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临死之前
香见哈着热气推开门，半掩着门给宸贵人和白颜让行。
等两人一进门就把门合上，一直在寝宫呆着的宫女给火炉多添了些银炭，火花刺溜刺溜地往上冒，屋子里暖堂堂的。
“贵人，您的芙蓉莲子汤好了，喝一碗暖暖身子吧。”香见接过小宫女手中的瓷碗，轻轻递给宸贵人，宸贵人轻轻吹了口气，小口小口地喝着甜汤。
“给白医官也盛一碗。”
白颜听言，急急说道：“不用不用。待会儿白颜还要给您诊脉呢，弄脏了手可不好。”
宸贵人一面抿着甜汤，一面跟香见说：“叫小林子在外面守着，但凡有人来了，都立刻进来禀报。”
香见应声而去。
清脆一声响起，宸贵人用手绢擦了擦嘴，旁边伺候着的宫女立刻上来把东西收拾走了。
宸贵人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放在桌子上。
还没落下，手臂就被白颜扶住了，只听得白颜道：“贵人，桌子冷冰冰的，您身子骨弱，不宜久放。”
白颜一边念叨着，一边把宸贵人的袖子往下挽，只露出一小段手腕，随即从袖中抽出手帕，铺在桌子上。
“胎儿很稳定，看来宸贵人近来休养得不错。”
“安胎药还要继续喝，注意保暖御寒，平时多出去走动走动，或是在房里走走也是极好的，别太为此烦心，自然而然就好。”
白颜声音轻轻柔柔，像是在弹棉花似的。
宸贵人微微颔首，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冷不丁问了句：“白颜，你是真心为先皇后吗？”
白颜微微一怔，即刻回道：“自然是，白颜不敢对先皇后不尊。”
边说边给宸贵人放下袖子，宸贵人抽回手来，静静地盯着白颜。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宸贵人伸手，手指一动，示意白颜看向她。
白颜眼神真诚，温暖有力地微微一笑：“宸贵人不相信白颜吗？”
“这后宫里哪有什么信不信，迟早都是不信。”宸贵人语气冷淡，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喊白颜坐下。
“那时候刚入夏天，天气难免有些燥热，暖玉轩之所以起这个名儿，有一点是因为院子里光线好，这光照一好，夏天自然是有些热。皇后受宠，皇上竟然专门在她宫里搭了个戏台子，还弄来许多冰块，供她凉快。”
即使宸贵人不明说，白颜也知道这里说的皇后，是马玄参。
“他倒是薄情又多情，都不知道给先皇后也送些冰块，哪里是只有皇后宫里热啊。”宸贵人眼中带有些许恨意，明眼人一听便知她在埋怨皇上对先皇后不够上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皇后屡次邀请先皇后去看戏，盛情难却，先皇后只好去赴约。皇后也是无聊，接连好几天都来继续邀请，本宫劝先皇后天热别总是出门，可是先皇后心善，哪里肯拒绝，扫皇后的面子呢？”
说到这儿，宸贵人顿了顿，眼神略带恨意，咬牙继续说道：“一定是她，就是在她那里看了几场戏，回来后先皇后就感到头晕，起初先皇后不在意，只喝了些绿豆汤凉凉心。结果，没过几天，皇后头晕到都站不稳，食欲大减，甚至胸口发闷。”
“那贵人您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呢？为什么跟皇上禀报这件事情呢？”
宸贵人眼眶隐隐发红，吸了吸鼻子，微微仰头道：“是本宫陪着先皇后去看的戏，本宫当时完全没看到皇后对先皇后下手，茶没问题，糕点也没问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我失职了。”
越说道后来越像是在喃喃自语，两行清泪从宸贵人眼角滑落，白颜急忙把手帕递过去，安慰道：“这不是贵人您的错，是那些小人的错。”
白颜心想：“她的母亲恐怕也是死在小人手下，她一定要查清楚，把背后的凶手揪出来严惩。”
“当时医官怎么说呢？”
宸贵人眼睛突然一亮，深深地望着白颜，紧握着白颜的双手说道：“当时先皇后身边的随从女官和你一样，也姓白，这也算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生亲近的缘故，你和她很像。”
望着宸贵人温润的眼眸，眼睛湿漉漉的很温柔，白颜看着不知不觉也湿了眼眶，但是强忍着没有落泪。
“她说先皇后是中了毒，才不是中暑了。可是当时她也没能查出是什么毒，空口无凭，我们也不能唐突地指认皇后。而且先皇后心太善良了，都到这个关头了，竟然还护着皇后，不让我们去质问皇后，说自己会好起来的。”
宸贵人越往后说，话语就越断断续续，用手帕掩着面，哭成了泪人。
白颜只好轻轻拍着宸贵人低伏下来的背，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安慰起来。
说起来，听这些过去的事情，她的心里也颇为苦涩，即使她并不是当时事情的当事人，但她也能感受到那份无力感。
这股无力感拖着她往后退，突然感觉又回到了刚入宫那会儿，果然她想的没错，在后宫里太善良的人是不会有好结局的，就连先皇后这样好的人也是一样，没有谁能逃脱出这诅咒。
宸贵人的哭声渐渐停下，擦了把脸，她坚定地看着白颜说道：“如果你真心为先皇后着想，请一定要查下去，本宫会在背后帮你的。”
宸贵人这一坚定的眼神，像是把重任交付在白颜身上，白颜重重地点头。
在回慈宁宫的路上，白颜一直在想：“像马玄参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留下显眼的证据呢？公然对先皇后下毒，那可是牵连家门的大罪，她一定想了一个完美的计策，至少也是接近完美的计策。”
低着头，踢踏着脚走着，白颜突然看到身前闪过一个黑影，黑影快速闪过，突然移动到身后，白颜眼神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
只听得身后那人喊了声：“小姐，是我。”
白颜微微扬眉，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耸起的肩膀放松下来，转身拍那人的肩膀，轻声道：“你终于回来了，东西拿到手了吗？”
第152章 谢云深的秘密
夜见听言，正欲从怀中掏出图纸，白颜伸手制止她，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回去再说。”
回慈宁宫后，给秋香姑姑问过安，表示有按时回来，就径直回了房间。
窗户和门都掩上了，整个房间都密不透风，夜见俯身点亮了烛灯，将叠成一小张的图纸摊开在桌上。
图纸的纸质很粗糙，摸上去凹凸不平，边边角角都是手撕的毛边，看上去低劣极了，若是不小心飘到大街上，捡到的人断然不会拿着它到丞相府去领赏钱，大抵只会冷哼一声，觉得这是一张一毛不值的垃圾，踩上一脚才痛快吧。
白颜搬起床垫，夜见这才发现下面的床板缺了一小块，刚刚好卡了一个很小的红木盒子在那里。
夜见想帮白颜一把，白颜摇摇头，单手抬起床垫，单手用钥匙打开了那个红木盒子，伸手一勾，抓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盒子。
夜见仔细一看，发现那个盒子竟然和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白颜端坐在桌前，对着图纸一步一步拆解，突然发出嘶的一声，看着白颜抿了抿手指，夜见担心地低声唤了句：“小姐。”
“没事。”白颜吮吸了一下手指，不过是被木盒里尖锐的零件剐蹭到罢了，小伤口不碍事。
终于，大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桌上的碎木条块零零散散，白颜抬手一拂，活动了一下肩膀，从两个薄薄的小木板之间抽出一张信纸。
这信纸光滑洁白，一看就和那图纸不是出自一个地方。
看着桌上凌乱的木头碎片，白颜不由得从心底里赞叹这个工匠的好手艺，这盒子从外面怎么摔也摔不开，莽撞地用刀斧锯开又怕弄坏里面的东西，只能按照图纸拆开。
倘若不是白杜仲留着这图纸，里面的秘密恐怕就要随着他一起去了。
白颜双手微微发颤，轻轻展开信纸，只见左下角写着“谢云深”二字，名字上面还覆盖着一个红指印。
“离朝四十五年，家父离世，谢家只我一男儿，恐难再光耀门楣。若是得白丞相相助，助我在朝中稳坐御史大夫的位子，不求再升官发财，只求不致家门落寞。事成之后，我愿追随白丞相，白丞相说一，云深绝不说二。若有违背，谢家的一切都归白丞相所有。谢云深特立此据。”
这短短的文字在白颜看来，竟有千斤重，长吁一口气，才缓得过神来。
从签下着字据开始，谢云深就一直身不由己，即便白杜仲在朝中为非作歹，他要么冷眼旁观，要么一同为恶，这些年可真苦了他了。
果然，善良的人容易死在后宫争斗中，忠义守信之人容易死在前朝乱斗之中，这私下立的字据，若是谢云深当真要反悔，白杜仲也拦不住啊。
不过若真是反悔，白杜仲这老狐狸定会将此字据公之于众，将谢家的名声毁尽，在朝中处处打压谢云深直到谢家被满门抄斩才肯罢休。
罢了罢了，还谢云深一个自由身吧，他的妹妹早已惨死人手，谢家还得他撑着才不会倒下。
刚抬手要把字据给夜见，托她给谢云深暗中送过去，突然想到谢云深是先皇后的兄长，说不定知道玉佩的内情，白颜突然攥紧了手中的字据，轻声道：“和我一同去一趟谢府。”
“太后在午休，我待会儿跟秋香去请假，说去医署背功课，准备接下来的晋升考试，量她也不会拦我。”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谢家，与雍荣华贵的丞相府不同，谢家明显素净淡雅许多，两人上门拜访道：“请禀告你们管家，说三皇子的人来了。”
白颜心里偷笑，管他沈慕青同不同意，先借了他的名儿光明正大地进了谢家再说。
她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她这是在给沈慕青积累朝中人脉，有了御史大夫这份力量，沈慕青夺取太子位才更有胜算。
管家热情地迎了出来，行礼说道：“老爷说请进，三皇子正在里面等着呢。”
“什么？”白颜极速低喊一声怎么沈慕青今天会到谢家来，真是太不赶巧了。
一进会客厅，沈慕青就笑眯眯地望着白颜，她低着头偷偷白了他一眼，面前这人笑成这样显然没安半点好心。
白颜行礼后，乖乖站在了赫翎身边，低声问道：“三皇子来谢家做什么？”
赫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作答，反问道：“你来作什么？还说是三皇子的人。”
“我们与你们合作，可不就是三皇子的人吗？”白颜嘟着嘴，偏过头去不理会赫翎。
“白丞相的尸体已经被人找到了，御史大夫真的不另谋出路吗？”
沈慕青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满脸笑意地望着谢云深。
只听得一个沉稳的男声讲道：“三皇子请回吧！本官和白丞相本就不是一路人，何谈另谋出路。”
无论是哪里，都是死胡同。
只要丞相府没倒下，白杜仲的儿子虽不能一下子做到丞相位置，但是权势必然不会太低，字据还在丞相府，保不齐哪一天就东窗事发了。
白颜眼睛骨碌一转，看来是合作谈不成啊！三皇子手上什么都没有，就赤手空拳来谈合作，当然没用，还得她出手帮忙才好。
“三皇子求贤若渴，走得太急了，落了一样东西在属下这里，属下来迟，还望三皇子恕罪，望御史大夫恕罪。”
一个清亮亮的女声引得谢云深视线往沈慕青身后移去，没想到皇子身边还有女官打下手，真是稀奇。
沈慕青下意识地挥一挥手，让白颜把手中的帕子递过去，赫翎想伸手阻拦都来不及，他还没看过手帕里是什么，沈慕青也没有看过，白颜来得如此不是时候，怎么能这么直接了当地断定她不是来搅局的呢？
赫翎一脸痛心地看着沈慕青，拳头紧握，心里默默哀叹三皇子太不小心了，凡事就怕个万一啊。
谢云深掀开手帕，看到一张叠的工工整整的纸，心里一惊，该不会是……
赫翎一看手帕里是一张纸，无奈地看向沈慕青的背影，心想这算什么诚意啊，白颜总不可能拿出一张地契吧，就算是地契，人家御史大夫看得上吗？
第153章 玉佩的故事
沈慕青看到那张纸，扭头看了白颜一眼，其实他也有些心慌，不知道她到底给谢云深送了什么，但是看到白颜回他一个首肯，一瞬坚定的眼神，沈慕青顿时放下心来。
谢云深双手微微发颤，看到十几年前立下的字据，读着字字泣血的文字，突然想到了那个意气风发，尚未经历大事的少年年纪轻轻就成了谢家的老爷，成了朝中的御史大夫，每日与朝中大臣与皇上来回周旋。
还得听那奸臣白杜仲的话，他对百姓苛刻，他也不得不从，心中愧对祖训，愧对父母对他的教养之恩，很多时候他都想一死了之，可是还有谢家在，谢家不能没了他。
如今，已经十八年过去了，那少年两鬓都生了白发，饱受岁月的沧桑与折磨，不过幸运的是，家中有妻儿给他一个温暖的港湾。
谢云深抹了把眼泪，把沈慕青和赫翎二人都看呆了，齐齐看向白颜，面露疑惑之色，她送去的究竟是什么大礼，竟惹得御史大夫当众落泪。
“好，既然三皇子有如此诚意，那我谢云深一定全力以赴。”
谢云深猛然起身，向沈慕青行了跪拜大礼，埋着头说道：“三皇子对我谢家有恩，没齿难忘，有什么下官可以帮忙的，请直言。”
沈慕青急急扶起谢云深，改口喊他云深兄，拉近两人的关系，打趣道：“云深兄，您这就跟本皇子见外了。”
见谢云深行如此大礼，沈慕青更加好奇纸上写的是什么了，只是现在不便多问。
“既然云深兄愿意帮这个忙，本皇子就直接说了。白丞相杀了黄虎将军，不想连累一家老小，便畏罪潜逃，服毒自尽。”
谢云深眉毛跳了跳，惊讶地问道：“此事当真是白丞相做的？”
沈慕青轻笑一声，抿了口清茶，“云深兄只管帮我与尚书大人就是了，说你确实听过丞相在你面前提过黄虎将军的名字。”
