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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炎     启明1158txt下载     启明1158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百五十九 去明国使者居住的驿站之前静坐抗议

    正月十五日,正是临安百姓欢庆元宵佳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度过一年盛景之时。

    此时此刻,也是赵构在宫里发火之时。

    汤思退和沈该实在是搞不定辛弃疾,只能败退,回来把烂摊子还给了赵构,请赵构主持大局。

    赵构听说辛弃疾对南宋进行了武力讹诈,顿时暴怒,拍桌子砸板凳,还下令打死了两个看的不顺眼的内侍宦官出气,吓得其他宦官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苏咏霖以为他是谁?完颜阿骨打吗?才签订的和约,现在居然问我要岁币?厚颜无耻!背信弃义!不当为人!混蛋!混蛋!!!”

    赵构恨极了苏咏霖,对苏咏霖的行为极为恼火。

    这怒火一上头,赵构顿时就不管不顾了。

    “他要岁币是吧?可以啊!让他来临安拿!他要是来得了临安!我双手把岁币奉上!让他来!”

    赵构一甩手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方砚台摔在地上砸碎了。

    那砚台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还有一些碎屑屑溅在了汤思退和沈该的脸上,两人脖子一缩眼睛一闭,强忍着疼痛不敢出声。

    等稍后看到赵构稍微平静了一点,汤思退才试探着开口劝诫赵构。

    “陛下三思!明国刚刚覆灭金国,军力强盛,大宋军备松弛,不经过整顿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取胜啊!”

    “那就整顿!狠狠的整顿!不办事的,贪污的,吃空饷的,全都给杀掉!杀掉!苏咏霖这直娘贼!有本事就来临安问我拿岁币!他来得了,我给得起!他来不了,想都别想!!!”

    赵构怒火万丈的伸手指向了枢密院三人组。

    “你们,马上给我去整顿军备,认真的整顿,狠狠的整顿!两个月之内整顿不出三十万大军,你们就别待在枢密院了,给我滚到岭南去!”

    枢密院三人组脸色煞白,明知道这个任务有亿点难度,但是看着赵构怒火万丈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模样,万般苦楚也只能咽进肚子里,想着只能等赵构过一段时间冷静下来才能劝诫他了。

    而在此之前,不管他说什么都要答应,省的成为他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看这几人低眉顺眼的样子,赵构狠狠地跺了跺脚,甩手就走。

    留下最高决策层的五人面面相觑。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一旦明国决定和南宋开战,战事一起,他们五人每一个都是首当其冲,绝对逃不过命运的审判。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公开,所有南宋官员都会知道他们和明国谈判的结果,以及明国的诉求。

    朝野舆论会怎么样?

    民间舆论会如何?

    军队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军队准备好和明军一决雌雄了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王枢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汤思退无可奈何地看向了一直都看不顺眼的王纶,向他发出了询问。

    现在两人如果不能精诚合作应对时局,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谁也不会比谁更幸运,所以这个时候,两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既然利益一致,就应该携手共进,不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滑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后再去哀叹当时为什么没有努力。

    他相信王纶是明白的。

    王纶看了看汤思退。

    这个曾经一力反对整顿军备、处处和自己作对的首相到现在也会感觉到恐惧了吗?

    哼!

    “还能怎么看?我等不能改变明国的想法,也不能改变陛下的想法,那就做好准备去岭南吧,除非大宋军队可以打败百战雄师的明军。”

    王纶说完,转身就走。

    汤思退愕然。

    其余三人也随之愕然。

    他们完全不能想象王纶会说出这样的话。

    去岭南?

    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完全不相信大宋军队可以打败明军似的。

    你作为枢密院的头头,这样说话真的合适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日子都会继续过下去,时间也会继续流逝,明国要求宋国提供岁币帮助他们整修黄河的消息很快在朝野上下传遍了,进而传到了民间。

    整个临安城都为此事感到极为震惊。

    在一片的震惊之中,只有少数人对此表示不感到意外。

    因为在他们看来,统一中原称帝建国之后的明帝国早就变成了和金国一样的霸道之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们逢人就说早就看穿了明人的狼子野心,早就看穿了明国不可能与大宋和平共处,早就大声疾呼要求朝廷整修军备以备对抗明国,可是朝廷置若罔闻。

    现在明国来要钱了,朝廷知道慌了?

    当然慌了,不仅是朝廷,民间更慌。

    有些聪明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一旦岁币成为现实,他们身上需要承担的各种经济任务一定会陡然加重。

    朝廷绝不会自己承担那些岁币,必然想方设法把这笔支出转嫁到民间。

    大老爷们才不会自己出钱承担国家责任,到最后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

    他们怕啊,恨啊,慌啊。

    于是他们试图向朝廷施压,让朝廷拒绝明国的无理要求,甚至暗中串联在一起,准备撺掇一些书生去明国使者居住的驿站附近集体静坐抗议,让明国使者看到他们坚决反对这一举措的决心。

    只要能让明国使者看到大宋万众一心的场面,想必就会产生些许的犹豫,也就不会那么坚决的想要获取岁币了。

    于是在某些有心人的撺掇和安排之下,一种【去明国使者居住的驿站之前静坐抗议以展示大宋万众一心】的说法渐渐在临安城的街头巷尾流传起来。

    这种说法形容明帝国是特别不讲道理的强盗,强行要求大宋支付岁币,所作所为令人不齿,大宋子民必须要展现出万众一心的态度,让明国使者看到民心,如此,才能达到【震慑明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越来越多的年轻、热血的书生对这样的说法非常赞成,他们心里怀着不能为大宋剪除金国岁币的屈辱,也怀着决不让大宋再次遭遇屈辱的决心,集结在了一起。

    热血书生们高呼口号聚集在一起,一起向辛弃疾居住的驿站进发。

    同一时间,刚刚出差回到临安的辛弃疾正准备回到朝廷报告自己的公务结果,忽然发现临安和他之前不一样了,街头巷尾都在传播明国向大宋索取岁币的传言。

    大宋书生们义愤填膺,准备聚集在一起去明国使者下榻的驿站处静坐抗议,让明国意识到大宋的万众一心。

    陆游大为惊骇,立刻跑回自己所属的朝廷部门打听消息。

    通过他的好友韩元吉和一些部门同僚的告知,陆游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接着就眉头一皱,满脸苦涩。

    “怎么会这样呢?”

    韩元吉也是同样的一脸苦涩。

    “务观,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明国仗着军力强盛,果然和金国一样,对大宋有觊觎之心,什么非我族类……我还是太愚笨了,居然看不出明国的狼子野心!”

    “为了修黄河所以要大宋提供岁币?这……这算什么借口?”

    陆游连连摇头,满脸困惑道:“明国到底想要什么?他们想干什么?刚刚立国就要对大宋不利?”

    “谁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明国居心不良是肯定的。”

    韩元吉捏紧了拳头:“大宋好不容易摆脱金国的屈辱,明国又想把这种屈辱强加于大宋之身,哪有那么容易!务观,我听闻已经有人联合诸多临安士子一起去明国使者下榻的驿站进行静坐抗议,我们也去看看吧!”

六百六十 大宋养士那么多年,就养出了这样一群人吗?

    “静坐抗议?”

    陆游没想到临安士子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还牵头拉起了一批人一起去做。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了韩元吉。

    “静坐抗议对金国有用吗?”

    “……没有。”

    韩元吉的表情变了,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那个合理的回答。

    “那么静坐抗议对明国会有用吗?”

    陆游再一问,韩元吉不说话了。

    少顷,陆游自嘲的一笑。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静坐抗议对金国没有用,却认为这对明国有用呢?难道明国比金国更弱吗?要是这样的话,明国怎么会取代金国呢?”

    韩元吉刚刚升温的血还没来得及沸腾,底下的火就灭了。

    不得不说,陆游的灭火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说的也确实是对的,静坐抗议对金国没有用,那为什么会有人觉得静坐抗议对明国有用呢?

    韩元吉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答案。

    “或许是明国皇帝也是汉人,所以咱们会天然认定明国皇帝比金国皇帝更好讲话,更讲道理吧?虽然这毫无根据,但是总要试一试,万一明国真的很讲道理呢?”

    陆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三年之功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掀翻金廷,平定中原,创下偌大基业,是谁觉得明国皇帝会跟其他人讲道理?反正我是一点也不这样认为。”

    韩元吉听了陆游的话,再次沉默了。

    这场抗议从最开始就不会有任何意义,辛弃疾也是这样认为的。

    从窗口看着驿站外蜂拥而至的临安士子,看着他们集体坐在驿站外头一脸义愤填膺的景象,辛弃疾的心里毫无波动。

    “他们为什么觉得这样做对咱们有用呢?”

    辛弃疾的助理、也是本次出使的使节团副使韩泰向辛弃疾询问。

    “应该是没挨过打的缘故,觉得我们可能比较好说话,也会在乎他们的民意,可关键在于,我们为什么要在意这种所谓的民意呢?”

    辛弃疾冷冷一笑:“看看这群人吧,一个个义愤填膺,看起来非常正义,可之所以如此正义,主要还是没挨过打,打一顿就好了,打一顿就老实了。”

    “真要开战啊?”

    韩泰有点犹豫地问道:“真要开战的话,恐怕对咱们来说压力不小,很多军队都被调动去地方上协助建设水利工程去了,这个时候开打,咱们可能调集不了很多军队。”

    “对付宋国,不需要像对付金国一样大规模动员,而且咱们又没有打算一口气就把宋国覆灭掉,只是稍微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讲究一个快准狠,一口气把他们打懵掉。”

    辛弃疾开口道:“如此一来,南宋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知道该如何与咱们交流了,想要拿到岁币也会容易许多,不会出问题。”

    “老实一点不好吗?非要和咱们做对,自己找不痛快。”

    韩泰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吃饭,休息,再过两天就可以回去了,我估计南宋方面也不会给咱们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放任这些人在这里静坐就是态度了。”

    辛弃疾转身离开了窗户边上:“闹吧,反正咱们也不会少吃一顿饭,而且这样一来,不少将军会很高兴的,有一段日子没打过仗了,我估计他们一定憋的很难受。”

    韩泰耸耸肩,跟在了辛弃疾后面去吃饭——南宋方面为他们准备的高级大厨所烹饪的美味菜式。

    因为辛弃疾始终不搭理这些士子,严寒之中,这些士子也觉得颇为难熬。

    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脱产读书人,在这样的严寒之中又能怎么坚持呢?

    没坚持多久,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有很多人受不住严寒,灰溜溜的离开了。

    两个时辰之后,该走的就都走光了,就剩下少数几个死硬分子还在咬牙硬挺着。

    辛弃疾眼见如此,心中的不屑更甚。

    “我还以为他们至少能坚持到天黑,这才多久?宋军若然如此,大明连五万人的军队都不需要,就能直捣临安了。”

    韩泰也是一样的看法,觉得这样的抗议实在是有点搞笑,不仅起不到作用,还能让大明方面看一场笑话。

    有意义吗?

    赵构同样也觉得没有意义。

    本来他得知这样的消息还觉得挺高兴的,觉得民心可用,这样让明国方面看到南宋民心可用,说不定明国方面自己就退缩了。

    结果那帮士子居然如此不堪一用!

    如此不堪一用!

    这一刻,赵构甚至想起了唐人的诗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大宋养士那么多年,就养出了这样一群人吗?”

    赵构怒道:“参与者全给我找出来,每一个都要,没有坚持到最后的,统统记录在案,以后他们若参加科举,一律不准录用,全部黜落!这种毫无恒心的废物,大宋不需要!”

    赵构准备秋后算账了等于是。

    但是话又说回来,秋后算账是可以,问题却依然没有解决,目前最严重的还是他们不能改变明国的意志,不能避免岁币的交付,除非他们能在战场上打赢。

    可是在战场上打赢又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呢?

    军备废弛的宋军能战胜强悍的明军吗?

    这几日赵构强迫枢密院全速运转,快速提交全国军队的最新形势报告。

    就目前拿到的部分军队的报告来看,赵构感觉情况虽然不能说乐观,但也绝不悲观。

    枢密院首先整备的就是临安禁军。

    临安禁军主要是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三支军队组成,其中堪称主力的当然是人数最多建军最早的殿前司。

    殿前司原先是名将杨存中拉起来的一支部队,因为赵构特别喜欢、信任杨存中,杨存中得以在赵构身边担任亲卫将领,统领殿前司大军,恩宠极为优厚直到文臣们都看不惯的地步。

    于是在一年前,被文官普遍怀疑的恩宠过甚的杨存中被解除了殿前司的指挥权,做了太尉,出任散官,进入了退休程序,这才平复了满朝文官的疑惑。

    眼下殿前司大军的统帅是原先侍卫步军司统帅赵密,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将了,也算是宿将,但是战绩没有杨存中那么大。

    侍卫步军司统帅变为李捧,侍卫马军司统帅为成闵,两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名声,胜在值得信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根据目前枢密院的摸底,三支军队加在一起的总兵力约十万人,因为身处临安靠近皇帝,吃空饷的情况和军备废弛的情况相对比较好,杨存中统兵有方,给南宋留下了这样一支主力。

    枢密院来得及整备的还有两淮战区的三个都统司,建康都统司、镇江都统司和池州都统司。

    镇江都统司辖有额定军兵四万七千人,统帅是老将、名将刘錡。

    之前完颜亮南下时期宋廷也做了些许的应对,调任刘錡出任镇江都统司负责人就是应对措施之一。

    建康都统司额定军兵五万人,此时的统帅名为王权,曾经是中兴四将里最会赚钱的那位张俊的部下。

    另外池州都统司兵力较少,只有一万两千人,统帅名为李显忠。

    目前枢密院也就能把中央禁军和两淮之地的军队稍微摸个底,至于京湖战区和四川战区,想要摸底还要跨越千山万水,实在是难度很大。

    赵构也就暂缓了枢密院一段时间,率先把自己家门口和两淮之地的军队了解了一下。

    然后他得知两淮的军队虽然没有临安禁军那么威武,多少也能算上精锐之师,老将刘錡和名将李显忠都善于统兵,把军队交给他们是可以的,至于王权……

    赚钱的能力好像挺不错的,而且。

    很忠心。

    PS:万万想不到爷这个从不追星的人也能遇到塌房的事情,爷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喜欢个up主磕个小小的cp也能遇到这种事情,体验非常糟糕,从昨天到现在都处在一种懵逼的状态之中,静不下心来,今天只能两更了,抱歉。

    PPS:所以说天底下哪有狮子真的只吃素哟……

    PPPS:别磕cp,别把感情寄托到别人身上,摄影镜头自带滤镜,会过滤掉很多东西的,相信我,呜呜呜……

六百六十一 要不然这仗不打了,你来出岁币怎么样?

