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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如笙     权谋天下:这个医女不好惹txt下载     权谋天下:这个医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审讯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呕吐声,好在白杜仲晚上一直在喝酒,几乎没吃菜,否则场面恐怕会很难看。

    宁望舒闻声起身,慢慢走近了架子,用手帕沾了水拧干,给白杜仲擦了擦脸。

    顾从晚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打趣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一副温情的样子,真不容易。”

    转眼间,顾从晚的眉眼变得凌冽了几分,“当初他是怎么对待我玄夜阁的人的,你都忘了吗?”

    夜馨被夜见带回来的时候,顾从晚给她检查了伤口,敷了药包扎了伤口,她不知道是不是白杜仲的意思,审问夜馨的人竟然对她用了刑罚。

    当时解开衣裳,顾从晚都不忍心看,细细密密的刀痕不像是用刀划出来的,倒像是许多刀刃集合在一起的刑具剐蹭留下的,伤痕不深不浅,刚好往外渗出丝丝血滴,被困丞相府好几天,到回来了都还在流血。

    所以白颜深陷丞相府的时候她很慌张,也很害怕,在她看来,丞相府没有一个好人。

    宁望舒听言,捏着帕子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冷漠,迟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忘,怕他吐脏了我的密室罢了。”

    他手中的帕子还贴着白杜仲的脸,帕子冰冰凉凉,白杜仲的脸火辣辣的,冰火两重天。

    突然,白杜仲猛地咳嗽了几声,像是人老了得了哮喘一样,什么也咳不出来,但又完全止不住,仿佛一阵阵妖风回荡在深山老林之中。

    白杜仲紧闭的双眼挣扎了几下,像是奋力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宁望舒见状,急急说道:“快来。”

    原本坐着纹丝不动的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围到了这一角落。

    一靠近架子,顾从晚就闻到了白杜仲身上浓重的酒气,方才她手下拖他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气味,她下意识掩住了口鼻,小步往后退了几步。

    她喜欢喝酒,可不喜欢浑身散发着酸臭味酒气的老头儿,从靠近到现在,顾从晚的眉头一直紧蹙着。

    突然,白杜仲似乎不再挣扎了,眼皮松软不动。

    林安逸有些诧异,怎么又突然没反应了?

    于是伸手拍了拍白杜仲的脸,还是没反应,该不会死了吧?侍弄笔墨的文臣这么脆弱的吗?这人不行啊。

    林安逸摇了摇头,手掌微微勾起,想要试探一下白杜仲的鼻息。

    突然!白杜仲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口咬住了林安逸的手。

    林安逸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看到白杜仲睁开的双眼,眼神顿时带上了三分怒火,怒斥道:“你是狗吗?随便就咬人!”

    林安逸左手掐住了白杜仲的脖子,眼睛有些发红,他这回是真的被白杜仲激怒了,连带着原先的怒火一起烧了上来。

    白杜仲有些喘不过气,嘴巴张着想要呼吸,林安逸的手顺利脱口,随即松开了卡住他脖子的手。

    “早这样不就好了。”

    林安逸蔑视地看了他一眼,现在他还不能死,白颜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还没有问清楚。

    白杜仲咳嗽了几声,大口喘着气,宁望舒顺手就把手中的手帕塞进了他嘴里。

    白杜仲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三个人,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

    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的他被绑在架子上,别说逃跑了,就连手麻了脚麻了想活动一下手脚都不行。

    见三人似乎完全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刚睁开眼没多久,视线还有些模糊,他想用手揉一揉,却无能为力,没过多久,神色就渐渐疲软下来。

    顾从晚冷眼盯着他,问道:“你是白颜的父亲?”

    白颜托夜见嘱咐他们三人,审讯的时候不要暴露他的身份,万一事情发生变故,不准备杀他,暴露了身份可不好。

    白杜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犹豫之际,就听到顾从晚说:“现在你只管点头和摇头就行。”

    白杜仲脑子飞快地转着,眼前这人是夜宴楼的花魁,那边的是和他一起在朝为官的尚书,还有一个不认识。

    而白颜自小在江湖漂泊,该不会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吧?

    想到这儿,白杜仲立刻摇了摇头。

    顾从晚紧皱着眉头打量着他,白杜仲也看着她,在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的美人也不美了,脑海里只剩下恐惧。

    “说的是实话?”顾从晚眉毛微挑,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把刀,借着烛火仔细看了看刀刃。

    白杜仲才醒没多久,药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四肢都是软软的麻麻的,完全没有力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颤抖,反正在他看到刀光的那一刻,他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然后猛地点了点头。

    林安逸微微颔首,笑着说道:“这才对嘛。你和她母亲是怎么认识的?说实话,不然我叫你立刻下黄泉。”

    白杜仲的视线在林安逸和顾从晚之间来回游走,顾从晚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故意摆弄了几下刀。

    白杜仲一个劲的直点头。

    宁望舒斜了一眼二人,上前摘了白杜仲口中的手帕。

    他原本打算一摘下来就破口大骂的,反正都落在他们手上了,估计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真的可以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微微发怔,想活命的念头压过了怒骂三人的念头,如果他现在没有被绑着,可能都要给他们磕头求饶了。

    果然,他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的小人。

    “她母亲是先皇后身边的女官,也是学医的,和白颜一样。我那时候看上了她,她不愿意,先皇后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白杜仲咽了咽口水,眼神露怯,似乎不敢继续往下说。

    顾从晚抬了抬下巴,眯着眼看着他,眼神带有一丝凶狠。

    随即瞟了一眼前面的两个男人,这点事情还要她一个“弱女子“来做,真是不靠谱。

    白杜仲为了保命,几乎将事实全盘托出:“后来先皇后出事了,身边的女官没了着落,先皇后可能是念旧情,把她送出了宫。我知道了这件事,就派人把她绑回了府上。”

    “哦,原来是这样。那之前你说她是自愿跟着你的,都是假话喽?”

    宁望舒撇着嘴看着他,白杜仲害怕地低下了头,没有正面做答,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137章 十九年前的秘密

    宁望舒和顾从晚对视一眼,顾从晚顺手身后的桌子上摸了一把匕首,朝宁望舒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扔。

    白杜仲睁大了眼睛,视线随着匕首由远到近,最后落在了宁望舒手上。

    “继续说,说实话。”

    宁望舒挑了挑眉,抽出匕首,将刀鞘随手扔在地上,一脸玩味地用刀尖儿勾着白杜仲的下巴。

    刀刃很锋利,宁望舒都没怎么用力,刀刃上就淌下一条血红色的细线。

    白杜仲越是害怕,越是颤抖,流下的血就越是多。

    “我说,我说。”白杜仲声音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的,像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这四个字。

    见宁望舒似乎完全没有要放下刀的意思,白杜仲牙齿打颤,问道:“可以松……松手吗?”

    宁望舒翻了个白眼,嘲讽地笑道:“你说呢?”

    “当时有人在追杀她,一直在京城流窜,我打听到了这件事,就想办法骗她来了丞相府。”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地方县令,两年后才抽调到京城为官。

    可是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他初来京城,与朝中的官员聊天时,发现几乎人人都会提起当年的事情,据说宫里从未真的调查过事情的真相,传出来的消息都不过是在猜测。

    后来皇上封马玄参为皇后,更是直接下令,禁止私下讨论先皇后的死因,若有违者被上报,斩立决。

    自那以后,林安逸也无从知晓当年的事情了。

    没想到今天逮到一个当事人,他眼神微微眯起,白杜仲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随即听到他开口问道:“既然都逃出宫了,为什么她没有立刻离开京城?你是对她说了什么,才把她骗到你府上的吗?”

    白杜仲目光有些呆滞,轻轻点头,眼前站的似乎不是三个审问他的人,身处的也不是这个昏暗的密室。

    十九年前,他得知白锦被先皇后送出了宫,便立刻派人寻找白锦的下落,心想这回一定要得手。

    可惜当时白锦被一个陌生男子保护着,两人混得很差,但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即使后宫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故,他们二人都没有离开京城。

    那时候白杜仲与马家人有着密切的来往,是马玄参的父亲亲自找上门,寻求合作,希望他助马玄参一臂之力,初次见面时,他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不知道自己一个朝中大臣对后宫中的妃嫔能有什么实际帮助,就草率地答应了。

    皇后一家人原本是京城的大户人家,她父亲以前是太尉,深得先帝喜爱与重用,可惜膝下无子,最后家中长辈决定将马玄参送入宫中,只要能得宠,马氏一家在京城站稳脚步可谓囊中取物。

    在他苦于不知从何下手,将白锦带回丞相府的时候,皇后的父亲又亲自来了。

    这回给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马玄参的父亲说先皇后很快就会离世,到时候后宫就没有皇后了,他希望白杜仲能多次谏言,扶持马玄参为皇后。

    他还让白杜仲不要心急,立后是长远的事情,只要能成功,时间不是问题。

    白杜仲惊讶之际,竟没有立刻拒绝,毕竟就目前来看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马玄参的父亲看出了他的疑虑,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他是个好苗子,将来一定能成丞相,自己会让女儿替他吹吹枕边风的。

    白杜仲一听,竟有这等好事,迟疑片刻后就答应下来了。

    也正是这番话,让白杜仲心生一计。

    他派人乔装打扮成卖饼的小贩,一直在白锦二人躲藏的地方附近晃荡,果不其然,没过几天,白锦带着面纱出来,买了小贩的饼。

    那人见过白锦的画像,可惜带了面纱,他并不是很确定眼前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试探着讲起了后宫的事情。

    他说先皇后有要事想嘱托给一个女官,可是她出不了宫,而女官在宫外,早就联系不上了。说完还哀叹一口气,把筐子中的饼递给白锦时,看到她神情有变。

    果然就是她!小贩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凭白锦对先皇后的衷心,不可能不问他。

    “小兄弟,那你有没有听说先皇后派人出来找人呢?”

