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两路偏师
莽古尔泰满以为来向皇太极低头认罪,皇太极就能饶恕了他,却不料自投罗网,被当场拿下,押至别帐看管起来。
而在黄龙帐内,包括代善、济尔哈朗、岳托、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豪格等人在内的一众满清贵族,均是正襟危坐,听德格类徒劳地在皇太极面前为莽古尔泰求情。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就算没有这事,皇太极都想削弱莽古尔泰,现在莽古尔泰自己送上门来,皇太极岂能轻饶。
果然,皇太极不等德格类说完,便语气和善、却不容置疑地说道:“老十,你不用多说了。五哥与朕虽是手足兄弟,但朕为大清皇帝,上下尊卑有别,五哥理宜尊重朕。朕即位之后,立即封五哥为毅亲王,哪点对不起他、对不起正蓝旗?可五哥却一再顶撞朕,今天还在御前露刃,虽因醉酒,亦是大不敬之罪!你们说说,莽古尔泰该当何罪?”
多尔衮捅了一下多铎,多铎会意,立即起身大声道:“皇上,依例应该处斩!”
德格类吓了一跳,他与莽古尔泰毕竟是一母同胞,怎么也不忍心让诸王议定把莽古尔泰就这么杀了。只得一再求情道:“皇上,念在五哥多年南征北战,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就饶他这一次吧!”
其实皇太极心中早有打算,他可不想就这么明着杀了莽古尔泰,落个弑兄的恶名。所以他也不理多铎,劝慰德格类道:“老十你放心,朕怎么会杀自己的哥哥?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只有同心协力,才能大败明朝这个庞然大物,朕要仰仗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但是对五哥也不能不稍作惩罚以儆效尤,这样吧,传朕旨意:莽古尔泰御前大不敬,夺去王爵,降为多罗贝勒,正蓝旗改由德格类执掌。再罚莽古尔泰白银万两、甲仗百副、骏马五十匹,暂时拘于御营。待班师回盛京后,闭门思过半年,方准出府视事。”
这个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像王爵这些虚名,莽古尔泰也不会在乎,罚银罚物对他来说也承担得起。但是夺去他的正蓝旗旗主之位,并且他再也没有资格与皇太极、代善和阿敏平起平坐,这就打破了“四贝勒议政”的政治格局,皇太极便向大权独揽迈进了一大步。
而且如此处罚莽古尔泰,也给了觊觎权力的多尔衮兄弟一个警告。皇太极的意思很清楚:别以为莽古尔泰失势了,你们几个就能爬上来,他还要用莽古尔泰牵制这三兄弟。
处置完莽古尔泰,众人又议起当前的战事。很显然,莽古尔泰发动了那么大规模的攻击,都没能攻破京师,看来想拿下京师是不大可能了。济尔哈朗便重提班师之议,也得到了代善、岳托和德格类的赞同。
但是以多尔衮和豪格为代表的主战派,却坚决反对现在就班师。多尔衮认为清军虽然无法攻下京师,但京师里面的部队也无法突围,只能等其他地方赶来的明军解围。而清军的真正用意就在于此,只有在野战中大量歼灭明军的援军,才能退出关外。因为不费吹灰之力就缴获了通州的数十万石粮食,清军也没有断粮之忧,大可围上一两个月,看明朝皇帝受得了受不了。
而豪格虽然也不主张撤兵,但意见却与多尔衮大不相同。因为曾被多尔衮戴绿帽子,豪格对他恨之入骨,自然什么事都与多尔衮大唱反调。他带着不屑的表情说道:“皇阿玛,汉人都是孬种,也许根本不敢来京师解围。他们一个月不来,我们可以等一个月;他们要是一年不来,难不成我们在城下等一年?依儿臣看,不如主动出击!”
其实皇太极是倾向于多尔衮的意见的,但他也对这个足智多谋的十四弟戒心颇高,时刻不忘压着他。此时便笑问豪格:“那你说说,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豪格便得意洋洋地道:“皇阿玛可以率领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和正蓝旗主力,以及蒙古八旗和汉军旗,继续围困京师。正红旗、镶红旗和我的镶蓝旗,则分别组成三支偏师,向西攻打宣府,向南攻打保定、河间。如果汉人还不应战,我们便可缴获大量物资和人口;如果他们敢应战,仅凭我们这三旗,照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皇太极沉思半晌,便问代善和岳托是何看法。这两人素无野心,当然不愿意介入满清内部的权力之争,只说任凭皇太极吩咐,围城亦可,出击也没问题。
多尔衮却皱眉道:“皇上,我八旗军虽然勇猛,但也不能太轻视明军。毕竟我们是深入关内作战,没有地利。倘若误中明军埋伏…”
豪格却把嘴一撇道:“中了埋伏便怎地?我们每一旗都兵力上万,且全是骑兵,京师以南一马平川,明军能耐我何?”
“那京西呢?你不是要去打宣府么?”多尔衮立即反唇相讥。
豪格勃然大怒道:“又不是让你去打,你襙的什么心!”
“好了!”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皇太极把手一举,缓缓地道,“朕已想好了。就依豪格之计,不过不要分三路那么多,两路就好。岳托,你的镶红旗不是去过宣府一带么,这次二哥辛苦一趟,正红旗和镶红旗一起去攻宣府。也不要真攻,能把守军诱出来最好,如果守军不敢出来,就向西威胁大同。”
二人急忙领命,皇太极又对豪格道:“你率领镶蓝旗自成一军,去攻保定。仍是不要攻城,朕看过地图,这一带府县密集,人口众多,你可尽情抢掠,迫守军出城野战。如明军势大,你就向朕靠拢,八旗大军合击之。”
“遵命!”豪格大喜过望,又不忘狠狠地瞪了多尔衮一眼,才大踏步出帐准备去了。
多尔衮忙活了半天,自己什么好处也没捞到,不禁对皇太极暗生忿恨。望着豪格远去的背影,他恶毒地想着:最好让你吃个大苦头,死于乱军之中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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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出城作战
从当天下午起,清兵就开始频繁地调动,而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明军的眼睛。。 更新好快。》哈]但是朱由检由于实在太过疲倦,在永定‘门’城楼吃早饭的时候,嘴里含着‘鸡’蛋就睡着了,袁可立便命任何人不许惊动皇帝,只将负责其他城‘门’防守的孙承宗和王在晋,以及负责向皇帝奏事的阁臣钱龙锡、李标请来,讨论下一步的作战事宜。当然,他们主要是听取主将解胜的意见。
毫无疑问,在昨天的战斗中,明军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不但力保城池不失,还杀伤了数千清兵,尤其是‘诱’敌夜袭,歼灭了数百正蓝旗士卒,这可是谁都能看得见的战功。
解胜当即命士卒把那些清兵尸体从陷坑里搭出来,斩下首级。这么做倒不是为了请功,因为三大营秉承了秦兵的记功方式,早就不再以首级数论功了。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城中所有官员百姓看看,借以提升军民的士气,增强战胜强敌的信心。
得知官军大了大胜仗,不少百姓都自发地走上街头庆祝。解胜便让人把几百颗清军的首级装在数辆大车之中游街示众,另外还有几名受了重伤,只剩半口气的清兵,也绑在车上一并“展览”。
百姓们自是恨透了这伙杀人不眨眼的侵略者,几乎是万人空巷,在几辆车周围挤得水泄不通。看到那些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首级,不论男‘女’老幼,无不拍手称快。更有愤怒的百姓‘欲’上前殴打清兵,要不是预备役的官军维持秩序,这几个清兵早被百姓撕成碎片了。
不说百姓雀跃,单说永定‘门’城头,几位阁臣正在听取解胜汇报战斗经过。当听到他利用暗道,率领二百明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清军大营外,制造了好大一场‘混’‘乱’之后全身而退时,就连一向对解胜等秦兵将领抱有成见、认为皇帝过于宠信他们的李标,都不禁击节叫好。
对于下一步该如何打,几位阁臣也各抒己见。李标还是主张尽快调各地勤王兵马来援,尤其知道京师还有暗道可以通往城外时,他恨不得亲自出城去调援军,今天就把清军打跑。
钱龙锡则认为可以继续坚守,因为经过昨天那次大规模进攻以后,清军应该知道了攻城的难度,未必敢再来送死了。清军入寇的目的是抢掠,不会长时间围困京师,等他们熬不住撤军,京师之围自然可解。
而孙承宗、王在晋和袁可立三位老臣,都非常尊重解胜的意见,一定要他讲讲自己的想法。解胜本来就‘性’格内向,又第一次单独与阁臣议事,心情颇为紧张,初时并不敢直抒己见。袁可立便打趣道:“怎么,我们几个难道比莽古尔泰还可怕么?若真如此,我们几位出城去退清兵好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解胜这才稍稍放松了些,思索片刻便道:“列位大人,末将现在不是担心鞑子攻城,而是担心他们不攻城。圣上的计划是把清军吸引在京师城下,为周围府县的百姓撤离争取时间。昨天一战,鞑子损兵折将,末将刚才看到他们调动甚为频繁,很担心他们会分出一部分兵力,转去抢掠他处。”
几位阁臣这时也想起来朱由检对他们说过类似的话,便焦急地问道:“似此如之奈何?”
“主动出击。”解胜冷静地道,“以末将之见,我们必须与鞑子天天打、时时打,打得他们脱不开身,鞑子才没功夫去抢别处,就去也去不多。”
李标是个坚定的主战派,一听解胜所言就大为赞赏。可孙承宗、王在晋和袁可立三位都是知兵的,却一齐皱紧眉头道:“虽然我军颇有斩获,但全凭坚城利炮。出城野战却非我军所长,即使将士用命,但建虏骑‘射’绝非等闲,此计不可。”
正说话间,忽听城楼里面一个疲倦的声音打着呵欠说道:“你们商议什么呢?进来说吧。”
几人均是一惊,没想到说话的声音稍大,把朱由检给吵醒了。只得鱼贯入内,刚要见礼,朱由检已经摆手示意不用,‘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朕没听全,现在鞑子怎么了,不攻城了么?”
几人忙为他介绍清军调动等情况,朱由检听了却噌地蹦了起来,举着望远镜向清军大营瞭望了半天,才若有所思地道:“看来他们是不想攻城了啊…少了不少人马,去哪里了?对了,你们把刚才讨论的内容再简单说说。”
几人便复述一遍,朱由检听了也不放心地道:“解胜,虽然你打了几个胜仗,可不要太得意了。清军主力几乎没有受损,你现在出城作战,具体怎么打法?骑兵野战就不要想了,现在城中也没有骑兵。难道就用盾阵么?昨天那是没办法,可不能老用,清军用抛‘射’还是可以杀伤我军将士。”
解胜忙禀道:“圣上,我觉得该用一用三号作战方案了,再不用,鞑子就逃跑了,再想用也用不上了。”
“哦!”朱由检恍然大悟,“你是要用那个?”
“正是。”解胜道,“若没有此物,末将也不敢出城。”
“把握大么?”
