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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来福     大宋安乐侯txt下载     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 对不上了

    大家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范宇有一点没有说错。以大宋如今的实力,在兵锋最盛之时,也没能从辽国手中夺下燕云十六州。

    所以,开疆拓土之事就要暂且先放一放再说。

    苗振此时眉头一挑道:“依侯爷这般想,我大宋岂不是没有出路了。”

    “其实,这其中是有个简单的规律,想必诸位早已经知道。”范宇笑了笑,指了指潘楼外面热闹的大街说道:“眼下汴梁一日的消耗,只粮食一项,便要数万石之多。因而人口一多,便要更多的粮食。可粮食多了,十几二十年后大宋人口也会更多。此事,是不是无解?”

    在场这些科场骄子们,不由得默然。这位安乐侯绕来绕去,究竟想要说什么?

    张唐卿不由得开口道:“侯爷所说的情况,并非没有可能,但是这天下岂会一直承平无事?或是水旱天灾,或是战乱**,终是会消减人口。此事虽说来残酷,可确是事实。因而,也不见得会如侯爷所说那般。”

    范宇笑道:“确实,但是只要天下治理的好,便终会如此。在座的未来都会绯紫加身,如何让这情况晚些出现,便是要多考虑的了。”

    徐绶与范宇接触最多,知道范宇往往会另出机杼,便拱手道:“侯爷既然如此说了,想必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吧?”

    “想法是有一些,但是并不成熟。诸位若是想听,我亦可抛砖引玉。或者大家集思广益,会有更好的办法。”范宇微笑道。

    他这就等于挖了一个坑,等着在座之人往下跳了。

    杨谔忍不住点点头道:“侯爷莫吊我等的胃口,还请快些讲出来,让我等参详一番才是。”

    范宇笑道:“好,那我便说一说我自己的想法。天下四民,士农工商。自秦一统之后,便重士农而轻工商。士者治国,农者饱腹。然而,工商两民,则少而不兴。我以为,有些偏颇了。四民犹如桌子的四条腿,若只两条腿长,便立不稳固。工者可利器具,商者可流通有无。若能兴此两民,则天下稳固。”

    陈世美听了范宇的话,便反驳道:“三条腿,桌子亦可稳固。”

    众士子都看向陈世美,和侯爷抬杠好么?不过,三点可以撑起一个平面,说的也有些道理。

    范宇斜了这家伙一眼道:“工民利器具,农者事稼穑,商人贩卖器具粮食以平衡天下财货。士人不事劳作,可不在此列。”

    “侯爷,我等士人还有案牍之劳,岂可不在此列。”张唐卿也反驳道。

    “士人可算作桌面,统领其余三民。”范宇哈哈一笑道:“治理天下,便是如此,诸位以为然否?”

    “将士人比喻为桌面,侯爷的说法倒也形象贴切。”苗振接口道:“可是侯爷还没有说,如何才可让这人口增加与粮食的死结解开?”

    范宇不由得两手一摊道:“这可是解不开的死结,但可以延缓而已。发展工商,使之兴盛。我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是我大宋粮食不够,工匠造出大海船,商人乘海船去安南买来数百万石的稻米,便可使我大宋百姓吃饱。能创造新工具能造大海船的工匠,要奖励。而敢于向外闯荡的商人,则可给予一定方便。这只不过是我一人的浅见,具体如何还要看诸位的想法。”

    “侯爷说的不错,可是那商人如果闯荡到辽夏等地,贩卖铁器,岂不是要坏了我大宋的边事。”杨察皱眉道。

    “我说了,这不过是我自己的浅见。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等事情便留给各位将来解决。”范宇挖了坑就不管了,左右张望道:“既然是来宴饮的,为何还不上酒上菜,我这肚子可都有些饿了。”

    他一回头,便看到狄青与杨文广还在自己身后站着,着实有些不落意。便请两人去外间点菜用酒饭,到时自己会账。

    张唐卿不由苦笑,这位侯爷也是任性。他说了这些话,等于是给在座之人出了题,至于如何解题,却是各自看着办。不过,这也只是闲谈,眼下联络感情才是主要的。

    “伙计,快些上酒菜来。”张唐卿是状元,也是主事之人,当即便吩咐道。

    立时便有潘楼的伙计应声道:“客官菜都是您点好的,马上就来。”

    随着伙计传菜,他们这间包厢的桌子上,很快便将菜都端了上来。

    潘楼是汴梁顶尖的酒楼,能来这里用饭的非富即贵,这菜色自然也是不俗的。

    有清炖羊头、赤白腰子、凉拌肚肺、炙羔羊、鲤鱼脍、拌肚胘、卤兔肉、蒸鹌鹑、蒸斑鸠、清汤鸽子等等不一而足。

    潘楼的菜色虽然丰盛,但在范宇看来,不是蒸的便是煮的,除了炙羔羊是烤的之外,都太过清淡。

    张唐卿更是亲自动手,在木桶里用酒勺为众人筛了酒到盏中。

    他举杯道:“今日小聚,一祝各位同年前途远大,二祝侯爷更上层楼。来来来,这可是潘楼自酿的琼液美酒,莫要负之,饮胜!”

    大家的情绪一下子便热烈起来,纷纷举杯痛饮。

    这潘楼的菜里面,让范宇感兴趣的,便是炙羔羊和拌肚胘。炙羔羊便不用说了,潘楼手艺相当精湛。范宇夹了一块炙羔羊,放入口中,立时便有淳正的羊肉味道和孜然的香味散出。而且这肉烤的外皮香脆内里嫩滑,尤其是肉中还带点肥的,更是入口便化了开来,名不虚传。

    不过那一份肚胘,却是一盘子蒜泥儿拌牛百叶而已,在后世却没什么稀奇的,是涮火锅必点之物。

    但是能吃上牛百叶,在大宋也是挺了不起的一件事。大宋禁杀耕牛,想必献出百叶之牛,是死于事故吧。

    范宇喝了一盏潘楼的琼液,带有米香而且微甜,口感也还不错。

    很快,酒过三巡,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陈世美道:“陈兄人才极其出众,又写得一手好文章,想必官家对你有极深印象,将来的去向一定不会差吧。”

    今日可是听官家说过,宫中近期会有喜事,可千万不要是将这位陈世美招了附马。不然的话,岂不是祸害了一位公主。如今自己也是皇亲,要有维护皇家颜面的自觉。

    范宇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如今立场和心态不一样了,总怕自家地里的白菜让猪拱了,竟有些患得患失。

    “有劳侯爷动问,在下的去向是已经定了的。年后便会到河北西路的相州,任通判之职。”陈世美看到侯爷问话,便很是诚恳的道。

    范宇一皱眉,这家伙竟然没被招附马,怎么对不上了。

第151章 怪不要脸的

    范宇并没死心,又问了张唐卿、杨察、徐绶其他五人。

    这五人也都有了年后的去处,显然审官院已经定了这些新科进士的去留。

    如果他们都已经委了官职,而且是外放的地方官,那么宫里喜事又是什么?

    这让范宇有点摸不准,但是又不放心,倒是有些纠结。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范宇决定还是从陈世美这里突破的好。

    “陈兄,象你这般出众的人物,定有大族结亲,想必嫂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吧?”范宇对陈世美旁敲侧击道。

    陈世美微笑摇头道:“侯爷说笑了,我出身微寒,又一心读书。家乡虽然有人提亲,却也被我婉拒。只为先帝的劝学诗中曾道,‘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如今金榜提名,虽只二甲头名,却也算是应了先帝的诗中所述,又何患没有良媒呢。”

    “哦,原来如此。”范宇心里咯噔一下,口中却道:“陈兄能立下这等志向,并且得偿所愿,甚是让人敬佩啊。”

    “哪里哪里。”陈世美急忙摇头道:“侯爷也是贫寒出身,却是帮着包钦差在陈州出谋划策,又送太后回宫立下功劳。我若和侯爷相比,便不算什么了。”

    范宇摆手叹道:“我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我认太后为义母,却从来没将她当太后来看。若说在这世上还有亲人,便唯有李太后一人。”

    “巧了。”陈世美也跟着道:“在三年之前,我父母便双双染病去世。也是那时起,我在闭门发奋读书,一心想要光耀门楣。如今我已是进士,却也算是了结这个愿望。”

    范宇也不好接话,这陈世美父母去世居然说‘巧了’,他总不能说恭喜吧,毕竟大家说的是伤心之事。

    “有志者事竟成,共勉之。”范宇端起酒盏,对着陈世美示意而饮。

    虽然潘楼的琼液美酒度数不高,顶多十几度,但是喝得多了也一样会醉人。

    此时张唐卿便在众人的劝饮之下,喝得脸红脖子粗,讲话都大了舌头。

    “诸位同年,我等此次一聚,下、下次便不知何时。”张唐卿脸已红透,端着酒盏道:“放官之后,便天南地北,难得一见。还望大家书信往来以通有无,莫要负了同年之谊。”

    徐绶也举盏应和道:“状元郎所说之意,我等亦有同感。”

    却见苗振嘿嘿一笑道:“趁着还没正式任职,我等今日不但要一醉方休,还要填平欲壑。之前我便请了几位女校书,酬唱应答巧笑嫣然。既可花解语,又能工诗词,还可‘携伊手,眷恋香衿绣被’,诸君莫负好时光,今日乐无边也。”

    杨察不由脸上变色,立时起身斥道:“苗兄岂可胡闹,这汴梁的勾栏小娘子也是能请得起的?动辄便要数十贯钱一位,这还只是饮酒酬答,良宵一度更是其价不匪!”

    范宇还以为杨察要直斥其非,没想到却是怕消费不起,不由得鄙视之。

    “杨兄且放宽心,今日宴饮有张兄,但这风雅之资都算我的便是。”苗振笑道。

    “苗兄家中豪富,杨榜眼且请放心,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杨谔倒是知道些内情。

    大宋的娱乐场所,消费之高,远不是平民百姓可以想象。升斗小民,十五文钱,便可在汴梁市上吃饱吃好。

    可是这勾栏小娘子只斟一盏茶水,便要数百文钱。若是头牌之类的,哪怕是说句话,都要以贯计钱。

    苗振轻轻击掌三下,包厢的门便被推开,流水行云似的进来七个姿容皆为上选的小娘子。在坐每个人身边一个小娘子,倒是谁也不缺。显然苗振早细心安排好了,要让同年们都尽兴。

    范宇不习惯这场合,假装不胜酒力,便告辞出来。

    叫了了狄青与杨文广,便要离去。

    结果他们三人刚刚到了潘楼外,没走几步,范宇就又看到了陈世美。

    “陈兄难道也不胜酒力吗?”范宇上前招呼道。

    陈世美一回头,看到范宇便急忙拱手道:“侯爷面前我不讲假话,在下也不喜这等放纵浮躁之事。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回去读些书来得净心。”

    范宇摇了摇头道:“我非士子,提前告辞并无问题。但陈兄与他们可是同年,你若就这样早一步离开,怕是会让他们心中略有不满吧。”

    “这倒不会。”陈世美笑了笑道:“大家都是读书人,岂能如此心胸狭窄。”

    范宇呵呵了一声,便对陈世美拱了拱手,“如此,我便告辞了,陈兄也早些回去休息。”

    两人分开,范宇便带着狄青与杨文广回了侯府。

    对于陈世美今天说过的所有话,范宇都持怀疑态度,可是他却没有半点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怀疑,这就难受了。

    范宇问他可曾娶妻,家中还有何人,这陈世美说都没有,堪称滴水不漏。但偏偏范宇暂时还做不了什么,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想到这里,范宇不由得心中埋怨官家。若是早些告诉我宫中有何喜事,无论是不是与这个陈世美有关,也好让自方便判断。

    第二日一早,范宇刚刚进了西作坊,便看到徐绶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的。

    “探花郎,你昨日玩的可曾尽兴?”范宇笑问道。

    “嗨,不要再提了。那些勾栏女子虽然容貌出众,可也是刮骨的毒药。”徐绶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今日早间起来,我就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团泥。不但站都站不稳,到了现在也还没有缓过来呢。”