见谢云深面露难色，沈慕青知道他是忠义之人，继续劝说道：“云深兄不必讲的太细，只管说些实话就好。而且我有证人看到丞相与皇后私会，此事恐怕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沈慕青给白颜使了一个眼色，白颜接话道：“御史大人，白颜是宫中女官，从先皇后身前的侍女那里了解到，先皇后死之前与皇后来往密切，恐怕……”
白颜故意停顿一下，看了看谢云深的表情，果然他眼神略显愤怒，继续急促说道：“只是现在证据不足，我们只能通过白丞相的事情扳倒皇后一局。”
谢云深抿着嘴，点头道：“好，三皇子的忙我帮定了。家妹……先皇后的事情还望三皇子明查，还谢家一个公道。”
“好，好，云深兄果然是仁义豪爽之辈，本皇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支持。”
白颜轻轻戳了一下沈慕青的背，沈慕青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嘴型说了句：“我有话要问。”
于是沈慕青顺口道：“还有些问题需要云深兄帮忙，不知云深兄可否解答一二？”
谢云深左手搭在右拳上，低头道：“那是自然，三皇子请开口。”
“让我的随从侍女来问吧！毕竟是她打探来的消息。”沈慕青给了白颜一个台阶下，却反被瞪了一眼，白颜心里念叨着：“什么侍女，说成是侍卫不好吗？这天下又不是不允许有她这么雷厉风行的女侍卫。”
“御史大人，我查关于先皇后的信息的时候，听说先皇后身边的人有一块刻着金字的玉佩，可是翻阅众多典籍，都不见关于这玉佩的记载，不知御史大人可知晓此事？”
谢云深思考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顿悟道：“先皇后喜欢翡翠等玉石，入宫前曾与本官开玩笑说，想给身边的亲信都送一枚玉佩，听白医官这话，看来先皇后已经完成她的心愿了。”
谢云深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甚至有些欣慰之色，随即听到白颜问道：“只有亲信才有吗？”
“对，先皇后自小就是这样，对亲近而信任的人很好。”
白颜嘴角露出了难见的温暖的笑容，先皇后待母亲这样好，也难怪母亲冒险也要去丞相府，可惜被小人算计了。
白颜试探着问道：“那玉佩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谢云深摇摇头，白颜只得补充道：“比如刻着什么特别的字，比如瑾和瑜？”
“哦，原来如此，说到瑾和瑜二字，若是出自先皇后之手，应该是因为我们谢家的祖训。”
“祖训？”白颜疑惑道。
“握瑾怀瑜，心若芷萱。先皇后自小就喜欢这句。”谢云深展颜笑道，这番对话仿佛让他回到了从前，小时候他兄妹两个调皮得很，总是一起在父亲母亲面前罚背祖训。
白颜听言微微一怔，原来是这个意思。
先皇后不仅要求自己有高尚的品德，行为举止端庄良善，也希望自己能把这种品格与心意传递给身边的亲信之人，生前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想必也想过把这份仁爱传递给天下百姓吧。
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离世了。
新的皇后与皇上倒是真般配，一个对身边人心狠手辣，一个对天下人残暴无情，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白白牺牲了先皇后。
直到回宫的路上，白颜都还沉浸在这份遗憾、这份痛苦里。
“怎么一直苦着脸，闷不做声？”沈慕青克制着情绪，语气故作冷淡，却掩饰不住他眼里的担忧之色。
白颜已经知道玉佩的故事了，不知道她心里关于母亲的故事又写到哪里？他有些担心白颜一直沉浸在母亲离世的悲伤中。
“没事，多谢三皇子关心，不过是觉得世事难料，老天总是误伤好人。”
白颜强撑着自己打起精神来，伸手轻轻扯着耷拉下来的眼皮，装怪扮了个鬼脸。
沈慕青轻轻一笑：“人在做，天在看。一切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如果不如你所愿，本皇子也会帮你实现心愿。”这半句话卡在了沈慕青的喉咙里，干涩着久久不能说出。
第154章 交心朋友
“哪有这么轻易的事啊。”白颜手撑着座凳，仰起头哀叹道。
“你已经和我表哥商量好了吗？”
颠簸的马车车厢里，沈慕青久久注视着白颜的脸，似乎还停留在上一句话，不能回神。
“哎，我问你话呢。不要跟我摆三皇子的架子好吗？我是你合作伙伴哎。”
白颜伸手就去扯沈慕青的衣角，他见状抬起未出鞘的剑就去挡，用眼神逼迫她退回，她冷冷地扫了赫翎一眼，冷哼一声。
“三皇子就是这样对待合作伙伴的吗？”
白颜故意做出夸张的语气和表情，捻着兰花指扶着额头，故作头晕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赫翎。
“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吗？”
见沈慕青完全不配合她演戏，顿时扫兴，收回了浮夸的动作，嗔怪地瞪了夜见一眼，轻拍她道：“别笑了，闹着玩的。”
白颜拧着眉看着沈慕青一脸严肃，心想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关系？思考一番没有结果，便直言道：“要不然呢？难道你想加入玄夜阁？”
不待沈慕青回答，白颜急忙挥手道：“不不不，玄夜阁近期不收弟子了，何况你身份特殊，入了我玄夜阁，恐怕只会给我玄夜阁带来祸患。”
沈慕青手握空拳，抵着下巴笑道：“白姑娘这是在说本皇子是个灾星吗？”
“不不不。”白颜矢口否认。
白颜见沈慕仍是笑着，疑心道：“你怎么不生气啊？这时候不是应该怪罪我吗？”
“本皇子为何要怪罪于你？”
“因为……因为我有一点点点点出言不逊。”
哪里只是一点点点点，若是换了旁人，只把现在马车开往的不是慈宁宫，也不是医署，而是慎刑司了。
赫翎将视线转向别处，甚至想捂住耳朵，拒绝听沈慕青讲些混账话，他未免对白颜太好了些，也真是不怕影响自己的前途。
沈慕青听到这一夸张的描述，有些忍俊不禁。
“今日你给谢云深的究竟是什么？”
白颜用食指杵着自己的下巴，嘟着嘴说道：“从白杜仲那里搞来的字据。”
沈慕青追问道：“什么字据？”
白颜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想捉弄他一番，于是故意起身，贴近沈慕青的身侧。
沈慕青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白颜似乎不想让赫翎听见，就配合她微微起身，她的嘴唇就紧紧挨在沈慕青耳边。
不知是不是冬天天冷了，寒风凌冽，吹得沈慕青耳朵疼，当白颜开口讲话前，自然呼出的一口热气，让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瞬时充血，火辣辣的，红彤彤的。
“那是御史大人的卖身契。”说完白颜就掩着嘴偷笑，坐回了座位。
沈慕青还愣着停在半空中，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耳朵，暖和和的，更是惊讶于刚刚白颜说的“卖身契”三个字。
回过神看到白颜在偷笑，沈慕青才反应过来，嗔怪道：“你怎么可以骗本皇子？本皇子可是拿你当朋友的。”
白颜脸上得逞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神微微呆滞，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若是往常，白颜一定回怼回去，这怎么能算骗呢！这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话罢了。
“朋友间的玩笑话”这七个字久久回旋在白颜脑海里，她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原来她心里已经把沈慕青默认成朋友了吗？
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晃过神来，白颜尴尬了几秒，打趣道：“我也拿你当朋友啊，都是朋友间的玩笑话嘛。那个字据上写的确实就跟卖身差不多啊，同样在朝为官，需要事事听白杜仲的话，这不是出卖自己是什么？”
“不过也不怪御史大人，他有他自己的苦衷，身不由己啊，就和我们江湖中的人一样。”
意外脱口而出的话，却成了二人关系加深的契机。沈慕青原本想等白颜说出来，可是白颜一直只说他们是合作伙伴，让他好不失望心酸。
所幸只是白颜反应慢了半拍，他这样安慰自己。
“哎呦，我都快忘记我最开始在问你什么了。”白颜捂着头，一脸苦恼。
“没有，就等着你联系你表哥呢。”
“对对对，我就是问你这个。”白颜投以肯定的目光，朝沈慕青比了个大拇指，转头对夜见说：“快去找我表哥，跟他说清楚现在的状况，让他明天一起向上谏言。”
很快，夜见翻车而下，白颜轻轻掀开车帘，夜见已经不见踪影了。
一路上，沈慕青揉搓着双手，却一直没在说话，白颜也懒得主动搭话，心里正密谋着晚上去藏书阁一趟呢。
夜已深，慈宁宫院子内只剩一个守夜的小太监，还有两盏灯笼，白颜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翻墙进了藏书阁。
白颜借着月光翻窗进了阁楼，她今晚要查一查马玄参十九年前的夏天到底做了什么，与内务府、与医署、与其他各宫都有什么来往，虽是大海捞针，甚至有可能那毒药是从后宫外弄来的，但是不管了，做了总比没做好。
白颜扫视着四周，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这下子总没有沈衿离之辈来扰她清净了。
路过二楼的案桌时，白颜取了一盏油灯，捧在手中，等到身至书架之间的时候，才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顿时，白颜身边一周都亮了，她勾起嘴角，“还好这里书架多，层层叠叠，只有这一盏油灯的微弱烛光，外面巡夜的宫人肯定不会注意到。”
从内务府的出入账簿，到医署的来往记录簿，甚至到御膳房去取的食材，白颜从穿梭于各个书架之间，嘴里叼着火折子，吃力地把书都搬到一块儿去，还顿下身把油灯移动到一边，生怕火随着她移动生的风飞到那些书本上。
白颜左看右看，上翻下找，身边已经堆成厚厚一摞，把油灯围得更加严实了，别说守夜的宫人了，就是沈衿离路过这儿，疑心多看几眼，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哗啦哗啦，白颜纤细的指尖在书页间跳动着，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有些亮了，白颜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视线有些朦胧。
她快要困得睡着了，看了一晚上的典籍，可把她累坏了。她强撑着打起精神，默默念叨道：“再看……再看一册，要是还没有找到线索，我就……就回去睡觉。”
没过一会儿，白颜抱着一本摊开的书，歪着头靠着书架睡着了。
第155章 龙颜大怒
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独独缺了一位站在正中央的官员——白杜仲。
老太监低着身子，小步快跑到皇上身边，用右手遮挡着脸，细着嗓子说道：“皇上，刚刚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已经确定白丞相死了。”
皇上眉头微微皱起，挥手让太监下去。
长长的面帘遮挡着皇上的面容，纵使林安逸在台下偷瞄，也看不清皇上的面容神色。
消息是他找人压下来的，江湖上今天才传开，白杜仲的尸体也是今早才送到官府，就是为的不给这皇帝反应的机会，万一他提前知晓事情，准备好了对策，今日难办的就是沈慕青、御史大夫还有他了。
“一拜……”
众离朝官员行大礼，二拜时再行大礼。
皇上仍然镇定自若地稳坐在龙椅上，不就是少了个丞相吗？他在从自己的心腹里提拔一个就是了，这点小事情完全在他的运筹之内。
沈慕青低着头，手执着笏板，给身旁的林安逸使了个眼色。
林安逸上前一步，头仍旧是低着，将手中的笏板举到额头前，用沉稳的声音说道：“微臣有事要禀告。”
皇上抬手一挥，旁边站着的太监掐着嗓子，尖声喊道：“准奏！”
“今早官府来报，说白丞相的尸体在护城河河道里被找到了，浑身都泡肿了，前不久又镇远大将军黄虎被杀，我离朝两名要臣都离奇死亡，还望陛下明察。”
皇上眼里深不见底，俯视着文武百官，只见得那些方才才知晓事情的官员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不断。
传话的太监见皇上默不作声，按从前的状况来看，他寻思着皇上恐怕要发怒了，于是扯着嗓子大喊道：“朝堂之上，且容窃窃私语！”
这一嗓子震得堂下一片寂静，忽地头顶上传来一个稳重老成的声音：“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尽管直言不讳。”
表面上，谢云深与白杜仲素来交好，而且他贵为御史大夫，权位重，白杜仲之下即是他，自然是第一个开口的。
“启禀皇上，白丞相消失前曾于下官讨论过镇远大将军的位置，问下官可否有合适的人选，臣记得当时白丞相忧心忡忡，臣留他用膳他都谢绝了，急急离开。”
“按理说，以白丞相的能力，不至于因为一个空缺的官位尚无人选就焦虑至此，而且……臣当时推荐的人，白丞相是一个也看不上，听了直摇头。”
林安逸应和道：“那必定是白丞相太为我离朝操劳了。”