    “你之前不是对我说吃空饷的情况很严重,军队缺员情况很严重?”

    赵构看着枢密院的报告,对前来提交报告的王纶问道:“怎么看上去却不是那么回事?好像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你在诓骗我?”

    “臣不敢,只是各军情况各不相同,有些军队缺员情况比较严重,有些则不然,枢密院已经把目前能得知的情况都告知陛下了。”

    王纶低声道。

    赵构又翻看了几页,然后把这份报告放下了。

    “列出这份名单,对你们枢密院来说,怕是没那么容易吧?官场上官官相护,轮到你们枢密院……该不会,这又是弃车保帅之举吧?真实的情况远比我知道的要严重?”

    赵构看着王纶,似乎能把他整个人都给看穿了。

    王纶心里一紧,低着头避开了赵构的视线。

    “陛下,臣不敢!”

    “我不管你敢不敢,枢密院的事情我交给了你,职权我也交给了你,现在我只要结果,你可以蒙蔽我,可以欺君罔上,反正平时我也不会知道,但是一旦开战,如果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王纶,你要做好准备,辞职,解决不了这件事。”

    赵构还是继续盯着王纶,把王纶看得头皮发麻。

    赵构说的很有道理,辞职,解决不了这件事情,如果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比如发生了战争,那么不管结果如何,王纶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只能说如果取胜了,会比战败了要好一点。

    赵构已经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他了。

    所以王纶觉得自己还是要稍微争取一下。

    “陛下,明国军力强盛是世所公认的,如果两国开战,大宋很难占据上风,唯有坚守一途方能取得一些优势,待明国出现天灾人祸,或者粮草不济,方能取胜。”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想说我该接受明国的条件给明国岁币对吧?”

    赵构冷笑道:“你知道明国要多少对吧?和金国一样,二十五万两白银,二十五万匹绢布,不说绢布,你知道大宋一年能得到多少白银吗?差不多得到的要全部交给明国,咱们根本留不下多少白银,你知道这对大宋意味着什么吗?咱们要给铜钱困死。”

    王纶当然知道这一切,他曾经也是打心眼里反对岁币的,知道这样做会对大宋的经济造成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但是这不是没办法嘛!

    “陛下,臣绝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说明国军力强盛,贸然与之对抗,实非上策。”

    “要不然这仗不打了,你来出岁币怎么样?”

    赵构忽然给出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提议,吓得王纶眼睛都瞪圆了。

    真要这样,把他全家都卖了也出不起一年的岁币钱,富可敌国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段啊!王朝治下,谁敢真正的富可敌国,就距离被满门抄斩不远了。

    “陛下,这……”

    赵构面无表情。

    “不愿意啊?你都不愿意,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

    王纶闭口不言语了。

    “明国的要求是不可能接受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明国真的丧心病狂要来侵犯大宋,大宋,必须要打赢!”

    怀着心中强烈的不安,王纶离开了皇宫,回到了枢密院官署内,看到了同样焦急不安的叶义问和周麟之。

    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要承担连带责任,谁都逃不过去。

    看着两人渴望的眼神,王纶摇了摇头。

    “陛下在气头上,绝不会给明国岁币。”

    听王纶这样一说,叶义问和周麟之纷纷瘫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绝望。

    “真的要和明国开战?”

    “不可能吧?陛下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王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浑身都没劲儿了。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但是这是真的,二位,这一回,咱们可算是凶多吉少了。”

    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好一会儿之后,周麟之忽然反应过来。

    “那咱们给陛下的那份军情表奏……军队里面那些情况,咱们……如何是好?”

    叶义问也看向了王纶。

    王纶只是苦笑。

    军队里是什么情况,他是很清楚的,吃空饷这种事情成风,不是一员名将、宿将可以解决的,军队里也不完全是一名大将说了算,大将也没有精力管到每一个人。

    就算大将不吃空饷,也很难控制部下全都不吃空饷,除非大家都是那种廉洁奉公的将军。

    这种将军存在吗?

    自岳飞死后,这样的将军还存在吗?

    他死后,不吃空饷的军队还存在吗?

    如果吃空饷不算是严重的问题,那么军队的整备和训练难道不是问题吗?

    更别说还有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

    建国之初,军饷筹措困难,仓促建立的南宋小朝廷根本无法负担全国军队的军饷,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赵构允许军队自行解决一部分军饷,手段就是经商。

    所以建国之初中兴四大将包括岳飞在内的军队都有相当一部分的军饷是自己解决掉的,不完全依靠朝廷。

    岳家军如此纪律严明能征善战还不掳掠的原因之一就是岳飞用人得当,经商有成,军队收入丰厚。

    且岳飞本人足够廉洁、节俭,从不奢侈度日,经商所得基本上都投入军队,足以让主战士兵吃饱穿暖接受训练。

    这一点上来说苏咏霖还是参照了岳飞的一些做法,用各种手段赚取军费,给军队添砖加瓦,大力往军队里砸钱。

    现在虽然这个问题可以被解决了,但是指望让军队吐出这么一大块肥肉,那是难上加难。

    他们只会接受朝廷拨给更多的军饷,而自己维持自己的造血能力,把原先自力更生的硬需求变成改善生活的软需求,但是同样都是需求,甚至被看做是军将的额外福利。

    你不给了?

    凭什么?

    别说地方上的十支屯驻大军,临安城内的禁军难道就没有参与到这些行动当中获取利益的吗?

    都有,只是一般不往外说而已。

    很多军将的心思都在经商挣钱奢侈度日上,日子过得比某些收入丰厚的文官还要好,指望他们把心思都放在军事训练上,谈何容易?

    而且一旦富裕了,生活好了,家里钱多了,一房又一房的小老婆娶着,谁还愿意上战场拼命?

    就好比明末大将李成梁,刚开始起家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家丁部队猛冲猛打浴血拼杀,杀出偌大威名,等地位高了,钱多了,都富贵了,一个两个谁还愿意冒死搏杀呢?

    也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样做的坏处,多次上表要求朝廷禁止军队“自力更生”,要求朝廷重新控制军队的财政问题。

    但是别人不知道,枢密院还不知道这样做的难度吗?

    你想让宋军把自己个儿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那你得有比他们手上的刀子更有力的武器啊。

    你有吗?

    总而言之,现在的宋军就是一支除了打仗之外各方面都有比较擅长的“全方位发展”的军队,要想重新变回【职业军队】,短期内不可能。

    深深明白个中问题的枢密院大佬们根本不敢把这些事情揉碎了和赵构讲明白。

    当然就算讲明白了,凭赵构在军队里的“威望”,他能做到什么?

    他的威望还不如在军队里社死的赵光义,赵光义好歹还亲临前线和辽国人真刀真枪的拼过呢。

    赵构又不是苏咏霖,亲手打下的江山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赵构不行。

    然而这一回,赵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雄起了,要打仗了。

    明明面对金国已经软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就硬了呢?

    王纶是百思不得其解。

六百六十二 导河形胜书

    王纶的疑惑注定无法得到解答,但是不管怎么说,赵构的态度已经确定了。

    南宋绝对不会只凭一场谈判就交出岁币。

    在赵构看来,什么都不做直接给岁币,那是对赵构的人格与南宋国格的严重侮辱,是彻头彻尾的蔑视,赵构绝不答应。

    王纶无可奈何,只得再去找辛弃疾把这个事情讲明白,告诉辛弃疾大宋的态度是这件事情没得谈,明国背信弃义,最好自己检讨一下自己。

    岁币什么的,想都别想。

    辛弃疾听后,连连大笑,然后不断地点头,嘴里说着【好好好】,然后很快就带队告辞了。

    为表诚意,南宋方面还是决定派人护送辛弃疾离开南宋境内,让他安全的离开南宋,避免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件。

    不过这一次王纶就不护送了,护送者变成了低一级别的周麟之,似乎是南宋方面隐晦表达不满的方式,当然,北上途中什么也没有发生。

    辛弃疾抵达楚州和海州边界的时候,对着护送他一路北上的周麟之说了一句心里话。

    “能谈判压价的时候不谈判压价,非要到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屈膝求饶,失去议价之权,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断。

    国与国之间一旦走到最后一步,非要分出一个胜负,对于败者来说,可就完全没有谈判的余地了,胜者的一切条件都要接受,这是南朝愿意看到的吗?”

    辛弃疾是真心实意的劝诫周麟之,劝诫南宋。

    周麟之本来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对外的立场偏向于主和,但是辛弃疾的话语实在是有点瞧不起人的味道,连他都忍不住了,于是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火气,面色变冷。

    “辛总长的意思,是北朝已经决定对大宋用兵了吗?而且北朝还认为大宋必然战败?北朝这样想,是不是太瞧不起大宋了?”

    “人所皆知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周枢密,南朝军队的情况,周枢密比我更清楚,面对金贼尚且无能为力,更何况是面对覆灭金国的大明呢?”

    辛弃疾摇了摇头:“若是南朝就此答应,我们还能谈谈价格,做出一些让步,得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论,可是南朝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可就是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了。

    而且,我也很奇怪,当初面对金国的时候,南朝群贤为何没有如此骨气?面对金国的要求,南朝可是全部答应了啊,连战功赫赫的岳飞都杀了。”

    周麟之心里一颤,赶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糟糕的情绪。

    “辛总长何必咄咄逼人?还说出这种不当说的话,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真要激怒了大宋,事情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平息,北朝刚刚立国不久,根基不稳,难道就那么渴望战争吗?”

    “我不是咄咄逼人,我是在劝说你们,你们明知道事不可违,为何还要强行为之?两国刚刚签订和约,现在就要起刀兵,实非我所愿。”

    辛弃疾摇了摇头。

    “这难道不是北朝咄咄逼人吗?”

    周麟之怒道:“还请辛总长回朝之后奏明北朝皇帝陛下,关于岁币的事情,大宋绝不答应!北朝最好认真检讨自己的行为,否则,两国之间会走到哪一步,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说完,周麟之就带队离开了。

    辛弃疾看着周麟之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该硬的时候不硬,该软的时候不软,这帮人真是无药可救。”

    说完,辛弃疾转身就离开了,再也没看他们一眼。

    辛弃疾进入海州之后就派人快马北上将南宋拒绝岁币的消息传递到中都,让苏咏霖尽早知道并且做出应对方案。

    而此时此刻,苏咏霖正在中都皇宫里研读一篇奇文——导河形胜书。

    这篇奇文是北宋真宗时期的著作佐郎李垂所上,就是苏咏霖印象中的导致黄河崩坏的那篇【万恶之源】。

    此文于真宗年间完成,没有被采纳,之后收入开封皇宫储存,金灭宋时顺带着掳走,存放于金国宫廷中,苏咏霖破中都灭金之后也就顺带着得到了这篇奇文。

    但是当时苏咏霖不知道,直到最近为了详细研究确定黄河改道计划,苏咏霖让宫中官员从金国库藏典籍当中寻找相关书籍的时候偶然得到。

    得到这篇奇文之后,苏咏霖认真的阅读了一遍,然后又读了第二遍第三遍,终于确定这篇文章不是什么万恶之源,恰恰相反,这篇文章里蕴含着的是李垂本人为了改变黄河频繁改道泛滥局面所苦思冥想的智慧结晶。

    北宋三易回河之所为根本不是李垂这篇导河形胜书而引起的,李垂的意见根本没有被采纳就被束之高阁了,之后的一系列脑瘫操作都是北宋君臣自己搞出来的,和李垂没什么关系。

    在那个时候,不管有没有李垂和导河形胜书,黄河都要面临一次大修,李垂只是提供了一个没有被采纳的意见,承担万恶之源的名声是在是有点委屈。

    而且苏咏霖认真研读了这篇文章之后,发现李垂提出的黄河整治方案真的非常清晰明确,有详细的论证思考和实地考察得来的结果,还有具体的行动计划。

    只是工程量确实非常之大。

    简而言之,李垂认为现在黄河之所以决口主要是因为泥沙淤积河床太高以至于下游河道出海不畅,那么既然一条河道不痛快,不如干脆一口气给黄河挖六条河道同时出海。

    这样一方面能减轻黄河故道的出海压力,分流泥沙,另一方面还能通过规划六条河道的流域而建设广阔的农业水利设施,用以灌溉中原农田,顺便还可以在地理上强化河北东部的军事防御。

    可以说李垂的意见不是为了黄河改道,而是为了防止黄河频频改道,为此还要修缮六条分流用以减轻黄河主道的水流压力,最大限度的防止黄河再次改道。

    真宗赵恒对这个有理论基础还有行动建议的建议非常重视,召集诸大臣商讨,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否决。

    赵恒和大臣们都认为【详垂所述,颇为周悉,其书并图,虽兴行匪易,而博洽可奖】。

    但是【因需筑堤七百里,役夫二十一万七千,工至四十日,侵占民田,颇为烦费】,而且他们还担心这个计划就算完全执行了,六条河道所需要的日常维护费用又有多少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钱朝廷全都出了,那么万一计划实现了而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不就完了吗?

