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5 六爷,出手干净爽利(3更)
殷长歌心底清楚,单凭一个录音,根本无法证明任何事,她也很镇定,只是没想到盛爱颐另辟蹊径,居然直接给她扣了个嫌疑人的帽子。
没定罪,只是怀疑,却已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盛爱颐抬手扶了下耳侧的头发,声音自始至终多温润轻缓。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坐在她身侧的许家夫妇,只安静看着,京家既然送了入场票券,自然是邀请他们来看戏的,所以就是许鸢飞被指责,两人都没动作。
就是观众面面相觑,方才察觉到今天这出戏的不寻常。
难怪就连素来不爱进梨园的段公子都出现了。
此时……
殷长歌紧张得攥紧水袖,“师傅,我们只是有点小摩擦,我怎么会耿耿于怀,这般怀恨在心……”
“既然殷小姐也觉得是小摩擦,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刚才不指别人,偏说是我下毒?”
没出声的许鸢飞忽然开口。
殷长歌暗恨咬牙,她怎么又冒出来了。
“我只是合理怀疑,当时我们就是吃了你的东西,嗓子才出现灼烧感,甚至腹痛,把你作为嫌疑人,不是很正常?”
“我这么做,总需要一个合理的动机吧。”许鸢飞笑着开口。
“我们之前确实有点矛盾,但是当时我是占上风的,我已经压了你一头,根本没必要再报复你。”
“除非我是心理变态,不喜欢的人,就要赶尽杀绝。”
“这件事我在场,我能证明,当时确实是许小姐占上风。”段林白忽然开口。
“而且是某人先挑衅的。”
“先撩者贱,这个道理大家应该都懂的。”
众人偏头看他。
怎么哪里有戏,都有他?
而且喜欢全程参与的。
段林白是个简单直接的人,他既然承认了这个事,那必然不假。
既然许鸢飞和她争执,已经占据上风,是没必要下毒,除非是打压得狠了,想要报复,这种可能性才大。
殷长歌心底怄着火,这段林白怎么冒出来了。
而且他说话,更是毫不留情,居然脸先撩者贱都冒出来了。
此时的许鸢飞再度开口。
“况且就算是我想下毒,我当时也不知道你是否会吃这个东西,因为甜品并不是以你的名义定的,梨园光是演员就有百余人,我怎么就能保证,要把这口毒蛋糕,精准无误喂进你的嘴里?”
“我也没那个本事,在京家的地盘上,安插自己的内线吧。”
“你也应该也清楚,我和寒川关系不一般,我犯得着公开得罪京家?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一句寒川?
昭示了两人关系的不一般,京寒川嘴角缓缓勾起。
而此时认真看戏的段林白冒了一句,“背后这人可能是个智障。”
殷长歌脸一黑,偏又不能反驳,担心暴露自己。
就在这时候,坐在许鸢飞身侧的宋风晚柔声说道:
“其实整件事看起来有点复杂,大家不用拘泥于什么京家,还是网红老板娘,其实只要看到,这件事发生后,谁是最终的获益者就行。”
“人都是利己的,做事都有原由的,没人会故意把自己推进火坑,也没人会无缘无故为他做嫁衣,冒着犯罪的风险,成全别人。”
“按照这个推论,大家自己斟酌就行。”
……
傅沉盘着串儿,偏头看向身侧的人。
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给人捅软刀子了。
而且这番话……
看似绵软无力,实则才是最狠的。
现在的人很多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正如她说得,一件事结束,谁获益,许鸢飞投毒,冒着坐牢的危险,费劲心力,就是把别人推上了主角的舞台?
她莫不是个傻缺。
整件事初初看上去,有点雾里看花,不太真切。
宋风晚这番话,才是切中要害。
因为这最终的受益者,可不就是站在台上的人。
“整件事下来,只有小梅老板嗓子坏了,其余人都安然无恙,你虽然是受害人,但是并无大碍,用一个苦肉计,将自己摘干净,还能把锅甩出去,很划算啊。”
宋风晚笑道。
殷长歌指尖收紧,刺破水袖。
其实原本大家都听得很糊涂,就是因为宋风晚这番话,所有人就和回过神一般,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古怪。
“宋小姐分析得有道理啊,所有事都得看最终获益人,那个老板娘实在没动机。”
“除非那个老板娘傻缺了,犯法投毒,毁掉自己一辈子不说,还要得罪京家。”
“这事儿八成是梨园内部矛盾,她就是无辜被牵扯,也是够倒霉的。”
……
殷长歌深吸一口气,“宋小姐,您说话得将就证据,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也不能如此偏私,就把脏水往我身上引吧。”
宋风晚勾唇笑着,她今日穿了一件正红色的毛衣,大过年,图个喜庆。
只是这颜色,将她凤眸都衬得殷虹带血般。
眼神温润无害,又好似蕴蓄着一股朔风。
“那我先给大家厘清一下,我们之间的纠葛好了,说你为什么会选择许小姐当背锅侠。”
他们之间的纠葛?
此时大家都看出的出来,许鸢飞与京寒川关系非同一般,这殷长歌与她有矛盾,怎么和傅三爷的未婚妻,也有勾连?
这女人到底是得罪了不少人?
“其实我和她不熟,唯一一次对话,还是在医院里,如果这么算的话,我们之间怕是说不上有什么牵连。”
宋风晚语气很轻。
“但是我曾经撞破了你为难小梅老板,说她不配与你争角儿,甚至警告她,老实低调做人,那时候……”
宋风晚话没说完,有人就急着打断辩解。
“不是,当时我们就是对一个角色有点争执,我不是在为难她,艺术创作中,对角色理解不同,发生争端很正常……”殷长歌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会被提起,心底着急上火。
宋风晚努努嘴,趁着她解释的间隙,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
反而是傅沉眸子冷却,“殷小姐,她的话还没说完,中途打断别人,不太礼貌吧。”
“您想说什么,待会儿自有时间给你陈述。”
“如此迫不及待,不仅是心虚,怕不是心虚?”傅沉摩挲着佛珠。
宋风晚倒是没任何不悦,“没关系的,殷小姐想说,就让她先解释,你不用生气。”
“我不是生气,我是觉得她这种举动,显得格外没教养。”
傅沉声线清冽温吞,众人觉得,一句没教养,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足够打脸,没想到他又抛了一句:
“她也是京夫人的徒弟,这般作态,是在打京夫人的脸啊,说她治下无方,管教不严!”
众人都道傅沉心思深沉,就是没想到……
这般狠绝。
不过是打断一句话,已经被他上升到打京夫人的脸?
果不其然,殷长歌身子虚晃下,只觉得眼前有点花白之色。
段林白则伸手抵了抵身侧看呆了的二傻子,“看到没,这对夫妻不好惹,一唱一和的,简直能把人吓尿。”
“你的女神啊,白皮黑馅,厉害着呢。”
“你这种傻白甜hold不住的。”
蒋二少呆愣的点头,莫名问了句,“那你是怎么在他们圈子里混下去的?”
这话实在扎心,段林白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你怎么和大哥说话的,你几个意思啊……”
……
殷长歌被吓得还没回过神,宋风晚已经紧接着开口。
“其实殷小姐已经承认,自己与小梅老板有矛盾,这点就无需我证明什么了,也就在那天,小梅老板正式得到了那出戏的a角。”
“试想,原本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却被人拿去,演员戏大于天,我就不信殷小姐心底没有半点微词。”
“当时是投票选的,最后一票是握在老太太手里的,我们就坐在一起,你极有可能,以为是我说了你什么?估计对我也没什么好的观感吧。”
这一切虽是宋风晚的推论,却很符合逻辑。
“我订婚宴,用的是谁家甜品,网上都有,大家都知道,你想报复我,报复小梅老板,甚至于报复许小姐之前对你的折辱……”
“你不敢直接报复我,因为你害怕我背后的势力,又不能直接找小梅老板麻烦,只能把矛头指向毫无背景的许小姐。”
“她出事,被证实下毒,面临她的是牢狱之灾,小梅老板嗓子会了,所有角色都要被替换,你曾是她的b角,梨园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你顶上去也正常,至于我……”
“订婚宴在即,却要临时换掉甜品师,这等于要打断一些既定程序,定然也是焦头烂额。”
“我只能说……”
“这招挺狠,一次性能除掉你三个眼中钉!”
宋风晚一口气说完,底下的人,已经小声议论开。
因为她的逻辑,堪称完美。
在双方都无实证的情况下,明显她的推论更加符合逻辑。
……
殷长歌在医院就领教了宋风晚的厉害。
嘴巴太利。
“宋小姐,这一切都是你的推论,无凭无据,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我是凶手,你真的不怕我告你诽谤?”
“无凭无据,就毁人清誉。”
“宋小姐这张嘴,也是实在厉害,这里是梨园京家,又不是严家或者傅家!”
殷长歌此时知道宋风晚没证据指认自己,说话自然带了一点倨傲之气,显得底气十足。
这时候傅沉没说话,反而是许久不动声色的京寒川轻咳了声。
“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这里不是京家,而是你家?”
“事情到底如何,今日既然挑破了,自然是要争个是非曲直的。”
“先是欺负了我的女朋友,现在你这一副主人家的做派,难不成是想赶我的嫂子出去?”
京寒川自是岿然不动,语调徐缓,许是积威已久,也能听的人心底发凉。
而且……
他简单一句话,第一次喊宋风晚嫂子,弄得她颇不自在。
又承认了许鸢飞的身份。
女朋友!
这京六爷到底何时谈恋爱的?这女孩是不要命了?
此时众人已经被一声女朋友给砸晕了,许爷伸手摩挲着下巴,这混小子,澄清一下就好了,这么大张旗鼓宣扬自己闺女是他女朋友?
这以后可怎么把他踹了啊。
“六爷……”此时京家人已经将早就准备好的毒物检测报告拿出来。
京寒川眼梢一吊,看了眼台上,京家人立刻就拿着报道,单身一撑,一跃上台,干净利落,然后当着众人的面……
居然把报告,直接抽在了殷长歌脸上。
甩得她痛呼出声,脸上的油彩都蹭掉了一下,妆面瞬间毁掉。
底下一群人狠吸口凉气。
这京家人行事……
果真是狠!
毫不留情那种,这人好歹现在还是盛爱颐弟子,这么不给面子?
直接抽啊?这操作太生猛。
“这是毒物检测报告,甜品表层确实有毒,毒物来源也检测到了,这东西一般药店都有售卖,以前是用来除虫的,只是现在购买的人很少了。”
京寒川眯着眼笑着。
“到底是谁购买了这东西,你觉得以我的能力,查不到吗?”
“你是从何处出发去药店,在外面兜了几圈,甚至于你在里面待了几分钟,没敢用手机支付,怕留下破绽,用的是纸币,我这里都有证据。”
“这种药物,可能一整年都没几人买,稍微打听,店员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觉得,自己找个偏僻的药店,那边没监控,就无迹可寻?”
“现在这社会,做什么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说……她的甜品到了园子里,到底经了多少人的手,园子里都有监控的,你真以为自己找了个监控的死角?”
殷长歌脸白得看着地上散落的检测报告,上面充斥着各种学术的话,她看不懂。
可是里面还夹杂了一些监控录像的照片,均是她的……
她是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他连郊区药店周围的监控都能扒出来。
京寒川早就查到了她购毒的证据,只是需要和警方检测的结果相匹配,才能证明她和此事有关,这也是他为何按兵不动的原因。
“其实这件事发生后,警方那边暂时查不到什么证据,只能先放了鸢飞,这下子,你有点着急了……”
京寒川语气温吞,细细道来。
“你知道,如果她和我在一起,以后你们碰面的机会非常多,你栽赃她的事,迟早会败露,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从京家的圈子里彻底剥离。”
“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告诉她的家人,她与京家有牵扯,这样的话,不用谁出手,她父母自然不会让她和我这种恶名昭彰的人在一起。所以……”
“你给许家寄了个包裹,说她正和我交往。”
殷长歌咬了咬牙,身子有些惊惧发颤。
“六爷……”
“现在邮寄东西需要实名制,你的包裹没法投递到任何一家物流,只能找人或者自己送过去,你担心别人不安全,这次是自己过去的……”
“你现在还不承认,是真的需要我把沿途截取到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砸到你脸上?”
“现在我给你陈述时间,你可以狡辩几句。”
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自然今日把话挑明了,手中自然是有铁证的。
出手也是干净利落。
京寒川悠哉坐着……
那神情分明在说。
允许你多说几句话,然后我就把你给拍死!
此时的许夫人,伸手抵了抵自己丈夫的胳膊。
压着声音说道,“我就觉着,寒川这孩子,从小就很有担当,做事也稳妥,这事儿做得也很干脆,没让咱女儿吃亏,挺不错的。”
许爷冷哼,“你怎么不说,要不是因为认识他,压根没这么多破事。”
706 京夫人:我不碰你,怕脏了手
梨园
正午的暖阳和煦,凛冽的朔风却好似能穿透隔档,渗入剧场内,似有寒意从脚下蔓延,缠裹着双腿,攀岩而上,让人浑身都津凉。
目光集中之处,站在台上的女人,身穿粉白水袖,脸上油彩支离破碎,就好似皲裂的面具……
点点剥离,要将她扒干净暴露在人前。
最震惊的莫过于此时在后台的众人。
“意思是所有事情都是师姐做的?不可能吧,她怎么敢……”
“六爷都这么说了,还摆出了那么多证据,总不会是假的吧,而且那个录音,我觉得音质很接近她的声音。”
“下毒等同于杀人犯法啊,她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和小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她剧目被撤了,全部都是小云顶上的,说不定怀恨在心呢。”
……
后台的议论声,观众席所有人的质疑目光,震惊、诧异、嫌恶……
扑面而来,就像是毒蛇、泥沼,殷长歌急促喘息着,只觉得被人扼住了咽喉,连喘息都变得异常艰涩困难。
“长歌,你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盛爱颐看着她,“难不成,真的要等警察过来,你才肯招认?”
“还是觉得这些证据不够?”
“真要把所有东西都甩在你面前,才肯死心?”
殷长歌手指往上勾着,将水袖往上撩起,“就算这一切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都是被你逼的,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
“师傅,是您逼我的!”
事已至此,殷长歌也不再狡辩遮掩,京寒川既然敢开口,肯定有十足把握把她按死。
就算没有警方,京家想折腾谁,自有千百种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得罪京家,她算是完了,也不想继续装了。
“我逼你?”盛爱颐手指略微收紧。
“我不过是出了一点小差错,你们就要剥夺原本属于我的角色。”
“我在园子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唱a角,可是这个机会却被您剥夺了,您宁愿去捧一个新人,也不愿意让我上台。”
“去电视台,我不过是想为自己多谋点出路,这有错吗?您就把我所有的剧目都撤掉,凭什么!”
她大声叫嚣着,怒瞪着台下的盛爱颐。
“您有钱有权,对您来说一个角色谁出演都是无所谓的,对我来说,那是可以左右我一辈子的大事。”
“做这个行当想出名太难了,这其中的艰辛……”
“你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
……
一侧的京作霖坐不住了,他本就是护妻狂魔,看到妻子被人这般责难,怒意从心底窜起来,刚要动作就被盛爱颐给拦住了。
她直接起身,没说话,而是从一侧台阶绕行,直接上了舞台。
乐师和一众配角,早就退到了边上。
舞台上,殷长歌刚咆哮过。
气喘吁吁,目眦俱裂。
“我4岁学唱戏,那时候世道乱,家里穷,养不活我,才把我送到戏班里,什么苦我都吃过,在没唱戏之前,我一直在后面打杂,这种活儿我让你干过?”
