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脑白金广告
其实电视台的人也不傻子，也就是过几年吧，电视台的播放时间就会从12点延长到2点，再到后来的二十四小时。
“去办吧，省台和其他几个主要市台的广告，咱们全要了。”
想想就觉得可怕，到时候只要你不看央视的节目，其他几个台不管你怎么换台都能看到雪清罐头的广告。
而且陈清水买的还是时长20分钟的超长版，直接给观众来一次地毯式的洗脑广告。
其实这种广告方式，还有一个其他的名字，叫“脑白金广告。”
央视的广告太贵了，黄金时间播出几秒，一个月动不动就得花上十几万，像这样的小厂根本就扛不起这么巨大的广告费用，而且要想让大部分的观众对品牌有印象，怎么也得来个七八遍，那一个月就小100万了。
倒不如用其他电视台，还选用垃圾时间，不停地无脑循环，一开始的时候观众可能还会换台消磨时间，可是当他发现，无论换到哪个台都是这个广告的时候，就会逐渐的接受从而产生好奇心理。
如此一来，雪清牌就算是“家喻户晓。”
刀哥努力买广告 包装厂也在同时跟进。
周有德不愧是包装厂的老员工了，技术就是可以。
“姐夫，这就是按照你的图纸制作出来的一组罐头瓶还有外包装。”
春节将近，陈清水也准备放大招了，就是这种七巧玲珑罐头，外观高端大气，浪漫奢华。
谁说罐头不能当礼品送的，在前世的那个时代，就连榨菜都可以当成高档礼品来赠送，那罐头自然也是可以的。
陈清水让周有德赶制的七巧玲珑罐头，就是想把罐头推上高档礼品的行列。
“姐夫，这罐头瓶好看是好看，跟水晶似的，可是成本太高了，足足比亲子罐头的制作成本贵出一半。”
陈清水淡淡地说道：“贵没关系，销售价格提高就是了，我打算一组七巧罐头的售价定为三十元。”
周有德掰着手指算，不禁大呼起来：“那一瓶罐头岂不是四块多，那哪里还卖得出去啊？”
“价格低才会卖不出去，卖点就是高价，高级。”
广告很快就在电视上看到了，陈清水广告的制作找来的是知名广告制作人 王贺。
那个时候有两个很出名的广告，一个是文君酒，一个就是宝莲大曲，宝莲大曲的制作人就是王经理。
“嫦娥姑娘下凡来，硬要和我喝一台”的上头广告词，不知道让多少老汉为之疯狂。
王经理跟进陈清水的需要，再次拍出了一款史无前例的讲座新广告！
他们租了一个舞台，灯光、地毯、装修都极其奢华，而且在舞台特效上也很舍得花钱，干冰把整个舞台弄得像人间仙境一样，到处都白烟缭绕。
舞台背后的影评上写着四个大字 健康的秘密，台子下面还有二十多个观众负责鼓掌，那是陈清水用100块钱请来的演员。
还选了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当主持人，一位白胡子老人当养生嘉宾，他俩都是高价，主持人，一天1000，白胡子老人一天800。
“胡先生今年已经八十高龄了，还是养生协会的副会长，我想替电视台前的观众问一下，您老有没有什么养生的妙招，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呀？”
胡老头文绉绉地捋着胡子，说道：“想要长寿，自然得注重饮食，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后，蛋白质和脂肪之类的营养物质我们已经不缺了，缺的是微量元素。”
“那胡爷爷能不能具体说一下呢。”
关于这方面的台词，陈清水早就备好了，那老头也只是照着剧本读的。
“微量元素啊，知名度最高的就是钙，大家都知道如果缺少钙的话，骨头就不行，缺少其他的微量元素也会引起类似的情况，就比如缺少硒吧，你的抵抗力就不行，如果缺少钾你还可能会得大脖子病。锌就更不得了了，小孩子如果缺少锌就可能成为智障。”
微量元素的这些作用，在陈清水前世的时候都是常识，他也不知道80年代末究竟有多少，已经得到了科学证实。
不过没关系，虽然不能证实，那些专家们也不能说没有相关作用。
“没想到微量元素这么重要啊。”
胡老头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我们协会也进行过调查，发现很多人的养生方式都是蹩脚的巨人，都没有对微量元素特别注意。”
这个词儿估计都是第1次传进老百姓的耳朵里，怎么可能会有人重视呢？
“我的天啊，那岂不是很多人都在用错误的方法养生，那离健康的距离岂不是越走越远？”
“胡爷爷，为了观众朋友的健康，您可不能再藏私了，快和我们说说吃什么，才能补充足够的微量元素。”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主题了，今天的广告循环渐进逻辑上也没什么毛病，反正他有20分钟的时间足够将这个剧本演完了。
胡老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水果！科学证明水果中的微量元素最是丰富，最能满足人体的需要。”
“那胡爷爷有没有特别推荐的水果。”
胡老头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黄桃，黄桃的营养价值极为丰富，人体所需的大量元素和微量元素含量都很高，碳水化合物的比例也合乎标准，小孩子吃它，越来越聪明，老人吃它，越来越硬朗啊。”
“哎！你说了黄桃，大家就想起黄桃罐头，要说黄桃罐头的滋味啊，还真是美妙，那种舌尖上的柔软和舌台上的甜蜜，让人尝一次，就不能忘怀。”
“说得不错，黄桃罐头确实好吃，外国人和喜欢黄桃罐头，还送上一个美名 水果里的黄金，经常有外国人托我购买七巧玲珑罐头。”
“七巧玲珑罐头，一听名字就知道很不错，但到底是什么呢？”
胡老头将准备好的两箱七巧玲珑罐头放在那桌子上，从外观上看十分朴素，但是端端正正的包装，流露出一种高雅的气质。
胡老头一点一点的把包装拆开，然后将里面的七瓶罐头放在了桌子上。
第六十二章 缺人
“这是我们协会调研后，力推的一种黄桃罐头，雪清牌罐头。”
“雪清牌罐头严格遵守国际标准，按照国外高级养生专家的指导，研制出新型配方，是我们养生界的一**宝啊。”
接下来就是胡老头和主持人一唱一和的追捧了，无疑就是说雪清牌罐头接轨国际，非常高级。
在配方上，进行过专业研究，不仅具有黄桃的营养，还具有其他水果的营养，小孩吃了聪明，老人吃了健康，只有中年人，陈清水一字未提，中年人都是赚钱的，不会有养生方面支出。
接着又特地邀请台下的观众品尝了一下，一个个大爷大妈们都流露出一肿陶醉的神情。
看到节目后，王经理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赞叹道：“秒，真是秒啊，陈老板不仅是商业奇才，拍广告也是奇才啊。”
“哪能啊，都是王经理拍的好。”
整段广告一共时长40分钟，陈清水特地把它分成了两段，前半段播出时间占比2/3，后半段只有1/3。
有不少观众为了看到完整的广告，硬生生的把前半段广告看了四五遍。
广告一经播出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人都深信不疑，将七巧玲珑罐头当成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陈清水说的那些作用实际上也是存在的，可是没有电视上宣扬的那般夸张，那些所谓的微量元素确实是人体必须的，但大部分人也没必要专门进行补充。
几天后，陈清水将两个厂子的骨干召集在一起，共同观看这个广告，然后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看法啊，就是好，好看。”
“没错，好看。”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话，陈清水有些无奈啊，生意是越做越大，可是手底下却没有几个人能用。
王大柱管了仓库，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刀哥脑子转不过来，只能跟在陈清水旁边做事兼任一个运输队长，周有德就不用说了，自己做个厂长，大事小事都得请陈清水话事。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做不了一群人的事，陈清水也是急于物色人才帮自己分担啊。
他揉了揉鼻梁，指着一个人说道说道：“李有亮，你来说。”
宣传科长也是关系户，最初是跟着王大柱卖磁带的，是大柱他表弟，后来两顿酒把自己送了进来。
李有亮支支吾吾地说道：“感觉就是高级有排场，拿咱们的罐头送人，特别有面儿。”
正所谓话糙理不糙，李有亮还真说出了这条广告的一个核心，让陈清水瞬间眼前一亮。
“你接着说。”
“就是感觉咱家罐头和别人家不一样的，咋个不一样法我说不出来。”
李有亮家里穷的厉害，才大老远地投奔王大柱，做收废品的生意，他这个人一个劲地闷头干活，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李有亮，反而是这群人里看得最清的。
“还能看出什么？”
“那个老头，穿着白大褂往那一站，就让人感觉很正规。”
“还有什么？”
“舞台做得特别好，光看这拍摄的背景就知道咱家罐头是高级货。”
“继续！”
“老头讲话文绉绉的，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
李有亮还真把这广告的特点讲出了个大概，这着实令人惊讶。
陈清水总结道：“李有亮说得不错，咱家的罐头卖的就是高级和健康，做生意只有抓住市场的空白和需求，才能一蹴而就。”
然后又诙谐地说道：“这么养生的罐头，你们过年要是不买一箱孝敬父母，那岂不是大不孝啊？”
“哈哈哈！”
在场的骨干一个个都被逗笑了。
不过你还别说，他们还真想着过年的时候拎着几箱罐头走亲戚，感觉比买几只鸭子有面子多了。
陈清水仔细瞧了瞧李有亮，结实，精神，从面上看起来还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陈清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今年多大了。”
“二，二十了。”
“不错，弱冠年华，晨暗兮慕韶光，我问你，给你一个宣传科长，你可敢干。”
一个场子里除了正副几个厂长外，就属那些主管科长的位高了，那些科长哪一个都是三四十的油腻大叔。
李有亮还真不敢接，他用余光瞥了身后几位谣传中的宣传科长候选人，弱弱的问道：“陈厂厂，我年龄太小了。”
“我现在问的是你敢不敢干！”
李有亮舔了舔嘴唇，瞬间喜上眉梢，响亮地回答道：“敢，我敢。”
陈清水挺喜欢这孩子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对众人宣布道：“从今天开始，李有亮就是罐头厂的宣传科长了。”
厂子越来越大，手里能用的人却少得可怜，今天也有种赶鸭子上架的心理。
他还说道：“你们在场的其他人，要是谁有信心做好主管科长尽管过来和我谈。”
“罐头厂现在是私企，任人唯贤，只要你有能带我不管你多大，也不管你家里干啥的。”
人才永远是第一竞争要素！
陈清水不仅在自己厂里，破格任用人才，在场外也花钱做了不少海报，希望能够聘请到那些有能耐有经历的年轻人。
陈清水前世的时候，好几家巨头公司的创始人都是在这个年代开始创业的，那个时候的他们也和李有亮差不多，都是稚气未退的毛头小子。
陈清水心里琢磨着自己说不定运气好，真能招到几个强东或者化腾，到时候自己也当一回首富。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陈清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两个厂子管理好，按照他接下来的计划，两个厂子需要合并。
同时，陈清水还是打算着手饮料厂的创建。