    “唔……好像是拜托了林官员吧,就是皇宫东面那个大户人家。”

    白锦接连点头,匆匆离开,小贩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吆喝着卖饼。

    宁望舒用刀抵着白杜仲的下巴,见他一直没反应,像傻了一样,就吼了他一句:“怎么回事啊?在这里跟我拖延时间,真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啊。”

    这一声吼把白杜仲吓得抖了抖,魂也回来了,眼神渐渐恢复过来,嘴巴很干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我骗她说先皇后有要事要找她,她太看重先皇后了,很快就来了。”

    “我一开始是想娶她做小妾的,可是她不愿意,还一直大声吼我,问我先皇后到底怎样了,我一气之下就说先皇后快死了,她气得直发抖,根本不信我。”

    白杜仲用试探的眼神望了望宁望舒,只得到了一个凌烈冷漠的眼神,“再后来我就强迫了她。”

    “禽兽不如的家伙!”林安逸听了破口大骂。

    “她还给我下了毒!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白杜仲回吼道。

    他眼神通红,愤怒和悲伤混杂,却独独没有后悔二字。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他始终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都怨白锦不听他的话。

    宁望舒冷哼了一声:“问完了,那现在……”话还没说完,就将手中的匕首旋了个圈,单手紧握匕首的刀柄,刀尖直指白杜仲的心脏。

    白杜仲吓得直打哆嗦,他刚刚还没有把马玄参供出来,他想说自己还有用,还可以为他们提供信息,求求了,别杀他。

    可是他喉咙太干了,声音都快到嗓子口了,却一句话、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慢着。”

    久久没有说话的顾从晚抬手,示意宁望舒刀下留人。

    白杜仲立刻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缓一天,待会儿我就传信给阁主,若阁主对消息满意,再杀他。”

第138章 暂且留人

    一只灰色羽毛的鸽子飞越了皇宫的城墙,划破黑夜的天空,来到了慈宁宫。

    夜见平时晚上睡得很浅,她早就习惯了这样动荡不安的生活。

    突然,浅睡过去的她听到了鸟在啄食米粒的声音,她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又忘记关窗了,回头米粒都被吃完了,他们怎么联系我。”

    夜见声音很小很细,含混地嘟囔了几句。

    起身点燃了烛灯,转身正准备把窗户关上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玄夜阁专门养的传信的鸽子。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的手下很少这么晚给她传信,想必是有要紧的急事。

    鸽子的左腿上捆着靛青色的布条,上面绑着一小卷纸。

    夜见用手拢了拢窗沿上的米粒,鸽子立刻顺从地跳到她手上,一下一下地啄食着她手中的米粒。

    夜见扫了一眼窗外,竖起耳朵仔细听,除了鸽子啄米粒的声音,四下悄无声息。

    转身之余,夜见合上了半开的窗户,拉上了厚重的帘子。

    这帘子是她专门装的,为的就是挡住屋里的光线,以免被起夜的丫鬟发现她半夜不睡。

    夜见将手中的米粒倒在桌子上,鸽子也随着米粒跑,跳到了桌子上,胖嘟嘟的有些可爱。

    她伸手解开了靛青色布条,打开那一小卷纸,上面都是短短长长的符号。

    这是玄夜阁的暗号,夜见会心一笑,嘴里无声地念叨着,正在翻译信中的内容。

    信很短,不过是简略地概括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她读到是白杜仲强迫了白锦的时候,夜见的眼神有些凶狠。

    那老狐狸之前竟然敢骗阁主!还把自己说得那么情深意重,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信里顾从晚还问什么时候杀白杜仲。

    夜见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墙,一墙之隔,隔壁睡的就是白颜。

    她暗自摇了摇头,撸了一把鸽子的脑袋,低头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明天一早再跟白颜说罢,昨儿个才出狱,前几天在牢里一定没睡好觉。

    与此同时,白颜正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能理解长公主和沈慕青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拼命帮自己,甚至寻求了太后的帮助。

    但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太后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就连宸贵人也帮了自己一把。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还不如在牢里睡得香呢。

    翌日清晨,白颜早早起身把衣服洗了,借着晾晒衣服的功夫,偷偷瞄着太后的寝宫。

    寝宫门口站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是秋香。

    她侍奉太后多年,十年如一日的早起安排事务,白颜远远地望着她挥舞的双手,像是在指挥丫鬟大扫除。

    突然,秋香似乎察觉到远处的视线,微微扭头看向了晾衣线这边,好巧不巧,撞上了白颜偷瞄的目光。

    “赶紧打扫。”秋香摆摆手,让宫人们好生打理,不要偷懒,在太后醒来之前一定要清扫完毕。

    距离太后日常起床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不到。

    秋香甩着帕子,往白颜这边走来,“白医馆来了。”

    白颜点了点头,也不闪躲,干脆大大方方地向右移了几步,站到了衣服边上。

    秋香就喜欢这样不含糊的女孩子,那些扭捏害羞的她都相处不来。

    虽然有时候她觉得白颜似乎不太寻常,对人实在是冷淡了些,但是也不妨碍共处一室,一起侍奉太后。

    “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啊。”秋香笑着说道。

    “太后昨日吩咐的你还记得吗?”

    白颜轻轻点头,接下来十四天她不可以踏出慈宁宫半步,而且日后再也不可以去凤仪宫了。

    听到再也不能去凤仪宫了,她倒是没有太担心,心里估摸着白杜仲那边恐怕很快就会有新线索,待会儿得问问夜见。

    只是可惜自从她离开又回来,来来回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也没能见上陈佳佳一面,似乎她们关系就此了结了。不过好在长公主告诉她,她并没有被牵连进来,这样白颜的心也安稳了些。

    秋香上下打量了一下白颜,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跟随太后多年,后宫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凡是摊上这种事情的,要么难逃一劫,要么逃过一劫之后整个人都大不如前。

    像白颜这样从容淡定的真是难得一见。

    ”行,待会儿等太后醒了,给太后把个平安脉。”

    白颜作揖,送走了秋香。

    倚在厢房门内侧夜见脚一转,整个身子旋转到门前,朝白颜笑了笑。

    看上去,她已经等候多时,有话要跟白颜说。

    “小姐,顾从晚昨晚传来了信……”

    夜见紧紧挨着白颜,并没有侧身贴近她的耳朵,慈宁宫说到底还是有旁人在,不是他们玄夜阁的地盘,多多少少还是要注意点。

    听完夜见一席话,白颜的面色有些难看,吸了吸鼻子说道:“杀,为什么不杀?早在十九年前,他就该死了。”

    白颜抬头望天,眨了眨眼睛,心想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就这点信息完全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还有太多未解的谜题了。

    白颜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做完的事情。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住的厢房,厢房的柜子深处还放着那个奇形怪状的盒子,还有那枚没有被带走的洛县官印。

    白颜抬手制止了正准备转身回屋的夜见,压低声音说道:“等等,这封信。”

    她在信中嘱托顾从晚,替她问清楚洛县官印为什么在他手上,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没有说。

    还有那个奇形怪状的盒子里藏着什么秘密,叫他一并招了。

    问完话,就把人杀了,记得一定要伪装好现场,不要让人查到玄夜阁的头上来。

    白颜将纸卷成一卷,递给了在身后等待的夜见。

    夜见接过纸卷,轻轻点头,朝外走去。

    迎面跑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小丫鬟,夜见眼睛一亮,她认得这个头上扎着两个球球的小丫鬟,是香见。

    ”白医官,宸贵人出事了。”

    香见眼泪花花,恨不得立刻冲进来,拉着白颜就要走。

    夜见看着这个猛冲进来的小丫鬟,一时间顿住了脚步。

第139章 求你了

    白颜的视线在寝宫大门和香见身上来回游走,太后要求她在慈宁宫面壁思过十四天,已经是极其轻的处罚了。

    后宫不满的人多了去了,一会儿要是去香缘宫问诊,不是真好给了那些想陷害她的人一个机会吗?

    太后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香见拉扯着她的手臂,抽泣着哭诉着。

    白颜于心不忍,便问道:“宸贵人现在状况怎样?”

    “贵人的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别说下床了,连话都说不利索。”香见哭丧着脸,小脸都给哭花了。

    白颜无奈,想到宸贵人之前的一片好意,对自己此刻的犹豫感到一丝愧疚。

    她迟疑地往寝宫大门走去,香见见她走错了方向,急急低声喊道:“白医官,是这边。”然后拉着她就要往另一边拐。

    “我现在要去请示太后,没有太后的允许,我不能离开慈宁宫。”

    其实白颜心里也没底,这才是面壁思过的第一天,别说同不同意,她都有些担心太后会因此发怒。

    “宸贵人最近有吃什么不能吃的吗?”

    香见立刻摇头道:“没有,自从贵人怀孕之后,所有的吃的我都严格把关,不可能出错。”

    那就奇了怪了,白颜面露狐疑之色,按时间来算,宸贵人现在胎儿应该处于稳定的状态,不容易胎动啊。

    随后她就听到香见支支吾吾的声音,“昨晚皇上来过。”

    “可……可是我昨晚在门外什么也没听见。”

    白颜一转头,就看到香见垂着个脑袋,讲话声音越来越小。

    秋香大老远就看到两人缠在一起,还正往寝宫那边赶去。

    她微微皱眉,这离太后起床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呢,白颜是要去做什么?

    “站住!”

    秋香急急将手中的帕子揉成团,也顾不上指挥丫鬟办事了,提着裙子就往门边跑。

    终于,赶在白颜和香见上楼梯前,拦住了她们。

    秋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皱着眉头,眼睛微微睁大,瞪着白颜和香见,但并没有发火。

    “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是喊你等太后起来再来的吗?”

    说话的时候,秋香一直没有看白颜,而是盯着一直低着头的香见,在她严厉的目光下,香见更不敢抬起头来了。

    秋香细细地回想是否在哪里见过香见,突然眼中微光一闪,原来是香缘宫的大丫鬟。

    白颜回话道:“姑姑,我们并不想打扰太后休息,只是宸贵人生了急病,需要我立刻赶去。”

    秋香眉头紧蹙,叉着腰问道:“什么贵人一定要你亲自去,我后宫诺大的医署就剩你一个医官了?”

    秋香冷哼一声,见白颜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面色更加凌冽了几分,伸出手拦在了二人面前。

    白颜低头看了一眼扒在她身上的香见,香见小小的一只,在她的臂弯下瑟瑟发抖,看来是指望不上她了。

    突然,白颜向前一步,贴近秋香的身侧,秋香以为她要硬闯进去,退也不是,推也不是,只好一把抱住白颜。

    她咬牙说道:“别去打扰太后,否则我叫你在慈宁宫呆不下去。”

    白颜并不回话,乘势贴在她耳边说道:“宸贵人怀孕了,目前只有我一个医官知道,她拜托我帮她保住孩子。”

    听了这一番话,秋香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眉毛微微舒展,她陪太后走到现在,自然是懂得宸贵人的难处的.

    但这并不能说服她。

    其实她和香见没什么区别,都是忠心护主罢了。

    “求姑姑帮我见一面太后吧,就算太后拒绝了,白颜也绝不怨言。”

    秋香心想,太后救了你的命,你还敢对她说的话有怨言?

    “求你了,姑姑。”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前方传来,秋香的视线循着声音向下移动,只见香见跪在地上,给她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很重,秋香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

    正是因为是一类人,秋香实在是太懂香见的心了,她们俩现在做的事情其实都是一回事——用尽全力好好侍奉自己的主子。

    秋香抱紧白颜的手微微松开,白颜感到腰上的力气脱开了,本打算慢慢脱身,却看到了不曾想到的一幕。

    紧闭的寝宫大门突然被打开了,是从里面打开的。

    太后揉了揉眼睛,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双眼微微眯起,望着天上的暖阳,伸了个懒腰。

    “秋香,怎么见哀家起来了,也不过来扶哀家一把?”

    太后的语气懒懒散散的,甚至有一点阳光的味道。

    白颜微微发怔,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她猜到也许这事能成。

    香见看到推门而出的是太后,一边抽泣着,一边行大礼,请太后帮忙放白医官一次,救宸贵人一次。

    秋香贴着太后的耳朵,将刚刚得知的信息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太后讲了一遍。

    白颜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太后的神色有些不妙,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轻松愉悦的表情。

    “你是来求哀家放行的?”