谢云深深吸一口气，高高持着笏板突然跪在地上，高声说道：“下官与白丞相素来交好，常常互相排忧解难，下官看得出来，白丞相这回显然是遇上了自己不能解决的麻烦，就连下官也不能倾诉，才会如此焦虑。”
堂下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该不是白丞相早已知晓自己被人盯上了吧？”随即唉叹声连连，一片唏嘘。
沈慕青侧着身用余光瞧去，没想到竟然是归顺皇后一脉的朝中大臣，灵机一动，想着不如把白杜仲畏罪自杀，说成畏罪潜逃却被同谋者杀害了。
沈慕青高举笏板，声音一下子盖过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儿臣有要事要禀告。”
沈衿离听言，一道锐利的眼神一下子就扫了过去，沈慕青更是挺起身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后宫曾有宫人看到白丞相与皇后娘娘私会于阁楼上，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私下与白丞相见面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儿臣就留心了些，没想到见面后还没过半个月，白丞相就没了。”紧接着沈慕青叹惋一声。
沈衿离气得长吁出一口气，厉声道：“三弟，你空口无凭可不能随便污蔑人。皇后虽不是你亲生母亲，但也贵为一国之母，岂容得你在此污蔑造谣。”
沈慕青朝着皇上重重一拜，久久不回身，缓缓道：“儿臣有人证。若是父皇不信，儿臣这就派人去找来。”
在这朝堂之上，没有人敢信口胡说，不论是堂下众大臣，还是端坐在朝堂之上的皇上，都有几分信了，皇上的拳头紧紧握着，帘下的眉眼紧绷。
林安逸补充道：“下官还听说白丞相浑身黑紫色，眼睛耳朵鼻子都有流血的症状，恐怕是遭人暗算，中了毒被抛尸河中。”
“白丞相消失后，下官派人去搜查过京城各处，竟然连白丞相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实在是奇怪，望皇上查明真相，也好还白丞相一家一个公道。”谢云深重重一拜，诚意有千斤重。
带头的几个与林安逸串通好的官员齐声喊道：“请皇上明察。”
紧接着几乎所有大臣都齐声喊道，除了皇后一脉的几个大臣和沈衿离。
“尚书大人，前不久您刚被白丞相送进牢里，白丞相好心放过您，您何至于现在反咬一口？”
开口的是一个与马家颇为亲近的大臣。
“长史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如果下官真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白丞相不严厉惩罚下官，岂不是白丞相失职了？下官既然现在能站在这里，那必然是误会已经解除了，长史大人何必旧事重提呢？”
越说到后面，林安逸的语气越来越重。
“你……”长史大人气愤地指着林安逸的鼻子，气急败坏地撒手站好。
经过三人这么一番折腾，堂上许多人心里已经想象到皇后与白丞相勾结，害怕事情败露，皇后转头就把白丞相杀了。
沈衿离见众人都不再说话，便说道：“父皇，母后待您一片真心，绝无二心，这件事一定与母后无关。”
“那皇后为何要面见白丞相呢？”
沈衿离一时哑口无言，皇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把手，旁边传话的太监吓得抖了抖，这是皇上要发怒的前兆啊。
“朕让白丞相安排好镇远大将军的位置，他迟迟不做，一直跟朕拖延，这是为什么呢？”
皇上眼含怒火，冷哼一声。沈慕青知道皇上向来心思重，白杜仲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皇上早就心里看他不爽了。
“堂下没有大臣要为白丞相说话吗？”
皇上这一问，原本想要说话的大臣也不敢再说了，唯恐惹祸上头，可见朝堂上的人大多是忌惮白杜仲，并非真心实意的服气。
皇上用力一拍龙椅，猛地站起来指点着朝中大臣，厉声说道：“依朕看，黄虎就是白丞相找人谋害的！迟迟不选出合适的镇远大将军，离朝边境危险至极，这不是存心谋害朕的江山吗！”
第156章 计划得逞
沈衿离原本梗着的脖子也稍微缩了缩，心里惴惴不安，恐有大事要发生。
沈慕青眼神深沉，低着头，笏板正好挡在他面前，挡住了他嘴角勾起的一抹邪邪的笑容。
堂下文武百官大多和身边要好的大臣面面相觑，却无只字片语，这寂静的朝堂反倒是突出了皇上的威严。
“依朕看，他白杜仲就是有罪，想畏罪潜逃罢了，不巧碰上意外被人杀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皇上扬袖坐回龙椅，落座前深深地瞥了一眼他的两个儿子。
只见沈慕青沉稳淡定地站着，姿态恭恭敬敬，而沈衿离双手握着笏板，隐隐发颤，不过当他听到“意外被人杀了”这几个字，心绪稍微定了定。
但皇上接下来这句话直接打碎了他的幻想。
原来皇上早就怀疑到皇后头上了，而且就上次凤仪宫的事情，皇上对他这个太子已经颇为不满，不过在他眼里，沈慕青也好不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皇上知道沈慕青并非自己亲生儿子，若是传位于他，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只是得给他这个太子一点下马威，否则真当自己就是未来的国君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意外被人杀了，究竟是什么巧合会这么巧，正好挑白丞相在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呢？这时机未免拿捏得太准了一些，你说对不对？太子殿下。”
堂下就连沈慕青也是心中一惊，皇上极少在上朝时直呼朝臣的官位或名字，向来习惯我行我素，让朝臣体会，大家心里也有数，不会多嘴多问。
这下子直接点名沈衿离，恐怕……沈慕青用余光偷偷瞄向沈衿离，果不其然，他脸色有些难看，眉眼紧张得皱成一团。
“儿臣不敢！”沈衿离慌忙跪下，磕头道：“白丞相是我离朝要臣，儿臣心向离朝，没有理由，也绝无可能对白丞相下狠手。请皇上明察。”
沈衿离这话说得倒是不假，他哪里舍得杀白杜仲啊，他巴不得把白杜仲拉拢过来，扶他上位登基呢。
皇上指尖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冷哼一声道：“你自然是不敢。但你的母后为了你，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沈衿离感受到上方视线的压迫，自觉皇上已经相信了沈慕青一群人的鬼话，局势恐怕扭转不过来了，但还是出口辩驳道：“不会的，白丞相的死与母后绝对没有关系，儿臣常去看望母后，母后一心只想着皇上，哪里还管得上前朝的事情……”
沈衿离的陈情之词还没说完，就被皇上厉声打断了。
“休要狡辩！都有证人证明皇后与白丞相私会，这叫朕怎么相信此事与皇后无关？”
皇上歇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离朝文武百官在此，今日起，离朝再无皇后。”
沈慕青眼睛闪过一道光，这是要废除马玄参的皇后之位吗？
他给了林安逸一个眼神，让林安逸试探一番。其实就算他示意，林安逸也会谏言劝阻。
“皇上，边疆正值战乱，军心不定，这等要紧关头，若是离朝没了皇后，恐怕……”
“是啊，请皇上三思啊。”堂下众人声起。
劝阻归劝阻，但是久在朝堂的大臣心知肚明，一旦皇上决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无论会带来什么后果，决定都不会被改变。
两年前南方发洪水，百姓流离失所，别说收成不如往年了，就连肚子也填不饱，可皇上一意孤行要增加赋税，拿来充实国库，全朝文武百官一起劝阻，都无济于事。
真是苦了百姓，苦了离朝。
听到堂下此起彼伏的劝阻声，皇上只觉得心烦意乱，厉声回道：“众爱卿不必再劝阻朕。朕心意已决，从今日起，废除马氏的皇后之位。”
沈衿离听言，突然腿一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皇上扫了他一眼，扬袖离去。
传话的太监见皇上满脸怒气，直接掐着嗓子，细细地喊道：“退朝！”
沈衿离现在满脑子都是母后不再是皇后了，那自然他的太子之位也危险了，除了他和母后在朝中已经拉拢的大臣，再无其他人可以给他帮衬。
杂念缠身，沈衿离就这样一直跪坐着，浑身虚弱无力，想上来搭话的大臣见状，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也只好拂袖离开。
最后，诺大的朝堂只剩下沈衿离和沈慕青二人。
“太子殿下，还不走吗？那皇弟就先行告退了。”
沈慕青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太子殿下”三个字，以前他都是喊“皇兄”的。
他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向沈衿离鞠了一躬，独留沈衿离一人呆坐在原地。
就在沈慕青快要跨出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呐喊：“本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沈慕青笑着扭头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留下一声浅笑，抽出腰间的扇子，甩开扇子，挥扇而去。
他脚步轻盈急促，正赶去慈宁宫，他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颜！
刚走到慈宁宫门口，他就撞见了匆匆赶宫门的宫人，那宫人穿着不常见的藏青色长裙，沈慕青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站住！跑这么快，也不怕撞到三皇子！”赫翎迅速挺身而出，呵斥道。
还不待沈慕青抬手制止赫翎，就听到他惊喜的声音：“夜见姑娘，原来是你！三皇子正要去找你家小姐呢。白姑娘呢？怎么你不没和她在一起？”
赫翎一连串问话听得夜见有些不耐烦，刚刚秋香来找白颜，说是太后起床了，过一会儿就可以去诊脉，可是白颜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颜很少延误事情，夜见有些担心。
见夜见露出紧张的神色，沈慕青的心也连带着一同揪了起来。
“怎么了？她人呢？”
沈慕青一把冲上前，揪住了夜见的衣领，赫翎在一旁忙挥手，但又不敢出手制止。
“殿下，您这要是被别的宫人瞧见了，又要传开来，这……影响恐怕不好。”
赫翎抿了抿嘴，还有一个理由他没有说，夜见的武功不低，要是惹怒了她，出手伤了三皇子就不好了。
沈慕青冷哼一声，松开了夜见，只听得一声：“藏书阁。”
夜见轻轻吐出三个字，脚程极快，只留下一个飞速移动的藏青色背影。
第157章 水落石出
凤仪宫内……
“胡说！皇上那么宠爱本宫，怎么可能突然废后！”
皇后面色极其难看，抬手一挥，将桌子上的茶壶与茶杯都砸碎在地上，橙黄色的衣袖颜色更深了几分。
“娘娘小心，别伤到自己。”
红绫一面给身后的宫女使眼色，让宫女把地上破碎的瓷器收拾了，一面用手帕擦拭着皇后衣袖上的茶水水渍。
来传话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从皇上年少时就陪在皇上身边，这已经是第三十五个年头了，久经世事的他站得稳稳的，丝毫没在怕的。
他试探着看着她的表情，只见皇后气急败坏的样子，指尖勾起兰花指，揉着太阳穴。
“还不滚下去！”皇后见他一直不走，直接呵斥着赶他走。
一个尖细的沉稳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从今日起您就不住在这凤仪宫了，老奴已经让内务府的人去置办了，今天下午就可以搬到承乾宫去住了。”
听到太监改口喊她贵妃娘娘，马玄参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滚，都给我滚！”
皇后手在桌子上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着，气吼吼地拔下发髻间的玉钗，向前猛摔过去。
“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太监转身时，还听到身后传来红绫的劝告声：“娘娘别生气了，放眼后宫您还是宫里最高贵的妃嫔，迟早有一天皇后之位还是您的。”
“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是便宜了那些奸诈的小人，得不偿失啊。”红绫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紧张地呼吸着，只盼着马玄参别再动怒。
与此同时，藏书阁掌灯的宫女才到藏书阁门前，准备开门打扫藏书阁。
沈慕青见状，侧头给赫翎使了一个眼神，他立刻冲上前去，伸手拦住了要推开门的宫女。
宫女看到赫翎身上镶绣着花鸟鱼纹的藏青色长袍，便知道他是宫中的侍卫，即刻行了个礼。
“三皇子有令，让你在门外等候，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进来。”
赫翎表情严肃得很，吓得小宫女直哆嗦，连连点头。
他替沈慕青推开半扇门，正要跟着进去，就被他抬手拦住了，“你在外面守着。”