“总得试过才知道。”
他们君臣二人一问一答,却都只说半句话,可把其他几位阁臣都搞糊涂了。不过他们现在都对解胜很放心,觉得此人做事沉稳,有大将之风,不可能出不靠谱的主意。至于那个“三号作战方案”是什么,纷纷把征询的目光投向朱由检。
朱由检有斟酌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点点头道:“好吧,你就打打试试,这次还让孟拱指挥。记住,在战场上,首先要确保自身的安全,然后才是杀敌。一旦方案失败,要立即退回城中,东西扔掉也无所谓,切不可恋战!”
“遵命!”解胜立即下城安排,朱由检却对满头雾水的几位阁臣笑道:“朕还有一样宝贝没亮,这次让鞑子尝尝鲜,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现代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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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步步为营
午后申时,就在清军的两支偏师刚刚拔营起寨不久,永定‘门’城头突然一声炮响,随即城‘门’大开,约有一千明军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出城外。。 更新好快。清军哨兵慌忙报给刚刚升任旗主的德格类,德格类不敢怠慢,赶紧率爱巴礼、伊勒慎等正蓝旗将领出营观看。
此时正蓝旗上下正因为莽古尔泰被逮而人心惶惶,因为在满清氏族政治中,主子倒霉,奴才也跟着倒霉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爱巴礼和伊勒慎一方面颇有些为莽古尔泰鸣不平,另一方面,也害怕受到牵连,哪还有心思作战。
而德格类其实也是一员猛将,但他刚刚接手正蓝旗,昨天正蓝旗的惨败,他也全程看在眼里,实在对守城明军有些一筹莫展。此时见明军又开出城中,还以为又推出‘射’程极远的大炮,忙率众退到安全的距离。
不过奇怪的是,这支明军似乎并不急于进攻。他们一不呐喊,二不奔跑,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缓缓前进,刚走了五十步,也就是来到与护城河内沿平齐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德格类只得派出几名骑兵抵近侦察。当然说是抵近,也只能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否则立刻就被鲁密铳爆头了。
过了片刻,哨探匆匆回报:“贝勒爷,汉人正在挖沟!”
挖沟?德格类等人均大‘惑’不解,心想明军这是想用沟阻止清军进攻么?又一想本来反正也不想进攻了,明军爱挖就挖去吧。德格类此时满脑子想的还是怎么救莽古尔泰,根本无心作战,便命爱巴礼盯着明军的动静,自己则返回中军帐去了。
爱巴礼却比德格类警惕得多,他可是从京师城下捡了一条命回来的,深知明军的厉害,便找了个小土坡驻马其上,不错眼珠地望着明军。
只见那一千明军大致分成三组,第一组仍是盾牌手加鸟铳手的组合,防备着清军的冲击。当然清军有了昨天的教训,也根本不敢随便冲锋了,因为明军所在的位置完全在城头大炮和鸟铳弓箭的火力保护之下。
第二组则如哨探所报的那样,正抡起大镐和铁锨,奋力在土地上挖沟。而且进度相当之快,每两个人负责一丈,三百来人就把那一里多宽的口子全封上了。
后面的第三组,则推着独轮车频繁来往于壕沟和城‘门’之间,车上载满了沙袋与木箱。到了地方之后便卸下物资,沙袋直接往壕沟前一垒,不多时便垒起一道半人多高的沙袋墙。至于那些木箱,则不知作何用途。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道壕沟就基本完工了。爱巴礼这才意识到,明军如此等于是把防线前移了五十步,清军再想进攻,恐怕就更难了。
但是正蓝旗现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反正大营在城墙三里多地以外,明军前进五十步,对他们也没什么威胁。眼看天近黄昏,爱巴礼也返回营中,只留少数哨探继续监视明军。
到了掌灯时分,德格类做为新任旗主,一方面要与正蓝旗大小将领见面,另一方面,也要为他们打打气,便在中军帐宴请全体将领。可是面对端上来的上等烈酒,这些平常见了酒就不要命的家伙们,此时却没一个人能喝得下去,谁都在为未卜的前途而忧心忡忡。
德格类又何尝不是如此,但他身为旗主,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劝酒,众将只好勉强应付。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的场面连话不投机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无话可说,这样一碗接一碗喝闷酒,谁能不醉?不多时,很多人便喝得东倒西歪。酒入愁肠,有些将领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
幸亏德格类还能把持得住,少饮了几口便对爱巴礼和伊勒慎吩咐道:“昨夜明军就来劫过营,虽然只是‘骚’扰,还是不可不防。”
他们三个刚从大帐中出来,想在营中巡视一番,哨探便匆匆来报:“贝勒爷,您快去看看吧!”
德格类心中一惊,急忙来到营前的土岗上向北方望去,只见永定‘门’外燃起上千支火把,把附近照得亮如白昼。借着熊熊的火光,明军一点要休息的意思都没有,已经从那道壕沟里出来继续往前推进,现在停在距第一道壕沟五十步处,又开始挖沟,那三组明军也做着和白天一模一样的事。
德格类这才恍然大悟:明军这是要步步为营,一直推进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呀!
他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明军得寸进尺,对正蓝旗的威胁越来越大;怒的是明军欺人太甚,自己已经不攻城了,他们倒主动压过来,难道真的欺负八旗将士不敢‘交’战么?
一旁的伊勒慎也忿忿不平地道:“贝勒爷,汉人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他们现在刚开始挖第二条壕沟,不如趁他们立足未稳,奴才率五百人马去冲一下!”
德格类本不‘欲’出战,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出任旗主,若明军送上‘门’来都不敢打,那正蓝旗将士该怎么看自己?因此无论输赢,现在都必须冲一下。再说夜幕之下,明军也很难瞄准‘射’击,没准这一冲还真能杀明军一个落‘花’流水,挽回昨天惨败的面子呢。
因此他立即命伊勒慎挑选五百‘精’兵,先步行牵着马缓缓向前走。直到离明军只有一百多步时,清军突然全体上马。伊勒慎发出豺狼般的一声嚎叫,算是发出攻击的信号,紧接着五百清兵就迅速发起冲锋,企图把明军一举冲垮。
几乎与此同时,明军阵中红光一闪,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伊勒慎知道这必是明军的大炮开火了,但是他并不害怕,因为那种实心弹虽然威力巨大,毕竟只能打一个点或一条线,而且击发很慢。现在他已经率军冲至距明军不足百步,明军顶多能开这一次炮,后面就只能与自己‘混’战了,那正是清军的拿手好戏。
可是还没等他想完,数枚炮弹就从天而降,在清军阵中猛烈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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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弹片横飞
清军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明军炮击了。在十几年的战争中,清军也摸索出一些对付这种杀伤力巨大的火器的办法。
首先,就是要尽可能分散,不能扎堆。其次,要趁开炮的间隙快速冲锋。第三,也是保命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当看到炮弹来袭的时候,一定要横着躲,因为实心弹的杀伤范围是一条直线,只要横着稍微错过一点,也不会受到伤害。当然,实在来不及躲的话,那就只有碰碰运气了,毕竟那个铁球并不很大,直接砸到脑袋上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
这次冲锋亦是如此,当看到明军阵地上火光一闪,清军就知道对面必是开炮了,下意识地就改变方向斜着往前跑。因为在策马疾驰中,想横着运动是不可能的,稍微斜一点,也多少能起到躲避作用。
可始料未及的是,明军的炮弹落入清军阵中后,并不是像以往一样弹跳着向后撞出一条直线,而是直接爆炸!别说横着躲,就是飞到天上去也没用,只要在杀伤范围之内,照样没跑!
数声巨响之后,从爆炸点迸发出来的可不止是威力强大的气浪,而是夹杂着无数尖锐的铁片,清军打头冲锋的数十匹战马竟然全被扫倒于地,一时间到处都是破片削断的肢体,其状惨不忍睹!
清军将领伊勒慎几乎被眼前地狱般的场景吓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实心铁球怎么会爆炸,造成如此严重的伤亡?但是战场上哪容他多想,炮击过后,明军阵地陷入短暂的沉寂;伊勒慎也知道,这是自己惟一的机会,如果不能在明军的大炮再次击发之前冲入敌阵,照这样轰下去,再有几发炮弹,他手下这五百人就得全部报销。因此他高举马刀狂呼道:“勇士们,汉人已经来不及再开炮了,冲过去杀光他们!”
余下的四百多骑兵果然更加奋力猛冲,同时在距离明军阵地约有百步的时候,开始向对面开弓放箭。而对面的明军亦用鸟铳还击,又有一些清兵中枪落马,但清军势头不减,眨眼间即冲至距明军四五十步处。只要再往前跑几步,不管是壕沟,还是堆在壕沟前的沙袋,战马都可以轻松地一跃而过,后面就简单了,骑兵砍杀步兵,是清军最喜欢的“游戏”。
伊勒慎果然悍勇,此时一马当先,想头一个冲进明军阵中。可是跑得好好的,突然座下战马一声悲惨的长嘶,随即就像撞到一堵墙上一样,硬生生栽倒在地,把伊勒慎也掀翻下来。
紧接着他周围的骑兵也纷纷人仰马翻,竟然摔成了长长的一排,彻底阻断了后面骑兵的去路。有的战马冲得太快,直接撞了上去,落得个同样的结果;余下的骑兵拼命勒马,才勉强停了下来。可是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对面明军的鸟铳又一排排地打过来,登时激起一团团的血雾。
骑兵冲锋,讲究的就是一股气势。如果气势受挫,那失败就是不可避免的了。清军本来冲锋得好好的,突然生生地顿住,只得原地与明军对射。可是明军是站在壕沟里,身前还有沙袋掩护,基本不怕直射过来的箭支;而清军却无任何遮挡,完全就是活靶子,这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焉能不吃亏。也就是短短的一分多钟,便又有数十名骑兵中弹落马。
而这个时候,被战马压住的伊勒慎终于艰难地从下面爬了出来。望着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的坐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战马冲得好好的突然摔倒了。原来他的战马是撞上了一道长长的铁丝墙!
这铁丝墙是用一排间隔约有一丈的木桩固定,深深地插入地面,后面还用斜木桩顶死,即使冲锋的战马也无法撞飞。每两根木桩之间,拉着上中下三道粗铁丝;粗铁丝上面,每隔两三寸还缠着几根细铁丝,拧成一朵铁花。他的战马撞到铁丝墙上之后,立刻被那些铁刺扎得体无完肤,当然会栽倒。
而这道铁丝墙是明军入夜以后设置的,因为距离很远,清军根本没留意到。而在夜色之中,无论是木桩还是铁丝,都不是很显眼,所以清军才会毫无准备地撞上来。
更要命的是,这道铁丝墙只能阻止清军的冲锋,却无法阻挡明军的射击。一排排的铅弹透过铁丝的间隙,毫无阻碍地打过来,直打得伊勒慎连站都不敢往起站,只能在地上爬着往回跑。
好不容易爬出死尸堆,伊勒慎刚乘上一匹手下让给他的战马,明军阵地上又是火光闪动,随即猛烈的爆炸再次在清军阵中绽放。本来五百骑兵已经死伤过半,这一炸又躺下一大片,伊勒慎也被一块碎弹片从眼前划过,只觉鼻头一凉,随即就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哪还敢恋战,拨马就败了下去。残余的清兵见主将败退,谁还留在这送死,也纷纷抱头鼠窜而去。
这一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分钟左右。可是等伊勒慎败回大营,德格类一清点,五百骑兵,居然只回来一百多人,剩下的三百多全部交代!
