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将错就错
不用问,这‘混’进未央宫的两名“歌‘女’”即是戚美凤与李贞妍,而那小厮则是秦王朱由检。[首发]他们利用朱常洵及其手下的麻痹大意,巧妙地接近了目标。而朱常洵只顾欣赏美‘色’,浑不知自己的灾星已经悄悄降临。
当朱常洵想唤手下责打红娘子时,殿外的太监宫‘女’已经全被骗入宫中,外面的九名特战队员已经封死了未央宫前后院的大‘门’。福王府内的‘侍’卫虽然不少,可谁也不知道外敌已经“中心开‘花’”,尚自浑浑噩噩,苦等天明。
随着朱由检一声令下,戚美凤猱身疾进,用那支‘玉’箫轻轻抵在朱常洵咽喉处,低声叱道:“不许动!”
朱常洵哪料到刚才还为自己翩翩起舞的美‘女’,此刻竟随时都可取自己的‘性’命,当即吓得脸‘色’惨白,抖做一团,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而李贞妍与悄无声息地闯进来的五名特战队员,则快如闪电般地在太监堆中如同旋风般扫过。不过瞬息之间,包括总管太监田成在内,七八名太监全都在脖颈上遭到重击,当即昏‘迷’不醒。
剩下的全是柔弱的宫‘女’和舞姬,她们吓得刚想尖叫,朱由检从怀中‘摸’出燧发手枪,恶狠狠地威胁道:“都给我把嘴闭上!”
众‘女’哪敢反抗,只得乖乖地被特战队员挨个绑了起来,并且把嘴堵上。至于那些昏‘迷’的太监,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如法炮制。
见顺利控制住局面,朱由检心中稍定,便提起燧发手枪来到朱常洵面前,用枪口顶在他那‘肥’硕锃亮的大脑‘门’上,冷冷地道:“朱常洵,你可知罪?”
“好汉爷爷饶命!”此时的朱常洵,再也没了惯常的颐指气使,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一个劲地哀求道,“本王知罪,知罪了!”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朱由检鄙夷地道。
“本王…”朱常洵一时语塞。
“本你大爷,还在这端臭架子!”朱由检劈手就给了朱常洵一记耳光,枪口又往上一顶。朱常洵还以为对方要给自己来个“爆头”了,登时吓得屎‘尿’齐流,臭不可闻。
“瞧你这点出息!”朱由检恨恨地骂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在你看来,你既是个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无论是毁坏农田、收受贿赂还是强抢民‘女’,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喽?告诉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区区一个藩王!”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要说这朱常洵也真是个软骨头,这时候又自称“小人”了,“但求好汉爷爷给小人一条生路,小人府中金银美‘女’任好汉取用!”
朱由检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想这朱常洵显然是把自己当成图财害命的强盗了。既然他这么想,何不将错就错,扮一回强盗?反正只要逃出洛阳,自己仍做回秦王,就让这老胖子满世界追捕强盗去吧。
想到这里,他便嘿嘿一笑道:“福王千岁,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便来到红娘子面前,用手一指道:“这个‘女’孩儿不错,我要了!”
红娘子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刚要厉声叱骂,突然认出了朱由检,不禁惊喜地道:“你不就是…”
朱由检忙对她连使眼‘色’,红娘子也极聪颖,当即缄口不言。李贞妍便过来为她松了绑,却故意留着手腕不解开。这也是做给朱常洵看的,好让他以为这次王府被袭与红娘子并无关系。
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朱由检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但现在还是深夜,如果就这样逃出王府,朱常洵安全之后,必定会知会洛阳知府,进行全城大搜捕。那样明天就无法出城了,自己岂非白忙一场。
而若将朱常洵挟持为人质,固然可以顺利出府,甚至出洛阳城也不在话下。但这家伙重达三百多斤,简直就是一堆‘肉’山,想悄无声息的出去根本就不可能。而一旦事情闹大,自己也必然暴‘露’。
思虑再三,朱由检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在这里等到天明。待城‘门’开启之后,再寻机冲出城去。一旦出了城,可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朱常洵就是爪牙再多,也不可能抓到自己了。
于是他立即吩咐特战队员,将所有太监宫‘女’连赶带抬,都‘弄’到东暖阁之中关押起来。又扒下几名太监宫‘女’的衣服换上,若无其事地走出未央宫,仍在院落中假作‘侍’候。
殿内的朱由检、戚美凤和李贞妍,则熄灭烛火,做出福王已经安歇的样子。殿内登时黑了下来,朱由检又凑在朱常洵的耳边,不怀好意地笑道:“王爷,我这人胃口不大,美‘女’嘛,要这一个也就够了。至于金银珠宝…”
朱常洵忙讨好地道:“好汉尽管放心,小人府中有的是金银,我马上让太监去搬…”
“搬你大爷!”朱由检又沉下脸来道,“你不就是想让人出去通风报信么?这点‘花’‘花’肠子,趁早收起来吧!再说这世上最重的就是金银,你就是真让我搬,我也搬不了多少。快说,这未央宫中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是是是,好汉责的是!”朱常洵满头大汗地道,“后殿中有一只木箱,里面尽是些名人字画、古玩首饰,好汉尽管拿去!”
朱由检心头一喜,暗想这朱常洵收藏的藏品,必是件件价值连城。这些东西在他这里放着也是放着,说不定还得便宜了李自成。还不如取其不义之财,‘弄’出去寻机会变卖了,将所得银两用之于民。
于是他马上让两名特战队员过去搜寻,果然将这只木箱找了出来。众人打开箱盖,不禁目瞪口呆。原来这箱内单是‘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就有二十多颗,其他奇珍异宝就更是数不胜数。朱常洵搜刮这些无价之宝,至少也也用了二三十年的时间;朱由检却毫不客气,将下巴微微一摆,众人便将这些器物掏了出来,打入七八个包袱之中,再小的就随身携带。
朱常洵本是极其贪婪之人,这些财宝可是他的命根子。见朱由检一件件地往怀里装,他的心头就好像被利刃一刀刀地往下剜,忍不住颤声道:“好汉爷爷能否可怜小人,给小人好歹剩下个一两件…”
“好说!”朱由检嘿嘿一笑道,“这只木箱还剩给你!”
第四百二十八章 逃出洛阳
第二天清晨,天‘色’要亮不亮之际,十余条幽灵一般的身影从福王府的东墙头上现了身。[首发]他们警惕地看了看附近的动静,见四下无人,便合力从墙内拽上来一个又大又重的口袋。
紧接着,众人纷纷跳下墙头,扛着口袋钻入洛阳那多如牛‘毛’的小巷。七拐八拐之后,王府渐渐被抛在身后,其中一名年轻人才长出了一口气,挂着大熊猫一般的黑眼圈疲倦地道:“这老家伙倒能睡得着,反倒是咱们一夜未睡,成了他的太监宫‘女’了!”
说话的正是朱由检。这次潜入王府的行动大获成功,他们不但救出了红娘子,而且一个人都没杀。在占领未央宫后,李贞妍又悄悄潜回前院,将那六名留守的特战队员也带了进来。众人在宫中守到天快亮,便把福王朱常洵五‘花’大绑,口中堵上破布,塞入大口袋中,从墙头扛了出来。当然,还有朱常洵的那些宝贝,也被朱由检毫不客气地全部顺走。
“您打算如何发落他?”李贞妍指了指口袋中的朱常洵,悄声问道。
“带他出城!”朱由检‘胸’有成竹地道,“如果一切顺利,到城外再把他放了。”
一旁的红娘子听了,不禁对那口袋怒目而视,似乎还想上前踹几脚,以报复自己在王府中遭受到的屈辱。
朱由检忙一把拉住她道:“姑娘请忍耐一下!眼下我们还未安全,等出了城再说吧!”
“我真想一刀杀了他!”红娘子只得恨恨地停手,泪水却是夺眶而出。
朱由检当然理解她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施救,就算红娘子身怀绝艺,可全身被缚无法施展,此时恐怕早就被朱常洵毁掉清白了。
他在前世就最恨那些犯下强歼罪行的人,觉得《刑法》对这条罪的量刑也太轻了点。什么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就应该统统枪毙!
有些砖家叫兽还叫嚣什么“强歼是冲动犯罪”、“严刑峻法不能降低强歼发生率”、“应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扯他妈的蛋!强歼是对‘妇’‘女’最大的侮辱,甚至比单纯的杀害更为恶劣。罪犯“改过自新”去了,‘妇’‘女’受到的伤害又如何复原?
而朱常洵的罪行更为严重,他不但要强歼,还公然强抢民‘女’!按照朱由检内心里的想法,真想把他扔锅里直接做了“福禄宴”。
但朱常洵毕竟是朝廷正式册封的藩王,又是当朝皇帝的亲叔叔。一旦将他杀死,那可就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朝廷必然会严加追查。万一查到自己头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朱由检还是决定暂时饶过朱常洵,以后若自己顺利登基,再给他来个新账旧账一起算。
于是众人便迅速返回客栈。在客栈等候的陈圆圆也是一夜未睡,见众人平安回来,并把红娘子也救了出来,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里,不停地感谢佛祖保佑。
此时留守的特战队员已经收拾好行装,那些物资也被陈圆圆整理得井井有条,单等朱由检回来;马戏班子的成员也早早地起来等候。
陈圆圆没敢对他们说明真相,只说福王可能还要害他们,要他们随自己一起出城。至于那些道具之类,干脆也别要了。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又见陈圆圆生得国‘色’天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骗人的人,无不言听计从。
朱由检听罢不禁赞道:“陈姑娘,辛苦你了!我说什么来着,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把你放在领导的位置上,肯定会做得很好。”
此时天已大亮,洛阳的城‘门’也该开了。众人便各乘车马,径直奔洛阳东‘门’而来。在城‘门’处,少不得又递给守城士卒十几两银子,免了对车辆的查验。
当车辆徐徐驶出洛阳城,朱由检顿如逃脱樊笼的鸟儿,大喝一声道:“全速前进!”
众人当即打马如飞,沿着官道向东疾驰而去,雄伟的洛阳城渐渐被抛在身后。他们一口气行出七八里,直到进了一个小村子,才停下暂时歇脚。
这时朱由检才命人把口袋解开,将惊恐万状的朱常洵拖了出来。朱常洵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这就要“上路”了,吓得哀嚎不止,对朱由检磕头犹如‘鸡’啄碎米一般。
朱由检鄙夷地笑道:“既然你已知罪,本好汉就暂且饶你一命。若仍不思悔改,继续为恶,本好汉能抓你一回,自然还能抓你第二回,到时候定斩不饶!好了,滚吧!”
朱常洵见“好汉”放了自己,当然喜出望外,忙又给朱由检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屁滚‘尿’流地向洛阳城逃去。可他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去哪都是坐轿,连马都没骑过。此时却只能步行回城,他那三百多斤的体重就成了极大的负担。现在又正式盛夏炎热之时,这家伙走不了几步就得停下歇会,样子极为滑稽。
朱由检见状大笑道:“就让他慢慢往回走吧!等他走回去,我们都快到开封府了。”
众人也会心地笑起来。这时红娘子闪身过来,盈盈拜倒于朱由检身前,眼含热泪道:“多谢恩公舍命相救!大恩不言谢,小‘女’子从此愿为恩公当牛做马!还望恩公赐下高姓大名!”