    范宇哈哈大笑道:“徐兄这探花郎可是白叫的,这不是人如其实了吗。”

    徐绶面有得色道:“昨日侯爷与陈兄走的早,便多了两个小娘子出来。一个与唐兄甚是说的来,便跟了他。另一个与我也甚是相合,便跟了我。可想而知,昨晚对付两个小娘子,其间凶险之处险死还生,直叫人顾此失彼难以招架。不过,我非软弱之人,死战不退,终得大胜。”

    范宇心道,这货怪不要脸的。

第152章 无须忍耐

    与徐绶闲谈了几句,范宇便在西作坊之中巡视。

    只是他有些心不在焉,总想着昨日的陈世美之事,心里好似悬着一块石头似的。

    范宇当然明白,自己如此担心,便是怕这陈世美让皇家丢丑。其余人倒没有什么关系,万一气到了义母李太后,那对自己来说便是不可原谅的。

    但他也不能坐等事情发生,总要防患于未然才好。

    想了想,范宇便打算进宫一趟,去义母那里打探一下消息。或许义母知道宫中喜事是什么,也说不定。自己就不信,官家连义母也瞒着。

    他带着杨文广和狄青二人来到宫门之时,便看到宫门外,居然有二十余名身穿皮甲的貂领秃头武士在候着。一个个目光如鹰,仿佛坐山雕一样左右顾盼。

    让杨文广与狄青两人在另一边等着,范宇自己则往宫内走去。

    范宇到了宫门口,便问东华门守门的禁军,“这些番帮武士,守在宫门外做什么?秃头留小辫,这也太难看了。”

    那禁军目不斜视,却口角微动道:“侯爷,这些人乃是辽国皮室军精锐。此次便是护送辽国使臣来京,晋见陛下来的。”

    “好吧,你们看紧些,莫要让这些番邦小丑闹事。”范宇点点头,便举步往门内行去,“我去见见太后娘娘。”

    范宇有官家赐的腰牌,禁军自然不会阻拦,便任其进入宫内。

    他一路来到慈宁宫,却听到里面正在唱杂戏。

    慈宁宫守门的小黄门,早就见过范宇,一边急忙让人通传,一面迎了上来。

    “小的恭迎侯爷。”小黄门躬身施礼道。

    “免礼吧,你们在慈宁宫照顾太后,也是辛苦,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范宇摆了摆手道。

    那小黄门从来没想到,安乐侯如此尊贵之人,竟会对自己如此尊重,不由得心生敬意。

    “侯爷乃是贵人,这礼不可废。娘娘正与杨娘娘在一起看戏,侯爷里面请。”小黄门倒退两步,转身引路。

    范宇随着小黄门进了慈宁宫,便看到正殿后面有天井之中,又搭了一座临时的戏台,正有伶人在台上做戏。

    义母李太后正戴着眼镜与杨太后两人一起说说笑笑,相处的甚是融洽。

    两人也已经得了禀报,看到范宇到来,便让伶人停下,这才招呼范宇过去坐。

    “宇儿前日里刚刚进来过,今日怎么又进宫了?”义母李太后有些诧异的问道。

    范宇坐在义母身边,听到这话,便笑道:“我来看娘,还要等多久才能看不成?若是平常人家,那当然是要天天见面问安的。”

    杨太后不由笑道:“阿姐你看看,这义子与亲儿子有什么区别。可惜啊,先帝也没能给我留一个男儿。不然我也有个孝顺儿子,便不用羡慕他人。”

    “宇儿还要管你叫姨娘,这与亲儿子能有多少区别?”义母李太后的镜片虽厚,但也难掩眼中的笑意。

    范宇看到老姐俩又要扯起闲篇,便插口道:“娘,昨日我被官家叫去,训斥了一顿。”

    义母李太后不由讶然道:“他因何事训斥于你?若是事情不大,娘去找他说说,不让你受委曲便是。”

    “倒也不委曲,是那吕相公利用孩儿,孩子一时不忿,便去了吕相公府上送礼,引得朝臣们攻讦。”范宇咧了咧嘴道:“倒是给官家惹了些麻烦,这才是孩儿自找的。”

    李太后不由气结,伸手在范宇的脑门上点了点道:“你以前稳重懂事,怎么被封了侯,却变的胡闹起来?既然是自找的,又到娘这里来诉的什么苦。”

    杨太后哈哈笑道:“宇儿想必是被官家训斥了,有些后怕,想让阿姐替他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

    “如此倒也没什么。”李太后笑道:“官家来了,我让他待你宽容一些便是。可是宇儿,你自己也不能惹事才好。毕竟官家是人君,要面对百官群臣,不可太过偏袒于你。”

    范宇急忙摆手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官家训斥的对,孩儿也不是想让娘美言什么。昨日我听官家说,宫中喜事将近,却不知道有何喜事,为何无人与我说起?若是事到临头,我却没个准备,岂不是不好。”

    听到范宇说宫中喜事将近,义母李太后也是一头雾水,不由得看向杨太后。

    杨太后却是笑道:“官家说的喜事,怕是他有安排,咱们大伙等着便是。”

    范宇看到义母的表情不似做伪,显然是不知道宫中有什么喜事的。但是看杨太后的表情,却是看不出来什么,或许知道或许也不知道。

    他在慈宁宫里与两位太后说话,却不知道东华门外起了纠纷。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在宫门外的另一侧守着,两人也在低声聊着感兴趣之事。没成想,对面的那些辽国皮室军的精锐武士却不安分。

    当即过来两个脸上都是横肉且身材雄壮的家伙,来到了狄青与杨文广两人面前。

    “喂,你们两个南蛮,可也是军中之人?”左侧的辽国武士长着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子,倒也很有特点。只不过这开口讲话,却让人十分不喜。

    杨文广一皱眉,对这两个辽国武士挥挥手道:“此地为我大宋皇宫门外,莫要闹事,快些退回去。”

    只是这两个辽国武士却哈哈大笑,根本就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反而是右边的圆脸细眼的家伙摆了摆头颅,发出嘎吧声,“此地等候时间太长,闲着也是无聊,不如你我两边四人,玩一玩角牴之戏,也好打发时间。”

    角牴之戏,便是后世的摔跤,在辽**中甚是流行。也是辽**士们,平常打发时间的游戏。但是大宋军中,却是流行相扑,这是从唐代便开始在军中流行的游戏,与角牴大同小异,都是角力的游戏。

    只不过后来宋亡于元,这相扑的游戏便也断了,反而在东瀛流传下来成了东瀛国技。

    “两位,我大宋的规矩多,在这宫门外玩角牴之戏,怕是不太妥当。”狄青摇了摇头,对这细眼武士道。

    细眼武士嘿嘿笑道:“你们宋国就是规矩太多,弄的军中士卒也如小娘子一般扭捏。你这小模样倒也清秀,甚是像个花不溜丢的小娘子。要不是如此,你们的皇帝也不会签下澶渊之盟,向我大辽缴纳岁币。尔等还算什么军中武士,不过是一群宋猪而已。”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眼中有怒火升腾。

    “杨兄,你意如何?”狄青声音淡淡的,却是在极力压抑了。

    “对方挑衅在先,无须忍耐。”杨文广的脸色也很难看,人的脾气也是有极限的,对方不但辱了大宋,还辱了官家和军中将士,这口气是决不可忍的。

    那酒糟鼻武士眉头一挑,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活动了一下,便直接抓向杨文广。

第153章 谁吃亏了?

    杨文广一个跳步,便向后退去,让对方抓了个空。

    而那细眼武士,却哈哈一笑,人往前扑,两手张开向着狄青就是一个熊抱过去。

    “小娘子莫逃,且让爷爷抱一抱,抱着我的妹妹上花轿!嘿嘿!”细眼武士看狄青相貌清秀,却是开口调戏起来。

    狄青的脸都气青了,无愧于狄青之名。这圆脸细眼的辽国武士着实可恶,意然将这堂堂七尺男儿当做小娘子一般狎戏。今日如果不给他一个狠的,怕是长不了记性!

    他当即反身作势欲走,却猛的侧身向后探手,拿住了这细眼武士的一条手臂。用力一带,便将对方带了一个趔趄。趁着对方站立不稳,狄青一回身便是提膝一个撞击。

    这下子是真的狠,狄青一膝盖就撞在了对方的面目之上,就听到这细眼武士嗷的一声惨叫,往后就倒。

    人倒下还不算,噗的吐出两颗门牙,还有一口血痰,只剩下哼哼的份了。

    另一边的杨文广也并不差,与那酒糟鼻武士两人四手互搭,陷入角力之中。

    狄青行云流水一般打倒了细眼武士,却是让杨文广也起了攀比的心思。他双手抓住对面辽国武士的两手,整个人往后坐倒,猛的伸腿直蹬,便蹬在了酒糟鼻武士的小腹之上。这家伙整个被蹬的身体腾空,从杨文广上方摔了过去。

    杨文广不等对方起身,俯地反手就是一拳,正锤在对方的脑袋上,当场将其击昏过去。

    两个雄壮的辽国武士,在狄青与杨文广两人的面前,根本就没能如何,便被收拾的倒地不起。

    那些其余的辽国精锐武士,看到自己人吃亏,哪里还管什么规矩,当即便一窝蜂般的叫喊着向着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冲了过来。

    “呸!”杨文广吐了一口道:“没想到没能上了战阵,却在官家的宫门外要来一场硬仗!”

    “这些契丹人十分可恶,嚣张跋扈不知礼仪,竟将我大宋议和当作软弱可欺。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得寸进尺!”狄青与杨文广肩并肩道。

    杨文广叹气道:“今日在宫门外恶战,怕是要给侯爷招惹麻烦了。”

    狄青笑道:“侯爷在官家面前的面子大,你我只管打了再说!出手!”

    两人猛的一分,左右分开冲向两边,好似要将对方二十余名武士包围似的。

    杨文广是将门之后,一身的武艺就不用说了。虽然没有上过战阵,可是从小便听父辈讲述战阵上的残酷,因此勤力操练争取出人头地,再添家族荣光。

    而狄青却是与哥哥在家乡打死恶霸,他自己顶罪,也是热血好斗之人。到了禁军之中,没少练习枪棒拳脚,出手也很不俗。

    两人对上这许多契丹武士,根本就不会留手。若是被对方打死了,那才叫冤。所以,他们二人都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下了狠手。

    杨文广家传的杨家枪,他出拳亦如出枪又毒又快又刁钻,一拳便兜在一个武士的下巴上,当场便听到喀嚓一声,那武士便翻着白眼软倒。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有一个契丹武士挥拳砸向他的面门。

    可是杨文广绝对不愿陷入缠斗当中,两手握拳连击快如闪电,连招架带反击,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又一拳锤在对方的肋下,将其击倒。

    狄青打架更是精彩,要么肘击要么膝撞,要么就是合身猛撞。即使看着那契丹武士比狄青强壮,却也经不起他一下。

    两人都连续击倒几个契丹武士,却让对方也警惕起来。

    立时人用契丹话大叫,使得剩余的契丹武士都退了回去。

    但退回可不是逃走,而是结成了两道弧形的战阵,再次分别向着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围过去。

    到这个时候,可就不是单纯的打架了,而是将这里当成了战场。

    宫门禁卫看到双方打起来,还没等报进宫去,契丹武士便已经被打倒了数人。那两人可是安乐侯带来的,如今与辽国使臣护卫打了起来,却也不是小事。一边让人往宫内通报消息,一边叫其他禁卫前来维持,还要大声喝斥阻止双方交手。

    可惜这个时候两边都已经打红了眼,谁会听一个禁卫的叫喊。

    狄青看到对方每七八人形成一个弧形,分别围向两人,便对杨文广道:“杨兄,尽量不要被围了。”

    “好,跟他们耗!”杨文广咬了咬牙道。

    两人也是发了狠,既然已经出手了,便不能松懈,便各自带着一队契丹武士转起来。

    他们两个明白,时间一长,宫中禁卫便会出来阻止。

    宫门里面的禁卫们,却也正在整队,准备平息宫门外的这场混乱。可是宫门也不能不管,还要等人接防,才可出来干涉。宫门重地,皇城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因而,尽管狄青、杨文广与一群契丹武士打的热闹,却也暂时无人能管。

    这群契丹武士都是皮室军的精锐,虽然辽国这些年也无多少战事,可总有些小部族叛乱,因而也都是上过战场的。之所以吃亏,还是因为宫门之前,不可能让他们带来马匹兵器,这才在步战上吃了亏。

    杨文广与狄青只有两人,在对方步步为营之下,终是被人围住。局势急转之下,瞬间一群人便陷入乱战之中。

    好在杨文广和狄青都不是寻常兵卒,武艺精熟出众,倒也打的有声有色。

    待到上百禁卫将他们这里围起来,用缨枪指着一个人堆的时候,也就只有他们两个能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了。

    不过两人的样子也有些凄惨,杨文广的上衣都被撕坏。他露了半拉膀子,身上还有血印,脸上肿的眼都睁不开。

    狄青也不差,嘴角青了一块眼圈黑了一个,手臂上还划了一条口子,正在滴血。

    带领禁卫的虞侯看着两人的模样,还有躺了一地的契丹武士,不由得头痛不已。

    “把这两个带下去包扎,等着宫里问话吧。”那虞侯揉着眉头吩咐道。

    下面的队正看着躺了一地的契丹武士,“那这些辽国人要如何?”

