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的电脑托梦给我
昨天晚上我的电脑托梦给我,跟我说它有点累,问我能不能让它休息一天,当时它的表情看上去很落寞,很疲惫。
早上起来之后我看着电脑,思考了很久,终于明白为什么它会觉得累。
大抵是我早上开始工作之后就一直开着它,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才会把它关掉,长时间用它,用电源线和USB线插它,不停地用鼠标点它,还要不断地敲击它的身体,强迫它做出各种各样的反应……
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它非常疲劳吧?
这样想了想,我赫然发现买它不过数月时间,它还是一台未成年电脑,本该享受青春时光的它却因为落到我手上而过早地体会到了成年社会电脑的艰辛,每天遭受社会的毒打,它的身体和心理承受能力或许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总是怪这个社会对我太狠,可现在想想,我对它何尝不是太狠,在这件事情上,我何尝不是犯了我最为痛恨的双标的错误呢?
于是我决定认真的反思一天,也给它一天的假期,让我们双方都冷静的思考一下合作以来这段时间的得失,相信我们会找到全新的合作方式。
另外我强烈建议相关部门探讨一下关于未成年电脑参与社会工作的规范性操作,避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就酱。
热烈庆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值此普天同庆的欢乐时刻,我一心只为祖国母亲过生日,无心工作,故此鸽上一天聊表心意,同时,我郑重承诺——国庆七天假,我争取,只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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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八十五 此战之后,夏国军政尽入我手?
李仁友听了苏隐的建议,颇为意动。
但是他也不是傻瓜,他知道做成这种事情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话虽如此,但是任氏权柄根深蒂固,就算杀死了任氏,可是那些趋炎附势的贼臣肯定不会甘心失败,说不定会发动军队造成兵变,到时候局势一样非常危险。”
“这一点你们放心,皇帝陛下早就想到了。”
李仁友大喜。
“皇帝陛下有什么指示吗?”
“当然是有的,行动之前,皇帝陛下会派兵陈列边境,到时候任得敬一定会被逼迫派遣大军前往边境,与我大明军队对峙,如此一来,任得敬手上不就兵力匮乏了吗?”
“这样……确实!”
李仁友立刻点头,开口道:“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在兴庆府发起行动斩杀任得敬,他也没有足够的亲信和兵力能够威胁兴庆府的安全!我方就算只靠少量死士,也能扭转局势!”
“对了,就是这样。”
苏隐低声道:“皇帝陛下非常重视这件事情,认为任得敬这样的奸佞是不能够纵容的,必须要尽快铲除,否则遗祸无穷,对于大明,对于夏国,都是一样的。”
“大明皇帝陛下能够施以援手,夏国不胜感激,今后夏国必将唯大明马首是瞻,决不背叛!”
李仁友朝着苏隐再拜,表示感谢和对大明的忠诚。
接下来两人商议了一下行动的诸多细节,让李仁友回去之后告诉李仁孝一方的行动人员,让他们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连做梦都不能说。
李仁友告辞之后,跟在苏隐身边的天网军第五行动组组长宋仲宣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头儿,咱们最后的目的是覆灭夏国,夺回河西,为什么陛下要帮着他们平定内乱?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苏隐扭头看了看宋仲宣。
“谁跟你说咱们是在帮他们平定内乱?你哪只眼睛看到咱们在帮他们平定内乱?”
“啊?”
“啊什么啊?你看不出来?这是在打击夏国的军事力量,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覆灭其军队主力。”
苏隐摇了摇头:“我看你真的是完全不懂啊,不懂陛下的良苦用心,大明怎么会帮着夏国做好事呢?你也不想想咱们大明国怎么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呢?”
宋仲宣眨了眨眼睛,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脸惊讶:“还能这样解释?”
“不然呢?”
“哦,这样啊。”
宋仲宣挠了挠脸蛋,笑了出来:“看来我还是学的不够多。”
“知道了那就多学一点东西,你是组长,不是单纯的密探,要想更进一步,就得多学点东西。”
苏隐说完,扭头看向了屋外的方向,开口道:“而且这一回陛下想做的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
“您的意思是?”
“准备行动之前,咱们要把李仁孝和李仁友的行动主动泄露给任得敬知道,让他有个准备。”
“啊?”
宋仲宣大惊失色:“主动泄露给他们知道?那不是等于……等于要……”
“当然,陛下就是要李仁孝去死。”
苏隐冷冷道:“李仁孝做皇帝二十多年了,如果我们帮着他解决掉了任得敬,他一定会团结身边的党项大臣重整朝政,到时候夏国的军事力量未必会恢复,但是政治上一定会重归稳定。
消灭夏国,不仅要从军事上入手,也要从政治上入手,这是陛下的原话,一个二十多年的皇帝是这场变乱之后最不应该存在的人,李仁孝不死,咱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就没多少意义。”
“李仁孝若死,那任得敬岂不是可以掌握夏国军阵大权了?”
“那又如何?只要任得敬这样做了,他就是罪魁祸首,届时,我朝就有借口出兵平定任得敬的叛乱,并且借此机会将夏国军队主力覆灭。”
“既然如此……”
宋仲宣一脸喜色:“那不就是直接出兵覆灭夏国吗?陛下已经决定用兵覆灭夏国了?”
“不,不是覆灭夏国。”
苏隐摇了摇头:“是拨乱反正,任得敬杀死了李仁孝,篡夺夏国国王之位,对大明不敬,大明皇帝大怒,派兵击之,覆灭之,重新恢复夏国李氏皇族的正统。”
“这……这不就是……”
“重点在后面!”
苏隐冷笑道:“随便找一个能继承皇位的小孩子重新立为夏国国王,但是幼主当国,国家不稳定,需要大明皇帝派兵派人协助幼主主掌朝政。”
宋仲宣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此战之后,夏国军政尽入我手?”
“别说的那么直白,就是拨乱反正,协助幼主稳定局势,当然,需要权力才能稳定局势,没有权力,怎么稳定局势呢?自然而然的,夏国的军政之权就在大明手上了。”
苏隐点了点头,又说道:“既然夏国军政尽入我手,那么过一阵子,局势稳定了,大明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夏国幼主觉得自己才德都不配作为国主而继续治理当地,主动要求逊位、内附,传檄全国,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宋仲宣被这一波操作弄得目瞪口呆。
他完全没想到这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操作。
“不能直接用兵吗?”
“夏国到底是大明的藩属国,只要没有公开背离大明,大明就不应该直接用兵覆灭之,大明是上国,上国办事,要有大义名分,不能失了大义名分。”
宋仲宣点了点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个中得失。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华点。
“咱们希望任得敬和李仁孝互相攻杀,并且希望任得敬可以杀死李仁孝,可要是出了问题该怎么办?谁敢确定事情一定会成功?并且按照咱们的设想发展?”
“这不就是我们参与进去的意义所在吗?”
苏隐摊开双手:“计划是计划,变化是变化,我们的存在,就是要让变化成为计划,当然,如果任得敬行动顺利,可以直接达成咱们的要求,岂不更好?”
宋仲宣于是完全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他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大明朝怎么会帮西夏做好事呢?
他们可是控制着黄河上游重要地区的,将来整修黄河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是需要黄河上游的配套措施,若是不能完整的掌握整条黄河,黄河的整修工程也就难以尽全功。
所以说黄河工程的开始,也就是大明平灭西夏、收复陇右之地的开始,这块失落了数百年的土地,性质其实和燕云十六州差不多,只是相对于辽国的威胁,西夏的威胁没有那么大。
尽管如此,西夏控制的河西走廊之地一样是故汉之地,是当年汉武帝派兵开拓并且一直为中原王朝所掌控的,只是唐后期才逐渐失去。
北宋收不回来就灭亡了,于是这个任务只能算到大明头上,由大明负责替铁血大宋完成这个未尽之业,把华夏版图拼凑完整。
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苏隐和宋仲宣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而另一头,李仁友也把和苏隐商量之后的行动细节秘密报告给了李仁孝。
两人在李仁孝专属的厕所间内秘密交流了这件事情。
李仁孝得知以后很高兴,感觉自己就快要能够摆脱任得敬的威胁了。
“任得敬这个狗贼,我终于可以将他铲除了!这个该死的狗贼总是欺辱我,不分好歹,对他好全当驴肝肺!”
李仁孝狠狠地跺了跺脚,因为太过于用力,所以跺的稍微有点腿麻。
李仁友看着愤愤不平的李仁孝,心里多少有点无奈。
七百八十八 他又行了
面对明国大军的军事威胁,让自家人掌握兵权,避免边境军队快速崩溃乃至于主动投降,这是任得敬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对策。
只有自己人和自己人才是一条心,其他人都可以选择背叛。
明军自建军以来几乎没有败绩,几乎没有军队能够在明军手上占便宜。
克烈部和西夏的关系很好,双方经常有往来,克烈部起兵准备进犯汪古部的时候还询问西夏要不要参与进来。
任得敬当时还企图得到苏咏霖的承认,不想得罪苏咏霖,所以没有参与进去。
结果克烈部和乞颜部双双覆亡,明军大获全胜,再次用实际战况证明了自己独霸天下的实力,之后,西夏军界就对明军相当佩服,高级将领普遍对明军怀有畏惧情绪。
而且西夏军队早已不是李元昊时期那支强悍到了可以硬刚宋辽两大国甚至还能取得胜利的军队了,李元昊之后,西夏军队就在西夏朝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内斗之中不断衰败了。
到现在为止,虽然说西夏的军事制度还是全民皆兵,一旦打起大的战争就来一波全民动员,但是说到底,无论是尚武精神还是军队的训练水平,都已经大大衰退了。
任得敬是掌握兵权的,对此再清楚不过了,除了少数有着荣誉传统的精英部队比如铁鹞子,大部分军队早就随着宋辽两国的摆烂而摆烂。
金国强势崛起之后,西夏的军队也随着那时的战况有了一波复振,但是随着宋金和议签订之后,大家再度一起摆烂,西夏军队就那么一直躺着,没什么动静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得敬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任得仁和任纯忠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两人出发之前,任得敬与两人进行了深谈。
“我知道明军非常强大,从来没有败绩,但是谁也不能说他们就不会打败仗,我以为,只要我们坚守险要之处,是可以打败明军保护大夏国的,更何况明军未必会主动进攻。
当然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明军真的发起进攻了,你们务必要阻挡住明军的进攻,决不能让边境如此轻易的就失陷,否则你们就不要来见我了,明白吗?”
任得敬看着任得仁和任纯忠,对他们寄予厚望。
任得仁和任纯忠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绝望。
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答应。
但是他们又如何敢于跟明军作战呢?
明军多强?
打遍天下无敌手,金国,南宋,克烈,乞颜,全都被明军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任何敢于和明军作对的现在都已经是冢中枯骨了,他们就算手握大军,又怎么敢于直面明军的威胁呢?
这不是出镇,这是出殡。
两人怀着出殡的恐惧感前往边境。
任得敬留在中央朝廷,心中也是惶恐,只是这种惶恐不能表现出来,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知道自己其实非常畏惧明军,畏惧苏咏霖。
自己必须要保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否则都不用明军进攻,朝中隐藏的反对派恶犬们就能群起而攻把自己撕成碎片,然后摇着尾巴去向大明爸爸乞求赏赐。
外表的强势是自己最后的防线,要是连外表的强势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之后数日,随着明军在边境演武的消息传来,西夏朝廷也基本上知道了明军之所以在边境演武的原因——
以西夏那聊胜于无的保密水准,任得敬想要藏住明军陈兵边境的原因,基本上和他想要当皇帝的可能性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别说朝中隐藏自己真实倾向的反对派们,就算是傀儡皇帝李仁孝也是大喜过望,觉得一切都有希望了。
明国果然讲信用!
大明皇帝果然一诺千金!
说派兵就派兵,让任得敬从身边派人派兵前往边境戍守,而且借口还非常得体稳妥,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这样一来,你任得敬总该乖乖臣服听我处置了吧?
于是时隔多日,李仁孝再次壮着胆子上了朝,参与了大朝会,打算就这个问题试探一下任得敬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任得敬主动退缩,他觉得也不是不能最后给任得敬一个机会,免去一场兵灾,对大家都有好处,还能继续君臣相得,过上美好的生活。
但如果任得敬还是不知死活的拒绝最后通牒,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明军大军压境之际,李仁孝认为任得敬已经没有仗着手中军队逞凶的底气了,于是在朝堂上正大光明的把这个议题甩了出来。
不出所料,斡道冲再次站了出来带头冲锋。
“明军大军压境,所为何事,诸位都是清楚的,吾国面临兵祸之际,任相公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明军强悍善战,打遍天下无敌手,吾国军队并非明军对手,此时此刻,任相公难道真的要为一己之私而葬送吾国大军吗?”
