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轮到你逃了!
“耶律蠢才,我看你呀,最好派人回你们大营,多叫点人来。”宗舒扬鞭一指:“就这百十号人,太少了,不够本少爷折腾的。”
吴玠早就听说过宗舒的名头:京城第一狂人。
这哪里是京城第一狂人?整个天下,也没有再比他更狂的。
不要说百十号人,哪怕就是辽人只有五十人,宗舒这三十三人都难以逃脱。
种师道听到宗舒如此讲,开始也是一怔,这小子真是发昏了。
他不过是有一点点小计策,之前让辽人吃了亏。接下来,辽人还会吃亏吗?
宗舒这么做,就是把三十几人推向了危险的境地。
种师道看宗舒所带的军士似乎毫无惧意,心中猜想,是不是宗舒后面还准备着什么阴招?
耶律不才看了看身后,一百多号人,三百多匹马。
耶律不才从宗舒的话里听出了讽刺,是啊,一百来号人,不仅没追上这三十几个人,还先自折损了不少人马。
对面这厮不知好歹,还在挑衅他!
这里离刚才起火的村子已经很远了,就凭这三十几个人,难道还会有什么机关?
就算是挖个陷阱,也得找一帮人挖上半天。
看来,这三十几人知道他们跑不掉了,故意使同激将法,让他们返回大营。
耶律不才说道:“卑鄙的宋狗!报上名来,本将军不追无名之辈。”
“我是你祖宗,”宗舒又是哈哈一笑:“我姓宗,单名一个舒字。接下来,我们共同来一场说跑就跑、说走就走的旅行。”
耶律不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料想是个假名字。
吴玠一拍脑袋,感到终于明白了宗舒的用意,这分明就是激将法呀,要么你们返回大营,要么你们不要搞这么多人追。
百十号人追着三十多人,你们不嫌丢人吗?
不出吴玠所料,耶律不才让大部分骑兵返回大营,他刚好带了三十三人,每人三马,共九十九匹马。
吴玠的心又沉下来了!辽人走了一部分又如何?就凭这些人的马术,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看看李少言、曹宗申甚至还有宗舒,哪里有什么骑术?连普通的军士都不如啊。
有时候,牛皋还得帮着宗舒拉一拉缰绳,替他校正一下方向。
就凭这种素质,怎么与辽军对抗?怎么摆得脱辽军?
耶律不才开始启动加速,宗舒大声喊道:“兄弟们,逃命啊!”
李少言立马纵马窜出,鞭子甩得piapia响!
吴玠也赶紧打马跟上,这个时候才知道逃命,早干什么去了?
刚才看到辽军在官道上人仰马翻的时候,就应该趁机死命奔逃了!
再看看自己的人,三十三人,才三十五匹马。
看看耶律不才,也是三十三人,人数对等,但人家带的马多啊,共九十九匹!
难道,宗舒在什么地方,还埋伏的有人?还有后招?
不多想了,众人还按照原来的队形往前狂奔。
辽人倒是不敢过于接近,因为宗舒和牛皋吊在后面,时不时拿出他们独特的武器,朝辽军来一下。
先后有五个辽军眼睛中针,栽下马来。
耶律不才给气得哇哇大叫,但也没办法,就让受伤的骑兵自行返回大营,他带着剩下的二十八人继续追击。
就这么一追一逃,一直追到了天亮。
让耶律不才气闷的是,不管他如何换马,却怎么也追不上宗舒。
而且,他们最先骑的那匹马已经力竭,不能再用了。
宗舒所带的三十五匹马,难道是什么新的马种?
马是辽人的半条命,看见好马,辽人就如同看见了宝藏,一心就想得到。
在这中间,宗舒好几次停下来,等着辽人。等辽人再次启动,宗舒再跑。
这根本不是猎人撵兔子,而是兔子在挑逗着猎人。
气愤、羞愧再加上对前面马匹的垂涎,让耶律不才紧追不舍。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跑出了百余里。
天色亮了,宗舒吩咐大家拿出腊肉干和水,边奔跑边就餐。
辽人这才想起来跑了一夜,什么也没吃,看到宋人啃得津津有味,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由于当时从营帐当中窜出,比较匆忙,水囊、干粮什么的都没来得及带。
宗舒仍然在队伍的最后,时不时地喊着“耶律蠢才”,呼喊着辽人前来“相互伤害”。
耶律不才,真的是很努力了,但还是没有追上。
看着宗舒笑嘻嘻的样子,吴玠忽然觉得耶律不才有些可怜,追了一整夜,什么也没有碰到,只是吃了一路的灰、闻了一路的屁。
吴玠和种师道所乘的马,是宗舒带来的马。
这种马就是北方草原的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奇怪的是,这马跑了一夜,居然没有任何问题。
而辽人,已经换了一次马!
这次马难道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宗舒能发明出碘伏,说不定又搞出了什么药水,能让马的耐力倍增。
所以,昨天晚上,宗舒一直在激怒辽军,“鼓励”辽人骑兵使劲追赶。
追赶仍在继续,辽人换了第二次马,但这些马也跟着跑了一夜,所以支撑的时间并不长。
耶律不才一咬牙,提前换了第三匹马,疯狂地打马扬鞭,朝宗舒飞驰过来。
宗舒也马上启动。经过一夜的追逐,宗舒、李少言、曹宗申的马术大大提高,已经不需要其他人的指导了。
辽人的箭已经射完,手里只剩下了弯刀。
耶律不才和其他二十八名骑兵,挥刀狂吼,朝宗舒奔过来。
辽人骑兵的速度显然比宗舒更快,眼看着就要接近了。
宗舒忽然停下,后面的十几个排成了一个横队,拿出了吹针,齐齐朝辽军吹去。
扑通扑通,接连八个辽人骑兵中针倒地。
辽人堪堪止住了向前疾奔的马。
耶律不才真是肺都气炸了。
这一路追逐,忘了这群宋人手里还有令人胆寒的飞针!
耶律不才看了一下,能够继续追击的,包括他自己,只有二十一名。
耶律不才已经是疯狂了,挥着手喊道:“不要怕,给我冲过去,抓住他们!”
吴玠一看,宗舒是彻底激发了辽人悍不畏死的精神,坏了,赶快逃吧!
哪知道宗舒一挥手,牛皋带着二十七名军士马上呈扇形散开。
这是要各自为战、分散逃走吗?
“想逃,没那么容易!”耶律不才挥着弯刀朝牛皋冲了过来。
“耶律蠢才,现在,轮到你逃了!”宗舒轻松地拿出一根针放到瓷管里说:“不过,你们,逃不了了!”
167 泡软的马蹄
吴玠吃惊地看着宗舒,不会吧,宗舒这是要留下耶律不才?
看了看兵力对比,吴玠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
经过一夜的追逐,辽人已经是饥肠辘辘,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断减员,死伤惨重。
现在,他们只剩下了二十一人。
而宗舒这一方,算上吴玠和种师道,总共有三十三人。
现在辽人已经没有了弓箭,只有腰刀。
而宗舒一方,却有着那种让人防不胜防的飞针!
这一对比,发现局势竟然在不断追逐中发生了逆转。
实力已经是完全反过来了。
正如宗舒所说,现在轮到耶律不才逃跑了!
现在的宗舒成了追逐者,不,现在牛皋等人已经围住了耶律不才,现在宗舒成了围猎者!
真是一个戏剧性的变化!
在夜里,吴玠一直护着种师道在前面玩命奔逃,根本没想到过实力对比。
在他的潜意识中,辽人的骑兵,特别是平原、草原上的骑兵,对宋军有绝对优势。
吴玠所想的就是:逃!逃到安全的地方。
宗舒现在忽然想把耶律不才这群追兵,变成俘兵!
吴玠心想,宗舒难道从一开始就有了抓住辽人的心思?
要不然,他怎么会在一开始就信心满满?
要不然,宗舒怎么会一个计策接一个计策,把辽人耍得团团转?让辽人一步一步地减员。
而后不断挑逗辽人继续追击,最终将辽人搞得精疲力尽。
到此时,宗舒才亮出了他一切动作的目标:抓住辽人,捉住耶律不才。
耶律不才四处一打量,这才发现,自己被这群宋人包围了!
没有了弓箭,只有弯刀,只好跟他们拼了!
耶律不才继续冲向牛皋。忽然身边的惨呼声响起,二十名辽骑又摔下马背十来人。
显然,这些中针的辽军骑兵,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还没有和敌人交手,就先完了!这种仗,还怎么打?
耶律不才仍然朝牛皋冲过来,牛皋看一个军士过来帮忙,赶快喝道:“这是我的,谁也别动!”
牛皋也从腰间抽出双锏,他想试一试耶律不才的斤两。
耶律不才快冲到牛皋面前时,忽然轻拨马头,朝着牛皋身边窜了出去,头也不回,朝北边狂奔而去。
这厮,居然,逃了!
圈中剩下的几名辽人,也愣了,主将跑了,自己,跑,还是不跑?
牛皋等人正想装针,宗舒喊道:“不要伤了他们!密县石炭,嗯,正缺人呢!”
此时,宗舒的话就相当于圣旨,所有人都收回了吹针。
剩下的八名辽军骑兵趁机跑出了圈,去追耶律不才。
吴玠喊道:“赶快追!”
军士们都没有动,吴玠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反客为主了,在这里,他说了不算,宗舒才是老大。
“听吴将军的,追!”宗舒笑道:“不过,也不要追的太紧,咱们的马,也得省着点用。”
大家朝着辽人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不要说吴玠和种师道,哪怕就是李少言、曹宗申和牛皋等人也是如在梦中。
昨天晚上,能从辽人大营救出种师道,就已经是很牛b了,足够大家回去吹一辈子了。
但没想到接下来,宗舒给辽人设的陷阱一个接一个,让辽人不断减员。
接下来,在逃命的过程中,宗舒还时不时地讽刺一下“耶律蠢才”,不断地激起辽人的愤怒。
这让牛皋、李少言等所有人都不理解,人家一人三匹马,自己这一方每人一匹,怎么跑得过人家?
有几次遇到了险情,在辽人换马的时候,差一点追了上来,要不是有吹针,恐怕这帮人就被辽人给吃了。
连着跑了一夜,形势急转直上!
辽人的角色,忽然从追赶者变成了被追者。
辽人,真的是逃跑了!而且是主将还在牛皋这里耍一个花招跑出圈外,抛下了手下的其他骑兵,这可不多见!
这一切,都给大家一种不真实感。
现在辽人逃了,宗舒反而劝大家不要太快,吊着辽人就行。
宗舒哪儿来的自信?
牛皋忽然想到,曹一手,打造的铁片给每一匹马都安上了,难道就是这东西的功效?
看到军士们都追过去了,牛皋立即打马跟上。少爷想要活捉这九个辽人,那就不能让他们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一跑掉!
宗舒说道:“伯远,带着你的牛家军,把耶律蠢才给我捉回来。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李少言和曹宗申都愣了,少爷这是不走了?
“宗申,快,拿个棕垫,少爷我要歇一会儿,真特么累呀。”
宗舒翻身下马,摸着下面,这马太瘦了,硌得慌。
这是在战场上?你让牛皋等人去抓耶律不才?你自己在这里歇着?
曹宗申赶快拿出背包,取出棕垫铺到地上。
宗舒坐下之后,忽然发现了种师道和吴玠,立马站起身说:“曹宗申,怎么可以这样,给经略相公和吴将军,看座。”
种师道摆摆手说不必了。
吴玠从李少言手中拿过垫子,正要扶种师道坐下。
种师道却朝宗舒深深施了一礼:“宗少爷活命之恩,老,老拙铭记五内。”
种师道本想自称“老夫”的,但又改口成了“老拙”。
种师道想想昨天宗舒到自己大帐的时候,还给宗舒摆了架子,故意晾了他一会儿。
而现在,宗舒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年龄大小,救了你一命,那就是恩人!
