神卫军的军卒心里不忿,可也知道王虞侯说的是事实。人家副使自己花钱让自己的护卫吃好些,又没有错,也不欠他们这些神卫军的。

    驿馆房间之中,段少连等到自己的随从回来,却是看到对方两手空空。

    “大官人,小的前去讨要,谁知那些军卒却是粗野,说什么正使不下使的,那是侯爷买给这些军卒吃的。”随从将自己讨要羊汤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

    段少连不由一脸讪讪之色,原来羊肉汤是安乐侯给自己护卫弄的。自己让军需官扣了对方的粮草,这便是对方反击了。偏偏自己没发现,还让人去讨要,倒是不大不小的丢了个人。

    “好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他们不肯,我们也不要与其一般见识。”段少连摆了摆手,让随从自己下去用饭。

    坐在自己的饭菜面前,闻着外面传来一阵阵的羊肉汤香味,段少连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范宇让王小丁将自己的饭菜端出来,与众多护卫军卒们一人捧了一只粗瓷碗,里面盛着滚烫的羊肉汤,正吃的额头冒汗。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也端着碗坐在一起,看到侯爷与众军卒一同吃饭,却是甚为感慨。

    “侯爷若是能带兵? 必然是个将才。”杨文广咬了一口饼? 吹着羊汤上的热气喝了一口,通身舒坦的道。

    狄青也赞同的点头道:“解衣推食这等做戏之事先放到一旁,以侯爷之尊? 肯与军卒一同用饭? 这就占了一半的军心。”

    “可惜侯爷是皇亲? 若是官家不允许,他可不能带兵。”杨文广不由得摇头道。

    “这一次,侯爷不是也也算带兵了。”狄青笑道:“若有战事,你我跟着侯爷这样的上官,可比头上压着几个腐儒要强得多。至少侯爷不会胡乱指挥? 而且他与我一样出身民间? 少有傲慢之气。”

    杨文广夹了一块软烂的羊肉在嘴里,烫得他哈出一口白气来。

    “大宋承平数十年,已许久没有战事。”杨文广吞下羊肉才道:“你我出人头地可不容易? 等机会吧。”

    范宇这边与手下的护卫们吃的高兴,另一侧的神卫军,就只能闻着羊肉汤的味道? 心中幽怨的很。

    王中平王虞侯找了军需官朴增寿,却不想朴增寿也是口气很硬。

    “王虞侯,非是我要克扣副使护卫的粮草,而是他们这数十人,根本就没有在我这里报备。段正使不发话,我也不可擅自作主。若是我这里通融,给他们发放粮草,最后吃瓜落的可是我自己。”朴增寿冷笑道:“王虞侯要做好人,也要看安乐侯买不买你的人情。莫要贴上去,却连口羊肉汤都喝不到。”

    这话说的,就差指着王中平说他没出息了。即使以王中平这等随和的脾气,却也有些受不了。

    “朴增寿,你觉得管了军需便可为所欲为?”王中平面色也沉下来,“若是惹的军中变乱,你的脑袋可是不够砍的!”

    朴增寿却是哈哈大笑,“变乱?就凭他们那五十几个人,变乱什么。安利军距此不远,若是乱起,顷刻之间便会被大军碾压。王虞侯还是管好自己的军卒,莫要让他们惹出事来,牵连了你自身才是。”

    在一只大铁锅旁,范宇两手扶着肚子,有些站不起来。

    刚刚手下的护卫们太过热情,一个个的端着碗,来敬羊汤,向范宇表达谢意。此时已近年节,天气已是数九寒冬。大家听说军需官不发粮草之里,便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没想到,转眼之间侯爷就给安排了羊肉汤。

    这中间的起伏有些大,却也赢得了感激,彻底的拉近了范宇和这些军卒们的距离。

    也就是此时行军途中不可饮酒,否则范宇又是一场大醉。

    刘六符身为辽使,并没多事。他的一行护卫们,早就吃腻了牛羊肉,倒是对大宋的饮食更有兴趣些。而且刘六符身为旁观者,虽然看出来有些问题,可也不想插手大宋使节之间的事情。