再看伊勒慎,乐子就更大了。原来那块弹片不偏不倚,正好把他的鼻子给削掉了,伊勒慎脸上登时出现一个大黑窟窿,血流不止。德格类因为离得较远,夜色中看不出来清兵到底是怎么败的,不禁又气又怕,也顾不得喊军医给伊勒慎包扎,冲着他连声怒吼:“怎么会败得这么惨,为什么冲到离敌军五十步就停了?!”
伊勒慎急忙忍痛回话,一出声却是哼哼唧唧,德格类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大怒之下劈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完之后才想起,不是伊勒慎不好好说话,而是因为他没了鼻子,说话不兜风,故此难懂。
经过伊勒慎一番连哼哼带比划,德格类总算明白了他败阵的原因。不禁不寒而栗道:“一炮便能杀伤我大清数十勇士,前后左右均不能幸免?这究竟是火炮,还是妖法?”
可是还没等德格类想出如何应对,哨探又来禀道:“贝勒爷,汉人又往这边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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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全是废物
明军挫败清军的突击之后只是稍停片刻,便继续向前推进。这次也同白天一样,只前进五十步便停下来,重复进行架设铁丝网、挖壕沟、堆沙袋的工作。
这已经是明军挖的第三道壕沟,与护城河的外沿平齐。鉴于上次突击惨败,德格类再也不想与明军夜战了。他心想毕竟明军离清军大营还有三里,照这种推进速度,即使干个通宵,也顶多再向前推进一百五十步,威胁不到清军,便无奈地返回中军帐,打算等天明以后再做打算。
可是他的屁股还没坐稳,忽听远方一声闷响,随即营中一片大哗。紧接着就有士卒匆匆来报:“贝勒爷,不好了,汉人把炮弹打到营里来了!”
德格类脑袋嗡地一声,急忙出帐观看。原来一枚实心铁弹划破夜空直轰到辕门内,虽然没有造成清兵伤亡,却击中了一匹拴在军帐外的战马,把马头砸了个稀烂。
这是哨探也回报道:“贝勒爷,汉人又把那种打得极远的大炮推出来了,刚才击发了一次,这会儿正在填装呢!”
这下德格类可彻底崩溃了。本来清军选择在城墙三里半之外下寨,就是考虑到明军的火炮射程。可是人家现在把火炮推出来了,攻又攻不得,这不是干挨打么?虽然这种大炮击发缓慢,在如此远的距离外开炮也没什么准头,可是正因为它不准,也就增大了不确定性,谁敢保证下一发炮弹就肯定砸不到自己脑袋上?
万般无奈之下,德格类只得长叹一声道:“退后一里重新扎营!”
下达这个命令的同时,德格类也赶紧派人向皇太极通报。一来明军向城外推进,自己无计可施不要紧,如果明军真从正蓝旗的阵地突出去了,这个责任他可承担不起;二来退后扎营属于调动兵马,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德格类生怕皇太极误会自己有异心。他本不愿意接任正蓝旗旗主,是为了救莽古尔泰出来才勉强从命;如果莽古尔泰没救出来,自己再搭进去,他们这一支就算彻底完活了。
仅仅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太极便率领大批护卫匆匆赶到。这次他鼻子出血十分严重,到现在也没止住;可是为了笼络正蓝旗,显示他并非对正蓝旗有成见,同时也确实担心明军突围,皇太极还是亲自赶来。大概是出于做秀的目的,他还让太监杨春捧着一只大腕,专门接他流出来的鼻血。从太平门转到永定门,路程不过二十余里,都已经接了小半碗血了。
德格类赶紧率众迎接,又匆匆向皇太极介绍了战况。皇太极虽然对又折损数百清军大为光火,可是出于稳定军心的目的,他不但没责备德格类,反而称赞他处置及时,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这时正蓝旗已经从原来的位置退后了一里,正在重新扎营。皇太极举目遥望了一会儿便笑道:“敌军此法不难破。刚才之所以攻击失利,是因为明军两边有护城河保护,我军无法迂回。现在他们又往前推进了,侧翼完全暴露,此乃用兵之大忌。而且他们越往外推进,战线越长,离城墙也就越远,我军再不必担心城头的明军。现在且不必管他,等到天亮以后,朕亲率白甲兵三路包抄,敌军一举可破。”
皇太极说罢,周围登时响起一片溜须拍马之声,他本人也对这个作战方案颇为自得。可是才过了一会儿,突然寂静的原野上爆出几声脆响,随即一名清军的哨探便仓惶地跑了回来,惊魂未定地滚鞍落马禀报道:“主子,汉人派出鸟铳手向奴才等开枪,其他几个都被打死了,幸亏奴才命大跑得快,否则也没命了!”
“那明军出动了多少兵力?”皇太极喝问。
“这…夜里太黑了,奴才没…没看清…”
皇太极本来就心里憋着一股火,见哨探这副丧家之犬的德性就更是勃然大怒,突然夺过身旁侍卫的佩刀,猛地刺入他的小腹。这个倒霉的家伙凄厉地惨叫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皇太极,似乎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遭到这样的厄运。
皇太极则飞起一脚把他蹬翻,恨恨地骂道:“没用的奴才,竟然被明军吓破了胆,朕要你何用!”
虽然他只是杀了一名哨探,德格类等人却全都面如死灰,纷纷跪倒请罪。很明显,皇太极这就是杀鸡给猴看,他们焉能不怕。
皇太极见目的达到,便又和颜悦色地搀起德格类劝勉几句,那意思也再明白不过:你只要听我的,我让你怎样你便怎样,那你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做你的旗主、贝勒;否则,无论是有异心还是不肯奋力作战,下场就和这哨探一样。
杀了这名哨探后,皇太极也想提振一下正蓝旗的士气,便唤过身旁的五名白甲兵道:“你们过去看看!”
当然皇太极并不是让这五人去冒险甚至是送死,他对白甲兵的战斗力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他也知道,明军的鸟铳有效射程在八十步以内,而这几名白甲兵都力大无穷,可以射中一百二十步外的敌兵。只要明军不是大批出动,这几名白甲兵不会吃亏;而若明军真的大举压上,他可真就要从侧翼迂回包抄,把这股欺人太甚的明军围而歼之了。
五名白甲兵立即领命催马而去,皇太极则傲然扫视了正蓝旗诸将一眼,那意思是你们可看好了,朕的白甲兵是怎么侦察和作战的!
孰料连盏茶功夫都不到,就有三名白甲兵垂头丧气地败了回来。皇太极大吃一惊道:“另外两个呢?”
“主子,他们被明军的鸟铳打死了!”三人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
“什么!”皇太极登时大怒,他本想用白甲兵为自己立威,结果照样出了个大大的洋相,等于自抽耳光!
他当即愤怒地揪起其中一人道:“明军有多少鸟铳手?”
“回主子,一共三个…”那人怯生生地道。
“废物,全是废物!”皇太极差点没气得吐血,极其罕见地暴跳如雷道,“把这几个废物给朕立即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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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五人对一万
整整一夜,皇太极几乎被明军的“无耻”战术折磨得快要发狂了。—.{2}{3}{w}{x}].
他设想的明军继续推进、露出侧翼让他包抄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明军推进到护城河外沿后,最后一次推进却不是直线前进了,而是挖了一道半圆形的战壕,战壕两端与前一道战壕相连。
这样一来,虽然最前端又靠前了五十步,但根据同样面积的图形,圆形周长最短的几何原理,明军的侧翼火力也相当密集,而且可以随时退回前一道战壕,清军焉敢轻易发动进攻。
但是明军的宗旨,就是一刻也不让清军安生。阵地巩固下来以后,明军的“骑兵”终于出动了。但这种骑兵可不是明军的正规骑兵部队,因为做为骑兵主力的三千营一直在郝永忠的统领下,现在根本没在京师。虽然他们也骑着马,但其实是神机营的狙击手。
每次进攻他们也不多出动,就是五人五骑,每人携带三支已经装填好的燧发鲁密铳,突进到距离清军哨探一百五十步左右就停下来,然后在马上端枪、瞄准、射击。
如果清兵被击毙,或者受惊败退,狙击手们就在停在原地好整以暇地装填弹药,然后提缰向前再走几步,继续在马上端枪、瞄准、射击。反正鲁密铳的射程远远超过清军弓箭的射程,明军能打到清军,清军却打不到明军,这打不还手的敌人,那就往死里打呗。
清军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也组织过几次短促的突击,而且出动的都是白甲兵,企图把明军就地围歼。但狙击手们机灵得很,只要看见清军出动,二话不说拨马就跑。
虽然清军的战马确实比明军的脚力好,但双方的距离可是一百五十步以上,也就是半里地。清军就是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三里之内就追上明军半里。
还没等距离缩小多少,明军狙击手已经撤回阵地了,而阵地上的上千明军则是严阵以待,就等清军送上门来。清军来少了,还不够给几百名鸟铳手填牙缝的;若来得多,开花炮可就又发话了。如此折冲数次后,明军毫发无伤,清军反而又损失了十几名白甲兵。
眼看着自己的贴身护卫、八旗铁骑中最精锐的白甲兵一个个被击毙,皇太极心疼得都快掉眼泪了。八旗全军十余万人,白甲兵才三千人,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也是对他誓死效忠、他赖以震慑其他满清贵族的重器。如果把白甲兵拼光,他这个大清国皇帝还能当多久都成问题了。因此皇太极也顾不上在正蓝旗面前保持脸面了,气急败坏地命令所有白甲兵全部退回大营,营门紧闭,以免遭受更多的损失。
可是清军刚刚缩回去,明军的狙击手又如牛皮糖一样沾了上来。你不是不出来么,没关系,狙击手们也不着急。本来三支鲁密铳都是装填好的,可以很快全部击发完毕。但是他们却像戏耍老鼠的猫一样,有时候砰砰砰三枪全打完,然后慢慢填弹;有时候却端着枪半天不打。越是不打,清军就越提心吊胆,因为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秒钟,足可穿透铁甲的会不会冲着自己的脑门飞过来。
其实明军每次一共才来五名狙击手,而且也不是每次开枪都能击中,对清军的杀伤力实在有限。然而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却实在太大了,清军又没有装备盾牌,无法像明军那样用盾牌护身。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推出几辆临时赶制的楯车,再命几十名士卒手持木板,聊做防护之用。
楯车确实不怕,但是不可能挡得那么严实,最起码离地面三尺以内是没有遮挡的。至于木板,防御效果就差多了,虽然未必能打透木板,但肯定会把木板打碎。
且不说木屑纷飞还是会伤人,单是那被轰击到的一瞬间,给人心理上带来的极大冲击力,就足以让后面的清兵吓瘫在地了。这时候自然不会是白甲兵去挡枪,德格类只得命正蓝旗士卒,瘫倒一个便撤下一个,再换一个人重新顶上,所有士卒均叫苦不迭。
就这样,战场上出现了亘古未有的奇景:明军五个人居然压着清军一万多人打,那一万多人却只能当缩头乌龟,连个扁屁都不敢放!