只不过,种师道带兵习惯了,没有那么多繁文褥节,只是朝宗舒深鞠一躬。
吴玠也跟着种师道深施一礼。
昨天,宗舒等人截住了吴玠,不让他去雄州报信,心中恼怒至极。
后来发现,如果不是宗舒提前“俘获”他,恐怕昨天晚上营救种师道的行动就不会如此顺利。
在辽人的大营中,能够找到种师道就已不易,更不要说再加一个吴玠。
宗舒救了种师道和他,此后,不管宗舒让他做什么,哪怕是肝脑涂地,他也在所不辞。
种师道和宗舒相对而坐,喝了一口水之后,种师道问道:“恩,恩公,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被种师道叫作恩公,宗舒也不觉为异,毕竟像蔡京这样的人见了他也得喊恩公,蔡京比种师道还大五岁呢。
宗舒说道:“经略相公客气了,但说无妨,我绝无半点隐瞒。”
“为何我们一匹马,能顶辽人的三匹马?”种师道问道。
“首先,是因为辽人的马蹄,已经软了。他们在渡河时已经沾了水,在辽军大营里,马都是站在了血水里。泡软的马蹄,还能跑多远?”宗舒说道。
种师道激动得站了起来,原来如此!
168 战场没有如果
吴玠想了一整夜,边逃命边想原因。
要么是宗舒找到了新的良种马,要么是他发明了增强马力的药物。
就是没有想到,是辽人的马出了问题。
马蹄,其实就是马的脚指甲,专业一点叫:角质层。
角质层属于马的皮肤,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所构成。
马蹄分为蹄缘、蹄冠、蹄壁和蹄底四部分。
一旦马的蹄底磨透了,下面就是马的真皮组织,马连路都走不成了。
既然是角质层,那么这个角质层也可以长起来,只不过时间较长。
辽人的骑兵先是在兰沟甸与杨可世的骑兵干了一仗。
兰沟甸是白羊淀里的一块滩地。
滩里是潮湿的,辽人的马蹄已经沾上了水。
后来,辽人的马又在血地上站了好几个时辰,最下面的角质层早就被泡软了。
所以他们追宗舒的时候,马力消耗特别大。
并不是辽人的马不济事。
泡软的马蹄子很容易磨掉,很快就见到肉。
这时候,马就是再有力气,也不能继续跑了。
宗舒介绍说,他从汴梁还带来了很多玻璃碎碴,这是林灵素制造玻璃时留下的残次品。
还从宗氏瓷器作坊里带了一些碎瓷器,铺到了村子外的官道上。
辽人的马蹄已经软了,这些玻璃碴子、破碎瓷片,很容易扎进马蹄。
这就是辽军在官道上人仰马翻的重要原因。
“我明白了,我们的马蹄没有被泡过,而是一直在干的路面上走,马蹄的损耗比较小。”
吴玠又说道:“再加上,辽人的骑兵在官道两旁的田地里跑过一段,此时冰雪融化,田地潮湿,更是加速了辽人马蹄的软化。”
“吴将军,举一反三,在下佩服。”宗舒赞道。
吴玠现在哪里敢摆将军的架子?
宗舒从“绑架”自己开始,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环环相扣,算无遗策。
他可能是提前好几天就已经设计好了,他只不过是按照流程,一步步把辽军引向深渊。
等到来到深渊的边缘,辽军醒悟过来,一切都晚了。
对宗舒,吴玠现在是一百个、一万个佩服。
吴玠慌忙道:“宗少爷大才,在下万万不及,如有不懂之处,恳请不吝赐教。”
经过李少言的介绍,吴玠知道了,宗舒根本不是东宫侍讲的身份,而是太子尊称为“宗师”的人。
吴玠也不能贸然称宗舒为“宗师”,只能称他为宗少爷。
宗舒讲完了“首先”,发现吴玠和种师道不再往下问题,也就不再解释“其次”了。
自己一匹马胜过辽人三匹马的真正原因,他目前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这个真正的原因是:马掌。
宗舒为三十五匹马通通钉了马掌。
在曹家庄时,宗舒递给了曹一手一张图纸,画了一个铁片,就是马掌。
曹一手按照图样打造了马掌,并且和牛皋一起,给马钉上了掌。
马一开始很抗拒,但曹一手和牛皋的力气都大,将马绑起来,同时把打造好的铁掌放入炉火。
铁掌红透之后,曹一手夹着铁掌直接贴到马蹄底部,铁掌就与马蹄的角质层融为一体。
紧接着,曹一手又给马掌钉上了钉子,确保马掌与马蹄结合更紧。
也就是说,宗舒的马有了铁掌作保护,根本不会受到伤害和磨损。
因为,磨损的都是马蹄铁。
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
同样都是通过铺满麦秸的官道,辽人的马滑倒,而宗舒的马没事。
马掌最早在公元前一世纪左右由古罗马人发明,最早关于马掌在我国的记载,大概是五代前后。
后晋天福三年,彰武节度判官高居诲出使于阗,从当时回鹘牙帐驻地甘州开始进入茫茫戈壁。
放眼望去前方路面尽是砂石,非常难走,高居诲犯难了。
这时甘州人传授给他们一项技术,“教晋使者做马蹄木涩,木涩四窍,马蹄亦凿四窍而缀之,驼蹄则包以牦皮乃可行”。
“木涩”是当时甘州人对马蹄铁的通称。
当时处于河西走廊的甘州回鹘已经掌握了给马钉掌的技术。
但是直到元代才在被蒙古人广泛使用。
当然,现在的辽人、金人都不知道使用马掌。
如果辽人、金人知道使用马掌,大宋更是无法阻挡这些草原骑兵。
出于谨慎,在没有新的技术出现之前,钉马掌的秘密只限于曹一手以及目前的三十几人。
种师道和吴玠不问,宗舒自然也不能主动和盘托出。
刚才种师道还在担心,牛皋等人追辽人,会不会让辽人给逃了,毕竟人家刚刚第三次换马。
宗舒这么一解释,种师道心道,耶律不才,跑不掉了。
不过一想,牛皋等人要想抓住耶律不才,恐怕也不容易,特别是宗舒要求抓活的。
看出了种师道的担心,宗舒说道:“牛伯远的武功,恐怕不比晋卿差。”
吴玠说道:“牛,牛将军的武功,我昨天已经见识,我不是他的对手。”
吴玠这才把昨天自己半道被截的情况说了说,种师道这才知道,宗舒此次北上的目的,就是要救他和吴玠。
再看一看这个年轻人,种师道忽然感到,自己活了七十岁,黄土已经围到脖子了,但与宗舒相比,他这七十年简直是白活了!
在他出征前,这个年轻人就在朝堂上放言,攻辽必败,是因为我们低估了辽军的实力。
现在看,不管哪一样,都不出宗舒的预料。
种师道想到了另一种结果,如果当初是太子殿下抢到了北伐辽国的任务,那么宗舒肯定是随着出征。
没有了赵构和童贯,替而代之的是太子和宗舒。
那么,失败的一方,那就是辽国了?燕云十六州,那就可以收回来了!
哪怕是太子没有出征,哪怕是昨天他听宗舒的建议,杨可世不出征,他再说服童贯采取“不进攻、不退兵”的威慑策略,说不定燕云十六州也可以回来。
如果他听了宗舒的建议,或者是把宗舒留在种家军,说不定战争又是另外一种结果。
遗憾的是,战场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看着宗舒这张年轻的过分的脸,种师道感到,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有着令人恐怖的实力!
种师道以前总是不服老,现在终于感到,真的是老了。
169 粪?烟?
李少言看牛皋还不回来,不禁有些担心:“不会是让耶律蠢才给逃了吧?”
宗舒正想抬手给他一个爆栗,李少言早有准备,躲开了。
“你个乌鸦嘴!给我闭上!”宗舒说完,也有些忐忑。
耶律不才此人,在历史上没有记载,宗舒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不成竟然是个高手,牛皋都搞不定他?
一想起牛皋在校杨上,一人对八人,毫无惧色,不落下风,信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连耶律蠢才都抓不住,牛皋就别回来了。”
宗舒语音刚落,种师道眼开了微闭的双目:“回来了!”
众人凝视远望,只见大地一片苍茫,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几片稀疏的杨树林,偶尔几只鸟飞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经略相公,”宗舒迟疑地问题:“会不会搞错了?”
种师道对自己的耳朵非常自信,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恩公,以后不要叫我经略相公了。经此一役,世间已无种家军,经略相公,惭愧。”
“如恩公愿意,叫我师道即可。”种师道认真地说。
来了,来了,李少言忽然喊道。
田野和天空的交接处,出现了小黑点,随即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聚睛细看,果然是牛皋!
李少言和吴玠一激动,纵马迎了过去。
牛皋将耶律不才和八名辽兵抓回来了。
耶律不才被反剪双手,与八名辽军用一根绳子牵着,都骑在马上,谁也跑不掉。
耶律不才的嘴被牛皋塞上了破布,种师道看到顿觉解气。
抓到辽人了,抓的还不是一般的辽人,抓的是辽国的猛将!
耶律不才的侄子被抓了,虽说是抵不上种家军十万大军被屠,但总算是给宋军挣回了一些面子。
耶律不才的嘴被堵,其实,他的心,更堵。
作为耶律大石的侄子,耶律不才根本没有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相反,他文武双全,在辽国的人气颇高。
不仅精通骑射,还颇有谋略,年纪不大,就已经多次征战并多次立下战功。
更难得的是,耶律不才不仅精通契丹的历史和文字,对汉学还很有研究,是辽国著名的才子。
耶律不才的名字,让辽国的贵族子弟们十分心塞,他叫不才,其他辽国人都该钻地缝了。
作为耶律家族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耶律不才得到了各方追捧,俨然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将杨可世一步步引向兰沟甸,全歼五千大宋骑兵的,正是这个耶律不才。
而后耶律不才参与了屠杀种家军的整个战斗。
经此一战,耶律不才将扬名立万,其声名恐怕要传到金国、大宋甚至是西夏。
但,耶律不才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一步步地钻到了宗舒的圈套,怎么就败到了这支小部队的手里?
直到被牛皋擒获,耶律不才还以为是在做梦。
宗舒让回来的军士们四散开来,把刚才辽人丢失的马匹找回来。
至于那些中针倒地的辽人士兵,还有十几个在那边**。
宗舒让曹宗申通过鸽子给曹家庄发信息,让曹一手和秦大力带点人过来。
这些瞎了眼的辽人士兵,也是上好的劳动力,让他们参与曹家庄地道挖掘工作。
至于辽人丢弃的马,也让秦大力牵到曹家庄,养几个月蹄子,等重新长出角质层,钉上马掌,又是上好的战马。
等了一个时辰,秦大力带着曹一手还有几个村民赶到了。
秦大力接到宗舒发出来信息就知道,宗舒已经按照计划,成功地把种师道救出了。
秦大力遗憾得直拍大腿!
本来,大家一起议定的路线是,将种师道救出之后,通过火油、麦秸杆、玻璃碴、破瓷片等让追过来的辽军吃几次大亏。
之后,迅速带着种师道和吴玠转道曹家庄,躲进地道里。
等个十天半月,待辽人散去后,再出来。
但宗舒否决了大家的方案,说是曹家庄的地道,是我们对抗草原民族的秘密武器,不敢有任何马虎。
万一辽军追到曹家庄,发现了曹家庄的地道,虽不至于攻进地道,但也让曹家庄的地道大白于天下。
由于秦大力要留守曹家庄,负责任丘基地的建设,所以没有参加营救种师道的行动。
昨夜,秦大力和村民远远地观察着雄州城的动静,种家军被灭之后,辽军在城门前狂欢,雄州城内一片死寂。
到半夜时分,辽军营地突然大乱,不断有骑兵追出,秦大力判断,宗舒已经得手了。
这时,远处一个村子燃起了熊熊大火,辽军惨叫连连。
到了一大早,秦大力发现,雄州城外的辽国大营没有了任何动静。
雄州城内的军士们试着朝辽人的营帐放箭,却没有一丝响动。
这时才发现,辽人早就撤走了!