    这个计划太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乎黄河安危和国家存亡,赵恒与群臣都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一次豪赌,而李垂本人也不是什么大官,朝中没有支持他的政治势力,所以,这个计划被否认了。

    至于后来宋君臣三易回河的神操作,那都是宋朝的顶级决策层才能参与的,与李垂这个官场上的小人物没有关系。

    苏咏霖详细阅读了这篇文章还有自带的图样之后,就把工部尚书时征与黄河整治计划总负责人田珪子一起喊了过来,把这篇文章和图样给他们两人看。

    两人聚在一起看,看完之后,连声感叹。

    “不曾想到一百多年前已经有人提出如此宏伟的整治黄河的计划。”

    “其人胆量之大,思虑之周全,计划之详备,皆非常人所能比,若当年按照这样的方式来整治黄河,当今的局面可能真的会有所不同。”

    田珪子与时征都对这个计划颇为认同,大有为其鸣冤之感。

六百六十三 大明的敌人

    苏咏霖对着这份导河形胜书思考了很久,又看了很久,心中才渐渐有了想法。

    如今田珪子与时征都承认李垂的才华,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询问田珪子和时征。

    “你们觉得,当年李垂的计划和当今我们所面临的局面有没有相似的地方?其中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对咱们有没有什么指导意义?”

    田珪子与时征互相看了看对方,又一起看向了苏咏霖。

    “陛下的意思是?”

    苏咏霖叹了口气。

    “我考虑到即使我们在上游退耕还林植树造林,看到成效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在此期间黄河还是会不断的携带泥沙往下游去,泥沙还是有,数量也不会少。

    单单是把黄河改回故道,那么大量的泥沙又该如何应付呢?若是植树造林带来的成果没有那么大,那么总有一日,故道还是会被抬高河床变成地上河,黄河还是会泛滥,依然会改道,不是吗?”

    田珪子思考了一阵子,点了点头。

    “陛下说的没错,若是不能解决泥沙的问题,早晚有一日,黄河故道还是要变成地上河,所以陛下提出的束水冲沙之策正在研究之中。”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既然这一次修黄河是大修,那么就要有真正的大动作,与其留下一些隐患遗祸后人,不如干脆彻底的把黄河修到底,再保它八百年不改道,直到后人有了足够的能力解决掉黄河泥沙的问题。”

    苏咏霖开口道:“你们去研究一下这份导河形胜书有没有执行的可能性,虽然我觉得不错,不过这是一百多年前的建议了,你们可以去李垂规划的六条河道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如今和当时有何不同。”

    时征一愣。

    “陛下,您打算按照李垂的建议修六条河道?那工程量未免太大了,正如宋君臣所说,不仅工程量大,也不能确定是否有效。

    万一修建了之后没有效果,或者效果不明显,岂不是白费力气吗?而且在此之前,把黄河改回故道才是最重要的,这本身就是个极大的工程了。”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们去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困难,或者特别不可行的方案。”

    苏咏霖点头道:“时过境迁,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水文和现在未必相同,所以咱们未必要六道河道全部都修缮完成,少修一些也可以。

    但是如果真的可行,多一条河道,就能多分担一些故道的风险,也能给咱们的上游植树造林固土争取时间。

    更关键的是,自从宋初以来,河北、中原之地农业凋敝,粮食产量一年不如一年,白费大好土地不能使用,对咱们大明的生产也有很大的影响。

    按照导河形胜书的观点,开辟河道不仅可以分流黄河改道的风险,也能让河北、中原大地重新得到良好的灌溉,相当于修水利工程,对未来恢复河北、中原的农业生产有很大的意义。”

    苏咏霖既然都这样说了,田珪子和时征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对意见。

    对于明帝国来说,恢复自宋初以来就逐渐衰颓的河北与中原的农业生产是很有意义的,几乎也等于是国本,不能懈怠。

    所以他们点了点头,准备派人组成工作组,到李垂规划的六条河道的区域进行探索,看看百多年前的建议到今天是否还有意义。

    若是真的有可行性,不仅可以分担黄河的风险,还能有利于农业生产,那么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要试一试。

    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苏咏霖从来不认为他不能治理好黄河,只是花钱多少、人力多少以及决心是否足够,三者齐备的话,他有信心把黄河导回故道,并且为中原大地的安全增加阀门。

    虽然花钱一定很多就是了。

    这一点,苏咏霖并不否认。

    以明帝国如今的财政收入和支出水平来看,想要独立支撑起这个大工程,难度还是很大的,财政压力会非常大,但是如果有利于民生,那么他个人的享受也就无足轻重了。

    而且别的不说,如果有了其他的进项,倒也能减轻不少财政负担。

    所谓的进项当然就是南宋方面的岁币了,若是能得到南宋方面的岁币,不仅能减轻明帝国的财政负担,还能进一步加剧南宋国内的阶级矛盾,给苏长生、赵玉成两人的活动开创契机。

    这将加速南宋的衰落和明国的强盛,加速复兴会势力在南宋的发展,对于未来大明国覆灭南宋有极大的助力。

    现在就看辛弃疾的谈判结果如何了。

    苏咏霖一边在中都办公,一边陪着赵惜蕊养胎,一边等待着辛弃疾的消息。

    辛弃疾办事一项雷厉风行,很快,苏咏霖就得到了辛弃疾的快马传信,得知了此番南下谈判的结果和南宋方面的态度。

    “面对夺了半壁江山且有血海深仇的金国,赵构唯唯诺诺,双手奉上大笔岁币,屈膝从贼,宁愿为臣,做为藩属国而苟延残喘,丢尽中原王朝之脸面。

    而面对没有与宋国产生过任何龃龉的大明,赵构却硬气的很,一口一个要岁币就去临安拿,俨然是不把大明放在眼里,我就很想知道,他赵构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觉得大明军队去不了临安?”

    辛弃疾紧赶慢赶赶回中都之后,苏咏霖召开并且主持了参谋院会议,参谋院内大量的专业参谋官参与了这次会议。

    会议上,苏咏霖严肃的批评了赵构色厉内荏的本质,对他一系列的作为表达了严重的愤慨与不满,并且直接把赵构定性为【大明的敌人】。

    “既然他说要我们去临安拿岁币,好,那我们就去临安拿岁币,我倒要看看这临安城的岁币到底好不好拿!”

    苏咏霖一锤定音,定下了发动对宋战争的基调。

    而参谋院的参谋们对此感到莫名的欣喜。

    自然的,参谋院为军事而生,自然也只会因为军事成就而获得表彰。

    苏咏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发动战争了,全力投入到经济建设的工作当中,所以参谋院一时半会儿也捞不到什么功勋,连带着军队都没有什么战功可以领到。

    虽然说帮着地方管理治安、帮着农民做做农活修修水利什么的也能得到一些表彰,但是军队存在的根本目的也不是这个。

    他们还是渴望着有可以实现他们价值的战争出现的。

    而对苏咏霖来说,发动战争是一件谨慎的事情,除非有必要或者大有好处,否则一场战争会给经济建设带来多大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就眼下来说,发动对宋战争是有必要的,因为可以从南宋身上获得治理黄河需要的经费,与此同时还能打压一下南宋,让他们知道大明朝的厉害,让他们摆正对待大明朝的姿态。

    与此同时,苏咏霖认定这场战争不会扩大为全面战争,只是一场局部的、可以快速达成预期目标的战争,目标是打疼南宋,获得岁币,而不是征服南宋。

    基本原则是不扩大战争,达成目标之后立刻撤军返回,绝不恋战。

    这一系列的目标就是为了严格控制军费支出,不让这场战争影响到之后的黄河整治工程。

    苏咏霖对参谋院提出了这场战争的基本要求之后,参谋院就在这样的基础之上开始策划这场对宋闪击战。

    主要目标是在短时间内击溃宋军的防线,兵临临安,让南宋方面知道脱胎自光复军的明军究竟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让南宋认清楚他们的处境,知道他们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PS:我做到了!国庆七天,只鸽一天!鼓掌!

六百六十四 不过守户之犬罢了

    根据参谋院的推演,为了实现这个快速打垮南宋反抗力量的战略目标,明军方面需要出动一支数万人的军队从陆上直捣临安。

    双方的这场战争若要明国达到最佳战略目的,需要速战速决,在双方短时间内可以动员的常备军事力量的对决中取得完胜,且直捣临安,不给南宋发起动员的可能。

    如此,则南宋决策层必然震恐绝望,再也不敢反抗。

    如此,明国就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实现战略目标。

    放到执行层面来看,直捣临安需要过淮河与长江。

    目前来看,明宋双方就是隔着淮河统治南方与北方的,但是究其根本,淮河不要紧,只要准备齐全速度够快,明军可以在宋军无法做出有效反抗的前提下就快速通过。

    而长江则不然,没有大数量的渡船和合适的渡口,明军大军很难通过长江。

    就算有渡船与渡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让大军主力通过,而在这期间,南宋必然会调遣其拥有强大实力的水师前来阻挡明军行动。

    明军若要渡江,不仅要面对南宋的陆军防守,建立滩头阵地,同时也需要击溃南宋水师,保障水路安全。

    “宋军马步军战力孱弱,就咱们进入两淮地区的探员们探知的情报显示,宋军和过去的金军没什么区别,除了少数精锐部队之外,大部分都是银样镴枪头,不堪一击。”

    韩泰主持了这场战术研讨会议。

    “话虽如此,我以为陛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所谓战术上蔑视敌人,战略上重视敌人,宋军虽然孱弱,但未必没有精锐存在,比如此次南下作战,我军主要从江淮一带突入,主要面对的宋军守军就是镇江府宋军和建康府宋军两支。”

    韩泰拿着长棍指向了被挂起来的江淮一带明宋两国的军事布防图,其中明确标注了目前明国所得知的江淮一带宋军主要布防位置。

    “总体来说,宋军对于江淮一带的布防突出一个守江不守淮的特点,具体表现为其边防主力都设置在长江以南而非淮河以南,镇江府,建康府,包括西侧的池州等地,都是沿江布防。

    宋军这一布防特点显然是受到了黄河改道的影响,他们担心黄河一旦泛滥,则两淮地区必成泽国,在这里深耕设防毫无意义,所以主动后退,把淮南变成了咱们两国的军事缓冲区。

    因此,大军若要突破淮河一带进入淮南,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宋军必然不可能在淮南一带与我军持续作战,水军和马步军都不可能,我军可以安然抵达淮南,准备渡江。”

    苏咏霖对此毫无异议。

    黄河的改道和夺淮入海的巨大可能性让传统意义上的守江必守淮的军事策略变得危机重重。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河就会决口泛滥,把两淮地区冲成一片白地,所以在这里投入资金设置防御就变得没有那么必要,南宋小朝廷选择直接放弃淮南的守备,把淮南作为战略缓冲区。

    北方军队要南下就让他南下,大军主力设置在长江边上,依托滚滚长江建设防线,重点防御黄河渡口方向的来犯之敌,把淮南被冲成白地的风险留给北方军队。

    这毫无疑问也是可行的策略。

    滚滚长江上虽然渡口不少,但也绝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就能渡江。

    尤其是大军渡江,因为人数多,时间紧,必须要选择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渡口要是选择失误,别的不说,己方后勤队伍绝对会率先骂娘。

    所以这就极大地限制了北方大军的备用选择。

    基本上几个可以让大军渡江的渡口都被宋军设下了重点防御予以防备,明军大军突破淮河进入淮南之后,紧接着就会面临宋军严密的长江防线和强大的水师。

    这一次是局部作战,苏咏霖没打算全面威胁南宋的国防,主打江淮战区,不与南宋四川战区和京湖战区作战,所以主要面对的南宋守军就是建康府守军与镇江府守军。

    “根据目前可以掌握的消息,南宋建康府守将名为王权,镇江府守将名为刘錡,王权是庸碌无能之辈,南宋民间但凡说起他,都对他颇有微词,说此人更擅长中饱私囊,而不是带兵,还有人说他能做上都统,就是因为贿赂了朝中高官。

    与之相对的,南宋镇江府都统刘錡则是成名多年的老将、名将,曾多次率军与金军血战,多次获胜,甚为金军所忌惮,其带兵素来有章法,经验丰富,是绝对的强敌。”

    韩泰大概介绍了一下目前所掌握的江淮战区宋军的布防内容,以及主要领兵将领。

    辛弃疾开口道:“我南下时经过建康府,渡江时是南宋枢密使王纶陪同的,而负责在江岸迎接我们的正是这个王权,此人面向和善,身材微胖,像一个生意人多过一名将军,给我的感觉与其说是藏匿锋芒,不如说干脆就没有锋芒。”

    “你感觉他会是一个善于用兵的人吗?”