朱由检忙将她搀起来,微微一笑道:“姑娘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再说要不是我进场捣‘乱’,说不定也没有后来的事。我若不救你,良心上可说不过去。我姓甚名谁也不重要,却不知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红娘子神‘色’一黯,幽幽地道:“河南这地面,我们是没法呆下去了。可如今天下大‘乱’,盗匪纷起,官府又专会欺压百姓,我们这些卖艺的,走到哪里都备受欺凌。我看这班子还是散了吧,各回各家听天由命,也好过在外面漂泊!”
马戏班子的成员听罢也都各自垂泪,其实但凡在家能有口饭吃,谁愿意出来跑江湖?班子一散,没准真要饿死了!
朱由检见状也心下恻然,暗想百姓疾苦若此,可惜自己势单力薄!就算能救几个人,全天下受苦的百姓何其之多,又如何能救得过来?
正思索间,忽听戚美凤紧张地道:“不好!”
朱由检吓得一‘激’灵,猛抬头看时,却见东方的去路上尘头大起,那“轰隆隆”作响的马蹄声惊天动地,如同闷雷一般!
第四百二十九章 去而复返
没多一会儿,戚美凤派出去的探马就匆匆返回禀报道:“大批流贼正从四面洛阳汇聚,兵力至少在五万以上。[首发]先头部队全是骑兵,至少有一万骑,距此处已不到十里!”
“可知道流贼头领是谁?”朱由检赶紧问道。
那探马道:“因贼兵势大,我不敢太过靠近,只远远地望见那带头的将领身材魁梧,面‘色’金黄,虎颌长须,手持一柄长枪。”
“该死,是张献忠!”朱由检顿足叹道。他在芮城曾与张献忠有过一面之缘,对张献忠这副尊容印象十分深刻。他知道这位与李自成齐名的人物向来以狡诈著称,胆子也是大得出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献忠竟敢打洛阳城的主意!
“现在怎么办?”戚美凤紧张地道,“要不要从其他方向突围?”
朱由检却摇了摇头,心想既然流贼围城,肯定早四面的道路断绝了。自己手下只有区区数十人,还有一半是黄海商帮的伙计,在数万大军之中,焉能全身而退?
紧张地思索了一会儿,朱由检面无表情地道:“回去!”
“什么?回洛阳?!”一旁的红娘子听了大急道,“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不回去!与其重入虎口,我宁愿在这里等着!流贼杀的是官军,我们都是老百姓,他们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
朱由检却把脸一沉道:“别的流贼不知道,这张献忠我可太了解他了,绝对是个滥杀无辜的魔头!时间紧迫,现在由不得你了,来呀!车里的物资拣重要的驮到马上,剩下的全不要了,带上他们快走!”
众人轰然领命,当即从马车中选出最值钱的金银细软,剩下的货物连车一起抛弃。然后不由分说地将马戏班的成员扶上了马,立即向洛阳城中狂奔而去。
红娘子也上了李贞妍的那匹马,却仍红着眼睛,乞求般地望着朱由检。
朱由检心中一软,一边飞身上马,与李贞妍的马并辔而行,一边温言安慰道:“放心!我既然能把你救出来,就绝对不会让你再被抓住。”
“可是福王势力那么大…”红娘子还是担忧地道。
正说话间,朱由检突然见前方的路旁倒着一坨白‘花’‘花’的东西。定睛一看,正是福王朱常洵!原来他走了没几步便中了暑,此刻正倒在草丛中翻白眼呢。
“看见了吧!他都这副模样了,怕他作甚!”朱由检轻蔑地一笑道。红娘子这才将信将疑地搂住李贞妍的腰肢,默不作声了。
“怎么处置他?”李贞妍指着昏‘迷’不醒的朱常洵问道。
朱由检有心不管,又一想这位好歹是个藩王,若就这么落到张献忠手里,肯定是十死无生。他死不要紧,失陷藩镇可是重罪,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为此掉脑袋。虽说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些贪墨之辈,但总有些是清白无辜的,为朱常洵当垫背,岂不冤枉。
于是他只得叫住一名特战队员,把这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扛到马上。幸亏此次出行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要不然还真有些禁不住。
众人打马如飞,不多时已经来到洛阳城外。此时洛阳城内的官军也发现了敌情,正要准备紧闭城‘门’。而很多附近的百姓为躲避兵灾,也想入城躲避,正与官军奋力推搡,不让他们关城‘门’。
一来二去,官军渐渐不耐烦起来。随着城‘门’官一声令下,他们竟‘抽’出雪亮的钢刀,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大开杀戒!顷刻之间,就有数十名百姓倒在血泊之中!
朱由检心中大急,怒吼一声道:“冲!”说着便一马当先,直奔城‘门’而去。
众人也心领神会,知道如被关在城外,一会儿流贼大至,那可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因此也个个亮出兵刃,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而城‘门’处的官军视线被百姓所挡,开始并未注意到这支骑兵队伍。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朱由检等人就如同一列疾速行驶的火车,狠狠地撞入城‘门’中。官军躲闪不及,无不被撞得骨断筋折;城外的百姓趁此机会,便一窝蜂地涌入城中。等大批官军赶到,重新控制住城‘门’之时,朱由检等人早已返回原来的客栈了。
此时城中早已是一片大‘乱’,客栈的老板见这些人去而复返,又个个手持利刃,哪敢多说半个字,只得乖乖地为他们安排房间。
而那福王朱常洵,则被特战队员趁‘乱’扔在福王府大‘门’外。至于王府中人何时发现他,将他抢救回去,朱由检就没空关心了,他更担心的是洛阳的城防!
虽然他有在泾阳抵御李自成大军的经验,但这次完全不同,这里是洛阳!守军是松松垮垮、战斗力低下的官军,城中主官又是像朱大典这样的贪官污吏,他们能顶住张献忠的猛攻么?
众人忙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李贞妍首先分析道:“洛阳城中有大批官军驻守,流贼应该不会很快攻破城池。这里又是福王驻地,附近的官军必定会来驰援,因此也不必太过紧张了。倒是我们在王府搞了那么大的事,福王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依贞妍之见,殿下还是深居客栈中为宜,必要时还得易容,免得惹出麻烦。”
“贞妍所言有理!”朱由检也拧着眉头道,“咱们那些重要的物资,以及从福王府‘弄’出来的那些宝贝,也得先找地方藏起来。”
“这个简单。”戚美凤接口道,“夜深人静之时,我们在房间‘床’下掘‘洞’,将东西埋进去。”
朱由检却摇摇头道:“这样也不保险。万一搜查的人把‘床’挪开,地面一看就与别处不一样,那不是‘露’馅了?”
“那怎么办?”戚美凤与李贞妍都没了主意。
朱由检也一边苦苦思索,一边喃喃自语道:“哪里最安全呢?”
突然他眼中一亮,拍手笑道:“我知道藏到哪里最安全了!”
见二位美‘女’面面相觑,朱由检得意地道:“古龙大师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把东西藏到福王府去,他们就是想破头,也绝对想不到!”
“殿下妙计!”李贞妍听得美目放光,不过又诧异地问道,“但您所说的‘古龙大师’,却不知是何人?”
“古龙乃武林三大宗师之一,擅使《七种武器》!”朱由检此时心情大好,信口胡诌道,“刚才这句话,就是他手持《三少爷的剑》时说的,那造型,啧啧啧,简直帅呆了!”
第四百三十章 被困洛阳
天启四年七月十九,神出鬼没的张献忠突然率兵大举围攻洛阳。[首发]洛阳百姓的平静生活立刻被打‘乱’,家家关‘门’闭户,谁也没心思出‘门’闲逛或是做买卖了。
朱由检隔着客栈的‘门’缝向街上望去,只见一队队的官军从营地中开出,急匆匆地分别赶赴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不过这些士卒人数虽多,却显然很久没打过仗,个个面‘露’惊慌之‘色’,有的连兵器都拿不稳。众人看了皆有些担忧,不知道这样的官军能否挡住张献忠的部队。
不多时,四面同时杀声震天,显然流贼已经开始攻城。朱由检等人是见过大阵仗的,知道流贼声势虽大,但战斗力却比较一般,尤其不擅攻城。洛阳城中的守军人数又不少,一时半刻是不会城破的,因此倒还把持得住。而客栈中的其他人,却早吓得面如土‘色’,缩在房中不停地念佛。
只有红娘子满不在乎,片刻不离地跟在朱由检身后。见朱由检愁眉不展、一言不发,红娘子也不敢出言相问,只是默默地随着。
“为什么听不到枪炮声?”朱由检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忍不住忿忿地道,“难道官军都被吓傻了么?”
“可能是守军没有鸟铳和红夷大炮吧。”戚美凤道。
“怎么可能?”朱由检讶道,“洛阳是九朝古都,中原重地;现在虽然不是都城了,但福王在这里就藩,朝廷肯定还是很重视的,从这么多的官军就能看出来。怎么会不配备火器?”
“配肯定是配了,但能不能用就不好说了。”戚美凤也蹙眉道,“官军之中,辽东边军的军备最好、粮饷最充足,其余边军次之,内地守军又次之。像洛阳这种地方,承平日久,多年未经刀兵,军械应该很长时间没有更换了。火器这种东西,是越用越不容易坏;若长时间不用,则极易生锈报废。”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喊杀声稍稍减弱,却见城‘门’方向退下来大批伤兵。他们有的互相搀扶着尚能走动,有的则只能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走。更有数十人已经在战斗中阵亡,虽躺在担架上,仍然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再往身上看去,无一例外全是箭伤,有的竟身中二十多箭。
朱由检是指挥过守城战斗的,自然知道攻方向城上仰攻极为不易。如果想压制住城头的弓箭手,至少需要三倍以上的优势兵力才行。而眼前这些守军居然被‘射’成这副模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流贼的数量太多了!
朱由检心中猛地一沉,更加忧心忡忡。戚美凤只得宽慰他道:“请您勿忧,守军的伤全是箭伤,说明至少流贼还没能攻上城头。”
“照这样下去,攻破城池是早晚的事!”朱由检郁闷地道,“看来咱们得做些准备,万一城破,就是拼了命也要冲出去!”
到了中午,流贼依然冒着酷暑继续猛攻,官军的伤亡人数也在急剧上升。不过细心的李贞妍发现,这些“伤兵”中的很多人根本就没有伤,他们身上的血迹都是故意涂抹上去的。
“这怎么回事?”朱由检诧异地道。
“他们这是诈伤,”戚美凤冷哼一声道,“受了伤就不用继续守城了。”
“该死!”朱由检大怒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兵不就是打仗流血么?这和临阵脱逃也没什么区别,怎么就没人管管?”
戚美凤叹道:“按军规十七禁五十四斩,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可是您看,这些官军里还有些是军官,他们尚且贪生怕死,又怎能号令士卒严守军纪?”
“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朱由检恨恨地道,“不知道洛阳的守将是谁?”