为了迷惑童贯,辽人撤走的时候都是悄悄的,好多营帐都没有带走。
听到秦大力的介绍,宗舒明白了,耶律大石受伤了,成了瞎子,加上侄子一夜未归,恐怕已遭到敌人的毒手。
如果那支神秘的小股部队此时返回来,城内的守军再冲出来,辽军就危险了。
所以,耶律大石在一大早就溜了。
种师道听后更是气愤,童贯和赵构,只知道紧闭城门,错过了大好机会,误国误民呐!
宗舒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反正已经是失败了,无可挽回,童贯害怕把自己的命再搭进去。下一步,他该找金人求助了。”
种师道此时望着宗舒,像个三好学生,坐得端端正正,听宗舒授课。
“不出意料,燕云十六州将归入金人版图。童贯将花费大量钱财,从金人手中买下几座没有价值的空城,而后向陛下交差。”
宗舒说道。
种师道心想,凭着童贯的人品,绝对能做出来这种无耻之事。
但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宗舒怎么如此笃定?
秦大力将附近的几匹马收集完,将受伤的辽兵绑起来,沿路返回。
宗舒又让曹宗申给林灵素发飞信,让他收拾好超化寨,有重要宾客入住。
同时,宗舒要求林灵素不要向汴梁包括东宫和宗家透露任何消息,毕竟他现在还是“朝廷要犯”。
等到徽宗气消了,或者是金人向宋人亮出了獠牙,宗舒自然就没事了。
看到宗舒用鸽子传递信息,种师道大感兴趣。宗舒说道:“这种在战场上短距离传递信息不合适,鸽子飞得再快,也没有光走得快,哦,不如狼烟来得快。”
鸽子适合远距离传递信息,战场上基本用不上。
“战场上,近靠吼,远靠瞅,不远不近要靠走,旗语、狼烟最顺溜!”宗舒专门对牛皋说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什么时候,真想到沙漠去,领略一下。”宗舒悠然看着天空。
“你想看狼烟?现在狼粪也很少了,烽火台上的烟,用了其他的,风一吹就散。”种师道说道。
粪?烟?宗舒一拍大腿道:“哈哈,我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曹宗申一看宗舒的样子,就马上意识到,少爷,这又是想到了发家致富的好法子!
170 诛九族,斩立决!
耶律大石带兵退去之后,童贯和赵构见到了金国小王子完颜绳果和公主完颜萍。
在金人的要求之下,童贯和赵构让雄州城内的河朔宋军各自归建,带上蔡攸火速返回汴梁。
童贯、赵构、蔡攸还没到京城,宋军北伐辽国失败的消息早就传开,引起了朝野极大震动。
不是说好的,这次北伐辽国是躺赢吗?
不是说好的,辽国就是丧家之犬吗?
不是说好的,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吗?
二十万的宋军,被三万人的辽军打得屁滚尿流!
享有盛誉的十万种家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就连都统制种师道也被辽军活捉,目前仍不知下落。
这是太祖陈桥黄袍加身以来,大宋失败最为惨重的一次。
种家军是大宋军队精锐之中的精锐,是好不容易在西北战场上锤炼出来的一支精兵,就这么折戟沙场。
这时,所有的人都想起了一个人:宗舒!
在大宋伐辽之前,宗舒强烈反对伐辽,因为他判断大宋伐辽必然失败。
宗舒还一再强调,不能用种师道,结果偏偏就是种师道对辽人太过轻视,导致种家军被全歼。
当初,没有人相信宗舒的话,认为他是因为太子没有抢到领军北伐的任务而不忿,一气之下对童贯和赵构进行了诅咒。
事实证明,当初宗舒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
人们不禁惊奇,宗舒为何提前两个月就作出如此判断?
很多人想起了宗舒做过的事情,宗舒的神奇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曾经神奇地在一天之内找到石炭。
曾经提前两个月判断辽国中京和西京被金人攻取。
曾经神奇地预测通真宫沉入地府。
这一桩桩事件联系起来,人们就感到此人真不愧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和国师之师!
用天纵其才都形容不了宗舒,简直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
一天之后,所有对于宗舒的敬佩,都变成了鄙夷。
童贯和赵构刚刚返回汴梁,就向陛下陈述了这次北伐辽国的经历。
导致伐辽惨败的原因,居然就是因为宗舒!
赵构说,宗舒是辽人安插在大宋里的奸细,是他处心积虑地挑拨宋、金之间的关系,千方百计地帮助辽军!
宗舒三番五次招惹金国的使者,在专门招待金国使者的宫廷大宴上,当众羞辱金国小王子和金国公主。
与辽人相勾结,联手打伤金人,打瞎金国小王子。
宗舒带了一支三十余人的小部队,专门北上破坏宋、金联合攻辽。
在大名府,赵构亲眼看到宗舒掳走金国公主,并扬言要把完颜萍送到辽国去。
结果,因为赵构随机应变、指挥得当,救下完颜公主,遗憾的是,让宗舒逃脱了。
在宋、辽开战之前,宗舒带人进入种家军大营,面见种师道,两人互相勾结,定下计策,让宋军大败。
赵构说,童贯派出前锋杨可世渡河击辽并亲自为其饯行。
种师道心虚,连自己的部下也没有相送。
在杨可世遇险之后,离杨可世最近的种师道按兵不动,无视五千精骑的死活。
到晚上,种师道率领种家军的残兵想乘乱入城,同时试图让辽军进入。
童贯和赵构与城中河朔宋军齐心合力,才将城门关死。
最后种家军全军阵亡,只留下种师道。
赵构在徽宗面前声泪俱下,说他有罪,能力不足,没有抓住宗舒,导致宗舒勾结辽人、说服了种师道。
最后宗舒和种师道共同投了辽军,跟着耶律大石走了。
徽宗在垂拱殿里气得把瓷器摔碎一地!
没想到,宗舒还真的是辽国的奸细!
宗舒,隐藏得好深,把自己骗得好苦!
徽宗一连三天都没上朝,气病了。
刘皇后去床边伺候,也被徽宗骂走了!
徽宗叫来蔡京、童贯、梁师道、高俅、陈过庭等人,要立即启动废除太子的程序。
蔡京和童贯倒是同意,但高俅和陈过庭坚决不同意。
最后还是太后出面,把换太子的事情给压了下来。
刚开始,对于童贯和赵构对于北伐失败的说法,蔡京半信半疑,回家专门问了一下蔡攸。
蔡攸说童贯和赵构说得完全对。在蔡京一再追问这下,蔡攸这才说了实话。
童贯不想让蔡攸干涉军内事务,走到大名府的时候,就安排他住在大名府,为大军筹集军需。
其实,军需物资早已准备齐当,让蔡攸准备后勤,就是让他在大名府里吃喝玩乐。
蔡攸倒是知道宗舒在大名府闹得动静很大,差一点就掳走了金国公主,幸亏赵构赶到,又被迫逃走。
其他的事情,蔡攸基本是一概不知。
蔡京分析了一下,童贯和赵构说得基本合乎逻辑。
因为,现在种师道和宗舒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包括蔡京就只能相信童贯和赵构所讲的。
蔡京最初听说的宋军大败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机遇。这是一次搞倒童贯的机遇。
没想到,童贯和赵构回来陈述了原因,这一切居然都是宗舒一手策划并导致的。
蔡京回忆了一下宗舒的所作所为,发现这厮与辽人的确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既然原因在这里,蔡京也就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
赵构和童贯的陈述传到后宫,珠珠都吓呆了。
珠珠摇着刘皇后的手说,她决不相信宗舒会是辽人的细作,一定是童太尉和康王联手诬陷。
其目的,就是为了动摇太子赵桓的地位。
刘皇后听了心乱如麻,她也搞不清楚宗舒是个什么人了。
如果说宗舒不是辽人的细作,那么,他为什么跑到北地去?
宗舒的理由是去救吴玠和种师道!
吴玠只不过就是东宫侍讲吴非的弟弟,值得宗舒豁出性命去救吗?
种师道,和宗舒没有任何关系,宗舒凭什么不远千里,跑到战场上去救他?
现在一想,宗舒可不就是与辽人勾结吗?
刘皇后把她的猜想对珠珠一说,珠珠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但珠珠仍然不相信。
徽宗生病卧床时,对梁师道说,太子废不了,但可以治宗舒的罪,要马上诏告天下,悬赏勇士,捉拿宗舒。
因为宗舒所犯是叛国之罪,所以要对宗家实行最严厉的措施。
徽宗手一挥:诛九族,斩立决!
171 救人?来不及了!
徽宗治下这些年,除了秋后统一问斩的,很少有连审都不审、直接进入问斩程序的。
对宗家诛九族、斩立决,事发突然,以至于整个宗氏家族没有一个人逃走。
宗家所有人都被绑到了刑场,只有一个最重要的人物:宗舒,还逍遥法外。
宗泽被绑后,大声喊冤。
他认为宗舒绝不是辽人奸细,而是童贯和康王联手诬陷,以转移北伐失败的责任。
宗义实在是接受不了命运的急转直下。
本来儿子宗舒就是一个混蛋、文盲加纨绔,本也没指望他出人头地,能够平安一生,为他养老送终,也就满足了。
哪知道,宗舒忽然灵窍大开,各种技能加身,各种光环加持,一时间成为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
天子门生、太子宗师、同进士出身,一连串荣誉接踵而来。
挖石炭、做味精、造暖阁、制碘伏,一条条发财路子层出不穷,银子哗哗地往宗家流。
前几天宋军北伐辽国惨败而归,宗舒之前的神预言,一度让朝廷上下将宗舒当成了大宋振兴的希望。
刚刚两天时间,一切都反过来了!
宗舒从大宋的希望,一下子变成了辽国的奸细!
宗义跪在地上,扭头看看黑压压跪倒一片、哭天抢地的族人,羞愧无比。
天呐,自己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太子赵桓站在东宫的院子里看天,他也听到宗舒居然是辽国奸细的消息。
他坚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也许宗舒被童贯和赵构联手做掉也是可能的。
就算是如童贯和赵构所讲,宗舒和种师道已经到了辽国,那也不一定就是辽人的奸细。
“太子殿下,该温书了,”侍讲吴非说道:“晚了,李少傅该发怒了。”
李少傅,是徽宗给东宫新派的专门教授太子功课的人。
此人正是李若水,以前在归宗书院当过客座教授的。
徽宗感到,宗舒是辽国奸细,还当了太子的“宗师”,这还得了!
徽宗不能因为这个而处罚赵桓,毕竟,太子认宗舒为“宗师”是刘皇后逼的,也是他默认的。
宗舒还死皮赖脸地认他为“一字之师”,而后宗舒是“天子门生”的事情马上传遍了。
这次北伐辽国大败,太子通过皇后递来的奏疏,居然把北伐的各种情况都说得很清楚。
所以,太子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因此,徽宗觉得太子赵桓也不能那么窝囊了。
徽宗专门为赵桓挑了一个师父。
这个人正是李若水,此人严厉至极,也是清流中的代表性人物。
李若水没想到,他从七品官一下子跳到了从一品,窜天猴一般的升官速度。
在宋代,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简称“三少”。
“师”是传授其知识的,“傅”是监督其行动的,“保”是照管其身体的。
李若水当上了太子少傅,主要是监督太子行动,当然他还兼着太子少师的工作。
侍讲吴非现在也是李若水的手下,教什么课、看什么书,都得听李若水的。
赵桓本想去找徽宗说情的,哪知道被刘皇后给狠批了一通,让李若水和吴非看住太子,不准出东宫半步。
吴非也早就听到了北伐辽军失败的消息,宗舒居然真的北上了,真的去找种家军了!
宗舒见到吴玠没有?
想想宗舒才几十个人,怎么可能救得出吴玠?
想到这里,吴非在院子里“呜呼哀哉”起来。
这一天,宗家所有的店铺、瓷器厂、烟花作坊都停了,因为宗家人都快死掉了,这些产业不都得收归朝廷?
或者是这些产业被朝中有权势的大臣们给瓜分了?