    苏咏霖询问辛弃疾。

    辛弃疾摇了摇头。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仅仅一面之缘就判定此人到底有没有才能,未免太过武断,臣不敢妄言,倒是情报声称南宋民间传言此人善于中饱私囊、不善于治军,走到这一步是因为善于钻营,似乎更为可信一些。”

    苏咏霖对辛弃疾的意见表示认同。

    “宋人最喜欢以文御武,那些有些本领的武人若是不擅长与文官交往,怕是做不了高级军官,以此来看,这个王权不像刘錡那样有过硬的军功傍身,走到这一步估计就是因为善于钻营了。”

    “那么此番作战当以攻破建康府为先?”

    苏咏霖看着辛弃疾。

    辛弃疾思虑片刻。

    “依臣所见,当以攻破镇江府为先。”

    “哦?为什么?不打弱的,专打强的?”

    “刘錡乃南宋名将,战功高,资格老,南宋国内鲜少有能和刘錡相提并论的将军,正面挫败刘錡,有助于我军快速摧毁南宋的信心,让南宋诸军都恐惧我军。

    臣研究过南宋南渡以来的战史,南宋军队作战往往一路败,则全军溃退,组织度极差,基本没有互相协同之说,刘錡作为名将、老将,他一旦战败,对南宋其余诸军的打击是非同小可的。

    王权碌碌无为,刘錡一败,此人有很大可能直接南逃,放弃作战,放弃建康府,而王权战败,刘錡未必会放弃作战,反而可能拼死反抗,分兵与我争夺建康府,与其打两仗,不如只打一仗。”

    辛弃疾沉思过后,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道理。”

    苏咏霖缓缓点头,随后又问道:“但是你也说了,刘錡乃南宋名将,必然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且多次击溃金军,甚为勇猛,其麾下镇江府军队也一定不是弱旅,我军与之战,果然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吗?”

    “陛下,刘錡多次击败金军不假,但是我大明军队才是灭了金国的军队,刘錡再勇猛,他灭了金国吗?”

    辛弃疾怀着强大的自信开口道:“刘錡固然能征善战,但是那又如何呢?覆灭金国的是我大明,彻底摧毁金军的也是我大明军队!

    刘錡能征善战,我大明百战余生的将军和士兵就不能战吗?刘錡若有扭转时局的能力,为何不北伐?为何不光复中原?为何不与金贼殊死一战?说到底,所谓南宋名将,不过守户之犬罢了!”

    给出了如此能够激怒全体南宋将领的评价,辛弃疾傲然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屑。

六百六十五 覆灭南宋水师

    守户之犬?

    苏咏霖没想到辛弃疾会如此评价南宋将领。

    但是转念一想,他觉得辛弃疾所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在赵构那种皇帝的统领下,在南宋小朝廷的后勤供应能力的维持下,南宋将领能做好守户之犬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何能期待他们成为开疆拓土的猛虎呢?

    而且另一方面,感受到辛弃疾心中这种强烈的自信,苏咏霖很高兴。

    他率领光复军扫荡中原,覆灭金国,然后建立起了大明王朝,所有人都知道明国是怎么建立的,所有人都知道明国的建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明军队天下无敌。

    苏咏霖很高兴他的坚持和努力让这个国家的掌舵者们拥有了如此强大的自信,而这种自信必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深入人心,成为每一个大明子民的自信。

    这种自信,是从赵光义北伐燕云失败之后汉人就很少拥有的自信,这种相对于异族、敌国的自信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汉人都没有再次具备的自信。

    而现在,苏咏霖通过铁与血重塑了这种自信,就和当初汉武帝通过铁与血让汉成为民族永恒的称谓的那时一模一样。

    当然,这种程度还不够,只有大明国通过统一战争再一次将大一统带回神州大地之上时,这种自信才会成就完全体,天朝上国的自信才会再次回到人们心中。

    这种自信,这可比一场战争的胜负重要得多,尽管这种自信本身就来自于战争。

    战争,尤其是胜利的战争可以给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看着参谋官们跟着辛弃疾一起流露出的极为自信的神态,苏咏霖非常高兴。

    于是他点了头,认同了辛弃疾的战术。

    “好,那就把主要攻击目标放在镇江府,若王权是个庸碌无能之辈,一旦刘錡战败,王权必然不战而逃,则建康府转瞬即下,我军一旦掌握镇江府与建康府,直捣临安便是一片坦途。

    这个时候就能使用骑兵进行突袭,如果骑兵速度够快的话,三天左右就能奔袭而至,必能兵临临安城,击穿南宋,叫南宋君臣惶恐不安,则我军的所有目标就能达成了。”

    参谋们轰然叫好,仿佛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不过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还没完呢,别急着高兴,南宋马步军虽然没什么能耐,但是他们的水军非常强,若是不能击败南宋水军,确保长江渡口为我所掌控,我南下大军就有被南宋水师切断后路的风险。

    或者说在南渡之前,若是不能击败南宋水师,我们就根本不能安然南渡,所以无论如何,实现陆上突袭的前提就是在水上击败南宋水师,不说全灭,至少也要重创,你们有把握吗?”

    苏咏霖看着参谋官们。

    这一回,参谋官们没有方才那么意气风发了。

    因为南宋马步军的野战能力废拉不堪是事实,南宋水军在水面上肉搏战的能力强大也是事实。

    大明水师都是脱胎自南宋水师,可想而知南宋水师的战术水平得有多强。

    根据参谋司水战科的研究,相比于前朝,南宋水战技术是有很大的进步的。

    第一个进步是战船更多的使用了风力,而且海船面宽底尖,在顺风的时候,海船速度快,载货量大,适合运兵,可以实现一些前朝无法实现的战术,比如抢滩登陆。

    第二个进步是车船的普及,虽然车船的原型在南北朝时代就已经出现,但是彻底成熟并且可以投入实战的战斗用踏船还是出现在南宋。

    南宋水师有装备八个轮子到二十个轮子不等的大小轮船,而且还在这些大船上加盖木制城堡望楼,安置投石机和拍杆。

    这种装备了拍杆和投石车的巨型楼船,适合远攻近守,远攻可以用投石机砸击敌船,近攻可以撞沉或者焚毁对手,功能上比较全能。

    当然,海面上风浪大,这样的船只作用不大,但是在内河内湖之中,这样的轮船显然比海船更加适合作战用。

    第三个进步就是火药武器的运用,比如装在瓷罐中混合了火药、砒霜和石灰粉的霹雳炮,那就是南宋对付金军的法宝,其余的还有火药箭之类的水战火器,可以说这些火器的使用也是南宋水师的看家本领。

    所以南宋水师很强,包括跳帮战在内的水战技术也相当强悍,当年对付金兵的时候,陆军不敢和金兵肉搏,水军却相当悍勇,在船上和金兵肉搏把金兵打的连连惨败。

    不过这不代表明军水师就不能取胜。

    南宋水师的进步本就被明军水师全部继承,包括风帆大海船、内河用战斗轮船和水战火器等等,南宋拥有的,明军水师都有。

    尤其在火器方面,苏咏霖增强了火药的爆炸效能,在火炮技术被点出来之前,用床弩发射的火箭已经成为明军的主战火器之一,也是当世威力最大的火药武器之一。

    当初苏咏霖奇袭金军水师的时候,就是靠着大火箭将金军水师打懵掉,然后顺利全歼了金军水师,取得了胜利。

    眼下,大火箭是明军独有的主战火器,火药颗粒化技术也是明军独有的战争技术,没有被任何国家学去,且随着火药配比的愈发科学化,明军火药的威力不断提升,比起当初苏咏霖制造颗粒火药的时候更加强悍。

    而南宋方面的火药还停留在粉末状、膏状。

    虽然火炮技能还没有点出来,但是在爆炸一途上,明军的火药技术人员已经越走越远了,苏咏霖可以确定,宋军使用的火药远远没有明军使用的火药那么强悍。

    这是苏咏霖认为明军可以打胜仗的重要依仗之一。

    别人没有的我有,这就是优势。

    除此之外就是数量。

    跳帮战时期的水师还是可以靠数量取胜的,苏咏霖立国之前就拥有一支三百多艘船的水师,立国之后扩编到五百多只船,现在还在不断的增加之中,包括后勤补给船只在内,总数量超过了一千。

    水军人数满编三万,现在尚未满编,但是现在明军水师已经有了一万三千多名合格的水兵,可以说一支成建制强大的水师已经初具形态。

    完颜亮的水师输的很惨的原因有很多,自身指挥问题不说,完颜亮是在灭宋之前一年才开造水师,船只也好水兵也好都是新的,战斗经验什么的更是没有,完全指望运气和数量的暴力。

    明军水师不同,战斗经验虽然不丰富,但是也有,且水兵们都算是专业的。

    明军水师虽然眼下没有什么战斗任务,却也经常往返于海面之上执行各种战斗之外的任务,遇到海贼也会出动追捕作战,经验就算没那么丰富吧,也绝不是新兵蛋子。

    拥有这样一支水师,苏咏霖就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南宋水师。

    就目前来说,苏咏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南宋水师目前的数量和水兵人数,以及在应急状态下南宋水师能快速出动多少船只应战。

    经过十几年的和平,南宋水师是否还保持着曾经的强悍,是否因为长久的和平而变得和马步军一样废拉不堪?

    但是不管怎么说,苏咏霖也不是电脑游戏玩家,也不能使用作弊器来一招地图全开,行军打仗本就是拨开重重迷雾的过程,知晓一切的人是不存在的。

    “虽然不知道水战能否占据上风,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我水师可以在水战中获胜,击溃南宋水师,就能直接通过苏州洋登陆,直接威胁临安城,直接进攻南宋的核心,这种威慑力是非常巨大的。”

    苏咏霖指了指地图上的杭州湾所在地。

    “若能如此,就能直接奠定胜局了,以赵官家的德行,估计会再一次逃跑吧?”

    辛弃疾想起了他所知道的一些当年的趣事,笑道:“当初金军下江南进攻,号称搜山检海捉赵构,赵官家给吓得直接坐船逃到了海上,根本不敢在陆地上立足,可谓是懦弱到了极点。”

    韩泰也随之笑道:“若我水师能取胜,赵官家再一次出逃,那可就好看了。”

    “我也很想看到这一幕。”

    苏咏霖点了点头,开口道:“但是若要看到赵官家出逃,关键在于马步军和水师任何一支威胁到临安,而马步军威胁临安的前提是南宋水师覆灭,所以,关键还是在水师。”

    苏咏霖定下了这场战争的关键点——覆灭南宋水师。

六百六十六 铸炮

    参谋院的参谋团对苏咏霖提出的关键点表示认同。

    并且他们进一步认为应当立刻给水师准备更加充足的物资,把水师拉出来做战前紧急调整,以备战时所需。

    苏咏霖全部采纳,然后下令蛟龙军全军集合进行战争演练,同时下令枢密院为蛟龙军准备充足的后勤支持。

    尤其是主战火器,用床子弩发射的火箭,这种超出宋军预期的强大火器应该是明军水师占据大战上风的重要依仗之一。

    水师的问题安排妥当之后,苏咏霖又开始安排陆军的行动。

    就地理上来看,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当然是张越景所部河南兵团。

    他们在关中之战胜利之后就回到了河南地继续驻防,关中则交给了苏海生与齐鲁兵团驻防。

    眼下他们直接与南宋的京湖战区、淮南战区接壤,出动一支部队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也算是就近调动,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

    一个军三万人执行这个任务或许还有所不足,所以还需要增兵。

    苏咏霖决定从中都方面调派两万人的精锐铁骑南下,配合河南兵团的一个军进行作战。

    夺取中原、燕云和草原马场之后,明军就在骑兵方面彻底甩开了南宋,一扫两宋在骑兵方面的巨大劣势,建立起了极为强大的骑兵部队。

    通过战争的催化,当前明军可堪一用的骑兵数量已经超过五万,且基本上都是一人双马,动力十足,拥有相当的战术水平。

    燕山马场和正在建设之中的辽东马场拥有马匹数量已经超过了八十万,苏咏霖打算用五年时间将其数量扩充到百万以上,并且建立一支十万人的常备精锐铁骑,纵横驰骋于帝国北疆。

    除了十万人的精锐铁骑之外,苏咏霖还打算大力拓宽明军士兵的专业技能。

    他打算争取让明军达到人人可以骑马的地步,到最后直接把优秀的战马当做战争武器,一般普通的驽马、骡子、驴子之类的则当做代步工具,建立军队的全骡马化,提高军队的机动性。

    专业骑兵自然需要专业的训练,但是一般士兵仅仅只是骑马赶路,倒也不算太难。

    他计划中的明军将会成为一支高度专业化、机动化的强大军队,拥有这个时代任何一支军队都远不能及的战术水平。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可就是眼下来说,明军依然拥有宋军远不能及的骑兵力量。

    如果说水师方面南宋还能和明军一较长短,骑兵方面,苏咏霖就有底气直接把南宋打穿。

    这五万人加上水师一万三千人的兵力,以六万三千人的精锐兵力执行这个任务,对于明军的战略目的来说,大体上是足够了。

    随后,苏咏霖和参谋院商讨应该征调哪支部队进行作战。

    一番讨论之后,明军高层一致决定征调河南兵团里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周至所部游奕军,此战当以周至为总指挥,令他指挥五万军队向南宋江淮战区发起进攻。