斡道冲和李仁孝的感觉一样,上次被吓个半死,这一次有了明军在边境的遥相呼应,又有胆子了,感觉自己又行了,就又一次站了出来向任得敬开火。
然而任得敬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沉稳、冷静了。
大抵也是被明军进逼给吓的,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处在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不算一点就着,至少也是暴跳如雷。
上一次他还能阴阳怪气的威胁李仁孝和斡道冲,跟他们打嘴仗,取得精神胜利,但是这一次他不能忍了,他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于是他一抬腿把斡道冲踢翻在地,然后扑上去一顿好打。
斡道冲一个文人,嘴强王者,论吵架,他绝对是全地图玩家排行榜前十位的精英级别选手。
但他手无缚鸡之力,轮动手打架,他哪里是曾经带兵打仗的任得敬的对手呢?
任得敬一顿老拳把斡道冲捶的鼻青脸肿,脸上就跟开了染料铺子一样青的红的黄的交织在一起。
于是满朝文武包括李仁孝在内就傻傻的看着任得敬暴打斡道冲而斡道冲不断求饶救命的画面。
因为事发突然,别说斡道冲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李仁孝等人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任得敬把斡道冲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李仁孝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别打了”。
但是这毫无气势的“别打了”非但没有制止任得敬的暴行,反而加剧了任得敬的怒火。
他抬起脚朝着倒在地上不停扭动身体的斡道冲狠狠地跺下去,往他的脑袋上跺,斡道冲刚开始还能护住自己的脑袋,凄惨的求饶,后面就完全没有动静了,任由任得敬施暴。
等任得敬终于耗尽了体力,怒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就让一直带兵守在外面的殿前太尉任得聪带兵过来。
任得聪领兵前来,把半死不活的斡道冲拖了出去。
“带出去,砍成碎肉,喂狗!”
任得敬下了命令,任得聪看了一眼李仁孝,领下了命令。
任得聪拖着半死不活的斡道冲离开了议事宫殿,全程没有一个官员敢吱一声,包括殿上的李仁孝都不敢吱一声。
看来确实是被吓破胆了。
任得敬站在殿内环视周围一圈。
“明国所作所为,乃是干扰我国内政,乃极为不耻之强权!国家遭遇危难之际,尔等不思忠君报国,却要残害忠良,居心何在?尔等人人皆可杀,人人都是叛逆之贼!”
说完,任得敬把目光锁定在了李仁孝身上。
“陛下,满朝文武都是叛逆之贼,普天之下,唯有臣才是忠良,面对这样的忠良,陛下难道要罢黜臣的职位,将臣驱赶离开吗?”
七百八十九 任得敬踏上了征途
斡道冲死在眼前。
杀人的任得敬就在眼前。
李仁孝浑身颤抖,看着任得敬那满是杀意的眼神,知道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话,或许就要在这里结束皇帝的一生了。
一句话都不能说错,一个字都不能说错,乃至于连语气都不能有点不对的地方。
展现演技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端正姿态,目视前方,绷紧脸庞。
“相国任得敬,忠君体国,正直贤良,乃国之干臣,孤之良佐,不可或缺,决不可离开国都,明国之要求殊为无理,悍然干涉吾国内政,理当驳斥!”
任得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然后环视群臣。
“你们呢?你们给点反应啊!陛下说的难道不对吗?明国仗着上国身份悍然干涉吾国内政,难道不是最无耻的行径吗?陛下此举,难道不够圣明吗?”
议事大殿内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清楚。
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
【陛下圣明】四个字响彻大殿。
嗯,这就对了。
任得敬这才心满意足,大声笑着离开了宫殿,展现了自己强大的武力和绝强的威慑力,让这些蠢蠢欲动的混蛋们都小心一点,不要乱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李仁孝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他再也不能忍耐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政变,将任得敬杀死。
“任得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今天他能杀了斡道冲,明日就能杀了我!我还怎么忍耐?我不能忍耐了!再忍耐下去,命都要没了!”
没有一个君主能够忍耐一个随时都能威胁自己生存的臣子继续存在于自己的眼前。
所以尽管李仁友心怀忧虑,但是既然任得敬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否则谁都有可能是第二个斡道冲。
行动计划就决定于洪武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李仁孝决定把戏做全套,亲自去拜访任太后,说明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希望任太后可以把任得敬喊到皇宫里训斥一下。
为了让任太后亲自喊人,李仁孝甚至不惜在任太后面前哭泣,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恳请任太后帮帮他,救救他,别让他被任得敬杀掉。
任太后是任得敬的女儿,素来对自家父亲这样的行为不满意,觉得父亲这样做是在破灭任家,多次规劝,但是始终没有用。
现在更是听皇帝跪在自己面前哭着说任得敬当朝打杀大臣,甚至还要威胁他的生命,便大惊失色,立刻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前往任家把父亲喊到宫廷之中,要再一次规劝他。
太过分了,父亲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当朝打杀大臣,威胁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造反吗?
这就等同于是造反了!不是吗?
但是任太后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人把李仁孝准备伏杀任得敬的消息告诉了任得敬,包括他们的整个计划和细节,都被任得敬知道了。
告密者是李仁友府中的下人,告密理由是妻子刚刚生产,一家三口的生活刚刚开始,他不想在混乱中被杀,不想失去家人,认为任得敬一定会获得胜利,所以希望以此得到任得敬的庇护。
任得敬得知此事以后,一开始是不敢相信和疑惑,接着听这个下人说了亿点点细节,就了然了。
他亲自扶起了那个下人,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个下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为何执迷不悟呢?居然还想杀我,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任得敬下令给这个下人一笔钱,让人送他和他的家人去灵州避避风头,自己就开始准备起来。
他找来了任得聪和任得恭,让他们两人做好准备。
任得聪没什么担心的,一脸理所当然。
任得恭倒是想得更多一些。
“兄长,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真的走到这一步的话,咱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早在我决定把女儿送到宫中做先帝妃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人在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时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我,我们,谁都没有退路。
再者说了,我想留退路给他们,他们可不想留退路给我,我又不想杀了他们,他们却要我的命,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我还要为他们考虑吗?晚了!”
任得敬拔出了跟随自己很久的一把宝刀,缓缓擦拭着它的身体,开口道:“这一战要是败了,我们全家族死无葬身之地,胜了,我们可以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明国……明国若是强行干预……”
“那就打败它!”
任得敬面色一狠:“我不愿与明国为敌,奈何明国处处与我为敌!处处相逼,逼得我无路可走无可奈何!这难道是我所愿意的吗?他以为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不!”
看着任得敬如此坚决的模样,任得恭无话可说,叹了口气,便收拾起了全部的心情,准备战斗。
这是一场生死战斗,是任氏家族能否继续辉煌的生死战斗,容不得半点心软。
怀着如此这般的觉悟,任得敬踏上了征途。
根据线报,这场政变是李仁孝和李仁友策划的,他们策划了很久,并且秘密收集了三百死士,养在李仁友的府中。
平日里这些死士也不干别的事情,吃饭喝酒睡觉,然后就是训练杀人之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李仁友会竭尽全力满足他们,不管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口味不管多重,他都会满足他们。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就是用上这些死士的时候,李仁友亲自给他们壮行。
“你们的家人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有充足的钱财可以让他们安稳过上一辈子,不用再吃苦受罪,所以不管今日的结果如何,你们都不用担心你们的家人。
而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给予你们的,是皇帝陛下出手帮助了你们,供你们吃穿用度,给你们吃喝玩乐,让你们享受了寻常人一辈子做梦都梦不到的富贵,现在,是你们该回报皇帝陛下的时候了。”
李仁友双手举起盛满了酒的酒碗:“本王亲自为你们壮行!此去,必当功成,功成之后,顺利回家!”
“必当功成!”
死士们举起了酒碗。
李仁友先喝,他们跟着一起喝,一起喝干了碗中酒,接着一起把碗摔碎在了地上,满脸都是决然。
然后,三百死士开始行动。
他们将埋伏在任得敬前往太后寝宫的必经之路上,在那里布天罗地网。
李仁友将亲自作为他们的指挥官,带领他们攻杀任得敬,铲除任氏的势力。
任得敬作为相国和太后之父,是拥有乘车进入宫殿并且不下车的特权的,所以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一辆任得敬专用的豪华车辆缓缓驶入宫廷,向太后寝宫而去。
队伍前行到一条略显幽静的小道中时,异变陡生。
道路两旁奇花异木从中忽然射出大量箭矢,护卫车架的诸多护卫猝不及防,大量被击中,大量死亡。
剩下一些护卫大惊失色,一边喊着保【保护相国】,一边试图反击,但是道路两旁的蒙面死士已经冲了出来,挥舞着钢刀和护卫大战。
这些蒙面死士战斗起来非常凶猛,招招往要害去,而护卫们情急之下不能结成军阵有效应对,以至于落单,被死士们快速击杀。
很多护卫都被抹了脖子,或者被刺中了脖颈而死,血流满地。
七百九十 李仁孝之死
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任得敬的车驾周边数百名护卫全部被杀死,无一存活。
隐藏在死士群中的李仁友眼见如此,大喜过往,满怀激动之心,立刻冲向了车架,一脚将车门踹开,大喊一声【国贼任得敬哪里走】。
然后直接傻眼了。
车里没有人,甚至连个生物都没有,只有一面石碑。
石碑上用朱红色的颜料写着【李仁友之墓】。
大概是因为刚刚写上去颜料未干的缘故,又或者是写上去的时候沾了太多的颜料,所以这五个字写完,多余的红色颜料纷纷下滑……
所以看上去,这五个字仿佛正在流血。
李仁友瞳孔一缩,大吃一惊,惨叫一声,连忙后退数步,还没有站稳身子,一阵箭雨袭来,李仁友身边数人中箭身死,李仁友吓得赶快趴在地上,心脏狂跳,心中满是惊恐莫名。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我的墓碑?
难道……
计划泄露了!?
李仁友的惊恐不能阻挡箭雨袭击,不知何处来的箭雨将大量死士射杀。
死士们都没来得及躲避就纷纷死在了箭雨之下,很多人头部中箭、脖子中箭,当场就死了。
还有的身中几十箭都没有击中要害暂且没死的,瘫在地上一边痛苦的哀嚎,一边流血,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状况非常惨烈。
箭雨过后,大量着甲士兵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与剩下来侥幸未死的蒙面死士大战。
蒙面死士遭逢这样的打击当然也很混乱,几乎崩溃掉,但是求生欲促使他们继续死战,没有投降。
但是这群着甲士兵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之前那一批,之前那一批就跟梦游似的,完全没有战斗力,而这一支就不一样了,非常善战,下手非常凶狠,手中钢刀上下翻飞,招招都往要害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蒙面死士杀的七七八八。
最后一批蒙面死士围在李仁友身边试图保护他突围,但是他们竭尽全力也做不到,被甲士包围,一顿钢刀乱砍,最后全部被砍死。
三百死士的突击作战最后只剩下李仁友一个人还活着,他自然遭到了俘虏。
随后,统领甲士的任得聪走了出来,李仁友的蒙面面巾被一把扯下。
“相国说的没错,李仁友,果然是你。”
李仁友惊恐的看着将他擒住的人。
“任得聪……你……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
“很惊讶是不是?以为我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就你们这区区三百人就想把任氏歼灭,是不是太小看任氏了?任氏好歹也是花了几十年功夫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任氏为了掌握天下大权,里里外外可付出了不少代价。”
任得聪冷笑一声,派人拎着李仁友一起往前走。
他身后跟着的是数量庞大的甲士,李仁友惊恐万状的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李仁孝的寝宫。
不过李仁友还没有抵达李仁孝寝宫的时候,任得敬就先一步抵达了。
他没有走那条路,没去自家女儿那边,而是直接来到了李仁孝的寝宫,打算直接和李仁孝把话讲开,不扯那些有的没的。
李仁孝看到任得敬全副武装来到了自己面前,被吓的差点心跳骤停。
看着李仁孝一副惊骇欲绝的模样,任得敬笑了笑。
“陛下是不是以为臣已经死了?死在那三百死士的手上了?陛下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把戏做全套,居然还让臣女把臣喊进宫,确实,这非常有效果。
如果臣没有事先得知这件事情的真相,说不定真的会急急忙忙跑进宫中,结果落入陛下的圈套,然后被陛下杀死,臣满门全族都难逃一死,陛下一定会把臣全家赶尽杀绝!对吧?”