到时候掌柜和伙计们能不能留下,还是个问题。
……
宗舒正在超化寨里,梁红玉在这里早就准备好了房间,让种师道、吴玠住进来。
种师道和吴玠静下心来,写这次北伐辽国的经过,找合适的时机呈给徽宗。
宗舒则是给林灵素交待,成立“大宋酒业”、“大宋药业”两家公司。
林灵素没有听过公司的名头,宗舒根据《公司法》列出了条陈。
林灵素研究之后才明白:这是全新的市场主体,不同于以往家族式的铺子。
大宋酒业和药业公司除了宗家、林灵素的大宋科学院各占一半股份之外,以后还可以吸收别的股东。
大宋酒业和大宋药业其实业务上也有联系,主要都与酒精有关。
如今,林灵素已经可以提取出酒精了,碘伏已经卖得断货,主要是碘单质的量还跟不上。
剩下的酒精怎么搞?那就做酒!
这个年代的酒,一点都不好喝,纯度太低,看起来黄黄的。
酒,一种是粮食酒,一种是勾兑的。
勾兑的酒,宗舒决定实行**,专门卖给金人!嘿嘿!
在大宋,酒和盐一样,也得官府批准。
宗舒决定让刘皇后占一部分股份,就圆满解决问题。
当然让刘皇后占股份,首先得让皇家为“大宋酒业”作广告。
宗舒正在和林灵素谈制造高度酒的事情,却见牛皋、曹宗申等人冲进了房里。
显然,牛皋和曹宗舒是从密县基地赶过来的。估计是跑上山来的,累得满头大汗。
有什么急事吗?牛皋向来是稳重的,这么急着跑进来,还带着曹宗申!
曹宗申拿出一张纸条:“少爷,不好了,老爷他们都在法场。”
牛皋说道:“宗师,宗家,诛九族、斩立决。”
不会吧?北伐辽国惨遭失败,皇帝老儿恼羞成怒,这是要甩锅呀。
甩锅就甩锅吧,居然甩到本少爷头上!
宗舒马上明白了,这肯定是童贯和赵构干的好事!
没说的,如果宗家被满门抄斩了,宗舒以后还混个屁!
家人马上就要行刑了,宗舒还躲在密县,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
宗舒马上说:“灵素,随我一道,回京城,找陛下,说理去!”
林灵素看了一下太阳,说道:“恐怕来不及了!”
宗舒急了:“不去找陛下了,老子要直奔法场。牛皋,集合人员!”
牛皋说道:“大家伙都在山下!只待宗师一声令下!”
看梁红玉站在一旁,宗舒道:“姐姐,请跟我走,救咱爹去!”
宗舒让林灵素留守,自己和牛皋、梁红玉,又将种师道、吴阶包括耶律不才也都带上了,急急朝山下奔去。
这次去法场,少不了要和官兵干上一仗,那么,人越多越好!
林灵素叹了一口气,宗舒根本不知道这里的路程,等宗舒等人到了法场,恐怕人头早已落地,血液早已冷却。
宗舒带再多的人也不管用啊,因为时间根本来不及!
很明显,宗舒带这么多人,不仅会白跑一趟,说不定把所有人的命也搭进去!
172 劫法场
种师道和吴玠一听,宗家被诛九族!
两人马上想到,这一定是赵构和童贯搞的鬼!
这两人认为种师道已经死了,或者是已经被辽人带走了,所以把战败的罪过全推到他和宗舒的身上。
特别是宗舒,被诛九族,太过分了!
恩公有难,种师道和吴玠岂能坐视不管?
一定要去救宗氏家族,管它什么法不法的,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
走到山下,只见李少言和牛皋手下的二十七人都装备齐全,随时准备出发。
两个月前,宗舒带着李少言、曹宗申和“牛家军”,共三十二人,北上救种师道和吴玠。
一路上,大家风餐露宿,在寒风中喝过凉水、啃过咸肉,从大名府到曹家庄,从种家军大营,打了一仗又一仗。
不管如何艰难,如何惊险,宗舒这个核心和灵魂,始终坚持把大家当兄弟!
特别是为了救曹宗申,宗舒独自返回大名府,差一点死在大名府城下。
在被辽人追赶的过程中,宗舒始终在最后,为大家殿后挡箭。
整个过程,如果没有宗舒,不要说营救种师道和吴玠,恐怕连战场上接近不了。
大家除了佩服宗舒在战场上的冷静从容和智计百出,更为佩服的是宗舒的人品。
宗舒把所有人都当作兄弟!宗舒那可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这么看得起大家!
因此,在得知宗家要被诛九族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闯进汴梁,劫了法场!
经过与金人、辽人的缠斗,李少言、牛皋等人对宋军包括禁军都不大看得起了。
就凭着他们现在手中的武器,劫个法场,没有一点问题!
李少言说,陛下一定是被蒙蔽了,先把人救下来,而后让种师道等人向皇帝说清楚。
真不行,那就,清君侧!
李少言心想,富贵险中求!如果这次能够扳倒童贯和赵构,让太子殿下的地位彻底稳固,他将来绝对超过他爹李纲的成就。
宗舒算了一下时间,心里着急起来。
宗舒虽说是穿越人士,但身体毕竟与老爹宗义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不得不说,老爹宗义对他很是宠爱,银子从没有缺过,是一等一的好人。
宗泽就更不用说了,这位今后的抗金名将,绝不能因自己而死。
宗舒这下子开始埋怨起宗家,为什么不早点来信息?有鸽子传送信息,一会儿就到了!
他哪里知道,宗义被抓时也是稀里糊涂的,根本来不及向他传送信息。
曹宗申得到的消息,还是派入东宫的左小目发来的。
众人骑马狂奔,反而是宗舒的骑术最差,落在了最后。
终于到了汴梁城。
汴梁城门的守卫忽然增加了几倍的兵力,因为太子“宗师”都成了辽人的细作,那么其他人呢?
徽宗一想就头皮发麻,马上命令,各个城门要增加守备力量,对进出人群进行严格盘查,防止辽国奸细混进来。
到了城门口,禁军就马上拦住了宗舒等人,因为宗舒的画像早已经贴在了城墙边。
两个月前,宗舒就是徽宗指名要捉拿归案的朝廷要犯,现在又成了辽人的细作,守卫士兵一眼就认出来宗舒。
时间就是生命!
不等宗舒下令,牛皋带队向前猛冲,几个禁军伸枪就拦,牛皋的双锏飞舞,将几枝长枪砸飞,直直插入了护城河。
其他士兵一看,发了一声喊,从城内又跑出了两队禁军,手持长枪,衣甲鲜明。
这是禁军中的长枪兵,训练有素。是专门对付骑兵的。
牛皋等人下马,冲进禁军之中。长枪兵怕近战,一旦与人短兵相接,长枪反而成了累赘。
牛皋等人经过了战场的洗礼,岂怕这些所谓禁军的精锐?
二十八人如入无人之境,把一队长枪兵打得几无还手之力。
乘此机会,梁红玉带了三名女子冲进了城门,直奔法场而去。
在牛皋等人的左冲右突之下,城门口大乱,宗舒、李少言和曹宗申也先后脱身。
宗舒心中这个火大呀,刚才差一点用吹针,把这些禁军干翻。
一看时辰,这时间已经超了,恐怕宗舒上上下下多少口,人头都落地了。
远远地看到法场了,那里人头攒动,惊呼不断!
坏了,刽子手已经开始动手了!要不然,怎么会惊呼不断?
“看,那不是红玉姐吗?”曹宗申叫道。
只见,高台之上,梁红玉一手提着刀,一手提着一名官员。
看服饰,应该就是监斩官。
三人冲进场内,发现宗家人都跪着,谢天谢地!还没有开始行刑。
梁红玉拿住了监斩官,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刽子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宗舒、李少言、曹宗申、种师道马上控制了刽子手,夺下了他们的鬼头刀。
吴玠没有进圈,他负责看守着耶律不才和大家的马匹。
宗义看到宗舒出现了,不禁悲从中来。
宗舒回来做什么?这孽子一回来,宗家从此真的就断了香火。
刚才一个女子二话不说,跳上台去擒住了监斩官,敢情这女子也是宗舒请来的帮手。
但这有什么用,就凭这几个人,就能劫法场?
就算劫法场成功,以后可怎么过?
一时间,宗义的心碎成了渣渣。
宗舒早就窜过去,先解开了宗义,又解开了宗泽。
哪知道宗泽上来就给了宗舒一个嘴巴子:“你到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见陛下?”
宗舒被打蒙了,宗泽道:“赶快去见陛下,陛下能不清楚吗?你要是奸细,还敢回来?”
宗舒心中佩服起宗泽来,人老成精,什么事都看得清啊。
不过,自己不到这里来,等人头都落地了,再找陛下也晚了!
这时,远远地跑过来两彪人马,为首的高呼:“抓住反贼,重重有赏!”
还没有进入场内,牛皋等人出现了,都拿出了木棍,排成了一排,两队人形成了对峙。
为首的都头气坏了,持刀过来捉拿牛皋,却被一棍击在头上,晕倒在地上,被手下抢了回去。
牛皋等人的木棍是刚刚从长枪兵手中抢来的,已经拿掉了枪头。
两队人马倒是不敢过分进逼,一是牛皋这帮人很是彪悍,二来是梁红玉控制住了监斩官。
这时,又一队人马赶到,居然是赵构。赵构大喊道:“陛下有旨,所有反贼,就地格杀!”
宗舒心中一沉,拿住监斩官,可以吓住其他人,但对赵构来讲,没用!
赵构此时前来,目的就只有一个:杀死宗舒和种师道!
为了掩盖他和童贯制造的谎言,赵构杀多少人也在所不惜,况且他还站在维持朝廷法度、诛杀法场反贼的道德高地上。
宗舒心里一沉,坏了!
173 太后懿旨
赵构这厮的消息真灵通!自己刚刚带人进入汴梁城,他就知道了消息。
这么快带着人马来,这厮应该是和童贯早就商量好了各种预案。
赵构所带人马数倍于己,自己这点兵力实在不够。
更重要的是,牛皋带着人正和另两队人马对峙。
宗舒的秘密武器--吹针,对于赵构来讲,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厮居然拿了一个小型的手盾,挡在前面,防止宗舒的吹针。
为了杀人灭口,赵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而宗舒的顾忌却很多,需要保护的人太多,也顾不过来。
赵构的目标却很简单:杀了宗舒和种师道。
“都别过来,谁过来,我一刀杀了他!”梁红玉在台上大喊道。
“反贼休得猖狂!”赵构根本不理,抽剑一指道:“走脱一个反贼,所有人等,罪同反贼!”
在赵构眼里,监斩官算什么?这个官,算官吗?
显然,赵构已经发现了宗舒和种师道。
怎么办,宗舒的脑子快速转动着。
“慢————”一声长呼远远地传了过来。
场外忽然跑来两人两骑,只见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宗舒大喜,来人正是缨络和魏公公!
这两个人来,就说明事情有了重大转机。
两匹马风一般冲了进来,众人纷纷避让,好多人都看出了来人的身份。
魏公公提马几个纵落,来到了赵构面前:“康王,太后懿旨,宗舒一案,尚有诸多疑点,人且收监,待大理寺审后再作定夺。”
赵构显然是慌了,说道:“让开,本王奉陛下之命,捉拿反贼,挡我者死!”
“九哥,好大的口气,你连我也杀吗?捉反贼也是开封府尹的职责,与你何干?”缨络也走到赵构面前。
缨络一点都不给赵构留面子,开封府尹是太子赵桓兼着。
赵构这是在狗拿耗子啊。
缨络一说,军士们也不敢上前了。
很明显,这是皇家内部打架了!
看看这魏公公,就是宫中太监,明显奉了太后的旨意,并且还有公主跟着,这估计假不了。
而赵构呢?大家也都清楚,他是征伐辽国的兵马大元帅,惨败给辽国,把种家军也搞没了。
这么一来,军士们都停住了脚步,把刀又放回了刀鞘。
“赵构,你这只疯狗,想杀掉老子和经略相公吗?有本事,我们和陛下当面对质!到底谁是奸细?”宗舒朝赵构喊道。
什么,经略相公?种师道?