可口可乐在国内这时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可是伟人南巡后，国民中传来越来越多的呼声，希望有一款属于国人自己的饮料。
饮料市场表面上灰色，可实际上爆火的机遇就要到了。
第六十三章 落魄青年莫德林
原本冷清的罐头厂，因为这种特色罐头一下子爆火起来，外面是热火朝天的厂房扩建，里面是三班交替的无缝连班。
以奉天为中心，向整个辽省辐射，雪清牌罐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驻到各大商贩的柜台上。
莫德林咬着油条，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他是复旦的高材生，刚一毕业就当上了副县长，只不过他所在的那个县有8位副县长，每个人的管辖范围交叉纵横。
有些事情，说能管也能管，说不能也不能，反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事先考虑其他几位副县长的想法，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莫德林心高气傲，讨厌这样不正常的氛围，干脆直接下海，他自恃大学学习的金融专业，短短三年，就赚了上百万。
可是现在的双眼无神，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一线。
“这辈子算是完了，下辈子咱还是好汉。”
说完他的一个合作伙伴就从天台上跳了下去，整个人摔得血肉模糊。
他们四人合作炒房，一开始的时候土地一级开发和二级开发，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四个年轻人就打算干一票大的，结果遇到政策调控，手里的房出不去，银行又催收贷款。
好好的房，都成了烂尾楼，4个人手中的全部土地和楼房都拍卖出去后，依然欠了银行4,000万，这才让他的一个合作伙伴承受不住压力，在他三人面前直接跳了下去。
“赵叔，哈德门。”
要是放在以前莫德林想都不想就是抽中华的，可是现在哈德门门都快睡不上了。
“小莫啊，人要向前看，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这姓赵的店里有不少假烟，以前有钱的时候没少坑他，不过这人做事总要有一条自己的底线，现在莫德林落魄了，反而没再拿假烟坑过他。
“赵叔，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莫德林现在就是一个没了指针的罗盘，根本不知道该去何方，每天就是坐在赵叔的店里抽烟看报。
点烟之余，他突然注意到赵叔的柜台里换了些货色，“赵叔，茅台和烧刀子怎么不卖了，这换的是什么东西啊？”
属于茅台和烧刀子的专柜，这四五年就没见赵叔换过其他的东西。
“这个你还不知道啊，这是今年特别火的雪清牌罐头啊。”
柜台里一共放了4盒罐头，用的都是十分鲜艳的红色。
从左到右依次排开，仅仅从外形上就能够看出，从左到右的价格是一次攀升的。
罐头倒是挺常见的，可是包装成这样的罐头还是第1次见到，这让莫德林不禁起了兴趣。
赵叔拿出一个散卖的礼盒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虎的吗？”
“小莫你，才20多岁就干着上千万的大生意，这个雪清牌的厂长也就比你打个五六岁吧，就已经是省内知名的企业家了。”
这三种罐头都是陈清水特地推出的七巧玲珑罐头，分为三种，尊贵装20，豪华装66，至尊装99。
莫德林仔细瞧着这些罐头，忍不住赞叹。
先不说罐头的味道怎么样，但是单单这包装的玻璃瓶已经可以称为半个工艺品呢，特别是豪华装的罐头瓶，让人感觉到一种水晶的尊贵，造型独特，在上面也刻画着4象图案。
“赵叔，三种都给我来一套。”
“小莫，你都那样了......”
莫德林以前硬气的时候，直接在赵叔这里存了2000块，到现在也没用完。
他掐灭烟，说道：“赵叔，你知道我的，该花的钱一毛都不会省。”
“对了，这几天的辽省日报都给我准备一份。”
莫德林看一眼包装就知道这次遇到高人了，三种包装都是有市场定位的。
那种尊贵装的一看就是拿来赠送亲友的，而至尊装除了公关送领导，不可能有人买了吃——谁会花这么高的价钱买一口就能吃完的罐头。
八十年代末，通讯技术并不发达，人们知晓大事的主要途径还是报纸，而辽省日报便是辽省最畅销的报纸。
“天才厂长陈清水与雪清牌罐头的故事...”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看到陈清水的销售故事，一下子就想到了几年前海霸王的金枪鱼罐头。
那个时候弯弯的海霸王斥巨资开辟国内市场，走的就是这种高档礼盒的豪华包装路线，可是结局却惨不忍睹啊
莫德林很纳闷，抄袭一个失败的案例也能获得成功吗？
他第一次对小厂子有了兴趣，看完报纸后，随口说道：“赵叔，我准备去奉天看看了，我那间小屋先给我留着。”
赵叔也是门清的人，知道他去奉天要做什么，笑呵呵地说道：“去吧去吧，在那里说不定你真能成就一番事业。”
雪清罐头厂的地址，在各大报纸上都有刊登，想要找到这地方实在太容易了，莫德林三天后就拿着报纸站在了罐头厂门口。
“你找谁？”
门卫直接拦住了莫德林，刀哥当上保卫科长后，把他的那股凶劲儿都传染到了其他保卫脸上，就是一只狗，想进厂也得询问一下。
莫德林指着报纸上的人才招聘广告，说道：“来应聘的，我想见见陈厂长。”
“应聘啊！人事部还没有经理，我打电话叫销售部的王经理来吧。”
他口中的队长自然就是王大柱了。
王大柱和刀哥不一样，它本身就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刀哥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溜须拍马和左右逢源的功夫是炉火纯青，经常跟着陈清水应付各级领导，厂里的事，基本上都让周有德和王大柱来负责了。
王大柱太忙了，让他表弟李有亮来，也正好锻炼一下这个新上任的宣传科长。
李有亮把莫德林带到了厂招待办，学着王大柱的模样，喝着热水，不急不躁地问道：“你是复旦的大学生啊，想应聘什么岗位啊？”
“总经理。”
“哪个部门的啊。”
第六十四章 股份划分
莫德林笑了笑，只是这一句话他就摸清了李永亮外强中干，他自信地说道：“我应聘的是罐
头厂行政总经理。”
李有亮一听，就知道自己搞不定了，本来以为只是个小鱼小虾，没想到碰到东海龙王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连忙出去求助，这让莫德林更加嚣张了。
刚巧，陈清水这个时候回来了，王大柱直接把这事仔细地讲了一通，陈清水却笑了笑：“不急，咱们先说点别的事情。”
厂子开始步入正轨，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也不能总是带着 暂 这个字了。
王大柱，刀哥，周有德和李有亮都在这里了，一看就是有大事要宣布。
陈清水分给每个人一份合同，然后说道：“我们是私企，私企就得有股权划分就得有董事会，这是我再三考虑后做的一份股权分布表和任职结果。”
陈清水是雪清公司董事长兼销售经理，持股60%，王大柱是生产科经理，持股8%，刀哥是运输及保卫科经理 持股8%，宣传科长李有亮，持股1%。
包装部科长周有德，持股8%。
本来李有亮的身份是不应该分到股份的，不过看在他真抓实干的份上，也给他一点了。
而且，股份还有剩余，这是陈清水，为今后考虑在人才招聘和市场开拓过程中，还是需要一定的股份周转的。
刀哥看着自己的数字，无奈地说道：“陈老弟啊，以后我们就真的都是给你打工的了。”
王大柱也笑了笑，说道：“这股份划的我倒是没意见，我和有亮就是过来混人头的，没有陈老板涨风使舵，厂子根本起不来。”
一言堂式的股权分配，在企业创立的初期有着极大的作用，不会让一个萌芽中的企业南辕北辙，但是这种股权机制到了企业的后期会严重阻碍发展。
某易曾经经历过一次雀占鹤巢的风波，在那之后公司ceo强势个人控股60%，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公司的发展慢如龟爬。
陈清水又接着说道：“之前我就和大家解释过了，咱们公司的股份是分ab的，这是管理权a股，分红采用b股，b股嘛，暂时很简单，我占31%，刀哥，有德和大柱各占23%。”
该给的钱陈清水绝不抠门，而且b股在企业的后期会出现大幅度稀释的情况，很少有股东能够控股10%以上。
刀哥爽朗大笑起来：“我就知道陈老弟做事向来一碗水端平，这股份分的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陈清水前世的时候，把自己的公司做得很大，但是他依然不满意。
老王以前说过一句话：“福布斯上排第几啊，就这么张扬。”
陈清水自然也希望自己榜上有名，这一世他也给自己立下了目标，怎么说也得排进前100啊。
陈清水将股权和职位都做了一份详细的合同，上面有自己作为厂长的签名和印章，如此以来他们几位的任职就是名正言顺的。
接下来，就是去会会这个毛遂自荐的“总经理”。
这这局面，陈清水也喜欢拿着水杯装盛领导的模样，起码在气势上高人一等。
“你就是小李说的莫德林啊。”、
莫德林没有起身，点了点头，说道：“那您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厂长了。”
陈清水坐下来后面无表情，问道：“听说你想直接应聘总经理，那你和我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让我直接任命你为总经理。”
莫德林早就在肚子里准备了一箩筐的理论，他之所以下海也正是因为自己脑袋中的这些想法的驱使。
“陈厂长，您知道的，罐头在国内的销售情形并不是太好，反而国外的罐头就如同国内的米面市场一般火爆，洋人有吃罐头的习惯，因此我认为未来三年企业的发展方向必须是出口”。
陈清水而不为所动，但示意莫德林接着说。
这莫德林，不愧是高材生啊，把国外的市场摸得很清，对罐头的行情看得也很透，他对企业管理方面的造诣确实很高深，即便像陈清水这样眼高于顶的老板也忍不住赞叹，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猖狂。
上来就是总经理，在这样的发展中的小厂，是致命的，若干年后，各个部门的骨干和话事人都将会是莫德林一手提拔上来的，到时候雀占鸠巢，轻而易举。
这样的人得杀杀他锐气。
陈清水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的美的系统和g管理理念，在小厂里根本无法实现，至于你说的企业文化，我认为现阶段搞这一套纯属吃饱了没事干。”
“至于你刚才大费周章陈述的管理模式，应该脱胎于丰田的jit，不过jit已经在国内推广数10年并不是十分出色，反而漏洞百出。”
“对不起，莫先生，如果你只能给我提供这样的服务，那个总经理的位置，我认为你是不合适的。”
莫德林也很纳闷，他没想到自己眼中的乡下厂长竟然对现代管理学有如此深的造诣。
这一次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jit确实有缺陷，可是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我会再参考日系管理风格进行修改。”
这个年代懂现代管理学的人少之又少哦，而且这莫德林对现代管理学的研究也极为深入，将这样的人雇佣为总经理确实很合适。
但是前面也说了，陈清水得先给这人上一课，否则的话日后雀占鸠巢并非不可能。
莫德林将自己的所学，凝练成干练的语言，给陈清水讲了不少。