“我去问问!”红娘子胆子真大,当即走过去问了几个伤兵。回来时却气得脸‘色’发白,朱由检忙问:“怎么了?”
“听他们说,洛阳的守将叫王朴,是正三品参将。可就在刚才,王朴假意出城迎敌,却率领城内仅有的五百马军突围而走,不管洛阳了!”
“我襙他祖宗!”朱由检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是怎么当上的参将?”
“美凤倒知道此人。”戚美凤摇头叹息道,“他的父亲名叫王威,在朝中官居正一品左都督,可以说是最大的武官了。这王朴便是以父荫屡屡升迁,年纪不大便升到参将。谁知道竟是这么个货‘色’!”
“凡是靠着老子当官的,基本上都是这种坑爹的货‘色’!”朱由检怒骂一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对戚美凤歉然道:“美凤,我可不是说你,你别多心啊。你的军功都是一刀一枪挣出来的,和王朴可不一样!”
戚美凤倒没在乎,只是忧虑地道:“王朴逃了,不知城中是谁主事?”
红娘子忙答道:“听说现在是知府朱大典在指挥守城。”
朱由检一听朱大典这个名字,不由得想起他那个“猪打点”的外号。心想就这号贪官污吏,又是一介文官,指望着他能守好城,还不如相信老母猪能上树呢。
这时陈圆圆走过来劝道:“现在已是午时三刻,您也该用餐了。”
“我…我吃不下啊!”朱由检长叹一声道。
李贞妍赶紧劝道:“吃不下也得吃,刚才不是您说的么,要准备着杀出城去。不吃饭就没有力气,又怎能上阵杀敌?”
“好吧!”朱由检只得答应,与众人一起来到客栈的大厅。此时客栈的客人也都在厅中等着开饭,却迟迟不见伙计上来。过了半天,掌柜的才蹭了出来,满脸无奈地对众人团团一揖道:“实在对不住,小人须得知会各位一声:从现在起,每餐的份量要减一半!”
“什么?你这店家好没道理,我等住店之时,饭钱可是足额‘交’了的!”有些客人当即不满地大声叫喊起来。
“小人也不想这样啊!”掌柜的苦笑着道,“可是现在流贼围城,城中米价菜价暴涨,大米已经涨到十二两银子一石了!各位‘交’了饭钱不假,但那些银子现在连半顿饭也不够了。小店也是小本生意,可担不起这差价,还望各位海涵!”
店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朱由检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ps:家人生病,心‘乱’如麻,今天只有一更,抱歉!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兵荒马乱
洛阳被围,‘交’通断绝,物价尤其是米价暴涨,这也是朱由检意料之中的事。[首发]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涨价的速度是这么快,幅度又是这么狠!昨天的米价还只有四两一石,今天一下子就翻了两番!
很显然,像洛阳这样的大城,是不可能没有粮食储备的。而流贼兵势虽盛,想长期围城也绝非易事。因此这种恐慌‘性’的涨价并非是真的缺粮,而是粮商故意囤积居奇造成的。眼下大敌当前,这些‘奸’商不想着如何协助守城,反而趁机大发国难财,人为地加剧城内的‘混’‘乱’,简直是禽兽不如!
朱由检不禁咬牙切齿地骂道:“他们难道不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一旦城破,就是再多的银子,也都成了流贼的了!”
李贞妍只好劝慰他道:“商人就是这样,舍命不舍财。可能他们也不相信洛阳真的会被攻破吧。”
“本来不会,让他们这么一搞,倒是有可能了!”朱由检兀自愤怒地道,“这知府朱大典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现在大兵压境,正该实行‘战时**’,将城中所有的粮食暂时充公,进行统一调配。等贼兵退走后,再商议赔偿事宜。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也不会做?”
“战时**?”李贞妍和戚美凤全都莫名其妙。
“简单点说就是配给制,所有重要物品,尤其是口粮,要由主官统一分配,这样就可以避免饿死老百姓,最大限度地延长守城的时间。”朱由检只得又对这个“穿越词语”进行了一番解释。
二‘女’听得似懂非懂,倒是红娘子带着钦佩的眼神道:“没想到恩公才学如此渊博,真是智勇双全!”
朱由检老脸一红,刚想谦虚两句,戚美凤却叹了口气道:“您想法虽好,却是根本行不通的。城中的权贵富户,如何肯将家中的存粮‘交’出来,与贫苦百姓分享?不说别人,就说那福王,他就肯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说这种事必须由主官强制推行!”朱由检也郁闷地道,“看样子朱大典根本惹不起福王,也管不了这些‘奸’商。现在只能盼望流贼尽快撤围,否则最多十天半月,城中就会有人饿死了!”
感叹归感叹,饭却是不能不吃饱的。他们这些人还预备着要出城厮杀,饿着肚子怎么行?因此李贞妍不得不偷着给了掌柜的几十两银子,让他只管买高价米回来,仍按以前的标准开伙。
到了夜间,李贞妍又率领几名特战队员,按照朱由检的吩咐,悄悄地潜入了福王府。这次他们却是直接翻墙而入,将随身携带的一些重要物资藏入了王府的库房中。
库房里堆满木箱,且均‘蒙’着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来过了。李贞妍便把数万两银票、金锭,以及刚刚从福王府顺走的那些宝贝,全塞入其中一只木箱中,稍稍伪装一下,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去。
到了第二天,流贼仍是大举攻城,那震天的喊杀声,似乎离城墙更近了。
而王府的‘侍’卫也终于开始在城中大肆搜捕“刺客”,首先就先从各家客栈搜起。朱由检等人这时已经全部易了容,再说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转移了,因此倒是泰然处之。‘侍’卫们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又认不出朱由检和红娘子等人,只得悻悻地离去。
众人这时更加敬服朱由检,若没有他的主意,那些“赃物”早被起获了。
不过仅仅过了半天,又有大队人马前来搜检。不过这次不是王府‘侍’卫了,而是洛阳府的衙役,以及一部分官军。为首者高呼一声道:“奉知府大人命:城防吃紧,军饷和物资不足,城中百姓皆要襄助。你们这家客栈,不管是掌柜的还是客人,必须马上‘交’出统共一百两银子来,否则就是违抗知府大人的命令,一律收监!”
朱由检听罢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心想这朱大典倒也懂得“战时**”,可惜用的不是地方!银子既不当吃又不当喝,在守城中可谓是百无一用,这不是明摆着找借口劫掠民财么?
掌柜的和其他客人也全傻了眼,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还是李贞妍当机立断,取出一百两银子‘交’了上去,衙役们这才没有动手抓人。不过这样一来,朱由检一行人随身带的银子也所剩无几了。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一天之内,官军又来扫‘荡’了好几次,把所有的银两搜刮一空之后,又开始抄检客商的随身之物。说是襄助军饷,其实绝大多数是装入了个人的腰包。
众人此时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幸亏朱由检他们把随身携带的兵器藏了起来,要不然就真的赤手空拳了。
再到后来,官军又开始扒房子,说是要用房梁和砖头守城。其实这招朱由检也用过,不过那时确实是城破在即,不得不如此。在扒房子之前,也已获得老百姓的充分谅解。可现在却不然,官军也根本不做任何解释,上来就扒房子,谁若是敢阻拦,轻则鞭打重则抓走,简直是穷凶极恶。
待这一拨官军走后,客栈已经是断壁残垣,众人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了,只能在废墟上‘露’宿。再向周围望去,也是一番同样的光景。洛阳街头哭声震天,到处是无家可归的百姓,到处是沿街乞讨的饥饿孩童!
这还不算,官军扬长而去后,又一拨人开始了公开的抢劫。这次却是城中的流氓、泼皮、无赖,他们平常就横行霸道,此时人心惶惶之际,他们就更是落井下石,趁机大肆哄抢。
有些恶棍一边抢,还一边威胁老百姓:“大王的军队马上就要打进来了,到时候可就是开天辟地,重定乾坤!我等都是内应,谁要是敢不服,等城破之时,让大王一个个都活剐了你们!”
朱由检看了简直气炸‘胸’膛,正好此时天‘色’已晚,即将入夜,街上也见不到衙役和官军的踪迹。他便低吼一声道:“随我来,把这些王八蛋全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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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强龙专压地头蛇
朱由检冲冠一怒,要对在洛阳城中趁‘乱’抢劫的流氓地痞痛下杀手。[首发]李贞妍忙劝道:“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还是暂且忍耐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朱由检却倔强地一梗脖子道,“今天我偏要把这句话改一改,来个强龙专压地头蛇!你们愿意随我行动,铲除这些祸国殃民的败类么?”
“愿意!”众特战队员轰然应诺,其中还夹杂着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原来竟是红娘子!
“姑娘,这可不是在闹着玩,而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勾当!你还是…”
还没等朱由检说完,红娘子抢着道:“恩公做什么,小‘女’子便做什么!而且小‘女’子也早看这些坏家伙不顺眼了,跟着恩公铲除恶人,心里实在畅快!”
“好吧!”朱由检略一思索便点点头道,“贞妍、美凤,我们一走,客栈再来坏人就没法应付了。所以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保护大家的安全。”
不等二‘女’出言反对,朱由检低喝一声:“出发!”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客栈。红娘子和十余名特战队员紧紧跟随,也和他一齐没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清晨,洛阳百姓惊异地发现,一夜之间竟有数百人被杀死!这些人有几个共同特点:一,都是男‘性’;二,都是平时横行不法的恶棍,昨天还曾参与抢劫;三,全部是背部左侧中刀,从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间‘插’进去,一刀命中心脏;四,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可见杀人者是突然发动偷袭。
要换在平时,一夜之间闹出好几百条人命,定是轰动全国的大案了。可此时流贼大举攻城,知府朱大典都住在城头指挥防守,城中哪还有什么人查案审案。再加上这些死者都是人人痛恨的地痞流氓,老百姓对他们的死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甚至纷纷传言这些人是遭了天谴。
因此衙‘门’也只是派出仵作,将这些人的尸体草草收了,找了块空地挖坑掩埋。从此之后,城中再没发生过流氓趁火打劫的事件。
而返回客栈的朱由检与十余名特战队员,却无不累得东倒西歪。此时客栈里连‘床’都被拆走了,众人只能靠在墙根打盹。但朱由检此时困倦已极,刚往墙上一靠就立刻打起了呼噜。
只有红娘子依然‘精’神抖擞,她细心地将众人用来刺杀流氓的解腕尖刀收集起来,‘交’还给李贞妍。李贞妍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这些刀具都埋了起来。毕竟这些都是凶器,上面沾满血迹,让官府查到可就麻烦了。
“姑娘,昨夜情形到底如何?”戚美凤忙关切地问道。
“真带劲!”红娘子尽管尽量压低声音,眼神里却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恩公让我们几人一组,尾随着那些抢劫民财的流氓。看看四周无人,便故意大声说:‘咦,这里的地上怎么有银子?’“那些蠢贼不知是计,一听说有银子,马上凑上来说是他们掉的,还威胁我们,要我们赶紧离开。恩公就装出害怕的样子,又突然道:‘不对啊,刚才明明在这里看到了,怎么现在又不见了?难道银子长‘腿’了不成?’“那些流氓地痞听恩公这么说,生怕到手的银子又没了,马上趴在地上找了起来。这时恩公一使眼‘色’,诸位大哥便一个抓一个,一捂嘴一刺,就结果一条狗命!这招简直屡试不爽,后来我也大着胆子杀了几个!