    命令很快确定完毕,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发往相关各司进行准备。

    中都禁军当中的骑兵,河南兵团下辖的游奕军,还有水师蛟龙军,三支部队需要同心协力,共同完成这次军事任务。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苏咏霖又抽空去了一趟工部军械局火器司,去视察目前大明朝的火药武器研发工作。

    早些时候,他就把管型火器的图样交给了火器工匠们,希望他们照葫芦画瓢能尽快打造成功火炮,哪怕是只能打实心弹的火炮,对于目前的战争模式来说也是极为重大的革命性改变。

    不说陆军,让水师装备可以轰击的火炮,就基本上就能让水战告别跳帮战时代了。

    苏咏霖之前忙于战争和生存,对火器研发不甚上心,除了提供钱财和物资之外,就没有过问火器研发的情况。

    等占据中都基本稳定局势之后,他才稍稍分出一些精力在火器研发上,而那个时候他就得知工匠们已经经历了四次失败了。

    不是说工匠们手艺不行,他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技术力,很快就用铁把管型火器打造出来了,长达三米左右的巨大炮身看上去的确威武不凡。

    然后工匠们开始进行铁弹的发射试验。

    也幸亏他们记住了苏咏霖让他们在实验的时候远离试验场地并且找好掩体的告诫,否则苏咏霖都等不到今天,就能给这帮工匠收尸了。

    简单来说,就是不出意外的三次惨烈的失败。

    第一批五门铁炮五连炸,炸的干脆彻底,声若惊雷,破碎的铁块甚至击碎了一架木制瞭望台,给大家伙儿吓得不轻。

    一块铁片直接擦着火器部门负责人邱远的头皮飞了过去,给邱远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苏咏霖改造之后的火药爆炸力度大大提升,火药工匠们不断提升火药的爆炸性能,而这铁炮扛不住那么强大的力量,直接裂开了。

    第一次实验宣告完全失败。

    工匠们吸取教训,知道是他们冶炼的铁的强度不够,于是奋发图强,将掌握的冶铁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好几个昼夜不眠不休轮班冶铁,铸造炮身,很快打造出了第二批五门炮,接着进行试验。

    毫无意外,又是五连炸,炸的干脆彻底,把工匠们的心炸凉了大半。

    他们开始反思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铸造铁炮的技术和铁的强度该怎么提升之类的,一群老资格铁匠昼夜苦思冥想,甚至还把其他部门的铁匠喊来一起研究。

    经过充分的论证之后,他们开始了第三次行动,再次铸造了五门铁炮,继续进行试验。

    还是五连炸,倒是比上次炸的没那么碎了就是。

    工匠们看着残破的试验场欲哭无泪。

    他们集体愁眉苦思,思来想去。

    忽然间火器司主事邱远想起苏咏霖跟他们说过,如果铁不行,就用铜试试看。

    于是在他的建议下,火器司借调了一批铜和铜匠,让他们协助火器司进行铸造,因为铜比较贵,所以就铸造了两门试试效果。

    还真别说,用铜铸造的铜炮成功发射了,球形铁弹成功击中了试验场所在的山体,砸了一个坑出来,看上去效果不错。

    工匠们激动得不能自已,互相拥抱庆祝,觉得他们终于完成了对苏咏霖的承诺。

    但是这个时候,邱远提出了一个问题。

    “铜可贵着呢,这可是用来铸钱的,真要全拿来铸炮了,步军要用,水师也要用,几百几千门不打底,那得用多少铜?咱们还有铜能拿来铸钱吗?”

    工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

    而且他们也的确不太清楚经济方面的问题,他们只管技术,从技术层面确定了新式火药武器的可行性。

    但是邱远觉得这样上报上去肯定不能得到通过,必然会引发一些经济层面的批判,财政部必然不会答应,所以他还是要求工匠们使用铁进行尝试。

    工匠们苦劝邱远,说铁真的不行,试了三次,全给炸了,到时候铁炮拿出来还没炸死敌人,先把自己人弄死了,这算什么?

    邱远也不是不知道这里头的关键,只是觉得用铜铸炮成本太高,以大明朝如今的财政状况恐怕很难承受住。

    “我知道光用铁不行,可是用铜也受不住,朝廷肯定不会同意大规模用铜铸炮,还是得用铁。”

    两方面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工匠突发奇想。

    “光用铜不行,那不如试试用铜和铁加在一起铸造炮身?你们觉得呢?”

    当场所有人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工匠,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全新的思路,邱远顺着这个提议想了下去,感觉在火器效用和朝廷财政中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于是他允许工匠们进行试验。

    苏咏霖前来的档口,正是火器司决定用铜和铁尝试联合铸造炮身的时候,至于怎么联合,他们也找到了一个初步的方向——铁芯铜体。

    这一点关系到一个物理性质,即铜的熔点远远低于铁的熔点。

    工匠们不知道这是物理性质,但是他们有经验,长期的工作让他们掌握了这些经验之谈,有了这些经验,他们就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尽管此时他们的努力还在进行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完成这样一门炮。

    苏咏霖来看的时候,铸炮工作还在紧张的进行之中。

六百六十七 为陛下炼出合格的铁!

    苏咏霖跟着邱远一起来到了铸炮间,看到了顶着高温铸铁打铁的工匠们。

    “铁芯铜体这个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苏咏霖饶有兴趣的询问邱远。

    “是一个工匠,叫王铁头,半辈子就和铁打交道,当时他也就是那么一说,臣也就是那么一想,就觉得这个法子说不定可行,毕竟铜是用来铸钱的东西,拿来铸炮,恐怕财政上收不住。”

    “你考虑的很周到,这确实是个问题。”

    苏咏霖点头道:“不说咱们,南朝缺铜缺的要死,铸钱还要亏钱,到咱们这儿,未必就能免俗,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些改变,但是改变也是需要时间的,一时半会儿扭转不来。”

    “所以虽然用铜能成功造出火炮,但是臣感觉这样不行,是要出问题的。”

    邱远开口道:“正好王铁头提出了这个想法,也就稍微试一试能不能用铁和铜加在一起完成炮身的铸造,如果可以的话,不失为良策。”

    苏咏霖沉默了一阵子,想着有没有自己可以提供的帮助,思来想去,忽然如一道闪电穿过脑壳般,想到了一个要点。

    “对了,你们铸炮的时候,记着,炮身的厚度不能都是一样的。”

    “啊?”

    邱远有点懵,眨了眨眼睛,问道:“陛下何意?臣不是很明白。”

    “之前你们铸炮,是不是炮管子的厚度从炮口到炮尾都是一样的?”

    “额……这我还真没注意过,铁头!铁头你过来!”

    邱远朝着铸炮车间里喊了一嗓子,没一会儿一个脸上黑黢黢的三十多岁的铁匠就跑了过来。

    “啥事……哟!陛下!草草草草民见过陛下!”

    王铁头一眼看到了站在邱远身边的苏咏霖,手足无措地向苏咏霖见礼,被苏咏霖抬手阻止了。

    “好了好了,不用多礼,大明朝也不讲究这个。“

    苏咏霖笑呵呵的问道:“铁头,你跟我说,之前咱们铸炮的时候,炮管子是不是从炮口到炮尾的厚度都是一样的?”

    王铁头眨了眨眼睛。

    “是啊……不对吗?”

    “呐,问题之一,就在这儿了。”

    苏咏霖一拍手,开口道:“不能这么搞,铸炮的时候,炮管子的厚度要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炮尾的管子厚度要最厚实,炮口的倒是可以稍微薄一些。”

    “这是为什么?”

    邱远和王铁头一起看着苏咏霖。

    苏咏霖想了想,决定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给他们听。

    “你们想啊,咱们铸炮,是为了把铁弹从炮管子里打出去,让它飞的更远,能比投石机砸的更狠,对不对?”

    “对。”

    两人点头。

    “那你们觉得铁弹和发射火药在炮管子里头是怎么作用的,才能让铁弹从炮管子里飞出去?”

    “额……是发射火药在炮管子里爆炸,然后把铁弹炸出去了,对吧?”

    王铁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轰的一下,先炸自己,再轰别人,不然的话炮管子也不会被炸碎,我是这么想的。”

    这家伙还给说出了七伤拳的感觉。

    不过,倒也没错,这东西的本质上就是先炸自己,再炸别人,自己要扛得住炸,才能确保把敌人炸死。

    于是苏咏霖笑了笑。

    “对咯。”

    苏咏霖指了指王铁头:“铁弹和火药都要塞到炮尾,炮尾就是火药点燃爆炸的地方,你们想啊,点燃发射火药,轰隆一下火药爆炸,然后把铁弹使劲儿推出炮管子,这样才能让铁弹飞出去。

    火药爆炸在什么地方?就在炮尾,这个地方要是不够厚实,那炮管子不就直接给炸穿了?比起这个,炮管子其他地方倒是没必要那么厚实,之前你们多次实验多次失败,我觉得就有这里头的问题在。”

    苏咏霖一番讲解,讲的邱远和王铁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两人发现还真的是这么个说法。

    火药爆炸的威力他们都是知道的,这火药爆炸的地方要是铁管子不够厚实,可不就是真的扛不住火药爆炸的力道吗?可不就要给炸碎吗?

    王铁头这样一想,还真的觉得豁然开朗了。

    “还是陛下厉害啊!要不怎么说陛下能做皇帝呢!”

    他嘿嘿一笑,一脸憨样。

    邱远刚要斥责他乱说话,苏咏霖直接抬手阻止了邱远。

    “那这个问题我给你们指了个方向,你们可要好好地顺着这个方向去解决问题,现在的炮管子厚度明显不够,加厚,炮尾要最厚,从炮尾到炮口,可以渐渐变薄一些。”

    “明白了明白了,这样一说咱就明白了,哈哈哈,这样一来,咱们搞不好真的能成功了嘿!”

    王铁头说着就蹦着跳着往车间里跑。

    “这王铁头,这太不讲规矩了,话总是张口就来,一点也不过脑子!”

    邱远有点埋怨他在苏咏霖面前失仪的表现,但是苏咏霖毫不在意。

    “他又不是朝臣,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干什么?铸炮工匠要的就是把炮铸好,其他的都是没用的,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还能把天说塌了不成?”

    “那陛下,要是这样试验成功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铜铸炮了?”

    邱远看着苏咏霖。

    “倒也没必要管的那么死,适当用一点也无不可,不过就算咱们手上的铜足够,我也不建议完全用铜铸炮,铜不容易炸,但是容易软,开炮次数一多,不及时降温,炮身很容易变形,危险一样不小。”

    苏咏霖笑着摇了摇头:“所以必须要用到铁,不能不用铁,只是当前这个状况下,咱们似乎没有很好的铁能够承受爆炸的力度啊。

    就算用了我的法子,也难说能不能成功,怕也只是稍微能打那么一两次,打多了,还是要炸,铁的质量不行啊,这可如何是好。”

    话说完,苏咏霖满脸都是苦恼之色,困扰于自己不是钢铁行业从业者,没能掌握这方面的技术,以至于事到临头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陛下,不瞒您说,目前能够用来铸炮的铁,都已经是最好品质的铁了,如果这些铁用来打造兵器,绝对堪称神兵,装备给军队绝对会得到他们的一致好评。”

    邱远对自己负责的工作非常有自信。

    苏咏霖不置可否。

    “但是问题显然并没有解决啊,我想,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还是炼铁时的温度不够……现在冶铁主要还是用灌钢之法吧?”

    邱远点头。

    “是,基本还是灌钢之法,不过也做了不少改进,至少较之前朝是好多了。”

    “可是再怎么改进也还是灌钢法啊,之前我读沈括的梦溪笔谈,读到了沈括认为灌钢法不足的地方,他说二三炼则生铁自熟,仍是柔铁,看起来,沈括并不觉得灌钢法是完美的。”

    苏咏霖看着邱远。

    邱远皱起了眉头。

    “那陛下以为,臣等该继续改进灌钢法?”

    苏咏霖点头。

    “过去没有需求,还能苟且,现在咱们需要把威力巨大的火炮带到人世间,为大明军队横扫天下添砖加瓦,这是非常迫切的事情,灌钢法炼不出来可堪一用的铁,就要改进。

    一旦得到了改进,炼出来的铁不仅能用于铸造火炮,也能用于铸造更锋锐的刀枪剑,铸造更结实的盾牌、铠甲,这是多方面的好事,对于大明横扫天下而言意义重大,邱远,一块铁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邱远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所言,臣知道了,臣会竭尽所能,为陛下炼出合格的铁!”

六百六十八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邱远的决心,苏咏霖看到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有所需求,那么邱远绝对能带着工匠们搞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管耗费多大。

    不过他需要的钢铁不是用来打造个别神兵利刃的,不是用来做装饰的,而是需要大规模量产的,这需要的是一整套流程,严格控制成本。

    这方面,牵扯可就大了去了。

    但是至少他们有这个决心,那就是好的。

    “嗯,这方面只能靠你们,别人我是指望不上的。”

    苏咏霖又想了想,感觉自己对钢铁方面的了解实在是有限,搜肠刮肚也只想到了明朝中后期出现的苏钢法和一些零星的现代炼铁法,什么高炉炼钢之类的。

    高炉炼钢现在难以指望,至于苏钢法,好像是古代中国冶铁的最高技术水平了,一直用到清朝来着。

    但是苏钢法具体怎么弄,怎么改进,他又不清楚了。

    搜肠刮肚,零零星星只记得一些大路货,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于是他思考了片刻,怀着能否给工匠们指引方向的想法开口说道:“之前我读梦溪笔谈,还读了一些其他的冶铁有关的书籍,有了一些想法,你们看看是否可行。”

    “陛下请说。”

    “炼铁自然是需要高温的,早些时候用木材,后来用木炭,再往后又用煤,温度是越来越高,钢铁质量也是越来越好,我想,铁的质量应该和炼铁炉内的温度息息相关,既然现在所用的煤不行,那么能不能在煤身上做点功夫?”