    “管他们做甚?是他们先在宫门外挑的事端,让他们接接地气感受一下我大宋东京的风华,或许能明白些事理。”虞侯摆摆手,便摇了摇头,往宫内走去。

    范宇正在慈宁宫与两位太后说闲话,便忽然看见有个小黄门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大、大事不好!”小黄门喘息剧烈的道:“侯爷带、带来的人,与辽国使节的护卫在宫外打、打起来了!”

    范宇一下子就想起了宫门外的那些辽国武士,当即跳了起来,“谁吃亏了?”

第154章 辽使刘六符

    小黄门怎么也没想到,安乐侯不是先问惊动没惊动官家,却先问起来谁吃了亏。

    李太后与杨太后两个人,也斜眼看着范宇,有些无话可说。

    “两边刚打起来,便有人传了消息进宫。不过,说是辽国那边人多,侯爷这边只两个人。”小黄门急忙躬身道。

    范宇这才想着问原由,便问道:“我进宫之时,他们还好好的,可知为何会打起来的?”

    小黄门道:“听传信的禁卫说,是辽国的武士挑衅,结果侯爷带来的人便还了手。”

    李太后一听,眉头便挑了起来,她道:“这些辽国的蛮子,真是野蛮成性。在我大宋的宫门外,竟敢如此胡作非为!真真是不成体统!”

    杨太后拍了拍李太后的后背道:“阿姐莫要生气,万事都有官家处置,你我姊妹,就不要给官家添乱。自古以来,邦交便不可轻视。事关大宋与辽国的关系,还是要官家与朝中的各位相公斟酌着来。”

    范宇这时也坐不住了,便起身道:“娘、姨娘,我带来的两个随从与辽国武士打起来,我不能不去看看。今天便不能再多陪娘和姨娘一会儿了,还望恕罪。”

    “你有什么罪,那辽国人骄横岂能怨你。你且去吧,若是官家怪罪,自有娘替你撑腰!”李太后还是很生气,却也知道不能再留范宇。

    杨太后也点点头道:“既然是那辽国的人挑衅在先,理儿便在你这边。放心的去吧,官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姨娘说的是,那我就告辞了。”范宇躬身行了个礼,便急忙去了宫门处。

    范宇到了宫门之时,恰好陈琳也到了这里。

    在陈琳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着紫色袍服的官员。这官员五十岁上下,却是个三角眼,看相貌很是阴鸷。

    “陈总管,此事已经惊动了官家?”范宇上前对着陈琳拱手问道。

    陈琳见到范宇,不由得摇头叹气道:“这好好的,怎么就会在宫外打起来?安乐侯,你的人脾气有些暴躁了。”

    “呵呵,暴躁?”那三角眼官员看着范宇,居高临下道:“一个暴躁便可无事了吗。将我辽国武士打伤,这分明便是对我大辽不满,借故挑起事端,好赖掉岁币吧。”

    若是只看衣袍相貌,范还以为这是哪位没见过面的朝中大臣。可是对方这一开口,居然是辽国的人。

    范宇转向对方,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辽国翰林学士,刘六符刘学士。”陈琳向两人互相绍道:“而这位,便是我大宋的退安乐侯,也是太后的义子。”

    “原来是刘学士当面,失敬失敬。”范宇对刘六符拱手道。

    刘六符却也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有还礼的意思,他脸色阴沉的道:“我大辽武士受伤者甚众,此事你们宋国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还有你这家伙,身为安乐侯,却不管束好自己的下属,竟敢在宫外撒野殴打友邦使节护卫。如此缺少调教,可见其主也是无有教养之人啊。”

    范宇见对方没有还礼,就已经心中不快。此时对方居然敢当面给自己泼脏水,甚至是侮辱自己,这样可就不值得客气了。而且,说自己缺少教养,那不是连义母李太后也给说进去了吗。

    既然你先开了头,老子便让你收不了尾。

    “呵呵。”范宇冷笑了一下,看向陈琳道:“陈总管,我怎么没见到辽国使节?据说翰林学士都是饱读诗书文雅有礼之辈。没见到翰林学士也就罢了,却见了个杂种。身着汉人衣冠,却要侍奉胡人,真真的是个不肖子孙。这等数典忘祖的家伙在这里跳叫不休,如同癞蛤蟆一般。虽然咬不了人,却是恶心人,我呸!”

    论起骂人来,范宇也没怕过谁。当初在村子里做干事,文能与泼妇对骂大街,武能与泼妇对舞王八拳,那也是村中一等一的好汉。基层工作,必须文武双全。

    陈琳看到两人一见面,便唇枪舌剑的斗起来,他这张脸立时就挤成了一团,脑袋也大了一圈。

    刘六符没想到范宇言辞如此犀利,却也被骂得脸色青灰身子都颤抖起来。

    “侯爷、侯爷,且请暂住尊口。”陈琳心累,急忙拦下,“我们也是刚刚到了宫门,还没见到人,一切等见了人再说。”

    “行吧,要是我带来的人受了伤,这事儿就不算完!”范宇斜眼看了刘六符一眼道。

    刘六符咬着牙沉声道:“安乐侯,对我大辽不敬,你是会倒霉的。”

    范宇不为以意,“倒霉?你真以为我大宋怕了辽国不成。若不是先帝抱着息事宁人之心,只怕你们辽国早已经被耗的垮掉。还跑来这里讲什么狠话,却不知我们官家不过是哄小孩子罢了。给你几块蜜果子,免得尔等满地打滚哭闹不休的烦人。”

    至于是不是事实不重要,范宇是不能失了面子的。若是两边没有结下澶渊之盟,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六符久居于辽国,向来以为大宋是怕了辽国铁骑南下。如今骤然听到了范宇的这番话,却让他心中一凛。大宋汴梁的繁华富足,是他平行仅见。若是以辽国南京相比的话,根本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自进入大宋以来,只怕一个县城也与南京府的繁华程度相当了。

    刘六符扪心自问,若是大宋真的与辽国耗起来,定然会是辽国先耗不下去。

    陈琳在前边差点笑出声,却是强忍了下去。心道,安乐侯来自民间,却是少了许多条条框框言辞狠准。这刘六符刚刚面对朝上诸相公,可也没有像这样吃了瘪。却不想碰到了安乐侯,被顶的没有办法。

    很快他们几天便到了宫中禁卫们的驻扎之处,院中的禁卫们正在围着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听他们讲述经过。

    范宇远远的,便看到杨文广口沫横飞。虽然相貌有点变形,便大体还认得出来,只是两眼肿的厉害,这眼小的可以。

    狄青顶着个黑眼圈脸也肿了,仿佛熊猫卸妆卸了一半似的。

    “宋人孱弱,不堪一击。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冲突,便被打成了这等凄惨样子,真是可笑。”刘六符来到这里,却没见到一个辽国护卫,不由得大声笑道。

    听到刘六符这样叫嚷,范宇的脸色就是一沉。

第155章 挺能忍的

    这刘六符看到狄青与杨文广两人的凄惨模样,而这里也没有自己的护卫。

    在他看来,跟着自己来的那些护卫足足二十余人,难道还打不过这两人不成?护卫们即使有些小伤,也应该不碍事,显然是并没有吃亏的一方。

    范宇刚想开口讽刺对方一番,便看到宫中禁卫中走出来一位身穿虞侯衣甲的人来。

    这虞侯来到陈琳面前,躬身抱拳道:“见过陈总管。”

    “你且将情况讲上一讲。”陈琳直接问道。

    “事情是这样……”这位禁卫虞侯将辽国武士如何挑衅,又如何主动出手攻击狄青与杨文广两人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范宇听到,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将二十余名辽国武士都打趴下的时候,眉头挑了挑却不急着说话了。

    难为了辽使刘六符,将一双三角眼睁得大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我大辽的武士都是皮室军的精锐,都是手上见过血的强军!一定是你们这些宋军出手了,人多欺负人少,你们宋国就没有半点礼仪廉耻!”刘六符气急败坏,甚至口不择言的开骂道。

    陈琳的脸色一沉,猛的看向刘六符道:“贵使嘴巴放干净些,我大宋不斩来使,可也不会对于嚣张跋扈之人太过客气。”

    刘六符却冷哼了一声道:“我大辽的护卫们呢!”

    禁军虞侯指了指宫外道:“他们还在那里躺着,想必是还没站起来几个。”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刘六符阴狠的目光在狄青与杨文广的身上瞄了瞄,“此事极其严重,只怕已经将辽宋两国的关系,都搞得坏了。”

    范宇此时才幽幽的开口道:“你张口闭口的光讲狠话,还不快去看看你们辽国的武士如何了?你只在这里发狠,能让他们不觉得疼吗。”

    这话有些揶揄人,好似让刘六符猛灌了一大口灰尘一样又干又呛,他再不说话闷头就走。

    “贵使慢走,我与你一同去看个热闹。堂堂大辽二十多名武士,却打不过我大宋两个人,这等奇景难得一见,不看一眼实在是不甘心。”范宇反而跟了上去,笑道:“可惜了,竟没能看到当时的盛况,只能看个结果。贵使你说,大辽武士如此卖力,还挨了打,我要不要给他们一些赏钱?”