童贯和赵构不是说,种师道已经被辽人俘虏,并且已经投靠了辽人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种师道这才朗声道:“康王,你还有脸回来?白沟河旁,雄州城前,我种家军的英魂,康王,难道你不做噩梦吗?”
赵构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忽然歇嘶底里地喊起来:“杀掉反贼,快,杀掉反贼!”
种师道历经沙场,在大宋早已享有盛誉。
此时着便装,与常人无异,但身上那种血勇之气不可遏制地散发出来。
很多禁军也曾在种家军服过役,后来通过关系调回了汴梁。
听到种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也都禁不住暗自神伤。
没想到,种师道突然在这里出现!
这么一看,种家军没有死绝,旗帜还在,种家军还在!
这么一看,赵构和童贯有可能在说谎!
赵构领来的军士,也是刚刚从高俅手里要过来的,现在不听他的话,赵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种师道正想上前和赵构理论,谁知赵构掉转马头,打马便走。
赵构都走了,说明赵构心虚了!
赵构带来的军士也都走了,和牛皋对峙的两队禁军,也都撤下了刀枪,各自回营。
宗泽激动地走过来,没想到种师道还活着。
种师道也听说过宗泽的名头,因为两个人都曾给皇帝上过书,陈述联辽抗金的主张。
对于童贯和赵构的说法,宗泽根本不信,所以认为陛下也不会相信。
宗泽确实是高估了徽宗的判断力,对徽宗变化无常的脾性掌握不够。
等到人闯入家中,把所有人都绑到法场的时候,宗泽才意识到坏事了,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幸好,宗舒带着种师道及时出现了,否则,脑袋早就搬家了。
宗泽这时看到了李少言,顿时高兴起来。如果李少言回不来,宗家怎么向李纲交待?
也不知道宗舒这小子使了什么招,居然把李少言也拐走了,带着他一起去了危险的北方战场。
监斩官也被梁红玉放了。他本想依照太后懿旨,把这些人暂且收监来着,一看赵构都走了,自己也不出这个头了。
把宗老头再绑起来?自己的脑袋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的公人都撤了个干干净净,这让宗家人一时都有些蒙比,这简直是太戏剧化了。
宗舒一发话,大家都慌忙回家。
“经略相公,不若我们同去面圣如何?”宗泽建议道。
种师道摸了摸胡子说:“如此甚好,总比陛下派人来绑的好。”
两个老头拉起手,哈哈大笑起来。
宗舒走到魏公公和缨络面前,朝两人抱了抱拳,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过去,宗舒一看到魏公公就来气,这麻皮老太监,总是在关键时刻坏了自己的好事,现在看,这老太监,真是给力!
缨络说道:“你不须谢我,要谢,就谢珠珠。”
原来,太后下的懿旨,是珠珠求来的。
缨络和魏公公在听说宗舒是奸细的消息之后,一开始也没有怀疑。
珠珠在求刘皇后未果之后,直接找到了太后。
哪知道听珠珠说明情况之后,马上说道:“宗舒绝不是细作,他当细作有何好处?”
太后马上就派了魏公公到法场救人,她和珠珠去紫宸殿找徽宗说理去。
……
紫宸殿。朝会仍未结束,郓王赵楷提出建议,派人与辽国谈判,要回种师道和宗舒。
赵楷提出这个建议,其实是和蔡京提前商量好的。
蔡京在询问了蔡攸之后,再结合平时宗舒的表现,总感到其中有猫腻。
童贯回来之后,徽宗并没有一点想责罚他的意思。蔡京早就想把童贯给弄下去,为大儿子蔡攸腾出一个位置。
蔡京老了,已经七十五岁了,让儿子蔡攸替代童贯,他也可以放心地退下来。
把蔡攸扶上重要岗位,这是延续蔡家辉煌的关键一招。
要想整垮童贯,就必须在北伐辽国失败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做好这篇文章,最好是把种师道和宗舒从辽人手中要过来。
这时,梁师成走过来,悄悄对徽宗说了几句话。
徽宗脸色显得很尴尬,稍停了一下,而后匆匆离开龙椅,转入了后堂。
梁师道解释说,徽宗另有急事,马上返回,让大家先行讨论。
174 打进宫来
徽宗走的急,是因为太后来了,急着见他。
太后一般很少管前廷的事,大多数时间都在后宫侍弄侍弄花草,把弄把弄玉石,或者是与几个年幼的皇孙逗趣。
太后愠怒地拄拐而立,只有珠珠陪着。
徽宗刚想请安,太后说道:“皇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饭之恩,千金酬之。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畜生尚且如此,我们皇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么?”
太后这是真发怒了,她居然把徽宗与畜生相比。
徽宗慌忙扶太后坐下后,跪在她面前,忙问缘由。
“宗舒对皇家,有活命之恩,且不止一次。皇上为何要对宗家斩尽杀绝,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笑我皇家无情无义?”
徽宗说道:“宗舒乃辽国之细作,破坏宋金联盟,导致北伐大败。”
“糊涂!宗舒要是真有这么大本事,我们得请回来,以国士待之!”
太后的话,让徽宗不禁一愣。
是啊,宋、金、辽之间,宗舒真的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宗舒是辽人细作,简直是无稽之谈。宗舒这样做,所图为何?”
太后分析起了宗舒这么做的动机:
他图辽国的银子吗?不图,因为宗家有的是银子!
他图辽国的官位吗?不图,因为宗舒曾经拒绝了皇帝的任命,只接受了一个同进士出身的虚名。
他被辽国威胁了吗?这个威胁,又有谁能够证明?
这一切,都是猜想的!这一切都是童贯和赵构的一面之辞。
徽宗就是个一心扑在文艺上、对政事烦不胜烦的皇帝,对这些很少花心思去琢磨。
所以,徽宗在政事上很少有自己的判断,谁先说,谁说得多,他就信谁的。
现在,太后这么一说,徽宗就马上认为,太后说得有理!
论地位,宗舒是天子门生、太子宗师。
论银子,这小子现在直是日进斗金,财神爷都跑到他家去了。
太后又说道,自从有了宗舒与太子的合作,后宫的用度才充裕起来。
徽宗感到,宗舒投奔辽国,也并非不可能,男人做事情的动机:除了金钱、地位,还有美人。
徽宗想起当时为什么听信了童贯和赵构的话,其中有一个因素就是,宗舒和辽国的萧小小交往很深、感情暧昧。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色迷迷的家伙,少年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被美色所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母后,据童贯所奏,宗舒与辽国萧小小过从甚密,因情而误入歧途,恐怕亦未可知。”
太后笑了:“自汉以来,我们对吐蕃、对外族,不都有和亲政策?宗舒,能把辽国的萧小小娶到我们大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太后此话一出,徽宗和珠珠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徽宗从未作此想,历朝历代有多少公主外嫁!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入藏,不都是典型的例子?
但为什么我大宋男儿不能娶外族的?
太后这句话很明白,人家宗舒就算是和辽国萧小小关系好又如何?
人家把萧小小娶回大宋,不就没事了?
太后对宗舒真是太好了!连徽宗都有些小妒嫉了。
太后抬手指了指徽宗:“你呀,道听途说而来,岂可作为断罪之据?没有真凭实据,把宗家放了吧。”
看徽宗还在沉吟,太后站起来道:“老身已命人前去法场,为你补救了。有天灾,皇帝可以罪己,有冤情,皇帝就不可以改口么?”
听到这里,徽宗连连称是。
都到这一步了,徽宗不同意都不行了。
太后已经派人到法场,恐怕人都已经放了,徽宗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太后的意见相左。
徽宗正要返回紫宸殿,太后说道:“构儿如若有错,念其年纪尚小,不可责其太过。”
……
徽宗刚回到紫宸殿,就听得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想大吵起来。
原来,从蔡京到陈过庭,甚至是归童贯管辖的枢密院也都同意,与辽国谈判,将宗舒和种师道引回,交由朝廷处置。
正在说,忽见梁师道又领着一个小太监匆匆入殿,“陛下,有反贼劫了法场!”
反贼劫法场?殿中官员都颇感意外,南方的方腊、北方的宋江,这些反贼不是已经被搞定了吗?
现在哪儿来的反贼?
徽宗知道,所谓的反贼,恐怕就是太后派过去的人。
这小太监什么眼神?太后派过去的人,也能看成是反贼?
“陛下,辽人细作宗舒、种师道,带着三十多名强人,劫了法场,放了犯人,我禁军,多人严重受伤。”
宗舒、种师道来了?
这两个人,还敢来汴梁?
殿中顿时轰的一声,大小官员议论纷纷,有人表示不信,有人心中幸庆。不少人感到,今天,有热闹可看了。
蔡京和郓王赵楷对看了一眼,惊骇之中又多了几分欣喜,如此一来,就不用去辽国交涉,宗舒和种师道回来了!
这时,赵构走进殿中,脚步虚浮,脸色苍白。
徽宗连问是怎么回事。
“陛下,儿臣无能,反贼势大,宗舒、种师道带着军士,还带着辽人,扬言打进宫来。”
赵构的话又让殿中一阵惊呼。不会吧,宗舒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劫了法场不说,还要打进宫来!
这简直是要造反呐。
童贯也没料到,宗舒和种师道真的来了,还劫了法场,心中有些着慌,朝前一步道:
“陛下,如今之计,只有调集所有禁军,将辽人细作、一众反贼就地诛杀,以绝后患。”
徽宗心中震惊,宗舒、种师道同时出现在京城!这意味着什么?
太后也没有告诉自己,宗舒和种师道回来的事情。
“高指挥使,事情紧急,请即刻派兵,迟上一步,反贼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童贯朝高俅说道。
高俅看向徽宗。
徽宗说道:“高卿家,马上调兵,将所有人等,就地,就地抓捕,等侯发落。”
高俅正要领命而去,一个小太监喊叫着跑进了殿里:“贼人,打进宫了!”
只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奔跑声和受伤的呼痛声,“挡我者死!”一阵大叫从殿外传来。
反贼这么快就打进来了?禁军真的是弱不禁风啊!
175 给童太痿来个五指扇
正说着,大殿门口的军士被推倒了,一帮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俨然是宗舒!这小子,劫了法场不说,还带着人打入宫来!
打入宫来暂且不说,还大摇大摆地闯入了朝堂!
走在宗舒后面的,是种师道和宗泽,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的。
再看大殿门口,宗舒带来的人代替刚才的军士站起了岗。
这是做什么?控制整个朝堂?
有的官员心中惙惙不安起来,看门口这些帮士兵,个个威猛,凛然不可接近,一看就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
三人走到最前排,种师道和宗泽首先朝徽宗跪下,宗舒瞪了一眼赵构,慢慢跪在种师道身边。
种师道伏地大哭道:“陛下,罪臣早该面圣,然而种家军已殁,本应自尽以谢天下,而十万将士有冤不能伸,荒冢之下有眼而不瞑……”
宗舒无奈了,种师道,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废话,比李少言还要多!
现在是你拽文的时候?
宗舒站起身吼道:“种师道,够了,就不能简短点吗?”
种师道立马不哭了。
种师道很听宗舒的话!这么一看,就是宗舒救了种师道的命,要不然,种师道七十岁的人了,怎么会听他的?
种师道和宗泽都在地上跪着呢,宗舒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这厮果然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个混不吝的劲儿!
只见宗舒走到赵构面前说:“赵构,你的脸有点,有点……”
赵构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说:“有点什么?”
宗舒盯着赵构的眼睛:“你的脸,有点脏!你可以撒泡尿照照,赵构的狗头脸,全都是污垢!”
太刺激了!陈过庭等官员没想到,两个月不见,宗舒比过去更狂了!
劫了法场,打了禁军,闯进大殿,侮骂赵构。
骂赵构是狗头脸,岂不是连着官家也给骂了?
“你,你,你,”赵构气得直打哆嗦:“你怎敢口出秽言,侮辱斯文?”