可是陈清水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抱着水杯板着一张脸木讷地听着。
“陈厂长，我说的这些还不足以我成为总经理吗？”
陈清水先是喝了口茶，然后不急不躁的说道：“莫先生果然是满腹经纶，是有大才之人啊，可是这总经理的位子，它又不仅仅是一个位置。”
两个人说话都很含蓄，可是作为圈内的人莫德林是知道陈清水的意思的总经理这个职位，是可以用于换取市场资源的，要是用得好说不定直接可以得到一个大区的销售网络。
第六十五章 高手对决
“莫先生一身才学，相信在其他地方也能大放异彩，我们是小厂还是以生产为主。”
莫德林越来越没耐心，他最受不了别人和他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前崩了。
陈清水说100个字的时间都够，他足足说上200字了。
他笑了笑说道：“陈厂长，我好歹也是当过副县长，干过国营大厂厂长的人，你就真以为我一点资源都没有吗？”
“这点我自然是不怀疑的，可是辽省很大，在我们的产品覆盖全省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北市那边不急。”
陈清水慢慢悠悠的和对方磨时间，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莫德林今天来这里对总经理的位置是志在必得，只要他不撵人莫德林，绝对不会走。
“北市地网络看不上，那几条先进生产线呢？”
听到生产线这几个字，陈清水瞬间眼前一亮。
他们的罐头厂是在郊区的，要多少地就有多少地，要多少厂房就有多少厂房，可是生产线却供应不足。
他早就让人联系国外企业的，可是想要配备新的生产线，至少也得三四个月，到时候新新型包装的创意会被不少企业模仿，到时候市场就没那么火爆了。
“汕头罐头厂知道吧，这可是国内罐头行业的龙头老大，可是也快撑不住了，海霸王打算收购，都已经谈了一年多了。”
莫德林干房地产这些年认识了不少人，其中一个客户就是汕头罐头厂里的部门副经理，这个消息也是从那里得到的。
“汕头罐头厂的生产线全部都是从国外引进的先进生产线，我有把握以低价购进三条生产线，直接就可以帮厂里省上千万”。
三条生产线啊，陈清水还真动心了，如果是几百万的的话，他有办法忽悠雷书记让银行贷给他。
可是如果是1,000万的话难度太大了，而且陈清水也做过，估计到春节前几种新型罐头的纯利润不会超过500万，购进三条生产线依然是远远不够的。
陈清水压着声音说道：“没想到莫先生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脉，如果真能以低价购进三条生产线，那这总经理的位置就归你了，并且我还可以额外给你10%的股份。”
股份肯定是要的，可是绝对不能是10%，莫德林来到这里之前他的心理承受底线是30%。
“陈厂长这是在打发乞丐呀，我就开门见山了，至少要分给我30%的股份，我这一身本事和这些人脉也值这个数字吧。”
说白了，他还是骨子里带着一种傲气，瞧不起这种私人办的小厂。
陈清水笑了笑，略带讽刺的语气说道：“如果美利坚的前总统退休了，去一个非洲小国说，他面子大，能力足，想要当小国的总统，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答应呢？”
话都说到这里了，莫德林也不再谦虚，反怼道：“如果他可以带给这个小国100枚爱国者导dan，我相信他们还是会答应的。”
小厂的盈利能力有限，按照罐头厂现在的规模，想要购进三条国外先进生产线，至少也得花光5年的纯利润。
他相信自己手中的这枚爱国者导dan足够让陈清水妥协。
可是陈清水却话锋一转，说道：“不对啊，这爱国者导dan我可以直接去汕头买，没必要找中间商啊。”
“反正他们的厂子都要卖给海霸王了，卖几条生产线给我就是白赚的钱，对工人有好处，对领导也有好处。”
莫德林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流氓行为吗？
“陈厂长给个痛快话吧，到底能给我多少股份？”
“5%。”
“刚才还是10%，现在又去掉一半，太过分了吧。”
陈清水突然变卦，让莫德林脸色很难看。
“爱国者导dan我可以自己去买，没必要分出去这么多股份啊，你看咱们要是能合作就继续合作，不能合作的话就好聚好散。”
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能不能合作的问题上，莫德林连忙说道：“我当然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是5%太少了，我这一身本事也不止这些吧。”
莫德林脑袋里乱哄哄的，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对了，是股份啊，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刚才谈的是股份的多少啊？
他赶紧说道：“陈厂长，咱们跑题了吧，我再重申一下我的底线20%的股份绝对不能少。”
他的思维已经完全被带节奏了，陈清水就像写散文一样在谈判，他在不停的南辕北辙，可实际上却没有脱离重心，而莫德林的思考，被东南西北的撕扯着，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陈清水又说道：“要不然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第1个选择就是给你8%的股份，同时让你做罐头厂的总经理，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我会给你一笔不错的报酬来当做汕头流水线的信息费。”
莫德林也察觉到自己的脑袋乱哄哄的，完全不像平时谈判的风格。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呀，他在疯狂的理着思路，把自己见到陈清水时说的话一句一句的理着。
“陈厂长还容我思考一下。”
谈判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方带节奏，莫德林现在也在努力的理顺自己的思维，想要重新把控主场，而这些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可陈清水早就洞悉了他的想法，随意的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雷书记那边还有个会等着我去开，要是莫先生实在为难的话，那咱们改日再谈。”
“正好关于总经理的任职问题，我也想要去请教一下雷书记，他德高望重，肯定有好的点子。”
这几句话可是如同五雷轰顶啊，莫德林已经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想要在罐头厂里大展神威重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他其实是没有退路的。
“呀，没水了，失陪一下啊。”
莫德林这样的人心高气傲，吃弱不吃硬。
现在他已经动摇了，陈清水就得想办法给他个台阶下。
刚一出门，刀哥和王大柱就带着一盘水果罐头进来了。
第六十六章 省报记者
刀哥拿出混社会的那套功夫，上来就称兄道弟。
“莫老弟啊，出来混得讲义气啊，不能这么贪，我和大柱也是厂子的创始人之一了，可是我们两个也就8%，况且你还有个总经理的位子，这位子嘛 也可以是钱。”
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不过足够让莫德林醒悟了。
把着总经理的位置，不知道得多少人排着队求上门，到时候票子不还是一把一把的，确实没必要一个劲儿的齁死在股份上。
王大柱也说道：“莫老弟，我算是最早跟着陈老板的老人了，他向来一碗水端的平，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莫德林心中闪过很多念头，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拍桌子走人了，可是这次他决定留下来。
他淡淡地说道：“5%肯定不行，至少10%。”
陈清水刚好这时接水回来了，笑呵呵地说道：“谈妥了啊！那就10%？”
莫德林自诩智商高，做生意这几年，从来没吃过亏，却在陈清水这里栽了跟头。
他咬牙说道：“陈厂长，我这是上了你的贼船啊，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引进三条流水线的事情，必须由我全权负责。”
现在的罐头厂也只有两条流水线，而且设备已经偏旧，三条流水线如果引进成功，将会是罐头厂的主要生产利益来源。
“莫先生还没上岗，就开始为公司上心了。”
“没问题，交给你负责了。”
莫德林不经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拿起衣服起身：“我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以上岗了。”
莫德林刚走出门没多久，王大柱就提醒道：“陈老板，这三条线给他负责，会不会......”
主要生产力在手，就有了另立王位的资格，莫德林还是没有完全放弃雀占鸠巢的想法呀。
陈清水冷笑一声，说道：“放心，再强的狮子只要被拴好了，就不会翻天。”
陈清水是真的有事儿要去雷书记那里，据说省日报的记者专门来采访陈清水，要做一个特别栏目。
陈清水到市招待办，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清澈倔强的眼睛，是个很年轻的记者。
“您就是陈厂长吧，我是张灵灵。”
张灵灵大学毕业才一年，是辽沈日报的实习记者，为了去掉实习这两个字，他什么新闻都愿意接，活脱脱地拼命三姐。
只是运气不太好，几乎每一篇报道都被导师截胡，自己只能有一个次等的署名权。
她在报纸上看到了陈清水的故事，觉得很有爆点，就主动请缨。
小姑娘业务很精湛，嘴角一直洋溢着笑容，很热情的说道：“陈厂长贫寒出身，能把工厂做这么大，有没有什么诀窍呢？”
陈清水不喜欢娱乐圈那一套，是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在我股票大赔之前，我家境还是很富足的。”
张灵灵采访这么多年，还是第1次见这么耿直的人，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接着问道：“很多人都知道陈厂长目光毒辣，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你这样毒辣的眼呢。”
“没啥眼光，小猫碰上死耗子了。”
张灵灵问了好多惯用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让她很不满意。
她本来想把陈清水做成一个天才的年轻企业家，来实现自己的转正，可真清楚的回答就和一个无知老汉一般，根本没办法构造人设。
张灵灵的耐心逐渐消失，他加快了询问速度，甚至于直接进入最后环节：“请问陈先生对未来市场变革有什么看法。”
说到这里，陈清水停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神莹。
未来？
他对未来留下了许多期许，同样的也有自己的诸多见解。
“未来的市场必须趋于国际化，经济全球化的不断加剧，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只是时间问题，同样的随着科技不断发展一次科技变革，届时大哥大和bb机会永远退出历史舞台，互联网成为新的趋势.. ...”