不过打了一阵,明军果然没能再给清军带来多少伤亡。就在皇太极稍稍松了口气时,明军又玩出了新花样。
原来此时夜色已慢慢褪去,明军的五名狙击手在晨曦中也看得越来越清楚了。他们之中,有三人仍然端坐于马上,用鲁密铳不紧不慢地填装、射击,另外两人却似在马上坐累了,竟然跳下马来,玩起一种二人对抗的游戏来。
皇太极看得莫名其妙,正好太监杨春一直在他身旁,皇太极便问:“你可知道明军在干什么?”
杨春眯着母狗眼看了一会儿,便讨好地道:“回主子,这叫蹴鞠,其实就是踢皮球。汉人在一千多年前就喜欢玩这个,北宋年间尤盛。一两人玩亦可,几十人对抗也行…”
“知道了!”皇太极气急败坏地打断了杨春,德格类等清军将领也全都气得脸色发黑。明军竟然在清军大营门口玩起了游戏,这摆明了就是羞辱清军嘛!
可是这还不算是真正的羞辱,等到皇太极看清楚那个“皮球”,更是气得怒发冲冠!
原来那哪是皮球,而是一颗圆滚滚的人头,不用问,自然是刚刚被打死的白甲兵的!仅仅在半个时辰以前,这颗脑袋还安安稳稳地长在脖子上,如今却被明军大笑着踢来踢去,鼻子眼睛早踢得稀烂,口中也塞满了泥土!
此时此刻,所有清军都感到彻骨的寒意,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现世报”。他们喜欢用“放风筝”的战术对付明军,如今明军也把他们当做风筝放了,只不过武器换成了火铳;他们喜欢虐杀汉人百姓,如今明军也同样虐杀清军!
皇太极直气得浑身发抖,刚哆嗦着说了两句:“给朕冲出去,把他们碎尸万段!…”冷不防打了个喷嚏,鼻血突然如喷泉般激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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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显忠祠
皇太极被明军气得鼻血狂喷,本来在将近一天的时间里,血就一直没有止住,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竟然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众人都着了慌,忙七手八脚把皇太极抬回大帐,又是摸前胸又是捶打后背。在这一刻,有人已经产生了不祥的预感:皇太极是不是要“驾崩”了?
过了好半天,皇太极才悠悠醒转。虽然他脸色蜡黄,看起来情况仍然很差,但为了稳定军心,他还是勉强坐起来,在太监杨春的搀扶下重新走出大帐,指挥清军攻击那五名明军狙击手。
狙击手们则是故技重施,你来我就跑,你停我就打,你跑我就追。无奈之下,数十名清军只得与这五个人玩起了折返跑的游戏,虽然赶得明军无暇瞄准射击,但自己也一刻不得安生。至于清军主力,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济尔哈朗、多尔衮等满清贵族也闻讯赶来。济尔哈朗本来就主张撤军,此时又劝道:“我军以骑射为长,这样与明军对峙,未必能有多大进展。拖得时间久了,未免师老城下,反而被动。况且皇上龙体欠安,当以圣体为重,先行班师,待养好病后,再挥师南下不迟。”
本来济尔哈朗之策称得上是持重稳妥,但皇太极刚刚派出两路偏师,还想着取得更大的战果,如今明军刚往城外一打,自己就撤军,也显得太窝囊了点,以后如何服众?
因此皇太极摇摇头道:“朕没什么大事。现在也不能撤围,我们在通州缴获了几十万石粮食,足够十几万大军吃半年的,何来师老城下之说?倒是京师坐拥百万人口,如果被围半年,城中百姓定会饿死大半。朕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坐镇。要撤军,也得等两路偏师诱出明军的援军,痛痛快快打个打胜仗才行!”
皇太极说这番话的时候,由正红旗和镶红旗组成的、兵力约为两万的偏师,正行进在京师去往宣府的官道上。但是两旗并未合兵一处,而是正红旗在前,镶红旗堕后。过了昌平以后,逐渐进入山区,道路越来越难行走,队伍也越拉越长,前后相距竟有二十余里。
正红旗旗主是礼亲王代善,镶红旗旗主是多罗郡王岳托,岳托是代善的长子。然而由于代善早年宠幸侧福晋,已经丧母的岳托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父子二人早已闹翻。后来岳托凭着军功当上了镶红旗旗主,代善又欲借儿子手中的兵权,增加自己争夺汗位的砝码,被岳托断然拒绝,从此二人形同陌路。
这次出征,皇太极却偏让他们两个搭伙,其实对两旗都是一种牵制和监督。岳托当然不愿意看他爹那副可憎的嘴脸,便以道路狭窄、两军无法齐进为托辞,故意拖在后面,实则是希望代善去与明军硬拼,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另外一方面,岳托前几天就率镶红旗在这一带扫荡过,虽然也抢了不少钱粮物资,但有几百手下莫名其妙地被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明军攻击,等他率大军赶到时,已经只剩一具具无头尸体。这不禁让岳托感到心有余悸。他不禁想起在涿鹿镇碰到过的那支杀气腾腾的明军骑兵,很怀疑就是那支骑兵干的好事。
在京师和宣府之间,有昌平、延庆、怀来三座县城,但这三座县城已经被镶红旗抢掠之后纵火焚毁了。代善便把目标转向了乡镇,他的正红旗这一路上也没打过什么硬仗,自是对明军不屑一顾,仍以牛录为单位,分成数十股到处流窜。
第一天平安无事,代善的亲军直抵八达岭长城,并把附近的烽火台尽数捣毁。而从昌平到八达岭这一路上的所有村庄,正红旗都像过筛子一样抢了个遍,沙河、马池口、南口等较大的村镇被洗劫一空。当然,这些村镇的老百姓早跑光了,清军不过是抢到些存粮和牲畜家禽而已。
第二天,正红旗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山路越来越不好走,另一方面,按照八旗制度,在战争中缴获的战利品,除了一部分要上交旗主以外,剩下的则归自己所得。旗主也不给手下准备军粮,出发时自带干粮,后面就看你能抢多少了。所以清军对抢掠有一种“多劳多得”的极大热情,第一天抢了那么多东西,第二天自然走不快了。
这一天正红旗仍是四处抢掠,康庄、火烧营等村镇又被抢掠后纵火焚毁。代善本人则只前进了不到四十里,夜宿于一个名叫东花园的小村子里。明天,他准备跨过永定河,向西抵达怀来,然后继续进迫宣府。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因为整整两天,连一个明军的影子都没看到,看来明军真的是龟缩于宣府城中,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可是就在这个清冷的秋夜里,西边离此三十里的一座破败的土堡中,却有五千明军骑兵已经三更造饭,此时正准备开拔。
土堡正中心有一组气势恢宏的殿宇,乃是前中后三座大殿、四进院落,如今却也破败不堪,门窗上的油漆都斑驳不全了。正殿上高悬一块匾额,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黯淡,依稀可辨是“显忠祠”三个大字。
此时此刻,一名头缠孝带的中年男子正眼含热泪,默不作声地为殿内二十余座泥塑雕像一一上香、叩拜。每座雕像之前均竖有一块牌位,依次上书“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恭顺侯吴克忠、永顺伯薛绶、兵部尚书邝野、户部尚书王佐”等等名字。
叩拜完毕后,中年男子又面向东南,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失声痛哭道:“父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儿蒙圣上重用,肩负抗虏重任,不能回籍为您守灵了!”
突然一名中军官匆匆上前禀道:“巡抚大人,全军已经准备完毕,是否开拔?”
中年男子擦干眼泪,坚毅地点头道:“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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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土木堡之变
第二天清晨,正红旗清军开始继续西进。由于距离宣府尚有一百多里,代善也并不急于赶路,这两天的抢掠让正红旗收获颇丰,他当然希望“再接再厉”,尽量不给后面的镶红旗剩下。
因此正红旗仍是以牛录为单位分头行动,代善亲率十个牛录居中,其余各牛录有前有后,逶迤向怀来前进,遇到村庄便抢掠一番。所过之处,真是十室十空,老百姓固然早就跑掉了,但家中只要剩下些对清兵有价值的东西,无不被搜刮罄尽,然后纵火焚毁。放眼望去,起伏的燕山山脉之间,到处有黑烟升起,那便是清军纵火的铁证。
时近正午,代善的中军才跨过永定河,又翻过一道名为狼山的山岭,前面地形突然开阔起来,原来是进入了一个四面环山的谷地。此处方圆约有十五里,地形平缓,利于骑兵行军。
代善今年已经将近五十岁,体力比起年轻时自是差了不少。刚才走山路累得气喘吁吁,此时突然进入平原,心情大为舒畅。又遥望见平原西缘有一座土堡,便问身旁的汉人降将鲍承先:“那里是什么所在?”