“斯文?你还知道斯文?为了夺太子之位,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那晚,你在大名府,和金国公主孤男寡女在一起的时候……”
宗舒正想往下揭发呢,却听到徽宗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嗯,这是家丑,徽宗的意思是不要再往下说了。
无奈之下,宗舒只得打住,瞪了一眼赵构:“赵构,你特么就是个眼里只有异性、没有一点人性的货!”
只有异性,没有人性!
众官员立马自行脑补,赵构晚上和金国公主在一个房间内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算了,看在徽宗疯狂咳嗽的面子上,先饶了赵构这混蛋。
宗舒一把拉起了种师道:“种师道,你把过程说一说吧。”
种师道无奈了,你不嫌我啰嗦吗?还让我说?
当然,种师道立马进入了角色,毕竟宗舒救过他的命,是恩公,于是一五一十,将宋、辽两军对垒,童贯绕过他直接命杨可世出战。
童贯让种师道为全军殿后,种家军浴血奋战一昼夜,童贯死死不开城门,连在城墙上支援都没有。
整个过程听得大家心惊肉跳,原来是这么回事。
童贯站在那里,心中直是埋怨辽国的耶律大石,明明抓到了种师道,居然还让他被宗舒给救走了!
宗舒就带了那么一点人,被好几百个辽人骑兵给追着,虽说村子里着火了,烧死了不少辽人骑兵。
但这只是个意外,在广阔无垠、没有遮挡的平原上,辽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抓不住宗舒区区几十人?
童贯刚才听到太监报告说,宗舒和种师道带着人来劫法场了,他心想,这小太监什么眼神?
刚才看到宗舒和种师道,童贯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鬼!
看到宗舒骂赵构,种师道诉冤情,童贯的心里真有鬼了,心虚了,虚汗如豆。
“种师道,杨可世归你节制,你带兵无方、失了军心,还敢推卸责任?”童贯说道:“你从辽国返回,辽人为何放你,你此时来京,有何目的?”
“还有,陛下要求在开战之初,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而你却让杨可世渡河击辽,岂不是违背了陛下的命令?”
童贯居然抓住这个来狡辩!陛下说的是不专门来杀人,而不是不让杀人!
宗舒走到童贯面前说道:“童太尉,我看你真是个断子绝,呃,断章取义的货!不杀人,还打个屁的仗?”
童贯气得肝疼,蔡京心里偷偷乐了,童贯这厮当时抢了北上的功劳,结果却是大败而归。
本想着童贯会因此丢官的,没料到这厮无耻到极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种师道和宗舒身上。
说这两个人是奸细。这下子,宗舒和种师道齐齐地出现在朝堂之上。
在场的官员们都是从人精里起来的,此时都看得出来,童贯和赵构在说谎!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蔡京没有达到让郓王赵楷上位的目的,但他可以乘机把大儿子蔡攸推上更高的位置。
今天,就是把童贯搞掉的最佳时机。
童贯看了看赵构,想让赵构立马站出来,和他联手怼宗舒。
赵构把头偏向一边,得,关键时刻,赵构想躲了。
宗舒走到童贯面前说道:“童太尉,童,太痿!我看你脸上有点什么?”
童贯下意识摸了一下面皮:“我脸上,有何物?”
“童太痿,我看你,有点,欠揍!”宗舒说完扬起右手,啪地一声,童贯的左脸出现了一个红掌印!
啊,童贯居然在大殿之上动手,给了童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又是一声脆响,宗舒手起掌落,童贯的右脸又出现一个“五指扇”。
童贯蒙了,彻底蒙圈了,他没想到宗舒居然在陛下和群臣面前动手,而且是毫无征兆。
左脸被打了一耳光,还没反应过来,右脸又是一下!
“大胆宗舒,竟然殴打朝廷重臣,斯文扫地,斯文扫地,来人呐……”徽宗气得手指都是抖的。
“且慢!”宗舒平静地说道:“刚才那两记耳光,不是我打的。”
176 给陛下找台阶
众目睽睽之下,宗舒连扇童贯两记耳光!
这简直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朝堂之上,从大臣到太监,都是仪表**,进退有度的,说话都必须得到皇帝允许。
皇帝示意可以讲话之后,除了像蔡京、童贯这样的老臣、权臣,其他官员们也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一个字。
在聆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大家连咳嗽都是不敢大声的。
哪知道,宗舒这厮一到朝堂,就把朝堂**肃穆的气氛搅乱了。
宗舒这样做,简直是把朝堂当作了瓦子。
哪怕在瓦子,也不能随意动手打人不是?
徽宗听到此,真想冲下去,把宗舒暴揍一顿。
“陛下,这两记耳光,是替种家军十万死难将士打的!委托我打的!”
宗舒头一昂道:“童贯,害死我十万精锐部队,十万呐!才两个耳光!陛下,您讲斯文,我是个文盲,我就替您打了!”
听到这里,众人的关注点立马转移到种家军死去的十万将士上。
大宋损失了这么多的精锐,以后还怎么和北方作战?
“看到我大宋这么轻松地被打垮,以后谁还会看得起我们?金人?笑话,你这么弱,我给你合作?”
宗舒继续说道:“金人从辽人手里拿下燕云十六州,会给我大宋?开特么国际玩笑!”
童贯刚才真是无地自容,被人打了,而且是被这个文盲打了!
还手?以牙还牙?童贯是一品官员,怎么能和莽夫一般见识?
童贯好不容易松开了拳头,对宗舒只能是以眼还眼。
童贯感到气氛实在尴尬,硬着头发说道:“宗舒和种师道是辽人细作,这确凿无疑。陛下,诸位同僚,是辽人把他们派到京城来,他们已经反叛。”
童贯就死咬着宗舒和种师道是辽人细作,别的他也没有办法。
“陛下,千万不要听种师道和宗舒的一面之辞。”
童贯却忘了,他和赵构以前对徽宗所讲,也是一面之辞。
“陛下,您可否听说过耶律大石?”宗舒问道。
徽宗心想,宗舒在玩什么玄虚呢?正是耶律大石,屠杀了种家军!
“宗舒,你不会说,你抓住了耶律大石?”
梁师成忽然讥笑起了宗舒,他看童贯显得势单力薄,于是站出来给同为太监的童贯帮腔。
“梁屎成,我没那本事,你应该可以抓住耶律大屎!”
敢情没有抓到耶律大石,那你提他做什么?有毛病啊。
“陛下,各位大人,在下不才,只抓到了耶律不才!”宗舒环视了一圈。
耶律不才?徽宗的心忽地一跳,真抓住了这个人?在哪里?
一个声音越众而出:“陛下,臣和耶律不才打过交道,臣出使辽国,与其曾有一面之缘。此人,是耶律大石的侄子,视同己出,文武双全,是辽国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人正是御史大夫陈过庭。
“宗舒,耶律不才,现在何处?”徽宗急急地问道。
宗舒朝殿门口大喊道:“把耶律不才带上来。”
李少言和牛皋押着耶律不才走进殿来。
耶律不才只是手被捆住,站在殿中望着大宋群臣,虽是俘虏,但是一脸傲色。
在耶律不才看来,他只是败给了宗舒一个人,而不是败给了大宋朝廷。
“来人,可是耶律不才?”徽宗还是不太确定。
耶律不才说道:“正是。”
徽宗又看了一眼陈过庭。
陈过庭朝徽宗点一点头,又朝耶律不才拱手道:“耶律将军,在下陈过庭,当年一别,忽忽三年,将军少年英武,可喜可贺。”
陈过庭夹枪带棒的讽刺耶律不才,因为他心里实在高兴。
耶律大石杀了种家军十万将士,成为大宋的耻辱,所以,他见了耶律大石的侄子,当然没有好脸色。
宗舒这家伙,不仅救了种师道,还顺带着把耶律大石的侄子给掳走了!
徽宗此时的高兴简直是难以言说,本来种家军的惨败让他一直郁结而得不到排解。
而宗舒救下了种师道,这就意味着种家军并没有灭绝,种家军的灵魂还在!
种师道活着,对于大宋来讲,就已经是挽回了不少颜面。
北伐一事,徽宗对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总算有了一个交待。
宗舒抓住了耶律大石的侄子耶律不才,这更是进一步冲淡了种家军惨败的阴影。
耶律大石杀了种家军那么人,但却让重量级人物种师道从手里被救走。自己的侄子被大宋抓住!
有了这两条,大宋在辽国又多少找回了一些面子。
今后,大宋与金国合作的过程中,又增加了重量级筹码。
宗舒这个小子,总会时不时地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
徽宗此时早已经忘了前几天将宗舒定为辽国细作、对宗家实施诛九族的事情了。
“宗舒,你给朕讲讲,怎么抓到耶律不才的?”徽宗此时兴奋的像个急于听故事的孩子。
宗舒却慢悠悠地说:“陛下,我不敢讲。”
“为何不敢讲,谁不让你说话了?”徽宗奇怪地问道。
“陛下,我是辽国细作,说的话,谁能相信?”宗舒说道。
徽宗一时气结,这厮故意给自己难堪不是,难道非要朕给他道歉不成?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如果宗舒是辽国细作,怎么会把辽国大将的侄子人绑到这里?
“陛下,您早就知道我不是奸细。之所以诛我九族,只是做个样子。其实就是想让我早点现身。”
宗舒这是强自给徽宗找台阶下啊,虽然这个台阶很不自然,但也是台阶呀。
刚才种师道的讲述,重点是讲了从杨可世出战、为全军殿后、童贯紧闭城门、在城外与辽人血战等过程。
对于如何被宗舒从辽军大营中救走,种师道省略了,一个字都没提。
而徽宗显然对这一节最感兴趣。但宗舒就是不说,搞得徽宗心里像猫抓似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蔡京看了眼童贯,“陛下,我和郓王都提议,与辽国交涉,将宗舒和种师道交由我方处置,其目的就是要搞清是非曲直,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今日,宗舒和种师道平安归来。此事暂且不提。”
“到底是谁导致种家军十万将士的惨死?谁该为此事负责?我们总得对天下百姓有一个交待。”
蔡京说完,负手站在一旁。
徽宗看了一眼童贯,说道:“童太尉,此事如何了结,你自己上个条陈。”
众人明白,徽宗这是让童贯自己给自己定罪。
显然,徽宗直接叫了童贯的职位,对童贯已是十分不满。
说完,徽宗就走了。高俅连忙喊着散朝。
蔡京这个郁闷啊,徽宗怎么如此不靠谱呢,正说到重点呢,他怎么让童贯自行处理,就草草散朝了?
徽宗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听宗舒讲战场那些事儿。
177 我要为她赎身
徽宗就这么走了?
宗舒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向李少言、牛皋们要些赏赐什么的,哪知道徽宗这么快就走了!
宗舒正想回家呢,高俅又走进来对宗舒耳语了几句。
原来,徽宗让宗舒到垂拱殿。高俅又加了一句,说是珠珠公主也在。
一听到这里,宗舒立马来了劲头,一定得去一趟。
赵构还没有走,对李少言和牛皋喝道:“且将耶律不才押到大理寺候审!”
“慢着。”宗舒走过去制止了准备拉走耶律不才的军士。
“康王,你倒会占便宜,本少爷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抓到了耶律不才,你一句话就要过去?要脸不?”
宗舒一挥手说:“牛伯远,把耶律不才,押回密县。给我挖石炭去!”
宗舒居然让辽国的一位将军去当苦力,去挖石炭!
辽国耶律大石的侄子,是被辽国当作宰相来培养的人!
有这样的人质握在手里,该是多大的一笔资源!
用耶律不才,恐怕连燕云十六州都换得过来!
万一耶律不才去挖石炭,被砸死到里面,岂不是什么也换不来?
让这么一个人去挖石炭,同等于一介流民!这简直是不拿明珠当宝贝!暴殄天物啊!