    范宇起身,对狄青道:“让咱们的人看好那些买回来的羊,莫要被人偷了。”

    狄青笑着答应下来,便去安排人手专门给羊喂草料看守。

    范宇瞥了一眼段少连所在的方向,笑了笑,便回房休息。

    他这里刚走,杨文广便端着一只大碗来到锅旁,对那做饭的军卒道:“给我盛一碗汤,多来些羊肉。”

    “杨大哥,你可已经喝了三碗,还要吃?”那军卒惊讶道。

    杨文广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不是我吃,还有一个兄弟没吃到,我替他端一碗。”

    “原来如此,不过杨大哥可不能送给外人,这是侯爷叮嘱过的。”做饭军卒唠叨着道。

    杨文广端了羊肉汤,又取了张饼,送到了一辆马车后面。

    立刻有人从车后扑出来,将碗给抢了过去,紧接着便被烫的哎呀直叫。

    “国舅你可慢些,这汤还烫着呢。”杨文广苦笑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国舅曹傅。他自从听范宇说要带队来辽国,便想跟过来。但是范宇不肯带他,却没想到曹傅偷偷混进了队伍之中。

    刚才范宇与众人守着铁锅喝羊汤,将曹傅给馋的够呛,却不敢露头,只怕被范宇发现送回去。杨文广也是刚刚叫人吃饭,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混在队伍里的。

    “杨大哥,我从来没想到,羊肉汤居然这等美味。”曹傅撕了一块面饼泡到汤中,连汤带饼吸溜了一口,再夹一块羊肉送到嘴里,别提多么满足。

    杨文广刚才看到曹傅还在寒风里冻得发抖,这两口热汤一下肚便暖和过来。

    “国舅可莫要再在队伍里了,明日一早便留在驿馆,与上京的马车回京便是。此去辽国路途还远,中间或有险阻。若是国舅出了什么事,怕是安乐侯也担待不起。”杨文广劝道。

    曹傅一边喝汤吃肉,一边对杨文广道:“杨大哥就当没发现我,你若赶我离开,我后面铁定会自己跟过来,那才危险。只怕杨大哥还要担更大的干系”

    杨文广心中立时卧槽遍野。

    心中一想也是,与汴梁这么近,只怕将他送回京城,也一样能跟上来。

第207章 忍忍吧

    曹傅这家伙十分顽劣,此时威胁杨文广,却让杨文广陷入两难境地。

    早知道这小子这样威胁自己,刚才就应该直接告知侯爷。

    但是看曹傅这股子惫懒劲,又怕他真的再一次跟上来,那才是危险。好在现在跟在使节的队伍之中,还有一个照应。

    “你可想清楚了。”杨文广倒不是怕他威胁自己,而是怕出了差错,“若是你藏在队伍之中,怕是用不了几日,便会被侯爷发现。你虽是国舅,但是侯爷可没给过你好脸色。”

    曹傅听到这里,便停下吃饭的动作,“发现就发现,等他看着我的时候,我跟到辽国就好。安乐侯再厉害,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杨文广点头笑道:“好吧,那你吃完饭可早些休息。若是与别人挤在营帐之中不舒服,可以去我在驿馆的房间睡。”

    “不用了,我在营帐里睡就好,不用管我。”曹傅嘿嘿笑道:“若是我去了驿馆,怕是就碰到了安乐侯,那可不好应付。”

    摇了摇头,杨文广也不再理会于他,便自己回了驿馆。

    一进驿馆里面,杨文广便敲响了范宇的房门。

    范宇正在房间之中准备休息,听到敲门便开门去看,结果看到了杨文广。

    “杨兄可是有事找我商议?”范宇问道。

    杨文广苦笑道:“侯爷,那曹傅国舅跟来了。”

    范宇起初并没留意,待听清了杨文广的话,两眼不由得瞪大,额头青筋直跳。

    “这小子竟然真的跟来了!”范宇脸色立时沉下来,“叫上狄青,我们一起去看看曹傅这家伙!”