这鲍承先与李永芳、佟养真一样,都曾是辽东边军的军官,后来投降后金,死心塌地地做起了汉奸。但与其他汉将稍有不同的是,鲍承先还颇通文墨,尤其熟悉大明边境的山川地理、风土典故,因此被划入汉军正红旗后,很得旗主代善的赏识(汉军正红旗平时也归正红旗管辖,只有大规模作战时才由皇太极直接指挥)。
此次西征宣府,代善也把鲍承先带在身边。见代善问起,鲍承先忙满脸堆笑道:“回主子,此堡名为土木堡。别看不大起眼,说起来可是大大有名呢!主子,既然前军已经过去,现在又是正午,不妨在堡中歇脚打尖,奴才也好给您讲讲这土木堡的往事。”
代善正有此意,便率军直奔土木堡而来。十几里的平地路程,对骑兵来说抬脚就到,片刻便已兵临城下。当然这里早就是一座空城,而且正红旗的前军早已从此经过,并走出这块小盆地了,代善也就放心大胆地与鲍承先等人策马入城。
土木堡南北宽约一里,东西长约二里,夯土城墙高约二丈,是一座典型的北地军事要塞,整体来看地处要道,气势恢宏。不过因为年久失修,已有多处城墙出现崩塌现象,城内也到处是断壁残垣。
在此驻守的明军早就跑没影了,城中街道也十分狭窄,容不下三千中军全部入城,代善便只让两个牛录随自己入城歇马,其余八个牛录则在城外埋锅造饭。
代善在城中转了一圈,不禁大为失望。这里没有普通府县中常见的富户大宅,只有一排排低矮的房舍,显是仅供驻军居住。想从这里榨出油水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只有位于城中心的一组建筑看起来还算气派,代善便直奔此处,却发现这里也不是民居,而是一处祠堂。进了正殿一看,只有两排二十多尊泥塑,舍此再无别物。
这时鲍承先便如同哈巴狗一样为代善介绍道:“主子,这里名为显忠祠,是明朝皇帝为了纪念在土木堡之战中被杀的二十多名重臣而建造的。”
代善对明朝历史是一窍不通,但又颇有兴趣,便让鲍承先详细讲讲。鲍承先便道:“明朝立国之后,将蒙古人驱逐到塞外。但从太祖朱元璋到成祖朱棣,几十年间屡次北伐,均是无功而返。”
代善点点头道:“这是肯定的,汉人到了草原上就是瞎子、聋子,蒙古人打不过可以跑,汉人到哪去找?粮尽必然退兵,这时反有被蒙古人消灭的危险。”
鲍承先谄媚地笑道:“主子一语中的,可比朱元璋、朱棣高明多了。这二人死后,继任皇帝性格柔弱,明军的战斗力也迅速衰退。仅过了二十年,蒙古人已经东山再起,其中一个名为瓦剌的部落最为强大,频频南侵。当时的明朝皇帝是英宗朱祁镇,他根本不懂军事,又宠信太监王振,在王振的蛊惑下,他亲率三大营共计二十余万军队御驾亲征,明朝几乎所有的武将和重臣都陪同出征。
“主子,这王振是个太监,哪懂打仗?他鼓动英宗出征,纯为自己耍威风,一路上大小军政事务,皆由王振裁处,文臣武将反不得参与。当时瓦剌主帅也先率军进迫大同,明军便浩浩荡荡开往大同。也先只有五万骑兵,为麻痹明军,暂时主动后撤。
“王振好大喜功,抵达大同后还向北追击也先。可是他根本不懂行军作战,连军粮都没带够。前锋部队孤军深入,被也先全歼,王振又惊慌失措,立即率军北返。
“本来明军就此返京也就没事了,偏偏王振欲在其家乡蔚州显威风,命大军绕到去蔚州。走到一半,又怕踩坏蔚州庄稼,再命大军原路返回。如此反复折腾,明军怨声载道,士气低迷。也先就趁着这个时间,迅速追上明军,明军殿后的三万骑兵全军覆没。
“王振率军仓惶逃至土木堡,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主子知道,这里离居庸关已经很近,过了居庸关,就等于回到的京师,明朝皇帝和三大营也就安全了。可这王振偏偏为了等一千辆辎重车,命大军原地驻扎。
“这时也先大军已经追了上来,王振又分兵五万去阻击,结果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也先乘胜追击,就把十几万明军包围在这个小盆地里。王爷请看,这块盆地东南方向有河,但是被也先率军占据,明军饥渴难耐,掘地二丈仍无水源,遂军心动摇。也先又诈称议和,英宗轻信,命大军移营就水。也先趁机发动全面攻击,明军大败,战死数万人,文臣武将数十人被杀,就连明朝皇帝也做了也先的俘虏,汉人称此事件为‘土木堡之变’。主子看这些泥塑,就是那些被杀的大臣塑像。”
代善听罢哈哈大笑道:“汉人如此愚蠢,我大清胜蒙古百倍,焉能不入主中原。哼哼,显忠祠?本王倒要看看这些泥胎如何显忠,来呀,把所有塑像全都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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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土木堡突袭战
代善一声令下,清兵立即如狼似虎地闯进殿中一通‘乱’砸,把二十多位大明忠臣的塑像砸了个粉碎。。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哈代善看了哈哈大笑,鲍承先也陪着干笑一阵,却突然注意到香炉中还有未燃尽的香火头。他不禁奇道:“城中明明空无一人,这是谁烧的香?”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杀声震天!代善心中一紧,立即率众匆匆来到城‘门’口,刚要出去,一名牛录额真却急匆匆指挥手下关闭城‘门’。代善怒道:“本王正要出城迎敌,你关什么城‘门’?”
那牛录额真却满面惊惶地道:“主子,外面全是明军,现在只能守城!”
“胡说!”代善勃然大怒道,“外面还有八个牛录,两千多骑兵,怎么会全是明军?”
那牛录额真不敢顶嘴,只是嗫嚅着道:“主子,您上城楼看看就知道了!”
代善心中登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快步上城,向外眺望。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脸都吓绿了。
原来他那八个牛录、共计二千四百骑兵的亲军,正在被数千明军骑兵疯狂地在小盆地内追赶、屠杀,如今已经折损大半;而陪着他历经大小数百战、屡立奇功的正红旗铁骑,竟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大部分连马也没骑,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可他们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明军的战马快,跑不了多远就被明军兜头一刀,立即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混’蛋!”代善又惊又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股明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几个牛录的士卒为何不上马作战?为什么?!”
那名牛录额真只得颤声对代善解释道:“刚才这八个牛录都在城外埋锅造饭,正好附近有几口井,他们便从井中取水了。谁知吃了井水以后,不论人马,全都腹痛难忍,蹿稀不止…”
代善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大声喝问鲍承先:“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地方掘土二丈都没有水么,这几口井是怎么回事?”
鲍承先此时也面如死灰,半晌才道:“主子,怕是…怕是明军掘了几口假井,事先在井中投毒了吧…”
至此代善已经知道自己是中了明军的埋伏,也顾不上大发雷霆了,立即焦急地审视起战场局势来。
很明显,明军是从离此不远的北面山坡上冲下来的,因为那处山坡至今仍是烟尘滚滚,那就是大批骑兵践踏而过留下的痕迹。如此从高处一鼓作气冲锋下来,便可把骑兵的冲击力发挥到极致,即使自己的手下做好了准备,仍会处于劣势。更何况那八个牛录是在吃饭喝水,喝的还是有问题的水!
这支明军的兵力并不太多,大约只有四千五百左右。然而清兵兵力也不多,八个牛录一共才二千多人,只有明军的一半。况且这块小盆地一共也没多大,方圆不过十五里,再扣掉土木堡占去的面积,可供骑兵驱驰作战的空间实在有限。
正因如此,明军发动的突然袭击,效果是出奇地好。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几乎是马头并着马头,排山倒海般像清兵撞过来,很快从盆地的北头杀到南头;又像一把铁梳子一样翻回来,一遍遍地犁着清军的营地。过去清军用来屠杀明军步兵的招数,现在却被明军用来对付几无还手之力的清军,不大功夫已经杀得清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尤其是为首的明军将领,他竟然没带头盔,而是头缠孝带,双眼血红,把掌中大刀抡得如同风车,疯一般地专拣清军最密集的地方冲杀。随着他的大刀上下翻飞,一名又一名清兵被削掉了脑袋;由于刀势太猛,无头的腔子往往还能向前跑上两步,然后才狂喷着鲜血颓然仆倒于地。
眼瞅着城外的清兵溃不成军,代善知道指望他们打败明军是不可能了。别说打败明军,现在就连自己的安危都成问题,因为土木堡城内就只有两个牛录,合计六百名骑兵。这六百人虽然没吃城外的井水,但他们再能打,也不可能是四千骑兵的对手。
所以现在代善只能命手下紧闭城‘门’,在城头用弓箭‘射’击明军。过去两军‘交’战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明军守城清军攻,今天却反过来了。代善入城之时还在讥笑这座城池的残破,如今却只希望城墙能再高一些,千万不要让明军攻上城来!
当然,代善也不会坐以待毙。他的正红旗总兵力是一万多人,这里只是三千中军,前军和后军加起来,兵力便大大超过明军。如果再算上后面的镶红旗,优势就更大了。
只是刚才前军已经从西边的山口出去了,后军还没跟上来。代善便命手下赶紧燃起狼烟,通知前后军立即往这里赶。
果不其然,正红旗的前后两军,离这处小盆地都非常近。一见土木堡中腾起狼烟,他们就知道出事了,拼命向山口赶。只要进了山口,战场上的优势立刻就会向清军倾斜。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刚才通过时还畅通无阻的两个山口,如今却各被大约二百明军死死地堵住!原来他们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山梁上,如今一齐从山顶向下抛掷石块,又奋力开弓放箭。一时间山口处‘乱’石纷飞,铁箭铮鸣,清军硬是无法通过!
与此同时,盆地内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明军并没打算攻城,而是执着地绞杀着城外任何一个带活气的生物。其间也有明军中箭落马,然而他们纪律十分严明,没有一个向城头放箭还击的,只是专注于城外的战斗。
直到八个牛录的清兵被全部消灭,那头缠孝带的明军将领才将大刀收起,只简短地说了一个字:“撤!”
顷刻之间,这支明军就如同钢铁洪流一般涌向北面的山坡,不多时便消失在茂密的丛林里。而那些把守山口的明军,在给清军制造了一些麻烦以后也迅速撤退。清军将领有心追赶,却又担心旗主代善的安危,只得弃了明军立即涌向土木堡。
直到这时,土木堡的城‘门’才缓缓开启。代善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望着满眼的清兵和战马尸体,半晌才崩出三个字:“土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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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哀兵必胜
镶红旗旗主岳托闻知代善在土木堡遇袭,急忙率大军匆匆赶来。虽然他心里早没有代善这个父亲,但在侵略明朝这一点上,不管是他,还是代善,乃至被囚禁的莽古尔泰,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因此岳托当然不希望代善被明军歼灭。退一步说,这次西路偏师的主帅是代善,如果主帅有失,岳托也无法向皇太极交待。
等岳托赶到土木堡时,战斗早已结束,正红旗的士卒正在清理战场。小小的盆地之内,到处都是清军的死尸,大部分血肉模糊,是被明军劈砍致死的;也有一部分身上并无明显伤口,却脸色发黑、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身亡。
明军的尸体也有,但是很少,只有数十具,无一例外是被利箭射中要害而死。清军为了泄愤,把这些遗体的首级全斩了下来,又把尸身开膛破肚,摘下心肝。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实施兽行,也改变不了这一仗惨败的事实。
岳托急忙寻找代善,却见他仍在土木堡城门口立着发愣,倒是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他们父子早已闹翻,但既然一同领军,这大面上怎么也得过得去,岳托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阿玛,你还好吧?”
代善见岳托来,盯着他沉默片刻,两行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仰天长叹道:“岳托,我老啦!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再做正红旗的旗主了…前几年宁远之战,一千多正红旗勇士坠海身亡,那时候我就该让贤。可是我没有,结果今天遭此惨败,整整八个牛录,两千四百满洲勇士,就这么让我葬送了!呜呵呵…”
说到伤心处,代善把大嘴一咧,当着正红、镶红两旗全体将领的面嚎啕痛哭。
满清的八旗制度是兵民一体、全民皆兵,士卒之间也多有沾亲带故的。这一战阵亡两千多人,自然有不少他们的亲戚,此时也跟着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声震天。
岳托不禁眉头一皱,心道这也太影响士气了,忙劝代善:“阿玛不必伤心,胜败乃兵家常事。汉人虽然偷袭得手,但正红旗主力仍在,我们两旗人马加起来还有两万多人,必能为阵亡的勇士们报仇。”
代善这才收住悲声,向岳托介绍了战斗的经过。岳托听罢暗自心惊,越发认为这支明军就是前些日在涿鹿镇外碰到的那一支。
代善又问岳托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岳托思忖片刻便道:“阿玛,以儿子之见,明军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再去宣府,恐怕也讨不了什么便宜。不如就此回师,据实向皇上禀告。”
代善刚才大哭了一场,对明军的恐惧已经排遣了不少,此时复仇的想法完全充斥了他的大脑。还没等岳托说完,他立即断喝道:“不行!你阿玛虽然老了,但还没老到不能打仗的地步。今天这个仇,我必须得报!现在绝不能回师,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我如何应对?须得打个大胜仗,补偿这一战的损失!”