“是。”赫翎低头接令。
藏书阁日日都清扫，只是隔了一夜，又怎么会有太多尘埃？一日打扫一次未免太多余了些。
沈慕青一抬眼就看到了翻窗而下的夜见，两人面面相觑，夜见犹豫了片刻，穿梭在一楼的书架之间，寻找白颜的身影。
沈慕青熟悉藏书阁的布局，一楼放的都是些四书五经和西域来的经文，白颜肯定在放着后宫典籍的二楼，便径直走上了楼梯。
往前走去，看到有几本书散落在地上，沈慕青眼睛一亮，原来在这儿。
白颜靠着倒掉的书斜靠着沉睡着，左手旁还落在一本摊开的书。
沈慕青小心翼翼地绕过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生怕惊扰到白颜，可是等到走到白颜面前蹲下来的时候，他竟然想不出怎么喊醒白颜才合适。
搜寻一圈无果，夜见飞身上了二楼，很快注意到了有书本散落的几个书架。
白颜朱唇微微张开，眉毛随着呼气吸气一颤一颤的，眼角带着些许疲惫，沈慕青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抚平她略显紧张的眉眼，刚扶着袖子抬起手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小姐……”夜见轻声喊了一句，随即盯着沈慕青的一举一动，她怀疑沈慕青没安好心，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白颜听到夜见的声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低喊一声：“夜见。”
白颜嘴唇微微张开，表情突然皱成一团，发出“啊？”的疑惑，怎么一觉醒来面前的人是沈慕青？
她不是听到夜见的声音了吗？夜见人去哪儿了？
白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他，抬头才看到杵在一旁的夜见。
夜见急急上前，身子向前探去，伸手要扶白颜，可是沈慕青挡着路，一直一动不动的。
“没事，我自己能起来。”
白颜拍了拍衣袖，撑着书架试图站起来，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跪坐了一晚上，腿脚都是麻木的，一站起来白颜就感觉腿上有一万只蚂蚁在咬。
白颜强忍着说了句：“没事，一会儿就好。”
沈慕青立刻上前扶住了白颜，她呼出长长的一口气，顺手拾起地上那本摊开的书。
是后宫花房的来往记录簿。
沈慕青一直扶着她不放手，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喊人家松手，三人就这么站着。
哗啦哗啦，白颜尴尬地翻阅着簿子，突然看到有一处写着承乾宫那年夏天栽植了二十来棵夹竹桃。
先皇后还在那会儿，马玄参还是贵妃，就住在承乾宫。
“夹竹桃……”白颜默默念出了这三个字，沈慕青冷清清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怎么了吗？”
“我好想知道皇后是怎么伤到先皇后的了。”
沈慕青眼神一闪，贴近白颜轻声说道：“是知道贵妃怎么伤到先皇后的了。”说完沈慕青浅浅一笑。
“已经解决了吗？”白颜诧异道。
“只是可惜，没有把她送进冷宫。”沈慕青冷哼一声，心里估计着皇上对她还有情意。
“夹竹桃有剧毒，承乾宫当时种了那么多夹竹桃，先皇后身子不比宫女下人，呆久了自然会头晕。”
“不过就这点毒，先皇后根本不至死。”白颜扭头看了一眼沈慕青，两人眼睛一下子对视上，甚至鼻尖对着鼻尖。
白颜迅速转过头来，沈慕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恐怕是皇后在先皇后用茶的杯底涂抹了少量的夹竹桃汁液，夹竹桃汁液最毒，每一次剂量少一点，积少成多，积久成病。”
白颜猛地抓住沈慕青的手腕，眼神坚定：“走，我们现在就去跟皇上说，这样一定可以把她打入冷宫，甚至杀了她。”白颜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显然她已经认定她母亲是被马玄参所杀的。
沈慕青站着不动，反手拉住了白颜，沉下声音说道：“现在恐怕不是个好时机。”
“证据都找到了，怎么不算好时机？”
“皇上若是有意把她打入冷宫，就后宫干政这一条，就足够让她在冷宫呆一辈子了，何必等到现在你去告状？”
“更重要的是，当年这件事是皇上亲自下令，不准再查的，恐怕事情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白颜眨巴着眼睛，望着沈慕青，抿了抿嘴：“好，听你一回。”
第158章 吐血
沈慕青见白颜顺了他的意，嘴角微扬，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手来，在白颜的柔顺的头上轻抚了几下，轻声说道：“我们先不急于这一时，等什么时候那马玄参露出了马脚，我们就可以彻底将她掰倒。”
沈慕青手心的温度让白颜的心忍不住快跳了几分，一向心静如水的她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白颜向来不愿意让人发现她这害羞的模样，假装自然的将头扭向一边，随意的扯了个话题说了出来。
“我们也该先离开了。”
沈慕青看着她故意找话题来分散注意力的模样，薄唇勾了勾，眸子里带着几分宠溺，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打算要拆穿的意思，反而缓缓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柔声道：“好。”
分开后的两个，白颜的困倦感再次袭来，她回到房间内，躺在床榻之上，想也不想的直接闭上了眼睛。
夜见见状，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
她站那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兴许是这氛围太过让人怪异，原本要进入梦乡当中的白颜，又缓缓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眸子里带着几分困意。
“你先出去侯着吧，有什么人来了，你也好向我汇报。”
白颜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仔细一听，还是会从中发现一些倦意在。
夜见听后，连忙应了一声，转身步伐加快的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关门声传入白颜的耳中时，她这才算是安心的阖上双眸。
这一睡，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在这两个时辰的时间里，白颜根本不知道这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
皇上本在殿内正批阅奏折，审到一半，突然感觉有几分口渴之意。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放在一旁已经有些发凉了的茶水，刚喝一口，他的动作忽然顿住，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喝到了什么很不同寻常的东西。
不过那也只是他忽然有一种不舒适的感觉罢了。
皇上没有过多在意，只当他是平日里有些操劳过去，身体有些撑不住罢了。
他本是想着等这些奏折批阅过后，就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睡上一觉，兴许会好上一些。
可就在他喝上下一口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喉咙一养，竟是没能忍住，直接咳了出来。
这一咳，差点没吓坏了在一旁候着的太监。
“皇……皇上。”太监见皇上嘴角流出丝丝血迹，瞳孔猛地放大了几分，就连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了起来。
他还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听到太监的声音后，眼中带着几分不悦，偏过头去看向那太监说道：“不是说让你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和朕说话吗？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朕，难道朕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太监听着深情隐隐有要暴怒的语气，他的心更是跟着颤了颤起来，可眼下深情这副模样着实是有些吓人，但他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感觉，太监一时间不禁开始犹豫了起来。
太监这要说不说的模样更是让皇上的不耐增长了几分，他的大手直接拍向桌面，带着几分怒意说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朕一个说法，就别怪朕对你下狠手！”
他向来是说到做到，尤其是在动手这方面，简直就是说一不二。
太监一想到一会儿就要受到那些酷刑的时候，身子忍不住开始抖了几分，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声音微颤的说道：“皇……皇上，您吐血了。”
吐血？
他一听，眉头皱的更是紧了几分，他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感觉啊。
就在皇上疑惑之际，太监又颤巍巍的壮着胆子指了指他的嘴角说道：“皇上，您擦擦您的嘴角就知道了。”
他接过太监递来的手帕，随意一擦，低头一看，见上面还真是有血迹在，眉头直接皱成了个川字。
难道是他刚刚咳的缘故？
一想到这，他的心里突然开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去，找太医过来，为朕诊治！”
“是！”
太监一听，连忙应下，也不敢再多看皇上一眼，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迈出那个门槛的时候，太监不由得轻呼了口气，可就算是这样，他脚下的步子也不敢慢下一分。
等到了太医馆的时候，太监走进去，看着各自忙碌的太医们，也没时间去多解释，带着几分严厉的语气说道：“几名医术高些的太医随我去为皇上诊治。”
太医馆内原本还算嘈杂的环境，就因为太监这一句话，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同时看向太监，见太监脸上严肃的神色并非有假，但是，也没有人敢上前。
不为别的，只因为皇上的性情实在是难以琢磨，若是真的说了什么让皇上不开心的话，说不定到时候先掉脑袋的是他们自己。
太监不动声色的用眼神扫视了一圈，见他们都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他当然清楚这帮太医们不愿意和他走的原因是什么，可他们之间的身份到底是不同，若是他这样空手而归的话，说不定，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你们还在那杵着干什么！平日里见你们一个个殷勤的很，怎么到了现在就开始蔫吧了！你、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走！”
太监收起心思，指了指几个医术还算可以的太医，带着几分傲气，让人跟着离开。
没被点到的太医们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是被点到的，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愁苦了起来。
可这太监到底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若是他们不肯去的话，到时候再到皇上的耳边说了几句让人误会的话，估计他们也难逃一死。
那几个太医也不敢再多想，一个个低着头，带着沮丧的神色走到了太监的面前。
太监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轻哼一声，转身先带头离开，而他们，则是跟在了太监的身后。
一行人步子虽快，但是进程却是慢的很，不为别的，只因太监心里还尚有一丝良心发现。
第159章 没有结果
“你们也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吐血，你们可以从这个病症中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监的话让那几名太医脸上的神色倒是开始变得缓和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客气了起来。
“谢过公公。”
“谢什么，大家都是为皇上做事的人，如今皇上突然出现了问题，我们就是要想办法来让皇上康复才是。”
“……”
随着一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的时候，也就到了殿前，太监又恢复了往日严肃的神色，太医们立马会意，也变得恭敬的跟在太监的身后。