    刘六符没想到大宋的安乐侯如此年轻,却是这样一个惫懒人物,一开口便使得他烦躁无比。而且这家伙还提出打赏大辽武士,这可就实在是过分了,分明将这些大辽武士当成了耍把式卖艺的。

    猛的一回身,刘六符冷冷的道:“安乐侯倒是好兴致,可惜我大辽的武士都很金贵,可不是供侯爷狎戏的江湖汉子。”

    “不是江湖汉子,在宫门前玩什么角牴游戏,这不是有心献艺是什么。”范宇哈哈一笑道:“放心,我也不会抠门儿,定然每人都多给几文钱。”

    “还请侯爷放尊重些,我大辽武士不差侯爷这几个钱。”刘六符倒是想着让范宇出些汤药钱,可是这安乐侯却说是赏钱,这钱便不能要了。

    陈琳也跟了上来,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心中不由得暗叹,安乐侯不知国家大事,竟与大辽的使节如此说话,却不太好。还是要报与官家知道,才好约束一二。

    他们三人来到宫门外,便看到躺了一地的辽国武士们。

    此时虽然有一两个摇摇晃晃的挣扎起来的,却也十分勉强的样子,显是被揍的不轻。

    刘六符几步走上前去,便看到自己手下的这群辽国武士,比狄青与杨文广两人还惨。虽然有的人看着还算整齐,却就是昏迷不醒。但有的可就惨不忍睹了,脸上都看不出个模样来。

    俯身上前查看了几人,刘六符的脸上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走向陈琳,强忍的怒气道:“陈总管,请带我去见宋国的皇帝。今日我的护卫惨遭毒手,这等恶劣之事,实在是超出我所认识的宋国。这等凶残酷烈,哪里还有半点礼仪之邦的样子。”

    范宇当然不会这样看着,他也上前对陈琳道:“陈总管,要见官家就一起去见,总不能让那些给蛮夷当奴才的人告了刁状。”

    他这里刚说完,却见宫门里又走出来了吕夷简相公,身后还陪同着几名禁卫。

    陈琳与刘六符也见到了,目光便也落在了吕夷简的身上。

    吕夷简面无表情的来到现场,看了看那些辽国武士不由得皱眉道:“伤势倒也不轻,七八个人都已骨折。你们这些禁卫,好不晓事,人都受了伤,还不及时救治。来人,将这辽国的受伤护卫送去城西的三佛堂包扎用药。多派些禁军过去保护好,莫要让他们再受了伤。”

    三佛堂,是大宋的公立医院。这种地方属于慈善性质,并没有多好的条件。要说医疗水平,那是远远不能和太医局相比的。

    范宇一听吕夷简的话,便心中暗笑。这老家伙也是在糊弄人,分明就是做个样子,并没有给这些辽国武士好好治疗的意思。

    吕夷简对禁卫们吩咐完了,目光便转到了范宇和刘六符的身上。

    “官家刚才得到消息,甚为生气。请你们两位,与我一起,到官家面前论个是非对错吧。”吕夷简目光扫了一圈道:“若是我大宋的人错了,定会给贵使一个交待。不过,若是辽国的人无礼在先,此事便就此作罢。”

    刘六符微微摇头道:“吕相公,你是要替大宋皇帝作决定吗?为何现在就要定下规矩,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刘六符,却是不想这么听话。

    “如果连对错都不辨的话,还何必要见我大宋官家。”吕夷简不软不硬的道。

    “哦?这么说来,吕相公是阻止我去见宋国皇帝了?若是如此,我归国便是了。”刘六符此时有恃无恐的道。

    范宇看到吕夷简对答起来不卑不亢,便对这老狐狸稍有了些改观。不过,当他听到刘六符要求归国,却没提任何要求,便知道此事不简单。

    吕夷简微微摇头道:“贵使要见官家,我自然是不会拦的。你若提出无礼要求,官家也不会答应于你。因而,若是贵使自知无礼,还请免开尊口。”

    刘六符摇头呵呵一笑,“不知所谓,前头带路吧。”

    这话虽然简单,可是却将吕夷简当成了小厮一样喝斥,极其的无礼。

    范宇冷眼看着这刘六符,没想到这家伙竟对吕夷简如此态度。吕夷简再怎么不是东西,他也是大宋的宰相,代表着大宋的脸面,还容不得一个辽国人来训斥。

    “贵使莫要过了,且随我来。”吕夷简也是眼中一冷,却并没当场发作。

    范宇心中叹了口气,这辽使如此狂妄,吕夷简也挺能忍的。

第156章 先放一放

    陈琳抢在吕夷简的前面,先迈步到了最前方。

    “吕相公是宰相,这等小事由咱家来吧。”陈琳对吕夷简微微点头道。

    吕夷简也没说话,便跟在陈琳的身后。

    范宇也急忙跟了上去,让那刘六符在最后面摆谱便是。

    看到范宇抢在了自己前面,刘六符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可是这等行走顺序无法再争,只得忍了成为吊车尾的这口气。

    他们一行四人来到崇政殿中,陈琳先到官家的面前,低声汇报了情况。

    官家赵祯便看向下面的范宇,目光中流露出责怪之意。

    范宇看到官家看自己,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官家,今日我进宫探望两位太后之时,着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在宫门外等候。本来无事,却是那辽国武士向他们两人挑衅,意欲在我大宋皇宫的宫门行角牴之戏。若是其他场所,答应了倒也无妨。可这皇宫门外,却是肃穆庄严之地,岂能容尔等狎戏玩耍。”

    他抬头瞥了刘六符一眼,才接着道:“可是辽国武士却分外无礼,不但讥讽狄青与杨文广两人柔弱如妇人,还口出不逊,辱及我大宋!宫门外打斗之事,全是由辽人先行挑衅而起。臣请官家治这刘六符卸下不严之罪,将这等不识礼仪,口无遮拦的蛮横嚣张之辈赶出大宋!”

    点了点头,赵祯看向辽国使臣刘六符道:“贵使,你可认同安乐侯所言?”

    “此事从安乐侯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一面之辞。”刘六符躬身沉声道:“外臣为大辽使节,向来约束下属。明明是那安乐侯的下属对我的护卫挑衅发难,这才使得宫门之外骚乱。而且,我的护卫尽被打伤,竟无一人幸免。大宋一向自称礼仪之邦,却没想到有这等穷凶极严之辈。蓄意挑起事端,以图破坏辽宋两国关系,实为不顾大局,只为逞私人一时之快。有这等人,实是大宋之不幸。”

    范宇一听,这刘六符有够毒的啊。直接就给自己扣了一个不顾全大局的帽子,却也听着好似有些道理,但是对方这纯粹是颤倒黑白的说法。而且,这刘六符虽没讲出要严惩之类的话,却是比提出来还要严重。

    凡事一旦涉及到所谓的大局,便会模糊了对错是非的界限。如此一来,这刘六符也就不用讲理了。

    “呵呵,贵使真是好一张利口。”范宇决不会让对方将这帽子扣实,他冷笑反击道:“就算是破坏大局,只怕也是贵使护卫作的好事。我且问你,你的护卫为何在我大宋皇宫门外挑衅生事,二十余人殴打赤手空拳的两人。明知是皇宫要地,还敢如此嚣张跋扈,岂是无心之失?若不是禁卫森严,若不是我那两个下属武艺高强,只怕还真的让你辽国有机可乘了!还请官家加强宫中禁卫数量,以防这刘六符包藏祸心,欲对官家、对我大宋不利。”

    范宇心中暗道,奶奶的,比扣帽子也不怕。你敢说我不顾全大局,我就说你对我大宋皇帝没安好心。话已经放在这里了,就看哪个帽子的罪名更大,官家更关心哪个问题了。

    不过,以大宋家天下的情况,官家必定更加关心自己的安危吧。

    听了范宇的话,不只是官家赵祯脸色一沉,就连陈琳也是目光如刀一样的看向刘六符。

    吕夷简却抬头扫了范宇与刘六符两人一眼,面色很是平静。不过,吕夷简的心中,对于范宇又是高看了一眼。在这等情况之下,还可发挥急智反而诘问对方,实是不可小看。

    崇政殿中的气氛瞬间便有些凝固,这让刘六符感觉有些不妙。看上去这安乐侯甚为年轻,可没想到却如此的难以对付,不但反手化解了自己的指责,还顺便反手一击,实是大出他的预料。

    “贵使,你卸下不严,做事太过孟浪了。”赵祯也不好治刘六符的罪,对方毕竟是辽国使臣,只能不痛不痒的斥责一句。

    不过,这立场也已经很明白,那就是责任完全是在辽国一方。

    刘六符也不慌,而是对赵祯拱手道:“陛下,外臣对于陛下并无谋害之心。而且,在宫外外臣的护卫悉数被安乐侯的从人所伤。若是无所准备,岂敢以二人敌二十余人?此事外臣以为,定是安乐侯寻了两个武艺极强之人,有意挑衅于我辽国武士。在我的护卫没有准备之下,才遭了尔等的毒手。其中至少七八人骨折,数人昏迷,还有一部分人内脏受伤亦不能行动,竟无一完好。”

    “请陛下治此二人行凶之罪,并追究安乐侯卸下不严之罪,且要赔偿我大辽武士汤药费白银一万两。”刘六符接着便狮子大开口道。

    从眼前的争论上,刘六符动不了范宇,便要先争回面子,再讹诈一番了。

    吕夷简这时对着刘六符拱拱手,“遗使的要求未免不切实际,几个人受伤而已,我大宋出于道义,当可免费医治,此事不用再议。而且,是否治我大宋官员之罪,是我大宋朝廷内部之事,也由不得贵使来指手划脚。”

    范宇看向吕夷简,这老狐狸也不是白做的,这两句话说的漂亮。

    “官家,在宫门外被刘六符护卫所攻击的狄青杨文广两人,不过是臣刚刚从禁军之中挑选出来的,要说武艺高强么,可能差强人意。想是那辽国武士嘲笑他们如同妇人,使得两人心中积怒。一旦辽国武士出手,两人便不容情,又有怒气支撑,这才越乎寻常的勇猛。”范宇特意强调,是刚从禁军中挑选的人。

    官家赵祯当然还记得,这两人是自己前日里刚刚恩赏过的,印象很不错。因此,他也知道安乐侯这意思,定是在故意贬低辽国武士了。

    “嗯,我也觉得应是如此。”赵祯点头应和道:“即使战阵猛将,一人也难敌十数兵卒。冲阵之时,都是在亲兵护持之下方可。以他们两人,将二十余名辽国武士打的如此凄惨,想必是两人怒到了极致。”

    刘六符面色阴沉无比,看着范宇和赵祯这对君臣贬低辽国武士,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吕夷简也淡淡的看着刘六符,却不发一言。

    刘六符突然摇头失笑道:“陛下,外臣此次出使宋国,却非是为了这等事一争对错。之前岁币之事只谈了一半,却不想被耽搁了。不如将宫门争执之事先放一放,咱们接着谈岁币如何?”

第157章 闭嘴吧你

    范宇一听到岁币两字,便将耳朵竖了起来。

    在澶州一战当中,大宋真宗在当时宰相寇准的逼迫下,不得不亲自御驾亲征。大宋的军队得知官家亲临前线,立时士气大盛。

    反观辽军,也是萧太后与辽圣宗提兵二十万,兵临澶州城,欲向大宋讨要关南之地。

    只不过在真宗到达澶州城之前,辽军统帅萧挞凛就被宋军的床弩给射死。而辽军上下士气大跌,萧太后与辽圣宗也显得六神无主。

    本来大宋真宗皇帝如果胆子大些,便有可能反攻之下大败辽军。

    只不过真宗实在胆怯,连番派出使节向辽国求和,并提出每年给予辽国岁币绢二十万匹、银子十万两的条件,以换取宋辽和平。

    从签下澶渊之盟宋辽互约为兄弟之邦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刘六符又提起了岁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官家赵祯没有开口,陈琳的眉头皱起。

    吕夷简身为宰相,此时不得不出面道:“贵使所提之事,恕我大宋不能答应。盟约之上白纸黑字,写的非常清楚。若是贵使不清楚的话,我可使人抄录一份盟约,交予贵使细读之。”

    “关南之地,向为我辽国所有,只不过后来被周世宗所夺。”刘六符沉声道:“而宋立国之后,也收到过我大辽数次讨要归还的国书,却不曾有半点归还之意。如今辽宋两国虽然息兵罢战,但是这关南之地,依旧是要还给我大辽国的。”

    “贵使莫要说笑,这关南之地,乃是周世宗所夺,与我大宋何干?”吕夷简摇头失笑道:“而且,贵使所言及的,也是岁币之事,却并非讨要关南之地。”

    关南是哪里,范宇是不清楚的。不过领土之争,却是不可能相让。而且听吕夷简说,这还是当年周世宗从辽国夺来的领土,这就更没理由让大宋归还了。

    刘六符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归还关南之地,此事与岁币自然是有关系的。当年我大辽萧太后与先圣宗皇帝陛下,便是为了夺回关南之地,才提兵南征。若非你们宋国求和,肯缴纳岁币,如何能得这三十年不动刀兵之平安?只是如今,宋国占据关南之地已久,而予我大辽的岁币却不增加。却是显得宋国并没有诚意了。”

    范宇听到这里,眉头便挑了起来。这个刘六符实在是无耻之极,两边已经商定好的盟约,却还要增加条件。什么叫占据已久?那本就是大宋的领土。占据久了,便要伸手多要钱吗,简直可恶的很。

    吕夷简轻咳了一声道:“贵使所言甚为无礼,宋辽盟约既定,便为永例。若是因为我大宋拥有关南之地时间长了,便要增加岁币,这实是说不通的。”

    “吕相公,大宋每年从关南之地可也收着赋税。”刘六符争辩道:“若是宋国肯将关南归还我大辽国,我可作主,这岁币我大辽便不要了。若是不肯归还,你们宋国便必须增加岁币!以我大辽关南之赋税,便理应还于我大辽。这许多年来的占据我大辽的土地,额外的租金也是要收一些的。”

    范宇不由得插口道:“刘六符,你且休要诡辩。关南是周世宗所夺,你辽国上下有种的话,可去地下找周世宗要去。既然我大宋立国之时,便有此领土,便天然为我大宋领土,与你们辽国没有半分关系。”

    赵祯在龙奇上坐的端正,听到范宇让辽国去地下讨要领土的话,不由得侧了侧身,借着饮茶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只不过从衣物的抖动上可以看出,官家是在强忍笑意。

    陈琳也硬是咳了一下才弊住,以示自己没笑。

    吕夷简却毫不掩饰的哈哈一笑,又接着道:“贵使,安乐侯虽然年轻,可却也说的明白。关南之地是我大宋立国之时便有,并非辽国的关南。而且两国当年在澶州一战,也没分出胜负。我大宋抱着息事宁人之心,肯出岁币以慰辽国,可称仁至义尽了。”

    冷冷的弊了范宇一眼,刘六符冷哼道:“如此说来,我此次来到宋国,却是什么也没办成,还被宋人将护卫全部打伤了?”