李仁孝已经被吓的浑身发抖,随着任得敬的步步逼近而步步后退了。
“你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陛下,您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要做好被臣知道的准备,否则,还做什么大事呢?做大事,在成功之前,先要考虑到失败的结果啊。”
任得敬一脸冷笑:“可惜啊,原本陛下的准备真的是非常完善,臣居然没有发现陛下阴养三百死士,就为了杀掉臣,可惜,陛下百密一疏,让臣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之前,臣还在考虑,要不要对陛下稍微宽容一些,不该给陛下太大的压力,以免陛下真的急了,与臣玉石俱焚,则臣这边也不好过,这是真的。
但是居然想直接要了臣的命,陛下,臣不得不说,哪怕是到最后一刻,臣也没有想要过害陛下的性命,可是陛下实在是太让臣失望了,臣真的是太失望了。”
任得敬捶着胸口,连连摇头,一脸遗憾的表情。
“你不想害死我?”
李仁孝或许是恐惧到了极点,已然流下泪水,但是面容却无比扭曲、狰狞。
“你不想害死我你却这般对我?你在我面前嚣张跋扈,在我面前冷嘲热讽,在我面前杀了斡道冲!你还说你不想害我?你分明就是要害死我!然后自己做皇帝!对不对?!”
任得敬看着李仁孝扭曲的表情,忽然冷静了下来。
“唉,我现在说什么陛下都不会相信了,我现在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对彼此有太多的想法吧?”
话音一落,任得聪已经带着被擒拿住的李仁友来到了李仁孝的面前。
“仁友?”
“兄长……”
李仁友一脸的颓丧欲死:“兄长,臣弟无能,不能为兄长铲除奸佞,反而害的兄长如此……”
李仁孝看着被抓住的李仁友,顿时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你们别害他,要什么我都给,皇位,皇位你要的话你拿去,你做皇帝,我让你做皇帝,我帮你上表给明皇帝,让他封你做皇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别害他……”
李仁孝看着任得敬,语气中满是哀求的意味。
任得敬看着李仁孝哀求他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然后还有一丝掌控他人一切的愉悦。
他拔出了自己的战刀,走到了李仁友的面前,二话不说挥刀一劈,把李仁友的脑袋砍了下来。
“啊!!!!!!!!!”
李仁孝飞奔向前,试图阻止任得敬,但是没能成功,他还没有跑过去,李仁友的脑袋已经落地了,血流满地。
他死了。
望着滚落在地上的李仁友的脑袋,李仁孝目瞪口呆。
当然,没等他反应过来,任得敬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我到底也不会杀了你。”
“非要跟我作对,总是让讨厌的人找我的麻烦,不管我想做什么都要阻挠我,这样做真的好吗?就不能顺着我的意志来吗?”
“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李仁孝,你这个皇帝有很大的责任啊,这些人表面上是被我杀了,但实际上他们是为你而死,他们全都是因为你才死掉的。”
对于任得敬的话,李仁孝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木然地看着任得敬。
任得敬叹了口气,在李仁孝木然的注视之下,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事已至此,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只能执行最终方案,解决掉李仁孝,将这一切带入不可预知的未来。
李仁孝没来得及张口说些什么,剧痛就夺走了他的意识。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身体越来越疲乏,越来越冰冷,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缓缓跪了下来,身子抖了几下,没动静了。
任得敬拔出了自己的刀,任由李仁孝面向前方倒在了地上。
七百九十一 苏咏霖,你以为我会中计?
夏国皇帝李仁孝,就这样死在了任得敬的手上。
死的没什么价值,甚至没什么反抗,也不能有什么有效的反抗。
二十多年皇帝做到头,居然死在了权臣手上,而这个权臣甚至还不是他没有坐稳皇位之前就起势的权臣,可以说是他一手放纵养大的权臣。
他的死毫不值得怜惜。
眼看着李仁孝死在面前,一直站在后面没什么动静的任得恭走上前。
“兄长,这下,咱们是真的没有退路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退路早就没了,在此之前,摆在咱们面前的任何退路都是死路伪装而成的,咱们只能一路往前,杀出一条血路,血路的最前端,才是生路。”
任得敬把刀上的血擦干净,收刀入鞘,转身离开了李仁孝的寝宫。
“关在监狱里的,往日在朝堂上与我作对的,参奏过我的,全部带到这里来吧,我要让他们看着李仁孝和李仁友的尸体,一个一个的被我杀死,对了,还有皇族,千万别忘了皇族,他们也是障碍物,会威胁到咱们的生路,必须要死。”
任得恭神色复杂。
“谁都不放过吗?”
“谁都不放过,除了李仁孝那个只有三岁的儿子,还有我那愚蠢的女儿,对了,把我那愚蠢的女儿也带来,让他亲眼看看他的父亲是怎么杀出一条血路来的。”
“明白了。”
任得恭向任得聪使了一个眼色,就带着任得聪离开了这里。
很快,之前因为反对任得敬被投进监狱的热辣公济等人,还有在朝堂上跟着斡道冲一起进攻任得敬却没有来得及处置的人,连同他们的家眷一起,都被带到了皇宫里。
李仁孝和李仁友血淋淋的尸体被扶着坐了起来。
李仁孝的眼睛被拨开,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姿态怪异的“坐”在了宫殿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被带到这里来的反对派们。
李仁友更恐怖,一具无头尸体抱着自己的脑袋“坐”在椅子上,“看”着反对派们。
反对派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看到这样一幕,全都吓傻了。
随后,一部分人痛哭失声,一部分人想着任得敬痛骂,骂出了他们所能骂出来的最恶毒的语言。
比如热辣公济就失去理智一样的说要吞吃任得敬的血肉。
“任得敬!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全家满门都吃光!全都吃光!你这个混蛋!魔鬼!”
热辣公济披头散发,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任得敬。
如果眼神能杀人,任得敬早已经死了千百回,可是眼神并不能杀人,热辣公济想要冲上前杀死任得敬,但是却被身强力壮的士兵们看管着,动弹不得。
热辣公济这样做,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让任得敬完全释放的暴虐心态更加膨胀而已。
任得敬刚刚杀掉了皇帝,解开了内心的枷锁,现在正是毁灭欲望爆棚的时候。
他哪经得住这种国骂?
于是任得敬亲自上前,一脚一脚的把热辣公济的嘴踢烂掉,牙齿踢碎掉,鼻梁都给踢断掉,热辣公济满脸都是血,大股大股的血往外冒,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任得敬亲自挥刀,在他的身体上砍了十几刀都没有砍到要害,然后让人把他架起来,硬生生让他流血流到死为止。
热辣公济的两个儿子挣脱上前要为热辣公济报仇,被任得恭指挥甲士万箭穿心,将两人射成了筛子。
热辣公济的妻子状若疯魔般上前要为丈夫和儿子报仇,任得聪提刀上前,一刀斩下她的头颅,一脚踢开了无头尸体。
热辣公济其他的亲戚家人哭嚎着要和任得敬拼命,被甲士们冲上前挥刀劈砍而死,血流满地。
热辣公济满门死绝,非常凄惨。
其余人看着这一幕,痛骂的不敢骂了,痛哭的也不敢哭了,全都吓破了胆,乞求着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然而任得敬已经不打算和这些人有什么和解了。
他要来一次大清洗,把所有反对自己的人全部杀死,包括他们的家眷。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反对他了。
他相信,历史上每一个成功的篡逆者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上位的。
踩着尸体,脚底沾满鲜血,手上也满是鲜血,然后坐在了那张金光闪闪的位置上,叱咤风云。
权力本就是如此铸就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任得敬如此,秦皇汉武亦是如此,哪一个声威赫赫之人手上没有几条人命的?
于是他就坐在了李仁孝尸体的旁边,点一个大臣的名字,就有甲士把他带出来,连同他的家眷一起,先杀家眷,再杀本人。
恶毒的咒骂声并不能改变什么,用这样的方式,很快寝宫前的大广场上就堆满了死难者的尸体。
杀到一半,西夏皇族也被全部带了过来,哭哭啼啼一大帮子人,看到尸山血海的景象就已经吓得半死,再看到李仁孝和李仁友的尸体,更是尖叫连连,刺耳的很。
任得敬听的不痛快,更是想起了最初发迹的时候为了进入中央掌握更多的权势二卑躬屈膝讨好西夏皇族的过往。
那个时候为了讨好权势如日中天的西夏皇族,任得敬也算是绞尽脑汁,各种礼物送到手软,各种美女送到心碎,好不容易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被他们允许进入朝堂。
现在想想,还真是能让任得敬流下不少辛酸泪。
于是一挥手,麾下甲士拔刀上前,对他们进行了无差别击杀。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他们自己,就是他们的父辈,都得到过任得敬的孝敬和好处,过去这样做虽然很有必要,但是现在一想想,还真是窝火。
新仇带着旧恨,任得敬想让他们死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而这些西夏皇族虽然身份高贵锦衣玉食,但是确实没什么胆量,整日里只知道吃饭,却不知道饭是怎么来的,面对这些训练精良心如铁石的甲士,自然没有还手之力。谷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皇族的男男女女就被杀的一干二净,无一幸存。
那个向任得敬索贿过的老王爷被任得敬指挥部下吊起来放血放到死。
那个嘲讽过任得敬是小人的年轻皇族子弟被三五个强壮甲士拳打脚踢而死。
那个嫌弃任得敬送的首饰不够奢华的尖酸王妃被扒光了衣服吊起来吊死。
任得敬听着他们凄惨的声音,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毁灭欲望,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两刻钟以后,李元昊的后嗣基本死绝,只剩下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将作为任得敬掌握权势的吉祥物而存在。
杀光了大部分的皇族,任得敬继续杀大臣。
杀到最后一名与他作对的大臣的时候,他的女儿怀抱着仅仅三岁的李仁孝目前唯一一个儿子,来到了这里。
刺鼻的血腥气味和惨烈的场景把任太后吓得连退好几步,吓得尖叫连连,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转身想要逃跑,身边的甲士却不让她逃跑。
看着身上沾着不少鲜血的父亲任得敬,任太后仿佛看到了恐怖的魔王一般,瑟瑟发抖,像一只在老鹰失去母鸡保护的柔弱小鸡。
任得敬走上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任太后。
“现在知道怕了?你可知道我若是后退一步,现在死在这里的就不是他们,而是我们,只要我稍微心软那么一点点,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和你叔伯的尸体,你是我的女儿,可你为什么那么天真,那么蠢呢?
从我把你送到宫中做先帝的妃子开始,我们任氏就没有退路了,今日,李仁孝求你喊我入宫,就在必经之路上埋伏了三百死士,若不是有人告密于我,我恐怕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我死了,你能活得很好吗?我死了,整个任氏都要陪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你亲眼看着你的血脉亲眷死无葬身之地,你会很开心吗?换做是我,我一定不会开心。”
任太后傻傻地站着,身体微微发抖,看着任得敬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情此景,让任得敬一声长叹,于是他挥挥手,让部下把任太后带走,带回她的寝宫好生休息,细细调养身体。
而那个三岁的小娃娃则被交给奶妈带着,过几日局势稳定下来,这个小娃娃就要登基称帝了。
自此,任得敬正式掌控了西夏的军政全权,西夏内部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他的地位和权力。
杀掉了这群人之后,他又在整个都城内搜捕跟这群反对派有联系的人,不管是普通读书人还是给他们提供经济支持的商人,全都要抓起来,杀掉,抄家。
所有曾经或者正在威胁他的人都被他干掉了,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而这三岁的小娃娃是目前整个皇城中能找到的西夏皇族的唯一幸存者,李仁孝唯一的血脉传承者。
至于外地还有多少西夏皇族,任得敬也不清楚。
所以之后他调阅了卷宗,得知了散居在外地的西夏皇族的数量和居住地,其中并没有掌握兵权的,这是好事。
于是他派人带着伪造的……也不能说伪造的,应该说是以他女儿的名义写就的诏书前往各地,赐死这些散居在外的西夏皇族。
他们如果体面,那就让他们自己体面,要是不体面,那就帮他们体面。
总而言之,除了这个三岁的小娃娃,他不希望还有西夏皇族活着,影响他的统治。
否则只要地方上有什么野心家,就能随便拥立一个西夏皇族子弟与他对抗,给他带来麻烦。
他要未雨绸缪,解决掉一切。
他要把这个小娃娃操控在手里,当做玩物一样随意操弄,并且掌控西夏的全部实权,成为无冕之王。
等这个小娃娃做了西夏名义上的统治者,也可以为任得敬应付明国的政治攻势起到帮助。
两天以后,任得敬把反对自己的官员们全都给扬了,家也给抄了,吃饱喝足的他正式宣布要立李仁孝唯一的儿子李纯保为皇帝。
然后对外,他向边境的明军送去了西夏的正式国书,希望他们将国书转交给皇帝苏咏霖,让苏咏霖知道,夏国换国王了。
不管你是否愿意,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要为此动兵吗?