    太后的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打着秋香的双手,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白颜作揖道:“白颜求太后准许白颜离开慈宁宫一个时辰,等一个时辰之后,白颜自愿接受惩罚。”

    太后笑了笑,轻轻说道:“不是哀家不想放你出去,是后宫的人不想放你出去,她们就盼着望着你非要出去呢。”

    太后乐呵呵一笑,抚摸着秋香的手,对她轻声说道:“走,伺候哀家洗漱。”

    白颜低着头,怎么也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拒绝了她,而且还这么不留机会,转身就走。

    香见见面前的影子离开了,抬头和白颜对视一眼,瘪着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怎么办。”

    白颜一咬牙,狠心道:“走,我跟你去找宸贵人。”

    大不了就此离开皇宫,在皇宫外皇上和皇后可奈何不了她,只是接下来寻找玉佩的线索的难度又加大了。

    白颜默默叹了口气,就在转身抬头,被阳光刺到眼睛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

    昨晚她一直想不通宸贵人何必冒险帮她求情,根本不值得,何必如此?

    没想到今天她自己就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

第140章 平安无事

    香见吸了吸鼻子,猛地点点头,拉着白颜就要走。

    没走几步,突然一下子顿住了,回头朝白颜问道:“那你怎么办?”

    白颜望着她面露担忧之色,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顺手攀上了她的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事,别担心我。”

    白颜替她理了理碎发,把额前较长的头发别到了她的脑袋后面。

    “走吧。”边说白颜边拉住她的手,把她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给她一点力量,好叫她不要害怕。

    “慢着!”

    身后突然传来秋香的声音,随后就是秋香急急的小碎步声。

    白颜扭头看到太后已经洗漱完毕,静静地站在寝宫门口,白颜望着她,就像是望着一尊佛像,慈悲怜悯流露于表。

    秋香莞尔一笑:“太后说,她要去宸贵人宫里一趟,叫你陪着她一起去。”

    落下这话,秋香就迈着小碎步跑回了太后身边,笑容温和舒缓,扶着太后一步一步往前走,往白颜身边走来。

    这一惊喜的举动竟然让白颜有些不知所措,她瞳孔微缩,扭头瞧了瞧香见,香见抹了把脸,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即使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泪痕。

    “怎么愣着不动啊,刚刚哀家看你急得不行啊。”

    白颜欣喜一笑,默默跟上了太后。

    香缘宫内,一大早下人们就忙碌得不行,有的一直进进出出,倒水接水,有的一脸焦急地围在门口,不敢离开半步。

    太后看到这一场面,回头给了白颜一个眼神,叫她快进去看看。

    白颜立刻会意,在宫人给太后行礼的时候,她不顾宫人诧异的眼神,冲进了寝宫。

    她看到了脸色发白,额头满是冷汗的宸贵人,她穿着白色的长衫,捂着肚子在床上躺着。

    她害怕孩子出事,嘴唇时而微微张开,时而紧闭咬牙,独自一人承受着痛苦。

    旁边伺候的丫鬟见到白颜来了,赶快给白颜让了一个空位。

    房间里并不吵闹,只有宸贵人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丫鬟们见到这种场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白颜半跪在床边,伸手给宸贵人把脉。

    宸贵人也很想配合她,但是实在是痛得很,怎么也控制不住乱动的左手。

    白颜轻声说了句:“宸贵人,得罪了。”

    然后反手按住了宸贵人纤细的手腕,白颜的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不疼却恰好能稳住。

    松开手后,白颜舒了一口气,面色平和道:“宸贵人,并无大碍。只是你动了胎气,再加上你之前大病一场,平日里身子骨弱,反应大也是正常的。”

    宸贵人哪里听得近这话,她只能切身地感受到自己腹部的疼痛。

    白颜侍弄着宸贵人好好躺平,俯身用轻柔的语气说道:“闭上眼睛,跟着我的口令呼吸,呼气,吐气,呼气,吐气……”

    “把注意力慢慢分散开来。”

    没过一会儿,宸贵人的心绪就静了许多,但她还是在冒冷汗,小腹还是有一下一下的刺骨的痛。

    白颜轻轻将她的左手放平,放在身体的侧边,趁宸贵人专注于呼吸,她从怀中掏出了针灸包。

    她将针灸包摊开在地上,从中取了一根细长的针,香见见白颜取出了针灸包,立刻反应过来,刚刚白颜说的话不过是在安抚宸贵人,大步移动到桌前点亮了油灯,递到了白颜身边。

    白颜朝她微微点头,投以肯定的目光。

    她把针在火上反复烤了烤,消消毒,一边等针冷却下来,一边用视线在宸贵人左手手臂上摸索着,找到了,就是这儿!

    白颜屏气凝神,将针扎入了宸贵人的手臂,紧接着重复了之前的动作,连着扎了好几针。

    宸贵人接连闷哼了几声,并不觉得疼痛,慢慢地,她倒是感觉腹部没那么疼了。

    白颜转身挥手,招呼来香见,轻声说道:“给宸贵人煮一碗安胎药来。”

    香见感激地抓着白颜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颜心里一直在默数时间,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讲针一根一根抽了出来,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将针在火上烤了烤,收回了针灸包中。

    “这么快?”

    香见端着药,小步慢跑进来。白颜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早上一直在煮着呢,一开始煮的那一剂药全撒了,我去找你的之前新煮了一剂。”

    白颜轻轻点头,配合着香见,将宸贵人扶了起来,半倚靠在床栏上,半扶着。

    旁边的丫鬟拿着刚拧干的手帕,想给宸贵人擦一擦,两人在床沿,她根本过不去,想给香见,可香见又腾不出手。

    “给我吧。”

    见小丫鬟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样子让白颜有些忍俊不禁,于是朝她抛出了解围的绳索。

    白颜细细地擦拭着宸贵人的额头与脸颊,宸贵人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谢谢。”

    视线逐渐清晰,宸贵人看到了远处坐着的老人,瞳孔微缩,手撑着床就要坐直,像是想要下床。

    太后朝这边笑了笑,朝她挥挥手,叫她不用行礼,好好歇着。

    看到刚刚白颜一连串的行为,太后对她愈发刮目相看,不惧人心险恶,有人情味儿,医术好,难怪长公主和沈慕青看重她,不惜找自己帮忙也要救她。

    秋香用不轻不重的力气给太后捶背,突然感觉身下的人肩膀一耸动,便笑颜道:“太后,您笑什么啊?”

    “年轻真好啊。”

    “太后您现在也不老啊。”

    太后不再回答,一脸慈祥的笑容,仿佛是默认了秋香的话。

    皇宫外,夜宴楼里,顾从晚正和宁望舒在商讨明天第一场比武的安排。

    突然一只鸽子停留在了窗台,一跳一跳的像在东张西望,顾从晚微微一笑,扯出一个哭脸,摆手道:“跟你说不通,我还是和鸽子说说心里话吧。”

    宁望舒还要争辩,转头一看,原来是玄夜阁的鸽子,它脚上还绑了一卷纸。

    是夜见的来信。

    顾从晚看完后,头也没回,朝身后随手一扔,正巧落在桌子上,宁望舒打开细细地读了一遍,抬头问道:“今晚吗?”

    顾从晚眼神带一点狠绝,轻轻摇了摇头,“太迟了,就现在吧。”

第141章 最后一刻

    顾从晚走在前面,进入隔间后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将衣服往两边分开。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很精巧的钥匙,咔哒一声,密室的门开了。

    宁望舒举手拿下了放置在高处的火折子,轻轻一吹,随手扔在了高处的环状管道上,半弧形的管道装满灯油,一下子整个密室亮堂起来了。

    白杜仲虚弱地抬起头,从进来到现在,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能喝上。

    他想朝着迎面走来的两人大骂,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嘶哑干涩,“你们夜宴楼就是这么对待俘虏的?”

    顾从晚掩面一笑,将手中的丝绸手帕扔在了桌子上,笑容阴沉沉的,白杜仲看了觉得有些不妙。

    “别自作多情了,就你还算俘虏啊。你不过是我们手上待宰的羔羊罢了。”

    “阁主有事要我们问你。”

    顾从晚用纤细的食指挑起白杜仲的下巴,只见眼前这人头发凌乱,皮肤干燥,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混沌模糊,似乎视线聚焦不到一个点上。

    光突然亮起来了,他本来以为是夜宴楼良心发现,准备放他走了,再不济也是要给他吃顿饭,可是他猜错了。

    在这样孤立无援的状况下呆久了,白杜仲有些心灰意冷,一开始他还在心里怒骂府上的侍卫实在是没用,白供着他们在府上好吃好喝了,结果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来救他!

    “别走神了,问你话呢。”

    “我问你,你为什么有洛县的旧官印?现在洛县都改名了,和旁边的县城合并了,早就不用原来那套官印了,你留着它做什么呢?”

    白杜仲心里一惊,面露疑惑,转而死死地盯着顾从晚,双手双脚还在奋力挣扎,脖子上青筋暴起,朝着顾从晚怒吼道:“你对我夫人做了什么!对我的丞相府做了什么!”

    按理说他藏得那么深,不可能会被发现啊,除非他们把丞相府翻了个底朝天。

    白杜仲的眼神微动,顾从晚的食指还抵在他的下巴边,她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在颤抖。

    顾从晚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轻笑道:“别担心,我们没有对你的丞相府做什么,更没有伤害你的夫人。”

    顾从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道:“我们可没有你那样心狠手辣,我们只做任务之内的事情,之外的我们一律不管。”

    更何况丞相府其他人大多都是无辜的、不知情的,抓了伤害了也毫无用处。

    不过白杜仲一消失,丞相府一下子没了顶梁柱,接下来日子可不好过了。

    白杜仲挺起的身子突然软了下去,呼出一口重重的气,那就好,至少心里还有个盼头。

    “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秘密的?”

    “让你说你就说,别问那么多。”宁望舒到现在终于说了一句话,他恶狠狠地盯着白杜仲,发泄着没出撒的怒火。

    武林大会来报名的人里有一个用双刀的江湖人士,据他打听来的消息,京城里的侠客对他的面孔很面生,宁望舒猜测,前些日子死在京城外的弟子就是被他所杀。

    此人身手不凡,还心狠手辣,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付他。

    白杜仲缩了缩脑袋,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那个官印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白杜仲咽了咽口水,将脑袋埋在胸前,问道:“太渴了,可以给口水喝吗?”

    宁望舒扫了他一眼,没有作答,转身去水缸里打了一碗水,递到白杜仲面前,他大口大口地往下吞咽,狼狈极了。

    歇了一会儿,从甘甜的水中缓过神来,白杜仲继续说道:“当时我派人去杀一个人,打听到消息说他腰间挂着玉佩,上面刻着金色的瑜字,我的手下在京城的拍卖会意外碰到了他,人多力量大,拍卖会结束的当晚就把他给杀了。”

    “那废弃的官印就是他从拍卖会上弄来的?”

    白杜仲一抬头正好对上宁望舒的视线,很快缩回了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这也叫捡来的?我看分明就是抢来的。”

    白杜仲慌忙摇头道:“我不是为了这块官印杀了他,只是废弃的官印在他身上,我手下就给我带回来了,我本来想扔掉,但是没敢扔。”

    万一被外面的人发现了,牵扯出更大的事情可怎么办?

    白杜仲心虚,把头低得更深了。

    顾从晚和宁望舒并没有怀疑,白杜仲这窝囊害怕的样子,昨晚他们已经见过不少回了,便没有继续追问。

    倒是问起杀那人的原因,“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受谁指使?”