    他这样问,便是以退为进。

    不过赵祯也没说话,你成不了事,与大宋有何关系。吕夷简却是皱了皱眉,便是想了想也没开口。

    崇政殿中的气氛异常尴尬,范宇也只是看着这刘六符,看他如何给自己找台阶。

    刘六符在殿中扫视了一圈,才有恃无恐的从容笑道:“我不过一介使臣,面对宋国君臣的无礼,也只能回去向我大辽陛下如实相告了。宋国这也不答应,那也不答应,还将我大辽武士悉数打伤,半点颜面也没给我大辽留下。关南之地不归还、岁币不增加、还打伤了许多大辽武士,我身为使臣提出的条件一让再让,而宋国并无理会。想是承平三十年,使得宋国已经忘记了铁马冰河狼烟四起的景象。也罢,外臣不再打扰宋国陛下,这就告辞。今日便出城北返,过些时日,当随大军南下,再来看望陛下。”

    赵祯脸色一变,如果真让这刘六符跑回去告状,辽国若是发兵来攻,那可如何是好?而且这三十年来,大宋边兵军备废弛,鬼知道还有多少抵御辽军的能力。

    这还不算什么,一旦与辽军开战,先皇三十年前签下的澶渊之盟,便会成为一张废纸。大宋的平静繁荣,便要在三十年后被打破。

    吕夷简心中所想,与官家赵祯差不多。这些年虽然大体平静,但也是朝中的历任相公们极力维持的结果。偶尔宋军与辽军有所冲突,也会被相公们斥为引惹生事,且称敌不敢背约,边不必预防。

    急忙上前一步,吕夷简笑道:“贵使何必使小孩子脾气,不过些许事情,便要回去请辽国陛下出兵吗?此时非是我大宋不允,而是没有谈拢而已。”

    刘六符笑了,呵呵两声之后,便哈哈大笑,而后更是仰天大笑。此人态度极为放肆,毫无对大宋尊重之意。

    范宇却是极其不高兴,不由皱眉道:“闭嘴吧你,二十多个辽国皮室军精锐,却被我带来的两名禁军打的屁滚尿流,你有什么脸笑?就你们辽军这些年的废弛之态,也敢扬言兴兵?”

第158章 你们收不收?

    范宇如此说,其实也是为了替官家和吕夷简壮胆。

    他接着道:“辽军应该庆幸,我大宋不喜兵事。若论人口,我大宋是你辽国的十余倍之多。若论财力,我大宋也是你辽国的数十倍。莫要以为我大宋是好相与的,便认为宋人软弱。当年可以兴兵北伐,如今也可兴兵北伐。那幽云十六州,可是石敬塘丢的。如今我大宋既有天下,当讨回幽云诸州。贵使若觉得澶渊之盟可以撕毁,那便撕了就是。”

    以出兵相威胁大宋君臣,其实也是刘六符最后的手段。此时范宇直接几句话,便揭穿了辽国虚弱的本质,却也让刘六符有些虚了。

    只是吕夷简与官家赵祯却不这样想。

    吕夷简当即对着范宇喝道:“安乐侯,你且住口!此为两国大事,事关双方数百万的百姓性命。岂可因你一两句话,便要再起战端!你这样说,便是否定了先帝的一片苦心,如此安稳数十年,岂是侥幸得来?若无先帝力排众议,又何能有这汴梁繁盛锦绣?安乐侯,你还年轻,莫要妄谈国事切勿自误。”

    听到吕夷简的话,范宇心中立时就卧槽一片。这老家伙,在这个关键时刻不以国事为重,竟突然给自己挖坑扣帽子,说自己否定先帝成果。想必是上次与他起了矛盾,这老家伙有了机会便会咬自己一口。

    范宇斜眼偷看了官家赵祯一眼,眼看着赵祯脸有怒色就要发作。

    “吕相公莫要胡言!”范宇可不能给官家开口的机会,不然就说不清了,“正因先帝有好生之德,不但保了我大宋百姓的平安,也保了辽国百姓的平安。即使辽国大军二十万人,兵监澶州城下之时,先帝也未曾屈服于压力,并未将关南之地交于辽国。而今辽兵未至,吕相公便欲增岁币,让土地吗?先帝不惜亲临军前所争取来的,便是为了让吕相公如此轻松丢掉的吗。你且扪心自问,是我安乐侯否定先帝,还是你吕相公在否定先帝。不要口口声声是为了大宋好,却要将我大宋的财货土地拱手送人。送眼前的这些岁币,不多不少却是恰好。若是再送的多了,我大宋国用便少了,而辽国国用便多,一出一入,岂不成了资敌。与其如此,还不如以此财货养兵,也好过被辽国拿去养兵。”

    赵祯刚才听了吕夷简的话,确实想对范宇发火,并想着治他的罪。可是没等他开口,范宇却抢先斥责了吕夷简一通,而且话中颇有些道理,这让赵祯心中立时便平复下来。

    刘六符却有些着急,你们宋国的官员怎么自己咬起来了?自己威胁要对宋国出兵的事,却好象没人当回事了。都没人理,那还叫威胁吗。

    “请问宋国陛下,这崇政殿内,究竟是谁说了算?”刘六符对着官家赵祯拱手问道。

    赵祯笑了笑道:“贵使莫要着急,此为我大宋臣工议事,你可旁听。”

    听到官家赵祯的话,刘六符就呵呵了,听官家这意思,没赶我走我都应该谢恩不成?

    “宋廷大臣议事,外臣并无兴趣。”刘六符肃然道:“外臣来到汴梁,便是要宋国给一个结果。若是无果,那便只有一战了。”

    吕夷简瞥了范宇一眼,便对刘六符道:“贵使,你提出的条件,刚才都已经被安乐侯驳斥,恕我大宋不能答应。”

    这等于是说,安乐侯驳斥的你,你找安乐侯说话吧。

    范宇没有想到,今天只是进宫听打听些八卦,就会碰到这等唇枪舌剑的场面。现在吕夷简不肯出头,反而将刘六符的责难,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范宇看了一眼官家赵祯,却发现赵祯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显然刘六符的话不太好接,这是要负重大责任的。

    “贵使既然要开战,那便战吧。”范宇才不管他威胁不威胁,对着刘六符伸手向殿外一让道:“回去问问辽帝,若是开战,便连每年这些岁币都没了,还要年年再出人出钱,与我大宋交战。我大宋不缺人,也不缺财货,还是耗得起的。想必大宋难受几年,便可将辽国耗空。我听说漠北部族多有不臣,白山黑水之间,女真各部也常袭杀辽人官民。我大宋就算不与辽国开战,给这些人提供些财货兵器,也是做得到的。”

    赵祯不由得挑起眉头来,安乐侯说的这些话,可都是真的?以前可从来没听人说过。只知道辽国广阔强大,却不知这辽国与大宋也是一样,会有些后顾之忧。

    吕夷简却是心中一动,安乐侯如此年轻,竟知道这许多事。

    原本刘六符觉得,自己已经将大宋君臣都给堵到了墙角。只要大宋君臣服软,自己便可提出条件。可没想到这安乐侯范宇,却一点讲话的技巧也没有,直通通的便要求辽国开战。

    而且安乐侯说的这些话,也直指辽国的症结。真的打起来,短期辽国不怕。若是打长期战争,怕是辽国根本就耗不了三五年。

    “安乐侯还请慎言,战端不可轻吂。一旦战事起,便会使两国百姓遭罪。流离失所还是好的,到时只怕流民内迁牵动数路之地。”吕夷简急忙开口道。

    “站端不可轻启,却也不是我大宋轻启的。”范宇对着官家赵祯躬身道:“官家明鉴,澶渊之盟是先帝心血,本着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原则,才会签下此约。但是此盟约可不是为了替辽国养兵侵宋,而是以全两国情谊。关南之地,不可予,岁币亦不可增。若是如此,便负了先帝的苦心。”

    赵祯本来听着吕夷简所说,战事会造成流民冲击,有些犹豫。可是又听范宇所言,这是先帝的苦心,自然不能坏在自己的手中。一时间之间,赵祯陷入两难当中。

    刘六符快气疯了,这安乐侯年纪不大,却是个搅局的强者。本来已经有希望的事情,硬是被搅和没了,这哪里能让他甘心。

    “宋国陛下,我那二十余名护卫,被打伤了,到现在可还没个说法。”刘六符冷冷的道:“若是宋国将伤我大辽武士那两人处死,其余的条件,亦可暂缓相谈。”

    吕夷简听到对方说其他条件可以暂缓,便心中一松,“官家,此事不是不可以商量。”

    狄青与杨文广两人,可是范宇带来的。而且这两人将来可都属于名将,范宇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这两人被害。他看到吕夷简竟然有所动摇,心里便将这老匹夫骂翻了个。

    “贵使,我大宋若将吕相公送与你们辽国做宰相,不知道你们收不收?”范宇对刘六符正色道。

第159章 莫让安乐侯受伤

    范宇是实在气不过,吕夷简这老匹夫,居然要拿狄青与杨文广二人的性命做交易。

    在他看来,这种事谈都不可以谈,根本就没有讨论的余地。

    也是因此,范宇才会有将吕夷简送给辽国这一问。让这老家伙感受一下,被人当成交易品的滋味。

    刘六符看了吕互简一眼,笑着点头道:“吕相公鞠躬尽瘁公忠体国,若是宋国陛下肯割爱,我们大辽也是不会拒绝的。如果可以,这一次与我一同北返也没有问题。”

    吕夷简也没想到范宇会有此一问,而刘六符却好似非常欣赏自己。这使他心中顿觉不妙,莫非这是范宇这小狐狸的阴谋不成?他身为大宋宰相,心中所思所想,却都是较常人为多。一时间之间,却没有表态。

    官家赵祯这时听到范宇这样说,便脸色一沉道:“安乐侯,莫要胡闹!吕卿为我大宋的宰相,岂可如此不予尊重?他是我大宋一宝,不送与他国的。”

    为了安抚吕夷简,赵祯不但喝斥了范宇,还将吕夷简夸成了国宝。

    “臣得官家如此看重,死也值了。”吕夷简急忙对着官家拜倒,涕泣道:“入仕至今,臣已在朝三十四年。为了官家大宋一宝之言,臣敢不效死。当尽余生,以报官家知遇之恩。”

    范宇看到这家伙表演的还挺上劲儿,自己也不闲着,否则就成反派了,再说话就不太好使了。

    “官家恕罪,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有将吕相公送人之言。”范宇也急忙躬身请罪,但又接着道:“那狄青与杨文广两人,虽然打伤了辽国武士,却是无罪有功之人。生事挑衅在先的,是辽人一方,而他们两人,则是被迫反击。而且那是在官家的皇宫门外,谁知道辽人是否居心叵测。这两人也等于是在保卫官家,更有宫中禁卫亲见他们的果敢勇猛。若是这样的人都被治罪,甚至是处死。那将来,还会有谁来保卫官家的安危?”