你还在修黄河,你刚刚打了一场仗,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发动战争了吧?
所谓的边境调兵估计也就是军事威慑吧?
任得敬认为自己这样的猜测是有道理的,明国真要干仗,早就干起来了,不会在边境等到现在,还要威胁自己做出让步,本质上就是不能打,但是希望能起到效果。
哼,苏咏霖,你以为我会中计?
任得敬在心里这样说服了自己。
不过在他杀死李仁孝的当天,这个消息就被苏隐和宋仲宣知道了。
在任得敬调动军队进入皇宫的时候,整个皇城的天网军密探和明国商户全部加急离开了皇城,向南部奔逃。
他们一路狂奔,花了三天时间离开了西夏国境,前往怀德州,得到了明军的保护,并且把这个消息带给了边境明军。
边境明军属于齐鲁兵团编制,主将是苏海生,苏海生当时正好就在怀德州整兵备战,一听任得敬发起兵变,立刻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在十一月底接到了苏咏霖的命令,让他调集军队准备作战,目的是一旦任得敬发起兵变,不管西夏国王李仁孝有没有事,立刻出兵进攻西夏,兵锋直指兴庆府——西夏国都。
管他三七二十一,你叛变,我就打,我是为了藩属国平定叛乱教训佞臣,难道你还能说我的不是?
为此,苏咏霖把整顿之后没来得及返回燕云的一万名虎贲军骑兵派到了苏海生旗下助战,加上苏海生自己调动的五个师和一个军直属骑兵师,一共七万人的军队整装待发。
就等着西夏国内传来确切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到,苏海生立刻下达了进军命令,也不管其他的了,兵贵神速,直接进军,亲自统帅四万军队兵锋直指西夏静塞军司。
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七百九十二 赚钱嘛,不寒碜
明军发起突然进攻的时候,坐镇静塞军司的主要负责人是任得敬的侄子任纯忠。
之前他带领两万军队来到静塞军司协助防御,加上静塞军司原本就有的三万军队,觉得五万军队足够使用了。
五万军队镇守边关,你明军就算真的丧心病狂不顾国内经济形势也要发动战争,也不一定能得手吧?
任纯忠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安全还是有点保障的,来这里未必是出殡,可能只是一次心跳之旅。
但是等他来到静塞军司之后才发现,心跳之旅原来是过程,出殡可能是结果。
他娘的吃空饷这种事情并不仅仅只是汉人玩的溜,党项人一样玩的很溜。
静塞军司的主要负责人是个党项人,叫鄂贵。
任纯忠只是奉命清点一下静塞军司的军队数量和防备情况,以备明军征战,结果鄂贵百般阻挠,各种不配合,把任纯忠搞火了,直接调动军队把鄂贵一帮人武力看管住,立刻深入调查。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静塞军司三万人的额度被他和部下军官吃空饷吃的只剩一万多人,而且这一万人里面能作战的只有大约四千,剩下来六千多都是杂役性质的,属于专门为军官大爷服务、做牛做马的。
做饭的,洗衣服的,打扫房子的,家人出游给驾车抬轿子的。
好家伙,这吃空饷的本事简直是无师自通了。
任纯忠大怒,立刻下令逮捕鄂贵和这群被他笼络在一起的军官,反正他们的总兵力加在一起还没有任纯忠带来的人多,人多压人少,这群人很快被任纯忠全部逮捕。
之后,任纯忠将这群人押送兴庆府交给任得敬处置,自己焦头烂额的处理静塞军司的边防。
然后他发现这边防简直是一塌糊涂。
要是不进行整顿,等明军真的打过来,静塞军司这边差不多就等于打开大门热烈欢迎明军的大家莅临指导,甚至还要欢迎明军的大家就西夏边关防务水平给出宝贵指导意见。
虽然任纯忠来到这边就是怀着出殡的心态来的,但是主动出殡和被动出殡还是有区别的。
任纯忠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所以决定多少挣扎一下,到时候被动出殡也不会太不甘心,于是他硬着头皮把消息送给任得敬,请求援兵,请求帮助,各种请求。
然后把鄂贵留下来的四千多能战之兵编入自己的指挥之下,把七千多老弱杂役兵解散,节省军费,进而准备对赏移口等边关重镇加强防守,将原有的庸碌之人全部裁撤。
他制定了一系列重整边关防务的计划,但是还没来得及执行,洪武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明军就出乎他们的意料,不顾冬日严寒和即将过新年的档口,直接发起了军事行动。
边境西夏军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任纯忠更是没有任何准备,边境重要关卡赏移口就迅速丢失了。
苏海生麾下天兴军副将姜良平率领精锐军队偷袭赏移口,用雷神炮把赏移口西夏守军炸的七荤八素,然后大军火速压上,冲入关口和赏移口守军搏斗。
在鄂贵的英明领导之下,赏移口这种边关重镇的守军居然只有不到一千人,大部分还都是打仗无能赌钱宗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姜良平亲自带领精锐肉搏部队快速占领整个关卡,赏移口守军全军覆没。
姜良平继续火速进军,十二月二十九日一早,赶在所有溃兵之前,姜良平攻入韦州。
一直坐镇韦州的任纯忠根本不知道明军什么时候发起了进攻。
在什么支援都没有的情况下,居然还有部下建议任纯忠闭城死守。
任纯忠想了想手上仅有的能战之兵,再想想明军过往的战绩……
嗯。
任纯忠顿时感觉韦州四面城门一关,那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棺材,明军把城池一围,那就是在吹唢呐敲锣放鞭炮给他送葬。
当场出殡了等于是。
要么说任纯忠不愧是任得敬的侄子呢,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快速做出了果断的决定。
他立刻率领亲信护卫抛下所有人,赶在明军攻破韦州之前发起大转进行动。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韦州丢给了姜良平,让姜良平因为攻击韦州而耗费大量的精力,他则趁此机会完成战略大转进,让姜良平对他的转进无可奈何。
赢了!
任纯忠快速转进,头也不回,整个人如风一般,以至于姜良平埋头苦追都追不上,只能跟在他屁股后头吃灰。
姜良平一边吃灰一边攻占了鸣沙,突破了峡口,冲入宁夏平原,直接威胁顺州。
宁夏平原之上,几乎没有什么险峻的地势可以用来防守,顺州其实就是兴庆府的南大门了,要是明军突破顺州,兴庆府的任得敬就无险可守,只能脸接明军的大武器。
苏海生亲自统领的这支部队打开局面威胁兴庆府的时候,其实也就洪武三年的正月初四,距离正式开战没过去几天。
只能说明军行动太快了。
而在同一时刻,另外一路明军三万人在行军书记官韩伟的统领下也进展喜人。
这一路明军从保安州出发,一路北上直取洪州,洪州西夏军队没有防备,被明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洪州快速失陷,明军继续北上威胁嘉宁军司所在地宥州。
此时,之前被任命监军嘉宁军司的任得仁就在宥州。
不过比起任纯忠多少有点军事常识和责任心的行动,任得仁是个比较纯粹的日子人。
之前在朝廷里,任氏家族好些人都被任命为军政高官,就任得仁一个人被任命为宣徽院使,管理起了皇家内政,通过控制李仁孝身边宦官和宫女来监视李仁孝。
或许就是这份工作做的还可以,任得敬才把他派来监军,觉得监军监视都是监,这小子一定没问题。
但是监军和监视真不是一回事,任得仁监视做的挺好,监军就两眼一抹黑,到了地方就被嘉宁军司负责人晋哥好酒好菜招待,美人伺候着,很快就在宥州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他也想通了,明军要来,自己十有八九拦不住,既然拦不住,那为什么要费那个心思做什么准备呢?还不如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仗能不能打起来还是两说。
所以任得仁当然也没什么心思管理军务。
当然了,晋哥比起鄂贵还是要地道一些的,这个人虽然也是党项人,但是很早以前就投靠了任得敬,曾经跟随任得敬讨伐叛逆,镇压叛乱,获得军功,之后任得敬得势,被他任命管理嘉宁军司。
之后,晋哥就发现比起带兵打仗,他更适合做生意,镇守边关,简直就是捞钱的天堂。
借着边防之便利,晋哥先是从跟金国的贸易中获取好处,各种吃回扣。
西夏这边的商人要是不给回扣,他就用各种理由扣住你的货,不让你走。
等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之后,他也开始组建商队和金国人贸易,大赚特赚。
在这个过程中,晋哥没有亏待他的军队,他知道要扩大生意局面,需要大量免费人力,所以他没有吃空饷,而是带动大家一起做生意,转运货物,赚钱发财。
时间一长,这一块地区百分之七八十的外贸生意都是晋哥做的。
赚的盆满钵满之后,晋哥也不忘给任得敬很多好处,各种孝敬,不忘老上司的同时,也不忘给身边人一些好处,打点上下,小日子过的飞起。
大明建立以后,他故技重施,又从跟大明的贸易中获取好处,继续带动全军军官一起跟明国商人做生意,什么都卖。
就好比明军刚刚平定关中时,边防道路破败,物资转运艰难,以至于物资紧缺,士兵很难得到副食品,营养不均衡。
苏海生和韩伟想了很多办法,和很多州县协调,也没能完全解决这个事情。
空有军费,买不到足够的物资,真的很为难。
苏海生等齐鲁兵团指挥层的高级军官们正在头疼,晋哥主动派人跟他们联系了——大明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如果有,咱们可以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
咱们两支军队?
苏海生和韩伟等人开了个会,做了一番商讨,最终决定试着和晋哥谈生意,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结果问题还真的解决了。
晋哥喜欢铜钱,黄金白银也可以,只要给钱,什么东西都能卖给你。
军粮可以,肉食可以,军队里很少见的蔬果也可以,连战马、盔甲和神臂弓这种重要军械都能卖给你,只要你给钱。
不仅如此,他们还负责转运,他们可以出人出力把物资转运到明军指定地点,省了好多事情。
主要晋哥这边转运用的都是士兵,对于军官们来说,几乎是零成本做生意,士兵反正有朝廷军饷养着,不用他们花钱。
主要负责和晋哥贸易的就是齐鲁兵团书记官韩伟,韩伟和军队里负责军需物资转运和分配管理的粮饷司分工合作,通过和晋哥的交易,给边防军队筹集了足够的物资,解决了有钱却没地方买物资的难题。
当时韩伟也很好奇,曾经询问晋哥那边负责交易的军官,问他们要是上面人来查发现他们的军需物资不见了怎么办。
军官嘿嘿一笑,告诉韩伟,办法多得是。
比如天气干燥,很多地方容易走火,他们就放把火烧几个空荡荡的仓库,然后把罪责推到替罪羊身上。
有些时候替罪羊人数不够,他们就走提供物资的管理人员的路子,给他们塞钱,让他们多给一些物资,他们本身也会虚报需求,多出来的部分就拿来交易。
当然还有最根本的做法,就是克扣士兵的口粮和其他军需物资。
大头兵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饥一顿饱一顿也是饿不死人的,还想吃饱了不成?
只要饿不死,就把剩下来的粮食和军需物资拿来和明军交易,换来的都是铜钱和金银,好东西!