“再后来,天‘色’实在太晚了,有些流氓已经瓜分了抢到的东西,各回各家了。恩公便带领我们挨家挨户地搜索,又杀了几十人…”
“且慢,既然人已经回家了,你们怎能分辨出是参与抢劫的地痞,还是普通百姓?”李贞妍紧张地问道。
“您放心,恩公有办法!”红娘子忙解释道,“恩公说,此时流贼围城,普通百姓肯定是人心惶惶,早早地关‘门’闭户,熄灯睡觉。而且经过衙役和官军几轮搜刮,普通百姓家中应该也没什么余财了。
“而地痞流氓则不同,他们发了横财,肯定兴奋得睡不着觉,还要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因此凡是躲在房中数钱的,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那也不一定啊,”李贞妍急道,“如果百姓自己藏起来一些银两,晚上清点一下也很正常吧…”
“恩公早想到了!”红娘子对正打呼噜的朱由检甜甜一笑,眼里满是崇拜,“他说如果是自家的钱财,就是再数,也必是唉声叹气的;而那些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必定是抢来的!”
戚美凤和李贞妍听罢对视一笑,心道这朱由检虽然有些冲动,但行事还真有些急智,既有妙计‘诱’杀贼人,又心细如发,绝不滥杀无辜。洛阳的地痞流氓碰到他这个灾星,可真是活该倒霉。
“喂…你们说够了没有…唧唧喳喳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三‘女’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朱由检靠在墙上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
戚美凤忙脱下自己身上披的外衣,为朱由检小心翼翼地盖上。望着那张熟睡的脸,她眼中满是敬佩与爱怜。
“这位姐姐,小‘女’子能否问一句不该问的?”红娘子趁机怯生生地问李贞妍。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姑娘有话尽管讲。”李贞妍微微一笑道。
“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天,小‘女’子一直没敢问,恩公、还有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红娘子鼓足勇气小声道。
李贞妍抿嘴笑道:“我们只是行商,怎么,不像么?”
“不像!”红娘子摇摇头道,“我倒觉得你们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客!”
“姑娘你才是江湖中人、‘女’中豪杰,我们真的不是!”李贞妍笑答道。
“嗯,还有…”红娘子迟疑了一下又道,“你们三位姐姐,是不是恩公的家眷?”
李贞妍的脸腾地红了,忙连连摆手道:“不是的!只有那位身材高挑的姐姐,是你‘恩公’的未婚妻。我只是他的…他的随从而已。”
红娘子却揶揄地笑道:“我看不是吧?所谓旁观者清,我早看出来了,在这么多人里,恩公最仰仗的就是你,很多时候都对你言听计从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被抓壮丁
流贼围困洛阳已经五天五夜。[首发]援军还没有到,守军只能苦苦支撑,城中百姓的生活也受到极大的影响。由于米价暴涨,百姓手中的银两又多被强征,很多人家已经买不起米,出现了断顿现象。
而朱由检所在的客栈,虽然还靠着李贞妍上次买的米勉强支撑,但存粮也最多再吃半天了。他们身边的银子也都被官军抄走,再买高价米是买不起了。
万般无奈之下,陈圆圆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首饰盒,让朱由检拿去变卖。这个小盒子里有一对和田‘玉’镯、一支镂空金钗和一串珍珠项链,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朱由检忙摆手道:“陈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些都是姑娘钟爱之物,价值不菲,现在用来换粮食,实在太不划算了。”
“甚么钟爱之物,您尽管拿去变卖吧。”陈圆圆婉然一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当年那些…人送给圆圆的。他们买这些东西,确实‘花’了很多银子,只为博圆圆一笑;可在他们心里,圆圆与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可以把玩之物而已。他们不拿圆圆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圆圆也就不稀罕他们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朱由检沉‘吟’道,“可这些首饰若正常转卖,哪怕是当到当铺去,一件也至少值几千两银子。现在这种情形,恐怕也只能换几袋米了,实在可惜!不行,姑娘还是把盒子收好,粮食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城中数万百姓嗷嗷待哺,‘奸’商却一味囤积居奇。为了防止饥民哄抢,他们还买通洛阳府的衙役,每天都派出大量的人手,在米店附近来回巡逻。
朱由检本想派特战队员去偷点粮食出来,实在不行就明抢。可是见到这个阵势,他马上明白来硬的是不行了。毕竟自己手下也只有二十名特战队员,真与大批衙役、甚至是官军干起来,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无奈之下,朱由检只得先在客栈内部实行“战时**”。包括掌柜、店伙计和客人在内,全体成员每天都只能吃两餐:早餐和晚餐,并且每餐的份量也大为减少。本来粮食只够吃半天,让朱由检这么一安排,又延长到了三天以后。
在饥肠辘辘之中,众人发现守军的伤亡数量也大幅增加了。从城上撤下来的受伤士卒与尸体,几乎连成了一条线;随便问哪个,都吓得惊慌失措、不敢停留,生怕离城墙近了,被流矢再次击伤。
朱由检心知肚明,这必是流贼加大了攻城力度。说来奇怪,洛阳被围困这么长时间,其他地方的官军早该得到消息、大举来援了,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真想杀出重围去搬救兵,可又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只得窝在客栈里干着急。
更让朱由检上火的是,众人的战马全被官军没收了。包括他自己的枣红马、戚美凤的“千里雪”和李贞妍的“黛云”,也未能幸免,全被官军不由分说地牵走。
没了战马,朱由检等人想突围而走,就更加地不可能。而且他们深深地为这些马儿担心起来,因为看现在的情形,官军是万万不敢出城厮杀的,那他们要战马有何用处?可千万别是准备着要杀马充饥吧?
在提心吊胆中过了正午,突然又来了大批衙役,将客栈附近的几座建筑团团包围。朱由检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杀地痞流氓的行迹暴‘露’了?如果官府真的要治自己的罪,那就只有来个鱼死网破的大‘混’战了!
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为首者高声喊道:“奉知府大人令,守城士卒伤亡甚众,不得补充,必须从百姓中选拔壮丁,协助守城!来呀,只要是男的,统统抓走!”
朱由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是要“抓壮丁”!
“要不要杀出去?”挨在他身边的戚美凤低声问道。
朱由检紧张地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他心想就算自己率众反抗,能杀退眼前这帮衙役;可城中有数万官军,城外还有数万流贼,自己这几十人扔到里面,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现在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用不着如此拼命。
再者一说,本来朱由检无从获知流贼的具体情况,只能胡‘乱’猜测;一旦被“抓壮丁”,反而可以亲眼看到战况,有助于他审时度势,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更何况,客栈里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一旦成了“壮丁”,最起码一日三餐是不用*心了,朱大典总不能让士卒饿着肚子打仗吧!
想到这里,朱由检便对众人使个眼‘色’,假作不敢反抗。众人会意,也都有样学样。此时戚美凤、李贞妍和红娘子本来就易了容,又穿的是极其普通的粗布衣,也根本看不出是‘女’子,因此也一起被抓了壮丁。只有陈圆圆免于被抓,她眼睁睁地看着朱由检等人被连推带搡地押走,急得俏目含泪,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番折腾之后,朱由检等人被驱赶着来到东城墙。与他们一同被抓壮丁的,还有数百名洛阳百姓,年龄从十几岁到五六十岁的都有。此时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这些老百姓都吓得脸‘色’惨白,队形也是极其散‘乱’。
而朱由检这一队人则不然,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是四面散开,将朱由检牢牢地护在垓心。一旦发生不测,他们就立刻撕下伪装,准备浴血奋战!
到了城‘门’楼之下,众人被集合在一起,一名全身披挂、军官模样的人大声训话道:“尔等可会‘射’箭?不会也没关系,仔细看着!”
说着他便摘下背着的短弓,开弓如满月,将箭支紧紧地搭上弓弦,猛地一松手,利箭便‘激’‘射’而出。只听“笃”地一声,那箭支牢牢地钉在城墙之上。
“看见没有?就这么‘射’!来呀,给他们发弓箭,即刻上城杀贼!”
ps:刚才排版错误,现已修正。
第四百三十四章 特战箭雨
朱由检夹杂在壮丁群中,根本没机会练习放箭,便被那军官驱赶上城。[首发]他不禁暗自叹息,心道打仗可没这么打的。把完全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赶上战场,不啻于将他推进绞‘肉’机,和白白送死也没什么分别。
按说官军就算再不济,这个浅显的道理还是应该懂的。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那只能说明:要么主官不懂军事,要么就是情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不这么干也不行了。
等到登上城头,朱由检恍然大悟。难怪官军的伤亡这么大,难怪要迫不得已抓壮丁凑数,难怪城中一片‘混’‘乱’,官府却无暇细管!
原来在城墙的对面,出现了一座高达数丈的土山,山顶比城墙还要高!而流贼的弓箭手就在上面居高临下,不停地开弓放箭;官军反倒成了仰攻,由于伤亡惨重,一时竟被流贼的箭雨压得抬不起头来!
而在城下,大批流贼‘乱’哄哄地向城墙涌来,一看便知是刚刚被裹挟的“新兵”。他们连兵器都没有,只是扛着装满土的口袋,在‘乱’箭的掩护下,推进到护城河边。将口袋抛入护城河中之后,便转身返回。别看他们没有直接厮杀,可也起到了工程兵的作用,护城河很快便被填平了一小截,后续的流贼便从这个口子蜂拥而入。
很显然,外面的土山也是这样堆起来的。没想到张献忠打仗还真有一套,瞅准了官军不敢出城迎战,竟搞出这么个东西来。有了土山,守军的优势便大大削弱,难怪局势会如此吃紧。
可也就是这么一楞神的功夫,又一‘波’箭雨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朱由检的特战队员当然身经百战,守城经验也非常丰富,立即迅速贴近垛口,将身子缩在下面的小角落里,自是毫发无伤。
朱由检也在戚美凤、李贞妍和红娘子的掩护下,背靠垛口藏住身形。可往后一看,那些和他们一起来的“壮丁”,已经有一多半倒在血泊之中,连开弓放箭的机会都没有。
“我襙你祖宗!”朱由检眼珠子都红了,也不等那军官发令,狂吼一声道:“给我齐‘射’!”
一声令下,以石彪为首的二十名特战队员一齐从垛口处起立,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张弓搭箭。不过一秒时间,二十支利箭就疾如流星般地向土山上飞去。
土山上的弓箭手本来‘射’得正爽,自从堆起土山之后,他们基本上是‘射’得守军只有招架之功,甚少能够还击。即使有些零星的箭‘射’过来,因为是仰攻,力道也差了很多。
可这二十支利箭却截然不同,别看是向上发‘射’,力道却十分强劲。土山上的流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十余人中箭仆倒。
“啊!…”流贼刚刚发出惊呼,第二轮箭雨又已欺至!两轮齐‘射’之间,仅仅间隔了不到三秒!