太监带着太医们走进来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这么晚才回来！难不成是想要了朕的命吗！”皇上怒拍桌面，大声的怒吼着。
太监听后，身子也忍不住抖上三抖，可到底还是在刀刃上活着的人，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的上前走了两步，对皇上说道：“皇上息怒，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太医们因为太过关心皇上的情况，一直问个不停，所以才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皇上一听，脸上的表情才算是缓和了几分，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语气也没有任何的好转。
“还不快点来给朕诊治！”
那几个太医本就是老老实实的跪在皇上的面前，一听到皇上这么说话，他们哪里还敢再耽搁，立马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只是一个个把脉下来，竟是没能看出这皇上究竟是生的什么病。
不光是只有一个太医有这样的想法，来到这里的太医们，诊治的都是一个结果。
可这样的结果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他们一个个互相对视着，脸上满是唏嘘的神色，却是不敢多说一句。
皇上将他们脸上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见他们没能说出什么诊治结果出来，心里的燥意又升上了几分，又忍不住吼了几句说道：“你们一个个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和朕说结果！”
在皇上看来，他不过是有些操劳过度而已，可他到底还是不是太医，所以叫这些太医过来，也是为了确定他的想法。
但是这帮太医们偏偏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把脉过后也没见他们说出一句话来，这让皇上渐渐觉得事情开始有些严重了起来。
太医们见皇上开始发飙，一个个抖了抖身子，虽然他们很想随便编一个谎言来让皇上信服，但是他到底还是个不好糊弄的，所以也没人敢这么做。
“朕在和你们说话，难不成，你们都聋了！”皇上见状，怒火更是燃的更猛烈了起来。
太医们见皇上真是有要暴怒的意思，哪里还敢在那继续当着哑巴，一个个连忙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带着恐惧的语气说道：“回皇上，臣……臣们，没能诊治出来。”
这句话，对皇上来说实在是有着很大的伤害，他的身形一晃，但凭着多年的沉稳，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过皇上的脸色显然不怎么好看。
他的语气低沉，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的神色。
“你们再给朕说一遍，没能诊治出来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你们是在告诉朕，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成！”
皇上的话语变得越发的激烈了起来，他高亢的声音在这大殿内回响着。
太医们听后，身子也开始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毕竟他们也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地下做事。
可为了能活命，现在一定是不能装哑巴的。
那几个太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脑袋快速转动着，就是为了能够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可是过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一个比较好的理由，这让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几分。
不光是太医的脸色难看，皇上的表情有尤为沉重。
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那个生着病的人，所以到底有没有事情，对于他来说，尤为重要。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给朕诊治诊治，若是没能诊治什么出来，可就别怪朕没给你们机会。”
皇上的这句话带着几分压迫，这让太医们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点点汗水。
太医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够重新给皇上去诊治。
一番诊治过后，他们的结果还是和第一次诊治的结果一样，没有任何的结果。
一想到马上就要掉脑袋了，太医们的神色也开始变得焦灼了起来。
皇上将他们脸上的神色全部收入眼底，见还是没有人能够说出一个准确的答复来，他开始有些变得暴躁了起来。
“来人……”
就在皇上打算让人把这几个废物太医给杀了的时候，只见太医们一个个立马又跪了下来，语气中满是恳求的神色。
“皇上，实在不是臣医术不精，而是皇上你的这个病根本不是病，触及到了我们的知识盲区，根本没有办法去判断皇上你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皇上，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一定会有人能够给您诊治出来的！”
“……”
为了活命，太医们也是一股脑的把自己的话给说了出来，他们还真是怕自己没等说出来之后，就彻底的没了性命。
皇上听着太医们口中说的话，话也停了下来，只是眼神有些阴暗不定。
一旁的太监见状，也不想看到他们就此殒命，眼睛转了转，随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走到了皇上的身旁，用着恭敬的声音说道：“皇上，不是说白颜的医术高超吗，我们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她就有什么办法呢。”
有了太监的这句话，皇上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下来。
他略微沉吟了下，随后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个个害怕的要死的太医们，竟是觉得他们开始有些碍事了起来。
只见皇上挥了挥手，带着几分嫌弃的话语说道：“一群废物，都给朕滚！”
这句话对于那帮太医来说，简直就是救赎，他们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应下之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皇上的视线中。
第160章 寻找白颜
开玩笑，要是再晚一秒的话，说不定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悲惨遭遇了。
就在那帮太医们离开后，殿内又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氛围甚至还开始变得有了几分沉闷了起来。
太监见那帮太医们没有什么事情，这才忍不住轻呼了口气。
皇上见太监迟迟不肯有动作，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也开始增加了几分。
“你怎么还不去？”
太监一听，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他本是还想问一下皇上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连忙应了一声，也连忙走了出去。
可这话说的容易，但是要真的找起来人却是有些费事的。
毕竟这白颜可是向来难找，光凭他一个人的话，可是要费上一段时间。
他既然能够做到皇上的身边，那就说明，也是有一定的能力。
太监站在这御花园内，看着来往的宫女们，心生一计，随后叫住了一些宫女，带着威严说道：“你们去找找白颜现在所在的位置，找到了，重重有赏。”
在这宫中，最有用的，就是兜里的银子。
只要有银子，想在这宫里混下去可是容易的很，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也不能保证这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些小差错在。
宫女们听后，立马开始行动起来。
不过她们就算是费了力气去找，估计也不会找到什么人。
毕竟当事人可是美滋滋的在床上躺着睡觉呢。
白颜不清楚这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夜见清楚，她看着那帮宫女急匆匆的不知在找些什么，不由得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想着白颜不可能会那么快就醒来，便迈动步子朝着不远处的方向走去。
“你们在找什么东西吗？”
随着夜见的声音响起，那帮宫女们的动作也开始停了下来，看到是夜见，眼睛几乎都开始放起光来。
凭借着女人的第六感，夜见觉得这件事和她有些关系，她忍不住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假装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随后作势转身就要逃跑。
可宫女们怎么可能会让夜见那么轻易逃脱，就在夜见要跑掉的时候，宫女们连忙将她拽住，随后急切的说道：“白大人在哪！”
夜见一听，心里不禁一沉，还以为她们是要找白颜的麻烦，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和白大人经常待在一起，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问题，而且我看你们平日里也不和我们家小姐接触，怎么今日会突然这么热情的想要寻找我家小姐的踪迹？”
面对夜见的追问，宫女们脸上的神色倒是显得有几分尴尬了起来。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谁也不好意思把这话给说出来。
难道还真的要让她们把实话给说出来？
说是为了好处吗？
这样的话要是说出来的话，估计这夜见是怎么也不会把白颜的下落给说出来的。
其中一名比较聪明的宫女看出了夜见的警惕，脸上也表现出了单纯的模样，随后看向夜见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们找你家小姐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人在找。”
“谁？”夜见紧紧逼问。
夜见可不希望白颜再出什么事情，所以，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是要问个清楚的。
“皇上。”
随着宫女的话音落下，夜见的眉头不禁皱紧了起来。
皇上？
这个时候找白颜是什么事？
“你们最好和我说清楚皇上到底找我家小姐是什么事情，不然，我是不会说出来我家小姐的下落的。”
夜见为了能够保护好白颜，所以，根本不会轻易的说出她的下落。
宫女们还真是没想到夜见会这么做，一时间，还难免是被问出了。
毕竟那太监也只是说了个大概，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们还是不清楚的。
“这个……我们还真是不清楚，不然，就让你家小姐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我们也不过只是在宫里做事的人，平日里都要小心翼翼，如今为了帮忙找到白大人，可是耽误了我们不少的时间，若是真的耽搁了其他主子们的时辰，我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几名宫女的话着实是不假，夜见也不打算再为难她们，缓缓点了点头后说道：“那你们先走吧。”
夜见说罢，便作势就要离开，可是不管她怎么走，那帮宫女就是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这下，倒是让夜见的脸色开始产生了几分不耐烦。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我们需要这个。”宫女也不打算和夜见再浪费时间，直接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搓了搓，意思表现的十分明显。
夜见看后，这才知道宫女们为什么会那么拼命的寻找到白颜的下落。