    “所以,臣认为吕相公所谓的商量,是万万不可的。”范宇昂然道:“这刘六符,提出这等条件,更是包藏祸心,实是一箭双雕之计。不但有意离间我大宋君臣,更是动摇我大宋的军心士气。这等阴险小人,诡秘机变防不胜防,还望官家多多提防为好。”

    刘六符觉得自己肝都发疼了,他提一个条件就被否定一个条件,争了半天什么也得不到,实在是快被气死。

    “也好。”刘六符点点头道:“那就只有请我家陛下,与宋国陛下会猎于黄河了。告辞!”

    “且慢!”范宇不等他走人,便叫住了他。

    刘六符回身看向范宇道:“怎么,安乐侯有什么指教不成?若是想要答应前面的条件,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答应了。”

    官家赵祯看到刘六符要走,此时也有些焦急。若是辽国真的提兵南下,却如何是好?从辽国南京出兵,一直到黄河岸边,都是一马平川。

    虽然辽国不擅攻城之战,可是辽国铁骑劫掠烧杀,也会让大宋黄河以北没有宁日。但是看到范宇似乎还有话说,便盼着范宇可以说些软话,以使辽使可以回心转意,谈些大宋可以接受的条件。

    却不想范宇对着赵祯躬身到底,才直起身道:“臣范宇,有一不情之请。”

    吕夷简却冷眼看着范宇,不由心中幸灾乐祸,年轻就是年轻,自己惹了事情,却无法平息,到头来不是还要服软认错?但凡有些脑子,也不能只凭心血来潮行事。前面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最后还不是要打自己的脸。

    赵祯看到范宇对自己躬身行礼,便觉得范宇心中此时定然极为委曲屈辱,便好言安慰道:“安乐侯,有话可以慢慢讲,不用急躁。就是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臣谢过官家,那我就说了。”范宇缓缓转向刘六符,目光一冷,“刘六符身为辽使,不为两国情谊考虑,一心搬弄是非。动辄便以兵凶战危相要挟,以图归辽之后邀功幸进。为此,不惜让自己随行护卫挑衅在先,强装受害于后,借机提出非分之想。这等人包藏祸心阴诡深沉,实对辽宋两国皆有大害。今日若不除之,恐终将挑起两国边衅峰烟。与其放他归辽,不如今日除了此害,以绝后患!”

    刘六符被吓的全身一哆嗦,脸色青白无比。心道这安乐侯就一点不讲规矩,怎敢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吕夷简本来还等着看范宇的笑话,如今听到这个建议,也差点跳起来。

    “官家不可,两国即使交兵,也不斩来使,何况此时两国并未交战,岂可随意斩杀使节。”吕夷简急忙阻止道。

    范宇冷笑道:“若不斩杀了刘六符这等奸侫小人,难道等他回去搬弄是非,让辽国发兵,使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吗?吕相公,你若担保放刘六符回去,辽国不会出兵,那便依你所言。”

    吕夷简也被范宇给气坏了,明明是你要坏规矩杀使节,却让我担保,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安乐侯,你为何杀心如此之重?你以为,杀了刘六符,辽国会善罢甘休不成。留他一命,还有转寰可能。若是将他斩杀,那便再无回旋余地了!”吕夷简也是急了。

    难为堂堂一国宰相,却被范宇这没有规矩的家伙,给逼的快要蹦起来,也是难得一见。

    官家赵祯也连连点头道:“安乐侯且莫如此想,我大宋是礼仪之邦,岂可做出这等事来。”

    范宇却盯着刘六符不放,“官家和吕相公当然做不出这等事,这全是我范宇所为。不过,若是将刘六符撞死在殿外的台阶上,便可告之于辽国,是他自己下台阶时跌死的。只要官家和吕相不说,想必辽国也不知情吧。即使有些疑问,也不至于有刀兵之祸。”

    这下子刘六符整个人都炸了,这宋国安乐侯太不是东西了!这、这要是真如此做,自己好象也没什么办法,更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神情有些惊惶游移,不住的后退。

    “尔敢!”刘六符这回是真的怕了,“你可知道会有何后果,你们大宋一定会后悔!”

    范宇却步步紧逼,不肯让刘六符远离,“后悔?听听,若不除掉你,才会后悔。”

    赵祯与吕夷简此时听到了范宇的建议,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出来对方的意思,那就是可行。此地为崇政殿,除了一个刘六符是辽人之外,都是大宋的自己人。

    而且,官家以前只见辽人嚣张,而今也是头一次见到辽人如此惊惶失措。刘六符身为使节,但面目之上却显现出惧怕怨恨后悔惊恐绝望,种种表情,实在是第一次让官有了凌架于他国之上的快乐。

    “哦?”赵祯对身边的陈琳摆摆手道:“陈琳你去,莫让安乐侯受伤。”

第160章 你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吕夷简虽然与范宇有些不太对付,可是现在面对事关两国是战是和的关键时刻,立场也一样在大宋一方。

    他后退两步,闪开了位置,陈琳则带着两名殿前的大汉将军向着刘六符压迫过去。

    刘六符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长出一双翅膀来,飞出大宋皇宫,飞出东京汴梁。可惜这也只能是个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也不会有谁来救他。

    原本还嚣张跋扈的刘六符,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耀武扬威是多么可笑。等到宋人露出狰狞的一面,才让他明白,这就是龙谭虎穴。

    范宇轻松的很,辽国使节意外摔死,自己便没了任何事情,也不用让狄青和杨文广两人负责,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范宇不由得对着刘六符笑了笑。

    可是范宇的笑容,在刘六符的眼中却堪比恶魔。这年轻不讲半点规矩,涉及两国邦交之事,竟敢如此肆意胡为心狠手辣。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对于大宋君臣的逼迫,可曾留了半点情面?

    这便是现世报,还得快。

    刘六符转身便想奔出殿外,可惜的是两名守门的禁卫已经横槊拦在殿门处,这让他根本无路可逃。

    猛的一回身,刘六符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范宇的面前。

    “请侯爷饶命,请大宋陛下饶命!外臣刘六符,实不该出言无状对大宋反复逼迫,今愿投宋,请陛下收留!”刘六符也非是死板之人,竟然真的让他想出来一个活命的办法,那就是直接投了大宋。

    这个情况是范宇没想到的,也是官家赵祯没有想到的。

    吕夷简老脸抽了抽,他也没想到,这位辽国使节,竟然如此没有风骨。虽面对生死选择,但刀斧尚未加身,居然就这么下跪讨饶了。

    陈琳也已经带着两名大汉将军,来到了刘六符的面前,此时却没有了主意,回头看向官家赵祯。

    赵祯一时间不好抉择,不由沉吟不已。

    范宇这时反应过来,急忙向赵祯躬身道:“官家,既然这位刘六符使节心慕大宋,我大宋也不吝包容。只是刘六符就这么投宋,未免会使其家人遭殃。官家向来仁厚,定然于心不忍。不如命这刘六符,写下对我大宋的效忠书和历数辽帝罪状书,以为投名莫使反复。将来他若北返,也不怕他再挑是非。且可使其传送辽国诸情事,以使我大宋知己知彼。”

    刘六符到了这个时候,意志也已经被生死间的大恐怖所瓦解,忙不迭的点头道:“正是,辽帝酷毒残暴,臣可尽书其罪状。臣一片忠于大宋之心,请官家莫要推辞,以至寒了今后天下诸蕃人才投效之心啊。”

    范宇心道,这投降还投出道理来了?自己也是佩服这等读书人,立场转变之快,理由之正义充分,竟让他都有些不适应。

    赵祯听到范宇的话,便看向宰相吕夷简。

    吕夷简看到官家在看自己,便立时拱手道:“安乐侯所言甚是,为保刘六符不再反复,当命其立下文书,以投献其诚。若再反复,便以其书致辽帝,当可诛其合族。”

    “如此,便予他纸笔,写下这效忠书与历数辽帝罪状书吧。”

    陈琳立时命小黄门取了纸笔,让刘六符写下了两份文书。待上面的墨迹干了,便递到了官家的面前。

    范宇和吕夷简两人,也凑到赵祯身侧,跟着一同看这辽人写的效忠书与历数辽帝罪状书。

    这位刘六符也是辽国科举的进士出身,文笔相当的好。什么辽帝率兽食人……虎伥诸鬼以为爪牙,自耶律阿保机而至耶律宗真,祖父数代皆如禽兽。宫闱秽乱不绝于史,韩德让为萧太后入幕之宾,帝室竟不以为耻……

    扬扬洒洒竟不下数千言之多,让君臣几人看得大呼过瘾。辽国皇室还有这些秘闻?许多都只是听闻过,却不知道细节。如今这刘六符一出手,便有了许多了辽国的八卦。

    范宇看完之后,只想对这刘六符说三个字,快更新!

    君臣几人有些意犹未尽,再次看向刘六符。而刘六符性命在于大宋君臣之手,再也不复之前的傲慢之态,而是老老实实如同受气小媳妇一般。

    赵祯点了点头,对刘六符道:“刘卿,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这两份文书便存于我这里。还有一些辽军军械军情边防的布置,你也要知无不言。这次北返之后,便诸事小心吧。”

    刘六符战战兢兢的道:“臣是否可以告退?”

    赵祯点了点头道:“吕卿,你且送一送刘卿,莫要使之有所惊惧。为我大宋做事之人,向来优容有加。当以宽慰,莫要恫吓。”

    “臣,遵命。”吕夷简立时躬身领命,便转身领着刘六符出了崇正殿。

    范宇看到事情已经了结,便也跟着向赵祯躬身道:“官家,臣范宇告退。”

    官家赵祯却冷哼了一声道:“你还想告退?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差点便让辽国对我大宋兴兵,你就想这么逃了不成?”

    陈琳看到官家发火,急忙后退两步,以免被伤及无辜。

    “官家,臣实在是见不得这辽使在我大宋君臣面前放肆。”范宇看了赵祯一眼,便解释道:“正如臣所说,我大宋只是不愿妄动刀兵罢了,岂是怕了他们辽国。比兵力比钱财,比兵甲器械,这天下哪有我大宋的对手。这刘六符不过是坐井观天之辈,只知辽国强而不知大宋更强。若是真的交兵开战,即使辽国骑兵厉害,也最多是在黄河以北肆虐。但是各个坚城,却不是尔等可破。若非官家太过仁慈,只要编练精锐步步紧逼,便可使辽国虚耗。因而,惧战者应该为辽国。”

    范宇没有因为赵祯有问罪的意思,便诚惶诚恐,而是借此机会,向官家灌输辽国并不可怕的想法。

    此时刚刚收拾了一个骄狂的辽使,赵祯心中也确实有一股昂扬之气。听了范宇的话,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可是赵祯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脸色一沉道:“安乐侯啊安乐侯,我之前的让你少要生事的话,你都当了耳边风不成。如今又一次对辽使行险,万一有个差错,岂不是就闹的无法收场。你且说说,不听我的劝告,你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第161章 我可不想害你

    被官家当面质问,范宇顾左右而言他也被识破。

    此时范宇只得躬身道:“官家,此事也非我所愿。我只是进来看望两位太后娘娘,谁知道辽国武士这么不开眼。”

    “你倒还有理了不成。”赵祯哼哼了两声道:“没事往宫里跑什么,不早不晚的,正碰到了辽国使节的护卫?”