原来朱由检对特战队员的训练,与秦兵的普通士卒截然不同。秦兵中也有弓箭手,但训练以长弓为主,不求速度有多快,只求能在‘射’程上压制敌军。
但特战队员则不然,他们执行的并非是普通作战任务,而是一些特殊任务,这些任务绝大多数都会与敌人短兵相接,或者相隔不远。因此长弓这种既不容易携带、发‘射’又慢的武器,自然不在考虑之列。如果遇到需要‘射’箭的情况,全部采用传统的短弓来伤敌。
相应地,特战队员的箭术要求就是:又快又准!
要说快,特战队的达标成绩是每分钟‘射’十五箭。这既需要很大的爆发力,更需要持久的耐力,一般的士卒别说十五箭,以这个频率‘射’到六七箭的时候,就已经两臂酸麻,无法坚持了。
而特战队员是从秦兵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要求自是异常严格。凡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就是其他方面的素质再好,也会被无情地筛下去。
眼下这二十名特战队员,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普遍都可以‘射’二十箭左右,个别优秀的甚至可以‘射’足二十五箭。说起来简单,旁观者看着却是箭如连珠,如同疾风骤雨一般,顷刻之间就把对面流贼的气势压了下去。
要说准,特战队员也个个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他们根本不用瞄准,两臂只需稍稍调整,便能锁定一个目标,然后就立即松手放箭,真有些《穿越火线》中快狙的风采。
而城墙和土山的距离不过十余步,折算成前世的公制,也就是二十米左右。土山上的流贼又十分密集,根本无处可避、也来不及避。不过一两分钟,竟被特战队员‘射’死‘射’伤近百人!余者尽皆胆寒,发一声喊便抱头鼠窜地败了下去。
一旦没了弓箭手的掩护,填土攻城的流贼就成了守军的活靶子。而土山溃败几乎是在瞬间发生,下面的流贼根本不知情,还在傻乎乎地往前冲。那军官见有机可乘,当即大吼一声道:“给我一齐放箭,有退缩者立斩!”
其实不用他说,官军也已反应了过来。没了弓箭手的威胁,官军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自是放手向城下‘射’箭。下面顷刻之间就成了一个恐怖世界,在守军万箭齐发之下,数百名流贼一个都没能生还,全被活活地‘射’成了刺猬。
后面的流贼见势不妙,立即停止进攻。这场守城战打了五天五夜,官军还是第一次占得上风,登时爆发出一阵嘶哑的欢呼!
“好小子,真有两下子!”那军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重重地在朱由检肩膀上拍了一记。他本来面‘色’就红,此时更是兴奋地满脸充血。再加上他身材高大魁梧,又有五绺长髯飘洒‘胸’前,还真有点像是关云长转世。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手下倒没有孬种!不过,”他马上疑‘惑’地盯着朱由检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箭法?”
朱由检让他拍得肩膀生疼,只得咧着嘴扯谎道:“禀将军,我等都是猎户出身,故而会‘射’箭。”
“难怪!”那军官爽朗地大笑道,“猎户就猎户,俗话说英雄莫问出处,只要你们跟着我左良‘玉’好好干,早晚让你当个千户!”
第四百三十五章 左良玉
左良‘玉’?
朱由检在心中将这个名字默念几遍,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此人在历史上,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首发]可惜绞尽脑汁,也记不起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就连是好是坏都没有印象了。
正沉‘吟’之时,左良‘玉’笑眯眯地对他道:“看来你是他们的头头?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将军,小人名叫尤俭,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个屯子的。”朱由检忙信口胡诌道,“只因小人的父亲是村长,所以他们都听我的。”
“好!这就叫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左良‘玉’得意地道,“本将军就是你们的头,只要跟着本将军,包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要银子有银子,要‘女’人有‘女’人!来呀,先给他们每人发一套盔甲,别穿得破破烂烂的给本将军丢人!”
不多时,中军官即送上二十多套崭新的盔甲。朱由检心想不要白不要,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有防护总比没防护要好。于是便谢过左良‘玉’,与众人一起穿上。
俗话说人靠衣装,这下朱由检一行鸟枪换炮,果然显得威风凛凛。尤其是戚美凤、李贞妍、红娘子三人,更是英姿飒爽。要不是她们都经过易容,换了一张较为平庸的脸,非得惊倒城头众军不可。
“好!不愧是我左良‘玉’的兵,看着就带劲!”左良‘玉’对朱由检哈哈大笑道,“尤俭,你既是他们的头头,本将军就授你百户之职。以后就别小人小人的了,见了本将军要自称末将,普通士卒要叫你百户大人!另外,你每月的饷银有一百两呐!你手下的这些人,每月也有二十两。怎么样,本将军够意思吧?”
朱由检听罢顿觉诧异,暗道自己的秦兵待遇就已经很高了,但普通士卒也不过每月十两银子,百户也不过二十两而已。至于普通官军,每月三两的饷银还不一定能拿到手呢。这左良‘玉’哪来的这么多银子,竟能给手下将士这么高的待遇?
不过左良‘玉’接下来的话,就更让朱由检感到诧异了:“现在随本将军下城,这里让别人守着!”
“将…将军,万一流贼又登上土山…”朱由检没接着往下说,但那意思很明白:如果换了旁人,照样不是流贼的对手。
左良‘玉’却把眼一瞪道:“本将军的话就是将令,谁敢不听?实话告诉你,你们这些人都有真本领,本将军今后还要重用,所以才给你们配这么好的盔甲,又给这么多的饷银。你以为是个当兵的都有这待遇?
“这里太过危险,万一你们死了伤了,本将军岂不把老本都亏了。至于流贼,管他们作甚,反正他们也就这两下子,根本打不进城来。城中这么多壮丁,先让他们挡箭垫背去。等到流贼把箭‘射’光了,你们再上阵不迟。”
朱由检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心道这左良‘玉’真是好歹毒!敢情他是把自己这帮人当成了他‘私’人的财产,而全然不顾战局的安危与百姓的死活!
正说话间,一名小校来报:“将军大人,朱知府来了。”
左良‘玉’闻报哈哈大笑道:“这个‘猪打点’,刚才打得最热闹的时候不敢来,这时候贼兵退了,他又来作甚!也罢,快快有情!”
不多时,知府朱大典就匆匆登上城楼。此时他可没有赴宴时的那种从容气度了,而是满面焦虑之‘色’,皱巴巴的官服上还破了几个‘洞’,想是被流矢‘射’穿。
见朱大典登上城头,左良‘玉’倒不敢怠慢,忙撩衣服跪倒,行大礼参拜道:“末将洛阳守备左良‘玉’,参见知府大人!”
听他自报家‘门’,朱由检才知道左良‘玉’现在只是正五品守备,在武将中算不得高官。明代又重文轻武,比如知府虽然也只是正五品,但同为五品将官的左良‘玉’见了他,仍得毕恭毕敬,以下级对上级的礼节参拜。
朱大典倒没端官架子,忙抢步将左良‘玉’搀起来道:“左将军免礼!自从王总兵突围而走,洛阳全靠左将军独撑危局,才能坚持到现在。本官刚才又听说您打退了流贼的进攻,这还是五天以来的首次,本官甚感欣慰,特来劳军。来呀!”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的衙役立即抬上几十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铁锅,锅中‘肉’香四溢,馋得人直流口水。
“这些炖‘肉’是本官着人杀了十口猪做的,”朱大典满面笑容道,“本来还该送上美酒,但流贼随时会攻城,怕士卒饮酒误事才没有送。”
按说朱大典是城中的最高长官,又亲自送来饭食劳军,这个面子也着实不小了。但左良‘玉’却双眉紧锁,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道:“知府大人,末将也知道大人现在很困难,但就用这么点子‘肉’食劳军,是不是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末将前天就禀过大人,要朝廷先将五万两欠饷发了,士卒才好作战。”
朱大典一听左良‘玉’提到银子,立即变成了一张苦瓜脸。他忙压低声音道:“将军小声些,勿让周围士卒听到!本官不是已经允了将军了么,饷银会有的,只是还要再宽限几日…”
“末将非为个人所求,只是替将士们说话而已!”左良‘玉’立即**地道,“大人也看到了,刚才这么一小会儿,就有数百人战死。若是都战死了,难道上‘阴’曹地府等着饷银去?”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尖刻,朱大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但他却并未动怒,过了半晌,才长叹一声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上原没有这样的道理。本官也想马上给将士们发饷,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贵部的饷银本应由户部直拨,可户部的银子都拨到辽东去筑城了,其他各地官军皆欠饷六个月,这个将军又不是不知道!”
朱由检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心中不由一沉,暗想孙承宗和袁崇焕的“关宁锦防线”果然开始显‘露’出巨大的副作用!眼下朝廷财政捉襟见肘,为数不多的银子全都用到了筑城上,内地官军却连口稀粥都喝不上,肯卖力作战才怪!
第四百三十六章 乱世军阀
却说洛阳守备左良‘玉’与知府朱大典在城头为军饷争执,无论左良‘玉’怎么威胁,朱大典也只是一味哭穷。[首发]到最后被迫得没办法了,朱大典只好咬牙道:“也罢,本官府中还有白银二万两,就先拿出来给将士们发饷!再多一两也没有了!”
朱由检听了倒是心中称奇,暗想这朱大典虽然也是贪官一个,但银子和‘性’命哪个重要,总还算是拎得清。比起福王朱常洵的舍命不舍财,朱大典肯将自己府中的银子拿出来,仅这一点就说明,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那怎么好意思…”左良‘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定要把这二万两收入囊中再说。朱大典无奈,只得让从人领着左良‘玉’的中军官去取银子。
不多时,中军官回来禀报:“启禀将军,二万两银子已‘交’割完毕了。”
左良‘玉’这才‘奸’笑着道:“知府大人深明大义,末将代洛阳守军谢过大人!虽然还有几万两银子的缺口,但大人已经尽力,末将也不能强人所难。将士们那里末将再去安抚一番,剩下的欠饷就先不要了。”
朱大典刚松了半口气,左良‘玉’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这五日来战死数千将士,这抚恤金…”
“左将军!”朱大典哪料到左良‘玉’得寸进尺,终于忍不住高叫道,“本官已经竭尽全力,你不要欺人太甚!再说这几天你打着本官的旗号,在城中大肆搜刮民财,本官以大局为重也没有说什么。那些银子还不够抚恤阵亡将士的?”
“大人不要生气嘛。”左良‘玉’却不慌不忙地笑道,“不错,末将这几天是在城中征集军饷。但依照大人的训示,也只是针对普通百姓,富豪大户和官宦人家一个也没有动。大人也知道,老百姓能有几个银子?几天下来才凑了不到一万两。一名阵亡将士最起码要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金,几千人就要十几万两,缺口还大着呢!”
“本官是没有办法了,左将军你说怎么办吧!”朱大典气呼呼地道。
“办法倒是有,也很简单。”左良‘玉’冷冷地道,“让那些富豪大户出钱不就行了么?多了不敢说,他们每户不至少有个万八千两银子?只要每户拿出几百上千两来,足可支付守军一年的军饷了。只要军饷充足,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洛阳绝对万无一失!”