军官老爷们的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好,大头兵就算饿死也是常态,没关系。
赚钱嘛,不寒碜。
韩伟听了以后默然无语,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写成奏表上奏给苏咏霖,让苏咏霖知道封建军队里那些不做阳间事的军官是怎么操作阴间事的。
苏咏霖得知以后也是相当无语,转手就给枢密院发文,让枢密院尤其注意这些事情,枢密院审计司要特别注意这件事情。
每到军队物资审计的时候,都给我玩命的查,查到就是大功一件。
能让苏咏霖都相当无语的操作并不多,晋哥就做到了,所以他的军队当然也是筛子,一捅就烂。
明军威胁宥州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拎起醉醺醺的任得仁就开始转进,速度飞快。
韩伟追啊追啊追啊,就是追不上,只能无奈放弃,整理当地缴获之后,继续进军,目标是西夏重镇西平府。
两路明军快速打穿了西夏边防,开始向宁夏平原之中的西夏核心进军,而这一切传到任得敬耳朵里的时候,任得敬甚至以为战争还没有开始,只是一个前奏。
当时任得敬还在为任纯忠的调查结果而生气,觉得边疆军队需要来一次大整顿才能恢复战斗力,但是战争的的确确已经进展到中期了。
任得敬大惊之下甚至来不及询问明国方面为什么那么快就发起了进攻,也顾不得痛骂任得仁和任纯忠这两个废物为什么没能尽职尽责,赶快调兵遣将。
然而这仗才刚刚开始打,西夏已经快要被明军打到首都了。
其实夏国一开始不是那么菜的,李元昊前中期,夏军凭借强大的武力甚至能和宋辽两大国打成五五开,但是从李元昊死掉以后,夏军就不复强大的战斗力了。
到宋神宗哲宗时代,宋军甚至还有熙河开边之壮举,夏军被宋军压着打,连连惨败,失去重要屏障,国土沦陷不少。
若不是金军南下成功,西夏差不多就要被北宋摁死了。
到底是国小民疲,国家承受能力太低,完全不是北宋和辽国这种大国的对手。
所以苏咏霖曾经猜测过,最后认为西夏之所以能够在那个时代叱咤风云,除了李元昊个人的能力比较强之外,就是十一世纪上半叶东亚大区的优秀匹配机制带来的结果吧……
离开了这个优秀的匹配机制,西夏真的不剩下什么了。
所以开战十多天就被明军一波推进到统治核心地带,连首都都被威胁了,实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七百九十三 我对相国的忠心日月可鉴!
面对明军长驱直入的战略局面,任得敬不打算束手就擒。
好不容易把权力拿到手,你说讨伐我就讨伐我?
任得敬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心一横,发布了全民动员令。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了一支四万人的军队,然后让任得聪和任得恭分别统领两万人前往顺州和西平府。
任得聪和任得恭出发之后,任得敬自己留在兴庆府继续征兵、组建军队。
虽然送走之前的四万人之后他的手上还有一万人的绝对精锐,包括七千重步兵和三千重骑兵,但是明显这一万人的精锐军队并不能带给他多少安全感。
任得敬征兵的方式比较传统,比如派人下乡,每个人给指标,拉不回一定数量的兵就把他们的家人充军。
在这样富有激励性质的kpi的刺激之下,每一个被任得敬派下乡征兵的官员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到处征兵。
看到一个男的就说他适合当兵,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家中顶梁柱,健康年轻男性抓光了就开始对不那么老的老人和不那么小的小孩子下手。
尽管这样做有一点点不讲情面,但是效果很好,除了派出去的四万人,任得敬又组建了四万人左右的军队。
除此之外,任得敬还把勤王令送往右厢朝顺军司、白马强镇军司、黑山威福军司等三个距离最近的军司,命令他们立刻派兵前来支援,绝对不要拖延,否则新皇帝李纯保小命不保。
任得敬竭尽全力组建军队,火线训练军队,准备在兴庆府打一场焦土战争。
而另一边,明军的推进依然十分顺利。
洪武三年正月初六,苏海生所部明军主力推进到了顺州附近,接着在顺州遇到了任得聪率领的两万中央军和一万顺州地方军。
任得聪人高马大,武力强横,在任家算是猛将级别的人物,他和顺州刺史打配合,准备在顺州和明军进入持久战。
然后顺州就被苏海生攻破了。
顺州刺史运气不好,督战的时候被雷神炮的爆炸波及,从城上被掀飞到了城下,摔死了。
任得聪还算是忠心耿耿,没有选择逃跑当飞将军,而是亲自在城头和明军肉搏,没扛住,战死了。
顺州三万守军全军覆没,大部分都做了俘虏。
苏海生整顿军队,处理俘虏,接着于洪武三年正月初八北上兴庆府,兵发西夏首都。
任得敬在得知明军攻破顺州之后大惊失色,意识到明军已经接近首都。
如果不能将明军在野外击败,就要接受明军围攻兴庆府皇城的结局。
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他想不明白西夏军队怎么就败的那么快,那么惨。
西夏军队真的很没有战斗力吗?
他当年从北宋跳反到西夏,也算是见证了西夏军队的战斗力,后来他掌握兵权讨伐叛逆不臣,也没觉得西夏军队很拉胯。
十几万大军,怎么就败的那么快?
到底是西夏军队太无能,还是明军太能打?
这个时候,任得敬的族人兼亲信任纯孝建议任得敬趁明军行军、立足未稳的时候派遣军队主动进攻明军,这样或许就能挫败明军的兵锋。
真要等到他们在这里立足稳了,可以防御了,情况才会非常糟糕。
而且明军从开始站到现在一直都在打仗,一定比较疲惫,这个时候派遣精锐部队与他们打野战,一定可以获胜,
任得敬当时颇有些六神无主,思来想去觉得没什么其他的办法,觉得这样做或许也不错,或许能收到奇效。
但是任得敬的另一个亲信薛政绍强烈反对这个建议。
“明军兵锋正盛,实在不是与之针锋相对的时候,惟今之计,最好的是利用兴庆府的高大城墙与充足兵力和明军打攻防战,以此钳制明军主力,使之不能分兵行动。
明军虽然强,但是也要吃饭,主力被牵制在兴庆府,则后方必然空虚,相国可以立刻传令其他军司的军队,让他们不必来兴庆府,直接绕行前往偷袭明军后方,截断明军的粮道。
一旦失去粮道,只靠着缴获的粮食,明军支撑不了多久,必然主动退军,到时候相国再派遣城中精锐出城追击,则我军必然获胜,这一战虽然损失惨重,可到底也算是打赢了,相国携大胜之威,未尝不能重振大夏军威啊。”
任得敬想了想,顿时又觉得薛政绍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颇有些心动,准备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不过很不巧的是,任纯孝和薛政绍两人不对付,有些过节,任纯孝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看到薛政绍的计策将要被采纳,心里不痛快,于是坚持反对。
“相国,薛政绍说得好听,但是这分明是要相国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换取其他军司的军队击破明军的可能,如此赚取威望的未必是相国本人,还有可能是其他人,用相国和我任氏全族的生命安全换取其他人的功劳,相国觉得这样做可行吗?”
薛政绍一听,顿时大为恼火。
“任纯孝,你在胡说些什么?这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可以扭转局面的办法!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我说的有错吗?相国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要在这里顶着明军的进攻,面对最可怕的危险,以此换取其他将军偷袭明军后方和万一成功之后的威名!
这还是能偷袭成功的情况,我问你,要是不能偷袭成功,你又当作何说法?偷袭不成功,城池也被包围了,军队也都没了,这仗还怎么打?你是真心实意为相国出谋划策吗?!”
任纯孝一通输出把薛政绍说的脸色涨红。
薛政绍素来对任纯孝不满意,对他的说法当然非常生气。
他决定从专业角度吊打任纯孝。
“你懂什么?兴庆府兵马众多,粮草充裕,城池高大,明军除非能飞进来,否则给他一个月都拿不下国都,而有这一个月,咱们就能指着其他军司的军队来驰援,毁掉明军的粮草。
相国明鉴,当前局势下吾国虽然还有各军司的军队在戍边,但是数量较少,这么些军队来支援兴庆府,等于把一把盐扔进一缸水里,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扔出去,或许还能扭转战局。”
然而薛政绍的专业知识并没有吊打任纯孝。
任纯孝冷笑。
“说来说去,还是要相国亲自成为诱饵,诱导明军来进攻,这不就是拿相国的生命做赌注吗?我问你,你是在为相国出谋划策还是在为明军出谋划策?”
“我对相国的忠心日月可鉴!”
薛政绍大怒:“相国,您不要听任纯孝胡搅蛮缠,千万不要采用他的计策,他根本不知兵法,只是在不懂装懂!”
任纯孝哈哈一笑。
“我不懂装懂?好,你说我不懂装懂,但是你呢?你是懂,但是你不想让相国懂!薛政绍,我可听说你的儿子素来仰慕斡道冲,斡道冲死掉的时候还在街道上为他焚烧纸钱,有这回事情吧?”
七百九十四 三千铁鹞子又算什么?
一听任纯孝说出这件事情,薛政绍顿时面色大变。
他自认为这件事情被他控制的很好,没有消息外露,可是没想到任纯孝还是知道了。
于是他立刻看向了任得敬,发现任得敬面色不好。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解释。
“相国,相国明鉴,属下对相国的忠心日月可鉴,犬子年轻不懂事,已经被属下责骂、圈禁了,而且这两件事情之间根本没有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看到任得敬面色不断变差,任纯孝心中得意,准备添一把火,于是开口道:“你儿子对斡道冲那种叛臣那么仰慕,甚至当众为他焚烧纸钱,这对相国来说影响多坏?
斡道冲是叛臣!你的儿子仰慕叛臣,怕是心中对相国也多有不满吧?嗯?这要是不及时处置,难保之后不会对相国做点什么!你要是真的对相国忠诚,为什么不学金日磾?”
金日磾是汉武帝宠臣,因为受宠,所以连带着儿子也受宠,汉武帝非常宠爱金日磾的儿子,对他非常好,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结果就把金日磾的儿子宠坏了。
这儿子被宠的无法无天,又没有学到金日磾的那种谨小慎微的处世哲学,居然对汉武帝的宫女出手,秽乱宫廷,金日磾感到恐惧,认为这样下去哪一天汉武帝不开心了,整个家族都要被拖累,于是就亲手杀了儿子,接着向汉武帝认罪。
虽然杀了儿子,但是保全了家族,彰显了忠诚,汉武帝虽然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任纯孝的意思非常明确——既然忠诚,为什么不学金日磾?
为了忠诚于君上,杀死不守规矩的儿子,那才是忠诚!
薛政绍是有苦说不出。
他都五十多了,三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儿子,真要杀了,不就绝后了吗?
金日磾有三个儿子,杀了一个,还有两个,后代不绝啊!
可是任得敬不管这些,他觉得任纯孝说的很有道理,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你这样搞,就是对我的隐患。
那我还能相信你?
“纯孝智虑忠纯,为我考虑,做得很好,就依纯孝所说,趁明军立足未稳,派遣精锐主动出击,绝不让明军靠近皇都!”
任得敬下达了命令。
薛政绍一看情况不妙,感觉任得敬必然兵败倒台,未来肯定是没有未来了,皇城也必然为明军所得,这是肯定的。
接下来关键的就是自己的命运。
一旦任得敬兵败,肯定要找自己出谋划策,而那个时候精锐尽丧,皇城就是死城,自己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没有任何办法,想不出计谋必然为任得敬所害,给他陪葬。
不行,必须要提前跑路,趁他不注意,提前跑路!
于是薛政绍离开相国府邸之后就让家人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他和关系比较好的城门军官打了个招呼,让对方半夜给他留门,于洪武三年正月初八日晚间偷偷离开了兴庆府,往定州方向逃跑,准备躲在乡下避避风头。
他的判断是对的。
正月初九,任得敬派遣麾下猛将李志权率领两万军队出城主动进攻明军,试图和【立足未稳久战疲惫】的明军决战,以打败明军。
这两万军队里有七千重步兵和三千铁鹞子重骑,是任得敬手上能拿出来的最后也是真正的精锐。
任得敬是真的把一切都压在这里,全部梭哈了。
李元昊时期,西夏不仅拥有强大的山地重装步兵,还有强大的铁鹞子重骑兵部队,铁鹞子平时充当帝王近卫,战时就是绝对破阵主力。
【铁鹞子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
以此可以看出西夏军队的铁甲重骑会在战斗中承担较为重要的破阵任务,盔甲很厚实,质量很高,所以长枪刺不进,专门砍马腿也不奏效,不好使,有强大的破阵能力。
一般军队都不把重骑当做冲阵主力,可是全副武装的铁鹞子就是冲阵主力,步兵跟着重骑前进。
李仁孝失去实权之后,铁鹞子就被任得敬掌控了。
其他军队待遇好不好他心里未必就不清楚,但是对于三千铁鹞子,他给予的待遇永远是最好的,要吃给吃要喝给喝,还不断加薪。
于是到了眼下,铁鹞子成为他【趁着明军立足未稳击破明军】的最后也是最大的希望。
不过明军进军素来都会索敌二十里以上,于是当苏海生知道一支约两万人规模的西夏军队前来迎战的时候还有点奇怪,觉得一路北上都没有遇到强硬抵抗的西夏军队,这会儿倒来了一支。
而不仅如此,苏海生还得知这支军队里有装备精良的铁甲骑兵。
这一下苏海生立刻就想到了他之前得知的西夏方面的王牌部队铁鹞子。
“听说这铁鹞子一共有三千人,选拔兵员的方式就是父死子继,盔甲代代传承,代代成为铁鹞子,是夏国皇帝最信任的亲卫军,不过看来最信任的军队也不能改变李仁孝被任得敬欺负的事实啊。”
苏海生这样对身边的部将陈谦说道。
陈谦笑了。
“想当年十万岳家军都不能让宋国那位赵官家直起腰杆子,三千铁鹞子又算什么?三千铁鹞子能打赢十万岳家军吗?”