陈清水的跨度实在太大了，把张灵灵都快听愣了，她是大学毕业自然知道互联网的存在。
“陈先生，您的确实很独特，可是世贸您是认真的吗？那些国家根本不愿意接受我们，至于互联网更不可能了，我国现在几乎无人使用电脑。”
陈清水接着说道：“今非昔比，我国是第三世界中最强大的，西方国家已经无法忽视我国的存在，除了合作别无选择，至于互联网涉及到我未来的规划，不予多谈。”
一下午的时间，陈清水说了很多。
包括自己公司的定位和今后几年的发展，也有对未来国际趋势的预判和应对危机的策略。
有的部分，还涉及到了敏感问题，比如国际禁运的持续时间，国企大改革的未来等等。
“想法这种事情，理解的人自然会理解，不理解的人我也不强求。张记者愿意写成天马行空还是深思远虑，都可以的。”
说完，陈清水就离开了。
整整一下午的采访，张灵灵的脑子也好像炸掉了一样，从陈清水口中说出的一个又一个趋势，显得那般不可思议，又仿佛仍在情理之中。
他用了很长时间理清逻辑，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赶出了一篇新闻稿。
可是这里面也包括了一些敏感话题，按照他导师的尿性绝对不给他过，于是她鼓足勇气来到了报社主编门前。
“咚咚咚。”
“进来。”
主编每天都能见到，可这还是张灵灵第1次和他说话，还没张嘴，心跳就急剧加速起来。
“有什么事情吗？”
“主编，我是新闻部的实习记者，张灵灵有篇稿子涉及到一些敏感话题，想请您过目一下”。
主编看张灵灵的脸色，显然灰暗起来。
他是这家报社的老大，除非是一些特别轰动的新闻，否则绝不会过问稿件问题的，这很明显是下属的一次僭越。
“你导师是胡日升吧，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学生。”
僭越是大忌，不管是在职场上还是在官场上。
张灵灵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说道：“稿子真的涉及到了一些敏感话题，还请主编亲自看一下”。
第六十七章 省报里的陈清水
主编略微恼火，但还是把稿子接了过来，瞧上几眼。
还没过几分钟主编的深情就变了，因为越往下看越能感到这篇报道的新奇。
“你先出去等一会吧，都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的。”
张灵灵刚出去，主编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上面的一些敏感话题，已经涉及到省部领导对改革前景的看法。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主编又让人把张灵灵叫了回来。
“文笔不错，选材也很轰动，但是少了些关怀。”
张灵灵秒懂，连忙说道：“是我的疏忽，我会再去奉天，针对各级领导来一次采访。”
张灵灵的文章通篇都在讲陈清水的见地和罐头长短时间内崛起的奇迹，针对各级领导的关心，基本上是一笔带过。
“张灵灵，我记得你是上一年特招的毕业生吧。”
“上一年四月份特招的实习记者。”
“嗯，省领导很喜欢你这种大胆的报道精神，以后实习那两个字可以去掉了，不过遇事儿还是要和导师好好商量一下。”
张灵灵瞬间欣喜若狂，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摆脱了实习两个字。
“谢谢主编，我一定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主编挥挥手，让张灵灵离开，他也不愿意和张灵灵有太多的牵连。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本子，大人有不少记者也走过，张灵灵这条路线硬着头皮去实事求是，可是撞的头破血流的不在少数啊。
虽然省领导很欣赏张灵灵，可这并不代表他在记者的道路上一帆风顺，相反可能会更加坎坷。
辽省日报是最畅销的报纸，基本上书摊报刊上都有的卖，各级企业和部门也会常年订阅。
那年头的人最信的还是报纸和电视，陈清水一被报道瞬间就火了起来，江雪儿一家人这才知道，原来陈清水成了厂长。
周芳华冷哼一声：“这个没良心的，现在飞黄腾达了，就开始忘本了，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家里。”
江震轻叹一声：“女婿混的不好，你唠叨，现在女婿出人头地了，你还唠叨，你到底想怎的？”
“姓江的，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啊，要不是他毁了赵主任和雪儿的亲事，咱家向上早就结婚了呀。”
江向上被宠惯了，没有贵族的命，却染上了一身太子的陋习，要不是江震的棺材脸镇着，估计也会像曾经的陈清水那样吃喝嫖赌。
江家是标准工薪家庭，收入不高，陈清水出事的时候，江震瞒着周芳华，或多或少也接济过一些这让一个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彩礼钱一直凑不够，摆席也不阔绰，江向上的婚事到现在没个着落。
江震想到这事，苍老的面容似乎更加黯淡了，他淡淡地说道：“春节快到了，清水肯定会回来吃饭的，要不然借点？”
“什么叫借呀？这是他该拿的钱。”
80年代末的奉天，根本没有什么限制令，各家各户都卯足了劲儿燃放烟花爆竹。
好多小孩子拿着炮炸雪玩，天真的嬉笑声和爆竹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勾起陈清水不少曾经的回忆。
陈清水开着波罗乃兹准备回家，车里头堆的满满的年货，有鸡鸭鱼肉，也有花生瓜子儿，当然也少不了畅销的罐头。
这些年陈清水窝囊废的故事，传进了不少亲戚的耳朵里，因此都断了来往，他也想趁着这次过年到各家走走。
毕竟都是亲戚关系，就这么一直僵着，会让夹在中间的江雪儿很难看的。
“爸，妈，来搬一下东西。”
陈清水一手一只鸡地进门，别提多欢喜了。
江震客套地说道：“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周芳华和江雪儿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剁饺子，等到中午的时候，就会有亲戚过来了。
陈清水无奈地说道：“爸，昨天有事耽搁了，您别介意。”
对于普通人来说除夕夜是关门吃年夜饭的时间，可是对生意人而言，除夕是谈生意的好时候，陈清水不是一直想搞外贸吗？就趁着除夕的时间让雷书记牵线，约了几个外国人。
江震的态度好了许多，可是依旧是严肃的板子脸：“都当上厂长了，忙是应该的，可是在忙不能年夜饭都不来吃吧。”
陈清水提前让王大柱来家里打过招呼了，可是这也免不了一家子人生气。
“爸，我是真没办法呀，雷书记那边强拉硬拽，下了死命令，不去不行，我这个厂长看起来风光，可毕竟刚刚上任啊 ”。
江震是标准的严复类型，是一个讲道理的长辈，陈青说将利害关系讲述一番，他的态度就缓和了不少。
至于江向上就更好处理了，刚才他准备出去厮混的时候，陈清水递给了他一条华子，足够保证他不乱说话了。
江雪儿向来知书达理，甚至逆来顺从，委屈是肯定的，不过陈清水有办法补偿，最难缠的还是丈母娘啊，软硬不吃。
十点多，亲戚就来了，本来大年初一，不走亲戚，可是周芳华有个堂姐离得近，每年大年初一都要来周芳华这里吃饭。
“姐！”
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来炫耀的。
他也有个女儿，叫孙书柔，长的也漂亮，从小她俩就不停地被各种比较，这长大嫁了人了，自然也少不了比较。
孙书柔的命是不错的，嫁给了一个大学生，年轻有能力，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厂长，可谓说是前途无量。
孙芳华早就摆了一桌子的吃食，说道：“都坐吧。”
“姐，不用这么麻烦，都自家人随便吃点就行了。”
周芳华准备的午饭口味是丰盛是吧，直接炖了一整只鹅，香喷喷的，离老远都能闻到。
“雪儿还是这么漂亮，这位是陈清水吧，在哪高就啊。”
摆明了挖苦人啊。
陈清水淡淡地说道：“谈不上高就，现在在罐头厂当个小领导。”
周彩彩笑了笑说道：“不错啊，清水好好干，以后肯定还能升的。
“姐，我和你说啊，现在系统里可不好升啊，我那女婿也是因为大学生的学历才破格提拔为副厂长的，这要是正常人啊，还得再奋斗个10年。”
第六十八章 两个女人的战斗
紧接着周彩彩又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说道：“我那女婿啊，当初多亏了您帮忙拿主意啊。”
“你看看这，左边那个可是奉天市的雷书记啊。”
陈清水用余光瞥了一眼，还真是。
那右边的那个小年轻应该就是周彩彩的女婿吧，看着这张面孔，陈清水若有所思，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周芳华听完后，没有生气，淡淡地回应道：“你这女婿可真能干，不过我家清水，现在已经是厂长了，你那个大学生女婿可能还得再奋斗几年才赶得上啊。”
“什么，厂长？不可能。”
奉天是周围的厂子不多，周采采对那些厂长或多或少也有些印象。
“哦~我明白了，清水不会答应去大兴安岭了吧？”
“姐，那地方几十里都荒无人烟，在那当厂长就是活受罪。”
随着经济的发展，上级也开始意识到环境污染的问题，对于周围的荒地尽可能的保护，大兴安岭的林区也建立了保护基地。
大兴安岭的环境恶劣，基本生活物资都只能做到勉强供给，因此许多中层小领导愿意去的话，都可以直接破格提为厂长。
周芳华一天得意极了，他也学着周彩彩，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张报纸。
“看见后面了吗？雪清罐头厂，我女婿是这个厂的厂长，不是什么大兴安岭。”
雪清牌罐头？
这个名字周彩彩极为熟悉，前几天他女婿送了一箱至尊版的七巧玲珑罐头，现在还供在家里。
周彩彩冷笑道：“姐，知道您不想丢了面子，可是您吹牛找错目标了，雪清罐头厂的厂长神龙见首不见尾，总经理莫德林是能见到的最大领导了。”
这些还是昨天年夜饭时，听她家女婿唠叨的。
周彩彩的女婿在一家皮革厂工作，前段时间准备发员工福利，每人一箱七巧玲珑罐头，本打算直接找厂长订购，却被告知能够见到的最高领导是莫德林。
“不可能，前几天省报还报道过陈清水呢。”
“不会重名吧，这连个照片也没有啊，”周彩彩看了一眼后，接着说道：“姐，你自己摸摸胸脯想一想，什么厂子能够几个月就做到厂长啊？”
陈清水走的太快，张灵灵根本没机会拍，虽然报道占了一整版，但是确实没有一张陈清水的照片。
逐渐的，周芳华心虚起来，还真有可能同名同姓啊。
江震不喜欢女人间争来争去，打个圆场送说道：“好了好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不行，陈清水，你得和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骗家里说你当了厂长。”
周芳华这是看情况不对，打算将责任甩锅给陈清水，如此以来自己就不会太丢人了。
“妈，清水什么时候说过他当了厂长啊，还不如是你和爸瞎猜的。”
周芳华脸上无光，瞪了一眼江雪儿：“雪儿，你别向着他说话。”
“陈清水，你说啊，当不上厂长没关系，家里人不会怪你，可你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周彩彩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热闹，不管今天是周芳华丢人还是陈清水丢人，都是一样的。
被咆哮了这么久，陈清水依旧面不改色，他缓缓说道：“妈，您误会了，我确实不是血清罐头厂的厂长。”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妙，有人嘴角微微上扬，有人瞬间胀红了满脸。
周芳华的中指举起以来指着陈清水，刚想怒斥。
陈清水缓缓说道：“我现在是雪清公司的董事长兼销售科长，雪清罐头厂已经和包装厂合并，现在只有雪清公司没有雪清罐头厂了”。
雪清公司刚刚成立，知道的人并不多，一时之间周芳华和周彩彩都不知道此言是否值得相信。
陈清水接着说道：“合并是为了公司今后更好的发展，我们厂准备扩建，同时响应市里号召，大力发展农产品项目。”
陈清水一口气讲了不少，好多都是报纸上都找不到的内容。
周彩彩冷笑道：“你们俩一唱一和，吹牛皮都吹上天了。”
“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信你一次，你要是能拿来几箱至尊版七窍玲珑罐头，我就信你，陈大董事长。”
周芳华坐在一旁，老脸微微抽动着，要是陈清水拿不出来，今天这脸可丢大了。
到时候这事儿往亲戚圈里一传，今年过年他们家都不用走亲戚了。
“江震，你去拿。”
周芳华疯狂的给江震使着眼色，要是没有就赶紧去商店里买七巧玲珑罐头和其他两种不同，柜台上一般都会剩下一箱。
可陈清水却已经放下筷子，缓缓起身说道：“妈，我去吧。”
这一刻周芳华瞬间就绝望了，真可谓是万念俱灰呀，他心里不知道骂了陈清水多少遍。
“榆木脑袋，废物，败家货......”