    白杜仲迟疑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皇后。”

    “现在离朝的皇后吗?”

    宁望舒眉毛微微挑起,果然,和皇后有关,白颜在宫里调查她母亲的事情,一直受阻,先皇后日前还刁难她,甚至想杀掉白颜。

    他就猜测当年后宫大变和当朝皇后脱不了关系,皇后在害怕,害怕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

    白杜仲轻轻点头。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吗?”

    白杜仲瞳孔微缩,“不知道。”

    “真的?”

    白杜仲抬起头来,苦着脸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杀那个人,皇后给的指令就是这样的,我也不敢多问。”

    他好像突然猛地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一个细节,皇后当时让我一定要在他赶回皇宫之前杀了他。那他应该有进宫的令牌,可是他身上,除了那块玉佩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令牌。”

    “玉佩呢?”

    “交给皇后了。”以作完成任务的证据。

    顾从晚和宁望舒相视一望,点点头,可以下一个问题了。

    “你藏书阁里那个奇形怪状的盒子要怎么打开?”

    白杜仲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没什么,毕竟刚刚他们才问了那盒子旁边的东西的来路。

    “图纸在我书房的密室里,密室花瓶下有个暗格,里面藏着图纸。那个盒子是我找人特制的,结构很复杂,必须按图纸才能打开。”

    “里面是一张纸,是我和御史大夫的契约。”

第142章 明晓心意

    宁望舒皱了皱眉,他之前听林安逸说过,朝中大臣里和白杜仲来往最密切的就是御史大夫谢云深。

    随着谢家人的快速凋零,现在全府只有谢云深一脉。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用眼神压迫着白杜仲继续往下说。

    “当时他的弟弟死了,也就是洛县的县令,家里人联系不上远在后宫的先皇后,始终得不到回信,连弟弟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后来没过多久他爹和他娘可能是悲痛欲绝吧,也接着辞世了。”

    “虽然他看不上我,但是那时候他只能寻求我的帮助,只有这,年少的他才能迅速在朝中站稳脚。”

    说到这儿,白杜仲竟然有些许得意。

    “你帮他的条件是什么?”

    宁望舒知道白杜仲这样精明的老狐狸,自然不会做吃亏的买卖。

    “就如你们看到的,他得无条件支持我,站在我这边。”

    在朝堂上,谢云深不能质疑反对白杜仲的谏言,签订契约后的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只是可惜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谢家还得靠他独自撑起来,否则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完事了吗?”

    顾从晚冷冷地打量着白杜仲,但宁望舒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了。

    宁望舒撸起袖子,转身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动手吧。”

    顾从晚微微皱眉,瘪了瘪嘴说道:“就用这个?对他也太好了一些。”

    “我怕他弄脏我的密室,再说了,血淋淋的拖出去也不好伪装。”

    白杜仲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两人,两个人在江湖打打杀杀习惯了,讲起话来冷漠无情得很,更何况是白杜仲这样十恶不赦的坏人。

    宁望舒捏住他的下巴,不管白杜仲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宁望舒那么大的力气,练过武功的和不会武功的终究不在一个层面。

    砰的一声,宁望舒单手拨开了塞子,红红的塞子掉在地上,昭示着白杜仲的生命到此结束。

    一颗黑色的药丸被送进了白杜仲口中,没有人看见白杜仲痛苦的眼神。

    药效不是立刻见效的,宁望舒收拾了东西,朝顾从晚招呼道:“出去等,这里太阴沉了。”

    白杜仲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双手双脚一直在扭动挣扎,张大嘴巴不停地往外伸舌头,就是吐不出那药丸。

    紧闭的密室里,白杜仲眼白上翻,双手双脚无力地耷拉着。

    顾从晚办事效率很快,才不过下午,身在皇宫的夜见就收到了信笺。

    与此同时,白颜正与太后闲聊,或者说,太后正在苦口婆心地教育她别再那么顽皮了。

    沈慕青和赫翎正在赶来慈宁宫的路上,中午听说白颜跟着太后去了香缘宫,可现在还是面壁思过的处罚时间,即便有太后坐镇,他也放心不下白颜。

    后宫里的人,尤其是皇后和沈衿离,这会儿一定盯着白颜的一举一动呢,这不是正给他们找把柄的机会嘛!

    越想越不行,他得亲自去提醒白颜多加注意。

    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沈慕青没有回头,看不到赫翎迟疑的表情。

    从中午赫翎告诉沈慕青,白颜去了香缘宫开始,赫翎就察觉到沈慕青的情绪不太对,不过是一枚棋子,再高点,也就是合作伙伴,何必焦急成这个样子。

    听到消息的时候连午饭都不想吃了,还是赫翎劝了好半天,才草草吃了几口,这不,没过一会儿,就理理衣服去慈宁宫见人了。

    更让赫翎担心的是,沈慕青向来心思细腻,可是他似乎把心思都放在了白颜身上,到现在都没有问他为什么一直面露犹豫之色。

    要是换做是以前,沈慕青恨不得在他刚做出表情的那一刻,就询问他怎么了。

    “殿下……”

    “嗯?”

    沈慕青的脚步顿了顿,扫了一下四周,没有人,略微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赫翎鼓起勇气,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殿下,你不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吗?”

    远到之前想把白颜困在宫中,不让她冒险去丞相府,近到违背皇上皇后的意思,请太后出山解救白颜,这会儿又急着去提醒白颜,关心白颜的安危。

    起初他还能偏偏自己,不过是白颜帮了他们忙,多上点心也是应该的。

    可现在实在是叫他没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了,三皇子的心思变了,他不再是一心只求太子位了。

    沈慕青有些迟疑,他似乎猜到赫翎要说什么,但又似乎想不清。

    “你尽管说,本皇子听着。”

    “殿下,当务之急是打败太子,夺回属于你的位子啊。”赫翎贴近沈慕青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

    沈慕青心里自然清楚明白,淡然说道:“这是自然,本皇子不会忘记。”

    赫翎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提出要三皇子注意和白姑娘的关系是否合适,便委婉说道:“那现下当务之急,殿下您应该除去皇后才对,只要让皇后倒台,太子在后宫便没有了强有力的依靠,这样对您更有利。”

    沈慕青听到这番话,目光突然锐利起来,随即眯了眯眼睛,收起了外露的锋芒。

    赫翎见沈慕青在认真听他说话,咬咬牙继续说道:“那样子对白姑娘也好,皇后一消失,后宫中对她最大的威胁自然也没了。”

    沈慕青眼神微微一动,脚步突然变得更慢了,赫翎差一点没稳住,差点撞在沈慕青的后背上。

    沉默片刻,沈慕青说道:“本皇子知道了。”

    赫翎微微挑眉,不敢再多问细节。

    抬头看了看这四面的红墙黄瓦,弯弯绕绕围成一个皇宫,他自小就生活在这里,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小块天地,从小他就奔着太子位而去。

    其实沈慕青一直都能察觉到自己对白颜的心意,他也觉得奇怪,想要收住却收不住。

    每当他发觉苗头不对的时候,他欺骗自己说,不过是因为玄夜阁帮了他大忙,并且与他有长久的合作,他只是好意,顺手帮白颜一把罢了。

    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帮个忙而已,救个人而已,不算什么的。

    沈慕青突然轻笑一声,其实他自己都不信,看吧,果然,赫翎也不信。

第143章 衰败的开始

    “好,我知道了。”白颜折了几支腊梅,往屋里走去。

    夜见刚刚把来信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白颜情绪很平淡,夜见也没敢问她意下如何。

    倚靠在门框上的夜见发着呆,思索着该怎么给顾从晚回信。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青白色的直襟长袍,腰间配着精雕细琢的玉佩,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色圆领袍的侍卫,夜见微微挑眉,扭头看了一眼屋内,白颜还在摆弄刚摘下来的腊梅花。

    夜见察觉到两人斜视过来的视线,但两人并没有顺着小路拐到厢房这边来,而是径直朝寝宫走去。

    是来找太后的吗?夜见正狐疑地摸着下巴,暗自揣测着。

    “夜见,快过来一下。”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白颜欢快的声音,夜见微微一怔,没想到白颜听了信里的内容竟然没有生气。

    一转头,夜见就看到白颜手藏在身后,有一把匕首的刀柄露出一半,另一半随着衣袖躲藏在身后。

    白颜微微一笑,扫了一眼门外并无他人,压低声音说道:“你尽快去一趟丞相府的书房,找到信里说的暗格,拿到图纸。”

    白颜和夜见相视一望,目光坚定,像是把重任交付给了夜见。

    夜见迅速接过白颜手中的匕首,揣在了怀中,扫了一眼,竟然是沈慕青送给白颜的那一把雕花刀。

    “小姐,这……”

    虽然夜见已经接过匕首,心里却略忐忑,这可是沈慕青专门送给白颜的礼物。

    白颜眼睛骨碌一转,温声道:“回来肯定是要还给我的,又不是白白送给你了。上回你的白月刀落在了丞相府,磨损得厉害,我已经找人给你打了一把新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

    夜见吸了吸鼻子,满心欢喜地望着白颜。

    “替我办事,当然要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嘛,这把匕首和白月刀构造挺像的,今天就给你试试看。”

    白颜面色变得温和起来,伸手拍了拍夜见的背,让她尽快离开皇宫。

    她望着夜见消失的地方,突然哀叹一声,白杜仲死了不要紧,她与他只有恨,并无半点情谊亲情可言,只是苦了丞相夫人,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此时此刻,远在皇宫外的丞相府乱成一团,林管家奋力地招呼着小厮和丫鬟,让他们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别一直叽叽喳喳的。

    丞相府的侍卫已经在外搜寻了整整一天了,把白杜仲常去的地方都快找遍了,也不见得他半个影子,侍卫首领不由得怀疑起夜宴楼来,白杜仲消失的地方。

    丞相夫人看上去是个弱女子,弱不禁风,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却能撑起场面,这一天她一点也没闲着,那些来假意探望白杜仲,实则打探白杜仲是不是已经被绑架或者被杀的来客,她都一一应付,回绝了回去。

    那天跟随白杜仲的两个侍卫缩着脑袋,站在夜宴楼前咽了咽口水,高大威猛的侍卫首领昂首挺胸,眼眸深沉,紧紧盯着夜宴楼的招牌,却迟迟没有下令,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好奇他们是何来路。

    顾从晚的手下在二楼擦窗子,很快就注意到了楼下的三个人。

    她擦着擦着,很快就移动到了顾从晚的厢房,礼貌地敲了敲门,鞠了个躬,在外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清洁员。

    “堂主,丞相府的人来了。”

    顾从晚不慌不忙地把红纸举到嘴边,轻轻一抿,对着铜镜抛了个媚眼,欣赏着自己的美貌,心情似乎很愉悦。

    “哦?这里可是夜宴楼,可不是什么小酒楼画舫。”

    手下听出了顾从晚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说丞相府的人没资格查夜宴楼,于是试探着问道:“要找人把他们赶走吗?”