朱大典听了却把头摇得和拨‘浪’鼓相似:“不成,绝对不成!小老百姓你刮也就刮了,那些大户却轻易动不得!你知道谁在六部有关系,谁又和东厂走得近?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人家可要秋后算帐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左良‘玉’寸步不让地道,“反正没有抚恤金,将士们必会寒心。大人请想,我们在城头流汗流血,为的是谁?还不是保护那些达官贵人?若他们连这点子血都不肯放,那弟兄们也懒得给他们卖命了!”
说着他便对中军官一使眼‘色’。中军官会意匆匆退下,不多时,守军的大声喧闹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左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朱大典惊恐地问道。
左良‘玉’假作细听状,随即脸‘色’一变道:“不好!这必是将士们拿不到抚恤金,闹将起来了!大人,若再不加以安抚,一旦发生哗变,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朱大典的脑‘门’上当即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惊慌地道:“左将军,你千万要稳住局面!抚恤金本官马上去想办法,今天定会给你个‘交’待。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望着朱大典蹒跚下城的背影,左良‘玉’轻蔑地“呸”了一声道:“这狗官,平常颐指气使惯了,现在不照样得对本将军客客气气的?可见天下还是越‘乱’越好,若到处太平,咱们当兵的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哈哈哈…”
朱由检听得已是隐隐动怒,暗想这左良‘玉’倚仗着手中的兵权,不但肆意抢夺民财,就连知府都敢威胁,可真是胆大包天。不过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如今天下大‘乱’,有枪便是草头王,谁掌握了兵权,谁就有资格发号施令。观其所作所为,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乱’世军阀么?
“来来来,你们刚才也辛苦了,正好送来了炖‘肉’,一起来吃!”左良‘玉’却没看出朱由检的心思,只顾热情地招呼众人吃饭。
他还亲自盛了满满的一碗‘肉’递给朱由检,豪爽地笑道:“愣着干嘛,快吃呀!本将军治军,向来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杀敌之时,不拘军官士卒,皆要一起上阵冲锋;享乐之时,也不管高低尊卑,大家一起吃‘肉’喝酒玩‘女’人。在战场斩不了敌人的首级,你是孬种;喝不了烈酒,玩不了‘女’人,你也一样是孬种!”
城头众军登时爆发出一阵粗俗的哄笑,但不可否认的是,左良‘玉’这几句话,就把守军的士气大大地提振了。朱由检心中不禁暗暗佩服,看来这左良‘玉’虽然贪,但带兵打仗也确实有一套,难怪能以一个小小的守备身份,统领洛阳的数万大军。
正好这时朱由检也确实饿了,自从流贼围城,客栈的饮食就发生了困难,不得不靠买高价米度日。到后来手头的银子全被抄走,连高价米也无法购买,他已经好几顿没有吃饱了。
此时见了香喷喷的炖‘肉’,不由得口水长流。再一想不管如何,饭还是要吃的,于是先谢过左良‘玉’,然后对特战队员道:“吃!”
一声令下,众队员立即如狼似虎地扑向大铁锅,争先恐后地盛起‘肉’来,他们也全都饿坏了。相较之下,还是戚美凤、李贞妍和红娘子要文雅得多,她们不但不抢,还将自己碗中的瘦‘肉’夹给朱由检吃。
“这三个小兄弟怎么这么文静?”左良‘玉’也正吃得满头大汗,突然目光如电般扫了过来。
朱由检吓了一跳,赶紧胡编道:“啊…他们三个啊,他们刚才没卖力气,所以不怎么饿!”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左良‘玉’的语气立刻严厉了起来,“他们三个因何不放箭杀敌?本将军帐下可不养吃白饭的!”
还未等朱由检答话,红娘子却忍不住了,脆生生地顶道:“谁吃白饭了!再有敌兵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ps:今天家中有客人,只好欠两更了。过完节肯定补上!
第四百三十七章 城头内讧
红娘子当面顶撞左良‘玉’,城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首发]朱由检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这左良‘玉’既是军阀,脾气肯定也极为暴虐。万一他一怒之下要杀了红娘子,自己也只好突然发难,让戚美凤和李贞妍先制住他再说。
孰料左良‘玉’并未发作,而是嘿嘿一笑道:“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到和‘女’娃子有几分相似。本将军倒想听听,你有什么过人的手段?”
红娘子倒根本不怕左良‘玉’,寸步不让地道:“我就用这个!”说着便从随身携带的百宝囊中掏出她那副弹弓来。
“哈哈哈哈哈!”左良‘玉’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他手下的亲兵也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笑什么!”红娘子见众人如此嘲笑自己,不禁大恼,娇叱一声道,“难道小瞧我这弹弓么?”
“你当打仗是儿戏么?”左良‘玉’倏地止住笑声,恶狠狠地道,“小孩子玩的玩意如何能上阵杀敌?来呀,将这个扰‘乱’军心的家伙给我斩了!”
他手下的亲兵立刻向上一涌,就要将红娘子拿下。朱由检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想在左良‘玉’帐下‘混’几天,现在也‘混’不下去了。转念一想,反正照此下去,洛阳城也根本守不住,干脆现在就与这利‘欲’熏心的左良‘玉’撕破脸大干一场,死也死个痛快,总好过被流贼煮汤!
于是朱由检当即大吼一声:“我看谁敢动!”说着便从怀中掏出燧发手枪,死死地指向左良‘玉’的脑‘门’。戚美凤、李贞妍以及众特战队员见状,也纷纷张弓搭箭,瞄准左良‘玉’的手下。
左良‘玉’却是全然不惧,冷笑一声道:“尤俭,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子,你就要与本将军作对?就凭你们这几十个人,本将军只消动动小指头,你们就全都粉身碎骨了,这你不会不知道吧?本将军爱惜你是个人才,才提拔你做百户,你可不要因小失大!”
朱由检也冷冷地回应道:“将军说得好!不过哪个是小,哪个是大,末将与大人的看法有所不同。在大人看来,飞黄腾达、大发横财是大;但在末将看来,与战友不离不弃、同生共死才是大,余者皆是浮云!我这位兄弟这不过说了句实话,就算顶撞了将军,也罪不至死,顶多给将军赔礼道歉也就是了。将军若非要取他‘性’命,那末将也只好对将军不敬了!”
“说得倒很漂亮,不过你手中那支枪是想吓唬谁?”左良‘玉’却满不在乎地道,“连个火绳都没有,你以为本将军是吓大的?我…”
话音未落,朱由检手腕稍稍一偏,避开左良‘玉’的头部,果断地扣动扳机。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左良‘玉’身后的城墙已被燧发手枪崩得碎屑飞扬!
左良‘玉’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如此威力巨大、却又不用点火绳,轻轻一扣扳机即可击发的火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身为大将,又如何能看不出:若不是朱由检手下留情,自己的天灵盖早被崩飞了!
而他手下的亲兵忽听枪响,还以为朱由检对左良‘玉’抢先动手,刚要厮杀,左良‘玉’暴吼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众军果然不敢再上前,左良‘玉’便对朱由检惨然一笑道:“尤俭,你这又何必呢?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先把枪放下!”
朱由检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仍举着枪不依不饶地道:“末将若是放下枪,将军岂不要把末将等碎尸万段?”
“不会,不会不会!”左良‘玉’连声道,“本将军刚才只不过和你们开个小小的玩笑,你看把你们给吓的!你是怕本将军言而无信?也罢,你们都给我退下!”
说着他便斥退亲兵,又对朱由检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军中无戏言。”朱由检只是把枪口稍稍低了些,却并未彻底放下,冷冷地道,“将军却说是开玩笑,这让末将如何敢相信?”
左良‘玉’让朱由检迫得无法,只得赌誓发愿道:“刚才确是本将军欠考虑。不过你们以下犯上,也是大罪,咱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本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话岂能不算数?若有半字虚假,本将军就是乌龟王八蛋!”
朱由检其实心知肚明,对于左良‘玉’这样的军阀来说,赌誓就和放屁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但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城中还有数万官军。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就算可以杀死左良‘玉’,可自己这几十人也就彻底完蛋了。
因此还是要给左良‘玉’一个台阶下。而且他那支燧发手枪已经击发了一次,再要击发就必须装弹了。左良‘玉’是不知道,所以自己才能虚张声势。如果时间久了被他看穿,局势就更加危险了。
于是朱由检便缓缓放下枪口,一字一句地道:“那末将就信将军这一次!但末将这支枪可以随时击发,还请将军小心在意!”
左良‘玉’虽然强悍无比,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刚才那雷霆般的一击,已经把他吓得真魂出窍了。听说这支枪还能继续击发,左良‘玉’也不敢造次,只得装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尤俭,你们刚才很辛苦,就不要在此驻守了,还是回城中本将军的帅府饮宴吧。”
“末将只知为朝廷效力!”朱由检**地道,“除非流贼撤围,否则末将等绝不下城!”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把!”左良‘玉’悻悻地道,其实在他心里,也早就不敢让朱由检继续当亲兵了。
二人正在城头僵持着,知府朱大典去而复返,匆匆登上城楼。他倒没留意城头的紧张气氛,只是急急地对左良‘玉’道:“左将军,你不是要军饷和抚恤银么?本官给你找了个出钱的人来!”
左良‘玉’也就坡下驴,不再理会朱由检等人,而是转向朱大典道:“哦?却不知是何人?”
“福王!”朱大典兴奋地道,“只要福王率先捐银,其他大户就不敢死攥着银子不放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带你去看海
左良‘玉’与朱大典商谈如何从福王手中讨要饷银,朱由检却一点也没敢放松,仍是死死地盯着左良‘玉’。[首发]戚美凤也在身旁悄悄地提醒他:“此人武功不俗,万勿被他的言语哄骗了!”
不过此时城头已经没有左良‘玉’的亲兵,附近十余步之内都是朱由检的特战队员。再远处虽有大批官军,却显然不是左良‘玉’的嫡系部队,对刚才这场内讧,只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因此可以说,城‘门’楼的局面被朱由检牢牢地控制着,不怕左良‘玉’突然发难。
朱由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见红娘子双膝跪倒在自己面前,泪光盈盈地道:“恩公再次救我一命,我情愿…”
朱由检忙将她搀起来小声道:“现在大敌当前,没时间‘弄’这些,等左良‘玉’走了再说吧!”
红娘子却不依不饶地凑在他的身边,悄声问道:“小‘女’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恩公解答!”
“这…你说罢!”朱由检对她这种执着的劲头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得微微点头道。
“小‘女’子与恩公非亲非故,萍水相逢,恩公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屡次出手相救?是不是…您想…”红娘子认真地盯着朱由检的眼睛道。
朱由检哑然失笑道:“我想什么?呵呵,我什么也没想,你不要多心!还是那句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只可惜如今天下大‘乱’,芸芸众生只顾自保,不敢仗义执言,才越来越纵容了恶徒的嚣张气焰。我却是个不信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王爷,都要碰一碰!”