周彩彩这一会儿也是食欲大增，直接捞了两块排骨啃起来。
半晌后，江雪儿忽然开口说道：“妈，清水回来了。”
“回来又.....”
整整4箱七巧玲珑罐头还都是至尊版，陈清水一次性都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随口说道：“四箱给书柔带回去吧，车里还有好多。”
这个逼装的高级啊，别人咬紧牙关都舍不得买的至尊版七巧玲珑罐头，陈清水竟然来一句，还有好多。
“呵，呵呵，陈清水还真是出息了啊。”
就因为这事儿，周芳华一下午都笑得合不拢嘴儿。
“老江，你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吗？快笑死我了。”
“和我比女婿，周彩彩也配！”
江震老态龙钟，坐在一旁看着彩色电视机。
随口说道：“一会他俩回来，该怎么开口向上的事儿。”
周芳华为了炫耀陈清水有四轮车开，主动提出让女婿送周彩彩回去，江雪儿一并跟上了。
“还能怎么说？直接开口要钱呗。”
第六十九章 感谢信
陈清水和江雪儿一路上你侬我侬的，把车子里的氛围弄成了粉色的，可把周彩彩气坏了。
陈清水开车回去的时候，刚到门口，就注意到了王大柱的三轮车，大过年的跑来，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陈清水连忙下车问道：“大柱，出什么事儿了？”
王大柱满头大汗，看到陈清水连忙说道：“陈老板，出大事了。”
“张灵灵那个记者嘴上不把门，现在省里想让你搭线，见见刘博士。”
瞬间，陈清水感觉五雷轰顶，罐头厂做的这么好，明面上全部得益于刘博士的指导。
按照惯例，刘博士这样的高人是会被请来四处演讲的，同时组织各级干部和各厂厂长学习借鉴。
江雪儿看了一眼二人，笑了笑：“清水，你去吧，爸妈那里我帮你解释。”
陈清水咬咬牙，无奈地说道：“我去去就回。”
说完，王大柱上车，陈清水就一脚油门踩下。
这次的麻烦和以往不同，没那么容易解决，他不可能让王氏财团那边配合演这场大戏。
陈清水直接点了一根烟，思索片刻说道：“大柱，想个办法，我们让刘博士名正言顺的回来，交流后再消失就是了。”
“老板，这次恐怕不行，省里好像已经给港城的王氏财团发了感谢信。”
“什么时候的事？”
果然是祸不单行。
“应该是昨天吧，张灵灵代表省日报发了一封感谢信，直接寄到港城王氏财团。”
陈清水气的一把拍在方向盘上，埋汰着张灵灵这个女人，这实在太能折腾了吧。
还是大意了，他本来以为不拍照片就没事了，却没想到省日报的人这么能作妖，港城这么远的地方也能想着发感谢信。
“陈老板，赶紧想想办法呀，要是那封信到了港城咱们就全完了。”
此时一旦曝光，将会是辽省近几十年来最大的诈骗案，会引起轰动的社会舆论，他们三个人有可能下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陈清水让自己冷静下来，理着头绪，刘博士，张灵灵，王家，感谢信......
到底往哪个环节使力能挽回局面。
陈清水没去罐头厂，而是去和刀哥汇合了，他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
刀哥和周有德讨论很久了，一个个眼眸中流露着慌乱。
“陈老弟你可算来了，快拿个主意吧。”
事情很大，但是陈清水绝对不能急，他先是用刀哥这里的电话打到了省报，确定感谢信是昨天寄出去的。
然后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就算是快递员也得休假，所以那封信肯定还在奉天。”
“对对对，东西肯定还在奉天，咱想办法把它找出来。”
陈清水随即转身，查看地图，说道：“现在问题是我们无法确定那封感谢信是在市区还是在苏家屯。”
苏家屯是奉天的转运站，按理说整个奉天所有的区县的邮件都会集中在那里，只是时缝春节，这封感谢信不知道有没有集中过去。
“陈老板，我觉得在市区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们寄件儿的速度慢如龟爬，不可能这么快就送到转运站。”
这倒是提醒了陈清水。
陈清水习惯的顺峰的高速，竟然忘记了这个年代的邮寄行业还十分落后，事情才过去一天那封感谢信肯定还留在奉天市内。
陈清水定了定神儿，说道：“刀哥，大柱，此事牵扯过大，找的人一定得是信得过的兄弟。”
“放心吧，我只让过命的兄弟来找。”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陈清水也不愿意大动干戈。
市区有好几个代收点，积攒多天的邮件也足够让他们喝一壶的了。
在刀哥和王大柱行动的同时，陈清水连夜去找雷书记。
感谢信拦下来只能安全一时，以省报报的尿性，不得到王家的回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就会有第2封、第3封感谢信，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问题，突破口还是在雷书记这里。
陈清水到市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也就因为是他，雷书记特地加班一回。
要是换了其他人，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见到雷书记。
“陈厂长啊，这大过年的这么火急火燎是有什么事儿吗？”
陈清水笑了笑：“雷书记，这个报纸您看了吗”
这件事情雷书记略有耳闻。
据说省里几个领导，就想要利用这个机会认识王氏家族的人，所以才会主动示好。
雷书记捏了捏茶杯，说道：“小陈啊，这件事情你不要有情绪，跟王氏财团写这封感谢信对你个人也是有好处的，是省里对你工作的认可。”
一个省日报发感谢信，这是多大的荣幸，雷书记还以为陈清水知道后会欢喜雀跃呢。
“情况是这样的，王氏财团是隐世家族，他们的业务是交给港城几家投资银行和证券公司进行的，几家公司打理资金所产生的效益，需要上交财务报表交于财团，而对罐头厂和包装厂的投资，王总却希望属于个人。”
“雷书记，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西方对资产分配，有着极为严厉的规定。
其中较为严重的一种操作，就是把公司和个人的财务混淆在一起，一旦被发现这种现象，主管部门最轻的惩罚也是引咎辞职。
经济上的事儿，雷书记还不是太懂，他问道：“那我们发感谢信也不影响什么啊？”
“从我们的角度而言确实没什么影响，可是报纸会把事情闹得很大，届时罐头厂和包装厂会立于明面上，那罐头厂就不再是王总个人的了。”
这样说雷书记算明白了，用她的话讲，这就是标准的投机倒把，侵占集体资产。
一个家族的财产也算是集体资源，用这种小手段侵占集体资源，在那个时代最为不耻。
雷书记淡淡地说道：“陈厂长啊，我觉得这些都属于他们家族内部的纠纷，我们没必要过分掺和”。
陈清水只能用第2套话术了，这上了年纪的雷书记就是难糊弄。
第七十章 忽悠雷书记
“雷书记，他们家族怎么争权夺利都和咱们没关系，可是罐头厂和包装厂万一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在明面儿上两个厂子能够快速发展，全部仰仗于王总的大力支持。
一开始制作的几种特色罐头，陈清水做的报告上写的是：王总集专家团队之力，精准定位市场。
然后到后来广告的轰炸也全都是王总专家团队给的点子，要是没了王总的支持，绝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雷书记捂着茶杯，半晌后缓缓开口说道：“没想到一封感谢信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陈清水明白雷书记心里的坎是什么，又说道：“雷书记啊，咱们现在逐渐和这些资本家合作，很多事情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港城我听刘博士说过，不知道多少大老板的钱都是见不得光的。”
听到这里，雷书记下意识撇了一眼陈清水，不过心中却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因为一封感谢信大半夜的兴师动众，原来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小陈啊，你的意思我懂了，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随即雷书记直接当着陈清水的面打电话：“喂，沈主编吗？凡是和王氏财团产生关系的报道一律删掉。”
雷书记态度很果断，不给主编留任何争取的机会。
“清水啊，马克斯原理中说道：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的，我不希望资本家肮脏的价值观影响到你。”
剩余价值的原理，确实是得压榨员工，说是肮脏到也并不过分。
陈清水严肃起来，迅猛起身，然后铿锵有力地说道：“还请雷书记放心，我绝对不会被资本侵蚀。”
要是以前，雷书记不可能“同流合污，”可是南巡讲话后，发展才是硬道理，他是一市支长，奉天几十万人迷吃饭就业，他是第一责任人。
不管那些钱究竟是否肮脏，只要能够带动奉天的经济发展，那他做的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陈清水又接着说道：“雷书记，趁着余温我就把要求一并都提出来了，我希望此后不要轻易让厂子接受采访，必须得低调下来。”
“针对我个人采访，那就更没必要了，厂子能走到今天，承蒙雷书记照顾啊，采访您可不比采访我有效果多了。”
撒谎就像一个棉花糖的圈子，有一点点的外力都会发生形变，而想要修复就要花费更大的精力。
幸亏陈清水在考虑刘博士问题的时候提前留下了方案，不然手忙脚乱之间很容易翻车。
陈清水主动提出，默默无闻，这让雷书记十分欣慰 他说道：“陈厂长年纪轻轻，却已经不骄不躁，以后前途无量啊。”
“至于你提的要求，市委会全力配合，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记者轻易上门采访。”
陈清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吃，大功告成！
刀哥那边，也还算顺利，将几个点儿翻个底朝天，总算将那封感谢信找了出来。
忙完这些后，鸡都快打鸣了，陈清水担心影响江雪儿休息，就裹紧了大衣，猫在自己的车里。
“清水，醒醒啊。”