    顾从晚摇了摇头,把抽屉关上,砰的一声,惹得旁边的手下心里发颤。

    “不用,这样显得我们夜宴楼多不大气。”

    “我去会会他们。”

    顾从晚微微一笑,玄夜阁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宁望舒早就料到了这一刻,白杜仲的尸体现在正在夜宴楼后的江水里呢,过不了几天就会随着水流飘到河道的拐角处。

    宁望舒给他下的毒药,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他联系了卖药的朋友,伪造了一份买药的记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那天晚上白杜仲去他的药铺里买了毒药。

    “哟,三位大侠怎么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只要是客人,我夜宴楼随时欢迎,不过要是不愿意来,可别一直在门口堵着,坏了我夜宴楼的好生意。”

    顾从晚半倚在门板上,扇动着手中的羽毛扇子,扇尾还有一串碎玉珠子,在喧闹的酒楼显得清脆入耳。

    “是从晚姑娘啊。”一个身穿丝绸长衫的纨绔公子一脸玩味,笑着贴近顾从晚,用手中的纸扇钩住了她扇尾的碎玉珠子。

    顾从晚莞尔一笑,随即立刻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地盯着那个公子,就差没直接吼她,让他快滚开了。

    见这位公子似乎完全不识抬举,还站在她面前跟她搭话,她问道:“公子你不冷吗?还不进去吗?”直催着人往里走。

    “姑娘,我们是来寻我们家老爷的,前日晚上,他在你们夜宴楼吃过饭,之后人就不见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是我们夜宴楼绑架了你们家老爷是吗?”

    侍卫首领目光深沉,不回话说是,也不说不是,直接问道:“我们想搜查一下夜宴楼,若是没有我们家老爷,夜宴楼自然就是清白的。”

    “当然可以。”顾从晚慢慢将扇子的四片羽毛推到一起,用合起来的扇子指了指楼里,笑道:“可是如果放你们进去搜查,岂不是对我们的客人不公平?”

    “姑娘放心,夜宴楼的损失我们会照价赔偿。”首领抱拳作揖道。

    顾从晚微微扬眉,轻声道:“别打扰到我们的客人,其他的请便。”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从前楼到后厨,从楼下到楼上,三人在门口面面相觑,竟然一无所获,连白杜仲的随身物件都没碰见一个。

第144章 共同的敌人

    此时,房间内,白颜挑眉看着沈慕青,开玩笑道:“三皇子该不会是专程来关心我的吧?”

    沈慕青右手合拳,贴近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很快镇定了下来。

    “白姑娘说笑了。”

    “现在你还在受罚,不易到处走动,若是宸贵人有什么事,本皇子会帮你安排靠谱的人来帮她的。”

    白颜轻轻点头,眼睛骨碌一转,这个人前一句还说着不是来关心她的,后一句就在劝告她不要挑战宫里的规矩。

    “白颜知道了。”

    白颜活动了一下脖子,轻声道:“三皇子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我要开始抄经文了。”

    太后今早好意带她出去,她也知道这是破例,是不合规矩的,就特意讨了罚。太后对她心软,只是罚她抄五遍金刚经罢了。

    “你还有这爱好?本皇子竟然从来都不知晓,怪不得太后喜欢你,原来是趣味相投啊。”

    听到沈慕青说趣味相投四个字,白颜一下子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立刻坐正身子,一本正经地问道:“三皇子是不是以为白颜只会打打杀杀和问诊救人呢?”

    说完就低下头,用毛笔沾了沾墨汁,提笔写字,并不像是在等待沈慕青的回复。

    “今日本皇子找你,其实还有要事相谈。”

    沈慕青给身后的赫翎使了个眼色,赫翎立刻会意,转身合门而去,守卫在门前。

    白颜没有抬头,继续抄写着经文,沈慕青看着她一笔一划地写着,竟然也不说话,房间里顿时悄无声息,似乎安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被沈慕青灼热的目光盯久了,白颜竟然觉得有些脸红心跳,她也没好意思抬头看他的表情,心想准是因为把门和窗都关起来了,不透气热着了。

    突然,白颜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其实你猜错了,我对经文不感兴趣,是太后罚我抄的。”

    话刚说完,白颜转念一想,又觉得很不对劲,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撒娇?

    随即遮掩道:“对了,你之前交代给我们玄夜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沈慕青眼神一动,瞳孔微缩,昨天夜里他听说丞相府上有些乱,有传闻说白杜仲失踪了,有些官员心急想去一探虚实,结果全被丞相夫人委婉地拒绝了。

    没想到原来猜测是真的!

    “人呢?”

    “当然是死了,三皇子要求的不就是杀了他吗?”

    白颜眼神凌冽,突然抬起头,一下子就和沈慕青来了个对视,一瞬间眉头微微皱起,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三皇子,我也想和你合作一回。”

    白颜将手中的毛笔靠在砚台上,双手撑着脸,面色温和,望着沈慕青。

    沈慕青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看呆了,迟疑了一会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趣道:“你们玄夜阁竟然也会主动寻求合作?”

    “不是玄夜阁,是我,我找你合作。”说着说着,白颜轻拍桌子,扶着桌子边缘站了起来,步步逼近沈慕青。

    “你之前给我看过一册后宫典籍,除了那本,其他的你可以弄到手吗?”

    沈慕青有些诧异,便问道:“和先皇后有关的信息全在那一册里,其他的册子里并没有记载和先皇后有关的事情,你要它们有何用。”

    白颜双手紧紧握住,背在背后,在屋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思索什么。

    突然,她猛然抬头看了一眼沈慕青,眼神动容,她问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可以完全信任吗?真的吗?

    沉思片刻,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杀掉白杜仲之前,我们的人逼问了他,从他讲的话来看,当年先皇后的离世与皇后可能脱不了干系。”

    “先皇后生前那么受宠,后宫典籍里关于她的部分怎么可能只有那么几页,这不合理,一定是有人抹去了这一切。”

    白颜抿着嘴,给了沈慕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先皇后的离世与皇后有关?”

    沈慕青沉吟道:“那只是猜测,本皇子以前试图查过,根本没有半点证据可以证明是皇后做的。”

    “或许你的推测是错误的。”

    白颜听完摇了摇头:“我会查出来的,只要你帮我弄到这些年来所有的后宫典籍,对了,还有谢家和马家在朝的典籍记录,我要一一细察。”

    “连他们背后的家族也要查吗?信息很分散,你得看将近二十年的在朝典籍。”

    沈慕青摸着下巴,面露犹豫之色,这一堆典籍加起来可有几箩筐,他不只是担心白颜看不看得完,更担心这么多典籍被带出藏书阁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看着沈慕青一脸犹豫之色,白颜还以为是筹码不够,沈慕青不乐意帮自己呢。

    “黄虎是白杜仲害死的。”

    白颜语出惊人,沈慕青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黄虎和白杜仲不是都死了吗?

    而且都是玄夜阁的人杀的,难道白杜仲是玄夜阁的人?不对啊,白杜仲那老狐狸怎么可能是,如果真的是,那他岂不是害得他们自相残杀了吗?

    沈慕青脑海里闪过一万个稀奇古怪的念头,被白颜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白杜仲和皇后有关系,等我查清楚这一切,再告诉你。”

    沈慕青脑子飞速转着,如果白杜仲和皇后有一腿,白杜仲又杀了边关要臣,那么扳倒皇后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他灵光一闪:“本皇子想到了,太后不定时会去藏书阁看西域新来的经文,你可以替太后去取这些经书,或者陪太后一起去。本皇子会替你安排一个藏书阁的职务,让你可以随时去到藏书阁。”

    白颜挑了挑眉,用太后的名义掩饰过去,听上去是个好主意,然后轻轻点头道:“一言为定!”

    凤仪宫内,皇后打了个喷嚏,怒斥红绫道:“快去给本宫把窗户关上,这西风吹得本宫冷飕飕的,要是本宫身体抱恙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红绫低着头,连声道是。

    前几天白颜平安回了慈宁宫,竟然只被处罚面壁思过十四天,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到现在她都气得不行,白费苦心演这么一场戏。

    不过好在熹贵妃被她送进了冷宫。想到这儿,马玄参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第145章 高手过招(一)

    夜宴楼锣鼓喧天,楼里楼外都围满了来客,外围的大多是来看好戏的是市井小民,再往里走就是有人保护着的有权有钱的人家,最里面是上午这一轮比赛的选手。

    林斐和慕枫乔装打扮一番,混在嘈杂的人群中观战。

    顾从晚站在擂台中央,用清脆的声音娓娓道来一段开场白,旁边的手下穿着粗布衣裳,左手拎着锣鼓,右手拿着棒槌,每一个说话的间隙,他都要敲上一次。

    咚咚咚,一阵锣鼓声中,顾从晚退场,回到了二楼的观影席,观影席坐的几乎都是玄夜阁的人,还有少部分是玄夜阁邀请的帮手。

    环形走廊正对大门的位置是空着的,那是给擂主的座位。

    突然,高台上的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说话了,他拿着喇叭形的纸筒,用洪亮的声音介绍着第一轮比赛的规则。

    今天上午到场的参赛选手一共有二十位,随机分成十个小组,两两对打,获胜的十个人人再重新分组,两两对打,直到最后擂台上只剩一个人,那人就是今天上午暂时的擂主。

    更重要的是第一轮初选不可以使用兵器,这是宁望舒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要先看看所有人的身手,尤其是那几个重点嫌疑对象的身手。他也害怕玄夜阁的弟子不敌对方,若是在台上惨失性命那可太得不偿失了。

    顾从晚轻轻一笑,俯身端起身前的茶杯抿了口茶,对身边的穿着锦缎长袍的林安逸笑道:“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喊话,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安逸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下巴,捧腹大笑道:“他这样还真的挺像一个专业裁判的,而且看上去像在平时替赌场干活跑腿的。”

    站在林安逸身后的侍卫微微低头,抬起眼瞟了顾从晚一眼,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高高的架子上的男子身穿黑色长袍,就连靴子也是深黑色的,唯有头上盘发用的是一根红色的钗,十分突兀打眼,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他面具底下张狂的神情。

    侍卫觉得这人有些许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就在一瞬间,他察觉到了那人的视线向他们这边投来,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那人就是宁望舒,负责观察比赛的情况,观察那个使用双刀的男子的一举一动,此刻,那个男子就带着半脸面罩,闭着眼睛站在墙角。

    负责敲锣的手下小罗一喊完话,就快步退回到高台柱脚下,等到捏着一号号码牌的选手上了台,他才敲锣吼道:“第一局开场!”