赵构一见宗舒,心头发虚,一声不吭,低头快步出了殿。
跟着高俅一起到了垂拱殿,发现满屋子是人,太后、刘皇后、珠珠、缨络、魏公公。
宗舒看到这里岂能不明白,今天是幸亏了太后,如果不是太后下旨,今天宗家人几十口子,人头都将不保。
所以,宗舒朝着太后恭恭敬敬、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徽宗看着宗舒磕得如此卖力,心里都有些吃味了,这小子对自己跪下磕头,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宗舒磕完就抬起头说:“太后,您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刚进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刘皇后的姐姐来了呢。”
太后听后,脸都笑成了一朵汴梁的菊花,这宗舒真会说话,越看越是顺眼。
刘皇后听后心里有些不爽,我有那么老么?
太后是我姐姐,宗舒你才多大,就老眼昏花了不成?
不过,看到宗舒这次在朝堂上大获全胜,进一步巩固了太子赵桓的地位,就算是被宗舒开几句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徽宗却是急了,一直催促宗舒讲一讲是如何救出种师道的。
宗舒没理会徽宗的催促,却是走到珠珠身边道:“珠珠殿下,小生带三十二人北上,历时两月,将人救回,完成任务,特来复命。”
大家顿时奇怪了,宗舒带人去北地,救种师道,不是他自己的决定?而是珠珠让他去的?
怎么可能?
当时,宗舒在东宫判断种家军将大败的时候,侍讲吴非哭了,因为他的弟弟正在种师道帐下效力。
其实宗舒也想把吴玠救出来,毕竟吴玠是日后的抗金名将。
但此时,宗舒一切都没有准备停当,装备还没有搞出来,根本没有把握救人。
珠珠心善,对宗舒是几乎偏执的崇拜,认为宗舒肯定能救出来吴玠。
珠珠求宗舒想办法救出吴玠,宗舒当即应承下来。
当时珠珠在东宫与大家见证了宗舒的战场推演,让人折服。
珠珠认为,宗舒既然判断种家军必败,肯定就能找出避免失败的办法,从而就能把吴玠包括种师道给救了。
最后,珠珠没想到宗舒为了完成对她的承诺,竟然没有和她找招呼,直接从密县基地向北进发了!
珠珠刚才听到了朝堂里的消息,得知宗舒带着人带进了皇宫,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宗舒居然如此大胆,劫了法场不说,还打进皇宫,这个太过胆大。如果官员们弹劾起来,宗舒肯定得受罪。
喜的是,宗舒还活着!并且他还抓住了辽国的重要人物。
抓住了耶律不才,就完全可以抵消宗舒劫法场、打禁军、闯皇宫的罪过。
再看一眼宗舒,黑了,瘦了,但明显,以他的话说,是更帅、更酷了。
看到宗舒一本正经地前来“复命”,珠珠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你,受苦了。”
这话虽然很简短,但听起来,真如春天般温暖。
宗舒这才向刘皇后见礼,又当面向缨络和魏公公表示了感谢。
如果不是缨络和魏公公及时赶到,珠珠求来了太后的懿旨也是白搭。
徽宗有些心塞了,宗舒这厮是故意的,他何时这么讲礼貌了?
今天装的就像一个乖宝宝,挨个问候行礼。
该走的礼数都走完了,宗舒开始讲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宗舒略过了马掌、火油和曹家庄的事情,即使如此,也把大家听得目眩神驰,如同随宗舒置身于战场。
宗舒讲到大名府的时候,特别讲到夜探金人的阁楼,遇到了赵构和金人完颜萍。
此时也没有外人,家丑也不外扬,宗舒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赵构与金人合谋夺取太子之位的事情。
如果因为自己把这个说出来,赵构遭到了什么惩罚,那么他就将彻底卷入皇家内部的争斗之中。
再何况,现在宋、金两国还处在蜜月期,赵构与完颜萍夜里密谈并不能算是多严重的事件。
如果宗舒说出来他们密谈的内容,说不定会引起徽宗的怀疑,怀疑宗舒要给赵构反扣上一顶细作的帽子。
讲到这里,宗舒就不再细说了,给徽宗递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徽宗马上想到宗舒说赵构“眼里只有异性、没有一点人性”的话来。
略过此段,宗舒直接讲到了如何从城墙上逃亡,最后他一跃而下时,珠珠捂嘴大叫起来。
从截住吴玠、进入荒废村落,趁夜摸黑进入辽军大营,救出种师道,给辽人骑兵连环设套,最后从逃亡者变成了围猎者,成功活捉了耶律不才和八名辽人。
缨络听得神往,甚至想亲自上战场了。
徽宗却还不满足,就一些细节问个不停,宗舒又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等于是把整个过程又复述了一遍。
一直在聆听的魏公公,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宗少爷,为什么辽人的三匹马,跑不过你们的一匹马?”
魏公公真是问到了点子上,看魏公公今天闯入法场宣布太后懿旨之时的驭马之术,比自己都要强上不少。
宗舒并没有说辽人三匹马,魏公公看来对草原民族甚是了解。难道魏公公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
看来,一会儿回去得给牛皋交待一下,马上骑着钉过马掌的马返回密县基地,防止被有心人觉察到。
宗舒马上就解释,辽人的马经过了水和血的浸泡,早就软了,哪怕是四匹马也跑不过自己一匹。
原来,宗舒早就料到了辽人的马会出这样的问题!
徽宗也佩服起来,宗舒这小子,还是个打仗的料!
“说吧,宗舒,你想要什么赏赐?”徽宗问道。
“陛下,我想向你要一个人,”宗舒说道:“请陛下允许我为她赎身。”
徽宗听后,不禁脱口而出:“李师师?”
178 我和李师师没有深交
徽宗说完,瞄了瞄太后和刘皇后,不禁讪讪,面皮微微一红。
这个风流皇帝!看刚才这表情和反应,宗舒感到应该是和李师师姘上了。
不过,徽宗作为皇帝,根本不用看太后和刘皇后的脸色,他想姘几个就姘几个。
俗话说,姘得多,省得多。倒真是把皇后和嫔妃们给省了。
这就叫具有大宋特色的姘多多。
徽宗的码子,宗舒岂敢沾边?除非是不想活了。
缨络直接蹦过来,照着宗舒的脑袋就是一下:“宗舒,你怎么如此下流?”
缨络,这是想错了!宗舒正想解释,刘皇后说道:“宗舒,你和李师师,交情匪浅?”
看这话说的?
我敢和李师师有交情?
就算是有,也不敢承认呐。
“娘娘,我和李师师,没有深交。”宗舒说道。
缨络又照着宗舒头上来了一下:“没有深交,那就是交了?”
宗舒听得暴汗,我也想和李师师深交,但那次没有成功,刚接触一下,就被魏公公给拉开了。
那时,魏公公一直尾随着他,防止他和“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我和李师师,交没交,魏公公难道不知道吗?”宗舒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还在琢磨辽人马蹄泡软的事呢,说道:“宗舒,对,那蹄子一泡,真软了。”
“啊,宗舒,这么说,你真的去青楼,去泡浪蹄子去了!”缨络尖叫道:“珠珠,揍他,亏你那么关心她。”
我的天啊,越说越说不清楚了。
魏公公还说他泡妞去了,之后还软了,本少爷就那么……不顶事?
徽宗的眼光如电,扫视过来,宗舒的脖子一凉。
“陛下,你问问老魏,别说深交,浅交也没有啊。”宗舒连忙解释道:
“我想赎身,呸,我想为其赎身的,不是李师师。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徽宗的脸色才算正常下来。
一看珠珠,大大的一双美目,雾气腾腾的。
宗舒就讲了超化寨的事情,梁红玉被土匪抢到了超化寨,为了便于管理这二十五名女子,他让梁红玉当了女子的首领。
“陛下,臣认了梁红玉为姐姐,所以今日她随我到京城,正是她拿住了监斩官,赢得了一点时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宗舒说道:“在我看来,女子并不卑贱,如果没有女子,就没有整个世界。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顶半边天。”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顶半边天?这话从一个男人的嘴子说出来,徽宗总感到别扭。
太后、皇后、缨络和珠珠,都是女子,刚才听到宗舒在超化寨救下了这些可怜的女子,让他们有尊严地做工,就已经很是感动了。
现在又听到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四个女子对宗舒的眼光更是热切起来。
更为难得的是,宗舒为梁红玉赎身,并非贪恋其美色,而是认她为姐姐!
梁红玉只不过是一个官妓而已,宗舒是什么身份?
宗舒是同进士出身、是天子门生、是太子宗师,居然折节下交,认一个占籍教坊的女子为姐姐。
太后本出身普通家庭,对于下层人特别是下层女子抱着天然的同情,听到这里不禁眼圈发红。
“宗舒,你做得很好!梁红玉的事情,老身允了。”太后又替徽宗做了主。
其实,为梁红玉赎身的事情,宗舒找太子赵桓也可以办得到,不找太子,使银子也行。
之所以想这样做,是让规格更高一些,既不用花银子,又能让梁红玉抬得起头来。
“陛下,我还想要珠,”宗舒看了一眼刘皇后,忽然底气不足了,因为刘皇后当时摘下来送给他的那串珍珠项链,他也没带在身上。
也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了。当时宗舒对刘皇后说,今后对这串珍珠要随身带着的。
珠珠扭过头看着宗舒。
宗舒的头一低说道:“陛下,我还想要为诸,诸位将士要赏赐。请陛下手书三十二个匾额,内容是:大宋勇士。”
珠珠的手在腹部绞动着,对宗舒的话仿佛有一些失望。
又是写字!反正不是向他要官、要钱的,这个要求,太简单了,不就是练几个字的功夫吗?
徽宗当即答应了。
缨络瞪着宗舒,仿佛要把宗舒给吃了!
“大宋勇士?宗舒,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缨络刮着她的小鼻子,讽刺着宗舒。
怕个屁,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豁出去了!
“陛下,我其实,还想要珠珠!”宗舒说道。
刘皇后走过来说道:“宗舒,我的珠珠已经给你了,我这里已经没有了。”
刘皇后此时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宗舒干脆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话挑明:
“皇后娘娘,我想让珠珠殿下嫁给我!我想当附马,耶!附马爷。”
“宗舒,珠珠这孩子向我求情,因为这个,你才一时冲动吗?”太后问道。
“太后,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当然也有这个因素。我第一次见到珠珠,就惊为天人!天下,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时间一长,我更加惊奇,天下,居然有这般善良的女子!”
宗舒激动地走来走去。
珠珠的脸上升起了两朵红霞,连白白的天鹅颈也变成了粉色。
“我在冲向敌军大营的时候,想到珠珠,我勇气倍增;我在组织大家撤退的时候,想到珠珠,我冷静异常;我在给敌军设套的时候,想到珠珠,我智计百出;我在大名府跳下城墙的时候,想起珠珠,我义无反顾……”
宗舒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徽宗不耐烦了,说道:“还没说够?”
“陛下,我不会说构的,赵构您也不让说,我不会再说他。我只说我的珠珠。”
徽宗心里这个气啊,这厮分明是在打岔。
“对于我来讲,我不能没有珠珠,”宗舒看了一眼刘皇后说:“对我来说,珠珠就是我的半边天,太子殿下是我的另外半边天。我的天啊!”
缨络笑道:“宗舒,珠珠和太子殿下把你的天占完了。那么,我父皇呢,你把他置于何处?”
这缨络,怎么总是喜欢和自己抬杠?
“缨络,岂不闻,天外有天?”宗舒笑答。
天外有天?太后听到这里,不禁莞尔。
徽宗不耐烦地说道:“宗舒。珠珠,你就别想了。她是你摸不到的天!”
179 大宋的还珠格格?
珠珠,是自己摸不到的天?
听徽宗这口气,是看不起自己了!
主要还是出身问题,宗舒出自商人家庭,这可能让徽宗心里有些疙瘩。
“陛下,我怎么摸不到?我赚得了银子,上得了战场,教得了太子,这大宋,难道,还有比我更帅、更酷、更优秀的人吗?”宗舒问道。
“宗舒,你和珠珠,断无可能。”
徽宗起身,给宗舒撂下这句话,直接走人了。
皇家无情啊!老子立这么大的功劳,救回了种师道,抓住了耶律不才,为大宋挣回了这么大面子!
只不过想娶个公主,徽宗一口拒绝!