盛爱颐语气很轻,就像在说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事。
“以前没有练功房,数九寒冬,我们也是在穿着单衣在外面练习基本功,饥一顿饱一顿也是常态,你进了园子,我让你挨饿受冻过?”
“你既然说这些角色对你很重要,那你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不竭力做到最好,做到无可挑剔,做到让我没理由把你换下来?”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早就和你说过,没有一个角色是真正属于谁的,你既然被换下来了,就只能说明……”
“能不配位!”
对于盛爱颐以前吃过多少苦,几乎无人知道,大家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凭借《六月雪》一炮而红,而后更是嫁入京家,此间事情,无人深挖。
“你说小云抢了你的角色。”
“我冷血,替换掉了你。”
“那你就有实力证明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正大光明把角色拿回来,而不是在这里蝇营狗苟,搞些龌龊肮脏的东西!”
“你根本不配站在台上!更不配……”
“穿上这身衣服!”
殷长歌被她这话刺激到了,自己努力了一辈子的东西,被人全盘否定,怎么可能不恼怒。
她直接伸手拔出头上的珠钗,抬起手臂,忽然朝着盛爱颐扎过去……
坐在台下的京作霖,眸子凄冷,京寒川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坐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瞧着珠钗尖锐的头部,直直朝着盛爱颐的脸划去,可是尚未碰到,就被两个大汉从后侧拉住……
她手指一抖,珠钗落在地上。
“你们干嘛,放开我!”
殷长歌精神状态已经几近崩溃。
盛爱颐弯腰,将地上的珠钗捡起来,淡淡扫了她一眼,“长歌,你知道刚才你走音,我为什么不让你下台,还让你继续唱吗?”
“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嘛!”殷长歌大声叫嚣着。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自己到底多差!”
盛爱颐嘴角勾着笑,手中拿着珠钗走过去,抬臂举起,吓得殷长歌,脸色铁青,“你要干嘛……”
她声音颤抖着,目光死死锁住珠钗。
眼看着那尖锐的顶部,像是能刺穿皮肉般锋利,笔直朝她伸过来,她吓得莫名腿软。
可是双肩被人牢牢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盛爱颐靠近。
几乎是下一秒……
珠钗朝她眼睛扎去。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尖叫出声,吓得台下的人都浑身一觫。
可是盛爱颐只是勾唇一笑,将珠钗缓缓推入她的发间……
珠钗冰凉,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寸寸滑过。
就像是尖锐的匕首,在割开她的皮肤,殷长歌算是彻底被吓懵了,瞳孔震颤,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她仍旧和以前一样,委婉和善,仪态万方,还帮她调整了一下珠钗。
“你怕我打你?”
她声音好听,透着丝丝笑意,“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你啊……”
“已经脏了我的园子。”
“不能……再脏了我的手。”
盛爱颐不断帮她调整着珠钗角度,从她头皮擦过,扯着发丝,勾连着头发,她却浑不在意,还在自顾自的帮她调整。
扯断头发,拉扯头皮,疼得殷长歌头皮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殷长歌觉得……
盛爱颐可能想弄死她。
“其实园子里的事,无论怎么脏,你都不该对外人下手的,除却想给晚晚添堵,你还对小许下手,就因为她在与你发生了一点争执?”
殷长歌头皮发麻,颤着声音说:
“我做了您十多年徒弟,可是到头来,我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在您心底,可能还不如一个许鸢飞?”
“师傅,您把我当过徒弟吗?”
面对她的质问,盛爱颐不惊不怒,而是反问道:“什么叫把你当外人?”
“有件事你好似没搞清楚,我们只是师徒关系,我教导你,与你亲近,并不代表,你就是自己人。”
“这个界限,似乎是你没搞清楚,再者说……”
“她以后会是我的儿媳,你又拿什么和她比?你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盛爱颐这话,不仅是在敲打殷长歌,也是说给后台那些人听的。
师徒关系,也只是师徒,不要有其他想法,比如说把自己当成京家人之类,或者打着京家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她全部都不认。
可能有人会说盛爱颐冷血,但她不说出来,只怕很多人会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这话对殷长歌来说,无异于一锤重击,但是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震惊得还是……
盛爱颐变相承认了许鸢飞的身份。
众人看向许鸢飞的目光,瞬时变得扑朔迷离。
“你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给许家送信,就能拆散他们,我告诉你,他们关系好得很。”
盛爱颐手指从珠钗上离开,淡淡看了她一眼。
众人都以为,这出戏到这个地步,应该是接近尾声了,可是……
下一秒
一个和殷长歌穿着同色系青衣水袖的女子从后台徐徐上来。
相比较她的狼狈,这个女子就显得自信从容许多,妆面精致,发间的点翠,生辉璀璨。
底下有资深票友惊呼一声。
“这是小梅老板!”
梅小云扶起水袖,给大家作了个揖,“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她声音酩酊清脆,根本不是坏嗓子,反而因为休息许久,显得更加清脆悦耳。
“师傅。”梅小云看向盛爱颐,还显得很谦恭,“谢谢您。”
“你不该谢我,找人给你治嗓子的,是小许,只是当时你精神状况不好,心底认定是她的错,她找的医生你不看,所以才假借我的名义。”
梅小云怔了下。
她也是个爽快的人,直接对着许鸢飞就行了礼,“许小姐,对不起,也谢谢您。”
“不客气。”许鸢飞抿了抿嘴。
“小梅老板回来就好,我特喜欢她唱得《二进宫》,还怕以后听不到了。”
“你说这殷长歌,最后图什么啊?真是自作孽。”
“这种人,就是思想太龌龊,见不得别人好,还要把过错推给别人,这才是最不要脸的。”
……
殷长歌事情败露,知道自己戏剧生涯到头了,虽然惊惧难受,却不及梅小云的出现,来得让她崩溃。
本以为最起码除掉了一个眼中钉,现在她却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样的衣服,她待会儿会唱着与自己一样的念白,接受众人赞叹,而她……
不仅是给人当了铺路石,更是给他人做嫁衣。
明日之后,借着她的事,梅小云毕竟火爆全城。
宋风晚坐在台上,长舒一口气,盯着台上的众人。
其实盛爱颐这招很绝了。
梅小云才是压垮殷长歌的最后一根稻草,真能把她逼得崩溃,最后祭出大招,这一击,太致命了。
盛爱颐无暇顾及她在想什么,随意挥手,“把她带下去,这个舞台已经不属于她了。”
“我不要,这是我的台子,我不要下去!”殷长歌不断踢打着身侧的两个人,头上的发誓珠钗落了一地,理智全无。
在她被拖下台的时候,不断挣扎着,甚至于在朝着许鸢飞怒骂。
“许鸢飞,你嫁到京家,你真的不怕死嘛,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京家没一个好人……”
“你们全家都没好下场!”
京家人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唔——”
许鸢飞抿了抿唇,还没发作,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
“简直狂妄放肆!”
强压着怒意,以至于声音显得越发低沉内敛,好似压抑到了极点,一旦喷发,必然撼天动地。
“别捂着她,让她继续说,我也想听听,我女儿要是嫁到京家,我们家会有什么下场!”
707 全员恶人,许家准女婿(2更)
殷长歌方才还厉声叫嚣着,此时被捂着口鼻,还不断朝着许鸢飞踢打着。
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报复京家。
最起码得让许鸢飞心生惧意,不能拆散他们,也让他们心生芥蒂,可是从另一侧隔空劈来的一记冷斥,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愣着干嘛,我让你们松开她,让她继续说!”
许正风今日没任何举措。
一来,他原本就是想看京家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是否会徇私偏袒;二来,这里也不是许家,京家有能力解决,他没必要出面。
只是殷长歌这番话,加上狰狞的神情,就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京家人有些迟疑,看了眼京作霖,他抬了下手,几人才松开殷长歌。
京家人操作也是够骚的。
不是松开她的,而是甩开的。
这也导致她身子一晃,直接跌倒在地,等她回过神,支撑着要爬起来的时候,许正风已经疾步走到了她面前。
这人生得精瘦干练,宛若一阵疾风般,眸子凶悍。
怒目而视,吓得殷长歌手脚绵软,加之衣饰繁重,愣是爬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
“你刚才说,全家都没好下场,说来听听,我们家会变成什么样?”
许正风睥睨着她,居高临下的,“说吧,我也想知道,如果我女儿嫁给了京寒川。”
“他们京家是能把我们家人都搞死,还是他京寒川会克得我们许家家破人亡?”
……
殷长歌上台的时候,就看到了许正风,就坐在京作霖身边,本以为是京家的某个座上宾,她却不懂,这是许鸢飞的父亲。
“爸……”许鸢飞走过去,“你可能吓着她了。”
“呵——吓着她?我看这小姑娘胆子大得很,敢明目张胆动我女儿的,你是第一个。”
“她家人不出来,你就以为我们许家没人吗?”
“简直嚣张。”
“我女儿和谁谈恋爱,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还不信了,他俩就算是结婚,我们岭南许家,几百号人,都能被他给克死!”
许正风心底也是积了一团火。
年前恋情曝光,他没动得了京寒川,回去居然被父亲一通训斥,说他做事不稳妥,他心底早就憋了口气无处宣泄,殷长歌这是正好撞到枪口了。
可能许多人都不识岭南许家,但是殷长歌肯定知晓。
她做了盛爱颐这么多年徒弟,自然知道京家的“死对头”是谁。
一听是岭南许家人,瞳孔震颤,像是一记闷锤砸在她脑袋上,撞得她脑袋昏沉。
底下更是一片唏嘘哗然。
许正风平素太低调,以至于大家都以为,坐在京家大佬身边的,是他什么好友,鬼知道是许家的,这身份突然惊爆出来……
众人都没回过神,就听说,六爷女朋友居然是许家大小姐?
这两人结合?
这以后生了孩子,在京城不是横行无忌?
就是个横着走的主儿啊。
以前大家都在讨论,这京六爷以后到底会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哪家闺女如此倒霉,会被京家看上,现在看来……
这两家结合,似乎……也算是门当户对吧。
但是这么一来,就是全员恶人了。
许正风目光犀利尖锐得盯紧殷长歌,“刚才不是很狂妄,怎么不喊了?”
殷长歌此时已经腿软发颤,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轰炸过一般,寸草不生……
一片杂乱。
“许爷,这人我们先带下去了。”京家人询问。
许正风没作声。
殷长歌浑身虚软着,像是没了骨头般,被人拖了下去。
此时戏台上已经完全清理干净,乐师就位,伴随着一声踉跄的敲锣声,点翠缠发,青衣水袖的梅小云从后台走出来……
伴随着一个漂亮的亮相,台下掌声雷动。
而殷长歌已经被扒了戏服,摘了发饰,丢出了园子。
她尚未回过神,一群记者蜂拥而至,围着她,就是一顿猛拍。
她之前参加过几档电视节目,也算小有知名度。
“殷小姐,京夫人在几秒钟前让人对外发了声明,与你断绝师徒关系,富贵不相论,生死不相干,这件事您知晓吗?”
“据说您给同门师妹下毒,这件事可是真的?”
“您是处于嫉妒才这么做的?为什么要污蔑一个不相干的人,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
殷长歌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袭衣,寒风吹头,她连骨头都冷得发颤。
记者推搡着,她跌撞在地,恍然回头,梨园的门轰然关上,她被彻底抛弃了。
也就在这时候,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
她,彻底完了。
她被带上警车的时候,梨园内尽是喝彩声,掌声雷动,锣鼓喧天,梅小云彻底火了。
**
因为殷长歌的事情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原本应该唱四出戏,最后改为三出,那也直至天色晦暗才散场。
众人离开前,还纷纷和盛爱颐道贺。
“盛老板,恭喜啊。”
道喜的内容,无非是京许两家,可能要喜结良缘了。
她自然笑着回了句谢谢。
可是许正风此时才回过神,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虽说京家清理门户,让他来看戏,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他家出的幺蛾子,波及到了自己闺女,可是这情形,怎么像是变相公开宣扬,他们两家要结亲了?
“许叔,阿姨,我送你们和鸢飞回去。”京寒川走过去。
“不用你送,我们有车。”许正风越想越觉得,这京家好像挖了个坑给他,拽着妻女就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京寒川咬了咬腮帮,没作声,还是送他们出了梨园大门。
反正他已经想好,明日就去许家拜访了。
许正风心底一直犯嘀咕,觉得被京家摆了一道。
许鸢飞和京寒川交往的事,原本也就是两家人知道,现在闹腾得,尽人皆知,最主要的是,许鸢飞身份曝光出去,她这张脸已经被烙上了许家的标致。
以后怕是没法相亲了,也没人敢挖京寒川的墙角。
毕竟某人恶名在外,谁敢碰他的媳妇儿啊。
整件事观察下来……
他觉得被京家坑了。
就在他回家的几个小时内,许家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都是许家的至亲好友。
“堂哥,听说鸢飞要和京寒川结婚啦?恭喜啊。”
“伯父,恭喜恭喜,堂姐结婚,一定要请我喝喜酒啊。”
“……鸢飞嫁人,这就全了你一桩心事,这京寒川也是一表人才,可喜可贺,瞒得这么严实,改天见面,你一定要请我喝酒。”
……
许正风再让人一打听。
整个道上,疯传京寒川就是许家准女婿。
说得好像,这两人已经扯证结婚了,消息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弄得许爷大为光火,却无处宣泄。
**
翌日
京寒川到许家拜访,当时许正风不在,出去和几个朋友小聚了,老爷子在家,就让他进门了。
许老对他印象不错,京寒川还推着轮椅,陪他出去溜达了一圈。
京寒川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点做长辈的都很欣赏,人老了难免啰嗦些,他也不觉得烦闷,许老觉着:
这孙女婿,比儿子和孙子强太多,最起码肯听他唠叨。
所以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去许家拜访,京寒川准备了很多礼物,京家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几乎堆满了许家小半的客厅。
这件事传出去,就有流言说……
京六爷去许家提亲了!
又把许爷气得半死。
708 乔家喜事,婚礼现场亮家伙?(3更)
梨园中毒事件警方宣告破案后,因为殷长歌也算小有名气,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但借着这件事,京戏这个国粹,也走进了大众的视野,加上段林白等人宣传造势,掀起了一阵京戏热。
而京寒川与许鸢飞的事,也浮上水面,变得众所周知,但讨论度很小,毕竟提起京家,大家都有些忌讳。
京寒川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许家接触一下。
没想到许老订了年后初十去国外做手术,他腿里中过散弹,一直有几枚子弹未曾取出,阴雨天,疼得厉害,只是位置特殊,一直没做手术。
国内医生不敢接。
现在也是联系到了国外的专家,准备出国把这事儿给办了。
许家除却许尧正月初七开始上班,全员都出国了。
然后许爷就直接把许尧丢给了京寒川。
你不是要和我们家人培养感情嘛,那就先和许尧培养吧。
然后京寒川就开始和小舅子培养感情。
过程自然是不太顺利……
因为这小子吃准了京寒川要讨好他,不会对他怎么样,对他“吆五喝六”,终于在某天,京寒川在接他下班的时候,把他踹下了车。
许尧立刻打电话给父亲告状。
没想到许爷听了笑出声,直言道:“你是不是作过头了?”