“这话说的在理。”
苏海生哈哈大笑,认为陈谦说的很有道理。
国家真的走到了灭亡时刻,原因是多方面的,是整个社会层面全方位的崩溃,绝对不是一支军队可以挽回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不能挽回归不能挽回,铁鹞子的强大战斗力还是不能小看的,毕竟是铁甲重骑,想起当年和金国铁甲重骑铁浮屠交战的过往,苏海生心怀警惕。
“三千铁甲重骑,据说战斗力非常强,很擅长冲阵,甚至夏国军队打仗都率先使用这些铁甲重骑冲阵,我军以步军为主,若是列阵作战恐怕会有不小的损失。”
陈谦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不如把骑兵单独拉出去迎战铁鹞子,在远离步军的地方和铁鹞子决战,步军结阵,缓缓前行,以备不时之需,骑兵若战胜,当然最好,若不能战胜,撤退起来也方便,总指挥,末将请战。”
“骑兵迎敌倒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毕竟是铁鹞子,你有把握打赢他们吗?”
苏海生看着陈谦。
陈谦笑了笑。
“管他铁鹞子铜鹞子,说到底,都是重骑,是重骑就逃不开行动迟缓且不耐久战的问题,若无可靠的轻骑、步军协同,重骑单独作战,无异于找死。”
“这话说的在理,我认同。”
苏海生开口道:“但是这一次作战,我军可没有重骑,也就比轻骑多一副铁甲,真要面对面厮杀,绝非重骑对手,你可要小心。”
“末将愿立军令状!”
陈谦再次请战。
苏海生考虑之后,点了点头,把所部一万五千骑兵分给陈谦一万三千人,由他带领一万三千骑兵前往迎战西夏的王牌铁鹞子。
七百九十五 跟我一起死吧!
陈谦领兵北上进攻之后,苏海生就在后方整顿步军。
他以步军结阵,剩下的两千骑兵在步军大阵两翼行动,又放出索敌骑兵,小心翼翼的前进,不敢有丝毫疏忽。
事实证明,陈谦不是一个随便立flag的悲剧人物,他打赢了。
大半天以后,第二天的清晨时分,陈谦麾下传令兵前来汇报消息。
他不仅打赢了铁鹞子,还把跟着铁鹞子来的剩下一万多西夏军队给打崩溃了,俘虏了一万多人,缴获了大量军用物资,连带着铁鹞子的全部装备都被他缴获了。
西夏集合全国之力用冷锻技术打造而成的三千副人用铁甲和马用铁甲被他缴获,成为了这一场战役之中最珍贵的缴获。
苏海生闻讯大喜,立刻亲自带领少量骑兵前往战场寻找陈谦。
他抵达战场的时候,陈谦正在指挥军队打扫战场,看管俘虏,见苏海生来了,他摘下头盔,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总指挥,末将不负使命!”
“好小子,干得漂亮!快带我去看看那些铁甲。”
苏海生来不及的就要去看铁鹞子士兵家族代代传承的铁甲。
陈谦就带着他去观看那些被缴获的铁甲,看到那些铁甲之后,苏海生蹲下身子不停抚摸,啧啧称奇。
“好小子,你给我好好说说,这一战你是怎么打的?”
“哈哈,其实也不难,就是抢在对方发起进攻之前主动发起进攻,反正咱们有铁马掌,跑得快,不等他进攻我,我先主动进攻他。”
陈谦也不藏私,把自己怎么对付这支西夏军队的办法告诉了苏海生。
他领兵北上之后就高速奔驰,率先冲锋,把西夏步军和骑兵分割开来了。
西夏步军被明军骑兵分割成功,迫结阵防守。
轻骑跟着明军骑兵打转转,用弓弩对射交手。
铁鹞子们则慌慌张张的在随从的帮助下穿戴铁甲上马,连上锁链准备作战。
等铁鹞子准备好了,要发起冲刺的时候,明军策马转移位置,不和他们正面对抗,明军骑兵行动快,铁鹞子追不上,没有办法,只能西夏轻骑再上。
西夏轻骑一上,明军立刻发起冲击,挥舞着钢刀就杀了过来,和西夏轻骑杀成一团,叫铁鹞子干瞪眼。
铁鹞子作战的时候分成十个队,每个队三百人,互相之间按照一定的位置排列,并且用铁锁互联,冲锋的时候永远距离一致。
如此由点形成面,成为一个个打击覆盖范围极大的鱼鳞阵,对步军来说威胁极大。
但是对于行动灵活的明军骑兵,这一套不管用。
明军骑兵只管与西夏轻骑厮杀,并且占据优势,而铁鹞子不能连自己人一起杀,冲不起来,无可奈何。
战到后来,西夏步军被明军骑兵拖延住了,轻骑快要被明军骑兵击杀殆尽,西夏主将李志权气急败坏,强逼铁鹞子出击。
铁鹞子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发起集团冲锋,试图捕捉到明军骑兵,将其包围,歼灭。
可是陈谦又不是傻子,他也是参与过那场真定血战的一份子,亲眼目睹过为了阻止重骑兵的冲锋当时的胜捷军付出了多大的伤亡。
面对重骑兵的冲刺,尤其是这种浑身是铁的铁怪物,就是一个字,跑。
明军不断地在战场上兜圈子,使劲儿拉开距离,让铁鹞子一次接一次的冲刺毫无机会,耗尽人马体力。
最后铁鹞子明显乏力了,陈谦捕捉到了这个机会,率领明军骑兵发起冲锋。
他们放弃手弩,从武器袋里掏出制式手斧,开始用手斧投掷、击打铁鹞子身上的重甲,重点瞄准头部。
好家伙,战场上顿时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好些铁鹞子重甲骑兵因为被手斧击打中了头部而受了重伤,当场死亡的也不在少数。
铁鹞子就这样走向了他们的末路。
这场战斗明军损失不大,战死五百多人,轻重伤八百多人。
而西夏军队两万人全军覆没,被明军杀死的大约有两千多人,被俘大约一万五千人,逃掉的人数有限,不多。
不过比起逃掉的两千多人,全军覆没的铁鹞子才是明军最大的战果。
不仅全套装备被明军缴获,好些因为战马力竭无法行动而被俘获的西夏重骑兵也成了明军非常重要的战果。
苏海生也没想到陈谦如此能干,居然可以一战全歼这支西夏军队,还全灭了王牌重骑铁鹞子,他本来觉得打个平手就可以了,接下来还是用步军大阵对攻。
明明最开始提拔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出身山东农家的他,除了总是傻笑,也没什么特别的。
成长了啊!
苏海生欣慰的看着这些出身贫寒的年轻军官们一个接一个的在战火之中成长起来。
洪武三年正月十一日中午,明军抵达西夏国都城下。
明军在城外进行了一个下午的军事扫荡,把城外所有临时建立起来的军事设施和陷阱等等全部搞定,然后架起了雷神炮和巨石的发射器。
进攻兴庆府的准备已经做好,之所以没有发起打击,是因为苏海生试图劝降任得敬,让他投降,献出兴庆府,或许还能免去兵祸。
此时此刻,得知铁鹞子全军覆没的任得敬的大脑一片空白,瘫在自己的座椅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眼下,整个都城也都乱了套,明军进攻的速度太快,铁鹞子全军覆没的消息和明军抵达城下的消息脚前脚后送到,以至于很多想逃跑的人都没有跑掉,就被明军四面围城了。
所以整个都城里,不管是任得敬一党的人,还是非任得敬一党的人都没有跑掉,都城被明军包围之后,一种末日到来的苍凉之感席卷了整座都城。
很多人都来拜见任得敬,希望从他这里得到指示,问问他该怎么办,是坚持抗击等待援兵,还是投降。
任得敬没说什么,先把任纯孝暴打一顿,杀掉了他。
然后又派人去找薛政绍,准备向他询问计策,但是没找到他,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皇城内。
任得敬意识到了什么,苦笑连连,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为他自己苦笑,也为了整个西夏苦笑。
他自己的命运且不说,这一回,他也是绑定了西夏的命运。
他以为明国至少会投鼠忌器,没想到明国完全不在乎,完全不讲武德,说打就打,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仓促之间的准备当然不能改变什么,于是他一败涂地,抵抗都不到二十天,这场战争就已经快要结束了。
这一战之后,夏国还能存在吗?
苏咏霖会允许夏国的小皇帝继续担任皇帝,并且统领西夏吗?
他会怎么安排被他打到完全没有脾气的西夏国?
亦或他会直接动手收复这块汉人政权失落数百年的国土?
任得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敢保证,但是到了这一步,任得敬依然不打算就此投降。
他是一个冷血的政治生物,作为一个冷血的政治生物,最不会的就是牺牲。
他的字典里,没有牺牲这两个字,他不会牺牲,也绝对不可能牺牲,只有别人为他牺牲,没有他为别人牺牲。
指望他为了整座皇城的完整、为了不要生灵涂炭而投降,纯粹是痴心妄想。
不是他掌权的西夏,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西夏再强盛,再和谐,再安宁,如果不是他掌权,如果不是他做统治者,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明国要我死,那就让整座皇城内的所有人跟我一起死吧。
七百九十六 别为任得敬送死
面对着死局,任得敬坚持下令抵抗。
他传令全城守军为了大夏的荣光而战斗,并且宣布其他军司的援兵正在快速向皇城移动,正在勤王途中。
接着他把自己因为杀光了皇族和反对派大臣而获得的巨额财富拿出了一丢丢赏赐给全城四万守军,又下令给他们吃肉喝酒。
守军们得到了赏赐,伙食得到了改善,被激励起了一点士气,于是决定守城。
看着西夏军队在城头的行动,苏海生知道任得敬是不会投降的。
既然劝降任得敬不行,那就劝降西夏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好了。
考虑到西夏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不仅有汉人,还有党项人,也有其他杂胡人等,于是劝降文书就用汉字和党项文字两种文字书写,军中能读写的军官士兵一起帮忙,准备了三千多份。
开战之前,明军用投石机把劝降文书全部扔进了城中。
劝降文书写的很实在,对城内守军士兵和小军官说的很清楚,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为他们考虑。
你们守城,帮的是任得敬,不是你们的小皇帝,你们拼死拼活,为的也是任得敬。
大军攻城,死伤无计,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朋友都会面临死亡,而任得敬依旧活得好好的。
大明军队只是要问罪任得敬和他的同党,对于广大士兵和基层军官是不问罪的,是可以宽恕的。
只要你们投降,不战斗,大明军队可以当这些事情没发生过,战前你们过日子,战后你们还是过日子。
或者你们当中有勇敢的士兵,可以为大明军队打开城门,或者擒拿任得敬,都算是立下大功,大明皇帝会用封爵的方式来回报你们。
别为任得敬送死。
你们为任得敬而死,任得敬不会感激你们,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想想他的奢华生活,想想他平日里享受的权势和地位,想想他所拥有的荣华富贵,想想他的排场。
现在你们不为了自己和亲人朋友,却要为了守护任得敬的荣华富贵而战吗?
仗打赢了,他会把荣华富贵分给你们吗?他会让你们享受一丁点属于他的荣华富贵吗?
你们不还是要被上官打骂、随意指示做事,活的跟牲畜一样,一点尊严都没有?