    “煤吗……”

    邱远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还有炉子,炼铁所用的炉子若是大一些,高一些,是不是效果更好?鼓风机别吹冷风,往里吹热风,想点办法把冷风变成热风吹进去,火是不是会燃烧的更旺?炉子里是不是更热?”

    “这些……”

    邱远皱眉道:“臣知道了,臣会和工匠们认真讨论的,臣必将竭尽所能,为陛下炼出能够铸造火炮的优质钢铁!”

    “这方面我是外行,就不瞎指挥了,瞎指挥弄不好还要害了你们,你们懂,你们主张,我支持你们,我说的你也别当做金科玉律,能实现就实现,实现不了就另辟蹊径,说的粗俗一些,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苏咏霖这一说,邱远忍不住了笑了几声,然后点头道:“臣知道了,臣绝不会浪费大明国帑。”

    “拜托你了。”

    苏咏霖拍了拍邱远的肩膀。

    然后他跟着邱远去看了看之前几次实验失败的试验场,看到了爆炸之后的残留痕迹。

    好家伙,那叫一个凶悍啊。

    苏咏霖于是再次告诫邱远,让他试验的时候务必要找好掩体,务必要让工匠们全部躲避到安全的地方,决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之后苏咏霖又许诺,在火炮研制方面和钢铁改良方面,他需要多少资金,苏咏霖就算从皇室经费里扣,也要扣出来给他。

    邱远感动极了,当场表示若是不能解决钢铁质量问题,他就主动辞职,不做这个官了。

    皇帝如此支持,要经费给经费要资源给资源,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搞不定,就没有脸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了。

    苏咏霖却是知道科技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总是有些波折的,总要有需求,才会有革新,他现在给出了需求,循着需求,充满智慧的人们总能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苏咏霖毫不怀疑这些工匠们能够创造奇迹,能够凭借着他们的智慧和经验把火药武器的存在带入下一个时代。

    随后,苏咏霖又在辛弃疾的陪同下去视察了中都城东北的中央军校建造的情况。

    为了确保军队的战斗力的延续,为了确保明军可以有源源不断的优秀的军事人才不断进入,苏咏霖决定建立大明中央军校。

    在此之前的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军事人才培养的重要性。

    但是这些王朝要么限于资源,要么限于认知水平,有的有武举没有武学,有的有武学没有武举,有的干脆就什么都没有,始终没有形成系统的军事人才培养的系统。

    于是经历过开国的辉煌之后,军队战斗力的快速下降也总是不能避免。

    比起文士方面形成的从教育到科举的一条龙系统,军事方面迟迟没有形成类似的体系,这很不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所以苏咏霖决定从他开始,搞定从军事教育到军事考核到军队的一条龙服务,让军队职业化、专业化,彻底正规化。

    中央军校就是这走向辉煌的第一步。

    中央军校的负责人,这个校长,苏咏霖肯定是自己担当的。

    该说不说,苏咏霖本身就特别能打,军事能力很强,明军主力军官从上到下都是苏咏霖带出来的,从最开始都是苏咏霖的部下,帐下听用的那种,所以除了苏咏霖也没有人更适合这个职位。

    当然,苏咏霖本身是皇帝,事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扎在军校里办事,所以苏咏霖就决定任命参谋院的参谋总长辛弃疾担任中央军校教务长,以辛弃疾的文才武略,担任这个职位绰绰有余。

    “中央军校承载着我很多的期望,在我看来,咱们带出来的这支大军固然精锐善战,可要想让它继续精锐善战下去,哪怕到我们都死了,它也依然精锐善战,那么关键就在军校身上。”

    苏咏霖和辛弃疾一起走在军校建造的工地边上,缓缓踱步,一边踱步一边聊天。

    “臣知道陛下的意思,所以军校的问题上,臣会尽可能抽出多一些的精力来对待。”

    “参谋院并不总是有战事需要规划,日常你就可以多把一些精力放在军校上,要把军校当做一项事业来安排。”

    苏咏霖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历朝历代,要么有武举而没有武学,要么有武学而没有武举,军队在立国初期强悍善战,很快就是衰落了,变得不堪一击,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出现在咱们大明。

    而想要让这种情况不出现,一是延续咱们光复军时期的做法,自我总结,自我传承,严肃训练,严格军纪,二就是筹办武举武学,不断引入新的人才。”

    辛弃疾点头。

    “臣明白,臣会把光复军中适合放到军校当中的规矩全部放到军校里,但凡进入军校的学子,一个都别想跑。”

    “哈哈哈,对了。”

    两人又一起走了一阵子,辛弃疾问起了一个挺重要的问题。

    “关于军校的学子,除了武举的途径之外,陛下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自然,报名参军的士兵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劳就可以被选送到军校深造,与武举学子有一样的身份待遇,另外啊,等以后财政充裕了,我还打算扩大武学和武举的规模。”

    苏咏霖叹了口气道:“这刚刚建国,诸事繁多,很多事情都要花钱,所以我有很多想法也只能搭建一个壳子,等今后有钱了再去办,其实我的想法远不止于此,只是眼下只能办到这一步。”

六百六十九 不能和南宋打成持久战

    看着苏咏霖遗憾的样子,辛弃疾忽然觉得苏咏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对于苏咏霖和大明国来说,似乎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苏咏霖不能太累,大明国的工作日程也不能排的太死。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陛下无需如此辛劳,臣以为,陛下能办到那么多的事情,已经是非常勤政了,来日方长,陛下切不可一味图快,否则陛下的身体和大明国的国库,都是支撑不住的。”

    苏咏霖看着辛弃疾,笑了。

    “你说得对,我不能一味图快,快,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但是该做的,必须要做到,我到底不是什么神人,我的命数也是有限的,不趁着现在多做一些,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辛弃疾知道苏咏霖是什么意思。

    “臣明白,陛下但凡有所需,臣当不惜一切代价为陛下办成!所以还请陛下不要那么操劳,不要那么辛苦,多注意休息,很多事情,臣等也能办妥。”

    “我当然知道,没有你们我什么都做不到,现在,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苏咏霖点了点头,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缓缓向前走。

    中都的一系列政令继续推进着,苏咏霖继续忙碌着,而明军的行动也快速展开了。

    针对南宋的这一波军事行动在参谋院的主持下很快进行开来。

    参谋院不断下达各种各样的命令给各支军队,分发调兵虎符给各支军队的将领,极为高效地调兵遣将,准备快速形成一波强大的军事攻势,直抵南宋。

    一口气把南宋打懵逼。

    陆军方面,以河南兵团下辖游奕军为主力,搭配中都禁军中的两万骑兵,形成强大的陆上攻击集团,正面撕裂南宋的江淮防线。

    为了应对南宋在两淮和沿江方面的水军防御,又从蛟龙军中抽调三百余艘内河战斗用船和五千名水兵,作为配合陆上攻击集团的辅助力量使用,为大军主力开辟前进道路。

    水师方面,参谋院决定出动蛟龙军主力,以五百多艘大型战斗船只和八千名水兵为主力,从山东出发,直抵杭州湾一带,对当地驻扎的南宋水师主力发起强袭。

    根据最新情报,明军方面得知宋军目前可动用的水师主力就在庆元府定海县驻扎,军号为明州水军,战船约有三百余艘,水兵万余人,归属沿海制置使司管辖。

    明州水军有借助风力行驶的大型海船,也有人力为主的海鳅船,海船上装备有各类拍杆、冲撞用铁针,还有远程打击所用的床弩、神臂弓,以及威力尚可的火器,名为震天雷。

    明州水军虽然声名不显,但是其日常操练比起荒废训练的步军来说,堪称频繁,水军士兵多熟悉水性,擅长操船和海上战斗,驾船踏海如履平地,南宋官方对这支水军也比较重视。

    还有就是临近三月份的时候,中都方面得到的最新情报显示南宋方面似乎对明军水师南下进攻有所防备。

    南宋方面紧急任命了一个名为李宝的人担任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兼提领水师,紧急整顿之前并无战备的明州水师。

    显然,南宋方面也认为明军有派遣水师直接南下威胁临安的可能,所以率先整顿了水师,想要堵死明军南下的可能。

    除了这支水军主力之外,南宋还有沿江水军、池州清溪雁汊控海水军、福州水军和两淮水军四支水军。

    除了明州水军和福州水军是应对海上威胁之外,其余三支都是内河战斗水军。

    且除明州水军之外,其余水军力量都不强,大者一百多艘船,千余名水兵,小者十几二十艘船,数百名水兵。

    话虽如此,但是这份情报里着重提到了一点。

    和明军一样,南宋也有很强的水军发展潜力。

    因其海上贸易十分繁荣,所以其控制下的水面舰船数量接近两万。

    只要有需求,这些水面舰船随时有可能被改造为战船加入战斗之中,其也拥有足够数量足够素质成为水兵的人口基础。

    所以以大明朝如今的情况,绝对不能和南宋打成持久战。

    越快越好,越快威胁临安、越快逼降赵构、越快拿到岁币就对大明朝越有利。

    各种意义上来说,大明朝都不适合在此时此刻与南宋进行全面战争。

    辛弃疾得到这份情报之后立刻将这份情报告诉了苏咏霖,苏咏霖于是领衔参谋院定下了明军的作战计划。

    快,必须要快。

    “不能给南宋反应过来加强防御的时间,我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突破其两淮、长江防线,踏上江南陆地,且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摧毁其明州水军,打得他毫无反抗之力,如此,才能威逼南宋快速放弃抵抗,选择投降!”

    苏咏霖一拳捶在了地图上,看着周边的参谋官们,开口道:“下部队之后,你们务必要把我的意思传递到每一名军官、士兵的耳朵里,让他们知道,这对于咱们大明朝来说,不是一场轻松的战斗。”

    “臣明白。”

    参谋官们齐声道。

    “还有,要告诉他们,可以小看南宋的步骑,但是绝不能小视南宋的水师,任何一支水师都不能小视,必须要加强重视!”

    “遵旨!”

    苏咏霖多次嘱咐之后,还着重提点了即将前往水师助战的参谋官数人。

    “根据情报,南宋方面新任命的水师将领李宝不是庸碌之辈,他曾跟随岳家军作战,又跟随韩世忠驻防,是一名宿将,擅长使用水师作战,告诉孔振德与周满城,务必小心谨慎。”

    “遵旨!”

    参谋官们将皇帝的告诫记在了心里。

    参谋官们带着苏咏霖的重视和嘱咐离开了中都,前往各军队当中作为军事参谋,协助各军主将,为他们提供战术指导和中都的最新指示。

    苏咏霖已经不能随便离开中都征战四方了,作为皇帝,他必须要经常待在中都行使权力,稳固中央集权的统治,不能乱跑。

    但是他可以把自己全部的想法托付给参谋官们,让他们代替自己前往各地军队,为军事行动的安全性增添砝码。

    不过这一次能得到那么精确的情报还真是很有意义,这进一步确定了明军速战速决的指导方针,苏咏霖对这份情报的获取感到非常高兴。

    “就算我自幼长在庆元府,对庆元府水军和其他水军的事情也了解不多,长生不过三四年的功夫,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苏咏霖看着辛弃疾。

    “虽然不知道苏主任是怎么得到这份情报的,但是此战若获胜,苏主任应当被记上一大功。”

    辛弃疾笑着为苏长生请功。

    苏咏霖笑着点头,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苏长生的模样。

    “长生跟我很久了,虽声名不显,也不耀眼,但是关键时刻,它起到的作用不亚于一支大军啊,就好比这个李宝,若是不知道此人提领明州水师,咱们或许还不会那么警惕。”

    建立时间并不算长的明军水师,极有可能要面临一场真正艰难的水上战斗了。

六百七十 大明的旗帜,终将插遍天下

    一支军队的主将的确算得上是一支军队的灵魂,主将优秀,军队也差不到哪里去。

    于是辛弃疾拿着情报仔细地看了看,看看这个叫做李宝的南宋水军将领有什么特别的。

    这一看还真的看出了一些端倪。

    “确实,这个李宝算是个人物,一度南下投诚岳家军,随后又北上山东联络义军抵抗金军,配合岳家军的行动,接着再次南下归属韩世忠……这感觉和陛下之前的行动有些许相似的地方。”

    辛弃疾抬起头看着苏咏霖,脸上满是兴致盎然。

    “南宋还是有人才的,平时闲着不用,现在到了危急时刻,赵构也不傻,是人才就被火速提拔了,这个李宝是个有本事的,不能小看他,包括刘錡,那也是咱们的大敌。”

    苏咏霖缓缓向前几步,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叹了口气道:“但是那么多军政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却被赵构限制在了南宋小朝廷当中,一辈子也只能望着中原连连哀叹,何其可悲也?”

    “陛下终究是要覆灭南宋的,届时,南宋的人才就是陛下的掌中之物。”

    辛弃疾恭敬道。

    苏咏霖回头看了看辛弃疾,笑了。

    “也对,我的目标不止于南宋,我的目标是天下,是更加广大的地方,南宋的人才早晚有一日是要为这个目标而服务的,好饭不怕晚,且等着吧!大明的旗帜,终将插遍天下!”