等他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关切的脸庞，江雪儿担心把陈清水冻坏了，连忙扶着他往屋里走。
陈清水特别享受，他顺势在江雪儿身上上下其手，为了延长时间，故意往下压，把江雪儿累的差点倒在地上。
“啊！”
江雪儿小脸俏红，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下意识的躲闪，紧接着陈清水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
陈清水狼狈地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恶人先告状的问道：“雪儿，你这是干什么呀？”
刚才陈清水的一张大手在江雪儿的身上上下游走着，一开始的时候江雪儿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结果陈清水越来越放肆，摸了些不能摸的东西。
她冷好哼一声，偏过头说道：“哼，你自己心里有数。”
陈清水觉很少，哪怕一夜未眠，白天也不怎么犯困。
周芳华看到陈清水后，连忙拉上江震，准备说江向上的事儿。
这是吸取昨天的经验，万一陈清水又急匆匆的离开了，那可怎么办？
陈清水看江震二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俩有话要说。
“爸，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好了。”
周芳华在陈清水面前表现的极为高傲，哪怕是求人，依然摆出了一张臭脸。
“那就直说了，向上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村子里同龄的其他人早就结婚了，咱家向上也不能耽搁了。”
八十年代末，许多家庭的孩子能够上到初中就已经很不错了，男的大部分20出头就结婚成家。
江向上现在已经25岁了，还没有结婚，在村子里已经属于大龄剩男了。
陈清水微微点头，说道：“确实，小张已经25岁了，是时候结婚了，不知道爸妈有没有看中的姑娘。”
陈清水一本正经的说这问题，周芳华的脸色却越发暗淡，他觉得陈清水这是故意打蛇上棍，将计就计。
“陈清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弟弟的彩礼要是能解决，这婚事也早就能确定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几年的彩礼价格直线飙升，以前结婚的时候，也就是百十块的彩礼，现在可好，足足两千。
周芳华到现在都依稀记得那些媒婆脸上的张狂，一副你不给有人给的嚣张，每次想到这里心中都隐隐作痛。
跟自家女婿要钱，江震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解释道：“清水，这个钱呢，是我们向你借的，，一定会还的。”
周芳华张牙舞爪，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反驳。
江震昨天和她说过：“亲兄弟明算账，他们要是拿了太多女婿的钱，自家女儿在家里会抬不起头的。”
周芳华看陈清水半天不说话，没了耐心：“陈清水，你到底借不借？给个痛快话吧。”
“爸妈，都是一家人，向上也是我弟弟，怎么能说借钱呢。”
“我只是在想，向上一直这个样子不是个事儿，爸妈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要不然给他找个工作吧”。
第七十一章 江向上的出路
其实江向上找过很多工作，或者说换过很多工作。
市周围的皮革厂、纺织厂、饮料厂等等，他基本上换了一遍。
可是每个地方都没有坐满过一个月，不是嫌环境太艰苦，就是和领导意见不和，这一来二去，他在奉天的臭名就传开了，无论是私企还是国企都不要他，要了就是一个麻烦。
江震叹了一口气：“现在哪还有厂子会要他呀？”
“都怪我们平时太纵容他了，惯出一身毛病来。”
“爸，您别这么说，”陈清水随即看向周芳华说道：“妈 我是这样想的，向上他不愿意受到约束，那就不打工了，我有个朋友的ktv最近缺了个经理，可以让向上去试试。”
ktv这种场所，基本上没有什么管里难度。
因为厂子扩建的缘故，刀哥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到了厂子里，ktv那边基本上就不怎么去了。
陈清水在自己的小皮包里翻了好长时间，才翻出ktv的地址。
“小ktv，规模不大，向上要是愿意去，那我就和ktv老板打个招呼，他直接去上任就可以了。”
紧接着陈清水又讲了一堆的大道理，基本上都是关于未来和可持续发展的看法，说白了就是想要将向上自力更生，学一点本领。
周芳华几次想开口都被堵了回来，心里别提多不舒坦了。
过了一会儿后，陈清水拍拍手起身说道：“妈，我和雪儿今天又去逛街的，向上的事你们先考虑。”
陈清水走后，周芳华瞬间爆发：“姓陈的，他什么意思我给他借点钱，他给我讲这么多大道理，我需要他给我讲道理吗？”
“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都多，我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都长。”
“不想借钱就直说呗，何必拐弯抹角。”
周方华一阵牢骚，将刚才没骂出口的话全部骂了一遍，也不管陈清水在里屋能不能听到。
江震向来是个理智的人，他拍了拍周芳华的肩膀：“芳华，坐下，先坐下。”
“芳华啊，我觉得你对陈清水的偏见是时候改改了，他讲的其实是对的，我们不可能管向上一辈子。”
江震已经年过古稀，干不了多少年了。
这几年家里就没平静过，先是陈清水“倒爷”倾家荡产，然后是向上不务正业，家里一毛钱都存不下来。
周芳华有些不服气，怒斥道：“他陈清水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教我做事？”
江震没有理会，他缓缓抬起头，深情地说道：“芳华，我今年应该是56岁了吧。”
周芳华一愣，怎么突然说年龄啊？
“老江，你精气神比小伙子都好，你不老的。”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就算老天爷眷顾，也最多再干个10年，可是10年后向上可该怎么办啊？”
为人父母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周芳华瞬间陷入了沉默，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江震淡淡地说道：“不得不承认，论眼界，咱俩加起来都比不上陈清水啊，他说的没错，必须想办法让向上自力更生了。”
“陈清水回来我准备找他谈谈，看看能不能给向上安排个工作。”
周芳华没有反对，反正这也是为自己儿子好，只不过接着问道：“那彩礼的事儿怎么办？还找不找姓陈的要钱啊？”
“你糊涂啊，只要向上工作稳了，还担心找不着媳妇儿吗？”
在这个年代，铁饭碗还是众多老百姓追求的目标，你只需要说自己在某某局，基本上媒婆就会踏破你家的门槛儿。
奉天的集市，在年关依然热闹，许多小商贩宁愿不过年，也要在春节期间赚上一笔。
奉天在春节期间有个会叫“关会，”这个节骨眼上，会有各种各样的商贩聚集在这里，就连马戏团和杂耍的也能看到，别提多热闹了。
陈清水抱着青青，突然发现这小妮子的眼睛定在了棉花糖上，一动不动的，可爱极了。
“青青，是想吃棉花糖了吗？”
青青舔了舔嘴唇，说道：“不，青青不想。”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青青这些年，从来没有要求父母买什么。
陈清水把青青放下来，笑嘻嘻地说道：“青青，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哦，会变长鼻子的。”
说着，陈清水就做了一个长鼻子的动作。
青青想到前几天在连环画上看到的长鼻子巫婆，是那般丑陋，尖叫一声，躲到了江雪儿的身后。
“清水，青青胆小，你就别吓他了”。
陈清水挠挠头，说道：“青青，等着啊。”
现在今非昔比，钱袋子鼓了，陈清水买东西自然也是大手大脚的，直接挑了一个最大的棉花糖带了回来。
“青青，怎么样？喜不喜欢。”
青青奶声奶气地答道：“喜欢。”
陈清水笑的灿烂极了，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赫然就是省报的张灵灵。
我的天，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女人？
略微想想也能反应过来，张灵灵付出巨大精力做的陈清水专访，结果市长一声令下就给拿掉了，他如何开心就想找陈清水再了解一些更深入的话题，以此谋求转机。
可是陈清水不想和这个这个女人打交道啊，这个女人鬼点子太多了，连给王氏财团送感谢信这样的事儿都想得出来。
“清水，怎么了？”
“没事，先挡着我。”
陈清水连忙躲到江雪儿身后，瞥见张灵灵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后，才出来。
江雪儿也注意到了刚才迎面走过的那名女子，年轻漂亮，落落大方，还有一股骄傲的气息，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他想到这么多天，陈清水都不碰她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
“他对我真的没感情了吗？”
此时的陈清水抱着青青早就走了，陈清水换了一个方向和张灵灵直接错开。
“雪儿，赶紧跟上来啊，人这么多，别走丢了。”
“哦，来了。”
第七十二章 卡拉OK计划
互联网不发达的时候，录像厅和卡拉ok是大众热衷的娱乐场所，刀哥这样的人，也喜欢经营一两处。
只不过他这个卡拉ok又小又难看，一进去感觉进了劳改所一样沉闷压抑，装修也不怎么样，许多内墙已经开始起皮掉色。
“刀哥，你这地方该整顿了，小心哪天被当成危房处理了。”
罐头厂那边这么赚钱，这个小卡拉ok根本入不了刀哥的法眼，这次要不是陈清水提出来，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是这么一个老板。
刀哥清清嗓子，喊道：“所有人都过来。”
卡拉ok里的工作人员不多，主要都是女的，大多数都穿的触目惊心。
陈清水抽着烟，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陈清水，我兄弟，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不对！他的话比我的话还好使。”