    最先上场的是一个高大壮硕的成年男子,肌肉发达,初冬已至,他竟然还穿着夏天的粗布短衫,腰间系着一个小巧的白色布袋,在他庞大的身形上格外显眼。

    他从小二手中一把抓过扁圆形的木块,和象棋差不多大小,上面刻着红色的数字一,抬腿一步跨三个台阶,呼哧呼哧就上了台,咧着嘴和台下的人招手。

    台下一片沸腾声,夹杂着些许呐喊声。

    但凡是混过江湖的都知道他胖哥的名声,从前是养牛卖牛肉的,一次去郊外放牛的时候好心救了一个中年男子,那人教了他一套拳法,并给了他一个令牌,让他去南门的镖局走镖,名利双收,现在一家人在京城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紧接着,擂台的阶梯下出现了一个个子高高的青年男子,虽不比胖哥壮实有力,行动起来却颇为灵活,右手夺过小二手中的木块,左手抓着擂台的竖杆,右脚一蹬就翻上了台,朝台下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轻声道:“竹青。”

    “请两位大侠准备就绪,比赛马上开始,谁先抢到对方手中的木块,谁就赢。”

    宁望舒一本正经地坐在上面,语气严肃,等两人站好了,示意小罗敲锣。

    咚咚声一响,原本站在胖哥面前的竹青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就在锣响的一瞬间,竹青瞬移到了胖哥身后,俯身贴地,给胖哥来了个扫堂腿。

    胖哥微微侧头,眼神警惕,竟然没有闪躲,反而沉住气站在原地扎了个马步,竹青右腿踢过去,见胖哥一动不动,瞳孔微缩,心里大喊一声不妙,随即左脚蹬地来了个空中翻转,一下子翻到另一边趴伏在地上,像是一只爬行动物,稳稳地抓着地面。

    胖哥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转身朝竹青走去,沉稳的脚步像是胜券在握。

    竹青嘴角微微勾起,迅速起身向前冲去,胖哥立刻做了一个防卫的姿势,右手紧紧攥着木块,就在靠近胖哥没几步的地方,竹青突然旋转身体,弯曲手臂,用右手手肘向胖哥伸出的右手手臂撞去。

    果然,胖哥下意识地用左拳出击,想直接攻击竹青旋转而来的胸膛,就在快要撞到他手臂的前一秒。

    竹青全身向后仰去,躲开了胖哥的左拳,同时左手和右拳先后搭上了胖哥的右臂,撸着向前抓住了胖哥的手腕。

    胖哥脸色大变,右手握得更紧了,竹青抿着嘴,瞪着眼,发现竟然连他的手都掰不开,可是他又没办法松开另一只手使劲,正当他惋惜的时候,胖哥终于开始主动进攻了,他乘竹青还抓着他的手,迅速扭动手臂,抬腿去踢竹青的腰。

    竹青猛地松开左手,向右边闪躲去,虚惊一场。

    “你猜他们两谁会赢?”顾从晚手扶着脸,眉毛微微挑起。

    “那个高高瘦瘦的,他的脑子更灵活些。你呢?”林安逸怎么说也是一代文臣,有武功也有头脑,他觉得那些纯粹靠力量行走江湖的人不够靠谱。

    顾从晚没有回答,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紧接着擂台上的一幕让她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竹青和胖哥相对而立,互相抓着对方的双臂,论力量抗衡,竹青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败在胖哥手下了。

    竹青额头微微冒犯,胖哥越看越欢喜,眼神尽显得意之色。

    竹青灵机一动,抬起左脚就往胖哥身上踢去,随后身子微微曲起,右脚也跟着走了上去,一连串迅速的动作让胖哥有些招架不来,不知道该不该松手躲避。

第146章 高手过招(二)

    这回换竹青笑了,他两腿勾上胖哥的肩膀,夹紧双腿,将胖哥死死地锁住。

    随即松开了紧抓的双手,环抱住胖哥的头,胖哥一下子懵了,惊慌失措地往后接连退了几步,脚步还算稳健。

    很快,胖哥回过神来,一想到这黑发小儿像是在羞辱自己,抬手就是一记重拳,猛地朝自己脸的方向锤过来,他的脸前面正是竹青的背。

    竹青知道肯定来不及躲这一拳了,只好主动出击,用力向胖哥的后颈处锤去,两人的拳头几乎同时落下,竹青感觉他背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眉头连带着眼睛都紧紧皱成一团。

    就在他痛苦之余,突然感觉身下的人似乎没有力气了,直直地向后面倒去,竹青急忙借着胖哥肩膀的力,转身向他身旁跳下去,一个华丽转身扶住了胖哥。

    全场一片哗然,没过几秒又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一般。

    竹青微微皱眉,第一时间去试探了一下胖哥的鼻息,他舒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他可不想因为一场比赛而背负一条人命,所以他刚刚出拳的时候故意打偏了不少,只是力气太大,把人给打晕了。

    竹青朝台下大喊一声:“人没事,晕了。”

    刚刚那一拳几乎耗尽了他一半的力气,再加上被胖哥所伤,双腿一软,扶着胖哥滑跪在地上。

    然后伸手就要去拿胖哥的木块,竹青的眼睛突然瞪了起来,眼睛睁得很大。

    糟糕,胖哥根本没有晕倒!他是装的!

    人如果晕倒了,木块应该在地上,而他下意识地去抓胖哥的手取木块,本该空无一物,却发现木块还被他紧紧攥着,“中计了!”

    胖哥嘴角微微一笑,猛地睁开眼睛,反手扣在地上,硬生生地把竹青手中的木块夺走了。

    他得意地笑着,把手中的木块高高举起,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咚咚的锣鼓声响起,“胖哥胜。”

    顾从晚瞟了一眼林安逸,林安逸脸色有些不好,果然人不可相貌,没想到那个壮实的男子心思竟然如此细腻,甚至可以称之为狡黠。

    竹青下台的时候仍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抱拳离开,穿越人潮走向角落的他,面前突然出现了半根斜着的木棍。

    “为什么让他?”

    慕枫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人,眉头微皱,看上去就像是在审问犯人。

    竹青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抬手推开了木棍,笑道:“我没有让他,他的拳脚功夫确实在我之上。”

    “只要你稍微注意一下细节,你就会知道他根本没有晕倒,为什么不直接抢他手中的木块?你发什么慈悲心呢?”

    慕枫的眼神染上了些许狠毒的色彩,林斐头一回看到慕枫这种眼神,急急劝架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人家不想说你就别问了。”

    林斐假装生气的样子拍了下慕枫的肩膀,慕枫丝毫没搭理他的意思,他一脸诧异,想骂他不识好歹。

    “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是假装昏迷。说实话,他的鼻息很稳,装得真的挺像的。”竹青拍了拍慕枫的肩膀,留下了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竹青走后,林斐戳了戳慕枫的手臂,问道:“你和他认识?你就这么希望他赢?”

    慕枫瞪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两人并没有什么大恩大怨,甚至他们两只有一次交集。

    三年前,他和竹青抢同一个赏金令,两人竟然在目标地点碰上了,便打了起来,谁赢了谁就可以带走赏金令中指明要的东西。

    那场比武的前天,慕枫刚受了伤,当竹青用刀划破了他的衣裳,白色绷带露出来的时候,竹青像今天一样,心软了,行动都变迟钝。

    可偏偏慕枫一直都认为是他看不起自己,不肯使出真功夫,故意在比武中放水,他才赢了比武。

    本来慕枫都准备因此放弃赏金令了,即使收获就在眼前,但是他那会儿又正好急需钱,错过这个赏金令,下一回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场比武慕枫记了三年之久,他怨竹青没有使出全力,欠他一场比武。

    “没什么,只有每个场次的擂主才能打其他场次的擂主罢了。”

    慕枫的语气轻描淡写,林斐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野心这么大,这么快就把自己当擂主了,比他还狂妄自大。

    转眼已经晌午了,上午的比赛还剩五场没有比完。

    顾从晚冷哼了一声:“看吧,非不听我的话,不肯改比赛赛制和时间,太阳都在我头顶正上方了,还没有比完。”

    林安逸笑容温和,递过去一块桂花糕,安抚道:“别着急。”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下一场就是那个双刀男了。”

    顾从晚听言,用力咬碎了桂花糕,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暂且无人的擂台。

    宁望舒左手撑着脸,一脸严肃地打量着那个双刀男,直到小二喊到他的号码牌,他才又睁开了眼睛。

    每一次睁眼就像是一次审判与杀戮。双刀男的上两场比赛赢得太轻而易举了,导致宁望舒等人根本没能摸清他的身手的上限,一场碰到对手半路求饶,主动献上木块,一场实力悬殊,压着对手很快就赢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是个厉害人物。

    现在台上只剩三个人了,其余两个中有一个是玄夜阁实力顶尖的弟子,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赢,但是以他的经验,摸清双刀男的实力还是小菜一碟。

    双刀男到现在都没有摘下面罩,也没有自我介绍过自己,对谁都是一脸不屑。

    “承让。”

    弟子阿仁笑着抱拳施礼,双刀男不为所动。

    铜锣声一响起,双刀男直接就往阿仁身侧冲,反手一勾拳,直直地朝阿仁的右肩膀砸去,一点都不留情面。

    阿仁快速地闪开了,还打趣道:“兄弟,你也太急性子了吧。”

    阿仁话还没说完,双刀男就又冲了过来,这回直接五指张开,一把抓住了阿仁的右拳。

    阿仁嘻嘻一笑:“被骗了吧!木块不在我右手里哦。”

第147章 故意认输

    阿仁左手迅速张开,掌心正是那木块,双刀男伸手扫去,只抚到阿仁紧握的拳头。

    双刀男冷哼一声,眉眼间充满了不屑的味道,竟然开口骂了句:“偷奸耍滑的小把戏。”

    “我就是偷奸耍滑,你能把我怎么着。”阿仁向后一跃,故意扮了个鬼脸。

    两人一招一式,互相拆解,台下众人都看呆了,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两人面色微微发红,相对而立。

    阿仁心想:“没想到这人武功如此了得,平时使兵器使惯了的人离了兵器,武功必定减损一大半,可他倒好,却没什么影响。还好是他在台上接招,若是换了别的弟子,恐怕早就输了。”

    阿仁进玄夜阁的时候已经功夫了得,专精拳脚打法,偶尔用用短刀解解闷,玄夜阁里若是论起赤手空拳近身格斗,唯有萧疏离能与之抗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过今天这场比赛他一定会输,或者说是一切早已安排好了,他得输。

    阿仁半眯着眼睛,抬手撩起额前没扎紧的头发,头抬得高高的,用鼻孔看着那个双刀男,语气轻蔑地挑衅道:“就这水平也想赢我,等下辈子吧!哎……你是哪个门派的?看你孤身一身来到这儿,也没个照应的,待会儿要是我出手太重,还不知道找谁来给你……”

    最后两个字阿仁故意没说出口,挑衅地瞟了眼对面,继续恢复仰头的姿势,与端坐在高架上的宁望舒对视,他眼神一沉,握着纸卷的右手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阿仁立刻会意,前天宁望舒找他来参赛,让他坚持到和双刀男对决,而且要让双刀男赢,每轮比赛的擂主按规矩必须住在夜宴楼,直到武林大会结束。

    届时宁望舒独坐高架,若是竖起大拇指,则按照原计划进行,若是竖起小拇指,则出全力打败双刀男。

    宁望舒看了这半个时辰,对于双刀男的身份已经十拿九稳。

    他观察过死去的几名弟子的尸体,致命的伤痕都在脖颈处,身上到处是细密的划痕,却都不致命,他推测那杀手是先用细密的进攻消耗对方体力,减损对方的实力,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本来只是无根之猜测,没想到这场比武让他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阿仁擅长使巧劲进攻,早就预料到比武时间会很长的他,一直只挑重要关节下手,有些花花招式根本不用什么劲儿,就跟挠痒痒一样,只为拖延时间,试探对方出招的习惯。

    双刀男一开始攻击一直很紧密,大面积拳掌交替进攻,阿仁背部接连受了两掌,他见阿仁似乎根本不是真心想抢他手中的木块,暗自警惕,与之周旋到现在。

    阿仁故意露出不耐烦的眼神,揉了揉拳头,挺身向前重拳出击,双刀男双臂交叠呈十字形,双手握空拳,格挡下一招。

    紧接着借力往后仰去,右腿后移稳住身子,左腿向前扫去,正中阿仁的膝盖侧面。

    要是换了平时,阿仁肯定借力打力,虽不能躲掉这一招,但是分散掉力量轻轻松松化解还是小事一桩,但今天他故意身子微微一侧,只削去了八分力,剩下的二分力奈何不了他,可他却借力往右侧倒去,装作被被踢中滑倒的势头。

    为了不让双刀男看出端倪,他反手抓住了双刀男的右臂,用力向前弯折,看上去像是要借此拉力站稳,双刀男哪里是省油的灯,倏忽间扭转身体,给了阿仁一把推力。

    阿仁眉头紧皱,双腿蹬地,突然抬腿向他踢去,然后身子一旋转,站稳脚步,侧着紧紧贴近双刀男的身体,两人的眼睛只有一掌的距离,眼神发狠。

    两人贴得极近,双臂双手来回速度极快,台下不懂武功的没受过训练的观众都看傻了,甚至看到了重影。

    “这也太精彩了吧!”