许尧当时气得脸都黑了,不是你让我好好折腾一下京寒川的吗?现在说你儿子作?
不过京寒川最后还是调转车头,又把许尧给接上了。
**
反观傅沉这边,也不是那般的轻松自在。
因为年后,乔西延与汤景瓷的婚礼就提上了日程,今年的情人节在正月十二号,乔家人又比较少,所以乔艾芸等人北上旅游归来,就直接去了吴苏,帮忙筹备婚礼。
宋风晚自然要过去,傅沉只能跟她提前抵达吴苏。
同行的还有段林白。
他本身也无事,还没去过吴苏,这地方是全国知名的水乡菏泽,旅游胜地,准备提前去玩两天的。
但是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乔家正好缺人,正在抓壮丁做苦力,傅沉都去帮忙了,又岂会放过他。
段林白唏嘘,说傅沉怎么肯来做这种事。
某人淡定的说道:“以后和晚晚也要结婚的,提前参与,为以后筹备自己婚礼,积累经验。”
段林白嘴角一抽。
你丫要积累经验,我特么一个单身狗,干嘛要跟着你积累经验啊。
傅沉等人都是初次到吴苏,也是第一次来乔家。
车子刚停下,就看到一桩烟灰色的旧楼掩映在枫藤下,若是盛夏之时,定是一派清脆茂密,穿过一个很长的弄堂,才到了乔家门口。
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老派古朴,门槛极高。
漆金描红的乔家二字,大气磅礴,两个大红灯笼,红木实门。
“都进来吧,别客气。”乔艾芸招呼傅沉等人进来。
这乔家的门,最多只能供两个成年人并排进入,可是到了院子里,里面的东西就完全不同了……
段林白眯着眼,打量着院子,各种拱门大院,光是正门进来的这院子,粗粗估计,占地也得两百余平吧,多假山怪石,一处池塘里,里面堆满了各种玉珠子。
进了正厅,乔望北笑着招呼他们,屋子里家具都是楠木制为主,就连放置酥糖瓜果的盘子,都是花釉瓷盘,一屋子的玉石摆设。
甚至还有一方茶几,是玉石打造的,段林白眯着眼……
这东西应该值不少钱吧。
这厅内悬挂的字画,多是名家的,随便买一副,少说也得七位数吧。
几人在客厅坐了会儿,就安排他们先去休息。
段林白本以为来这里,要住酒店,没想到乔家院子多得吓人,机器房加上堆放料子的杂物房,就占了两个大院子。
傅沉与段林白被安排在了宋风晚以前住的院子,像是小四合院的设计。
宋风晚屋子里,还有一串用玛瑙串的珠帘,铜镶玉的镜子,就牵连蚊帐都是用的玉钩。
用段林白的话来说,就是:
太奢侈了!
在乔家,玉,就和石头差不多。
光是他家池子里能捞上来的,拿出买,也能值不少钱。
段林白不得不和傅沉感慨:“这乔家简直富得流油。”
乔西延的结婚日期,猝不及防到来,在最后几天里,汤家人虽然到吴苏了,但是两人就一起吃了顿饭,就被迫分开。
老人家信这一套,没结婚前,不能见面。
汤家虽然在国外待了这么久,也信奉这一套,所以特意让人看管汤景瓷。
即便有傅沉等人帮忙,乔西延还是忙得晕头转向,几乎都是琐事。
乔家没有女主人,许多事都要乔艾芸帮忙操持,所以照顾小严先森的任务就落到了宋风晚身上。
小家伙黏她,以至于傅沉夜袭闺房,想偷香窃玉,看到躺在宋风晚床上的小严先森,都心生罪恶。
最终只能拉拉手,亲两口解解相思之苦。
更多的事,是断然不敢做的。
在婚礼的前一天,乔家人去了陵园一趟。
这也是傅沉第一次看到乔西延母亲的模样,他本以为能让乔望北念了一辈子的女人,肯定长得不俗,不过模样,只能说是秀丽,但气质一看就非常好。
她边上就是乔家二老的墓碑,一行人跪拜结束,方才离开。
当天晚上,乔西延忙完路过父亲住的院子,发现他正坐在石凳上抽烟。
吴苏的冬天,不冷,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
“爸,还不睡?”乔西延走进,才发现石桌上放着母亲的照片。
“睡了,又醒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整天要忙活。”
“您还不回房?”
“我再坐会儿……”
乔西延知道,他是想母亲了,他没离开,而是坐到了他的对面。
乔望北知道,自己不走,这小子也会一直陪着自己,无奈起身摆摆手,“我去睡觉还不成?”
看着父亲的背影,乔西延说了一句:“爸,要不今晚我陪你?”
乔望北后背一僵,“你三岁小孩啊,滚回你的房里!”
大老爷们儿,陪什么陪!
这不是成心臊他嘛。
这一夜,乔望北终究一夜难成眠,隔天,天还没亮,整个乔家都忙碌起来了。
乔家亲眷不多,负责去接亲的,多是乔西延的朋友,婚车排成一条长龙,引来无数人围观。
汤望津对于乔西延擅自拐走自己女儿,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叫了自己的徒弟拦门。
想接新娘可以,先过了“刀阵”再说。
宋风晚是跟着过来看新娘的,这没想到,还没进屋,一群人就亮家伙了。
这拦门,虽然是考验新郎,但是冲锋陷阵的都是伴郎,乔西延这群朋友,一看对方这么玩,也是吓懵逼了。
就是接个新娘,至于舞刀弄枪的?
说好是比试切磋,但是雕石刻玉这东西,太耽误时间了,电话打到乔家,乔望北就坐不住了。
“二师兄这是搞什么?这到底结不结婚了?怎么还上家伙了。”
严望川起身,“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吧。”
坐在一侧的几个男人立刻起身,“我们也过去瞧瞧。”
汤望津就是想为难一下乔西延,不曾想,却等来了自己的一众师兄弟。
双方人马交锋,汤望津这群弟子,看到来的都是师叔师伯,立马就怂了。
而汤望津还没为难到乔西延,就被自己大师兄叫到了一侧,被思想教育了一通,也是够憋屈的。
傅沉没去现场,但发生了什么,他是清楚的,只觉得乔家这几个师兄弟,真的很给力。
“傅沉。”酒席上,京寒川与傅沉坐在一处。
因为京家与许老有交情,乔家有喜事,肯定要亲自道贺,京寒川是早上飞机才抵达吴苏。
“嗯?”
“等晚晚结婚,拦门的会不会乔家这几个大佬?”某人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傅沉脸色忽然有点黑沉。
709 新婚之夜,与岳父促膝长谈?
乔家在吴苏是大户,颇具影响力,所以乔西延接新娘回家,吸引了不少人街坊邻里围观,狭小的弄堂被挤得水泄不通。
婚礼是中式的,汤景瓷穿着红底金边的秀禾,脖子上还挂了一串纯金的同心锁。
头上的饰物都是金玉镶嵌的,凤冠垂下的流苏,将她脸衬得越发朦胧。
她生得纤瘦,五官冷感,怀孕后虽然一直在进补,人没胖,但气色极佳,趁着这大红大金的颜色,越发漂亮。
周围挤了不少孩子,全部都笑嘻嘻的挨在一处,说新娘子漂亮。
汤景瓷在国外极少经历这般喧闹的场面,不自觉的有些红了脸。
乔望北与汤望津夫妇坐在上首,接受两人的敬茶。
因为汤景瓷怀孕了,汤望津即便想为难一下乔西延,也心疼女儿跪太久。
仪式结束后,汤景瓷换了身衣服,众人就赶去了乔家最近的酒店吃喜宴。
汤景瓷自然不能喝酒,她的酒都是自己几个伴娘挡了的,大家也知道她怀孕,不会为难打趣她,所以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了乔西延身上。
段林白好不容易摆脱女眷,一屁股坐到傅沉身侧的位置,“我回来了。”
傅沉与京寒川正坐在一处说话,偏头看了他一眼。
今日来的人,不少都是书画名家,也就段林白一个网络红人,傅沉此时在网上也有知名度,但是他浑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别人靠近不得。
只能找段林白合照,而某人的阿姨、大妈缘素来极好。
那些大妈看到段林白,甚至比看到亲儿子还亲热。
甚至有个阿姨直接说,“阿姨喜欢你啊,阿姨特爱你。”
段林白嘴角抽搐着,只能笑着说声谢谢。
他倒了杯果汁,喝了几口,“今天过来的,几乎都是书画界的名家,这乔家真的很有面儿。”
“你认识?”傅沉挑眉。
“我之前筹备汤大师的画展,了解了很多,就最前面那一桌,我跟你们说,都是只能在书本上才能见到的泰斗级人物。”
“你要不要去套个近乎?再弄个画展?”京寒川打趣。
“别了,元宵节后,我就要去宁县搞拆迁了。”
“听说不少人不愿拆?”傅沉摩挲着面前的茶杯,目光一直落在宋风晚身上。
她坐在女眷一桌,边上坐的都是乔家远亲。
“都想多要钱呗,主要是宁县这地方又不是京城新区,那是政府规划的新城,划入了京城范围内,低价肯定不一样。”
段林被咋舌,“我听说有人准备坐地起价,一些青壮年都不出去打工了,就在家等着拆迁。”
“我感觉这次拆迁不会那么顺利。”
傅沉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了句:
“多买几份保险。”
段林白冷哼着没说话。
**
婚宴上,乔西延挨桌敬酒,因为来得多是些搞艺术的,大家都不来虚的,比较实在,这也导致他前期喝了不少酒。
一共三个兄弟帮他挡酒,最后倒了两个。
婚宴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送走了所有宾客,众人才回去。
考虑到汤景瓷的身体,她九点多就回房了,卸了妆,褪去了繁重的衣饰,好好泡了个澡。
新房就是乔西延以前的卧室改造的,床上红缎被子上还铺了层花生白果红枣一类的东西,她简单收拾了下,坐在桌边等着乔西延回来。
乔西延这边刚送走所有宾客准备回房,就被汤望津给拽住了。
毕竟是他嫁女儿,心底肯定诸多感慨,有一些话想私下和乔西延交代,严望川几个师兄弟也没拦着他。
两人坐在乔家院子里,虽然夜已深,凉如水,但是两人均喝了不少酒,浑身都热烘烘的。
“乔西延,你小子厉害,在我的眼皮底下,把我女儿给拐走了,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胆敢欺负他,我就一刀……”
汤望津今天喝了不少酒,眼底俱是红血丝,月光下,猩红凶狠。
“卸了你身体一部分。”
乔西延狠吸一口凉气,他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能保证,“我会对她好的,一辈子。”
“这是必须的,我养了二十多年女儿,捧在手心里,可不是送到你家,让你糟践的。”
“要是被我知道,你待她不好,咱们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我跟你说,小瓷这孩子从小就太有主见,你别看她有时候做事雷厉风行,其实心里很脆弱的。”
……
汤望津也不知哪里来得这么多话,居然拉着乔西延说到了凌晨。
从汤景瓷聊到乔老,再聊到他拜师求学,远出国门的经历。
说道一些动情处,一个五十多的男人,居然眼眶还有点泛红,乔西延又不大会安慰人,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新婚之夜,他为什么要坐到这里?
直至隔壁的鸡叫了,汤望津似乎才清醒过来。
乔西延最近筹措婚礼,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浑身都没什么劲儿,正想着,终于可以睡觉了,没想到汤望津从椅子上站起来,扭扭腰,伸伸腿……
“西延啊,陪我出去溜达一圈吧。”
乔西延重咳一声,天还没亮?您老这是要去哪儿啊。
两人沿着吴苏的护城河溜达了一圈,这边流行吃早茶,两人又买了早点才回去,那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乔望北起得早,瞧着二人前后脚进屋,“你们两人起这么早?”
乔西延悻悻笑着,他昨天压根一夜没睡。
哪儿有人结婚,新婚之夜,是和岳父一起过的?
居然拉着自己彻夜长谈,他们这些人,熬夜都是常态,但乔西延最近体力透支得厉害,所以显得更加疲惫。
这让汤望津连声咋舌:“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
“我们以前,熬夜雕刻,可以三四天不睡觉,就是陪我聊了会儿天,就困成这样,还是缺乏锻炼啊,体力跟不上啊。”
汤景瓷一听体力不行之类的,就想起某人很短很短的第一次……
忍不住笑出声。
乔西延撑起沉重的眼皮,怎么办?
嘲笑他的,是自己媳妇儿,跪着也得宠下去啊。
乔西延低头吃着早餐,这新婚夜,因为汤景瓷怀孕,本就不能做些什么,他只想搂着自己媳妇儿好好睡一觉,这个不过分吧,被岳父拉着聊天,还得被他讥嘲?这都什么事儿啊。
乔西延婚后,乔艾芸一家很快回了南江,傅沉则带着宋风晚回京城,他家小姑娘要开学了。
宋风晚开学的前一天,傅沉原想赶着贺岁档的尾巴,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
这段时间一直忙来忙去,两人都没时间,好好亲近一下。
可是却被宋风晚告知,她的寒假社会实践报告忘记填写了。
然后一整晚……
傅沉就这么看着宋风晚写了一晚上作业。
心底也是颇为幽怨,想在群里找人聊个天。
余漫兮预产期在3月初,此时已经2月中,还有半个月,傅斯年有工作也是在家办公,全天候陪她。
段林白已经出发去去宁县搞拆迁。
傅沉眯着眼,想着,那京寒川总有空吧。
得到的信息却是……
【我出国了。】
这明显就是去找许鸢飞了。
傅沉抿了抿嘴,“晚晚,你还要写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吧。”
傅沉垂眸看了眼时间,有些等不及了,干脆直接扛着人,就进了卧室。
“我报告还没写好,你放我下去!”宋风晚气结,肚子抵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被撞到晕头转向。
“不急。”
傅沉把人扔到床上,就欺身而上。
两个小时后……
宋风晚躺在床上,傅沉则趴在桌上,帮她写社会实践报告。
710 去国外追媳妇儿,不走了(2更)
飞机上
京寒川手上拿着航空公司发放的应急安全手册,思绪发散着。
许老年初十做手术,因为老人家身体问题,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刚转到普通病房,许尧元宵有假期,就急急出了国探望。
还拍照发了朋友圈。
照片里,许鸢飞是背景板,正和一个外国男人歪头说话,脸上挂笑,看得他有些不舒服。
许老住院这段期间,她虽然没忙什么,也跟着担惊受怕,没什么心思和他聊天,加之时差问题,两人能说话的时间少之又少。
元宵他父母有安排,他本就一人在家,就干脆订了机票飞去看她。
……
抵达目的地时候,当地时间,晚上八点。
此时的许鸢飞刚从医院出来,许正风夫妇已经看护了几个晚上,天黑就陪着老太太回酒店了,今晚陪床的是许尧,许鸢飞只是不放心,等老爷子睡了才离开。
出医院时,外面已经灯影幢幢,人影萧瑟。
她往路边走,摸出手机给京寒川发了信息。
此时国内应该是凌晨,没等到回信,却意外接到了他的电话。
“怎么还没睡啊?”这边白天温度偏高,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凉风凄瑟,吹得她后背寒津津的。
“你今晚不在医院?”