    范宇心中不由叹气,听官家这口气,是不打算讲理了。

    “官家,此事岂可预知。”范宇不由摊开双手道:“那杨文广与狄青两人,也都比较稳重,更不会无端生事。我在宫中正与两位太后聊的兴起,哪知道宫门外却已经打起来了。”

    赵祯也不是真要收拾范宇,只是看到他这种惹事体质的人就头疼,才想着敲打敲打。

    “你不是前日刚刚来过宫中,今日又来,怕不是有事情吧。”赵祯盯着范宇,缓缓问道。

    范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前日听官家说,宫中喜事将近,我便觉得蹊跷。因此,便想进宫与两位太后聊一聊喜事。若是宫中有喜事,我却没能备上一份礼物,岂不是不美。”

    赵祯听到了范宇这样说,却顿了一下,才道:“你也是闲的,无事乱打听什么。答应下来的两千套铠甲,还没个影子,却已经想着其他的乱七八糟之事了。宫中喜事岂差你那点礼品,到时再告诉你便是。”

    “官家,既然是喜事,那可是好事,为何却要瞒的这样紧?”范宇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是宫中挖出来了宝贝不成,不宜宣扬……也不对,谁敢抢官家的东西。也没听说官家哪个妃子快临产了,难道是皇家要嫁女……”

    范宇这样说,便等于是试探赵祯的口风。

    果然,当范宇说的皇家嫁女之时,便看到赵祯眉头挑了挑。

    “好了,安乐侯莫要自行猜测。”赵祯不耐的挥了挥手道:“今日之事太险,皆因你太闲所致。再给你加一千套铠甲,你要在三月之内,锻造三千套铠甲来,才可免了惩罚。现在出宫去吧,莫再闲而生事。”

    范宇看到官家在赶自己,便只好躬身告退。

    出了崇政殿,范宇就有些不明白了。皇家嫁女便嫁女,有什么必要非得瞒着自己?皇家嫁女,难道自己还能拦着不成,简直是笑话。

    虽然可以基本确定,皇家有嫁女的喜事,但是是哪位公主出嫁,嫁给谁,范宇可都一无所知。

    不过,在范宇看来这驸马多半就是陈世美。这家伙在潘楼宴饮之时,都不敢碰那烟花女子。而且说话做事总是躲躲闪闪的,一看就有事情瞒着众人。陈世美说他自己,过年之后便出任相州通判,现在看来也不可信。

    虽然范宇也没碰烟花女子,可是他自己不习惯而已,个人原因。那陈世美文采风流,显然不是自己这样的人。

    不管到底是不是皇家要将陈世美招为驸马,范宇都决定要盯死了陈世美这个人。

    来到宫门的禁军休息处,找到了狄青与杨文广两人。

    “两位哥哥今日可是受累,与那辽国精锐大战一场。虽然以寡敌众,却也将对方打的尽数倒地不起,扬我大宋国威。”范宇见到两人,便躬身抱拳,以示敬意。

    杨文广与狄青还有些摸不准情况,也急忙还礼。

    “侯爷,打伤了那许多辽人,是我们给侯爷惹祸了。官家若有责怪,可尽由我们二人担下。”杨文广连忙小心翼翼的对范宇赔话道。

    “杨兄说的不错,今日之事都是因我们二人而起,怎么能让侯爷一人担下。”狄青也对范宇道:“官家若要治我们的罪,我们二人也认了。”

    听了这两人的话,范宇不由得有点悲哀。不过与辽人打了一架而已,便将两人吓成这样。是觉得大宋不分对错,还是觉得武人就该如此认命呢。

    范宇哈哈一笑道:“两位哥哥都不用担心,此事已经算是过去了。那辽国使节在殿上已经被我大宋君臣所折服,不会再追究此事。”

    杨文广与狄青互相看了一眼,果然侯爷是能扛事的。这么大的风波,两人都已经做好了被调入边军中当个小军卒的准备。可没想到,范宇与那辽使去了一趟崇政殿,便将此事平息。

    “多谢侯爷从中斡旋,若非侯爷,想必我们两人不太乐观。”狄青首先谢道。

    “我也在这里谢过侯爷,此事若不是侯爷担当,以我们两人的身份,怕是结局堪忧。”杨文广也跟着道。

    范宇摆了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此事已经过去,便揭过不提。两位哥哥这些天先将养身体,莫下留下暗伤。什么时候养好伤,什么时候再去西作坊上值。”

    将狄青与杨文广两人打发走,便自己出了宫门。

    他还没走远,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一回头,便看到展昭竟然从宫中追了出来。

    范宇不由得喜道:“展大哥,你竟在宫中。我来了数次,也没见过你啊。”

    展昭哈哈一笑道:“你贵为侯爷,而我却是带御器械,是要在宫中当值的,如何能让你看到?即使见到,也只是偶尔罢了。”

    “展大哥现在是去哪里?”范宇看到展昭一身的公服,却是收拾的很整齐。

    “我也是刚刚下值,之前也看到你与那辽使和吕相公进了崇政殿。”殿昭压低声音道:“包括你要斩杀辽使,我都知道了。”

    范宇吃了一惊,不过也随即释然。既然展昭是带御器械,是保护官家安危的,便有可能见到那一幕。只是当时自己只盯着刘六符,却不知道展昭在哪里藏身。

    “展大哥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可莫要与人说。”范宇急忙叮嘱道。

    展昭一笑道:“这是自然。在宫中之时,官家便已经下了封口令,谁若是敢讲出去,便是要砍头的。”

    “既然展大哥常在官家附近,想必知道宫中的喜事将近是指的何事吧。”范宇眼中一亮,却要趁机打听些消息。

    看了范宇一眼,展昭有些为难道:“此事我倒是知晓,可是这等事却不是我能乱说的。身为带御器械,岂可随意将宫中之事讲与他人。范小弟,我可不想害你。”

第162章 这样不好

    范宇听到展昭的话,眼中就是一亮。自己绕了几个大弯子,甚至差点弄死一个辽国使臣,都没得到的消息。却是柳暗花明,近在眼前了。

    “展大哥莫要如此,我怎么也算是皇亲。宫中有了喜事,我是怎么也会知道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范宇低声道:“若是展大哥怕担了干系,可悄悄告知于我,我不声张便是。”

    展昭看着范宇,有些不信的道:“你不声张,知道了对你对李太后也都不大好。”

    这话有些意思,范宇不由奇怪展昭为何要这样说。什么叫对自己对李太后都不大好?明明是喜事,却又说不大好,还是对自己和义母。难道是宫中背着自己和义母,搞了些什么于两人不利的事情?

    由不得范宇不多心,这事情显得有些奇怪了。

    “展大哥,你就不要再卖关子,快些告诉我便是。”范宇不由得急道:“喜事能有什么不大好的,这还要分人不成。”

    脸上显出为难之色,展昭两手来回搓了数下,才用力点点头。

    “看范小弟你如此着急,我也不好不告诉于你。但是你若知道了,可千万不可张扬才是。否则的话,便是害了我。”展昭郑重道。

    见展昭说的郑重,范宇也立时点头应道:“展大哥与我情义深重,我怎么会害了展大哥呢,尽管说便是。”

    展昭看着范宇吞吞吐吐道:“其实,是官家最小的妹妹还玉公主要尚驸马。”

    范宇对此已经有了准备,一点惊奇的表情也无。

    “就这?”范宇不由微哂道:“公主不尚驸马,难道还在宫中养老不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公主皇子岂能例外。只是尚驸马便尚驸马,哪里对我和义母李太后不好了。”

    展昭看到范宇不以为意,便失笑道:“原来你并不在意,倒是官家他们想的多了。这位还玉公主是杨太后所生,今年刚刚十四。今年恩科放榜之后,便选中了新科进士陈世美尚驸马的。可是这时,你与李太后也恰好进京,李太后与官家相认。而且,李太后居于宫中之后,便经常念叨你的好处,要给你找个好姻缘。杨太后与官家得知,怕李太后多想,便要瞒着你与李太后。万一李太后想要与杨太后亲上加亲,让你尚了还玉公主,那官家与杨太后,便不好做了。想必已经与那准驸马陈世美议过婚嫁之事,皇家岂能再出尔尔的自食其言。”

    范宇的嘴越张越大,这事情居然还与自己扯上关系了。可是那陈世美肯定不是个好东西,他要是成了驸马,定然会害了还玉公主一辈子。杨姨娘虽然在此事上瞒了自己,可是杨姨娘一直待自己还算不错。遇到了陈世美这等坑货,岂能不去向杨姨娘提醒一声?

    但是看到对面的展昭,这让范宇有些挠头。刚刚答应了展大哥,不张扬的,可转脸就去找杨姨娘,岂不是将展大哥给卖了。而且官家训斥了自己不只一次,再去搅局怕是说不过去。

    范宇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就这么去向官家和杨姨娘说了陈世美之事,多半会被他们认为自己在搞破坏。在官家与杨姨娘看来,自己可能是觉得没让自己尚了还玉公主,自己就心中不愤,便要极力阻挠。

    不由得摇了摇头,范宇觉得不能冲动冒失。

    “范小弟,你摇头做什么,难道你还真的心里不高兴吗?”展昭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只怕范宇去闹事。

    范宇摆了摆手道:“官家定的事情,我岂敢胡闹。只是这位新科进士陈世美,我上次可是在潘楼见过的。”

    展昭笑道:“据说此人相貌堂堂,很是英俊不凡,更难得的是,此人才学也很不错。范小弟既然见过这陈世美,想必也有印象吧。”

    对于陈世美的印象是有,而且范宇如果不是先入为主,还会觉得陈世美很不错。此人既风度翩翩又谈吐温和有礼,如佳公子一般,正是尚驸马的不二人选。

    可是这不是已经先入为主了吗?范宇知道这家伙家中已有妻室,还有孩子,将来要被包拯给用铡刀咔嚓掉了脑袋的。就这么一个衣冠禽兽,却要将杨姨娘的女儿给祸害了,那可不行。

    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那当然是要揭穿他才是。

    “展大哥,这陈世美只看外表的话,确可算得上人中龙凤。但是我与其虽相交不深,可也觉得此人虚伪,其言多有不尽不实之处。”范宇不由摇头道:“在潘楼与之一同宴饮,席间有富家士子召来青楼女子相侍,便是要饱暖之后,一思其欲。我因年纪还轻,便提前退走。而那陈世美,明明心有所动,却也跟着退走。由此可见,这家伙心口不一。”

    展昭睁大两眼听范宇说了这些话,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哪里能证明他人品不好?能拒绝这等烟花女子的一夕之欢,岂不正可说明,此人是君子吗?君子好色乃是人之常情,远观而不亵玩,亦是克己复礼之人。范小弟,莫要因妒生恨轻言他人之非。你这样说,我是不信的。”

    范宇心中一沉,看来这陈世美太有欺骗性,都没人信自己的话了。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怕是根本就不可能拦下陈世美与还玉公主的亲事。只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是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话的,这让范宇不由得犯了愁。

    “那陈世美乃是荆湖南路相州人士,官家可曾派人去他家乡,察过此人的家世?”范宇却是直接问道。

    “此事哪里用得到官家操心,一道旨意下去,便有大小官员去查证了。三司户部、审官院,皆可查到此人的家世,这是科考之前便要填写的,岂能有假。”展昭不以为意道:“范小弟,你且莫多心,再惹了官家生气,他怕是不会轻饶于你。”

    范宇自己哪里是想惹官家,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这陈世美得逞罢了。

    大宋皇家之中,义母李太后如同亲娘一般,这就不用说了。杨太后也对自己甚为亲近,没少在官家面前讲自己的好话。官家仁厚,几次都容忍了自己,若是换个皇帝,只怕早将自己发配边疆了。

    虽然杨太后与官家两人瞒了自己尚公主之事,但也并不是心存恶意,反而是怕自己不满。

    此事,难道要再次进宫去告诉义母李太后,将事情在宫中闹起来不成?范宇觉得,这样不好。

第163章 不买账

    范宇直接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将此事告之义母,不管义母李太后有没有将还玉公主许配自己的意思,首先便坏了义母与杨太后之间的感情。关系如此好的老姐妹,将事情瞒着自己,义母李太后会如何想。

    将来就算是揭开此事,也要自己找到了证据,用委婉的法子,将此事揭开才是。

    片刻之间,范宇便想了许多。

    “展大哥,今日告诉我这些事,倒是让你担了风险。”范宇对着展昭一拱手道:“展大哥请放心,此事我是不会乱讲的。如此,我便去西作坊上值去了。”