    曹傅做梦也没想到,杨文广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胁,一转头便将他卖给了范宇。

    当范宇带着狄青与杨文广两人来找曹傅之时,曹傅刚刚喝下最后一口羊肉汤。曹傅从来没吃过苦今日又累又冷又饿,使得他有些意犹未尽。看到碗底还有些肉渣,便要埋头舔掉。

    结果刚刚舔完,放下碗正在咂舌头,曹傅便看到了范宇站在自己的正前方盯着自己。而狄青和杨文广两人,也分别站在范宇左右。

    “杨……你出卖我!”曹傅喊了一声,丢了碗跳起来就想跑。

    “把他给我抓过来,莫要让他跑了!”范宇挥手道。

    杨文广看看狄青,狄青便冲上前去,两步便追上了曹傅,而后一把按倒在地。

    范宇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曹傅道:“你出来,可曾告知于你兄长曹佾?”

    “告知了、告知了,不然今天早就已经派人追上来。快让我起来? 地面上凉。”曹傅知道自己跑不了? 便也放弃挣扎道:“再给我来碗羊肉汤,还有饼。”

    范宇不由一怔,“你兄长是怎么想的,竟敢放你跟着我去辽国?莫不是你自己胡编的瞎话,来糊弄于我。”

    曹傅起身拍了拍身上道:“我与兄长说,要跟着安乐侯去辽国长见识? 他自然没什么不同意。此次前去辽国? 又非是作战? 不过是两国互通有无的出使罢了? 能出什么事。兄长觉得没问题? 当然便准我一同前来。”

    其实曹傅可没对曹佾说范宇不让他跟着? 而是说自己既然被安排在了范宇所掌管的这些禁军护卫之中,自然是要跟着出使辽国的。曹佾想想? 觉得他跟着使团? 应该没什么问题? 便也没有阻止。

    范宇听着,却感觉有些不太对,但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如此说来,你是得到允许的了?”范宇问道。

    曹傅点点头,认真道:“这是自然的。”

    “狄兄、杨兄,给我揍他,先打十军棍。”范宇往后退了退道:“打完再给他盛羊肉汤。”

    曹傅有些急,“我已得到兄长的允许,为何安乐侯还要打我!”

    范宇呵呵一笑道:“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跟着来。你抗命不遵,打一顿算是轻的。若是战阵之上,连砍头都够了。你如日后想要领兵杀敌,便要先从自己做起。”

    原本曹傅还想辩驳,但是听到这里便乖乖住嘴。

    曹傅被狄青按倒,在屁股上打了十军棍,这才哼哼唧唧的爬起来。

    范宇看着曹傅这模样,不由得有些头疼。不是觉得自己打了他后怕,而是这家伙尽给自己添乱。让人给曹傅重新取了羊肉汤和面饼,范宇便自己回房去了。

    这回还是要给曹佾写封信,把曹傅的事情交待清楚,让驿馆明日一早发回汴梁。免得时间长了,又留下什么隐患。

    曹傅这时也已吃完,被抬到了驿馆,杨文广的房间之中。

    由于屁股被打的红肿,曹傅此时正趴在床上埋怨杨文广告发自己。

    范宇过来之时,便是这一幕。

    “你若真想跟我去辽国,便给你兄长写信报个平安。”范宇哼哼一声道:“若是你兄长没派人追上来,便可跟我去辽国。”

    曹傅急忙点头,很快便给曹佾写了报平安的信。其中不但没提安乐侯让人揍他之事,还极力吹捧自己受到优容照顾。

    次日一早,范宇让人将文书都交与驿馆的驿递送往汴梁。

    整支使节队伍在用了早饭之后,便再一次启行。

    曹傅趴在范宇的马车上,嘿嘿直乐,“果然安乐侯命人打我,另有深意。若非如此,我怎能有借口在这马车上。”

    范宇懒得理会这小子,早上看他一瘸一拐便让他上了马车。谁知道刚给了三分颜色,便要开染坊。

    结果范宇不理曹傅,这家伙却是说个没完。

    曹傅道:“昨晚杨大哥说了,那正使挺坏的,故意让军需官扣了安乐侯护卫们的粮草。起先我还以为,是军需官自己克扣,谁想竟是那段正使。身为正使竟然做这等事,安乐侯可用我帮忙,以国舅的面子压他一头?”