“许尧陪着。”
“还要多久能回来?”
算起来,自从之前在婚房被许正风堵住之后,两人就连小手都没拉过,更别提其他亲昵举动,对于热恋期的人来说,相当磨人。
“可能要恢复一个月左右,我应该会提前回去。”
“想我了吗?”
京寒川声音透着些许疲惫,低沉而沧桑。
许鸢飞低头,盯着鞋尖,闷哼了声。
可是她应声之后,却许久没听到对方回答,她查看了一眼手机,没挂断啊,人呢?
“寒川?还在吗?”
难不成是睡着了?
许鸢飞最近太疲惫,完全没注意到后面有人靠近,直到有东西抵在自己腰上,她浑身僵直,因为国外是允许持有一些危险武器的,她呼吸一沉……
下一秒
一只胳膊伸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横在她后腰上的手,略微用力,禁锢着她。
“鸢飞——”
他在喊她的名字,压着最后一个字音,迷人而危险。
“刚才的回答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他原想去医院里寻找,可是这边的医院有明文规定,过了时间,除却陪夜家属,不许外人探视,根本不让他进去,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什么?”许鸢飞此时脑袋像是又礼花怦然炸开……
整个世界五彩绚烂。
“你刚才回答得声音太小……”
许鸢飞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压着声音,夜风吹拂,声音越发绵软。
“我也想你了。”
压着最后一个音,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许鸢飞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最后是如何吻到一起的,就在国外的街头。
直至有玩摩托的几个年轻人经过,忍不住吹了个口哨,京寒川这才蹙眉,将许鸢飞按进了怀里。
“你住哪儿?”许鸢飞低声询问。
“还没定。”
“你没订酒店?”
“你住的酒店,应该有空房。”
……
许鸢飞住的地方离医院很近,两人到前台的时候。
服务员是认得许鸢飞的,因为住了好多天,又是东方面孔,“不好意思,单人间已经没有了,只有标间和套房。”
“那你……”许鸢飞看向身侧的人。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服务员询问。
“嗯。”京寒川沉声。
“其实许小姐住的是套房,可以住三个人,你们没法住一个房间?”因为这两人是拉着手进来的,男朋友来了,还单独开房,服务生也诧异。
这年纪也不小了,需要搞得如此纯情?
“住一个房间,也省钱,这位先生,只要出示护照证件,我这边给你登记一下就行。”
许鸢飞都没回过神,某人已经摸出身份证,“麻烦帮我登记下。”
然后两人就顺理成章住到了一个房间……
上了电梯后,许鸢飞从包里翻出房卡,手中像是攥着一块热铁,整个人都别别扭扭的。
出了电梯后,她走在前面,京寒川走在后面,接了个电话,段林白打来的。
他是个夜猫子,在群里看到京寒川说已经出国,估摸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有事。”京寒川盯着前面人的背景。
“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嗯,回酒店休息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躁动啊。”
“没有。”
“难道你已经把人搞定了?”
“还没。”
“春天来了,我明白你抑制不住荡漾的春心,酒店啊,孤男寡女,身处异地,敲个门,聊个天……”
“……”
“这可是许家的闺女,只要你搞定了她,生米煮成熟饭,那就是走上了人生巅峰啊。”
京寒川懒得听他说话,直接把手机挂断。
此事两人已经进了房间,许鸢飞只是觉着气氛有点僵,随口问了句,“段公子的电话?他这么晚还不睡?”
“嗯,关心我们两个人的进度。”
进度?
这个词从某些角度看,是有那么点羞耻的。
“这间房没人住,你住这里吧。”许鸢飞打开一扇紧闭的卧室门,刚走进去,还没打开灯,就感觉男人从后面走来……
后面的事情,她记得不算清楚。
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两人虽然关系定下快两个人,亲密的接触,总是少的,她动作神色,惹得他忍不住轻笑,声音带着愉悦,蛊惑。
有一瞬间,许鸢飞的心跳已经无法用狂跳来形容,时间都好似静止了。
……
京寒川没吃饭,酒店也没什么东西能吃,许鸢飞帮他点了个外卖,只有意面之类的,他随意吃了几口。
许鸢飞坐在他对面,脑子里忽然开始自动回放刚才发生的诸多画面。
“你怎么了?”京寒川扯着面纸,擦拭着嘴角。
“没什么,你早点睡,我先回房了。”
居然就这么跑了?
他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回自己房间后,他简单冲了个澡,头发吹得半干,换了睡衣,随意拨弄着头发,就准备找她聊会儿天……
敲门没动静,他伸手往下按下门把手。
这门……
被反锁了。
他的女朋友,是把他当贼防着?
许鸢飞当时还没睡着,其实这道门,拦得压根不是京寒川,而是她自己。
若是再这么同处一室,她真的无法保证,自己会把他扑倒,她爸妈和奶奶就住在隔壁,如果明天发现这一幕,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她胡乱想着,因为最近太累,头挨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就连闹钟都没吵醒她。
所以隔天许正风起床喊她去吃早餐,电话没打通,就直接过来敲门。
门一开……
站在门外的男人,脸彻底黑透了。
这小子怎么还追到国外来了?
711 当众亲昵,气出心肌梗塞(3更)
两个男人,门里门外,皆不动声色,却在暗中较劲。
“许叔。”
“什么时候到的?”
“昨夜,太晚了,就没打扰您。”
京寒川对他态度一直很谦逊,毕竟这是未来岳父,此时手上还握着“生杀大权”。
“不好意思打扰我,所以来打扰我女儿?”许正风死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都是成年人,如果他们发生了些什么,许正风也能觉出一二。
知晓昨天估计没发生什么,眼底戾气也收敛了一些。
鬼知道一大早敲女儿房门,一个男人出来开门,对他冲击多大。
可是……
还得努力保持镇定。
“我们昨天没睡在一起。”京寒川解释。
许正风冷哼。
要是他们正睡在一起,他现在已经抄家伙,把他腿给打折了。
“正风?鸢飞还没起来?”说话的许家老太太,走近些,才看到门里的京寒川,许老病情已经趋于好转,老太太精神不错,“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来看一下许爷爷。”
许正风蹙眉,看他父亲?这小子摆明了睁眼说瞎话啊。
“难得你有心,吃早饭了吗?一起吧。”
“好。”
“鸢飞还没起?”
“她最近太累了,别叫她了,我待会儿帮她带点回来。”
许正风挑眉,没作声。
京寒川不是个话多的人,却很会察言观色,毕竟从小生活环境艰难,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讨人欢心,所以哄得许夫人和老太太直乐呵。
许正风私底下和自己夫人吐槽了一番,说他话太少,估计嫁给他,会很闷。
许夫人:“又不是你嫁给他,他和咱女儿有话题,能聊到一起就行,你觉得闷不闷,关系很大?”
“但是他的话也太少了。”
许夫人:“话少也蛮好的,比那些满嘴跑火车的人强多了。”
“可是他今天的表现,满嘴的花言巧语。”
“这是人家情商高,讨人喜欢。”
……
许正风算是看出来了,他妻子对京寒川非常满意。
京寒川陪他们吃了饭,回房间的时候,许鸢飞才起来,两人也没耽搁,就直接去了医院。
许老也很诧异他的出现,不过能有人来探望自己,老人家心底总是高兴的,拉着他的手,说了不少话,完全无视了站在边上的儿子与孙子。
许尧嘴角抽搐着……
他守了一夜,伺候他上厕所,帮他按摩翻身,也没看过他对自己如此热情啊。
因为许老毕竟是男人,不好留媳妇和孙女守夜,之前许正风,几乎全天都在,现在是打算和许尧轮班几天,此时京寒川来了……
许尧心底想着,要不今晚把京寒川留下。
结果天快黑的时候,许老直接对京寒川说,“你过来也挺辛苦的,早点回去休息,今晚许尧留下陪我。”
你既然这么喜欢京寒川,你干嘛不把他一起留下啊。
“对了,听说你昨晚过来,和鸢飞住一个房间?”许老忽然提起这茬。
许鸢飞原本在一侧玩手机,听到这话,所有人目光齐齐朝她射来,她脸蹭得一下就烧了起来。
“姐,你脸红什么?”需要直言不讳。
许鸢飞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脸红,而且身体的温度也有逐渐攀升的趋势,简直要命了。
回酒店的时候,京寒川还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方才的反应,容易让人误会的。”
其实外面的人,都把许家人妖魔化了,他们家人都很斯文,说话举止也都很得体,最凶的莫过于许爷,许尧是年轻,有点燥而已。
今天与许家人接触愉快,他声音都透着些许笑意。
迷人的,带着蛊惑性的。
震得许鸢飞心口酥得发软。
“就是没想到我爷爷突然提到这个……我当时脸是不是特别红。”许鸢飞想起方才病房里的一幕,更觉得臊得慌。
京寒川只温言说了句,“不过很好看。”
许鸢飞心底又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许家人知晓京寒川过来,肯定就不会允许他们两个人住在一个屋子里,许正风打发许鸢飞去自己房间,他则搬了行李过来陪京寒川。
都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其实有男人的地方,又何尝不会是硝烟四起?
进来许老身体恢复得不错,许正风心情不错,吃了晚饭回酒店,说要去酒店健身房锻炼。
作为未来女婿,老丈人要出门,京寒川自然要陪着。
其实许正风就是想给某个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身体多棒,以后给他悠着点。
名为健身,实则是秀身材。
京寒川是看着瘦,身上还是有料的,平素再也会运动,身体素质并不差。
不过他发现,许正风身上并没纹身,他没细问,已经猜到,那时候这个男人,可能是用贴纸去吓唬自己的。
也是够幼稚的。
许正风不想输给某个混小子,锻炼得非常卖力,身上都是汗,衣服几乎都是半潮湿状态。
然后,第二天……
许爷感冒了。
此时许老住院,大家要轮流去医院照看,若是谁生病了,肯定受影响,为了避免他传染给别人,许家老太太当机立断……
把他隔离起来。
许爷原本还制定了许多计划,准备好好修理一下京寒川,结果一个晚上过去,计划还没实施。
他就倒下了。
许家人是有正事要忙,肯定没空一直照应着京寒川,他在这边逗留了三天就启程回京了。
许鸢飞送他去的机场,和他一起回国的还有许尧,他还得上班,无法逗留太久,许老身体已经在恢复期了,没必要把这么多人耗在医院。
出发之前,许爷明确交代了,“如果这小子大庭广众,对你姐胡作为非,你就直接给他一脚,踹飞他。”
许尧点头应了。
到了机场安检入口,京寒川和许鸢飞相对而站,肯定想说些体己的话。
“许尧。”许鸢飞咳嗽两声,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
“我爸说了,让我守着你,不许某人对你动手动脚,还赋予了我可以用私刑的权利。”某人笑得嘚瑟。
“那我可以动嘴吗?”京寒川开口。
许尧尚未反应过来,京寒川就当着他的面……
亲了自家亲姐!
我勒个擦——
这什么骚操作!
“京寒川,大庭广众的,你丫要脸不!”
“别人亲热,你盯着看,要脸不?”京寒川反唇相讥。
他已经摸透了许尧的性子,你如果真的什么都顺着他,他就会变本加厉,倒不如给他点刺激,偶尔逗逗他,也是蛮有趣的。
许尧怔了下。
贼喊捉贼?
京寒川也是个嘴巴很毒的人,他平素都是和傅家叔侄斗智斗勇的,想气许尧,自然有各种法子。
许鸢飞难得看到自己弟弟吃瘪,忍不住笑出声。
“我们去那边说。”京寒川指了指一个犄角旮旯,“许尧,你留在这里,注意行李箱。”
他说完,就牵着许鸢飞离开了……
许尧愣愣的,回过神,才发现,这两人去拐角亲热了,把他留在原地守行李箱?
我特么是来给你看行李的?
许尧脸都涨红了,差点气出了心肌梗塞。
待两人回来后,某人双手掐腰,一副要与人决斗的模样。
“你们快进去安检吧,时间不多了。”许鸢飞推着两人进屋,“寒川,你帮我多照顾一下许尧。”
“好。”
“不用!”
许鸢飞闷笑着看着两人过了安检,直至两人身影消失,才打车回医院。
许尧一路都冷哼着一张脸,上飞机后,也没搭理京寒川,直到他说:“新的游戏账号要吗?”
许尧眸子亮了下,冷哼没说话。
“还有游戏新的内测版,听说增加了不少新的地图。”
许尧咬了咬唇,“上回陪我一起打游戏的大神是谁啊,你让他再带我飞一把呗?”
许尧并不是个游戏高手,玩了这么年,还是个小菜鸡,因为是内测版本,找不到熟悉的队友,就在京寒川的牵线搭桥下,与一个大神组了队,一路躺赢,贼爽。
“大神?”京寒川眼梢一吊,“那应该是傅斯年。”
“他还玩不?”
傅斯年是做软件的,他是在测试游戏性能,如果有bug也会及时修正。
“他媳妇儿要生孩子了,他最近应该不玩游戏,而且他说……”
“什么?”
“带个菜鸟,玩得很累,一直担心你会死掉,而且耽误他测试游戏的进度。”
许尧:“……”
傅斯年也是毒舌怪,他直接告诉京寒川:“你的朋友真的经常玩游戏?”
“据说玩了很多年,自己也挺喜欢的。”京寒川不玩网游,自然不懂这些。
“那操作怎么如此垃圾?你是不是找了个小学生给我组队?”
京寒川努力保持微笑,他怎么能告诉他,这个菜的抠脚的人,是他未来小舅子?
**
此时的傅斯年也确实没空,因为距离余漫兮预产期越来越近,他手头工作已经完全停掉了。
她此时肚子很大,行动不是很方便,腿经常抽筋,导致晚上很难入睡。
傅家也担心两人住在软件园,如果一旦羊水破了,出点事,傅斯年一人应付不来。
所以在预产期之前,就安排她住进了京城三院,这边的妇产科是京城最好的。
因为余漫兮没娘家人,戴云青在江城还没回来前,都是孙琼华在医院照料着,这让戴云青很感激,原先残存的那点隔阂,也就消失殆尽了。
傅家二老对曾孙很期待,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列了一大张纸给余漫兮。
都是女孩儿的。
余漫兮捏着纸,悻悻笑着,这要是生个儿子,二老估计会很失望吧。
担心她生产前焦虑。
她入院这段时间,住的就是普通病房,两人间的,无聊就和边上的孕妇聊聊天,也能做个伴,互相加油打气。
其实余漫兮对生孩子很乐观,因为她知道自己孩子很健康,现在只等他出生,但是傅斯年很紧张……
傅沉调侃:“真正的孕妇没产前病,你这个做丈夫的反而产前焦虑?”