“我劝你们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去找我家小姐也不是为了这个好处，而是我们需要清楚皇上找我家小姐到底是什么事情，若是你们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那就不要乖我不讲情面，到时候难看的也只会是你们！”
夜见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忍不住提高了几分，这给这帮宫女的威慑力也加重了几分。
宫女们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们的脸上都出现了不满的表情，可是她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她们还是要伺候主子的人，从现在的时候看来，主子们也应该醒的差不多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她们只好暂时放弃夜见这边。
只不过在临走时，宫女们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夜见一眼。
不过这种事情对夜见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夜见重回门口的时候，本想让白颜再多睡一会儿，可一想到皇上那喜怒无常的情绪，她轻抿了下双唇，想了想，还是打算先把人叫醒再说。
第161章 慢性中毒
她抬起手来，用手指轻扣了两下门。
白颜因为睡的太过沉的缘故，一时间竟是没能听到声音。
夜见敲了两下见屋内无人回应，便知道白颜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累到了，但眼下也实在是没了别的办法，只好轻轻将门推开，迈着轻缓的步子朝白颜的床榻走去。
“小姐。”夜见看着仍在熟睡当中的白颜，轻声叫道。
白颜嘤咛了一声，却没有要醒的意思，翻了个身倒是继续睡了过去。
夜见见状，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动手轻推了一下白颜。
“小姐，小姐，你醒醒，先别睡了。”
本睡的正香的白颜硬生生的被人叫醒，情绪还有些上来，但在看到是夜见时，火气也就消下去了半分，但语气中还是带着几分火气在。
“什么事？”
“皇上正在找您，许是一些急事。”
白颜一听，这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只不过，她的神色倒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皇上找她？
白颜坐在床上思来想去一时间还有些没能想通皇上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是因为什么，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东西，干脆也不再多浪费时间，直接下床，朝门外走去。
夜见见状，便也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就在白颜的身影出现在太监的眼前时，他的眼睛不禁一亮，三步并两步走到了白颜的面前，带着几分欣喜的语气说道：“我的姑奶奶，可算是见到你了！快和我走！”
“等下。”白颜淡定的说了句。
太监一听，脚下的步子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只是他仍是强撑着笑容回过头看向白颜问道：“可还是有其他的事？”
“我想知道，皇上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太监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皇上吐血的事情可不能让宫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而且这里也是个不方便说话的地方。
“不然……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说吧？”太监见白颜大有不知实情不准备离开的架势，只好轻声说道。
白颜看得出来太监对于这件事是十分的着急，可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不会贸贸然就跟着人走，万一到时遇到了什么事情，那她该如何脱身？
白颜没有回应，而是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三人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太监在说出话来时，脸上仍是一副紧张的神色，还不忘朝两边看了看，见没有人后，这才算是稍稍放松下来，用着最低的声音说道：“不瞒你说，皇上今日刚刚咳血，已经找来了太医诊治，但却没能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奈下，只好找到你了。”
白颜听后，挑了挑眉。
皇上吐血？
这还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那皇上现在看起来的状态可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可以和我走了吧。”太监见白颜没有搭话，一时间不禁还是跟着有些着急了起来。
白颜收回心思，看着太监有些火急火燎的模样，嘴角微扬，薄唇轻吐说道：“走吧。”
太监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哪里还敢再耽搁，连忙带路。
等三人来到了皇上的面前时，太监立马又恢复以往恭敬的模样，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皇上的面前，恭敬的说道：“皇上，人带来了。”
皇上轻嗯了一声，打量着白颜，随后示意道：“上来，为朕诊治。”
白颜应了一声，低眉顺眼的走到了皇上的身旁，先是为其把脉，不过，这一次，倒是和那些太医们把脉的结果是一样的。
什么都没能把出来。
白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总觉得这其中是有什么不对劲在。
她将手收了回来，随后出声说道：“皇上，还请让臣再为您进一步诊治。”
皇上一听，眉头微挑，不过他也是应了下来。
有了皇上的应允，白颜的胆子倒是开始变得大了几分，她身子朝着皇上的方向向前倾了倾，又检查了下皇上的舌苔和眼部，还特地仔细观察了下面色，在一番的观察之下，白颜多少有些确定了皇上此刻所得的病症。
不过，准确来说，并不是什么病症，而是一种慢性毒。
只是……
这个下毒的人是谁呢？
是谁会想对皇上下手，又是出自什么原因呢？
就在白颜思索之际，皇上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心里的怒意又隐隐升上了几分，但为了知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情，还是强忍着火气说道：“朕的病，检查出来了？”
随着皇上的声音出现，这才将白颜的思绪唤回。
白颜眨了眨眼睛，不经意间对上了皇上微怒的眸子，她轻咳一声，似是在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够把话说的好听些。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直说便是，不许隐瞒朕。”
白颜听着皇上都已经自己这样说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去想别的，轻咳一声，直接说道：“皇上，你并不是简单的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素，这种毒不是普通的解药就可以解的，就连我，也很难能解开。”
皇上一听，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敢对身为当今皇帝的他下了毒，究竟是多么的胆大包天！
皇上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着，不过一会儿，青筋便直接爆起。
“来人，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活腻了的崽种敢弄到朕的头上！”皇上怒喝一声，就连殿内都跟着抖了三抖。
太监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他的身子也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连忙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皇上的怒火会殃及到自己的身上。
在外面候着的侍卫听到后，立马应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行动着。
等到皇上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后，他这才重新看向白颜，沉声说道：“你可敢保证你的诊治是对的。”
白颜见自己到了现在还在被皇上所怀疑，心里不禁有些想笑，但面上仍是一副淡定的模样，随后出声说道：“皇上若是不肯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找别人来诊治。”
第162章 静静观察
白颜之所以会说着般有底气的话，也不过是因为刚才从那太监的口中得知了那些太医们的事情。
皇上听到白颜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刚才说那话不过是想诈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随便编了个幌子来糊弄，但眼下，好像是他有些下不来台了。
在这空旷的大殿内，氛围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太监用余光一直在观察着两人的举动，他见皇上的表情越发的不对劲了起来，这才连忙开口，从中做着和事老说道：“白颜！皇上这么问你也是为了确保你的医术是没有问题的！你怎么胆敢和皇上那么说话！我看你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有了太监的话语，皇上听着心里才算舒坦了些。
然而白颜听后，脸上倒是没有半点惧意，反而还觉得有些有趣。
太监见状，心里不禁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连忙趁着皇上没有注意的时候一直在对着白颜挤眉弄眼，示意她接住自己的话。
白颜见太监这般为自己担心，无奈叹了口气，随后附和的说道：“还请皇上见谅，只是臣觉得自己的医术并没有什么问题，所才敢打这个保票。”
皇上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没有继续找白眼的麻烦。
“既然你敢这么说，那好，朕再问你，这毒你解不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你有可解的人？”
面对皇上的询问，白颜挑了挑眉。
这个事情，她可是不敢打保票的。
“皇上，臣并不是什么通天能力者，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臣能够诊断出究竟是什么病症，也已经是费了一番力气。”
白颜这话让皇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不就等同于，是在和他宣布死亡的消息吗？
“怎么还没有查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吃白饭的吗！”
一想到自己不过多久就要死了的事情，皇上的内心开始极度的暴躁了起来，一想到刚才命令出去的侍卫们一个都没有回来的消息，忍不住开始大骂了起来。
太监听来，身子忍不住跟着抖了三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白颜现在也确实是没有任何的主意，不然，她也会说出来的。
“你们都给朕消失！朕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没有得到回应的皇上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将桌面上的奏折大手一挥，全部挥到了地上，对白颜和太监这两个人看起来也觉得颇为不顺眼了起来。
白颜听后，抬眸和太监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见太监挤眉弄眼了一番，示意乖乖出去。
白颜见状，当然是不会有任何的客气，朝着皇上行了行礼，便后退着离开。
等到两人走出去后，大殿内顿时响起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当真没办法救治皇上了？”太监听后，还是忍不住再问一句。