岳托苦劝不住,再一想代善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正红、镶红两旗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即使皇太极不怪罪,以后他在其他满清贵族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便又建言道:“如果一定要进军,这次两旗人马可合兵一处,谨慎前进,这样明军就无机可乘了。”
经过刚才的一战,正红旗的兵力已经比镶红旗少,代善也确实怕再被明军偷袭,只好采纳了岳托的建议。最后他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土木堡,当然蒙古人在此尚且能大胜,今天我八旗铁骑误中汉人奸计,遭此惨败,真是奇耻大辱!来呀,把这座城堡给本王一把火烧了!”
事到如今,清兵也只能拿这些不会动的建筑出气了。他们在城中四处放火,很快,显忠祠的三座大殿就被大火吞没,代善一直在城外看到烈焰腾空,大批建筑被烧塌,这才恨恨地上马启程。
与此同时,就在土木堡东北方向二十余里外的青山之上,数千明军正下马短暂休息,有的用溪水清洗伤口,有的四处寻找能吃的野菜。他们正是刚才奇袭土木堡的那支部队,但并非如岳托猜测,他们不是李定国的部队,而是宣府巡抚卢象升麾下的五千天雄军。
而卢象升正站在一处小山头上,遥望着土木堡的火势。他身旁的中军官杨陆凯轻蔑地骂道:“狗鞑子,打仗打不过咱们,只会拿空城出气。可惜那座显忠祠,就这样被鞑子烧毁了!”
“你说得很对。”卢象升面色凝重地道,“把鞑子赶跑后,我一定会表奏朝廷,重修显忠祠,再塑各位英烈的金身,四时祭祀。”
“巡抚大人,这一仗咱们打得干净利落,您说是不是这些英烈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天雄军?”杨陆凯油然叹道。
卢象升则轻轻摇头:“这次你只说对了一半。一方面,固然是先人保佑,决不允许鞑虏在我大明肆虐;另一方面,则是圣上运筹帷幄,庙算如神。自保重于歼敌,积小胜为大胜,若不是圣上定下战策,恐怕我就会去和鞑虏硬拼,也不会有这些天来五战五胜、合计歼敌三千的战绩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打?”
“如影随形,若即若离!”卢象升坚定地道,“如果鞑虏敢去打宣府,有袁总督率数万大军坐镇,他们必定挫于城下,劳而无功。我们则寻机再打几个这样的胜仗,狠狠打击鞑子的士气!杨陆凯,你辛苦一点,一定要率领哨探监视鞑子的一举一动,如果鞑子向我军方向移动,我们就带着他们在大山里兜圈子。”
“遵令!”杨陆凯忙拱手道,“与巡抚大人的丧父之痛比起来,末将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就在十天之前,卢象升的老父亲在宜兴老家病逝。他的家人骑快马星夜赶往宣府送信,但卢象升已经领兵出关了。按照明朝官场的规矩,父母之丧是一定要“守制”的,也就是要回乡守墓三年,否则就是不孝。
在宣府的袁崇焕只好用飞鸽传书通知卢象升。卢象升得知噩耗后痛哭流涕,几次昏厥,然而前线战事紧急,京师君父被围,他怎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扔下天雄军,自己回家奔丧?所以他才头缠孝带继续领兵作战,可以说,现在的天雄军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哀兵。哀兵必胜,在卢象升和他的天雄军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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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再遇对手
骑着高大骏马的明军将领居然上前叫阵,这可大出豪格意料之外。因为这种两军对垒,武将先上场对决的战法,大概只存在于文学著作之中,在真正的战场上是不可能出现的。武将是战场上的指挥官,主要作用是指挥战斗,如果单挑时阵亡,那后面谁来指挥?
所以豪格当然对明将的挑衅不屑一顾。但是对面那十几匹骏马可太让他心动了,做为常年统兵的大将,他自然阅马无数,这样的好马放到八旗中绝对属于最上等,不但对作战大有裨益,还可向其他贵族炫耀,对突出他“皇长子”的身份很有帮助。
而且豪格也是个相当阴险之人,他心想如果能出其不意干掉明军的主将,那这一仗就更没有悬念了。因此他便对身旁的镶蓝旗大将硕尔惠悄声道:“你带着十几个人上去,不要理他说什么,瞅准机会便给本王放箭。记住,只能射人,不能射马,那匹通体乌黑的,本王要献给皇上!”
硕尔惠立即领命率十五名骑兵策马迎上。他们全都身披重甲,把马刀和牛角弓挂在鸟翅环上,以示没有厮杀之意;却把左手背于背后,偷着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铁箭,准备走到离明军非常近、对方根本来不及躲闪时,突然开弓放箭。
对方仅在百步之外,硕尔惠看得非常清楚,他们除了长枪、大刀等近战武器之外,并没有携带鸟铳。这也让他放心不少,心想只要没有鸟铳,哪怕对方同样用弓箭袭击,自己身上的重甲也足可抵御。而明军的甲胄却只是皮甲,那员将领则连皮甲都没穿,只要一箭射中,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随着硕尔惠等清兵缓辔前进,双方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三十步…见那十几名明军端坐于马上巍然不动,硕尔惠不禁暗自得意,心想你们坐稳了千万别动,只要走到二十步之内,我抬手就是一箭,你们有什么话就到阴曹地府说去吧!
孰料刚走到二十五步,硕尔惠忽见所有明军猛地抬起右臂。他虽然来不及去瞅明军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不妙,立即援弓在手,搭箭准备发射。
可是已经晚了,就算他动作再快,也得有摘弓、搭箭、拉弦这三个动作,电光火石之间,哪还能来得及?只听对面“砰砰砰”一阵枪声大作,硕尔惠本能地身子往下一伏,“铮”地一声,他的头盔已经被铅弹崩碎。尽管有头盔挡这一下,但铅弹冲击的动能仍然很大,当即把硕尔惠击晕,翻身坠下马去!
这还得算硕尔惠反应快,他身边的十余骑兵,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原来明军使用的全是燧发手铳,这种火器虽然射程很近,只有三十步左右,还赶不上弓箭;但体积小、重量轻,精度高、使用灵活,很适合近距离作战。尤其是采用燧发的方式击发,只要填装好弹药,第一枪与现代的手枪几乎没有区别。明军又早蓄势待发,抢在清兵之前动手,清兵如何来得及躲闪?一排铅弹扫过,十余名清兵全部中弹,更有四五个是被直接击中面部,当场爆头!
明军将领见一击得手,立即仰天长笑道:“狗鞑子,真是比猪还蠢!人和狗有什么好说的?即使说,也是让你来吃屎,哈哈哈哈!”
这下可把在后面观战的豪格给气坏了,他本来是想阴明军一下,没想到被人家给阴了!现在可真是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豪格立即挥刀狂吼“满洲勇士们,给我冲!”
一声令下,镶蓝旗的一万五千大军立即发动全面冲锋,正面宽达二里,杀声震天,蹄声撼地,当真势不可挡。
而明军则是二话不说,立即拨马败退。尽管那员明将距清军仅有百余步,但座下骏马扬开四蹄,真是疾如流星、快似闪电,转眼间就把距离拉开到二百步以上。这么远的距离,清军就是开弓放箭也不可能够得着。
豪格也没想到明军竟然打了个照面,只伤了十余名清兵就会败逃,但他绝不肯放明军逃走。入关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野外碰上数千人规模的明军,正是歼敌的大好时机。而且附近的地形是一马平川,镶蓝旗一万五千大军集体行动,也根本不担心明军还有什么埋伏。至于保定府,本来豪格也没打算强行攻城,现在更是不管不顾,只要歼灭这支明军。
如此向西追赶了二十多里,眼看前方明军逃跑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只要再追几里,差不多就能追上了。豪格正督促手下奋力追赶,却见地势开始发生变化,平原已到尽头,渐渐出现起伏平缓的丘陵,以及数条干涸的河道。
豪格心生警兆,立即放缓马速,叫过来一名汉人降将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降将名叫陈永赖,隶属于汉军镶蓝旗,也是一只死心塌地为满清卖命的鹰犬。他立即赔笑道:“主子,这里已是易县境内,易县县城就在前方十里。”
豪格想了想便笑道:“也好,本王直接把易县也打下来!”
又往前追了一阵,果然望见一座小城池,明军却连进城都不敢,因为城门太狭窄了,根本容不下三千骑兵在短时间内全部入城。那明将只得率兵绕城而走,而且看得出来明军的战马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为了不被清军追上,明军只得纷纷抛下皮甲、干粮,有的甚至连兵器都扔了。
清军就是一伙强盗,见了财物如何不眼馋,前锋部队便开始捡拾战利品,阵形不免一阵大乱。豪格却看不上这些东西,他惟一的目标就是把这支明军彻底歼灭。于是他立即严令手下不许耽搁,也同样不进城池,继续奋力追击。
可是就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儿,明军又趁机拉大了与清军的距离。豪格倒也不着急,因为清军的战马都是蒙古马,最善于长途奔袭,就是跑上两三天都没关系。
这时地势越来越高,道路也越来越狭窄。行不多时,路两旁出现了两条河道,把清军夹在当中,但河道均已干涸。豪格不禁奇道:“奇怪,这些天下了好几场雨,这河里怎么会没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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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洪水无情
豪格问河里为何没水,陈永赖立即自作聪明地答道:“主子,从这里往西是太行山脉,东面则是平原,地势西高东低。自洪武年间以来,临近太行山的直隶各府县人丁日渐增多,日常烧柴皆要从山中砍伐。时间长了,太行山就慢慢变秃了。秃山存不住水,这几年又是连着闹旱灾,河床干涸并不奇怪。”
豪格听罢也就释怀,哈哈一笑道:“大好的河山,都被汉人糟蹋了。待荡平中原,本王要向皇上建言,严禁汉人进山,那样过不了多少年,满洲勇士又可在青山绿水中打猎了。”
说着豪格便督促镶蓝旗大军继续追击。但越往前走,地势越高,低矮的丘陵也逐渐变成挺拔的山峰,崎岖的山路在山间转来转去,旁边就是干涸平坦、但却很深的河道,追击速度不免大为减缓。有些狭窄陡峭之处,甚至必须下马步行才能过去。
豪格不禁大急,眼看就追上明军了,如果因为地形的关系让明军逃脱,岂不是到嘴的肥肉又吐了出去?因此他拼命催促清兵前行,因为山路太窄,在一处岔路口,豪格索性让全军一分为三,沿北、中、南三道河谷齐头并进。只要有一路能绕到明军前面截断去路,那明军就插翅难飞了。
尽管如此,骑兵走山路,速度实在提升不了多少。突然陈永赖指着前方喊道:“主子,您快看!”