“等小婶怀孕,你可能比我更焦虑。”傅斯年咬牙。
其实他的终身大事算是定下来了,傅斯年孩子出生,傅家第四代也算有人了,傅家二老早就是有孙子的人了,此时要是有曾孙,更不会催他生孩子。
所以傅沉压根没有在近些年要孩子的打算。
他还打算等宋风晚大学毕业,两人先过两年二人世界再说,毕竟……
他实在不喜欢小孩子。
只是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宋风晚怀孕后,他真的差点抑郁……
因为某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很能折腾。
712 懵逼的蒋二少,傅斯年的死亡式聊天
京城第三人民医院
余漫兮入院的第二天下午,宋风晚才得空过来,刚开学诸事繁多。
她没与傅沉一道过来,据说他公司最近在与蒋家搞了个新能源开发的工程,前两天外出考察,最近又忙着加班开会,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千江开车,直达住院部,可车子经过门口,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虽已立春,温度却不高,那人穿着蓝色防风衣,还有双荧光色的运动鞋,十分骚气,让人很难忽视。
那人站在医院门口的水果摊前,两只手掂量着苹果,似乎在挑选。
宋风晚打量着他的穿着,这果然是跟着段林白混久了……
衣着品味,越发的骚气了。
“在这里下车吧。”宋风晚看他一脸懊恼,就叫住了千江,这里距离住院部门口,也就几米远。
蒋二少正一脸懵逼得选水果,余光瞥见有人过来,偏头看了眼,立刻紧张起来,“晚晚啊……”
“你也来探望余姐姐?”宋风晚对余漫兮还是循着以前的称呼。
让她一时转变称呼,她适应不了,总觉得像是占了人家很大的便宜,傅沉听她这种言论,无奈拧眉。
你不想占人家便宜,可人家正在占你老公便宜啊。
“嗯。”蒋二少每回看到宋风晚,总是紧张得手足无措。
“你选好了?”
“正在选。”
他不会挑,只选个儿大、漂亮的。
“选苹果不是这样的,这样的才好吃。”宋风晚从摊位上拿了一个给他。
蒋二少攥着苹果,忽然觉得……
真不愧是他女神,居然还会选苹果?
千江坐在驾驶位,默默开始给傅沉发信息。
傅沉此时正在公司开会,他和宋风晚毕竟不是连体婴,总有自己的生活空间,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关系,加上有千江跟着,也不会有人故意找茬。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摸起手机。
【医院门口偶遇蒋二少。】
【他与宋小姐正挑选苹果。】
【蒋二少眼神有些怪异,笑得像个二傻子,就想情窦初开的小处男。】
傅沉瞄了眼手机,没作声。
反而是坐在他身侧的蒋端砚将目光从大屏幕挪开,“三爷?您有事?”
蒋端砚这样的人,精明锐利,一眼就看出傅沉心情似乎有些不爽。
“你弟还没处对象?”
蒋端砚拧眉,这二傻子又干嘛了,他抿了抿嘴,“还没有。”
“这个年纪,该谈恋爱了。”
“我知道。”蒋端砚摩挲着手中略显老旧的钢笔,已经猜到了一些。
自从自家弟弟认识了宋风晚,经历了孙家的事,就没出去寻花问柳,他对宋风晚是有非分之想的,这点不能否认,只是面对傅沉,怂的一逼……
有贼心没贼胆。
但你整天冲着人家未婚妻笑得像个二傻子,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确实该谈个恋爱了……
医院这边
宋风晚与蒋二少很快就进了病房。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因为某人舌头打结,说话结巴,磕磕绊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余漫兮当时正扶着腰,在傅斯年的搀扶下,在走廊散步,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双脚有些浮肿,走路显得很慢。
“晚晚。”余漫兮看到她还是很开心的,“今天没课?”
“下午没有,今天孩子闹你了吗?”
宋风晚经历过乔艾芸生产的事,对生孩子一事有些阴影。
因为乔艾芸当时是尚未到预产期,羊水就破了,当时把她吓得脸都白了,此时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挺好的。”余漫兮脸色比以前红润许多,只是最近睡得不大好,眼底难免透着些疲态。
“就你们两个人在?”宋风晚进入病房的时候,隔壁床只有一个男人在,据说是孕妇出去检查尚未归来,余漫兮这里也只有傅斯年一人在,病房显得有些空寂。
“二婶有事出去了,马上就回来。”余漫兮挨着床坐着,伸手扶着肚子,动作里总透着股小心,“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瘦了?”
“刚开学事情多啊。”
宋风晚挨着她坐下,两人头靠头说了一会儿话,她还伸手摸了下余漫兮的肚子。
因为临近预产期,她的肚子被撑得很大,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受到里面的脉动,吓得宋风晚急忙缩回手……
这边两人有说有笑,蒋二少就有点懵逼了。
其实他和傅斯年没什么交情,按理说不必来探望,这不是段林白此时在外地,赶不及过来,就让他先替自己跑一趟。
“林白让你来的?”傅斯年将两人拿来的水果等东西安置在一侧。
“嗯。”
蒋二少还没单独和傅斯年说过话,这个男人,沉默又带着一丝野性……
虽然戴着眼镜,有那么点人畜无害的感觉,蒋二少却明白,这也是个狠角色,说话也这战战兢兢的。
“坐吧。”傅斯年指着一个椅子。
“啊,我不累,您坐。”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时候就应该互相客套一番,然后让客人坐下,可是傅斯年不同,他素来不和人玩虚的,他既然说不坐……
那就站着吧。
然后他就直接坐下了。
蒋二少怔了下,简直想哭,真特么让他一直站着啊?
傅斯年并不是健谈的人,两人相顾无言,蒋二少都要尴尬死了,他又不可能去和宋风晚他们说话,人家姑娘说话,他一大老爷们掺和什么啊。
余漫兮注意到他的窘迫,咳了下嗓子,“斯年,你照顾一下蒋二少,陪人家说说话。”
“好。”
蒋二少看向余漫兮,那眼神,和看仙女没什么差别。
然后两人就开始对话了……
“你最近不是在跟着林白,没陪他去宁县?”
蒋二少咳嗽两声,斟酌着措辞:“之前去了,不过那边拆迁,有点乱。”
“而且宁县那地方有点冷,我刚过去,就感冒发烧,烧到40度,当时送到医院都有些人事不省了。”
“差点被烧成智障。”
……
蒋二少自认为还是个蛮会聊天的人,既然他话少,那自己就多说点,总不至于尴尬嘛。
提起生病发烧,就连宋风晚都朝他多看了两眼,40度?这么严重。
没想到此时傅斯年沉声说了一句:
“烧成这样还活着……”
“也是命大。”
蒋二少懵逼了。
反而是临床孕妇的家属忍不住笑出声。
这天就被彻底聊死了……
余漫兮伸手扶着额头,其实怀孕期间,若不是心理素质强大,她真的会捶死眼前这男人,她肚子大了之后,进补也多,体重自然蹭蹭往上涨。
有一次她问傅斯年:“我是不是胖了?”
“怀孕了胖了很正常。”
“可是我觉得自己太胖了。”
“你说肚子去掉十斤,你现在的比以前也就重了12斤。”
余漫兮懵了,以后再也没和他聊过关于体重的问题。
……
蒋二少实在受不了了,推说有个电话,出去透口气,再这么待下去,他会死的。
这人和他哥差不多,这嘴巴是天生抹了剧毒嘛。
这么毒舌!
他都都不敢想,这以后他的孩子出生,孩子会不会被他的毒舌给“毒”死啊。
这小可怜蛋儿。
不过他出来,确实是准备打电话的,他溜达到住院部一楼,这边有个超市,他买了杯热咖啡,就拨通了段林白的手机,准备和他说一下,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他一手拿电话,一手握咖啡,正在一楼溜达着,却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小子在听我说话没?”另一边的段林白正在翻开拆迁户的资料,和他说了半天话,却没等到回答。
“大哥……”
“干嘛?”
“我看到嫂子了。”
“蒋端砚的?”
“你的。”
段林白一拍桌子,叫嚣着,“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回的漂亮女医生,事后你俩不是还出去约会了?人家还送你枸杞了。”
段林白冷哼着,没作声。
“其实这女医生也是蛮好玩的,人也不错啊,长得也好看。”
“好玩?”段林白冷哼。
只是最后应了那句话:好玩不过嫂子。
713 浪浪酷的飞起,把自己浪进了医院(2更)
宁县7天连锁酒店
段林白挂了电话后,正仔细翻看拆迁户主和家庭成员的资料及联系方式,他过来之后,才知道,拆迁涉及到了许佳木家所在的小区。
这人都是这样的,对相对较熟的人,总会多关注一些。
“这是许佳木家吧?”他抽出其中一张资料,户主是个五十多的许姓男子,有妻子,有儿子,一家三口。
而且上面有照片,段林白见过这家人,虽然身份证照片与本人有差距,基本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我正好和您说这事儿呢。”助理小江也是特别关注了这家。
“这许小姐户口以前是挂在她奶奶那里的,好像小时候一直在乡下念书,高中才接到城里。”
“他奶奶过世后,户口也没迁回来。”
段林白点头,其实计划生育那会儿,各家户口可能都有些乱,有些一胎是女孩的,很多都挂在别家名下。
“您不是让我关注一下派出所那边,最近这家人就托人找关系,想要把许小姐的户口迁回来,还不是为了拆迁算人头,多拿点补偿款嘛。”
段林白又不是第一次搞拆迁,这但凡牵扯到钱了,不少人就开始私下搞小动作,还有为了隐匿房产搞离婚的,什么幺蛾子都有。
“把这家盯紧点。”
其实拆迁户太多,段林白没那个精力,一个个盯着,有些私下搞小动作的,他也不会追究,多出点钱,他们能乖乖搬走、不给他搞事就行。
但是这家不行……
他就想把他们给盯死了。
“小老板,这是许小姐家啊,盯紧了?”
“老子一毛钱都不想多给他们!”
“他们家惹你了?”小江扯了扯头发。
“没惹我,我就看他们不爽。”
段林白哪里会承认,自己就是想给许佳木出口恶气。
关涉到钱的时候,段林白精明得要命,这许家就算把许佳木户口迁回去,按人头分,在拆迁的时候占了便宜,但是按照他家人的尿性,许佳木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干脆就把这家人后路给堵死了,让他们着急跳脚。
小江一脸懵,但是段林白晃着腿,忽然觉得自己酷的飞起……
“别家就算了,就他们家,盯死了,听到没!”
小江点头。
“走吧,收拾东西,今天还得跑几家。”段林白说着穿上衣服,带上“拆迁小分队”,就准备出发去拆迁户家里,开始动员。
小江抱起资料跟上去,看着他嘚瑟的背影,抿了抿唇……
他家小老板绝壁是个二傻子。
然后……
就出事了。
**
傅沉收到消息时,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还不是段林白助理主动通知的他,而是网上的消息已经炸开了锅,铺天盖地都是段林白受伤的信息。
根据网上的照片,他胳膊用东西缠裹着,显然是受伤了。
傅沉打段林白电话无人接,才拨通了他助理的手机。
“三爷。”
“林白受伤了?”
“嗯,正在宁县这里的医院接受救治。”
“人怎么样?”
“胳膊被铁钉划了道口子,不算大……”
“去你丫的,什么不算大,5公分啊,那么长的口子,你说不大?”听筒里传来段林白的叫嚣声。
傅沉蹙眉,看他说话底气十足,怕也没什么大事。
“怎么回事?和人发生冲突,被人揍了?对方动家伙了?”
“不是……”小江咳嗽两声,“这不是弄拆迁嘛,这里挺乱的,有些人家已经搬走了,外面什么都用,钢筋铁钉什么的,他不小心……”
“自己撞上去的。”
“胳膊就被拉了个大口子。”
傅沉捏着眉心,“网友都说他被人群殴了。”
自己撞上去的?
这二货到底在搞什么啊。
“哪里好好照顾他。”傅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晚会回京,夫人不放心,想让小老板回京彻底检查一番。”
“医院安排了?”
“还没,我正打算去安排。”
“我正好要去医院,给他处理一下,你们几点到京城。”
“估计要夜里十点多。”
傅沉应声挂了电话,此时正好到了三院门口,就让十方提前给段林白办了手续。
而段林白不接电话,是因为他手机早就调成了静音模式,因为他受伤的消息自从传到了网上,电话就被打爆了。
什么熟的,不熟的,全部都来问候。
微信已经彻底炸了。
他就是手臂被划拉了个口子,这弄得,好像他得了绝症。
在县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打了破伤风针,就起程回京,一路上,段林白除却发了微博,告知粉丝自己无事后,就开始翻开各种信息……
找来找去,就连平时家中平时消息闭塞的亲戚,都知道他受伤了,可是却没许佳木的问候信息。
他抿了抿唇,将手机扔到一边。
这天杀的女人,真是没有半点良心,亏得自己还想帮她出口气。
**
段林白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半,虽已立春,这个点,还是寒意料峭。
就是划伤了胳膊,破了点皮,出了点血,也没什么大事,他妈非让他回来彻底检查一番。
他原本想着,到了病房里,迎接他的,肯定是各种温暖,什么鲜花、鸡汤一类的,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
蒋二少带着他的一群傻逼朋友,居然在他病房里斗地主!
“大哥,你来啦,快躺下。”蒋二少看他进入病房,才招呼人将扑克牌拾掇起来。
此时天色太晚,加之段林白也没什么大碍,就连他爸妈都没在医院守着,准备隔天再来,更别提傅沉等人了。
“玩得挺开心哈。”段林白坐在床上,冷哼道。
“也不是很开心,医院不能大声喧哗,我们都压着声音呢。”蒋二少扯了扯头发,“您怎么样啊?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用。”段林白躺在床上,只想踹他一脚。
这缺心眼的东西。
不过几分钟后,傅斯年过来了,他本身就在医院陪夜,过来也方便。
段林白心底感激,心想:终于有个靠谱的朋友了。
他本来就是个夜猫子,睡不着,本以为傅斯年会陪他聊会儿天,没想到某人拿着电脑,在他房间,就开始各种忙活。
“你在办公?”段林白咬牙。
“有点急事要处理。”
“你是来探望我的?”