    苏咏霖的豪情壮志绝非空穴来风,明军的专业与强悍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

    最先开始行动的是中都禁军。

    中都禁军就是虎贲军,和燕云兵团并不是一个系统,而且禁军基本上都是骑兵。

    除了散布到各兵团中听用的五万尚不成熟的骑兵之外,虎贲军本身也有三万精锐骑兵的编制。

    而随着燕山马场的建成投用和越来越多的骑兵训练,虎贲军的编制也不断扩大,现在已经扩大到了五万编制,再往后还有可能继续扩大。

    苏咏霖对骑兵的需求是非常庞大的,这关系到未来的草原攻略和西夏、西辽攻略。

    这一次作为主将的苏勇当然不能南下,所以参谋院就派遣了苏勇的副手耿兴文率领两万中都骑兵南下助战。

    接到命令之后,耿兴文非常兴奋,拿到参谋院签发的调兵令之后,立刻前往调兵,留下羡慕不已的苏勇在苏咏霖身边发牢骚。

    只是苏勇再怎么发牢骚也没用就是了。

    另一头,孔振德与周满城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兵分两路。

    参谋院决定由周满城带领五千士兵和两百多艘内河战船前往海州,准备配合执行陆上集团的攻势,孔振德亲自率领五百多艘主力战船和八千主力水兵扬帆起航,目标是南宋明州水师。

    再然后,就是河南兵团游奕军的行动。

    参谋院的调兵令送到开封之后,张越景不无羡慕的喊来了周至,把参谋院的调兵令交给了周至。

    “自关中之战以后,大明没有再次起刀兵,这一回倒是从你这里开始了。”

    周至接到调兵令之后大喜过望。

    “全赖陛下信任,司令栽培,属下才有今日。”

    张越景呵呵一笑。

    “好了,这种话就别说了,去准备吧,我会安排其他部队与你换防,你多加小心。”

    “遵命。”

    周至很快就去做准备了。

    按照参谋院的命令,周至需要率领大军从驻防地符离转移到海州会合两万骑兵和水师部队,然后一起南下,从镇江府打破南宋江防,踏上江南土地,再一路往临安而去。

    这场战斗,周至作为主将、总指挥,有临机专断之权,参谋院给出战略目标和战术建议,但是具体怎么打,由主将周至根据战场前线的具体情况来安排,参谋院不做掣肘。

    这是苏咏霖吸取了宋朝武将作战后方朝廷予以掣肘和乱指挥的失败经验而做出的决定,给予前线主将充分地决断之权,且不另外安排监军这种存在。

    但是相对应的,如果战争失败,主将需要承担的责任也非常之大。

    死了就算了,活着的话,要治罪,要责罚,要降职乃至于撤职,且按照明军现在的氛围,将领一朝战败,基本上等于在军队内社死,想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各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规则之下,对前线主将的考验都非常之大。

    周至之前在攻打潼关第一次失败的时候就受到了一些规则内的处分,不过当时大家都知道潼关十分难打,一支军队拿不下也属正常,所以对周至的处理就比较松。

    而这一次,周至体会到自己作为五万大军的总指挥身上肩负着什么样的担子,也知道自己一旦失败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兴奋的同时,也怀着紧张的心态。

    当周至着手安排部队准备出发前往海州的时候,已经是洪武二年的二月中旬了,等大军完全抵达海州进行整备的时候,已经是洪武二年的三月上旬。

    周至所部游奕军抵达海州的时候,中都禁军骑兵已经抵达。

    周至怀着莫名有些紧张的情绪拿着参谋院签发的命令找到了虎贲军副将耿兴文,与他确定了从属关系,确定了周至对中都禁军的指挥。

    耿兴文随即表示他会听从参谋院的规定,严格遵守周至的军事命令。

    周至这才放心。

    他担心可能会出现的事情并未出现,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喜事。

    耿兴文出身农家,性格并不强势,和苏勇那种战争狂人比起来要冷静、好说话的多,和他的同僚丁思远比起来也相对更讲道理一点,所以对于不是同一个系统的周至,他还是比较坦诚的。

    但是总体来说,光复军五大兵团和虎贲军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他们各自的主将都是苏咏霖一手带起来的旧部,且大部分都是从南宋时期就跟着苏咏霖的苏家老人,苏绝,苏海生,韩景珪,张越景,都是苏家老人。

    只有接替孙子义出任燕云兵团司令官的李啸不是苏家老人,那是后来才跟随苏咏霖的原赵开山旧部,属于山东本地人。

    广义上来说,原胜捷军群体内,中上级军官多为跟着苏咏霖来北边造反的苏家老人,中下级军官和基层士兵多是后来跟随苏咏霖的本地人。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军队的数量不断扩大,到光复军时代,苏家老人数量毕竟不多,除了顶级大将之外,大多数军官和士兵也都是中原本地人了。

    加上苏咏霖一直都在用阶级划分来教育军队,用上等人和牛马的区分横向切割社会,所以光复军群体中除了地域认同之外,还存在一种阶级认同,即大家都是苦命人的认同。

    加上苏咏霖一直都在刻意淡化地域分别,提拔军官、奖励军功也不会考虑地域分别,所以在这方面,军队内部普遍没什么说不过去的矛盾。

    什么苏家老人派系什么山东派系什么河北派系之类的,在光复军普遍打散重组形成现在的明军之后,这样的区别是不存在的。

六百七十一 周至想要去上课

    虽然苏咏霖尽力淡化军队之中的一些派别之分,但是大明朝建立之后,军队里固然会出现的一些分别还是会存在就是了,毕竟军队天然崇拜强者,崇尚功劳和荣誉。

    哪支部队战功高,哪支部队的统帅能力强,是名将,那么在军队中的地位自然就高一些,部下也会与有荣焉。

    然后,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谁更强】【哪支部队是最强的】【谁是最强的将军】之类的话题,并且很快就会引起全军范围内的反应,大家彼此不服,出现一些类似的争议。

    只是这一类的争端往往会局限在一个比较可控的范围之内,不会存在意气之争的问题。

    而且在建国之功上,各大兵团都有自己的功劳,所以苏咏霖从来也没有给各支军队分什么功劳大小。

    但是吧,这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军队内部都会有大比武之类的内部比拼,在外部来看,自然就是比拼战绩了。

    周至所在的河南兵团是光复军系统内最早成立的兵团级建制,也是战功非常耀眼的一支兵团。

    他们刚一成立就拿下了河南地,驱逐了所有的金兵,夺取了开封,之后还在关中攻略上与齐鲁兵团合作,一起控制了关中,在事实上灭亡了金国。

    所以河南兵团的战功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换做周至本人,也算是名气比较大的名将,他正式成为苏咏霖部下之前的经历一般没人提起,之后屡次带兵打击金国立下功勋的事情是他坐稳一军正将的绝对依仗,所以他也很有底气。

    不过虎贲军毕竟是皇帝亲军,中都禁军,精锐中的精锐,清一色骑兵,都是用来保护皇帝本人的强大力量,所以尽管虎贲军虽然只是军级编制,但是虎贲军各级军官在面对高自己一个级别的兵团军官的时候也不会发憷。

    周至作为半路加入苏咏霖集团的将军,面对打一开始就跟着苏咏霖的中都禁军副将耿兴文,心中略有不安也是正常的。

    他很担心自己作为一军正将镇不住虎贲军副将,生怕这个虎贲军副将为人太过强势,不听命令,以至于不能很好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一线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友军之间不能互相配合,如果友军之间不能互相配合,天胡开局都能打成筛子。

    就好比某支军队,明明拥有强大的兵力和强大的武器装备,愣是被打出了【撤退转进其疾如风,迂回包抄其徐如林,劫掠钱财侵略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惊人态势,最后“转进万里,虎踞海岛”。

    这种情况在周至跟随赵开山那段时间还真是挺常见的。

    各支部队之间不能有效的互相配合,友军遇到困难根本不去帮忙,甚至还有互相扯后腿的。

    不过到了苏咏霖手下,这样的情况倒是没有出现过,可是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周至一直都担心这个问题会重现。

    似乎是看出了周至若有若无的担忧,耿兴文邀请周至一起吃了一顿饭,在席间,耿兴文谈起了当年真定血战前后苏咏霖的一系列操作。

    真定血战时期,周至还在赵开山手底下作战,对那场战斗前后发生的事情并不太清楚,只知道最后,苏咏霖通过这一战奠定了河北之主的身份。

    不仅如此,这一战之后,苏咏霖的威势还让光复军三巨头之一的孙子义放弃了独立,选择投效。从此作为苏咏霖的部下活动,一举让苏咏霖的实际势力超过了赵开山。

    这在当时可给赵开山气得要死,并且深深地感觉到了苏咏霖的巨大威胁,光复军内部的主流从此就从合作变为了对抗,也为赵开山走向终末这件事情狠狠地推了一把。

    “当时,我军的处境也不好,前有狼后有虎,金将大军虎视眈眈,所有人都觉得孙将军不能救,我军自己尚且自身难保,若是分兵去救,打不打得赢不说,还有被金贼切断后路的危险。

    但是陛下力排众议,说唇亡齿寒,孙将军为我侧翼,他若是覆灭了,金贼就能顺利包抄我军后路,让我军进退失据,最后也有极大的可能覆灭,于是陛下亲率骑兵突袭了金贼后方,捣毁了金贼的粮道,而我很有幸,就是那支骑兵当中的一员……”

    周至顺着耿兴文的回忆,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真定血战的战场上,看到了当年战场上无比危险的一幕幕,意识到了苏咏霖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的决策。

    自己还有着巨大的威胁,他却果断分兵前往救援孙子义,并以此作为扭转战局的开始,最后不仅凭借勇气打败了金军主力,还赢得了孙子义的心。

    而在当时的光复军内部,周至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各支军队鱼龙混杂人心不齐,想什么的都有,互相之间看不顺眼互相坑害战友的也不在少数。

    而在那样的情况下,在一群坑货队友的映衬之下,冒着危险主动帮助友军脱离覆灭危险的苏咏霖简直就是一股清流,确实值得孙子义率领全军投靠苏咏霖。

    现在想想,苏咏霖的名声之所以那么好,也和他一直以来的优良作风不无关系。

    说完过去的事情之后,耿兴文就非常感慨地说道:“所以从那以后,整支部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内部矛盾当然是难以避免的,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内部矛盾都不能凌驾于外部矛盾之上,我们要学会抓主要矛盾。”

    “主要矛盾?这……就是复兴会的说法,对吧?”

    周至忽然想起了之前张越景对他说过的一些事情。

    “您也加入了复兴会吗?”

    耿兴文笑着问道。

    “不,还没有,我只是被张司令推荐,看过一些相关的书籍,张司令也建议我去听听课,但是军务繁忙,训练任务繁重,我一直没来得及去听课。”

    周至摇了摇头,又问道:“咱们这些将领,有多少人加入了复兴会?”

    “这个我就不能说了,而且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已经加入了,所以我不仅要以军人的身份要求自己,也要以复兴会员的身份要求自己。”

    耿兴文呵呵笑道:“将军不用担心虎贲军会独自行动,在军国重事面前,所有大明军队只有外部矛盾,没有内部矛盾,军队行动统一听指挥,绝无例外。”

    周至缓缓点了点头,心中茅塞顿开,就像是一直走在一条漆黑的小道之中,忽然发现了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光亮一般。

    自从苏咏霖成为光复军实际上的领袖之后,军队内部的矛盾争端的确大大减少,且互相之间坑害、见死不救这样的情况是没有发生过了。

    作战过程中,各支军队配合十分默契,你攻打哪儿,我攻打哪儿,咱们齐头并进,或者我这边攻击顺利,你那边攻击受阻,我就主动派兵来帮你一把。

    当这样的情况成为明军内部的一种惯例之后,明军就自然而然的取得了又一种超越这个时代大部分军队的优势。

    友军有难,一定出手帮助,但凡有余力,一定不遗余力,彼此之间超越地域和出身,以信任和真诚相待,是这支军队非常特殊的一点。

    他感觉这一仗打完,是应该抽点时间好好儿的去什么培训班上上课,认真地了解一下复兴会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居然能够在军队内部形成如此广泛而深刻的认知。

    看来也不能一头扎进军事训练之中就完全不管不顾其他的事情了……

六百七十二 白条的隐患

    跟耿兴文见了面之后,周至又和水军副将周满城见了面,传达了参谋院的指令。

    一样的,周满城也表示自己会听从周至的命令,当然,在一线战斗时,希望周至充分的放权给他。

    “这一点你可以保证,陛下说了,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外行指挥内行,攻城拔地是我所长,水上争锋是你所长,你且放心,水上争锋战术,我绝不干涉。”

    周至做了一个承诺,周满城非常满意。

    三支不同建制归属的军队就此达成了一致,确定了统一指挥,明确了各自的职责。

    现在,他们可以一致对外了。

    而与此同时,由枢密院主导的后勤运输任务也顺利到位了。

    苏咏霖改制以后,枢密院就成了军队的大管家,不再负责指挥军队作战,但是军队作战的时候,枢密院需要指挥辅兵、民夫全力保证军队的后勤供应,前线士兵但有所缺,必将问罪枢密院。