豪格举目一望,原来有些逃跑的明军也嫌山路难行,竟然舍了马匹,下到干涸的河床中步行逃窜。按说对骑兵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生命;可是在这种地形下,马匹反而成了累赘。丢掉战马之后,别看明军是在密布鹅卵石的河床底部行走,毕竟路途平坦,速度反而快了很多。
豪格登时眼前一亮:对呀,明军能走河道,清军为什么就不能从河道追呢?身旁这条河道宽达十丈,可比狭窄的山路好走多了。虽然必须弃马步行,可是明军已成丧家之犬,清军兵力又大大占优,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因此豪格立即命令一半清军下马进入河道,剩下的一半清军仍然骑马沿山路追击。果不其然,河道中的清军行进速度比山路上的清军快得多,很快就转过前面的一道河弯。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明军了。
这时镶蓝旗的另一员将领莽库提醒豪格道:“主子,奴才听汉人讲过《三国演义》,那诸葛亮火烧博望坡、火烧木门道、火烧上方谷,可都是利用山谷地狭,纵火烧敌。汉人生性狡诈,该不会是诱我们进山,然后用火攻对付我们吧?”
豪格听罢哈哈大笑道:“你还算肯动脑筋,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看看,周围全都是石头山,连棵稍微高点的树都没有。这样光秃秃的地方,如何能用火攻?如果是高山密林,本王早防备了。再说本王也让哨探登上高山看过了,山顶并无明军埋伏,他从哪里放火?”
莽库恍然大悟道:“嘿嘿,原来主子早都算计到了,奴才今后还得多跟主子学着点!”
这个马屁拍得豪格十分受用,山间凉风徐来,更觉神清气爽,往前追得也就更起劲了。
此时河道内的清军已经追得远了,河道弯弯曲曲,又有山峰遮挡视线,已经眺望不见。豪格心中突然一动,立即喝道:“快去通知他们,不要追得太快,等大军赶上再一齐行动!”
话音刚落,只听正西方不远处的山谷中,突然响起几声沉闷的爆炸。豪格大吃一惊道:“怎么,难道汉人还在前面布置了火炮?”
不过很快,豪格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爆炸声响过之后,随即就是闷雷轰鸣之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到后来整个山谷间都充斥着恐怖的回响!
而且不光是声响,豪格只觉脚下的土地都开始震颤起来!这绝非是明军能做到的,而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庞然大物,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向这里接近!
“停止前进!”豪格刚刚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随即就看到前方河道拐弯处出现一道银白色的亮线,紧接着这道亮线就以万马奔腾的气势疾速向下倾泻而来!
“洪水!”
豪格刚刚本能地叫出了这两个字,洪水的前锋已经如同一头刚从铁笼中脱困的猛虎,从山路旁的河道里怒吼着冲向下游。豪格常以为八旗骑兵列队冲锋时,就称得上是“排山倒海”了;可今天见了这一丈多高的浪头,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排山倒海”!
再定睛一看,向下游倾泻的可不止是洪水,里面还夹杂着无数清兵!他们都是刚才下到河道里追击明军的,此时被力大无穷的洪水裹挟下来,或在河道中撞得脑浆迸裂、骨断筋折,或直接在洪水中呛死,尸体翻着跟头打着转漂往下游。别看是一百多斤的重量,在怒吼的河水中,却恰似轻飘飘的一叶浮萍!
直到现在,豪格才从极度震惊中反应过来,不禁脑海中嗡地一声,明白自己是中了明军的奸计了!
可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莽库惊恐地大叫道:“主子,河水还在不断上涨,已经快淹到山路上来了!”
豪格低头一看,可不是,由于上游来水太过凶猛,狭窄的河道一时间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水,那水面眼见着就一寸寸地往上涨,顷刻之间已经漫过河道边缘!
这时豪格哪还有心思追击明军,立即大吼一声道:“快退回去!”
山路上的清军登时乱作一团,你推我搡搡,都争着抢着往回跑,谁也不愿意被无情的洪流瞬间卷走。
可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本来山路就狭窄崎岖,清军还都是骑兵,现在想下去谈何容易。很快,最高处的山路已经被洪水冲垮,数十名清军连人带马坠入河道中,顷刻间便被卷得无影无踪。
正在此时,西面的山峰顶部杀声大震,明军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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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部署反击(三更求花求订阅)
“杀光鞑子,活捉豪格!”
借着滔滔水势,埋伏已久的明军呐喊着从西边杀来。如果是在半个时辰以前,豪格肯定会非常欢迎明军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跟随他行动的中路军,有一半已经被洪水冲走,剩下的一半也有不少落水,现在他连落脚之处都快没了,哪还敢与明军作战!
因此豪格只得率领残兵拼命顺原路向东狂奔,由于山路太过狭窄,马匹比人还难以通过,万般无奈之下,很多清兵只得把坐骑推下河道。这些跟着他们东征西战、战功累累的战马,就这样长嘶着被洪水带往下游,很快就消失不见。
幸好明军也只是虚张声势,由于河流上游的山路已经被洪水吞没,在水势消退之前,他们也一样过不来。此时的豪格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连滚带爬往山下跑。这时他才明白之前明军为什么要丢弃甲胄兵器,明摆着身上多一分重量,消耗的体力就会更大一点。现在他可是在和洪水赛跑,哪还顾得上考虑与明军作战的事!
于是豪格率先甩掉了头盔,脱掉了金光闪闪的护甲,随意往河里一抛,果然觉得身上轻松不少。旗主都丢盔卸甲了,其他清兵也纷纷有样学样,这可倒好,本来他们捡拾了不少战利品,现在不但这些战利品都没了,连老本都搭了进去,只剩下一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又狂奔了一阵,好不容易跑到之前的岔路口,南北两路清军也都败退至此。豪格一问才知道,这两路人马也都遭遇了洪水。幸好他们不像豪格那么“聪明”,没有下到河道里去,伤亡还不算太惨重,但同样为了夺路而逃,牺牲了不少战马。
豪格捡点残兵,本来镶蓝旗是一万五千骑兵,现在和明军还没交手,就损失了三千多人,战马更是只剩不到七千匹。他哪还有有心情作战,立即合兵一处继续向东败退。好在行不多远,地势就渐渐平缓下来,道路也越来越宽,豪格便命两人同乘一匹马,先逃出易县再说。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明军也从山上赶下来了。为首者正是那员手持铁枪的大将,他还有些不无遗憾地道:“嘿,鞑子逃啦!”
“将军大人,继续追赶吧!”一位年轻将领跃跃欲试地道,“看他们那副熊样,光是我的三千轻骑,就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罗中军,你个小兔崽子,还真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了?”大将笑骂道,“不要小看鞑子。别看他们败得这么惨,到了平原上,我们未必能讨得了便宜。这次大胜,凭借的是地形和大水,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圣上的运筹帷幄。就凭你那榆木脑袋,能在半个月以前想到用水淹鞑子么?”
说话者不是旁人,正是京师三千营主将郝永忠。自从掩护朱由检从大沽运送火器回京后,尽管身负重伤,郝永忠还是按照朱由检的部署,当天便率领三千营全体将士,约有一万五千轻骑,离开京师开进房山山区,并一路辗转向南,抵达易县附近。
朱由检给郝永忠的任务只有一个:设法阻击南下的清军。但是他也知道,八旗骑兵的战斗力在三千营之上,堂堂正正地厮杀,明军肯定不是清军的对手。所以朱由检便命郝永忠寻找合适设伏的地区,一旦清军真的南下,便把他们引到埋伏圈中予以痛击。
郝永忠选来选去,就看中了易县。易县西倚太行山,东林平原,境内地形复杂,尤其是河流众多,从北向南依次有拒马河、北易水、中易水、南易水和漕河五条比较大的河流,各自被分水岭隔开。尤其是北、中、南易水这三条河,河道十分狭窄,上游水量还比较大。
郝永忠初时只是觉得这种地形不利于骑兵行动,便用飞鸽传书告知朱由检,自己打算在这里与清军作战。朱由检接信后琢磨了半宿,却想出一条妙计。
这条计策就是让郝永忠在三条河流的上游修筑水坝,把河水阻断,人为地制造出三个堰塞湖来。然后就是守株待兔了,只要清军从附近经过,就想方设法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然后扒开水坝,给清军来个水淹七军。
郝永忠接信后立即依令而行,仅用一天时间就筑起三道水坝,把三条河流全都阻断了。正巧这些天秋雨绵绵,堰塞湖中的水位更是一个劲地猛涨,郝永忠还担心如果清军再不来,他就只好把水放掉了。
结果豪格真的领兵去打保定,郝永忠便亲率三千将士诱敌。豪格果然上钩,由于立功心切,他明明注意到了河道中无水这种反常现象,却轻信陈永赖的话而未加提防,结果招致惨败。
经此一役,郝永忠判断:清军再也不敢南下去攻保定府了,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他立即命参将罗中军向京师飞鸽传书报捷,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仅仅一个多时辰以后,当豪格还率着残兵仓惶地寻找宿营之地时,朱由检已经接到了传书。他不禁欣喜若狂,因为就在昨天,袁崇焕也向他发来了告捷的密信。
信上说,宣府巡抚卢象升亲率五千天雄军,在土木堡用计投毒,诱敌喝水中毒后奋勇杀敌,一战歼敌二千余。清军正红、镶红二旗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冲到宣府城下,却被袁崇焕率宣大边军死守,两次攻城均铩羽而归。卢象升又抄清军后路骚扰,屡有斩获。清军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现已开始退兵。
朱由检把这两封密信反复地看了十几遍,终于一拳狠狠地捣在桌案上道:“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包围了京师这么久,现在终于轮到朕反击了!红娘子…啊不,李思红!”
已经改名为李思红的红娘子立即上前脆生生地应道:“万岁爷!”