众人整齐地鞠躬，喊道：“陈老板好。”
“净搞些虚的，都去忙吧。”
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卡拉ok的生意很惨淡，也就晚上的时候能迎到几对男男女女。
刀哥寻了个座位，买了瓶伏特加：“陈老弟，这可是从北毛子那里弄来的洋酒劲儿大着呢，敢不敢喝点儿？”
毛子号称战斗民族，一个个都是标准的硬汉形象，你敢相信他们敢在零下70度的天气里冬泳吗？
伏特加就是他们的二锅头，一口酒下肚，原子dan来的都不躲。
陈清水拿起杯子，一口干完，然后吐了一口长气。
“哈哈，晨岛的痛快啊。”
看陈清水喝酒，就知道是内行人，那一口气吐气堪称灵魂。
酒喝完了就该谈正事儿了，陈清水淡淡的说道：“刀哥知不知道酒吧啊。”
“那哪能不知道，这一条街都好几家。”
刀哥说的那种叫酒馆，陈清水说的叫酒吧，是酒馆和卡拉ok结合在一起的产物。
陈清水前世的小年轻，就喜欢到酒吧喝酒蹦迪，生意别提多火爆了。
陈清水微微游戏，说道：“刀哥，这个酒吧呢，不是酒馆，是一个可以喝酒#、唱歌切跳舞的地方。”
酒吧不算什么新奇产物，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比如百乐门，只不过那些地方不是常人可以消费的起的，酒吧算是将夜总会大众化了。
年轻人巨大的精神压力在这个年代已经显现出来了，很多人都有了此类发泄的想法，但却没有一个好的场所，甚至像耗子一样东躲西藏。
“陈老板，这不赚钱的，愿意在那样的地方花钱的都是年轻人，而年轻人又没有钱。”
“刀哥，你误会了，我想开的这个酒吧是免费的，谁想跳舞都可以进来。”
陈清水口中的酒吧，十分新奇，它不仅仅是个喝酒狂野的地方，这是一个心灵的寄托地，甚至是一个追求浪漫的圣地，外刚内柔。
“酒吧在美利坚早就存在了，允许合资后，特区里也存在了类似的身影，就算咱们不办，几年后也会有人干。”
经历了这么多，刀哥对陈清水早就有一种迷之信任，他不是在犹豫，只是这么大的信息量，一时之间消化不下来。
刀哥大笑一声，扯着嗓子说道：“陈老弟，你说怎么做咱就怎么做，也就是说把这里改成茅厕，我明天也马上安排。”
“刀哥，霸气。”
陈清水早就有所准备，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图纸摊铺在桌子上，仔仔细细的介绍给刀哥听。
在酒吧的设计上成天说含蓄了许多，毕竟几十年后的开放文化在这个时代会被人看成是疯子的，他们更需要的是一种含蓄低调的浪漫，同时也需要一种开放大胆的狂野。
隐而不发，往往更容易勾起人的兴趣。
陈清水起的名字也很奇妙，就叫“月色。”
刀哥一句没听明白，只知道得装修，拍拍胸脯说道：“陈老弟放心吧，我会让手下人装的妥妥当当的。”
刀哥做事，，陈清水还是比较放心的，不过前几天答应了丈母娘给江向上寻个出路，他开口说道：“刀哥，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啊。”
“陈老弟，你这就是看不起哥哥我啊，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我有个小舅子，叫江向上，有点学习古惑仔的意思，我想让他跟你几天，名义上就酒吧经理吧，你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柴米油盐。”
缺少一双明媚的眼睛就很容易被误导。
江向上脑袋里还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港城大剧看多了，以为到处都是英雄本色。
中二病状态的江向上，对刀哥之类的人物甚是崇拜。
“陈老弟，你这是让我当人生导师啊，我哪有这本事，做不得做不得。”
大哥是一个豪爽的人，他最讨厌那种牵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陈清水淡淡说道：“刀哥，这个忙真的只有你能帮。”
陈清水的眼睛真的像水潭一样深邃，就这么看着刀哥，真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半晌后，刀哥屈服了：“行，我尽力而为吧。”
“现在的小年轻，简直和我们当年一模一样，等他上了年纪就明白，还是柴米油盐比较重要。”
“刀哥说的是。”
以前王大柱刚跟陈清水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这个老板好无趣，就问道：“陈老板，你就没点爱好什么的吗？”
爱好嘛，陈清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他会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爱好的话，那就是听歌吧，所以卡拉ok的投资是早晚的事情。
春节在鞭炮声中越走越远，江雪儿也带着青青回来了。
这一下子陈清水脑袋可就大起来了，以后就不能夜不归宿了，而且青青个小丫头也是个麻烦，总得有个人照顾她。
晚饭时，陈清水不经意地提到：“雪儿，青青都四岁了，是不是该找个幼儿园的？”
江雪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清水，谁家孩子4岁就上学呀？
江雪儿这代人，虽然向往大学，可是是真正重视教育的人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到了年纪直接小学。
第七十三章 敲打莫德林
“她才四岁，哪有这么早上学的呀？”
陈清水解释道：“四岁不早了，大城市里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开始学东西了，要么学点英语，要么学习跳舞。”
“要是去幼儿园不放心的话，咱们可以请个私教老师也行。”
江雪儿看电影的时候见过，的确有那种还没琴台高的小孩弹起钢琴来，比大人都溜。
她犹豫地问道：“请老师的话会花很多钱吗？”
“不会，不会，一个月三百块钱就够了。”
请老师不能只请一个，怎么也得三个，不过好在便宜。
市场没火爆起来之前，补习是一个很廉价的教育投资。
“爸爸，学跳舞的时候，能穿那种漂亮的小裙子吗？”
青青指的是迪士尼公主穿的那种小公主萝莉裙，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那种亮晶晶的衣服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陈清水揉了揉轻轻的小脑袋，说道：“还可以穿灰姑娘那种漂亮的水晶鞋呢。”
“妈妈，我要，我要穿水晶鞋。”
青青开心地围着江雪儿转来转去。
自从陈清水转变之后，江雪儿总感觉这两个同姓的在欺负他这个外姓的。
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在给陈清水打助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棉袄吗？
“行吧行吧，都随你。”毕竟抗议也没用，江雪儿接着随口问道：“向上最近干的怎么样。”
江向上第一次见到刀哥的时候，因为自己见到陈浩南，别提有多崇拜了，不过他在卡拉ok里做的确实一般般。
卡拉ok，里面的漂亮，年轻的女孩实在太多了，江向上根本无心经营，只知道吹口哨，得亏刀哥安排了一个副经理，不然恐怕连装修都难以顺利竣工。
陈清水挤了个笑容，弱弱的说道：“还，还行吧，就是找弟媳妇太热情了。”
江雪儿一听，瞬间放下了筷子，质问道：“是不是那个混小子勾搭女孩。”
“也，也不算吧 就正常交往。”
男人口中的正常交往传到女人耳朵里，那就很不正常了，要不是天色已晚，江雪儿估计就拿着擀面杖回老家了。
“我亲弟弟是什么人，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清楚吗？他不是老实人。”
“还有你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正常啊。”
陈清水连忙解释：“没有，怎么可能，一点都正常，这个江向上，明天我就让刀哥好好训他一顿。”
陈清水心想：向上，你可别怪我呀。
哪个老公不怕老婆生气啊，到时候哄回来，又得打一次硬仗，倒不如现在祸水东引找个背锅侠。
月色酒吧，装修后，名声大噪。
装修的时候，陈清水特地嘱咐一定要多加霓虹灯，一到夜晚整条街就属酒吧最时尚。
年轻人嘛，就好这一口，几管霓虹灯就能让人疯狂起来。
莫德林来到公司后，总把自己当外人，时不时的就试探陈清水的口风，一心培养自己的班底。
陈清水今天约了王大柱、刀哥和油的、德林都来到了酒吧，搞一次团建，得给点甜枣，也得好好的敲打敲打。
“德林，公司管的不错，员工干的很起劲。”
莫德林轻笑一声，得意地说道：“我参考许多大公司的管理制度，又结合咱们厂的实际情况制作出来的管理系统，肯定能起到奇效。”
“可怜我竟然拿着8%的股份，还操着管家婆的心，前无古人啊。”
著名管家婆萧何、诸葛亮，成业后好歹混了个丞相，他这百分之八的股份一换算，顶死了也就是个侍郎。
“德林，陈老板向来一碗水端平，不要有心理负担嘛。”
“就是，费脑子的事儿都让陈老板去想，咱们等着分钱不好吗？”
莫德林轻蔑一笑，真有些瞧不起刀哥和王大柱，觉得他们二人胸无大志。
分钱？那也得看分多少，他莫德林生来就是挣大钱的人，怎么能为这么点儿钱消磨时光。
“陈老板，要是能给我换个助理，咱们能分到更多的钱。”
陈清水之前让李有亮以旁观学习的名义去莫德林那里做了助理，说是助理其实就是一根绳，无论你莫德林要做什么，李有亮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种束缚，让他难以培养自己的班底，感觉很不舒服。
陈清水笑了笑说道：“有亮还年轻，让他跟在你身旁，可以多多学习。”
“哼，他跟在谁身边不能学习一下，非得把这个包袱扔给我，要是让我自己找个助理，我保证今年的产量，不算新车间，能够增加30%以上。”
这着实有些令人心动，刚刚接手罐头厂的时候，陈清水就花了很多力气来提高生产效益，难不成在此基础上它还能继续提高？
陈清水略微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一年，让有亮在你身边学习一年，我再给他安排新的工作。”
“当真？”
“决不食言。”
莫德林略微想了想，也不是可以。
一年的时光转瞬即逝，不影响自己培养班底，而且他物色的那位助理也得下一年才能到岗。
“好，那我的股份......”