“电脑总有点声音,容易吵着她睡觉,来办公,顺便看你。”
段林白仰面躺在床上,大腿抽了抽,想把他踹出去。
他何时睡着的,自己记不清了,傅斯年何时离开的,他也知道,只是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走到他的床边,还帮他检查了一下胳膊的伤口,又帮他盖上了被子……
他依稀有感觉,这人手很软,动作很温柔,可是累得眼皮耷拉着,睁不开。
也是没看清脸。
其实当晚过来的是许佳木。
她是实习生,每天都是跟着各科室医生转悠,从书本到临床需要很长的适应期,还得应付各科室医生的提问,每天神经都绷得很紧。
今天跟着实习老师巡房之后,又跟着去观摩一床眼部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这才听人说,段林白受伤被送他们医院。
怎么说段林白也帮过她,她自然要来探望一下……
他住在vip楼层,保密性很好,她还是托了一个认识的师姐,才进入了这里,守在门口的助理小江还没睡着,见她过来,也是有点诧异。
哪儿有人深更半夜来探病的。
因为网络渲染,据说他伤得很重,可是她进入病房,就看到一个睡姿极其难看的人。
这以后谁和他结婚,同睡一张床,这迟早得被他踹下去吧。
殊不知这以后。
被踹下床的,居然会是段林白。
714 情话满分的三爷,浪浪是精致boy(3更小剧场)
翌日
傅沉到医院的时候,段林白刚做完检查,正盘腿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吃东西,段家父母都在,不过他本身也没大碍,加上此时京寒川也在病房,就把屋子留给他们这群年轻人,先回去了。
“傅三,我和你说,许佳木绝壁是暗恋我。”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傅沉挨着京寒川坐下。
本以为某人坐着,一直在玩手机,还以为是在和许鸢飞发信息,没想到……
是在玩消消乐。
“她昨天夜里来看我了,还给我盖被子,你们说,这是不是爱!”段林白一早听说这消息,就乐不可支。
“她在这家医院?你要是想和她接触,干脆去她科室那里。”京寒川说道。
然后边上的助理小江忽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京寒川蹙眉。
“许小姐在脑科。”
小江强忍着笑意。
其实许佳木需要在各个科室辗转实习,只是轮到了神经脑科而已。
意思就是,除非段林白脑子出问题,不然……
傅沉低低笑着。
“谁特么要和她接触,我又不喜欢她。”段林白冷哼着,低头继续吃早饭,吃个包子而已,咬牙切齿的。
**
傅沉今日中午有个应酬,和蒋端砚一起。
两人有着比较类似的生活经历,聊天也投机,就稍微喝了一点酒,回到云锦首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他和宋风晚约好下午去医院看段林白,楼下无人,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找到了已经熟睡的宋风晚。
周围很静,宋风晚感觉到自己身侧的床往下塌陷,被子里窜进一股凉意。
她原本背对着傅沉,睁眼、转过头,拉着窗帘,屋内光线很暗,落在傅沉脸上,有些昏黄消沉。
他刚从外面回来,浑身都带着凉意,只是呼吸交缠。
萦绕出一丝温热暧昧。
“回来了……”宋风晚嗓子有点哑。
转瞬间,嘴角一凉。
他的唇是冰冷的,凉凉落下,她那点睡意都被驱散几分。
傅沉总觉着自己不算是个纵欲的人,原本觉着,有些事情在恋爱初期,可能冲动会频繁些,总是忍不住想亲她抱她。
只是这时间长了……
他发现自己守着的小姑娘逐渐长开了。
她开始学着化妆,也会穿高跟,甚至会穿略微修身的裙子。
以前是纯白的一张纸。
现在有些时候,浑身都带着股妖气。
很勾人。
实在难忍。
傅沉伸手揉捏着她的脸,闷闷应了声。
“你喝酒了?”宋风晚偏头看他。
“喝了一点。”
“你以前好像没这么爱喝酒的。”
傅沉在外面,都以信佛为托辞,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两人认识初期,他也极少沾酒。
“嗯。”傅沉闷哼着,“以前喝得少。”
“以前借着醉酒,亲了你,那之后,觉着这酒也不是那般辛辣。”
“……”
“好像总有你的味道,让人日思夜想。”
宋风晚脸颊烧起来。
这人每次喝多了酒,就各种撩骚,真是够了。
说话间,傅沉已经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他身上凉,宋风晚还是往另一侧挪了下。
傅沉拧着眉,有些不悦,“晚晚……”
“嗯?”
“睡过来点。”
傅沉没喝多少酒,意识也很清醒,只是此时沾了床,忽然有些浑浑噩噩起来。
“你身上太凉了,而且我们待会儿还得去医院。”
宋风晚对他已经很了解了,这脑子里肯定在想某些乱七八糟的事,这青天白日的就那什么……
害不害臊?
她还怎么去医院啊。
“我不做什么,就想抱抱你。”
“不信。”
“我说真的。”
傅沉再三保证,宋风晚压根不上当,这男人在床上就没几句真话。
他瞧着宋风晚没有半点松动迹象,微微叹了口气,她不过来?
那行吧,那他过去好了。
这人抱到了怀里,又喝了点酒,心猿意马了……
自然就一言难尽了。
……
一个多小时后,宋风晚仰面躺在床上,死死咬着唇。
自己就不该信傅沉说的,不忍心拒绝的结果,就是自己被折腾得半死。
“现在去医院,还是再睡会儿?”傅沉搂着她,心底餍足。
“等会儿吧,没力气了,我休息会儿。”
“嗯。”
傅沉见她没什么睡意,自己裹了衣服起床,将凌乱的房间稍微拾掇了一下,几乎每次都是他负责清理战场,认真而细致。
不过傅沉无论什么时候,都没忘记要做措施,无论何时何地……
“三哥,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要孩子?”宋风晚趴在床上看他。
“不是很想要。”傅沉如实说道,“你想要?”
“不想。”
宋风晚算是亲眼见证了两个人怀孕到生产,真的很辛苦,她还在上学,自然更没打算要孩子。
两人居然在这件事上,初步达成了共识。
……
医院这里
段林白正无聊的低头看游戏直播,这傅三是怎么回事?
说好下午两点多,带小嫂子来探病的,这特么天都要黑了,怎么还不来?
等这两人慢悠悠到医院的时候,段林白正在吃晚饭,余光瞥见宋风晚堆高的毛衣领口,再看她略肿的唇……
他就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立刻就明白,这两人下午干嘛去了。
简直不要脸。
自己躺在医院,这两人居然……
“我中午喝了点酒,回去休息了一下,来迟了。”傅沉解释。
语气平静,说得和真的一样。
段林白冷哼一声。
信了你的鬼话!
这两人确实是来看病的,只是靠在一起,磨蹭着看了两集韩剧,反倒把他这个病人晾在一边。
中途他爸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晚上要不要陪夜。
段林白本就没什么大事,只等着明天出体检结果,就能出院,一个大老爷们儿,没那么矫情脆弱,就直接说:“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心底还是想着,做父母,肯定会说,还是去陪你吧。
结果他爸来了句,“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然后就没然后了……
段林白气结,他早就该想到,他爸是个什么尿性了。
不过晚上八点多,蒋二少来病房了,说是陪夜,段林白心底觉着,这个小弟没白收。
他哪里知道,这蒋二少压根就不是想来陪夜,而是他哥莫名其妙的,忽然要给他介绍对象?
这让他有些懵逼了。
他哥对他素来都是放养的,几乎不干涉他的生活,现在却要给他安排相亲。
他不乐意,他就说:“你早恋的时候,我不许,现在给你介绍对象,你还不乐意?”
“你以前不是挺爱出去玩的?现在不想处对象?”
“蒋奕晗,你是不是之前玩过火,不行了?所以现在才不出去?”
卧槽!
这话说得太伤人了,他以前出去玩,说他太纨绔,现在不出去,说他不行?
蒋二少就差脱裤子以证清白了。
其实蒋端砚也想着他整天吊儿郎当的,确实不是个事儿,找个温柔的女朋友,可能能让他定心,也能敛着性子。
所以傅沉提议时,他也没作声,心底已经开始思量要给相亲了。
可是在蒋二少看来,他哥绝壁是变态了,自己都三十多了,不找对象,给弟弟张罗相亲?什么毛病啊。
所以他直接反问了一句:“你干嘛不自己找对象,你是不是不行啊?”
结果就是……
被踹了两脚,连卡都被停了。
他这才来段林白这里避避风头。
傅沉瞧着有人陪他,就和宋风晚先行离开,蒋二少还乐颠颠的送两人离开,他哪里知道,他落得这般田地,罪魁祸首就是傅三爷。
**
住院肯定有些无聊的,而且段林白伤了一只胳膊,医生让他近期左臂别乱动,也得亏伤的是左手,不然吃饭都得让人喂。
“蒋二,有什么好玩的吗?”段林白是实在觉得闷。
“好玩的?”
这深更半夜的……
蒋二少眼睛一亮,立刻抱着手机,眼底放着精光,将手机推给段林白,“我的私家珍藏,要看吗?”
段林白瞥了眼他的手机,气得差点砸在他脸上,“你……”
“不是你要好玩的?这还不刺激啊?都是我珍藏的妹子!”
“滚你丫的!”段林白抬脚踹他,“最近京城没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京城?”蒋二少象征性的掸了下被他踹过得裤腿,“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家讨论比较多的就是傅家少夫人要生孩子,和你受伤的事。”
段林白仰面盯着天花板,无奈叹息。
“还有就是大刘被人打破脑袋,住院了。”
“大刘,谁啊?”段林白偏头看他。
“就刘珩啊,之前和我们干架那伙人,还进了局子的,就是之前和许医生发生冲突那伙人。”
段林白闷声点头,“之前的事,还没得到教训?”
“本来就挺跋扈的,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过年时候酒驾被抓了一次,好像刚放出来,就和人打架,被爆了头。”
不过这些人与段林白也不是一个圈子的,他自然无从得知这群人的消息。
“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不过大家都在讨论你的事,很少有人关注到他罢了。”
段林白晃着腿,刷着微博,“这小子也是挺横的。”
不过他当时也没细想,直接去洗了脸,又让蒋二少帮他贴了片美白面膜。
蒋二少看着他,大哥过得果然精致,难怪这么白。
都住院了,还不忘保养。
段林白此时也是无聊,就随口问了句,“那个刘珩现在怎么样了?”
“脑袋上缝了几针吧,应该没什么事?”蒋二少见他感兴趣,就特意找人问了下他的近况,“大哥,他也住在三院,在13楼的脑科。”
“是嘛……”
段林白过了几秒后,才忽然回过神,许佳木不就在那边实习。
他抿了抿唇,扯了面膜,“你让人去给我盯着他。”
“上次还没打够本,准备去夜袭?”
“夜袭你大爷,许佳木也在那个科室,我怕她被盯上。”
蒋二少愣了愣。
不是说,两人不熟,没什么关系?这么护着?
不过那群人,本就喜欢惹是生非,也极有可能在医院胡来,蒋二少出去打了个电话,说是让人注意了下,不过许佳木本就是实习生,晚上不轮班,已经下班了,今晚可能不会发生什么事。
段林白点头应着,又把被扯下的美白面膜,敷到了脸上……
我绝壁是疯了,这种敢拿酒瓶砸人脑袋的女人,估计也不会被人欺负的。
隔天一早……
段林白原定今天出院,傅沉早上没去公司,特意去医院看看他,本以为已经处理好出院手续,不曾想到了医院才知道,他……
又把人给打了。
715 二浪是打架的好手【端午活动】
京城第三人民医院
十方的车子尚未开进底下车库,就瞧见住院部外面停了两辆警车,还有数量各家的采访车,保安在外面守着,还有不少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就连进入地下车库,都需要进行盘查。
“大哥,请问出什么事了吗?”十方降下车窗,询问车库值班的保安。
保安探头往车后座瞥了眼,瞧见是傅沉才压着声音说道,“段公子把人给打了。”
傅沉指尖盘着串儿,听闻此事,倏然收紧。
这家伙怎么住院了还不消停。
“三爷,您还是赶紧上去看看吧。”保安瞧着是傅三爷才开了口,医院对外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
“谢谢。”十方笑着与他道谢,开车进了地库。
原本认为是医院发生了医患纠纷,近些年这类事屡见不鲜,每次都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发生了不少流血事件,没想到是和段林白有关。
傅沉到了普通外科坐在的楼层,值班护士说,段林白此时在脑科。
“脑科?”
傅沉随手一甩,收紧佛珠,这八成是和许佳木有关了。
13楼,脑科
虽然医护人员和保安民警都在维持秩序,整个住院部仍旧显得有些闹哄哄的,十方寻人打听了一下,才指着护士站后侧的办公区说,“三爷,在那边。”
傅沉到办公室的时候,除却看到几个被揍得不成模样的人,里面有段林白、许佳木,蒋二少,就连助理小江嘴角都留了血……
这也就罢了,都在猜测之中,但是坐在中间,居然还有:
傅斯年!
“三爷。”民警瞧着傅沉来了,均长舒一口气。
“傅三,老子被人打了。”段林白这话说完,坐在不远处的一众小青年懵逼了。
被打得明明是他们。
“三叔。”傅斯年起身给他腾位置。
“不用,你坐。”傅沉打量着整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陪着漫兮,来这里做什么?”
“二婶在。”傅斯年沉声道。
“三爷,整件事还是与我有关。”许佳木与傅沉毕竟不熟,看不透这个男人,只见他眸色清寡,就觉着是生了气,急忙解释。
“和你有毛关系,分明是对面这伙人故意惹是生非,你们几个给我记好了,以后见着我,最好绕道走,不然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一次。”段林白气得咬碎一口牙。
对面那群人闭口不语,显然是做贼心虚的。
“三爷,您和我出来一下。”民警示意傅沉与自己出去,这才把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
当时许佳木是陪着医生查房的,她只是普通实习生,还没有能力单独负责一个病人,都是跟着各科室医生学习。
她只是负责问询一下病人,今日是否正常服药,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当她到了刘珩那张床时,瞧见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人,眯着眼,微微蹙眉。
在他周围还有几个小青年,有两个熟面孔,甚至还有个浓妆裹面的女生。
天冷,却只穿了一条短裤,双腿被冻得发白,还嚼着泡泡糖,可劲儿晃着腿。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例行询问了一遍,然后根据他的回答,一一记录在案。
“木子啊,有问题吗?”带她的是个三十多的男医生。
“没事。”许佳木摇头。
“那你给他检查一下缝合伤口吧。”
在医院里,他们这些实习生,都会被安排做各种事,尤其是些常规工作,都要接触参与。
许佳木走到床边,“我要给你检查一下伤口,可能有些疼,您忍着点。”
刘珩眯眼打量着许佳木。
其实他住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许佳木,毕竟因为她进局子吃了亏,后来他寻人打听过,据说当天段林白不过是偶然路过,与她之间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原本就寻思着,找机会教训她一顿,只是当时临近过年,他涉嫌酒驾被抓,这事儿就被耽搁了。
不曾想这次会这么巧。
本来被人爆了头,他心底就很不爽,许佳木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许佳木生得就是柔波春水,明若桃花,此时还穿着一身白,纯白,又透着一抹娇俏。
刘珩当初在酒店会调戏她,那也是冲着这张脸去的,当时光线暗淡,此时再仔细打量,真特么漂亮。
“哎,你动作快点。”一侧的女生似乎极其不耐烦。
毕竟自己男朋友一个劲儿盯着其他女人看,谁都会不爽的。
与许佳木一同过来的几个医生,略微眯着眼,这个人送来时,就有人托关系打了招呼,排场搞得比傅家少夫人还大。
几个医生都见识过这群人的无赖,所以这个女生语气不好,几人也没做声,只想赶紧检查结束就算了。
谁都不想惹麻烦。
因为伤口在头部,周围缠裹的胶带难免粘黏到头发,许佳木只能小心点,动作自然慢,饶是如此,还是难免勾扯到了。
刘珩倒吸口凉气,“卧槽,你特么是想杀了我啊!”
许佳木尚未开口,后侧衣服被人揪住,那个女生就嚣张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在给他检查伤口。”她有些懊恼,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你先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女生声音跋扈。
许佳木本就会些拳脚,直接抬手,倏然用力,将衣服从她手中扯出来,力道有些大,那个女生略微诧异。
“你们医院的医生都这么厉害?白天当医生,晚上出去当小姐?”
病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许佳木身上。
“这位小姐,麻烦您说话注意点!”许佳木咬着牙。
“我说错了吗?之前在酒店的人难道不是你?”这女生说话压根没说清楚,酒店什么的,难免惹人生疑。
许佳木原本就憋了火,这群人说话本就嚣张,十分不客气,方才有揪扯她的衣服,此时更是出言不逊。
“寻常去兼职打工也犯法?你若是再胡言,不会客气的。”
“呦,你这是准备对谁不客气啊。”
周围这些个人,全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不成?”
“木子,你先回去!”带她的实习老师,立刻朝她使了个眼色,这群人明显是流氓混子,和他们闹什么啊。
许佳木手指收紧,还是吸了口气,准备离开。
就在她要走的时候,那个女生就拽住了她衣服,“放了狠话,这就想走?不道个歉?”