“要是有方法，我当然会直接说了，你也不要再问了。” 白颜说罢，便转身直接离开。
等到走略远一些后，夜见见白颜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轻抿了下双唇，随后轻声说道：“小姐，其实，有一个方法是可以的。”
白颜听后，脚下的步子不禁一顿，随后又恢复往常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嘴巴却是在微动了起来。
“什么方法。”
“找到，他会给出主意的。”
？
她还真是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不过可是向来行踪不定，要是想要找到他，那可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面对白颜的询问，夜见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些许尴尬的神色，只见她嘿嘿一笑，随后摸了摸后脑勺道：“不知道。”
白颜忍不住对夜见翻了个白眼。
这不等同于在和她说废话。
“先回去，再仔细斟酌。”
这到底是比不上外面，宫里不管你到哪里，都是要防止隔墙有耳，说不定这附近的一个宫女，就是某个人派来的眼线，到时，要是真的被听到的什么，说不定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夜见听后，乖巧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两人回去后，夜见便识时务的去倒了杯茶给白颜，随后便站在一旁。
白颜兴许也是有些累了，拿起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来，轻轻吹了两下浮起来的茶叶，这才轻啜了两下。
热意在身体内流淌，这让她有些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小姐，刚刚在殿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虽然夜见跟了上去，但有些事情也不好去听，在殿内没多一会就已经走到了门口，所以后面的事情也不清楚。
白颜听闻，随后轻轻放下茶杯，略微沉吟了下后，这才将话给说了出来。
“皇上中了慢性毒，这种毒，不是普通的解药可以救的。”
夜见听后，心里不禁一惊，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皇上向来喜怒无常，得罪的人也应该很多才是，所以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在无声无息中要了皇上的性命，只需要多费些心思，也是能办成的。
但是让白颜没能想清楚的是，若是这皇上一死，究竟有谁会谋得最大的利益呢？
白颜眸子一闪，也没再细想。
毕竟现在这种事情，谁都还没有个证据，若是随意栽赃的话，那倒霉的也是她。
而且，换句话说，她也不过是一个医者，她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白颜轻声说道。
夜见听后，也不再吱声，毕竟白颜才是主子，做什么决定也是白颜来定。
皇上中毒的事情到底还是没能瞒住，一开始本来还能以感染风寒为由来做搪塞，可是日子一长，精神状态都变得差了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们谁也不敢说，要是说了，说不定遭殃的就是他们。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段时间以来，皇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发的不如以前，就连清醒的时间都变的少了起来。
往日他可以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咳嗽，可这几天，他吐血的状况也开始严重了起来。
第163章 我帮你
“还没有找到对朕下毒的人吗。”皇上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眼有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呼吸费力的问道。
太监一听，看着皇上面容憔悴，一副随时都有可能驾崩的趋势，脸上不禁出现了担忧的神色，可就算他想要隐瞒，那也根本骗不了皇上。
太监藏在袖子里的收握紧了几分，尽量平复好自己的心情，随后恭敬的走到了床榻前，小声的说道：“回皇上，还没。”
皇上一听，心里纵然有万般怒火，却也没有精力来发泄出来。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声，幽幽说道：“出去吧，朕乏了，让他们抓紧时间去查，告诉他们，若是在我死之前还没能查到是谁的话，到时，就拉他们一起入葬。”
太监听着皇上的话，虽然语气平淡，但他也从中听出了皇上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太监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能惹上皇上，不然，估计也会是个不好的下场。
“是。”太监收回心思，连忙小心翼翼的应下。
随着关门的声音传入到皇上的耳中，他的思绪也开始渐渐飘远了起来。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只能用睡眠来撑着。
一晃又过了三天，皇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精力来上早朝，现在的他，就连简单的吃饭都有些吃力。
沈慕青经常会来看望皇上，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流也并没有多少。
在沈慕青看望完离开后，他有些闷闷不乐的来到了白颜的身边。
“有心事？”白颜出声问道。
“你觉得现在对于我来说，什么叫做心事？”
面对沈慕青的反问，白颜沉默了，她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可在她看来，皇上到底是个不值得救的，而且就算要救，也是要费很大的精力。
“你想要让他活下来吗。”白颜轻声问道。
在听到白颜这句话时，沈慕青明显身子一顿，随后带着几分有些期待的神色看向她道：“你有办法？”
白颜微微摇了摇头。
沈慕青见状，原本眼中浮现的光芒又顿时消失不见，转而替代的是满满的失落。
“如果你真的不希望看到他死的话，或许，我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真的？”
面对这一次沈慕青的有些不信任，白颜心里多少有些小情绪在，只见她轻哼一声，随后将头偏向一旁，带着几分的怄气说道：“假的假的，不要再问了。”
白颜的这番置气的话倒是让沈慕青信了几分，他上前哄着白颜说道：“你也清楚这皇上对于这百姓，对于这国家来说代表着什么，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定是不会管这些，但我不希望看到百姓生灵涂炭，过着现在相反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颜听后，不免长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
沈慕青听着白颜的话，不禁轻呼了口气，随后又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和我说你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如果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找你的。”
白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进屋内，完全不管坐在院落内的沈慕青。
倒不是她不想搭理，而是这件事她不想让沈慕青也参与进来，若是她在找人治疗期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也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颜的眸子微垂，没有再多说一句。
夜见察觉出了氛围中的不对劲，便走到了沈慕青的面前，带着客气的语气说道：“三皇子，还请您先离开吧，我家小姐的情绪可能有些不稳定。”
沈慕青听后，将视线放在了背对着他的白颜身上，可过了一会儿，也没见白颜有任何的回应，他只得缓缓起身，先行离开。
等到沈慕青的身影消失在夜见的视线中时，夜见这才走到了白颜的身旁，轻声说道：“小姐，人已经走了。”
白颜轻嗯一声，沉默几秒钟后，这才开口说道：“你去查查现在的位置。”
夜见听后，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还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白颜的眸子对上了夜见的眸子时，夜见这才算是回过神来。
“是，我这就去。”
随着夜见的应下，不过眨眼间，便消失于白颜的视线范围内。
安静的氛围包裹着白颜，却令她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反而觉得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一刻钟后，夜见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夜见的面前。
“小姐，找到了。”
“带进来。”白颜眼睛未睁的说道。
夜见一听这，脸上当即出现了为难的神色，一直犹犹豫豫的不肯多说。
白颜察觉出了夜见的不对劲，随后将头扭向夜见的那边。
“有什么话就说。”
有了白颜这句话，夜见这才敢说出来道：“先生说不和我进宫，要想见他，就要出去见他。”
白颜一听，眉头微皱，一时间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在搞什么鬼。
“若是我不去呢。”
“先生还说，他知道小姐会问出真的话来所以让我转告您，说，如果您不去的话，那皇上的命就没有任何可以救下的可能。”
白颜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给捏的死死地。
“走吧。”
两人运用轻功在这房瓦上飞檐走壁，根本没有被发现分毫。
“你确定在你回来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吗。”
在前往之际，白颜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夜见仔细回想了下之前所说，这才确定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定。”
白颜听着夜见肯定的语气，也就不打算再继续多问，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缓缓的在一家小院落了下来。
“呢？”白颜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的身影，忍不住出声问道。
“许久没见，你的眼神开始变的不好了啊。”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白颜顺着方向走了过去，头上带着一顶草帽，一身黑衣，捂得严严实实。
白颜坐在对面，盘曲着双腿，意味深长的说道：“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第164章 去见老者
夜见倒很是有眼力见识，缓缓走到白颜耳旁，轻轻的说了句：“小姐，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出去看看。”
白颜微微点头。
偌大的客房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颜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而对于的性格也清楚。
“皇上的事情，老先生您一定有办法吧？”
白颜说话毕恭毕敬，虽也清楚到底是自己人，不禁冷笑，昔日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勾起来了一抹微笑，缓缓点头，将手放在下巴出，来回用手抚摸着下巴的胡须。
“但你可知，这皇上做了多少不为人知得事情？天下苍生都认为他是暴君啊？”话说的语重深长，更有些惋惜。
眼神里面透露出来那种深邃的模样，让人琢磨不透。
“皇上都已经将这件事情托付给我，若是我做不好传出去，还让我怎么在宫里面待啊。”白颜话说的倒是很轻松。
“大不了就不在那个皇宫待着。”紧皱着眉头，眉眼之间透露着清晰可见的着急。