“嘿嘿,你现在是兵部六品主事,朝廷命官了,不要叫朕‘万岁爷’嘛,应该叫‘陛下’。”朱由检心情大好,随口调侃道。
红娘子登时双颊飞红,改口柔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嗯…听着有些别扭,算了,还是叫‘万岁’吧!”朱由检笑了一会儿便转为严肃地道,“给李来亨飞鸽传书,让他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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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章 赚开城门
就在当天深夜时分,京师正东四十里外的通州城西城‘门’上,一队清兵正顶着飒飒秋风来回巡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举目向西眺望,三十里外,即是清军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大营。
负责守备西城‘门’的清将名叫孙得功,此人正是广宁之战中,辽东巡抚王化贞的帐下大将。当日王化贞轻敌冒进,正是让孙得功做先锋。孰料孙得功早与降将李永芳暗中勾结,临阵之时竟然率先大呼“兵败”,导致明军军心浮动,一败涂地。败回广宁之后,他又挑动守军哗变,然后开城投降,结果清军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当时明军在辽东最大最坚固的据点广宁,可谓罪大恶极。
降清之后,孙得功被分到汉军镶白旗,初时还颇受努尔哈赤重用,令他率领数万降卒与百姓移驻义州,也就是鸭绿江南岸刚从朝鲜那里抢过来的一片土地。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孙得功在那里还颇为得意。
可惜好景不长,不久后二贝勒阿敏率四旗大军南征朝鲜,迫朝鲜签订城下之盟。为了监视朝鲜,努尔哈赤便命孙得功在义州重新筑城。一旦日后朝鲜出尔反尔,义州城就可做为进击朝鲜的跳板。
当时已是隆冬时节,努尔哈赤却命令甚急,要孙得功务必在‘春’天完工。朝鲜的冬季与东北一样寒冷,土地均已冻结,施工难度甚大。孙得功自以为已经是努尔哈赤的重臣,说话有点分量了,便据实上奏,说明了在冬季施工的实际困难,请求努尔哈赤宽限三个月,等到开‘春’冰雪消融了再动工。
可是孙得功就没搞清楚一件事:满清统治者从来都没把他这种降将当人看,而是只当作一条听话的狗使唤。这条狗若是听话,叫它咬谁它就咬谁,那还能得到一顿骨头做为奖赏;可它若是不听话,‘乱’吠‘乱’咬,轻则暴打一顿,重则宰了吃狗‘肉’都有可能。到了那时,就是再摇尾乞怜也没有用了。
果不其然,努尔哈赤见孙得功竟敢不执行自己的命令,当即勃然大怒,把他逮入沈阳问成死罪,第二天就准备行刑了。幸亏当时皇太极就有意收买降将之心,为自己日后争夺汗位做准备,才向努尔哈赤苦苦求情。
看在皇太极面上,努尔哈赤这才没有杀孙得功。但是他的义州城主也做不成了,只得死心塌地地追随皇太极。其实皇太极也不是看重孙得功,而是看上了他的儿子孙思克,此人还算得上是一员勇将。至于孙得功本人,皇太极只让他做了个小小的押粮官,说白了就是个粮库管理员。
这次清军大举入关,孙得功也随军行动。占领通州以后,清军缴获了城中的五十万石粮食。皇太极当然大喜过望,但是这么多的粮食他不可能全都带在军中,大概只运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仍留在通州城中,命孙得功等几员降将率领四千汉军旗士卒驻守于此,待班师回辽东时再一起运走。
孙得功生‘性’贪生怕死,对皇太极这个安排还颇为感‘激’,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像佟养真一样在前线作战了。很显然,京师的明军被清军团团围困,山海关和宣府的边军也被阻隔着过不来。至于其他各地勤王兵马,即使来了也会先去解京师之围,他在通州还是非常安全的。即使真有明军来攻,因为通州离皇太极的正黄旗大营实在是太近了,只要他在城头举火,皇太极立刻就会率军回援,因此他根本不用担心。
这些天以来,虽然京师城下打得热火朝天,通州这边却是什么事都没有,连个明军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因此孙得功也逐渐懈怠下来,虽然皇太极有严令,每天夜间必须巡城,他不敢不遵命,不过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今夜亦是如此。眼看已是四更天气,正是夜‘露’最寒之时,孙得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正想下城找间暖和屋子睡他一觉,忽听正西方传来马褂銮铃之声。
所谓“马褂銮铃”,就是马脖子下面系的那个铃铛,一般为纯铜打造,一寸半大小,晃动起来铃声清脆悦耳,声音能传出去很远。明朝因为铜矿很少,又需要用铜铸造大量的铜钱,所以战马都不配马褂銮铃。但是在清军中,这东西却是标准配置。
所以孙得功一听见马褂銮铃之声,便知道有清军来了。但是现在正值深夜,他还是加了几分小心,立即命令士卒在城头站好,静静地等待来军现身。
又过了几分钟,一支清军果然从沉沉夜‘色’中冒了出来,不紧不慢地沿着官道接近西城‘门’。看数量约在三百骑左右,一看装束便是清军。尤其是每人脑后都拖着一条“金钱鼠尾巴”,这可是‘女’真人的标准发式。
见是自己人,孙得功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但谨慎起见,还是用满语高声叫道:“来者是哪旗的?这么晚来有何事情?”
城下的清军便停了马,为首的将官缓辔上前,同样用满语高声答道:“守城汉将通名!”
孙得功一听这句话就矮了半截,因为人家既然这么问,就说明是正宗的八旗部队,可是自己这种奴才得罪不起的。于是赶紧赔笑道:“末将孙得功,奉皇上之命镇守通州西‘门’。”
底下那人听罢倨傲地叫道:“我们是镶黄旗鳌拜大人的部下,我叫泰必图,是第二十牛录的牛录额真。奉了皇上之命,特来通州运粮,速速开城!”
孙得功听了疑‘惑’地道:“军中不是已有二十万石粮食了么?怎么还要运粮?”
那人立即不耐烦地道:“皇上叫运粮,我便只管运粮,问那么多干什么?若要耽误了皇上的大计,你能吃罪得起?马上给我滚下来开城!”
孙得功听罢立即冷汗直冒,心想当年自己可就是因为多嘴,才差点被努尔哈赤宰了,现在怎么又犯这‘毛’病?再说这是鳌拜的部下,那鳌拜岂是自己惹得起的?
因此他只好一路小跑着下了城,命令手下立即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那将官立即催马过桥。孙得功便讨好地迎上前去,刚想打声招呼,突然发现此人虽然生得如同镔铁塔一般魁梧,但看面相却明显不是眼睛狭长的满人!
可是还没等他惊呼出声,马刀的刀尖已经压上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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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火烧通州
刀压脖项,孙得功哪还敢哼一声!而且来将仍然用满语说道:“城门开得这么慢,你找死!”
守城门军也都是孙得功手下的汉奸,见“满大爷”动怒,谁个还敢吱声。孙得功虽然觉出不对劲,可是动一动脑袋就得搬家,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半个字都不敢说。
这时那三百骑兵便一言不发地鱼贯入城,并且不由分说地把城门附近的清军全部缴械。直到这时,这些汉奸们才知道大事不好,可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铁塔一般的将领突然把手一挥,改用汉话低声吼道:“一个不留,全部干掉!”
一声令下,这些汉奸立即被从后面捂住口鼻,然后用锋利的尖刀在喉管上一割。喉管一断,空气再无法吸入肺中,这些甘当满清奴才的家伙,手刨脚瞪徒劳地挣扎了一会儿,便全部惨死当场。把孙得功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以为自己很快就要遭到同样的处置了。
不过那人却并未要他的命,只是命手下把他五花大绑,又派兵完全控制了西城门。不多时,又有三百骑兵如同幽灵一般从夜色中现身,这次可没有马褂銮铃了,只发出马蹄踏地的轻微声音。
等到这三百骑兵迅速入城,孙得功彻底绝望了,因为一看就是明军的盔甲号衣。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是被赚开了城门,可惜悔之晚矣!
那铁塔一般的将领见援军到来,立即迎上前去,对最前面一员英气勃勃的将领低声禀道:“团长,全部搞定了,还拿住一个头头!”
“黑有功,真有你的,怎么看怎么是个鞑子!”那将领却显得异常轻松,如此紧张的局势下,竟然还有心情调侃两句。
名为黑有功的将领立即满脸通红,低声骂道:“他娘的,要不是团长下的军令,老子宁肯脑袋掉了,也不弄个老鼠尾巴这么挂着,要多丑有多丑!我说团长,你可得说话算话,这件事以后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老黑以后就得把脑袋扎到裤裆里做人了!”
“行啦行啦,我李来亨啥时候坑过自己弟兄?”那年轻将领笑道,“废话少说,干正事要紧。把那个头头叫过来!”
孙得功立即被推搡着来到年轻将领马前。小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轻蔑地道:“看样子你是汉人,叫什么名字?”
孙得功心中有鬼,哪敢报上真名,只得撒谎道:“回将军的话,小人名叫孙三,只是守城门军,投降大清…啊不,鞑子,投降鞑子实出无奈,万望将军饶命!”
小将听罢咧嘴笑道:“想活命也容易。你来带路,马上去囤粮的仓库。路上如果碰到清军,就说是皇上派来运粮的。如果你不老实的话…”
押着孙得功的士兵立即用尖刀压紧他的脖子,孙得功立即感觉透骨的寒意直沁骨髓,吓得他连声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于是这支明军留下一百五十人守住城门,其余则在孙得功的带领下,迅速向囤粮的通州卫署赶来。
通州卫署位于通州城中心,原为大明亲军二十六卫之一的通州卫的官署。清军占领通州后,便把从全城各处搜刮到的粮食全部集中到这里来,可说是堆积如山。
卫署门口亦有汉军旗的士卒把守,见是长官孙得功,并未生疑,立即打开大门。大门刚一开,明军立即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门卫,迅速冲了进去。卫署里面则是空无一人,各间房舍里堆满了粮食,甚至院子里也露天堆放了许多米袋面袋。
黑有功见状大喜道:“团长,赶紧下令搬粮食吧!”
年轻将领却把眼一瞪道:“开玩笑,咱们才几个人,这么多粮食,搬十天半月也搬不完!立即点火,把这些粮食全部烧光!”
黑有功当即愣住了,周围的明军也全都傻在当场。他们可都是出身农民,农民最忌讳的就是两件事:一是毁坏耕地,二就是糟蹋粮食,因为耕地和粮食就是他们的生命!
年轻将领见众人不动,可有点着急了,疾言厉色地道:“本将是奉旨烧粮,你们还不动手!”
众人这才醒过味来,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把窗棂拆了当火把,引燃之后又依次点燃粮食堆。很快,火苗就爬满粮仓,火光熊熊而起,就是再想救也救不了了。
眼见火势大盛,放火的明军却无不含泪,因为这些粮食都是他们的父老乡亲辛勤耕作了一年才收获的,如今却只能付之一炬!
年轻将领也恨恨地咬了咬牙,把手一挥道:“撤!”
众人立即蜂拥而出,翻身上马,迅速向西城门冲去。此时火光冲天而起,已经惊动了其他几个城门的守军,大批清军正急匆匆地赶来。可是他们都是步行,明军却全骑着马,如何能阻拦得住!偶有一些不知死挡路的,立即被呼啸而过的骏马撞飞,随即被无数马蹄踩成肉饼。
盏茶功夫不到,明军已经回到西城门。这时城中已经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叫声:“走水啦!敌军进城啦!”
那年轻将领立即下令出城,部将黑有功亲自断后,还不忘在城楼上和城门处又放起火来。这下可好,清军就是想追击,也无法从这里出城了。
此时孙得功还被一名明军骑兵押在马上,眼见离通州城越来越远,他也自知大祸临头,拼命向年轻将领告饶,又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投降之后也没做过任何坏事,看在这次配合明军放火的份上,乞求对方千万不要杀他。
那年轻将领嘿嘿一笑道:“我怎么舍得一刀杀了你?你也是汉人,应该知道什么叫‘献俘阙下’吧?”
孙得功立即面如死灰。他当过明军将领,当然知道“献俘阙下”的含义。献俘是中国古代“五礼”,即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中,军礼之中最为隆重的一种。每当军队在外征战凯旋,都要在都城举行隆重仪式,向皇帝献上俘虏,并报告战斗情况,请示对战俘的处置。
而处置方法一般来说只有一种,那就是杀,而且是用最残酷的方法杀掉,具体到明朝就是凌迟处死。孙得功惊惧至极,真是悔不当初,心想无论是当初不降清力战而死,还是刚才被明军杀死,顶多就是掉脑袋。这下可好,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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