这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呀，陈清水提醒道：“德林，8%的股份不低，而且你还是总经理，要知道满足啊。”
如果不论私交的话，莫德林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当然是总经理这个位子就已经决定了它的至高地位。
莫德林察觉到陈清水动怒了，随意的喝了杯酒，岔开话题。
他自己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只要一年后自己换了助理，捞点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德林，我和刀哥、大柱认识的时间也不久，你要是一直把自己当外人，那就永远都是外人。”
在莫德林身上有读书人惯有的毛病，总是自以为是。
他总想着雀占鸠巢或者大赚一笔，然后潇洒离去，如果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就算再有才华，陈清水也不会继续使用。
逐渐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大哥给几个人满上酒杯，大笑说道：“喝喝喝，今天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
第七十四章 萧北凯和叶英
陈清水动了动嘴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和刀哥他们一起扯着嗓门聊天。
莫德林郁闷极了，每一次的试探，都以他的落败而结束。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上了枷锁的巨龙，难受极了。
喝着喝着，王大柱突然踢了踢陈清水：“诶，陈老板，那不是你的小情敌吗？”
陈清水转眼一看，还真是赵树林听说这家伙混的不错，把副厂长熬退休了，他现在是副厂长了。
王大柱轻蔑一笑：“这家伙自从当上了副厂长，整天油腔滑调，溜须拍马，不停地拉关系。”
“据说，皮革厂的厂长要调走了，关系要真被打通了，这家伙就是皮革厂的大厂长了。”
王大柱的语气中真有种难以掩饰的羡慕。
皮革厂和之前的包装厂不一样，那是一个国营大厂，其规模比现在的雪清公司都要大。
赵树林身后一男一女，看其衣着当是富家子弟，赵树林儿一脸谄媚，应当在拉关系。
要是赵树林儿这么容易就成为了一个大厂厂长，真让人心里不舒坦，毕竟他们几次死地后生，才有了现在的公司。
刀哥倒不在意赵树林，他严肃地说道：“赵树林就一跳梁小丑，不过他旁边的那两个人来头可不小。”
“那个男的，萧北凯，老爹是土地规划局局子，老妈是税务局的，舅舅好像是个中将，其他亲戚也多多少少有点职位，活脱脱一个guan二代、富二代”。
“那个女的，叫叶英，我只知道不简单 萧北凯特别看重她 却不是情侣关系”。
萧北凯，这个名字陈清水听说过。
春节前为了扩建厂房，急需得到批文，他们之间也算是做过生意。
“刀哥，叫向上慢慢清场，时间上不着急，但千万不要闹出动静，一点点都不行。”
那个女人，陈清水认识，辈分上得喊一声表姨。
如果没记错的话，叶英和叶赫那拉家族有点关系，勉强算和慈禧老佛爷有点亲缘，因此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江向上倒也激烈，把外面的霓虹灯关了，然后挂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这样只出不进场子逐渐安静了下来。
两个最大的豪华套房遥遥相对，整个酒吧里就只有两间套房，还亮着灯。
陈清水什么目的，萧北凯肯定清楚，就看他愿不愿意姚这个勾了。
“表哥，对面那人故意引起你注意呢。”
萧北凯哪能不知道，只是懒得理会。
赵树林倒是积极，奉承道：“想找萧公子办事儿的人多如牛毛，玩姜太公这一套，这样的计谋太老套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愿者上钩了，赵副厂长，你去问问对面的朋友，愿不愿意来我这里，一起？”
叫人名称，加副为失礼。
可萧北凯就故意称呼赵树林为赵副厂长，甚至每一次都吐词极为清晰。
赵树林弓着腰点点头说道：“我马上过去。”
等赵树林儿推开房门那个时候瞬间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你？”
陈清水倒是不意外，按照萧北凯的习性，肯定让赵树林跑腿。
陈清水笑呵呵地：“这句话应该我来问赵主任才是。”
“呵，我现在是赵厂子了，姓林的，咱俩一样了。”
刀哥故意来一句：“副的。”
赵树林为了能见萧北凯一次，可花了不少心思，一大把一大把票子砸出去，才换来了这么一次机会，他可不想让陈清水渔翁得利。
“哼，看见你这样的苍蝇，就不舒坦 走错门了，不见。”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他，回去后，只需要告诉萧北凯对面的人不愿意过来就万事大吉了。
可陈清水冷飘飘地声音出传来：“就这么回去了，你交代得了吗？”
“什么交代不交代的，我只是走错门了。”
这个赵树林总是喜欢卖弄他那一点小聪明。
在真正的高人面前，他就像一张透明的白纸一样，像一个小丑那般自以为是。
“刀哥，你去对面包间问一下，能不能交个朋友？”
赵树林瞬间打了个寒颤。
要是刀哥真去问了，自己瞬间就露馅儿，那自己的厂长同时也就泡汤了。
他铁青着脸说道：“萧公子问你们要不要一起玩。”
“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去的好，万一惹萧公子动怒，你那点产业恐怕就要灰飞烟灭了。”
陈清水都等了两个小时了，怎么可能不去呢。
他直接起身，顺便抓了一把瓜子儿放到赵树林的手中：“赵主任还是安心吃瓜子儿的好，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了。”
紧接着，王大柱几人一并跟去。
赵树林这次没有崩溃，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瓜子儿，然后冷笑道：“姓陈的，我一会儿就让你哭。”
进去的时候，萧北凯还在唱歌。
这个男人生了一副好皮囊，绝美的面孔和深邃的眼眸，简直就是一个少女杀手，更重要的是他歌唱的也不错，一首心雨，把感情发挥的淋漓尽致。
“好啊，唱得好。”
赵树林连忙夸赞。
是，其实上他并没听萧北凯唱歌，也不知道他唱的好不好，不过这时候只要鼓掌就行了。
萧北凯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陈清水，问道：“来一首？”
陈清水抖抖肩：“随意啊。”
或许是因为历史的缘故，八十年代风格的歌曲，都有一种深邃的沧桑，稍一唱歌就可以把自己带入进去，把别人也拉进来。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首歌是70年代的情歌了，可是即便在陈清水前世的时候，依然有着很高的热度。
陈清水唱的很投入，在这一刻萧北凯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种自信且狂野的年轻气息，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叶英第一次抬起来头，他是一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寻常男子，在他眼中基本都是不堪入目。
贵族的子嗣，就是有着这样的资本。
第七十五章 合作
一曲终落，陈清水笑着说道：“献丑了。”
“唱的什么啊，鬼哭狼嚎，还差不多和萧公子比差远了。”
赵树林可真能蹦哒，每次都想跳出来表现一番。
萧北凯张狂，但不代表傻，他直接说道：“陈老板这首歌唱的很投入啊，而且唱功独特，很不错很不错啊。”
“谬赞了。”
叶英是听的最认真的一个，笑了笑说道：“陈老板可不能太谦虚啊，你这唱功都快赶得上专业水准了。”
“小妹，难得听你夸人，回去我可得给伯父好好念叨念叨。”萧北凯听到叶英夸人似乎特别有兴趣，接着说道：“陈老板，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可是混世魔王，天天欺负我，难得她夸赞一个男子。”
关于叶英，陈清水逐渐回忆起一些。
他淡淡地说道：“叶小姐的名字，我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青年杯，《我找到我自己》，那个叶英是不是叶小姐啊。”
叶英一听，不禁低下了头，嘴角还泛着微笑。
萧北凯鼓着嘴起哄：“小妹，你现在粉丝不少啊，回去我可得给伯父汇报一下。”
“哪有啊。”
青年杯，是一个青年男女比赛的地方，类似于星光大道吧。
但是这个通讯匮乏的年代，即便在这样的节目中大方异彩，也造就不了多少声明。
今天被陈清水认出来，叶英心中的喜悦，就像喷发的火山那般难以抑制。
她笑着说道：“陈老板还关注这样的节目吗？我还以为像陈老板这样的人都是粗犷的大胡子。”
“这人总得有点爱好嘛。”
赵树林讽刺道：“看得懂吗？装模作样。”
本来好好的聊天，气氛就这样被赵树林搅黄了，一向温柔儒雅的叶英都懒得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直接开口说道：“赵厂长胡乱插嘴是很不礼貌的，你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吗？”
“叶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嘴上奉承着，可是赵树林儿的心里却憋着一把火。
他是穷人，家里养出来的公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一点委屈，要不是有事相求，她早就爆发了。
“叶小姐，别被旁人扫兴致，咱们接着谈。”
陈清水说话总是轻飘飘的，让人察觉不到他的语气。
陈清水的袖里藏刀，萧北凯很满意，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吆喝道：“陈老板，来这边。”
紧接着他拿了两瓶啤酒，一瓶递给陈清水，一瓶自己留着：“这从古至今就流行以乐会友，这古有伯牙和子期，今有北凯和清水。”
紧接着小美凯碰了一下酒瓶，直接一饮而尽，东北的糙老爷们喝起酒来毫不含糊，一瓶啤酒完全不是事儿。
陈清水看着酒瓶，也裂开嘴笑了。
“萧公子的面子啊，我陈某人可不敢不敢。”
萧北凯这样的人，已经不多见了，陈清水对他很有兴趣。
看着陈清水和萧北凯有说有笑，赵树林不乐意了，一双贼眼睛，一直都盯着陈清水。
陈清水倒是不以为然，可萧北凯很不舒服，吆喝道：“西瓜呢，唱歌怎么可以没有西瓜呢？”
“赵主任，去弄两个西瓜来。”
赵树林一脸为难。
要是在夏季，别说两个西瓜，就是两车西瓜，也是手到擒来，可是现在元月的天儿，整个东北都天寒地冻的，哪里买得到西瓜呀？
“萧公子，这西瓜可能不太好买，要不然我们吃......”
话还没说完，萧北凯就明显不悦了，他招呼身后的一个人说道：“老八，你去。”
“别，萧公子，我来，我来买。”
好不容易搭上这条线，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能撒手，赵树林拿起皮夹，慌慌张张地走出去。
少了一些无关人士，聊起来就舒坦多了。
萧北凯直接了当地说道：“那个家伙，想让我帮他说话，拿下厂长的位置。”
“可是我不喜欢他，满嘴跑火车，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在奉天范围内，赵树林所在的皮革厂的规模名列前茅，厂长的换任是大事，必须得是市里批文才行。
而萧北凯，就是干这个的了。
“这小子就是条狼，谁要是把他当狗养，迟早被他咬一口。”
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陈清水笑了笑说道：“萧公子，咱俩萍水相逢，你和我说这些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你是能做大事的人，没必要撒谎坑你，而且也不一定坑得住你。”
萧北凯冲着一个手下挥了挥手，让他去门口放哨。
“陈老板有什么理想吗？”
这么突兀的问题，都让陈清水儿有些意外。
他略微想了想，答道：“家和万事，父慈子孝，算不算。”
“算，当然算，可是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这样无法无天的富二代还能有理想啊，着实令人好奇。
萧北凯接着说道：“上一年我去了一趟美利坚，真tm大开眼镜，那些老头一年什么都不干，就打打球喝喝酒就能拿到几亿的分红，我拼死拼活的卖批文，一年也就几千万。”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陈清水两眼微眯，重新审视了萧北凯的影响力。
现在看来，他的背景可不小，连卖批文这样的事情都敢大摇大摆的讲出来。
“陈老板，我就实话实说了，现在上头管的越来越严，批文已经不好卖了，所以我打算转行。”
“正巧，现在国有企业在进行改革，所以我想搞点股份，以后我也整天打斯诺克，躺着赚钱，这就是我的理想。”
萧北凯眉宇间跳动着张狂，这家伙是想一出是一出。
“省里的文件下来了，皮革厂会进行股份制改革，我有办法操控百分之七十股份的分配，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合作，那小子就冲着这个来的。”
国有企业的股份制，基本上有一个规律，那就是上级或者集体占大头，萧北凯操纵了这70%应当都是国有股份。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皮革厂这几年的效益虽然不行，但毕竟是规模极大的老厂的，还是有不少油水可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