而你们为大明而战就不一样了。
战后,你们愿意当兵可以继续当兵,不愿意当兵可以回家务农、务工、做生意。
大明可为你们分配土地,可以为你们分配房屋、耕牛和农具,可以为你们减免赋税,可以让你们的生活变得比原来更好。
大明军队不会打骂你们,不会欺辱你们,你们甚至可以在这里读书识字学文化,可以开眼看世界。
当然,大明军队不仅有军饷,还可以定期吃肉,定期吃蔬菜和水果,绝对不会让你们肚子,粮食管够。
大明军队以自己的信誉发誓,只要你们抛弃任得敬,跟随大明军队,大明军队决不食言。
但是大明军队只等待最后十二个时辰。
最后十二个时辰一到,大明军队将不接受投降,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你们自己的死亡和亲人朋友的死亡,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大明军队概不负责。
你们为了任得敬而死,任得敬不会感激你们,不会记得你们,你们将死的毫无价值。
底层士兵很少有识字的,无论是汉人还是党项人都一样,无产阶级的命运大抵是相同的,与民族成分无关。
所以这些劝降文书主要是针对城内那些认识一些字的基层军官,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士兵也认识文字。
这些人是军队里的底层,也是绝大多数,针对他们的劝降文书可以起到最大的效果,可以最大程度的动摇城中守军的军心。
果不其然,大量劝降文书进入城中,撒了城墙上下到处都是,很多西夏士兵捡起一张纸,看着白纸黑字一脑门儿的问号,不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
但是不要紧,很快就有认字的军官和士兵看了,看了之后纷纷陷入沉思,开始思考这张纸上写的内容,以及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
而底层士兵虽然不识字,也有好奇之心,在他们的追问下,识字的军官和士兵有一部分将纸上的明军劝降文书的内容告诉了他们,让他们知道,思考,然后进一步传播出去。
等城内军队高层知道这个消息并且立刻派人收缴劝降文书的时候,劝降文书的内容已经在城内守军队伍里大规模传播开来了。
劝降的一个重要核心是他们在为谁而战。
明军的劝降文书里点出了这个问题,被传播开来,引起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思考和迷茫。
而对于军队高层来说,军队开始了思考和迷茫,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是要命的事情。
这一点任得敬也知道。
他阅读了劝降文书,惊恐地发现明军正在对他的命根子下手。
他们居然抛出了为谁而战这个超级关键的命题!
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富贵和权势分出去给基层军官和士兵。
可是真要让基层军官和士兵产生了动摇,他就可以原地出殡了。
大惊之下,他第一时间禁止士兵们传播劝降文书当中的内容,并且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部队作为督战队,允许士兵们互相告密。
谁传播了劝降文书的内容就报告给督战队,可以领取赏钱,甚至可以加入督战队,一起监督其他的士兵。
在这样的操作之下,军队里关于劝降文书的传播受到了一定的压制,一些只看重眼前利益的小人举报了自己的同伴从而获得了加入督战队的机会,获得了“新生”。
但是人心自有公道在,管得住嘴,管不住心,劝降文书的内容传播极快,大家都不是傻子,只是之前没有考虑那么多而已。
现在考虑着,又看着城外威风凛凛准备齐全的明军,他们的内心不断动摇。
说到底,这支守城军队大多数都是城池内部和周边地区人士,明军的进攻有极大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家人,而就算他们保卫了任得敬,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家人不受伤害。
而明军只问罪任得敬和他身边的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跟大家无关。
说来也是,自古以来他们这些可怜兮兮的大头兵只要能投降,很少不被接纳的,因为杀了他们没意思,还容易引起群体恐慌。
所以很多人就在思考,为了任得敬而战,值吗?
七百九十七 热烈欢迎明军入城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以至于当那些狗仗人数的督战队又开始习惯性的在军队里横行霸道的时候,很多士兵看他们的眼神都开始带着强烈的不满乃至于仇恨。
终于,在当天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一名守城士兵因为私底下和人讨论明军劝降文书的事情,被告发了,然后被督战队杀鸡儆猴。
督战队把他吊起来剥光了抽打,打得他血肉模糊之后又开始用匕首在他身上划拉,说是要把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给切下来,让所有人知道违背任相国是什么下场。
要说之前,这群被当成猴子的士兵肯定是吓得要死,就此不敢再违背任何任得敬的要求了。
可是这一回不一样了,看着这名被处决的士兵的惨状,一名士兵实在是受不了了,站起来恳求他们不要那么凶残。
“他是立过战功杀过叛贼的,是有功劳的,应该得到抚慰而不是残杀。”
督战队的领头军官对此则是哈哈大笑。
“战功?立功再大,只要违背了任相国的命令,就是叛贼!他杀过叛贼是不是?现在,他就是叛贼!怎么,你也想当叛贼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要那么残忍啊,他好歹也是我们的同袍啊!”
督战队军官的面色冷了下来,走到那个士兵面前,一拳把他打翻在地,然后凶狠的用腿踢他。
“我让你说话!我让你说话!敢对长官这样说话!你算个屁!你算个屁!你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督战队军官也不知道有什么心理阴影,把那个说话的士兵踢到口吐鲜血还不罢手,还要继续踢他。
而这名士兵平素比较喜欢帮助别人,好几个士兵都和他关系不错,一看他快要被踢死了,他们都忍不住了,纷纷上前为求情。
督战队军官一看好几个士兵站起来闹事,吓了一跳,立刻拔出战刀威胁他们。
“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你别踢他了,再踢他就要死了!”
士兵们苦苦哀求。
督战队军官一听这话就满脸暴戾之色,反手握住刀,一刀扎下去把那个士兵杀死了。
“不准命令我!!”
他凶狠的咆哮着。
而他的行为明显刺激到了站起来说话的五个士兵。
“你为什么要杀人?!”
“你以为有刀就了不起啊!!”
“二牛啊!!!”
“我跟你拼了!!”
五个士兵立刻冲上去撞翻了这个督战队军官,然后就是雨点般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他痛呼不已,随行的督战队士兵立刻冲上来帮忙,两边打成一团。
小小的骚动立刻引起了更多人的围观和跃跃欲试。
那个督战队军官爬起来之后失去了理智,怒吼着挥刀连续杀死两个士兵。
而被他杀死的两个士兵在军中的好友和同乡受到了刺激,立刻围了上去把这个督战队军官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把他殴打致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逐渐开始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小规模的冲突顿时成为普通士兵对喜欢欺负他们的督战队的复仇,大量普通士兵把督战队士兵围在一起殴打,把他们殴打致死。
最后又不知道是谁振臂一呼,高喊着【杀光督战狗贼】等等口号,开始了骚动。
而一支部队的骚动又很快影响到了其他部队的骚动,这场由于“极个别”督战队成员的胡作非为而引起的反抗逐渐扩大。
参加成员由少变多,影响范围由小变大。
一开始只是士兵自发的行为,后来一些军官眼看弹压不住,想起明军的招降文书,心一横,一挥手就号召弟兄们跟他一起冲。
于是很多基层军官也被鼓动着加入了骚动的队列,开始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督战队成员发起进攻,杀死他们,以泄心头之恨。
暴怒的开关一旦打开,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关上的。
骚动一开始只在南城门附近展开,接着扩散到了全城,从骚动变成了暴动,口号也从【杀光督战狗贼】变成了【不要为任得敬卖命】。
一开始只是基层军官带领手下十几二十个士兵参加骚动,而后面中级军官也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局势,为了不被汹涌的浪潮冲击而死,他们违心的加入了暴动队伍。
他们也高喊着【不要为任得敬卖命】【弟兄们给我上】之类的口号,带着麾下的士兵们发起暴动,击杀督战队成员。
原本凶神恶煞肆无忌惮的督战队士兵顿时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暴动的士兵们抓住穿着明显不同的督战队士兵就是一顿暴打,然后吊起来用鞭子抽,用长枪捅,把他们虐到不成人形都不解气。
随着时间推移,到夕阳时分,士兵们的暴动更加恶化,大量中级军官的被迫加入使得这场叛乱具有了更高的组织度,甚至已经有人喊出了【抓住任得敬出城请赏】的口号。
他们开始向位于城中的皇城靠近,并且试图进入皇城抓捕任得敬,而皇城守军自然是待遇更好的精锐部队,心向朝廷、任得敬,一看叛军气势汹汹,立刻关闭城门。
但还是有一座城门的守军没来得及关闭城门就被暴动士兵冲了进去,于是皇城也被暴动士兵冲了进去。
他们肆无忌惮的破坏,喊着【活捉任得敬】的口号,到处杀人放火劫掠,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抓住任得敬,还是趁此机会发横财。
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局势已经不可控制,城中已然失序,心向任得敬的高级军官已经不能控制手底下的军队,军队从基层开始完全失控,高级军官自身难保。
更要命的是,一支暴乱的军队趁乱打开了南城正门,热烈欢迎明军入内,主动充当带路党,为明军大部队带路。
于是这场任得敬预料之中的惨烈攻防战还没有正式开打,就已经结束了。
很多西夏士兵充当带路党,为明军精锐突击队带路,带领他们前往城中各个要害官衙、仓库、军事设施,为他们提供完善的引导服务。
在他们的帮助下,明军士兵快速完成了对城内众多军事、政治、经济要地的占领,于是明军士兵纷纷点赞,为他们的优秀引导服务和精神感到非常的满意。
七百九十八 姜良平唾弃他们的奢华
明军破城而入开始占领全城并且接受西夏军队投降的时候,任得敬刚刚知道自己的军队暴动了。
外城军队暴动,规模很大,以至于皇城都被影响了,一部分暴动士兵冲入皇城,开始大肆烧杀抢掠,皇城的安全遭到了严重的挑战。
然而很有趣的是,任得敬甚至不知道暴动的最初起因是什么,这种情况充满了黑色幽默。
尽管如此,任得敬也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他立刻找来了自己所能掌控的全部宫廷禁卫,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去保护他的女儿和小皇帝李纯保。
然后他命令任氏家生子、勇将任勇率领可以机动的宫廷禁卫前往弹压皇城中造反闹事的乱兵,将他们全部杀死,关上皇城大门,确保皇城的安全。
任勇领命之后就率领数百禁卫士兵冲了出去,留下任得敬一个人坐立不安。
他现在不担心军队的暴动,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明军趁着军队暴动攻破都城,那一切就都完了。
他的援兵还没有到,明军要是攻入皇城,不就等于宣布他的死刑吗?
他才刚刚弄死李仁孝和全部的反对者,还没来得及充分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要死?
这怎么能接受?
任得敬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但是一切由不得他,明军入城之后,局势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姜良平亲自率领先锋军率先杀入城中,并且第一时间在向导的带领下杀往皇城,因为他听说很多暴乱兵马都去冲击皇城了,说不定就有那么一两支暴乱军队冲入了皇城。
那可就太妙了不是吗?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冲入皇城的方位,狂喜之下,姜良平立刻指挥军队抢夺城门,彻底把持住了皇城大门,让明军先锋一部得以冲入西夏皇城。
该说不说,到底是皇城,西夏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在皇城的搭建和规模上,历经数代皇帝的不断扩建,还是相当不错的。
一些地方的奢华程度甚至超过了中都的大明皇宫。
至少在姜良平看来是这样的。
中都皇宫原先是金国留下来的,在战火中有一些破损,苏咏霖就让工匠们修修补补,把一些堪称危房的建筑修补完毕,然后就住了进去,没有做任何的扩建。
苏咏霖就是这样想方设法的省钱,把钱花到该花的地方,比如黄河工程。
三百亿钱的投资说砸就砸,黄河改道工程当即上马,一旦成功,就是当代大禹,值得被整个中原地区的百姓铭记到永远。
从皇宫规模和奢华程度这种小事上,姜良平就能看出为什么西夏必然灭亡。
国土面积还不到大明的十分之一,人口总数也还不到大明的十分之一,却有一座比大明皇宫更加奢华的皇宫。
这不是亡国之兆又是什么?
姜良平唾弃他们的奢华,然后带兵直冲西夏皇宫。
姜良平进入西夏皇宫里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任勇带着五百多名禁军士兵赶来关城门,任勇之前带兵扫清了闯入皇宫的暴乱士兵,将他们全部杀死,现在浑身是血的冲过来要关城门。
好家伙,迎头撞上姜良平的军队。
“列阵!!!!”
姜良平一看这群杀气腾腾的西夏兵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立刻下令给随他冲进来的明军士兵列阵。
明军士兵接受过的精良训练让他们快速反应过来,立刻按照自己持有武器的类型做出了相对应的战术动作,很快就完成了初步的列阵,并且不断的进行调整。
当然,姜良平并不知道他在任勇看来正是那个不善的来者,他一点逼数都没有,也不知道任勇看到他的时候有多慌。
西夏军界都知道明军的强悍与赫赫军威,没理由任勇不知道,而这些军服完全不同的人显然是明军。
任勇显然没想到明军居然已经冲入皇城了,这不完犊子吗?