    范宇看了曹傅一眼,不由得摇头道:“你是国舅,我是安乐侯,若是仗着自己是皇亲,便要强压这家伙,最后难做的是官家。你若是真敢这么做了,日后回京也会被你姐姐打断了腿。”

    “那怎么办,就任由那段正使欺负人不成?”曹傅义愤填膺道。

    “若是让你每天晚上都吃羊肉汤,你会不会觉得腻?”范宇忽然问道。

    曹傅想了想,不由咧嘴道:“那肯定会腻,若是换个花样,应该也不错。”

    范宇看了看那些押运岁币的神卫军,便笑着摇了摇头道:“忍忍吧。”

    虽然觉得安乐侯在憋着坏,可是曹傅却想不出来喝羊肉汤不好在哪里。

第208章 咱们也要有

    范宇的文书和书信都送到了汴梁,枢密使王德用看到文书之后,不敢轻忽。

    只是一看内容,却是皱眉不已。

    军需官不给副使的护卫发放粮草,这事情就有些说不过去。若说有没有报备,那是正使说了算,但是在枢密院这里,范宇是报备了的。

    第二封文书,便是范宇说自己掏了两百贯粮草钱,此事要求枢密院挂在账上。待自己回京,还是要索取回来的。

    王德用看着这两封文书,不由苦笑。

    大宋的使节团刚刚出了汴梁,还没走到一百里,便正使副使不合,这让王德用无话可说。

    虽然出身是武官,但是王德用也是细心之辈。这种事情,是要及时告之于官家的。若是因此惹出什么乱子来,也可撇清自己的干系。

    曹府之中,曹佾也收到了范宇的书信。他看完之后,便明白了曹傅竟是背着范宇悄悄跟过去的。

    不过转念一想,曹佾却也释然,将弟弟托付给安乐侯,也未必就是坏事。因此曹佾提笔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送到使节队伍之中。

    在信中,曹佾道:幼弟骄纵于京城,而不知天下之大,风物人情之广杂。今适逢安乐侯使北,便托幼弟于安乐侯。望护周全,使之开智明惑,增长见闻。待安乐侯南归之时,佾必重谢之。

    而王德用也拿着两份文书,进了宫来到崇政殿外求见官家。

    陈琳一听是与安乐侯有关之事,便急忙进去通传。

    赵祯命陈琳带王德用晋见,一见面赵祯便问道:“使节团不过刚刚离京一日,还不到百里之地,便出了事?”

    “启禀官家,安乐侯写了两封文书,内有详细经过。此事、此事实是不好评判。”王德用在官家面前,是不好枉下结论的,便将两封文书递给了陈琳。

    赵祯展开两封文书,便皱眉道:“安乐侯这字,实是有些丑,倒也难为王卿能看懂了。”

    范宇是官家义弟,官家这样说其实也是带着些自嘲意味,免得别人来说,他这官家脸上也无光。

    可惜王德用却也脸上一红,他身为武官也没练出一手好字。文书都是由自己的吏员来书写? 自己只是过目画押罢了。因此? 王德用倒也没听出来官家自嘲的意思来。

    不过,将心比心,王德用却是同病相怜的。

    “官家莫要苛求? 臣觉得安乐侯的字,还是、还是很有……嗯灵性的。”王德用尴尬道。

    赵祯看完手中的两封文书? 便以手抚额,“段卿怎会做这等事,岂不是故意难为安乐侯。不过安乐侯倒也顾全大局? 不争不闹竟自己出钱购买粮草? 甚是平和妥当。”

    王德用看着赵祯的脸色? 便建议道:“官家? 这段少连身为正使不识大体,理应下旨申斥才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纵容军需官克扣副使护卫们的粮草,都有些过了。”

    赵祯摆了摆手道:“此事我不须下旨申诉,陈琳,你将这两封文书交予政事堂,让他们看着办吧。”

    听到官家这么说,王德用便立时住嘴。自己与官家的位置可不一样,这段少连显然还不够资格让官家申斥。想必官家还要看看,政事堂的相公们是什么态度。

    一边是皇亲,一边是文官,还是一副使一正使。若是政事堂处事不公,怕是官家对吕蔡两位相公,也会有些芥蒂。

    王德用虽是武官出身,可是能坐到枢密使的位置上,也是人精一个。略一转念,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陈琳将这两封文书让舍人转交到了政事堂,吕夷简看到了之后,便与参知政事蔡齐相商。