此时病房里的人,也都清楚,这群人就是故意找茬。
许佳木实在懒得理会这群人,伸手拽出衣服就想走,可是这次力道太大,那个女生身子一晃,瞬间被惹急了。
不等她反应,当即冲过去,对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许佳木懵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扇过巴掌,脑袋里嗡嗡作响。
“哎,你们干嘛打人啊。”周围几个医护人员立刻围拢过去,这边上的几个小青年也过去了。
“你们没看到她推人了嘛,我们这是合理正当防卫,什么叫打人啊。”几人叫嚣着。
“别太过分了,再这样我报警了。”
陪同检查的一个男医生实在看不过眼。
“报警?好啊,让大家来看看,你们医院是怎么仗势欺人的!”
“行了,都冷静点,也没什么大事。”一个护士出来调停,“这位小姐,您也冷静些,如果是有什么误会,坐下好好聊。”
她伸手,想要将许佳木的衣服从她手中解救出来。
“聊什么,你们医院找的医生都什么素质啊,找个小姐过来,也太不负责了吧,信不信我曝光你们。”那个女生瞧着这护士态度很软,也就越发强悍了。
“小姑娘,你说话要注意点的啊。”
大家都是看着事情演变的,这群人明显是无理取闹,自然不少人看不过去,护士冷着脸,“你先松开!”
可是这女生毕竟是在外面混的,蛮横得厉害,一把推开她,这护士猝不及防,跌撞在地,后脑勺顺势被撞得哐当一声。
这让周围几个人看不下去了,有人伸手扶起她,另外几个人则过去与他们理论。
整个房间,瞬间乱成一团,到最后难免有些撕扯行为。
就连原本躺在床上的刘珩都下地了。
……
段林白原本正在病房里,听医生和他说出院的一些注意事项。
就看到外面热闹嘈杂起来。
“怎么回事?”负责他的医生低声询问。
“13楼有患者闹事,和马医生他们打起来了。”
13楼?
段林白蹙眉,也跟着往楼上冲。
“大哥?”蒋二少正低头打游戏。而他的助理小江则在帮忙收拾行李,看他冲出去,也跟着往外跑。
段林白到楼上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叫嚣什么。
“医生打人了。”
“救命啊,现在的医生太不要脸了。”
“……这医生私生活不检点,根本不配做个医生。”
许多人围在一起,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是被动挨打的。
段林白眯着眼,一眼就看到了在中间的许佳木,被一群人推搡着,头发乱了,就连身上的白大褂都被撕扯得不成模样。
蒋二少一看这情形,心底暗叫坏了事。
“大哥,这个……”
“我特么让你把人看着,你就是这么办事的?”段林白怒瞪了一眼蒋二少。
蒋二少吓懵逼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段林白对他这么凶。
这样的他,冷气十足,一张脸好似结了霜,冰封十里。
不待助理拦着,已经冲进人群,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题,一把拽住许佳木的胳膊,健谈按在了身后,然后一拳打在了还在和他拉扯得刘珩脸上。
男人嘴角出了血,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看到面前的人,有些懵。
这瘟神怎么在这里?
他还没说话,身后有个头上染了搓紫毛的青年跳出来,伸手就要打他。
“段林白!”许佳木拉着他,他胳膊是受伤的,根本禁不住这般高强度的撕扯。
“你站着别动!”
段林白生得清隽白瘦,看起来根本不像能打架的,只是没想到,再一拳落下,已经扯住那人的衣领,将人按到了墙上……
对方有人显然一时没认出段林白,毕竟他此时穿得太休闲,黑发遮了眉眼,毛衣堆叠,遮了下颌,几人就冲了过去。
只有刘珩,往后趔趄着。
不敢近前。
“卧槽!”蒋二少紧张得吞了下口水。
他犹豫着……
直接脱了衣服。
还是特么上吧!
助理小江懵逼了,他一拍脑袋,才想起傅斯年在6楼妇产科,能拉着段林白就那么几个人,老爷夫人,包括三爷那边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让他来劝一下……
然后就把傅斯年也给牵扯进去了。
716 神仙劝架,一脚把人踹飞了?(2更)
6楼,妇产科
傅斯年接到小江电话的时候,正在陪余漫兮在走廊散步,周围已经有人在讨论,说是楼上出了事,他们两人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思量着与他们无关,也没多问。
却没想到会是段林白在上面。
“你去看看吧。”余漫兮拍着他的手臂,“还有几步就到病房了,二婶也在,我这里没事的。”
据说对方人多势众,余漫兮也担心段林白会吃亏。
毕竟这群人中,段林白生得最瘦,平时吊儿郎当的,总觉得一拳下去,肋骨都被折断。
傅斯年点头,坐了电梯,直奔楼上。
此时13楼已经非常混乱。
医院保安也到了,打架与劝架的,全部掺和在一起,边上还围了一圈看戏的,不少人都拿出手机在拍照录制视频。
“傅大少。”小江看到傅斯年,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您快去劝一下!”
这小助理压根不会打架,急得上火,有挤不进去,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生怕段林白出了什么意外。
傅斯年性子沉稳,身手也不错,肯定能劝住自家小老板。
“不好意思,让一下。”傅斯年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借着身高优势,很快就看到了段林白。
对方人多势众,平时也都是混社会的,下手没轻没重,段林白也是急红了眼,冷着脸。
那模样,分明就是佛挡射佛,神挡诛神了。
周围劝架的人,也难免遭殃,而那个混战在人群中的女生,衣服都被扯破了,也不知被谁磕着碰了,一个劲儿叫喊着要杀人了。
乱哄哄的。
傅斯年好不容易挤进去,在段林白抡起拳头的时候,一把扯住了他。
他以前练射箭的,臂力大,很容易牵制住他。
“林白。”
“你怎么来了!”段林白扯了扯胳膊,“你干嘛,别拦着我,松开啊。”
“差不多了。”
傅斯年扫了眼对面那群人,皆被打得鼻青脸肿,有几个已经捂着脸嗷嗷直叫。
蒋二少已经被人混战在一起,他倒是吃了不少亏,眼青了,嘴破了,鼻子还流血了……
看到傅斯年过来,他身形高大,又黑脸冷面,双方都住了手。
“你等着。”蒋二少还放了句狠话,才松开手,伸手揉了揉脸。
尼玛,怎么段林白就没事,他就残成这样?
“我知道。”段林白扭了下胳膊,“你别一直拽着我啊,我整理一下衣服。”
“先出去。”对于这种从小就有多动症的人来说,不拉着他,迟早会出问题的,傅斯年攥住他的手腕,就准备往外走。
“卧槽,你特么别这么娘们唧唧的拉我手啊。”段林白无语。
这特么把他当三岁小孩呢。
两个大男人拉手?
你丫没毛病吧。
原本傅斯年出面劝架,双方也都偃旗息鼓,只要后续处理调停一下就行,偏生此时对方有人打红了眼,哪里还管对方是谁。
看他们放松警惕,抬臂论起拳头,就往他们冲。
“小心!”许佳木大惊失色,因为双方距离隔得太近了,周围又都是人,几乎没法闪避。
傅斯年与段林白齐齐回头。
傅斯年也算是运动员出身,反应更快,一把推开段林白,那人扑了个空,然后被傅斯年抬起一脚。
众人惊呼一声,周围瞬时像是摩西分海般……
人群一哄而散。
那人身子直直飞了出去,撞到后侧的走廊墙壁上,一记闷哼,疼得蜷缩在地。
周围几人看兄弟被欺负了,再次一哄而散。
蒋二少还思量着,要不要去帮忙,可是此时傅斯年来了……
他与段林白显然更有默契。
两人配合着,对面几个小菜鸡压根就不够秒杀的。
蒋二少已经看傻了。
他是第一次看傅斯年动手。
出手干净爽利,又急又狠,一脚踢过去,周围空气都仿佛在躁动着,鼓鼓生风。
这特么是什么操作:
神仙打架啊。
之前还能叫打架,现在就是单方面虐杀的节奏。
最主要的是,这傅斯年从始至终,就连衣服都没压出一点褶皱,行云流水,帅得很。
蒋二少觉着,自己要是女人:
绝壁要嫁给他!
“你还敢背后偷袭,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段林白可不会客气。
对付这种人,就得打到他彻底怕了。
人群外的助理小江,踮着脚,看到傅斯年掺和进去,彻底懵逼了。
说好来劝架的啊,怎么他都掺和进去了。
此番单方面凌虐的场面,直至民警过来,才算结束,倒不是傅斯年和段林白下手太狠,而是这群人被打趴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说话脏得很。
段林白本就是个急躁的性子,一听他带爹妈的说脏话,自然更加气不过,这下手就更狠了。
直至那人牙齿被打断……
蒋二少在边上,已经看呆了。
就差鼓掌了。
虽然后面他没掺和,他还是想说:爽。
真特么过瘾。
……
这也就是傅沉到医院后,为什么就连傅斯年都被牵扯进去。
民警和傅沉说完事情经过,也追加了几句话:“当时不少患者在边上,大家都能证明,是对方挑衅在先,而且我们也了解他们与那位许医生的纠葛,都是事出有因的。”
“走廊监控都能佐证,是对方手脏,傅大少才出手的。”
“只是对方也被打得不轻,说是要进行伤情鉴定,估计后续医药费还得你们这边出。”
“现在就是段公子态度太硬,希望您帮忙劝一下。”
肯定大部分人都希望这件事和解最好,若是要打官司什么,两边都麻烦。
傅沉伸手抚了两下眉骨,“林白什么态度。”
“走司法程序。”
傅沉方才扫了一圈屋里的人,这里面头上缠裹纱布的人,就是之前醉酒调戏了许佳木,被段林白打了的人。
先前吃了亏,还得不到教训,这次若是再心慈手软,只怕某些人日后会更嚣张。
民警还希望傅沉能做个中间人,劝和,没想到他直接说了一句。
“那就走司法程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不是当事人,这件事我没权利干涉。”
“一切看林白的态度吧。”
民警傻眼了,那我和你费这么多唾沫星子干嘛啊。
**
傅沉进去之后,让十方通知了律师过来,同时也和警方商量,先让傅斯年离开。
“他妻子还在楼下,我不想她担心,影响她的心情,烦请你们行个方便,让他先走,人肯定不会跑,我做担保。”
民警也都清楚余漫兮快生了,这偌大的傅家都在,傅斯年也不会做出什么事,况且这件事他又不是逞凶之人,也没必要跑。
让他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就让傅斯年先行离开。
此时对面那群人,压根不敢有什么意见。
方才是被冲昏了脑袋,此时看向对面的段林白,再端详着手持佛珠的傅沉,都吓得心肝俱颤。
其实到后面,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和谁打架,现场太乱。
也就只有刘珩尚且清醒,寸步都不敢往前。
不是说这个许佳木与段林白没关系吗?
怎么一次两次,他都在!
他们自然是想和解的,可是此时的生死大权是握在段林白手里的。
“段公子,这件事,您看要怎么办?”民警询问。
“先道歉吧。”段林白舔了下略显干裂的嘴角。
“许医生,对不起啊。”刘珩倒是乖觉,立刻起身就冲着许佳木鞠了一躬。
其实那天晚上,他们也不是故意得罪段林白的,都喝多了,谁还认识面前的人是谁啊,都是一时被酒精冲昏了头。
得罪一次,回去就被父母数落了一通,要是再有第二次,怕是很难在京圈混了。
“小江,蒋二,把手机拿出来!”段林白背椅在凳子上,双腿随意交叠着,他没受什么伤,但是衣服难免被拉扯,透着那么股……
邪性轻狂。
“小老板?”小江蹙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对着镜头,挨个来说,把事情经过和原委,好好陈述一遍,别给我扯谎,外面目击人很多,都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大好,别给我惹急了,把你们都送进去。”
对着镜头说?
这东西在段林白手里,他要是传播出去,那他们的脸还往哪儿放啊。
可是此时小命攥在他手里,几人都没办法。
之前是他们以权压人,那是没遇到更加强权的。
段林白这人疯起来,谁都拦不住,他们也怕啊。
他一直做的是正当生意,但是年轻时候也混账过一段时间,逞凶斗狠的时候,比他们厉害多了。
人不在江湖,却流传了他的不少事。
几人也是怕的。
只能对着镜头,开始挨个道歉。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样的举动,已经够窝火憋屈打脸,这还不够,道歉之后,又挨个走到许佳木和那些医护人员面前,挨个道歉。
“段公子,这就差不多了吧。”负责调停的民警说道。
“刚才谁打了她的脸?”段林白瞥了眼许佳木。
她生得白皙,这一巴掌落得又急,一侧脸颊已经浮肿,脖子上还有被拉扯得指甲印,这一看也是女生干的。
段林白虽然在问,目光却落在对方唯一一个女生身上。
“我刚才就是一时情急。”女生声音怯懦。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方才逞凶,此时已经怂了。
“一时情急,你怎么不朝着你自己脸上抽?”段林白冷哼,“这样吧,你自打十下嘴巴,狠一点那种。”
屋内众人傻了眼,让一个女生当众自扇巴掌?
许佳木看了眼段林白,这心底不知什么滋味儿。
“自己不动手?那就等着律师来,侮辱他人人格,故意伤人,对方还是医护人员,想必法官知道详情,也会着重审判的。”
“京圈都知道,我这人素来吃不了半点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有的是时间和钱,大不了……”
“咱们慢慢耗!”
“赶紧的啊!”刘珩催着她。
那女生咬了咬唇,终是深吸一口气,抬起了手……
其实打的多轻多重,倒不是段林白最在意的,他只是想要这么一个举动而已。
辱人者必自辱之!
这个道理,她早就应该清楚。
他想做的,无非是让她把这张脸彻底踩在地上。
段林白也是从对面这群人那个年纪走过来的,逞凶斗狠的年纪,张扬跋扈,却也极其好面子,他此番行为,简直比暴揍他们还让人憋屈怄火。
“段公子,那这件事到这里就……”民警叹了口气。
这群二百五,怎么就惹上段林白了。
而且是他们逞凶在先,那就只能任由段林白揉捏了。
“接下来的事,你们和我律师谈就行,该关就关,该起诉就起诉,咱们是守法的好公民,一切都以法律为准绳,不能让这些医护人员寒了心,对吧。”
“对了!”段林白忽然看向许佳木,“记得核算一下你们医院的损失,回头告诉小江。”
“让他们赔钱!”
段林白算得可精了,不会让对方讨到半点好处。
对面一群人懵逼傻眼了。
难道不是道歉之后,事情就结束了,怎么还要起诉?
“段公子!”刘珩突然起身,刚要过去,就被一侧的十方拦住了,这是傅沉的人,他压根不敢与其发生正面冲突,只能隔着几步远看向段林白,“我们也道歉了,这件事您还要追究?”
“我和你们说,道歉就完事了?”段林白晃着腿。
“道歉,走正当程序,有罪判决,无罪释放,破坏设施,直接赔偿,有问题?”
刘珩等人算是明白了,这段林白敢情就是在耍他们?
不过他们心底有火,也没处发泄。
医院纠纷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因为一个酒店小姐的言论,网友差点就开始想深挖许佳木,不过就在十几分钟后,网上开始大面积流传那群小混混的道歉视频,加之周围人的证词,与警方发的声明……
事情已然明朗。
这群人很快成了众矢之的。
这群人以为段林白录了视频,是担心他们报复,手中握个筹码,没想到人家直接公之于众,几乎是让大众公开审判他们。
这招太狠!