但是自幼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和高强度忠诚训练的任勇就算对明军怀有敬畏情绪也不能后退。
于是在明军结阵的时候,他也立刻下令麾下禁军结阵。
这些属于任得敬的皇宫禁兵还是有点本事的,听到命令之后,也快速结阵,但是很不巧的是,他们没有多少弓弩手,而姜良平那边却又一批弩手。
近距离的情况下,明军弩手果断扣动扳机,无数支弩箭朝着任勇和他麾下的士兵激射而来,他们顶着盾牌顽强抵抗,但是盾牌不足以护住他们的全部,好些禁兵被弩箭击中而受伤、死亡。
箭矢射击不能完全摧毁任勇所部,他们顶着箭雨向明军靠近,明军也随之向他们靠近,很快,两个军阵碰撞在了一起。
刀盾手顶在一线,维持军阵,防止对方有跳荡兵突出军阵前来袭杀、摧毁他们维持军阵的士兵,长枪手则站在队列之中使劲儿拼刺,双方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就开始拼刺了。
明军士兵挺着长枪,按照在训练兵营当中学习的标准挺刺动作近乎整齐划一的将长枪刺出,然后收回,再刺出,再收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任何生涩之处。
而西夏这边显然也不甘示弱,顶着明军长枪的突刺与明军对拼,挺着长枪寻找对面明军军阵当中的缝隙突刺,亦或是直接对着刀盾手的盾牌拼刺,双方的长枪交织在半空中,堪为枪林。
而在枪林之下,任勇明显发现己方长枪手不如明军长枪手,对方的突刺更有规律,更加整齐划一且杀伤力很大,己方应对吃力,已经有不少人被突刺击杀了。
任勇非常着急,然而这还不是他将要面对的全部。
姜良平下令跳荡队出动。
明军跳荡队是苏咏霖在建国之后,为了增强明军战斗力且物资极大充盈之后才设置的新兵种。
他们是军队里优中选优的精锐士兵,必须要有强壮的体魄和强大的格斗能力,负责在军阵对抗期间打破僵局。
他们往往通过蹲着趴着的方式躲过对方军阵刺过来的长枪,快速潜行到对方军阵面前击杀对方的刀盾手或者长枪手,以期动摇对方军阵,堪称肉搏战之中的敢死队。
古人的精锐军队才会有类似的编制,而苏咏霖对军队加大投入,建立新式军队,所以把这一编制在军队里普遍化,规定每一个营都要有不少于五十人的跳荡队。
于是姜良平一声令下,明军跳荡兵便从刀盾手盾牌的下方冲了出来,潜行到对面西夏刀盾手的面前,开始进攻。
七百九十九 任得敬的末路
明军跳荡兵在训练的时候注重对人的一击必杀,注重击杀效率而非招式的华丽,配备的武器一般是短刀、手斧或特制铁锤。
除了短刀是统一配备兵器,手斧和铁锤则看士兵个人喜欢。
有些人喜欢用斧子砍人,有些人喜欢用铁锤锤人,而这两种武器在拼杀的时候招式也差不多,都是一力降十会的种类。
只要我用的力气够大,武器够结实,而且朝着你的脑袋招呼,就算你戴着铁盔刀箭不入,我也能将你一击毙命。
明军跳荡兵最常见的训练就是对着草人或者木头人的脑袋瓜子狠狠地击打,从不同角度或者躲过无数障碍在限定时间内击打目标头部。
在训练之中以击打头部的成功率为基准,击打成功数量多的士兵可以得到加餐,击打成功数量少的士兵就要清扫厕所、挑大粪之类的。
而在战场上,明军跳荡兵也是爆头狂人。
虽然在金国覆灭之后明军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正经的能和明军面对面对抗的敌军军阵,但是苏咏霖还是设置了这个兵种,对标的就是西夏和南宋的军队,觉得以后肯定有双方军阵对拼的时候。
此时此刻,正是他们大展威风的时候。
任勇率领的这支军队显然不是弱鸡,但是面对明军突然杀出的跳荡兵,他们明显落于下风。
或许是这样一支小部队没有来得及编制类似的兵种,明军跳荡兵冲出军阵的时候,他们没反应过来,被明军跳荡兵挥着手斧和铁锤把一线刀盾手砸的猝不及防。
先打腿,把他们打倒在地,然后挥着铁锤或者手斧就砸下去,瞬间锤爆了几十个脑袋瓜子。
一线刀盾手倒下给明军长枪手提供了绝佳的契机,几十根长枪忽的突刺过去,来不及反应的西夏长枪手被纷纷刺中,血花四溅,当场毙命。
接着跳荡兵们站起身子悍不畏死的冲入西夏军阵之中挥着铁锤和手斧大杀四方,将西夏军阵搅得一团乱。
明军刀盾手趁势杀出,举着盾牌往前冲,一举推翻了西夏军阵中剩余的刀盾手,把他们挤倒在地,西夏军阵随之被破。
军阵既破,长枪手没了保护,他们的斗志也就崩溃了。
这支军队也就随之崩溃了。
任勇眼看着军队的崩溃,大惊失色,大声呐喊着不要乱、不要动摇、继续杀敌之类的话语,但是没有用,已经没有士兵听从他的指挥了。
他情急之下亲自带着少量亲兵杀入阵中,试图用自己的勇武扭转战局。
他挥着长刀大杀四方,一般明军士兵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连续击杀了好几名明军士兵。
眼看此人仗着勇武逞凶,明军跳荡兵不能容忍,于是三五人围攻他一人,任勇招架困难,刚刚荡开一名跳荡兵的铁斧,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到紧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跳荡兵直接跳了起来,挥着手中的铁锤一锤锤在了他的铁盔上。
任勇是个全副武装的钢铁猛兽,身材高大的他只要往战场上站着就是坚不可摧的强力角色,长刀一挥就能带走几条人命,是纯粹的战争机器。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意识离他远去了。
再强悍的男人,只要被铁锤锤了脑袋开了瓢,大概也会死的吧……
于是任勇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倒下,他带来的这支阻击部队也全面溃败,姜良平指挥麾下部队快速前进,继续抢占军事要地,以期彻底打穿西夏皇宫。
而同一时刻,任得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前线的战况,焦急等待着他的士兵们给他带来宫城保住了的好消息。
这样的话,他至少还有最后的希望,还能进行最后一次的挣扎,再次也有谈判的资本,能用宫城里所有人的命来搞最后一搏。
不过任勇没回来,倒是他的女儿任太后来了。
“父亲!我听说皇城已经被明国大军攻破了,是吗?”
任太后满脸惊慌与恐惧。
“我不是让你待在后宫别出来乱跑吗?把小皇帝保护好!咱们要靠着小皇帝当筹码啊!”
“父亲!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想什么筹码不筹码啊!明国大军已经打过来了,就在咱们面前啊!他们不会放过您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您的!你快点想办法逃跑啊!”
任太后推攘着任得敬,希望把他推走。
任得敬一把抓住了任太后的手。
“我不能走,我除了这里哪里都不能走!这里有我拼尽全力才得到的一切,有我最需要的一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这里!不能!”
他甩开了任太后的手,大怒道:“滚!滚去后宫!别过来!有什么问题都会在这里解决,你不要在这里碍事!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来人!把太后带回去,不准她再出来!”
任得敬不顾任太后最后的劝阻,派兵把任太后带回了后宫,锁上宫门,不让她出来。
完成这一切之后,任得敬惊恐的得知明军距离他所在的宫殿已经不远了,有宫中逃窜的宫女和宦官被明军俘虏,为了活命,就给他们带路,他们正冲着这里来。
“任勇呢?!我不是让他去守着宫门的吗?为什么明军会在这里?他死了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相国,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真的守不住的!那些宫女和宦官非常熟悉这里的道路的!”
部下焦急的催促着任得敬离开,去往更安全的地方躲避,但是任得敬就是不愿意走。
“我不能走,我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相国!!”
“我不走!”
任得敬坚持留守在自己这座皇家宫殿改装而成的相国府,把最后的亲卫用来防守,坚持守护自己的权力,像个输到最后只剩下一条命的可悲赌徒。
明军很快就在一群太监和宫女的带领下抵达了任得敬的相国府,和相国府最后的守军展开了激烈交锋。
姜良平指挥军队没费多大功夫就把最后的守军消灭了,全面进占相国府。
相国府内还有试图抵抗的任得敬的死忠,比如他的贴身近臣和家奴之类的,纷纷举着武器杀了过来,可是他们对上正规军是毫无战斗力,也毫无胜算的。
所以尽管他们很勇敢,也没用,他们毫无章法的冲过来,当先就被明军弩手迎面一轮箭雨干掉一大半,纷纷血洒当场。
剩下的还没反应过来,明军跳荡兵已经冲到近前,挥着铁锤铁斧朝着脑袋招呼,一个照面就把他们全部砸趴下。
正规军和散兵游勇之间的区别就是那么恐怖。
越过无数尸体,浑身浴血的姜良平红着眼睛带兵杀入了正殿,看见了坐在正殿主位上强装镇定的任得敬。
其实他本来是想站着的,但是因为腿软,站不住,才选择了坐着。
“任得敬,听说你并不相信大明军队会来到你面前制裁你是吧?对不起啊,现在大明军队真的来了,你作何感想?”
姜良平提着染血的刀一步一步走到任得敬面前。
任得敬看着步步逼近的姜良平,心中没来由的升腾起强烈的恐惧和惊慌。
这一刻,他似乎有点理解之前被他用同样方式威胁的李仁孝了。
真的很恐怖,非常恐怖,有种呼吸都很困难的恐慌感,觉得下一秒钟就要窒息而死了。
为什么会那么恐怖呢?
任得敬想不通。
但是他腿虽软,嘴却硬。
“没什么感想,成王败寇罢了,你们赢了,我输了。”
“成王败寇?你没资格做王,从始至终都没有那个资格,你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大明皇帝说过了,跳梁者,虽强必戮!更何况你根本算不上强者,李元昊亲自来还可以,你?哼!”
任得敬有点生气,但是这点气很快就被强烈的恐惧压下去了。
“我想一刀杀了你,但是这样对你而言未免太轻松了,对你太好了,这不行,我必须要把你擒拿,献给大明皇帝,然后当众处斩,这样才配的上大明赫赫声威!”
姜良平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把他捆起来!”
姜良平麾下的士兵们立刻冲上前,将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任得敬捆了起来。
任得敬直到最后都没有反抗过哪怕一下,也没出声,或许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来,心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挣扎求生。
就是不知道抵达中都将要被处死的时候,他还能不能保持如此的镇定。
任得敬被擒拿,代表着西夏政变势力的全面崩盘。
但是在此之前,整个西夏的中央也被摧毁得差不多了。
任得敬为了自己掌握权力杀死了所有站出来与他对抗的官员,这就差不多干掉了四分之一的西夏中央官员。
而在明军攻城的同时,暴乱的西夏士兵也席卷了整座皇城。
皇宫就不说了,很多暴乱士兵在全程乱窜,到处杀人放火抢掠,很多西夏朝廷官员的住所和他们的家人都遭到暴乱士兵的毒手。
明军入城之后主要以控制军事要地和政治要地为战略目标,第一时间没有平息城内乱军的疯狂,第二步行动计划才是恢复城池的和平。
所以当明军着手恢复城内安稳、击杀不受控制的暴乱士兵的时候,不单单是城内百姓,很多官员、富户都惨遭乱军屠杀,房屋都被焚毁了不少,整个西夏皇城一片狼藉。
等明军终于彻底平定了皇城内的全部暴乱士兵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洪武三年的正月十五日,正是元宵节当天。
经过彻底的统计,苏海生基本上确定整个西夏中央超过一半的官员在这场剧烈的变乱之中死亡,包括他们的家族,也在变乱之中遭到重创,死伤惨重。
而由其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任得敬只留下了作为太后的他的女儿,还有李仁孝最年幼的小儿子李纯保,年仅三岁。
除此之外,整个西夏皇族都被他杀干净了,男女老幼一个不剩,都是尸体。
根据宫廷负责宗室事务的宦官交代,任得敬甚至还派人去各地赐死那些封到外面的宗室,打算把西夏皇族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任得敬是真的准备为自己登基称帝扫清障碍的,留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和自己的女儿,也不过是充当门面而已,真正的权力肯定在他自己手里掌握着。
他不可能留给自己什么障碍物。
苏海生作为这场战争的总指挥,是知道苏咏霖的最终目的的,所以得知具体的情况的时候反而觉得挺高兴,因为任得敬为苏咏霖的计划扫清了障碍。
这还真要感谢他。
否则那些西夏皇宫内的皇族还真不好处理。
杀了吧,名声不好。
不杀吧,留着浪费钱,很烦。
除此之外,因为大量官员的丧生,以及那之后主掌朝政的任得敬派系官员的被清洗,西夏朝政陷入了停滞之中。
不过这也给大明之后对西夏的改造计划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