    “蔡相公,你看这两封文书。安乐侯所说之事,是真是假?”吕夷简问道。

    “临行之前,段直阁曾经找过我。言语之中,对安乐侯似有不满之意。”蔡齐摇了摇头道:“想是安乐侯不至故意闹事,应是段直阁有心刁难吧。”

    吕夷简笑道:“好,既然蔡相公如此清楚,那就由蔡相公行文申斥段直阁,命他不得刁难安乐侯便是。他若有何不满,可上书言事。务以此次出使为重,莫要出了差错。”

    说完吕夷简便甩手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翻看其他文书。

    蔡齐僵在自己的座位上,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就这么落到自己手里了?大家都是文官一系,斥责了段少连没什么,但是帮着皇亲就会招致其余文官的反感。

    他蔡齐刚刚没有防备,却是上了吕夷简这老猾头的当,现在根本就无法推辞。

    想了想,蔡齐却是只能吃下这哑巴亏,命文吏书写一封斥责文书,用了政事堂的大印,并署上自己的签押。

    他只希望段少连少弄些事情,能顺着自己的劝告,让着些安乐侯。你一个几十岁的人了,与一个少年侯爷争什么,无论占不占上风,都是掉了身价。

    大宋的使节团,第二天傍晚时分扎营之处,却只是一个镇子。

    范宇下了马车,活动了一下腿脚,伸了个懒腰。

    他一转头,便看到曹傅也蹭下马车,一瘸一拐的凑过来。

    “安乐侯,咱们今日便在这里休息吗?”曹傅有些看不上环境,“就这么几间破房子,与荒郊野岭何异。”

    范宇目光在曹傅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他屁股上,“你挨打还没挨够?大宋最富的便是东京汴梁,这等近边之地,如何能与汴梁相比?百姓能有口饭吃,便已经是相当不易。你若是吃不了苦,我让人送你回汴梁便是,我也落个清净。”

    曹傅急忙陪笑道:“安乐侯说笑了,你是太后义子,又是驸马,而我是国舅,咱们算起来可都是皇亲。若是安乐侯不嫌弃,我称你一声兄长也是应该。我好不容易跑出京来,兄长你能忍心送我回去?”

    范宇不由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嫌弃你,送你回去我也忍心。你只要不听话,我便会这么做。你既然跑出来,那就多看一看少说些话。有些民间疾苦,可不是在汴梁能看到的。若想将来领兵上阵,也不可不知民间之事。”

    曹傅听到范宇教训自己,却是有些不服,想反驳又不敢,只能生闷气。

    不过片刻,护卫们便扎好营帐,开始埋锅造饭。

    范宇对杨文广道:“天气寒冷,今日再杀一只羊给大伙吃。还是那句话,别人来要不准送。”

    没过许久,副使的护卫这边又飘起香喷喷的羊肉汤味道,却是使得押送岁币的神卫军们忍不住了。

    有人看着自己碗中,发起牢骚道:“这饭食没法吃了,都没些油星,和副使护卫们的饭食如何比得。昨日一只羊,今日又一只羊。若不是军需官克扣,他们哪里能天天有羊肉吃!”

    “这怪人家副使的护卫?”有人怪声怪调的道:“人家就是要这样做给军需官看,你扣我的粮草,我便天天让护卫们吃羊肉喝羊汤。要说起来,这得怪那军需官,惹了侯爷还收不了场,让咱们神卫军一起跟着遭罪。”

    军中之人都是有脾气的,当即便有人站起来,“不行,找军需官去。都是禁军,如何能区别对待。副使护卫有羊肉吃,咱们也要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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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安乐侯介绍:
娘,儿子只想一世平安快乐,便知足了。范宇拱手说道。好好好,我这便让官家,赐我儿一生富贵。李太后笑意漾然的哄道。仁宗皇帝赵祯黑脸默然不语,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大宋安乐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安乐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