红娘子听得入神,脸‘色’却是微微一红道:“恩公果然是有大作为的人!其实以前也有些达官贵人对小‘女’子有些小恩小惠,可后来人家才知道,他们都没安好心,只是想把人家…恩公却不一样,您从来没有要小‘女’子做过什么!但小‘女’子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管您要不要,小‘女’子今生今世都要追随恩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这…”朱由检不由得一阵尴尬,心道红娘子这话再明白不过,就差亲口说出“以身相许”这几个字了。但自己现在已有娇妻美妾,岂能再到处留情。因此只得委婉地道:“姑娘言重了。天下之大,处处大有可为,姑娘又何必一定要跟着我呢…”
“恩公,您,您不要我么?”红娘子登时大急,眼泪夺眶而出道,“您是不是嫌小‘女’子身份卑贱,举止粗俗,不像那些大家闺秀…”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由检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赶紧劝解道,“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跟着我总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咱们素昧平生,姑娘实在犯不上走这条路的…”
“小‘女’子不怕危险!”红娘子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道,“实不相瞒,小‘女’子已是身犯死罪之人!”
接着她便将自己的身世简单讲述一遍。原来这“红娘子”只是艺名,她本姓李,因这个年代重男轻‘女’,往往只给男孩取名,‘女’孩子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只按照长幼顺序叫“二妮”、“三妹”之类。红娘子也是如此,她在家中排行在四,便叫“四妹”。年龄渐大之后,行走江湖再叫这名字就嫌小气,才改叫“红娘子”。
原来她也不过是普通农户之‘女’,后来赶上连年大旱,爹娘全饿死了,她被婶子卖入马戏班子。后来经过王屋山,又‘蒙’“圣母”传授武艺。
就在一年之前,她才刚刚十五岁,一次在山东曹县卖艺之时,被当地的知县看上了。知县便硬说马戏班子聚众滋事,除非红娘子跟他回府“受罚”,否则就要锁拿全部成员。
红娘子身负武功,又‘性’情刚烈,当即对这个脑满肠‘肥’、‘色’胆包天的老知县动了杀机。她假意应允,随知县回到县衙,却趁着夜深人静,将知县一刀杀了,又率马戏班子连夜逃出。因此“李四妹”这个名字,早在朝廷的海捕公文上榜上有名。红娘子也不敢再去山东,只在河南一带隐姓埋名继续表演,孰料在洛阳又差点遭了福王的毒手。
“那知县该杀,你这叫正当防卫,何罪之有?”朱由检听了一拍大‘腿’道,“依我说,一刀杀了还太便宜了他!早晚有一天,这案子我要公开审理,追判那县官死刑,还你清白…”
“恩公,您…您到底是什么人?”红娘子更觉诧异,“您…还能审案?”
“那什么,现在还不行。”朱由检差点说漏嘴,只得尴尬地笑道,“三年之后我要进京…赶考,考上了就能做官,做了官,自然就可以洗刷你的冤屈了。”
“那小‘女’子就更得跟着恩公了!”红娘子大喜道,“背着这杀人的罪名,小‘女’子常被恶梦惊醒!恩公,您就好事做到底,收留下小‘女’子嘛!”
朱由检还‘欲’推辞,红娘子又伶牙俐齿地道:“恩公身边不是还有三位姐姐么?要说有危险,她们都能受得,小‘女’子就受不得?二位姐姐,你们帮人家说句话嘛~”
“这位妹妹身世可怜、武艺高强,又念念不忘要报恩,您就忍心把她推出去?”李贞妍微微一笑道。
“这…”
“您不要犹豫了,我替您做一回主吧!”戚美凤也笑着拉起红娘子的手道,“我们此行是要去登州,妹妹想不想去看看大海?”
“想啊想啊!”红娘子当即欢叫道,“人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大海是什么样呢!”
“我说,咱们还是先从洛阳脱困再说吧!”朱由检只得苦笑着道。
“恩公,这么说,您是答应了?”红娘子喜上眉梢地道。
“答应了答应了!”朱由检擦汗道,“你这都要带人家看大海了,我要是还拦着,也太煞风景了不是。”
几人一时间相谈甚欢,将城头的肃杀气氛冲淡了不少。这时左良‘玉’和朱大典也商谈完毕,不知道他们嘟囔了些什么,但见左良‘玉’眉开眼笑,连声说道:“好,好!就依大人所言!”
朱大典便匆匆下城而去。不多时,只听一阵铜锣开道之声,周围立刻静了下来,随即一个难听的公鸭嗓扯着脖子喊道:“世子殿下驾到!”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各怀鬼胎
福王世子、德昌郡王朱由崧拾级登上洛阳东城楼,城头的守军包括守备左良‘玉’在内,已经黑压压地跪了一片。[首发]道理也很简单,洛阳在名义上是福王的藩属之地,他就相当于是这里的国君,他的世子就是未来的国君。君臣相见,自是要大礼参拜。
朱由检本不想跪,可一看周围的人全跪下了,自己若杵在这里,未免太过扎眼。因此也只好勉强跪了下去。不过周围的人山呼“世子殿下千岁千千岁”之际,他却在小声嘟囔:“按说哥比你还高着一级,现在你就作吧,以后有你跪的时候!”
按说他的小声嘟囔‘混’杂在参拜之声中,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可朱由崧刚登上城头,就目光如电地向他这里扫过来。
朱由检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巴,心道这朱由崧难道会读‘唇’语不成?看来他与他那‘肥’猪老爹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倒是不能小觑了。
好在朱由崧也并未长时间注视他,转而将左良‘玉’双手搀起,哽咽着道:“上赖祖宗庇佑,下赖将士用命,洛阳城才可以坚守不失,城中百姓才免于生灵涂炭。左将军指挥若定,居功至伟,请受本王一拜!”
说着他便要给左良‘玉’行礼。慌得左良‘玉’连忙重新跪倒,频频叩头道:“殿下折杀末将了!”
二人又是一番谦让,左良‘玉’这才肃立在朱由崧身旁,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想他面对知府朱大典时,是何等倨傲狂妄;而朱由崧仅仅这么一手,他就不得不收敛许多。至于城头的其他官军,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都觉得世子这一拜,即是对自己浴血奋战的最大肯定。
朱由检也在心中暗吃一惊,心道这朱由崧好厉害的手段!他当然知道朱由崧是在演戏,但演得如此天衣无缝,取得如此好的效果,就是前世那些著名演员也未必能比得上。现在是没有奥斯卡奖,要有的话,朱由崧没准能拿个影帝!
此时朱大典也跟着上了城头,便趁机对朱由崧道:“殿下,左将军麾下将士虽然奋勇杀敌,奈何朝廷欠饷太多,如今军中士气浮动,长此以往,洛阳危矣!下官已将府库清空,全部用来助饷,可还是杯水车薪。方才下官想事已至此,能否向城中富户借饷?但又怕富户不肯配合。殿下,福王千岁富甲洛阳,是不是…”
后面的话,朱大典就不敢再说了,而是用眼神示意左良‘玉’接着说。可左良‘玉’也不傻,这种容易触怒世子的话,他绝不肯自己说出口,只如木雕泥塑般站着,连看也不看朱大典,似乎此事与自己无关。把朱大典恨得牙根痒痒,可又无法发作,只好满头大汗地等着朱由崧发话。
“知府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要福王府做个表率,带头助饷?”朱由崧脸朝着朱大典,那黑黝黝的瞳孔中放‘射’出的寒光,却紧紧地锁定在左良‘玉’身上。
左良‘玉’吓得一声也不敢吭,朱大典也结结巴巴地道:“下官不敢…不敢…”
二人本来已经商量好,要唱一出双簧,尽量夸大守军的困难,好从福王手中榨出一点银子来。没想到福王根本不见朱大典,倒是世子朱由崧主动前来视察城防。没想到这朱由崧虽然看似温文尔雅,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气场,二人准备了半天说辞,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良久,朱由崧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瞒二位大人,本王深知父王禀‘性’,指望父王助饷那是想也不要想。”
左良‘玉’登时变‘色’,朱大典也极为尴尬。没想到朱由崧连兜圈子都懒得兜,直接就一口回绝。朱由检也暗暗捏了把汗,心想这左良‘玉’可不是什么善类,别看现在对朱由崧毕恭毕敬的,可要是捞不到好处,没准就会翻脸不认人,毕竟兵权在他手上!
孰料朱由崧又接着诚恳地道:“虽然如此,但本王也知道,军中不可一日无饷。城中大户多与朝中高官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们都在看着福王府。如果福王府不有所表示,他们也断不会轻易助饷。这样吧,本王获封世子、郡王,朝廷拨给二十万两银子修建王府。眼下局势如此,这王府就不修了,二十万两全部送给左将军!”
这个转变太过突然,别说左良‘玉’和朱大典,就连朱由检也没有想到。呆了半晌,左良‘玉’才反应过来,双膝跪倒在朱由崧面前,颤声谢道:“殿下对末将天高地厚之恩…”
朱由崧忙将左良‘玉’搀起,又对朱大典微微一笑道:“知府大人,现在你可以去劝捐了。本王还要在城头视察军容,大人请自便。”
朱大典自是大喜过望,世子朱由崧都掏钱了,其余富户谁敢不掏?因此他忙喜滋滋地下了城,去襙持“助饷”事宜。
朱由崧见朱大典走远,才对左良‘玉’神秘地道:“左将军,借一步说话。”
左良‘玉’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好向朱由崧凑近一些。
朱由崧看四周除了守城士卒再无旁人,便对左良‘玉’小声道:“本王为左将军感到不平!将军如此神勇,麾下将士又这么多,却只做个小小的守备,拿着那点可怜巴巴的俸禄。朝廷也太委屈你了!”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左良‘玉’的心坎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殿下,末将也颇有怀才不遇之感!可…”
“可你若没有军功,朝廷定不会升迁;若有了军功,却又可能将你派到辽东,与‘女’真人作战。”朱由崧冷冷地道,“说到底一句话,将军在朝中没有靠山!本王问你,你可愿意离开洛阳,到辽东那苦寒之地去?”
“鬼才愿意!”左良‘玉’已经让朱由崧煽动得忿忿不平起来,“吏部和兵部这班小人,末将让他们管着,永远也没个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朱由崧见火候已到,便微微一笑道:“办法不是没有,只看将军是否敢做。”
左良‘玉’目光一跳,紧张地问道:“什么办法?”
二人各怀鬼胎,在城头鬼鬼祟祟地密议,却不知道身后的朱由检正支着耳朵,一字不落地偷听!
第四百四十章 养寇自重
洛阳城外,流贼的营寨黑压压地望不到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将贪婪的目光‘射’向城头,幻想着能翻越高大的城墙,将城中的财帛‘女’子抢掠一空。[首发]
而在城头之上,福王世子朱由崧却浑不在意地拍打着厚厚的城砖,不胜感慨地道:“城墙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抵御外敌。但有时候它又是个坏东西,它能将一个人死死地困在里面。现在流贼想进来,其实本王又何尝不想出去!”
“末将会尽快打退流贼,殿下便可出城了。”左良‘玉’赶紧答道。
朱由崧却摇了摇头,眸子中寒光闪烁道:“困住本王的并非是这城墙,也不是流贼,而是…”
良久,他才自失地一笑道:“让左将军见笑了。将军觉得对这些流贼,该当如何?”