    “是啊!不愧是高手”

    台下的观众不由惊呼,越发觉得这次来对了。

    就在双刀男紧握住阿仁右手的时候,他故意用左手去抓双刀男的手臂,果然不出他所料,双刀男反手一拧,将阿仁挟持在胸前,用冷淡的眼神逼迫他放手。

    阿仁故作挣扎,却让双刀男扭得更紧了些,他奋力挣脱,直到额头冒出一两滴汗,眼神一暗,像卸货一般松懈了身子,右手缓缓张开,木块掉在了地上。

    双刀男甩开阿仁,拾起了地上的木块,冷哼一声,将两个木块抛给了收木块的小二,在一阵锣鼓声中下了台。

    按理说还有一场比武,才能决出今天的擂主,但是另一位也是玄夜阁的弟子,故意装作腿软的样子,表情僵硬,捂着脑袋说自愿退出比赛,众人喊着没劲没劲,也不再理他。

    双刀男就是今天上午的擂主!

    顾从晚站在二楼,接过小二手中的名单,宣布了今天上午的结果,“恭喜暗月当上今日的擂主。”

    这名字还是方才小二拦着才问来的名字,先前此人只交了几乎空白的报名表,拿了号码牌,江湖中很多人不愿意透露身份,大多留的是假名,或者等到赢了比武,再留下姓名,以免毁了名声。

    台下观众皆四处张望,却寻不见那人的踪迹。

    宁望舒倒是不担心,血滴子的人此次来参加武林大会,恐怕是想在比武时干掉玄夜阁的弟子,不动声色地扫除障碍,所以宁望舒不怕他不守规矩,不住客栈。

    果然,晚上酒客甚多,小二在楼下看到了暗月的身影,回禀给了宁望舒。

    “阿仁,西边第一间厢房,今晚就动手。”

    阿仁弓起身子抱拳,眼神坚定稳重,和今天上午台上那个时而挑衅时而轻蔑的阿仁完全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此话倒是不假,凭白天的比武,阿仁感觉得到对方的赤手空拳实则不敌自己,就算今晚对方有兵器又怎样?

    敌人在明,他在暗,还有诸位师兄弟给自己打下手,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夜半三更,阿仁朝屋里吹了一剂药,贴着门听到呼噜声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俯身将他枕边的刀拿起,竟然只有半刃!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眼看着阿仁就要被刺伤,黑暗中闪出一个身影,一支很小很细的飞刀刺在了暗月肩膀上,乘其不意,阿仁屈肘给他来了两下,暗月顿时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宁望舒扬袖而去,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到密室去。”

第148章 一探藏书阁

    日子一点一点过,前几日夜见告诉白颜,宁望舒等人抓到了血滴子的人,结果那人嘴巴很紧,问了好几日都没透露半点有用的消息,还屡次想自尽,幸好给拦住了。

    白颜手撑着椅子,将身子支棱起来,用臂力支撑着,屁股离开板凳又回去。

    慈宁宫不便练武,她怕许久不动会生疏,只好找这简易方便的法子锻炼锻炼,今天已经是锻炼的第十四天了,过了今天中午,她就可以自由进出慈宁宫了。

    白颜轻轻摇头晃脑,心思已经全部集中在手臂和手腕上了,沉浸其中,全然没听见屋外不远处秋香的声音。

    “小姐,小姐……”

    夜见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白颜再不回应秋香,恐怕不待片刻,她就要推门而入,训斥白颜故意装聋,连太后的命令也当耳旁风了。

    白颜慢慢睁开眼睛,似猛兽觉醒的,眼睛水灵灵的却带有一丝锐利的光,撑手一抬腿,向前一跳,稳稳地站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只有随空气流动扬起的尘土。

    “待会儿把地扫扫吧。”

    白颜瞥了一眼地面,甩了甩脚,朝门外应声道:“来了,姑姑。”

    “你这个小丫头啊!老是找你找不到人,要不是你在慈宁宫面壁思过,我早就去宫外找你了。”

    秋香佯装生气的模样,轻轻敲了一下白颜的脑袋。

    “跟我走吧!之前你不是说对经书感兴趣吗?今天太后要去藏书阁焚香阅经,你也随着她一起去吧。”

    秋香突然转头,伸出食指在白颜面前晃了晃,表情严肃地嘱咐道:“到时候别多嘴,少说话,太后喜欢安静。”

    “白颜知道了,姑姑你不去吗?”

    白颜收着游走的视线,试探地看着秋香的侧脸。

    只听闻秋香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冰雪刺骨,宫中又要行晚宴,我得张罗着预备着,和外面的宫人接洽好。”

    白颜微微颔首,观察着秋香略显疲惫的眉眼,没有多问,晚点问沈慕青还来得方便些。

    一入寝宫,身体顿时暖烘烘的,空中白烟袅袅,给人看不真切的朦胧感。

    “扶哀家去藏书阁。”

    太后把手轻轻搭在白颜手臂上,宫里的小太监在前面引路,还有几个丫鬟紧跟在两人身后,手中拿着锦缎布包,许是准备替太后装经文回来。

    弯弯绕绕几圈就到了藏书阁,阁楼宏伟高大,褐色的楼身与旁边的红墙金顶格格不入,几只雀儿不怕冷,伸着头在屋檐上叽叽喳喳,更加衬托出藏书阁的宁静。

    太后双手合十,抓着的翡翠珠串在光下闪着温润柔和的光,嘴里还默念着经文,似乎在祷告。

    白颜只听得只言片语,便知道这是她抄了十多遍的金刚经,当太后睁眼凝望阁楼顶的时候,温声问她可知道自己在念什么,她立刻作答。

    见太后仍是杵着不动,白颜硬着头皮轻喊道:“太后,外面儿冷,咱们进楼里去吧。”

    太后微微颔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进阁楼,扑面而来一股檀香,借由这香气拉着人的心也沉下去,白颜定神一扫,藏书阁里的书架呈环状摆放,冬日风大关着窗户,看守藏书阁的宫女早已点亮四处的蜡烛,蜡烛外是纸糊的灯罩,防止风吹偏了火。

    一个身穿翠绿色的长裙的宫女行礼,引着太后入座,白颜主动请缨:“太后,我帮你磨墨吧。”

    太后温吞吞地点头,翻开案桌上的书卷,执笔一笔一划写着,近乎已入旁若无人之境。

    白颜一边磨墨,一边打量着这藏书阁的布局,慈宁宫的宫女来来回回捧书,去的是进门左手边第三个和第四个书架,那两架大抵都是经文。

    抬起头来一望,这藏书阁竟别有洞天,一共有三层楼,楼梯旋转而上,每一层都比下一层稍微小一些,围成环形的书架自然也少一些。

    她瞥到二楼有一块书架上的书都是厚厚一大本,蓝色封面白色书脊,用红线装订,线末端还有一小段流苏,上回沈慕青带给她的那本典籍与之相似,只是尺寸小了些,如果她没有猜错,二楼放的应该是后宫的典籍。

    “拜见皇祖母。”一声沉稳的男声打破了宁静。

    白颜微微皱眉,这宫里喊太后皇祖母的不过就两人,她一听便知来者不是沈慕青。

    白颜和身旁的宫女微微欠身行礼,像例行公事一般,行完礼就继续低头磨墨,一圈又一圈。

    “皇祖母今天怎么亲自来藏书阁抄经文?让宫女选了送回宫里就是了,天冷了易染风寒,皇祖母要保重自己身体才是。”沈衿离语气轻轻柔柔,体贴入微。

    太后却仍是低头抄写,让沈衿离好生尴尬,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

    还不待白颜上前提醒,那个翠绿长裙的宫女上前一步,欠身道:“太子殿下,太后抄写经书的时候不喜欢身旁有人打扰,您若是有事,请随奴婢来。”

    沈衿离摆摆手,他不过是查边关这几年战况的记录罢了,这白杜仲关键时刻人不见了,打乱了他想安排沈慕青去边塞领军的计划。

    这不,他今儿个亲自来找数据,好让朝中支持他的大臣合力上谏,他们官位虽不比白杜仲,却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人多力量大,不怕沈慕青不去。

    “皇祖母,可别怪儿臣多嘴,这白颜在宫中已经犯下大错,您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不如把她赶回医署,安安稳稳做个打杂的医官,好在后宫了此残生。”

    没了太后的庇护,沈衿离想下手可就简单多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别在这儿扰哀家清净了。”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执笔沾新墨,语重心长道:“别老是想这些歪门邪道,多学学三皇子,他好歹每隔一段时间还主动来看看爱家,你呢?你人到哪里去了?”然后轻轻摇头。

    沈衿离一听太后贬损自己不说,还夸赞沈慕青一番,让他多学学,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眼前这人是太后,权势远在他之上,只好怒视一眼,扬袖离上了楼。

    身旁那个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宫女缩着头,跟在他身后。

第149章 新线索

    “太后,白颜想去看看医署以前的簿子,听长公主说每年医署都会做总结,白颜想借来看看,多学习学习,好在接下来的晋升考试中有所准备。”

    白颜趁太后抄完几页,停下来歇息回味的时候,轻声请示道。

    太后微微颔首,露出慈祥的笑容,唤来随从的宫女补上了白颜的位置。

    此刻沈衿离正在一楼靠门的位置翻阅书籍,斜靠在书架边上,眼角眉梢都散发着认真的气息。

    白颜故意绕了一大圈,去到另一边的楼梯上楼,以免碰上沈衿离又惹起事端。

    这楼梯虽是木雕的,却异常精美,纤纤玉指抚摸过栏杆,光滑圆润的杆身,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小狮子,精致有趣,不愧是御用藏书阁,装饰果真是天下一绝。

    白颜玩闹似的来回摸着木头狮子的脑袋,不由得咧嘴一笑。

    沈衿离仍是面朝翻开的书本,眼睛上翻,目光上移,偷偷观察着白颜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才从凤仪宫脱险不久,竟然就有心思在这里玩乐,眼神愈发阴沉下去,“还真是心大啊!”