    因为这层关系,孙子义在苏咏霖决心开战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后勤供应的准备了。

    本次作战还是按照过往的惯例,就近征发民夫参与到为军队保障后勤的工作当中,且调集军中辅兵作为后勤保障部队的核心,对民夫队伍进行组织。

    苏咏霖明确了战兵的职业性之后,也随之明确了辅兵的职业性,他将辅兵也编入了枢密院的辖下,予以相应的待遇和重视。

    相对于战兵,辅兵的待遇约为战兵的三分之一,直接收入不高,工作量却不小,很多事情都要辅兵去做,但是辅兵一样算作明军士兵,家属也有军属身份,享受政策优待。

    辅兵的确也是军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存在很有必要。

    比如保养武器,军队里有很多武器,武器需要保养,且不同的武器需要不同的保养方法,刀枪怎么保养,弓弩怎么保养,床子弩怎么保养,攻城器械怎么保养等等,这些事情不是随便找人就能解决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专业的辅兵来负责。

    而且一些特殊部队也需要辅兵的帮助,比如重骑兵部队,重骑兵光靠一个人是无法行动的,穿戴盔甲需要人帮忙,上马下马也需要人帮忙,一个重骑兵最少需要两个专业辅兵帮忙才能完成战斗准备。

    所以在辅兵的招募问题上,苏咏霖一般倾向于军队内部解决。

    一般来说军队每一次精简人员、裁撤不合格兵员的时候,明军都会给兵员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来转为辅兵继续为军队服务,一个是转业回老家,参与分发土地,并且务农。

    这种情况下,大多数被裁撤的士兵都会选择转为辅兵,继续在熟悉的军队之中工作,明军军中的辅兵多来源于此。

    战争一旦开始,地方政府会按照枢密院的命令签发当地民众参与支持军队后勤。

    而这个时候,军队里熟悉军务的辅兵就会自动成为民夫们的队长,带领数量不一的民夫为军队提供后勤支持,用他们的专业知识确保军队物资不会被不懂事的民夫损坏。

    这场战争也是一样的。

    苏咏霖签署命令,允许枢密院发动山东地方民夫十万人为军队提供后勤支持,着山东地方官府协助枢密院一同办理此事。

    接着他又下达复兴会中央的命令,着山东各地复兴会组织全力配合地方官府,发动不至于影响到春耕安排级别的人力物力,全力为军队提供支持。

    参加后情保障行动的辅兵自然有相对应的安排,而参加后勤保障行动的民夫则由地方官府按照劳役规定提供饭食、补助,算作参加劳役。

    报酬方面,地方财政允许则由地方财政给钱,财政不允许则由枢密院出面签发白条发给民夫,作为费用抵偿,将来可用于抵税。

    值得一提的是,苏咏霖从来没有允许地方官府发给白条,这个权力一直都被中央机构掌握。

    有钱的情况下尽可能由地方官府给钱,让参加劳动的民夫拿到实实在在的钱或者物。

    没钱的情况下才会由相对应的中央部门出面发给白条,并上报财政部审批备案,然后拿到白条,下发到民间。

    比如和军事相关的动员则由中央枢密院出面签发白条,和工程相关的动员则由中央工部出面签发白条,大体上也就这两个部门拥有签发白条的权力,而且还要上报财政部审批备案,不能乱来。

    如果把这个权力下放给地方官府,那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苏咏霖也并非没有考量。

    而且说到底,白条只是一种过渡性的替代政策。

    因为大量工程上马的当下,明帝国财政紧张,拿不出太多的钱,只能用这种借贷的方式向民间借贷完成工程、行动。

    苏咏霖以政府信誉作为担保,赋予白条一定的价值,使得白条可以借取民间的人力物力,用于提前完成大工程。

    本质上就是借钱干事。

    政府信誉完美的时候,白条的价值非常坚挺。

    比如苏咏霖就听说民间做交易的时候货币不足,或者铜钱太重,人们不乐意随身携带太重的铜钱,这个时候,就有人使用明帝国政府的白条作为货币,买卖双方都很乐于使用白条来交易。

    而一旦政府信誉出现了问题,白条会瞬间沦为废纸,毫无价值。

    所以当建国前三个月的时候,苏咏霖在听说民间有人用白条做货币进行交易,他恍然惊觉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开创了一种特殊的纸币。

    一种以中央政府信誉和政府税收为担保的纸币。

    虽然暂时还不具备大规模铺开的可能性,但是如果能依靠白条促进民间对中央政府的信任度提升,则毫无疑问会为未来中国进入金银本位及纸币经济时代奠定坚实的基础。

    铜的用处太多,是非常好的物理、化学实验材料,且中国缺铜,把铜用来大规模铸钱实在是太浪费了。

    继续通行铜钱只会继续引发通货紧缩与经济危机,影响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毕竟在这个时代搞铸币税还是难度比较大的。

    而如果能通过政府信誉纸币建立起金银本位制度,使得大明国经济摆脱对铜钱的依赖,对于未来大明国的经济和科学发展都有极大的好处。

    不过中国同样不是金银富藏国,若要搞金银本位,恐怕少不了外部黄金白银的输入。

    那可能就需要对外扩张和殖民经济掠夺了……

    苏咏霖的思维快速跳跃到了遥远的彼方。

    随后,苏咏霖就迅速意识到了白条的重要性。

    从那个时候开始,苏咏霖就对白条进行了全方位监控,专门在总务局财政司下设立了白条监控部门,也就是如今财政部下辖白条司的前身,对白条在民间的通行进行了调查。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苏咏霖得出了一个结论——现有白条具有极大的被伪造和滥用的风险。

    当初苏咏霖想到白条这个临时缓解财政紧张的方法时也没打算长久使用,也料想民间必然会很快将白条脱手换取实在的利益,所以对白条只是随便用纸裁剪之后写上字,盖个章,就可以使用了。

    但是现在看来,民间因为白条的高信用度,在部分地区俨然把白条当做货币使用到了经济流通领域当中,不再被视作定时炸弹,没有及时脱手的必要性,甚至还有人收集、储藏。

    目前或许还没有出现有人会想出别的什么歪点子,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有这种人,这就不可避免的会有诞生伪币的风险。

六百七十三 白条的防伪升级

    伪币这种事情,别说纸币时代了,金属货币时代铸造伪币的事件也没少过。

    各种缺斤少两大泉当千,官方民间一起搞劣币驱逐良币,每一次都能血洗百姓,搞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一举把货币市场打入无底深渊。

    只能说这玩意儿太赚钱,类似于杀鸡取卵,只要民间没有防备,则一波清洗就能赚的盆满钵满,吃的满嘴流油。

    至于之后的一地鸡毛……又有多少人真的在乎呢?

    高门大户自然有高门大户的止损办法,统治阶层更不用说,最后血洗的还是民间的财富,这种事情统治者才不会在意。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有良心的官员提出反对,也不能改变大局。

    官方会这样玩,民间当然也会这样玩,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这种赚大钱的活计,谁不行动?所以有真币,必然有人搞伪币,只是数量和难度上的差别。

    有些货币货真价实,币值坚挺,搞起来有利可图,有些货币烂得一塌糊涂,搞起来无利可图。

    苏咏霖就想起了那个神一般的段子——

    你为什么造假钞?

    因为我不会造真钞。

    对于这种事情,苏咏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辩证思考会不会出现,而是应该考虑什么时候出现,以及出现之后的应对策略。

    因为这一时半会儿的,苏咏霖没有那么宽裕的本钱能够放弃白条。

    为了修黄河,为了各地水利工程的上马,为了让中原大地恢复生机,明帝国的白条政策必然还会继续使用下去,借债办事的“传统”还得持续一阵子。

    虽然眼下还没有接到任何伪造白条的消息传来,但是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为了避免未来因为作伪的事件导致政府信用败坏,以至于影响到未来的布局,苏咏霖觉得必须要对白条进行一次升级。

    防伪升级。

    经过考察,苏咏霖决定防伪升级之后的白条全部使用特制水纹纸作为材料。

    水纹纸又名花帘纸,这种纸迎光看时能显出除帘纹以外的发亮的线纹或图案,目的在于增添纸的潜在的美,起源可上溯至唐代。

    早期水纹纸多用作信纸、诗笺、法帖纸,纯粹是文人墨客们闲情逸致的体现,主要价值在于艺术层面,也只有有钱有闲的艺术家们才会在意到这种美。

    而苏咏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就下令把大明国境内全部制作水纹纸的作坊、工匠买断,以政府命令强制垄断全部水纹纸产业,不准民间私人制作、贩售。

    全体掌握相关技术的人员全部被政府强制雇佣为大明国工部下属雇员,给予吏的身份和待遇,全部强制迁入中都居住、生活,以便就近看管、监视。

    并且苏咏霖还下令在民间大量回收尚未使用的水纹纸,在行动之前就把水纹纸全部搞到手,断绝民间水纹纸的存储。

    好在这种纸张本身也属于高档纸,价格不菲,并非是民间可以广泛使用的大路货,除了文人墨客等有钱有闲的人群喜欢,在民间并不受欢迎,产量也不高,牵扯也不大,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最后相关人等要么投效大明工部,要么拿到了足够的补偿闭口不言。

    于是建国第十三天,苏咏霖下令工部,要求水纹纸制作司制作全新花纹的水纹纸,力求复杂、不便伪造,以此作为白条的基础材料。

    花纹可以是艺术品,可以是鸟兽,乃至于山水画都可以,总而言之要复杂,要留有细微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小法门。

    最好,可以让想伪造的人绝望,让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可以获得的利益,从而逼迫他们放弃伪造。

    之后在白条的页面行文方面,书写材料统一使用朱砂。

    朱砂要么用于炼丹药,要么用于官府行文书写,在这个时代普遍有神秘、庄重的象征意义,以此颜色代表白条的重要性。

    文字方面,苏咏霖也要求统一使用规定字样的文字,且一律采取雕版印刷模式,雕版储藏于财政部仓库,枢密院和工部若要使用,必须要通过财政部的允许才能使用。

    多层加码之下,全新一套白条式样出现了,苏咏霖在登位之后第二十八天看到了样品。

    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唯有对着太阳光时看到的那副深藏于其中的山水画相当曼妙,给这俗物平白无故的增添一份浪漫的意境。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货币做成了艺术品一样,颇具美感。

    将来的纸币,就这样弄吧?

    苏咏霖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可能成本稍微高一点,但是到底还是一张纸,有的是时间改进工艺,怎么弄也比用铜铸钱要来的划算。

    苏咏霖下令嘉奖完成这次创新的工匠,并且将这一批白条量产了一部分,用做储备。

    而这一次,为了征发山东地区的十万民夫相助军事后勤,枢密院应山东地方官府的请求,向财政部提交了一批白条的申请。

    财政部审核之后,确认这是合规的,可行的,就审批同意,把这一批白条下放了,流入了民间。

    与此同时,山东行省地区开始对新白条的式样与不同进行讲解,并且开放了用旧白条等额换取新白条的业务,鼓励百姓将手中没用掉的旧白条兑换为新白条,为下一步整肃白条在民间的流动情况做准备。

    苏咏霖又下令旧有白条和新白条互相之间的兑换要限时,超过一定时限旧有白条直接作废,不再允许兑换,如此加速民间白条的更新换代。

    旧白条想要伪造实在是太简单了。

    借着战争的机会,苏咏霖统领之下的明政府筹备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并没有一味地等待战争的胜利和岁币的获取。

    这一战固然要打赢,但是明政府需要做的事情实在也是太多太多。

    而与此同时,在山东行省海州前线,周至也通过深入宋国内部无孔不入的天网军第二行动组获知了大量的宋军动向情报。

    从宋军动向情报来看,宋军也并非完全没有做情报工作。

    他们显然也已经知道了明军正在海州集结,且有大规模行动的准备,并且相对应的加强了江淮一带水军戒备力量和长江南岸镇江府、建康府的防备力量。

    从明军的布置来看,宋廷方面显然判断出了明军打算从海州发起进攻,一路南下,突破淮河长江防线踏上江南土地的想法。

    所以他们加强镇江府、建康府防备的行为一点也不奇怪。

    根据明军方面的情报,可以得知镇江府宋军人数号称五万,实际在四万左右,建康府宋军人数号称七万,实际也在四万左右。

    两支军队都有被吃空饷的情况,只是一边吃得多,一边吃得少。

    这样看来,王权的确是个草包。

    而水师方面,宋军在两淮地区的水师基本上只能算作巡逻戒备,战船数量不过数十,而作为战斗水师的一部分集中在长江防线,战船数量突破二百,水师人数约在三千。

    明州水军战船三百余、水兵七千余作为宋军水师主力依然停泊在定海县港口,并未做出行动。

    据此判断,显然宋廷认为明军水师有从海上突击直抵临安的可能,所以要求明州水师成为临安城的海上长城。

    所以这一战就是明军水陆两军六万三千对宋军水陆两军九万。

    双方兵力差距不算太大,勉强算的上是势均力敌,但是考虑到宋军作战有主场优势,随时可能增兵,所以明军还是需要速战速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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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1158介绍:
1158年,即南宋绍兴二十八年。这个时代,四大发明已经改良完毕,运用在了社会生产之中,有纸,有火药,有科举,有科技,有发达的商业,有充足的人口,社会生产力远超汉唐。同样在这个时代,金国称雄中原,西夏盘踞西北,大理割据西南,南宋偏安一隅。大西北和中亚地区,西辽尚未失去恢复故国的理想。大草原上,蒙兀部缓慢发育,正在积蓄着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恐怖力量。如何在这个四分五裂的大争之世中找寻到一条能走向光明而非沉沦的道路呢?首先,当然不能对南宋报以任何形式的期待。启明1158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启明1158,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启明1158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