随即，白颜便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我可跟你不一样，你每天来去自由，轻轻松松的…………”白颜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清楚，肯定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面前的白颜，知道她的心思，来到那皇宫里面，也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皱着眉头。
当年白锦救过他一命，现在她不在了，自己能够报恩的也就是这个孩子了。
说着说着，又开始煽情了起来，白颜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了，连忙吸了吸鼻子，赶忙回应。
“老头，你都叫我来了，这件事情你不帮也得帮！”白颜仿佛是命令一样，毕竟这件事情，也只有可以当自己的指路人了。
没办法，又慢慢的说着：“我倒是认识个人，只不过…………”
一听事情有反转，白颜便连忙插嘴问着：“他现在在哪里？”
门被打开后，夜见连忙扭头，望着白颜下意识的跟在了白颜的后面，在白颜耳朵后面轻声说着。
“小姐，怎么样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也不愿意听，自己便站在两人前面，盯着白颜看。
“我们要是今天不回宫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夜见早就已经料到了，把宫里面的事情也办的妥妥当当的，点头回应：“小姐，这您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得人在外面受着。”
白颜抿了抿嘴巴，缓缓点头。
正在这时，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快点啊，跟紧些。”
“小姐，还得有多久才能到啊？”夜见在后面累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眼神里面透露出来的都是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虽然这一路上，白颜都没有说话，可这路程的确是有些长了吧，谁知道这个地方不能用轻功。
只能用两条腿慢慢的爬，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清楚，白颜憋着气，缓缓摇头，表明自己也不清楚。
在前面带路的，听到夜见的抱怨后，反倒是停下来了脚步，扭过身子打量了一眼。
“要是这点毅力都没有的话，别人怎么可能会答应你？”
说罢，又继续扭过去身子，吃力的走着，被这样数落了一顿后，夜见也不好在说什么，抿了抿嘴巴，跟在白颜的后面。
不得不说，路是特别表格，在一旁说道：“这个白衣老者啊，就是因为想要远离世俗，才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夜见看到一个草屋，距离他们几个还有好大一处的距离，连忙伸出手，指向那草屋。
好像又来了劲头一样，连忙挥手对后面两人说道：“小姐，前面有一座房子，想必就是的吧？”
几人走进门后，白颜有些不放心，连续叫了几声：“白衣老者？白衣老者…………”
却并没有人回应，走在前面，房子从远处看，就是一个小茅屋，有些简陋。
但走进一看，却是让人觉得有一种走进天堂的感觉，好像是哪些文人雅士想要追逐的地方，这也正是陋室不陋的一个表现吧？
走进茅房，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面，老人的全身上下都是白色，这也正是他称号的得来吧！
来之前白颜也了解过面前的这个白衣老者，的确想要在山上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老者，未经同意就私自打扰，还往您见谅。”开始说话的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而面前的这位白衣老者好像丝毫没有听到说的话一样，认认真真的在沏茶。
白颜看向了，而却也没有觉得尴尬，反倒还是笑呵呵的，等待着白衣老者。
就这样过了好大一会儿，白衣老者才算是放下来了手里面的茶壶，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抚摸了下胡须。
“不知三位今天到访是有什么意图，但老夫退隐江湖，请三位回吧。”
只见白衣老者说话倒还是很干脆，不急不慢的说着。
这样的脾气白颜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缓缓走向白衣老者，仿佛两个人都是在做交易一番。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在内阁白颜可是见太多这样的了，说白了就是不满足。
“老夫什么也不需要。”白衣老者不禁冷笑，还有一种无可奈何，摇着头回应。
见情况不对，自然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连忙上前，搀扶着老者坐下来。
“咱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是不是得帮帮我这个忙啊？”
也忍不住了，白衣老者是他认识很久的故人。
这捅子穿破后，气氛也没方才的那番尴尬了，只见白颜看见这个场面一愣一愣的。
“其实不瞒您说，今日一来真是有要事相求。”慢慢的说。
“皇上被人下了毒，想请求老者能随我一同进宫解毒。”
只见白颜口无遮掩，说了出来。
第165章 村庄事件
原本白衣老者的态度都已经随和，但提到这个事情，脸色立马暗下来。
院子里面，白衣老者只是随口应付了一下他们，借口说还要打扫屋子，便出去了。
在茅草房间里面，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像下一步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更有些手脚失措。
紧皱着眉头，毕竟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想要说这件事情了，只是一下子忘记罢了。
“忘记给你说了，白衣老者之所以隐退，也就是因为觉得皇上暴政。”说罢，脸上便浮现出来一种惋惜的样子。
顿时，白颜便清楚了，原来白衣老者并不是脾气不好的顽固老头，他这样做也都是有原因的。
夜见虽然到这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也迎合了旁观者清这句话，夜见是看透了现在的局面，赶忙上前，反问道：“那怎么办啊？毕竟皇上的病可是耽搁不起的……”
和白衣老者是认识很长的故人，但白衣老者这固执的性子和另一边有事需要自己的白颜，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只有他有办法，那就只能找他！”白颜回答的很干脆，倒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既然好好说不行，白颜便想起来其他的办法，一下子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
准备出去，后面的看见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抓住了白颜的手腕。
又赶忙摇头，轻声说道：“既然是我答应了，那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会帮。”
说完便毅然走到院子里面，看着那副英姿飒爽的样子，两人好像是又看到了曙光一样。
但走到院子里面，也只是一步又一步的跟在了白衣老者的后面，陪着笑脸乐呵呵的。
而白衣老者一扭过身子看到这幅模子，便面无表情的扭过去，两个人似乎是在大型的戏剧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老者放下来了扫把，眼睛望向，他一下子站的直直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者，您要答应了？”
“我要是不答应，你们在我这里耗着，我可没有那么多粮食。”白衣老者很是风默有趣的说。
这下倒是让来了兴致，连忙让出来了个位置，示意让白衣老者过去，又笑呵呵的回答说。
“到了京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对于皇上的病情可是耽搁不起的，几个人便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经过村庄，也到了饭点的时候，白衣老者的住宅又那么的偏僻，在半山腰并没有什么能够歇息的地方。
只有一个小山庄屹立在前面，不过这个山庄与其他山庄有所不同的是，明明到了饭点的时候，却并非有炉子冒烟。
让白颜紧锁着眉头，有些不解，夜见连忙上前，拦住了几个人的出去，有些不放心的说着。
“小姐，您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刚上前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孩童，脸色黝黑，瘦的似皮包骨头，夜见问道：“这个村庄怎么没有人啊？”
却并没有听到小孩的回应，夜见看到小孩这幅模样，也不说话，便想着估计是脑子有点问题。
与其在这里问也没有什么成果，倒不如自己去打谈个究竟。
说罢，便大步走进村子，小孩突然张嘴说了话：“里面都是生病的人！”
一下子，夜见便停下来了脚步，紧锁着眉头，扭过去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孩童。
仿佛还是有些不相信，但现在好像也只有这样一个法子。
白颜缓缓向前，蹲下身子，反问着：“为什么里面的人都会生病啊？姐姐会看病，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孩童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眼神都是没有光芒的，不像这个年龄里面的孩童应该有的模样。
只见孩童再也没有去说话，而是小小的身子在前面带路，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赶忙跟了过去。
当孩童将屋子的门打开后，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这种味道是那么的刺鼻，白颜不禁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孩童很是乖巧，让出一条路给白颜，等到几个人反应过来，白颜震惊了，看着面前一个个瘦的都跟皮包骨差不多。
而且脸色苍白，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都费劲儿，白衣老者更是看不惯这种场面，着急上前。
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连忙蹲下身子，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妇女扶起来，然后把脉。
白颜也固然闲不了，同样把脉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面面相觑，白颜先是张开了嘴巴。
“你们最近都吃了什么？”
话落，孩童先是愣了几秒钟，明显的反应有些迟钝，紧接着便是摇头：“没有粮食，只能吃树皮……”
那这下白颜的猜测就是对的，白颜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还好的是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着一种药丸。
而且这个村庄的村民中的毒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只不过是长期吃一种带有慢性的毒罢了。
白颜用手将药丸掰了掰，几个人又将药丸分给了村民，慢慢的他们好像是有了力气一样。
有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刺眼的阳光，还微微眯眼，有的用手挡了挡眼睛。
就这样，村民们连忙感谢白颜和白衣老者。
虽然毒是解了，可是村民们依然饿着肚子，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为首的一个妇女，笑了笑，好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样。
“谢……谢”
毒虽然是解了，但现在一时半会儿要是让弄粮食，距离镇上还有好大的距离，白颜还真是办不到。
夜见上前，将口袋里面的几个馒头拿了出来，给他们分了分。
村民们看到馒头之后，更加是拼命争抢，仿佛是看到了金银财宝。
原来这里的村民并没有田地中，以前在山上他们是有土地的可是每年种的粮食都直接让皇帝派兵给收走了。
慢慢的土地荒废，村民也不愿意种，就是白干苦力活，什么也得不到，也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