    白颜加快了脚步,但总感觉有人的视线黏在身上,她扫视一圈,楼下靠楼梯的位置,除了几个看守的宫女,只有沈衿离一人。

    她故意瞪大眼睛,摆出恶狠狠的表情,细细打量着楼下的人,那三个宫女根本不抬头自然感觉不到,沈衿离倒是接收到了这不友好的信号,暂时收回了视线,不由感慨道:“真是不好惹啊!”

    白颜循着书架上的标签,一个一个贴着看过去,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微光,是后宫的典籍,但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了一个架子才停住。

    她侧身进入书架的间隔空隙,一本本深蓝色的簿子工工整整地堆叠在架子上,她左看右看,竟然没有找到年份的标注,只得随手抽出一本翻开看看。

    看到书中的内容,白颜紧紧皱起了眉头,回过头走到刚刚来的那端,标签上确实写着“医署”二字啊,低头合上书一看,书面上却写着几个大字——宫廷楼房修建,白颜的嘴角有些抽搐。

    她在靠入口的地方又抽了两本,怎么又是医署的来往记录簿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心想许是宫女放错了,准备借此机会把书放回去,顺便偷看一下后宫典籍。

    可是这已经是这边倒数第二个书架了,最后一个是内务府存放来往记录簿的,她踌躇着低着头踱步,顺手翻看起手中这本所谓的宫廷楼房修建手册,整本书都在讲哪里有什么宫殿,宫殿是做什么用的。

    “看来没有我要的东西啊!”白颜哀叹一声,想合上书,竟然在书上扫到了“谢云华”三个字。

    是先皇后的名字!

    白颜定睛一看,书上说这个宫是给先皇后专门建的,难道是凤仪宫?

    带着疑惑,白颜捻起左页,轻轻翻过来,只见书中画了一个素雅清净的庭院图像,周围还配有一些细节图画,其中那个戏台尤为显眼,比起太后宫里的戏台,这个戏台的形制看上去就宽敞不少,大气很多。

    她余光一瞥,只见左上角写着三个粗体大字——暖玉轩。

    原来是那儿!白颜微微挑眉,她曾听长公主说过暖玉轩,长公主当时好意邀请她去听戏,说是这几年才开放给后宫官人看戏,一个月就一场戏,这次不去下次要再等一个月。

    那时候她只顾着卧底在马玄参身边,只想尽快找到玉佩的线索,好查明母亲死去的真相,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玩的看的,当即婉拒了长公主的邀约。

    白颜一字一句地读下去,得知原来这暖玉轩是皇上专门赐予先皇后的,先皇后爱清净,不喜欢和各宫妃嫔一起看戏,毕竟人一多就容易吵吵嚷嚷,惹得她头疼。

    皇上心生怜爱,便专门为她修建了暖玉轩。

    那一年是皇上登基一年后,先皇后从太子妃变成皇后,也才只过去了一年。

    书里还记载到,自从先皇后死后,过了整整十四年,暖玉轩才重新打开大门,迎接各宫来客。

    “想必是为了哀悼先皇后吧。”

    白颜小声嘟囔了一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突然想起长公主当时跟她说,许多妃嫔不常去暖玉轩,大多是宫里的女官,叫她不必担心场面过于严肃。

    封了十四年,妃嫔们现在不常去,皇上给先皇后的宠爱难道她们不想分一杯羹吗?

    真是奇怪得很,低头看书,上面只写到“因故”二字,恐怕这一切都与先皇后的死有关。

    “白医官,该走了。”

    慈宁宫的小宫女小步快跑上来,见白颜没回应她,小心拉扯了一下白颜的衣角。

    白颜见状,轻轻点头,轻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随即白颜往前一绕,竟看到了“建筑”二字,她心中顿时明朗起来,原来这书架里外两侧的标签是不一样的,书架上的书一分为二,是属于两个部门的,难怪她在走进写着“医署”二字的书架间,却抽出了和宫里建筑有关的书。

    白颜眼睛骨碌一转,将手中的书放入架子,将刚刚抽出了医署两本记录本拿着,匆匆路过摆着后宫典籍的架子的时候,见四下无人,迅速找到了写着妃嫔二字的一本典籍,夹在了两本书之间,抱在身前抢下了楼。

    在太后慈眉善目的注视下,白颜小心翼翼地把三本典籍用布袋装好,斜挎在背上,俯身去扶太后起身。

    太后气定神闲,长吁一口气,压着白颜的手臂站起身来,“走吧。”

    快到藏书阁门口的时候,白颜用余光扫了一眼侧面,心下一惊,没想到沈衿离竟然还在这里。

    然后默不作声地扶着太后走入了嗖嗖冷风。

    夜色降至,白颜和秋香伺候着太后早早睡下,回到厢房的白颜紧贴着火炉取暖,热气扑面而来,借着暖暖的火光,她翻阅着今天偷偷带出来的后宫典籍。

    发现这一册里写到先皇后的部分,和之前沈慕青给她看的那本区别不大,只是这本多了些先皇后与皇上的互动,读到最后,白颜依旧没有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目光久久停留在,“谢皇后突染恶疾,没过几日,便与世长辞。”

    突然,火光一闪,白颜的眼睛也一下子明亮起来,这两册典籍里都没有记录先皇后是怎么染上恶疾的,是完全查不出来还是被人故意抹去了?

第150章 暖玉轩

    种种谜团尚未解开,唯一指向的线索就是暖玉轩,那个从前先皇后常去的地方,封了十四年,重开后少有妃嫔前去的庭院。

    窗外风声大作,白颜伸手在火炉上方烘了烘手,暗自决定明天借故出去一趟,去暖玉轩一探究竟。

    翌日早上,白颜给太后把完脉,就请示道:“白颜想去一趟香缘宫,给宸贵人把脉,还望太后批准。”

    “好孩子,尽早回来。”

    白颜弓着身子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推至一旁才直起身子离开。

    白颜算过时间,现在时候还早,等她在暖玉轩巡视够了,再去香缘宫也不迟。

    今日还未到月初,暖玉轩此刻冷冷清清,好似冷宫般清净,红色的宫门大大敞开,白颜跨过门槛,只见得几个小宫女在扫地。

    小宫女见又有人来了,一看白颜身着的是医署的官服,急忙放下手中的扫把,给她行礼请安。

    白颜轻轻点头,挥手让她们起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她就是来逛一逛看一看,不必带路。

    往里走,越过竹林小径,迎面矗立着一个高大的戏台,红漆已有些斑驳,戏台两旁的菊花黄灿灿的,衬托得戏台竟有些黯然失色。

    菊花盛放,有菊香扑面而来,白颜顺着花丛往前走去,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那人穿着水蓝色长裙,身披深蓝色裘衣,脖子和裘衣交际处的白花花的毛领,那人的脸掩去了半张,这身华贵的打扮必然是后宫的妃嫔。

    白颜迎上前去,微微欠身请安,当那人转身与白颜对视的时候,她瞳孔微缩,竟然是她待会儿要去找的宸贵人!

    一直站在宸贵人身后被挡住的香见,朝白颜露齿一笑,像是冬日里的一团暖阳,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你今儿个怎么来这里了?这还不是月初,平日里是没有戏看的。”

    宸贵人微笑着看着白颜,一手抱着暖炉子,一手抚摸着小腹,穿着的冬衣很厚实,若不是白颜知情再加上眼尖,是断然不会发觉宸贵人已经怀孕的事情的。

    白颜尴尬地笑了笑,遮掩道:“啊原来如此,是我记错日子了,白来一场,真是扫兴。”

    随即转移话题:“贵人您近来可好?可有旁人知晓您已经有喜这件事?”

    宸贵人抚摸着小腹的手速慢了些,叹气道:“后宫妃嫔每日都要去凤仪宫请安,凤仪宫暖炉烧得那么旺盛,怎么可能也穿得这样厚实?只怕旁人早已看穿,只是不说罢了。我还得找个时机先告诉皇上才行。”

    要不然孩子没了,皇上还只当她和皇后一样捏造事实哄骗他人呢!

    “既然已来,不如陪着我赏会儿花吧。”

    宸贵人轻轻拉着白颜的手,带着她往里走,莞尔一笑道:“里面还有更漂亮的花呢。”

    白颜打趣道:“宸贵人只消跟皇上说了有喜一事,还怕没有花儿看吗?何必冒着风雪来这偏僻的暖玉轩赏菊花。”

    宸贵人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白颜猛然想起昨晚她看后宫典籍里说,宸贵人原先是先皇后身边的女官,后来先皇后把她送到了皇上身边,成了贵人。

    难不成宸贵人专门来看菊花,是与先皇后有关?

    白颜试探着问道:“宸贵人常来这暖玉轩看花吗?”

    “常来,这几年常来,十几年前也常来。”宸贵人突然仰头看向天空,面色舒缓柔和,眼神微微动容。

    白颜故意问道:“十几年前?白颜看宸贵人如此貌美年轻,还以为宸贵人才进宫没几年呢。”

    宸贵人转身刮了一下白颜的鼻子,调侃道:“你莫要拿本宫开玩笑,要是叫旁人听见了,恐怕要治你的罪。”

    她呀!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亲密的人却又有些温暖,和当年的白锦一模一样,而且还都姓白,都有一手好医术,真是巧极了。

    宸贵人突然想起白颜之前在查先皇后的事情,难道她……她与白锦认识?

    她不敢贸然多问,万一白颜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好,往事重提,只怕会惹祸上身。

    白颜手握空拳,端持着下巴,露出大大的疑惑的眼睛,“那贵人当年可熟悉先皇后?先皇后是个怎样的人呢?白颜很好奇……”

    “先皇后啊……她心地善良,对谁都很好,喜欢清净素净。”宸贵人沉湎于回忆之中,一下子就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回过神来猛然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颜与宸贵人四目相对,宸贵人眼神中只有疑惑,全无敌意,白颜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如果想从宸贵人那里得到信息,必须得先得到她的信任。

    信任是相互的,那么……

    “宸贵人,不瞒您说,白颜有一故人曾受过先皇后知遇之恩,我想代她查明当年的真相。”

    白颜隐去了白锦的姓名与身份,只讲了一半。

    宸贵人先是微微发怔,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竟然还有第二个人在乎先皇后的离世,这人还有和自己一样的目标,即查明当年的真相。

    宸贵人这么多年没有离开皇宫,没有逃出皇后的魔爪,就是因为她尚未找到证据证明是马玄参害死了先皇后。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可以带着罪恶之人一起下地狱啊。

    宸贵人本想告诉白颜自己知道的线索,却脱口而出:“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相。”

    这话她说了十几年了,妃嫔们问她她这么说,皇上问她她也这么说,说多了,就连她都快信了。

    白颜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信。”

    宸贵人望着她坚定而有力的眼神微微发怔,轻声说道:“跟我回香缘宫吧!我跟你说说当年的事情,说说先皇后离世的前一阵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白颜想说还没有查完暖玉轩,若是有什么秘密藏在暖玉轩,她这一走可就错失了。

    宸贵人看出了她的担忧,突然轻松地笑道:“你果然不是来看戏的。别看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十八年过去了,还能留下什么证据呢?”

    “跟我回宫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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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谋天下:这个医女不好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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