难不成,徽宗真想让自己考个状元?
考状元的话,会诗词不算什么,关键是要钻到故纸堆里,啃那些老掉牙的东西。
一想到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宗舒的头都要炸,真想来一句吴非的“呜呼哀哉”。
刘皇后让珠珠和缨络多陪陪太后,把宗舒和魏公公叫到了万福宫。
“宗舒,你就听官家的吧,对珠珠不要再作其他想法,”刘皇后说道。
“为什么?”宗舒失声叫道。
本以为,刘皇后把他叫到万福宫,是来商量对策,来说服陛下的。
哪知道刘皇后是来说服自己放弃珠珠的。这怎么可以?
“宗舒,你有大才,同年远远不及,出将入相、辅佐君王,这才是正途。”
刘皇后如此高的评价,并没有让宗舒好受多少。
“皇后娘娘,我真不想当官,出将入相不是我的理想,我只想娶珠珠。”
“宗舒,你娶了珠珠,就只能做一个闲散之人,入仕途也有极大限制,将来,你如何辅佐太子?你如何对得起‘宗师’之名?”
在刘皇后心目中,没有比太子赵桓登基为帝、坐稳江山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珠珠的爱情,也得为太子让路。
敢情,刘皇后是想让宗舒当官,而且是当大官,这样就能帮到太子。
如果是娶了珠珠,就成了附马,当不成大官,对太子的帮助就十分有限。
“但是,我现在不是也没有任何官职吗?我照样能帮太子!”
宗舒真想把话说明白,你让我娶了珠珠,岂不是让我更加死心踏地、不遗余力地帮助太子?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桓儿没人帮衬,太子当得很艰难。陛下不让你娶珠珠,也是这个意思。”
刘皇后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何尝不想让你娶珠珠?女子的命,向来如此,由不得自己。”
“真不知道珠珠,为何,情深不寿,唉。”刘皇后又叹道。
听这意思,珠珠对自己是情根深种了?
只要珠珠喜欢,其他的障碍都不算什么。
“皇后娘娘,珠珠,嫁给他人,很不妥啊。”宗舒鼓起勇气说:“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珠珠,我们亲了!”
刘皇后轻轻啊了一声,亲了?
宗舒把珠珠如何了?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这简直是在败坏皇家的声名!
一定是宗舒采取什么不正当手段,骗了珠珠!
“这下子,我总可以娶珠珠了吧?”宗舒得意地说。
“宗舒,什么时候的事情?”刘皇后倒不怎么愤怒,反而有些失望。
“那在那天晚上啊,通真宫下沉地府的那天晚上,我摸了珠珠的手,把她从驴背上抱下来的。”宗舒说道。
原来是这种“亲”法,倒也是肌肤相亲了,但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刘皇后松了一口气。
“宗舒,今后说话要清楚一点,情急之下,算不得逾规,你还摸,”刘皇后粉面一红,白了宗舒一眼。
宗舒连大气都不敢出了,那天晚上他抱着刘皇后往外冲时,使劲摸了她一把,正在挣扎的刘皇后立马老实了。
刘皇后举了例子,公主们没有几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挑选夫君的,公主的婚姻都是政治。
“皇后娘娘,您看,我和珠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反正是生米做成了熟饭,木已成舟,您何不顺水推舟?这样,我和珠珠风雨同舟,更是和太子殿下坐到了一条船上。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宗舒不死心,继续对刘皇后死缠烂打。
这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把珠珠从驴背上抱下来,这就叫生米做成了熟饭?
刘皇后心想,我也让你摸了,难道你还想把我怎么的?
“宗舒,你是不是很想娶公主?除了珠珠,还有其他公主,你可以选。”
刘皇后感到宗舒可能就看中了公主之名,可能认为当附马很是威风。
还有这种美事?其他公主,自己可以选?
宗舒觉得这倒不是不行,反正过几年靖康之变一起,天下大乱,到时候想娶珠珠,简单得很。
徽宗也不知道在哪里逃难呢,哪里顾得上珠珠?
捡到篮里都是菜,先圈定几个公主再说。
“娘娘,真的?我真的可以选?”宗舒还是不太确定。
“有一个公主你可以选,”刘皇后说道:“你既可以娶公主,也不会妨碍你出将入相、辅佐帝王。”
宗舒立马高兴起来,刘皇后这就想出了办法?
“你可以娶缨络。”刘皇后直接说出了答案。
缨络?这个整天与自己抬杠的缨络?
缨络虽说比不上珠珠漂亮,但长得绝对也是祸水级别!
这小妮子,脾气和珠珠截然相反,整天疯疯颠颠的,放到现在,就是个杀马特和机甲美少女的合体。
关键是缨络对自己很不错,特别是在宗家遭难的时候,她和魏公公赶到了法场。
如果她和魏公公不及时赶到,赵构说不定就痛下杀手了。
先把缨络娶了,再等几年,珠珠也是自己的。
“好啊,好啊。缨络,我也喜欢。”宗舒说道。
刘皇后一看宗舒那不加掩饰、色气侧露的样子,不由得后悔刚才说出来的那番话。
“缨络,你一定要对她好。因为缨络太可怜了。”刘皇后说道。
缨络有什么可怜的?出身皇家,从小锦衣玉食,出去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太监跟着。
“皇后娘娘请放心,对自己老婆,当然要好,这是好男人的基本标准嘛。”
“缨络,是我和官家的义女。”刘皇后说道。
义女?还珠格格?
难道还是徽宗在外风流快活时诞生的?
一定是的,徽宗为了掩人耳目,让刘皇后将流落在民间的缨络接回宫,认作了义女。
缨络可以说是公主,也可以说不是公主。宗舒娶了缨络这个“公主”,就不必受附马的种种限制。
180 赵构的阴谋
“那,缨络同意吗?”宗舒问道。
刘皇后奇怪地看了一眼宗舒:“你不是天天给她送吃食吗?你自己不知道?”
“虽是义女,但我和官家视同己出,你不可辜负了她。”刘皇后说道。
宗舒连连点头称是。
“好了,去东宫看看太子吧。李若水现在是太子少傅,你对他也要尊重一些。”
刘皇后知道李若水和宗舒有些不对付,所以特意交待了一声。
宗舒走出万福宫,魏公公跟了上来,“宗少爷,您最好不要打缨络的主意。”
不会吧,魏公公怎么总想坏自己的好事?
魏公公今日威风凛凛,纵马入法场,宣布太后懿旨,让宗舒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哪知道,魏公公又要对自己的事横插一杠子了。
“魏公公,缨络,总不会是闲杂人等吧,我也不能和缨络过从甚密?”
宗舒想起来,魏公公上次把他从李师师的房间里拎出来,说是皇后懿旨:宗舒不得与闲杂人等过从甚密。
刚才忘记向刘皇后求证一下,她到底有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为人师表,就不得去泡妞了?苏东坡不也是在家里养歌妓吗?
这个时代,这些不都很正常吗?刘皇后难道对自己的期望值这么高?真的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道学家?
“魏公公,我一向对你是尊敬的,麻烦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
宗舒简直怀疑魏公公是心理变态,他享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享受。
“宗舒,缨络,你配不上!缨络,也不会下嫁于你。”
魏公公仍然是一副面瘫脸。
“老魏,别给脸不要脸,什么叫配不上,什么叫下嫁?几年之后,你再看!都哭着喊着嫁给本少爷!”
“别给本少爷瞪眼!我娶缨络,是在救她!一会儿,我就去问缨络。”
魏公公说道:“你最好不要去问缨络,彼此还能留点面子。”
宗舒还想怼魏公公,只见魏公公一摆拂尘,扭头就走。
“宗舒,”后面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是缨络。
刚才他和魏公公说话的时候,不知道缨络什么时候来了,这小妞平时不是叽叽喳喳的吗?今天怎么跟猫似的?
“宗舒,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要打我的主意。”缨络嘻嘻一笑说:“我这辈子,不嫁人。”
不会吧,缨络这小妞的思想如此前卫?一辈子不嫁人?
除非缨络有什么伤心事了,看破了红尘,想削发为尼?
“缨络,你千万别想不开啊,真想出家?”
“谁想出家?我这辈子就陪着母后,哪儿也不去!”缨络又道:“你不要放弃珠珠!我帮助你,我当你的细作!”
当我的细作?宗舒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圈来。
“我当你的内应,珠珠对你,用情极深!你不要辜负。”缨络道。
从缨络这里得到确认,珠珠对自己用情极深,一下子激发了宗舒的斗志,一定要珠珠娶到手。
至于娶缨络倒不急于一时,因为缨络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反而更适合做朋友。
当然,从朋友到恋人,往往没有太明确的分界线。
“缨络,我一定不会放弃珠珠的。当然,我也不会放弃你。”宗舒被缨络拒绝,心里居然没有一丝郁闷。
“宗舒,你可要下功夫了!千万不要让金人占了便宜。”
让金人占了便宜?是什么意思?
“宗舒,你不是一向聪明吗?这一会儿又被驴踢了,犯病了?”
缨络取笑一番宗舒后继续说道:“如今,金人大胜,占了燕云十六州,如想要回故地,巩固宋金联盟,除了岁币,就是和亲了。”
宗舒惊道:“你是说,金人看上了珠珠?那个金国小王子,不是眼睛被我弄瞎了吗?”
缨络说道:“完颜绳果对珠珠有意,想娶珠珠,这是康王和童贯带回来的消息。”
徽宗真是要和金国和亲?把珠珠嫁给完颜绳果这个独眼龙?
完颜绳果不可能对珠珠产生什么感情,因为珠珠在宫中基本不出来,人都没见,怎么可能产生好感?
肯定又是赵构这厮出的坏主意,把太子的亲妹妹嫁给一个瞎子,一方面是恶心一下太子。
同时赵构也和金国进一步处理好了关系。
赵构已经在大名府提前和完颜萍达成了合作,金国会帮助赵构当上太子。
把珠珠嫁到金国,也会给太子和刘皇后一种错觉,金国人会帮助他们进一步巩固赵桓的太子地位。
其实,这相当于是赵构和金国联合放了一个烟幕弹。
赵构这厮好险恶的用心,用人家的亲妹妹,换来金国的信任,蒙蔽大家的双眼,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难怪今天徽宗对于自己要珠珠,十分不耐烦,敢情他也不想把珠珠嫁给一个毒眼龙。
千万不能让赵构的阴谋得逞!
“宗舒,金国人如果想得到珠珠,必定会派人前来。到时候,你再把金国小王子的另一只眼也弄瞎!”
居然有这种想法,与缨络天真无邪的外表十分不符。
不过,这个主意不错,再不行的话,把完颜绳果搞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和缨络一起到东宫,太子赵桓、侍讲吴非和吴玠都在。
吴非首先是一步抢过来,扑通一声给宗舒跪下了,激动得说道:“宗师,古之仁人也!呜呼,得季布一诺,不如得宗师一言……”
吴非随弟弟吴玠的叫法,把宗舒尊称为“宗师”。
“拜托,不要呜呼了,你再呜呼下去,我就哀哉了!”
宗舒朝赵桓一拱手道:“外出两月,让太子殿下担心了。”
赵桓显得很是激动,真没想到宗舒真的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
就是在这里,宗舒向大家推演了宋、辽之间的战争。而后来的一切,证明宗舒的推演几乎是分毫不差。
宗舒毕竟没有任何官职,他带的人也太少,他不可能对童贯的决策和种师道产生任何影响。
所以,宗舒明知道战争的结果,他却无法改变。
能救回来种师道和吴玠,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更让人惊奇的是,宗舒只带这么点兵力,最后还把辽军主帅耶律大石的亲侄子给活捉了。
赵桓神秘地把宗舒拉到后堂,告诉宗舒,金人要娶珠珠,问宗舒怎么办。
宗舒说了一下缨络的主意,赵桓道:“如此不妥,万一金人瘫痪,岂不苦了珠珠?”
赵桓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徽宗打消和亲的念头。
打消徽宗和亲的念头,谈何容易?
宗舒看到赵桓的案头放着《大宋时报》,心头一亮,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