左良‘玉’不解其意,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回殿下,当然是斩尽杀绝!”
“不不不,”朱由崧冷冷地道,“将军岂不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昔汉高祖刘邦为平定天下重用韩信,韩信为其北攻燕代,东伐赵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功劳不可谓不大。可最后怎么样?不还是丧于吕后之手,落得个身首异处?
“此间并无外人,本王也不妨对将军明说。将军麾下军纪极差,平时又张扬任‘性’,得罪的各路官员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写了奏折要参劾你,只因流贼围城,奏折送不出去,你这个守备才当得这么安稳。
“你想想,若你把流贼彻底剿灭,中原恢复承平,朝廷还要你何用?依本王看,将你送到辽东打仗还是好的,说不定东厂缇骑还会将你直接锁拿进京呢!”
饶是左良‘玉’凶悍无比,被朱由崧这一通危言耸听之下,也不禁冷汗涔涔,忙颤声乞求道:“殿…殿下一定要救救末将啊!末将守卫洛阳不无微功…”
“你怎么还不明白,朝廷用人即是如此,千条功劳也抵不过一条过失。立的战功越多,就越招人嫉妒,也越容易引起君王的猜忌!”朱由崧一字一顿地道,“本王救不了将军,将军只能自己救自己!”
“却不知怎么救法?”左良‘玉’此时方寸已‘乱’,他本是想敲诈福王钱财,此时却早被朱由崧牵着鼻子走了。
朱由崧见时机成熟,便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诸葛亮巧施空城计、弹琴退仲达的故事?”
“末将知道,不过…”左良‘玉’的思维显然跟不上朱由崧,“这和末将现在的处境有何关系?”
“大有关系。”朱由崧冷笑道,“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今人多以为‘空城计’为《三国演义》的作者杜撰,理由是司马懿兵临城下,不可能被诸葛亮城‘门’大开、弹几下琴就吓得逃跑。有个最简单的办法,一箭把诸葛亮‘射’下来行不行?”
这时他的声音已经相当低,好在朱由检在穿越前就有个爱听贼话的爱好,因此还能勉强听清。听到这里,朱由检也有同感,心想这种说法,易中天在《品三国》里早提到过了。
可朱由崧接下来的话,却让朱由检听得心悸不止:“实则不然,这正是司马懿高明之处。如若不与蜀汉‘交’兵,司马懿如何能长期掌握兵权?如果诸葛亮死了,蜀汉必亡,那司马懿对魏主来说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司马懿才故意放诸葛亮一条生路,这就叫养寇自重!没有他的高瞻远瞩,获许魏国早平定天下,也就没有两晋了!”
左良‘玉’也听得心惊‘肉’跳,半晌才嗫嚅着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末将…不与流贼作战?”
“非也。”朱由崧侃侃而言道,“战不是目的,不战也不是目的,将军无论战或是不战,目的应该始终是一个,那就是壮大自己!比如现在流贼围城,若不战就全完了,那当然要死战到底。但以后流贼退走,朝廷必要将军追剿。那时将军却要斟酌再三,谋定而后动。”
“可…可朝廷要是怪罪下来呢?”左良‘玉’疑‘惑’地道。
朱由崧‘阴’冷地一笑道:“将军手握重兵,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谁又能奈何得了你?况且还有本王在,本王自会全力维持,让将军永镇河南。只要有本王在,将军你要粮有粮,要饷有饷,要兵还可以自己募兵!怎么样,将军想清楚没有?”
左良‘玉’愣了半晌,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朱由崧面前,‘激’动地道:“多谢殿下指点‘迷’津!今后末将定要誓死追随殿下,殿下指到哪里,末将就打到哪里!别说是河南,就是…”
“禁声!”朱由崧突然微微一笑道,“依祖制,藩王结‘交’武将,两者可都是死罪。将军就不怕隔墙有耳,被东厂的人…”
“我怕他个毬!”左良‘玉’咧嘴笑道,“殿下放心,城上士卒都是我的人,他们吃我的喝我的,自然只听命于我!再说现在朝廷被建虏‘弄’得焦头烂额,恐怕也没功夫理会这里,不然援兵早该来了。”
二人谈得兴高采烈,朱由检却是浑身发冷。他真的不敢相信,朱由崧身为大明亲王,居然会给左良‘玉’出这种主意!他的目的何在?
再一联想历史,答案就昭然若揭了:朱由崧有不臣之心!难怪在京师陷落之后,他能顺利登上皇帝宝座,原来他早就在处心积虑地网罗自己的党羽!而左良‘玉’手握重兵,当然是他要极力拉拢的对象,怪不得他那么舍得下血本,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银子。
想到这里,朱由检‘胸’中登时火起。如今大明已是风雨飘摇,中华江山已是岌岌可危,可这些人还在忙活着鼓捣这些‘阴’谋!这朱由崧看似运筹帷幄,智虑深远,可也不过是鼠目寸光之辈,他根本不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枉他费尽心机当上了皇帝,最后不还是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如果真让他得逞了,历史的悲剧就将重演!不行,得想法子阻止他们的‘阴’谋!
正思索间,忽听城外杀声大起。朱由崧吓了一跳,忙缩在垛口下问道:“左将军,流贼又攻城了?”
左良‘玉’却是满不在乎,又有些卖‘弄’地笑道:“殿下勿忧,且看末将如何退敌!”
第四百四十一章 巨魁张献忠
盛夏的黄昏残阳如血,暑气依然蒸腾着大地,城头的每个士卒都热得汗湿重衣。[首发]但他们没心思去擦汗,更不敢摘掉盔甲,因为对面的流贼再次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般压了过来。
朱由检也曾跟戚美凤学过目测敌军数量的方法。只扫过战场一眼,他已经知道流贼的数量至少在三万以上,这还只是洛阳的东城‘门’方向。而此刻早已是杀声四起,流贼分别从四个方向同时鼓噪前进,声势骇人至极!
渐渐地,流贼队伍迫近城墙。远处看时,还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待越走越近,就能逐渐望见前排士卒的五官轮廓,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林立的刀枪,也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如同浩瀚的银河,晃得人睁不开眼!
而在数排流贼身后,则是一排清一‘色’的玄‘色’高头大马,马背上的骑手高擎各‘色’旗帜。一阵带着烧灼感的夏风袭来,这些旗帜忽然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几乎将后面那数不清的流贼全都遮掩住了。
而其中最大最高的一面旗帜,展开足有一丈见方,由四名旗手同时扶持着。那血红‘色’的旗面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行稍小一点的字:“通天讨贼大将军”,正中则是一个斗大的“张”字。
大纛旗之下,一人昂然端坐于乌骓马上,右手单擎长枪,左手捋着长髯。待再走近些,就能看清他身材魁梧,面‘色’金黄,相貌威猛无匹。此时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嘴角上似乎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朱由检的心猛地一沉,不觉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张献忠!”
左良‘玉’却并未把张献忠放在眼里,看看流贼大军迫近,大吼一声道:“弓箭手准备!”
随着他一声令下,包括朱由检这一队人在内,所有弓箭手都张弓搭箭,瞄准了百步之外的敌人。只等他们再走近些,进入弓箭的‘射’程,便展开一轮箭雨的洗礼。
这时朱由检不禁心中暗恨:这偌大的洛阳城,居然连一‘门’能用的火炮都没有!本来在这个距离上,正是佛朗机炮发挥威力的时候;流贼的队形又十分密集,只消几炮下去,就能打得对方伤亡惨重,阵脚大‘乱’。可是现在,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贼压过来了!
流贼大军又向前行进了十余步,忽见张献忠将长枪向天空一举,队伍立即原地停下。紧接着‘门’旗一分,数百名步卒举着大铁盾缓缓出列。这些大铁盾足有一人多高,一寸多厚,将正面封得严严实实。
张献忠与他的亲兵们,便在这铁盾阵的簇拥下,缓辔直奔城前的土山而来,不多时便打马上山。
这座土山离城墙只有二十步左右,可谓是近在咫尺。左良‘玉’也知道流贼上山之后,必然会故伎重施,居高临下地放箭攻城,因此便抢先喝道:“放箭!”
一声令下,成百上千支利箭便破空而去,如同一张大网,将土山的山头罩在其中。
左良‘玉’刚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发现朱由检这些人居然停在原地纹丝没动,一箭未发,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尤俭,刚才的事,本将军不和你计较也就罢了。怎么敌军兵临城下,本将军要你放箭,你却不遵号令?难道真的想造反不成!”
朱由检却苦笑一声道:“将军大人,不是我们不肯奋力作战,您看!”
说着他便用手一指土山。左良‘玉’循着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铁盾组成的大阵严丝合缝,将正面和侧面皆护得如同铁桶一般。一轮箭雨过去,尽数‘射’在铁盾之上,一时间“叮叮咚咚”之声不绝于耳,却全被铁盾弹开,伤不得阵内的人一根毫‘毛’!
“这样放箭是不会有效果的,只能‘浪’费力气和箭支!”朱由检长叹一声道。
左良‘玉’也不是傻子,眼见攻击无效,只得悻悻地发令:“停止放箭!”
顷刻之间,刚才还充满了喧嚣的战场,突然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对面的铁盾阵仍保持着刚才的形状,也不见有下一步动作;可越是如此,城头的守军就越紧张、越害怕,他们知道,这只是大战前的最后平静,惨烈的攻城战就要正式开始了!
良久,土山顶上才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你们洛阳官军也太不懂礼数,难道就这样欢迎朝廷命官和援军么?”
守军听了皆是一愣,心道对面明明是流贼,却胡说什么“朝廷命官和援军”,是不是吃错‘药’了?
那声音紧接着又喊道:“先不要放箭,你们看看这些人是谁!”
左良‘玉’情知有异,忙将手一举道:“暂勿放箭!”
山头的铁盾阵缓缓地打开了一个丈许宽的口子,隐约可见那张献忠已经下了马,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左良‘玉’心头一喜,刚想趁机给张献忠来上一箭,可突然发现最前面绑了整整一排的人,不是身着官服就是身披甲胄,此时皆披头散发,被流贼强按着跪在山头!
“刘参将大人?你怎么会落入贼手?!”左良‘玉’当即大惊失‘色’。
“左将军救我!”那刘参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刚喊了一嗓子,就被身后的流贼狠狠地踹了一脚,随即不敢再出声。
“哈哈哈哈哈!”张献忠又狂笑一阵后,才轻蔑地望着刘参将道,“左良‘玉’!没想到你还认识他。不错,他就是开封参将刘守正,前两天率领三千官军来援救洛阳,够意思吧?只可惜他人太蠢,手下的兵又太胆小怕死,被我一个埋伏就杀了个全军覆没。三千官军已经被全部斩首,其他各路兵马闻讯不战而逃,你还等援军?他就是援军!”
城头的朱由崧、左良‘玉’等人听了尽皆变‘色’,朱由检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看来这张献忠能在众流贼中脱颖而出成为巨魁,也绝非偶然,他竟然会使用“围城打援”的招数!如今援军没了,守军的一线希望立时变成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