    展昭不疑有他,便对着范宇挥了挥手道:“你且自去,我左右无事,便去开封府看望一下众兄弟。”

    两人各自去了,范宇却没走远。他从去西作坊的半路,直接拐去了审官院。

    到了审官院,亮出来自己的印信,自然便被奉为上宾。

    审官院这里可是有他知事通判的底档,也是被官家连续申斥的侯爷,大家即使没见过,也是知名了。

    接待范宇的是一位正五品的知审官院使,名为刘宜。

    这刘宜知道范宇的来头极大,便刻意的逢迎,将范宇请到了自己的值房亲自奉茶。

    “侯爷今日有闲,怎么想起到我审官院了?”刘宜亲自将茶盏放到了范宇面前,才笑问道。

    “今日我从这里路过,想起还没到过审官员,便来瞧瞧。”范宇也笑道:“既然官家给我安排了差事,那我也不能闲着不是,总要将各个官员,尽量混个脸熟才好。若是有事,也不会跑错了衙门。”

    刘宜奉承着哈哈大笑道:“侯爷真是风趣幽默,若有事只是吩咐一声便是,何必还亲自跑呢。”

    范宇摆摆手道:“自己跑跑腿也是好的,总比自己闷着强些。前几日,便与新科的几位士子,一起宴饮了一番。便是今年新科的状元、榜眼、探花,还有二甲的前三名,都在场的。”

    “哎呀,侯爷所交之人,都是人中龙凤!”刘宜夸张的叫道:“这六位虽然一位拿出来,都算是才子。而且这一外放,便是一州的通判。若是干得好,三年一转,便要升迁为正五品。如果快的话,十余年后拜相,也不是不可能。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我欺。侯爷与这等人交游,也一样是人中翘楚。”

    “你莫要过誉,我们只不过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范宇摇摇头笑道:“虽然与他们算是认识,可也不知道这几人的家中情况。想来,审官院这里,应该有几人的家世文书吧。”

    刘宜听到范宇要查看几人的家世文书,也没往深处想,只以为侯爷要对这几位士子投资结好,以为将来的臂助。

    他便立时点头道:“这些自然是有的,侯爷可稍待,我命人去取来。”

    刘宜将此事吩咐下去,自然便有文吏去查找档案,将六人的文书都调了出来。

    范宇一份份的翻看,他最在意的便是陈世美的介绍。

    陈世美的介绍里,显得此人的家世挺惨。父母双亡,亦无兄弟姐妹,孤身一人未曾婚配。好似旱地里面一棵苗一般,就这样靠着自己的毅力,硬生生的考中了进士。

    范宇拿着陈世美的家世文书道:“这位陈世美,可是有些家境凄凉啊。”

    “谁说不是呢。”刘宜扫了一眼陈世美的文书道:“侯爷这话,和前些日子宫里的来陈总管一个说法。陈总管也是这样说的,不过陈总管说,越是这样就越好,省心省事。也不知道陈总管是个什么意思,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了这位刘院使的话,范宇心中嘀咕,原来官家也派陈琳总管过来查过。想必是对陈世美有些印象,才会派陈琳来查。

    “这位陈兄仪表堂堂,谈吐也甚是文雅,虽然二甲头名,但是风采却也不输状元郎半分。”范宇笑着赞道。

    刘院使连连点头赞同道:“此人风仪确实不错,当初在琼林宴时,可是引得许多人瞩目。就连官家,也曾问过此人是谁,当时还是我回禀的官家。”

    范宇哈哈一笑道:“只可惜,陈兄的身世有些凄惨,也不知他是如何读书中了进士的。若是没有人供他埋头读书,并分担杂事,他哪能安心读书,以致有金榜题名啊。”

    “或许这陈世美家中田产丰厚,田地耕种之事,自有佃户打理便是。他只管收租,使可维持了。”刘宜不以为意的道。

    可是这也正是范宇怀疑之处,有田地佃户便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佃户有事,断不了去找主家。或是争水,或是田地纷争,或是各种鸡毛蒜皮的杂事,不一而足。若想安心读书,必然是有人将这些杂事揽下来的。

    除此之外,若陈世美家中困顿,他自己又不事劳作,连安身立命都不可得,又哪里来的闲功夫读书?

    由此,范宇也推断出来,陈世美与自己所知道的一样,谎报了自己的家世情况。

    虽然范宇知道,并且从这份家世文书上也看出一些疑点。但这也做不了证据,只能自己清楚,却是无法取信于他人的。

    “刘院使说的有道理,应该便如此了。”范宇却不想再在这里闲坐下去,他又问道:“不知这陈世美,现在被安排在哪里任职。”

    “他在秘书省任校书郎,这等新科之人,只能先做这等寄禄官。等到去外面历练一番,有了经验,才有可能安排为京中的实职。”

    范宇起身,向刘宜刘院使告了辞,便自己往秘书省而去。

    校书郎虽然官不大,但是清贵。论起来,比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所任的将作监丞,还要轻松些。一旦被官家看中,这身份便大不相同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人也来到了秘书省。秘书省专管典籍图书、国史、天文历数之事,而且秘书省的人也不少,大都是饱学之辈。

    只不过有一点,秘书省的人恃才傲物,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只觉得这天下的才学,都在自己肚子里装着,根本看不上其他人。

    范宇虽然已经到了秘书省,却根本无人问他所为何来,有什么事情要办。哪怕范宇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官袍来的,他们秘书省的人也不买账。

第164章 此人太奸

    哪怕有人知道范宇是侯爷,看向范宇的目光之中,多半也有轻蔑之色。

    秘书省来往之人都是学富五车之辈,自然是看不上勋贵的,更看不上的还有武夫。

    范宇到了这里,就好象是富二代到了科学院一样,精神上受到了歧视。

    好在听说他是来找新科进士陈世美,也并未受到刁难。

    只不过,范宇这个安乐侯,却没被人请到里面,而是有人进去,将陈世美叫了出来。

    陈世美从里面出来,便对范宇拱手行礼道:“不知安乐侯到访,有失远迎之处,还请海涵。”

    “倒是我来的冒昧,陈兄勿怪就好。”范宇也还礼道。

    “侯爷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陈世美不由得疑问道。

    范宇左右看了看,便对他道:“陈兄,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不如你我去外间的茶楼稍坐如何。”

    陈世美觉得范宇此来不同寻常,但他也没有拒绝,点头道:“如此,外面街上不远,就有一家福清茶馆甚为清静,正可与侯爷叙话。”

    两人来到了秘书省外的茶馆二楼,要了一个雅间坐了。

    待茶博士送上茶来后退走,雅间里便清静下来。

    “现在侯爷可以说一说,为何来找我了吧。”陈世美对着范宇拱了拱手道。

    “自上次小聚,便觉得陈兄才学深厚相貌亦英俊不凡。”范宇喝了一口茶,笑着道:“今日去宫中,又听说了陈兄喜事将近。因此,特意过来向陈兄道个喜。”

    陈世美脸上的表情一怔,此事他得陈琳叮嘱莫要声张。却不想,消息反而从宫中走漏传了出来。若是走漏消息惹怒了官家,岂不是不妙?他哪里知道,不让他张扬,便是为了不让眼前的安乐侯知晓。

    知道安乐侯是李太后的义子,定然有宫中的消息,陈世美也就不再遮挡。

    他对范宇点头承认道:“此事,确实是宫中陈琳总管先向我提及的。说宫中还玉公主已到适嫁之龄,问我可愿意尚公主为妻。”

    “这等好事,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想必陈兄是立时便答应了?”范宇笑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他心里却是想的完全不同,这陈世美果然是个为了贪图富贵不择手段之人。你若是象自己一样,认个义母,那还可以理解。但是转念一样,让陈世美认还没出阁的还玉公主为义母,似乎也不大对劲。

    而且,自己也不喜欢有这么个外甥。

    谁知道陈世美却神情不预的摇了摇头道:“我身为二甲头名的新科进士,若是为官自然前途远大。一身所学经世济用救民水火,当能大开襟怀一展抱负。若是尚了驸马,便成了皇亲,也没了这等可能。若侯爷是我,岂会这样轻易便答应了。”

    范宇没想到陈世美会这样说,这让他大出意料之外。陈世美不想当驸马,这是还没尝到当驸马的甜头不成。

    “陈兄既然这样说,想是不曾答应,可是我在宫中得来的消息,却是陈兄已经答应下来。”范宇诧异的道。

    陈世美叹了口气道:“开始,我便拒绝了陈总管所提尚驸马之事。可是,陈总管却对我说,大宋如今正逢盛世,哪里用得了那许多能臣贤士。与其挤破头在宦海浮沉,不如与皇家结亲,悠游泉林一世富贵。如真有心为国出力,亦可以驸马都尉之尊授观察使之职体察施政之非。与其劳心劳力治理地方百姓,不若吹毛求疵来的痛快。陈总管洞察人心,我非意志坚定之辈,难挡其惑啊。”

    范宇听到这里,眉毛跳了两跳,好你个陈琳,原来陈世美是你给硬劝来的。要是这样的话,陈世美岂不是还有些冤枉了。

    “难道就因为如此,陈兄便轻易答应下来?”范宇有些不适应的道:“陈兄就没想过,你这寒窗苦读一腔抱负,到头来没有成为重臣能吏,却成了个驸马。以陈兄的才学,就算是你自己甘心,难道供你读书的家人,就甘心了吗。”

    虽然范宇这样说,似乎是在替陈世美抱不平,可是他这话里,却带出来陈世美家人。范宇故意这么说,便是要看陈世美的反应。如果陈世美坚称自己没有家人,那么这家伙也不象他自己说的那么清高。到时范宇如果要对陈世美下手,也就没了良心上的负担。

    听到范宇的话,陈世美脸色变了变,却转瞬便恢复正常道:“不怕侯爷笑话,我已经没有家人。如今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倒也甚为洒脱。”

    呵呵,对于陈世美的这这个说法,范宇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这家伙明明就是贪图富贵。

    追求富贵倒也是人之常情,并不算是错误。可是你为了贪图这些富贵,便不认家人,这问题可就太大了。

    此时,范宇好象看到包拯跳出来,指着一张状纸道,‘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

    想到这里,范宇不由得打着拍子哼了两句调子。陈世美不算可怜人,也不值得同情,隐瞒家人之事与皇家结亲,怎么看都是死罪。

    陈世美不由得心中暗暗鄙视,这位安乐侯什么毛病,正说着话,却哼起了杂戏,也太不尊重人了。

    哼了两声之后,范宇看向陈世美道:“不瞒陈兄,我听说你是有家室的人。”

    “怎么可能,你……”陈世美惊异不已,猛的抬头盯着范宇道:“侯爷莫要乱开玩笑,这等事怎么可以信口而言。若我有家室,还答应与皇家结亲,那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侯爷还是莫要试探于我,刚刚差些将我吓的打翻了茶盏。”

    “陈兄,我劝你此时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范宇摇了摇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等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你若找到陈总管,据实相告,想必官家也不会过于怪罪于你。哪怕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不会将你如何。若是等你真的成了驸马,便将皇家便得罪死了。到时别说抽身而退,就是想苟延残喘,也不可得。”

    范宇如此劝告,是真的希望对方可以就此打住,并向官家请罪。以免最后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让皇家留些颜面。

    陈世美却哈哈一笑道:“侯爷尚未娶亲吧?你这样费尽苦心威胁于我,是不是想自己尚驸马。侯爷觉得我挡了你的路,便故意编造这等拙劣借口与谣言。若是我不答应侯爷的话,说不定侯爷还会给我找几个家人出来,也说不定!”

    范宇立时感觉到自己一阵阵的心塞,好象自己有些弄巧成拙了。就算是陈世美的家人真出现在他面前,陈世美也会说是自己找来演戏的。

    此人太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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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安乐侯介绍:
娘,儿子只想一世平安快乐,便知足了。范宇拱手说道。好好好,我这便让官家,赐我儿一生富贵。李太后笑意漾然的哄道。仁宗皇帝赵祯黑脸默然不语,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大宋安乐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安乐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