虽然许佳木也被推了出去,但是有舆论护着,一旦她有分毫损伤,这群人都得跟着倒霉。
有些蹭热度的,说她半分不是,也被群起而攻之。
道歉视频,把医院和许佳木都摘干净了,也让这群人得了教训,而且丢了这么大的人,以后出门,都是人人喊打,怕是在京圈也混不下去了。
这年代,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玩弄舆论浪潮,段林白也是个中好手。
在他的圈子里,想护着谁,想玩死谁,太过容易。
717 她的气息,甜得往心里钻(3更)
此时外界舆论沸燃,段林白的病房内,却悄寂无声,民警和医院的一些领导,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拨人。
这几家在京圈也算有点人脉,还托人找关系,去段林白面前求情,都被他一律给打了回去。
因为事件的核心在许佳木身上,他们在段林白那处踢了铁板,自然就想从她身上下手。
就连医院的院长主任都过来,想借着了解事情为由,把许佳木叫出去。
“了解事情,找警察去啊,干嘛问她,她都被打了,你们还一个劲儿来问她被打得经过?就不能知道心疼人家一下?”
段林白精明,一句话就把众人打发了。
“你的胳膊需不需要看一下?”许佳木已经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放置了各种消毒用具,直接走到段林白面前。
“我的胳膊……”
段林白这才想起自己左臂受了伤,此时还真的有点隐隐作痛。
“我没事,你的脸不用处理一下?”他清了下嗓子,“红得有点厉害。”
“没关系,待会儿冰敷一下就行。”
“嗳,许医生,我需要处理啊。”蒋二少立刻嚷嚷着,他此时鼻子里还塞着两团棉花,狼狈得很。
“好。”
许佳木走过去,拿着镊子,将他堵住鼻孔的棉花取出,又夹着消毒棉球,蘸了消毒药水,帮他清理脸上的伤口。
他的伤几乎都在脸上,许佳木需要给他细细清理,自然靠得比较近。
段林白斜靠在一侧,眯着眼。
“消毒的时候,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许佳木叮嘱。
“你下手很轻,没关系。”蒋二少乐呵呵笑着,他饶是再傻也看得出来,这许医生和段林白之间绝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保不齐以后就是嫂子了。
他冲她笑得龇牙咧嘴,伤口被酒精碰到,也难免哼哼唧唧两声。
段林白斜着眼,一脚踹过去,“闭嘴!”
吵得很。
傅沉正站在床边和宋风晚打电话,余光瞥了眼三人,忍不住笑出声。
而此时段林白做出了一个更骚的动作,他直接脱了衣服……
因为之前已经收拾消停要出院,他身上穿着比较厚实的衣服,此时脱了两件,许佳木这才注意到他左臂伤口的血水已经渗出纱布,染红了羊毛衫。
也顾不得蒋二少了。
“你别动了,我给你看一下!”
十方走过去,“蒋二少,我来给你擦药吧。”
蒋二少抿了抿嘴,他这一个酒精球擦过来,疼得他七窍生烟。
“不用,我自己来,换个纱布就行。”段林白还摆着手。
“你能不能别乱动!”许佳木疾声厉色,认真而严肃。
段林白傻逼了!
然后就真的没动,任凭她处置自己的胳膊。
傅沉倚靠在墙边,闷声笑着。
这二傻子。
许佳木将他袖子小心卷起来,纱布已经被血水晕染了大半,她直接拿着剪刀将纱布剪开,五公分左右的伤口,缝了几针,针线没挣裂,但手臂上已被染得大半都是血。
她拧开酒精瓶,用棉签蘸了酒精,轻轻帮他擦拭。
她的手很凉,却像是通了电,麻得他整个胳膊都火烧火燎的,他觉得不自在,刚要挪下屁股。
“别乱动!”
“哦!”段林白蹙眉。
这女人……方才要是有这样的狠劲儿,至于被人欺负嘛。
其实他也在工作,心底清楚,许佳木不是不想发作,而是不能,人进了社会,太多身不由己,有些时候,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
段林白脑海里又蹦出年前她离开许家清瘦的背影,脑子有点乱。
不过,此时……
两人之间距离太近了,近得他稍一偏头,就能看到她眼中有自己,倒影如此清晰。
许佳木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太疼了?”
她呼出的气息……
干净清爽,可能因为是医生,有点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混杂了洗发水,皂角之类的,总之是……
有点甜的。
往人心底钻。
段林白吸了吸鼻子,微微别开眼,只是周身都被这种气息包裹着,呼吸稍稍重一些,满心满眼都被熏得甜腻腻的,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有那么点缺氧的感觉,憋得他有些脸红。
“好、好了没啊!”段林白觉得自己快窒息而亡了。
他稍微挪了下胳膊,酒精直接触到针线缝合处,火辣辣灼烧感,疼得他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嘶”了声。
“都让你别乱动了!”许佳木按着他的胳膊,眼眶有些红……
有点水汽,秋波荡漾般。
是好看的,也让人心疼。
“我不动了。”段林白抿了抿唇,干嘛这么可怜兮兮看着他,“许佳木,我真不动了。”
“嗯。”许佳木闷哼着,紧绷着脸,继续帮他处理伤口。
“你刚才干嘛不动手?那个女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该反手给她抽回去。”段林白岔开话题。
“医生不能和病患起冲突。”许佳木入院第一天,就被告知了这个注意事项。
“她也不算病患,最多就是个神经病,他们这种人我很了解,你越软他们欺负得越狠。”段林白抬手另一只手,胡乱地把玩着手机。
“咱们也相识一场,这以后别傻缺样,站着让人打,以后被欺负了,她扇一下,你就给我踹一脚回去,这要是出事了……”
“我给你兜着。”
傅沉眸子忽然一紧,目光灼然的看着他。
段林白被他盯得心虚了,又重咳两声,“反正打一下也是打,干脆打个过瘾,只要不出人命,在京城,我还能给你摆平点事。”
许佳木咬着唇,没作声。
帮他清理了伤口,又给他抹了点药膏,给他绑好纱布,眼底通红一片。
段林白这人还真见不得女生这般模样,这扯了扯头发。
我去!
这特么是要哭了?
不知道怎么办啊。
不过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段氏夫妇推门而入,他们一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经过,看到许佳木半边脸血肿,眼底也泛着红。
段夫人微微蹙眉,这巴掌打得太狠了吧。
其实那个女生打得确实狠,但和许佳木本身体质也有关系,她稍微磕着碰着了,身上都会起血瘀,这脸上的红肿自然难消。
“段叔叔,阿姨。”段林白得雪盲症的时候,许佳木往返段家送过药,认识二人。
“嗯。”段夫人盯着段林白的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白白,胳膊没事吧?”
“没事啊,挺好的。”
他爸却忽然抬手,在他患处下方打了下,疼得某人嗷嗷直叫。
“卧槽,爸,你谋杀亲儿子啊,我可是段林两家的独苗苗!”段林白叫嚣着,疼得脸都红了。
“不是不疼嘛,年纪不小了,出去和人打架,挺能耐的啊,你不知道多少人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医院多英勇。”
“我还真的是见义勇为,你不是一直和我说,老爷们儿,路见不平就得一声吼!”段林白伸手护着胳膊,远离自己父亲。
“这事儿真不怪我,当时你要是在的话,肯定也得出手。”
“咱们老段家,不是都有乐于助人的优良传统嘛!”
……
他父亲捏着眉心,“你小子给比我闭嘴,嘚吧嘚吧的,吵不吵啊。”
“段叔叔,其实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真不怪他。”许佳木站出来。
“木子啊,没事儿,他糙老爷们儿,被打几下也没关系,你没事吧?”段家没女孩子,许佳木模样乖巧,还是学霸,又是医生,段家人对她印象一直不错。
这段先生说话声音都柔和几分。
段林白直翻白眼,一把年纪,对人家小姑娘笑成那样,害不害臊。
“我没事,多亏了段公子。”许佳木面对段家人,总透着一丝愧疚忐忑。
她因为涉事,院方让她回去休息,其实也是变相的不让她留下实习了。
就算没惹出什么乱子,但毕竟是出了事,她又是实习生,医院不大想留下她。就算此时有段林白护着,他们毕竟无亲无故,难保那些吃了闷亏的人,私下搞事情。
医院不敢要她。
许佳木心底也清楚,收拾了东西,本想请段家人吃顿饭的,被他们婉拒了。
“你不是要实习,这么有空请我们吃饭?”段林白身上披着衣服,偏头看着送自己出去的人。
“受了伤,请假回去休息两天。”许佳木自然不会和段林白说别的。
段林白点头没作声,上车后才让助理去打听许佳木的事。
当天晚上,许佳木在宿舍修改毕业论文,接到院方电话,“喂,主任。”
“许佳木是吧。”
“嗯。”
“你好好休息几天,下周一再来报道,回来后还是去找现在带你的询医生。”
许佳木怔了下,还是和他说了声谢谢,她手指在键盘上摩挲着,却看不进去半个字。
而此时手机震动起来,母亲打来的,她清了下嗓子,接起电话,“喂——”
“许佳木,你什么时候回来把户口办了,再不办就迟了,拆迁方都下来统计了,可以多拿很多钱,你赶紧回来!就下周吧,别磨蹭了!”
不待她说完,电话又被挂断。
她盯着手机发呆,因为今天打斗,屏幕下方裂出一道细纹,黑掉的显示屏,将她的脸衬得支离破碎。
此时手机震动两声,屏幕亮起来,一条微信。
浪里小白龙:【那几家人如果私下联系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她还没回信息,伴随着震动声,又一条信息:【你的脸记得冰敷,没有冰块的话,我让助理给你送。】
许佳木吸了吸鼻子,隔了许久才回了两个字:【谢谢。】
段林白此时正吊着一只胳膊,盘腿坐在客厅玩手机,看到信息回复,勾唇笑了笑,反复盯着两个字看。
这女人怎么说话就能如此言简意赅,两个字,一个标点符号,敢不敢多说两个字。
不过……
老子可从没有这么贴心过,啧……
他忽然觉得自己帅炸了。
哼着歌,晃着腿……
段家父母互看一眼,这二愣子又在干嘛,笑得太蠢了。
“夫人,我真觉得需要找个高智商的给他平衡下智力。”
“高智商的,可能看不上他。”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沉默下来。
这件事过去几天后,段林白一直在家养病,找傅斯年要了几个内测的游戏账号,在家好好休养了几天。
不过京寒川来探病,又给他介绍了一个游戏队友。
当天晚上,他就打电话把京寒川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在哪个垃圾堆给我找的队友,要不是在游戏里自杀要掉段位,我特么都不想玩了。”
京寒川蹙眉,这许尧有这么菜?
段林白独臂打游戏,都瞧不上他?
……
二月末,而在经过一场春雨后,凌晨三点,云锦首府客厅电话响起,傅心汉窜起来,叫了几声,年叔接的电话。
约莫十多分钟,傅沉披了外套,赶往医院。
余漫兮要生了。
他到医院的时候,傅家二老已经到了,全部都坐在产房门口,京寒川与段林白在凌晨五点左右到的医院。
“卧槽,终于要生了,我能做孩子干爹吗?”
傅斯年一直紧绷着脸,瞥了他一眼,有点凶狠。
段林白咋舌,我去,老子巨有钱,做他孩子干爹,也不吃亏啊。
傅沉冒了一句:“可以啊,这样我多了个侄子。”
段林白懵了,那还是算了吧。
718 小鱼儿生了,母女平安
产房外,气氛紧张肃穆,而江城这边,傅仕南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身侧已落了不少烟蒂。
戴云青前几日便已回京,他因为工作原因,根本走不开,收到消息睡不着,只能干等着。
想起妻子以前生傅斯年的情形,忍不住笑出声。
其实他当年还在外地任职,所有亲友都在京城,戴云青当时是在京城养胎的,就连何时进的产房他都不知道,甚至于儿子出生,他都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用他父母的话来说,是不想让他担心,等他回京探亲的时候,见到孩子,总有种恍如隔世,这不是自己儿子的错觉。
傅仕南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产房外,段林白坐在椅子上,看着傅斯年背靠着窗户,整个人隐身在暗处,他穿得非常单薄,甚至于此时脚上还趿拉着一双室内的地板拖。
眸色昏沉,脸色凄瑟。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死死盯着产房,一言不发。
很快忠伯来了,还给傅斯年带了件外套。
其实今晚傅斯年不在医院,陪夜的是戴云青与孙琼华两人。
余漫兮晚上起夜频繁,据说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觉着肚子阵痛厉害,医生过来的时候,羊水就破了。
戴云青打电话给傅斯年,他抄了车钥匙就出了门,衣服自然来不及换。
“你慢点,在医院里,没什么事的,开车注意安全。”
饶是她叮嘱再三,傅斯年还是驱车狂奔而来,估摸着闯了不少红灯,不过此时凌晨三点多,街道上无人,倒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
天色逐渐明朗起来,傅沉和京寒川去就近的洗手间抄水洗了脸,又去买了点早餐。
半夜起来熬着,大家脸色都颇为憔悴,段林白这种夜猫子真的是刚钻进被窝,还没睡半个小时就起来了,此时依靠在墙边,就靠着喝点浓咖啡续命吊着精神。
“斯年,多少吃点,待会儿漫兮和孩子出来,还有很多事要忙要照顾,别没一点力气。”傅沉将手中的豆浆包子递给他。
傅斯年这才勉强喝了两口豆浆。
他这辈子极少如此紧张,就连当年高考,都没这般过。
这人一旦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好像身体本能排斥任何进食,是半点东西都吞咽不下去。
一群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段林白揉了揉鼻子,“为什么听不到孕妇的喊声?”
他看电视剧的时候,这外面不是都能……
他话音刚落,里面忽然传来余漫兮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吓得傅斯年当即脸都青了,所有人一颗心也都吊了起来。
送入产房,并不说,即刻就能生产,也是经历了长时间的阵痛,余漫兮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她知道,大喊大叫只会浪费体力,所以即便疼得快昏厥也在竭力忍着。
此时也是真的忍不住了。
傅沉撩着眼皮,瞥了眼傅斯年,他站在产房外,素来冷静克制的脸,额角都是细汗,那模样,就像是随时会冲进去一般。
约莫八点多的时候,许佳木过来了一趟,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傅斯年之前帮过她,她最近也会去余漫兮那边,倒没见过,只是询问负责她的护士,她身体如何。
今早上班到妇产科,才得知,昨夜就被送去了产房。
她就在门口陪着等了几分钟,就被叫去巡房。
这几日连续下了几天雨,窗外天空灰蒙雾沉,弄得所有人都不自觉开始忧心忡忡。
此时距离余漫兮进去,已经六个小时了……
约莫上午十点,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里面传来嘹亮的啼哭声。
孩子顺利出生。
外面所有人的神经瞬间松弛,老太太熬了一夜,听着这声音,眼眶瞬时红透,“谢天谢地啊。”
傅斯年此时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激动,紧张,甚至还有些忐忑。
余漫兮此时早就耗尽了所有力气,她眼睛被汗水模糊着,湿咸的水渍,熏得她眼睛生疼,她勉强抬着眼皮,看着几个护士正围着一个孩子忙活。
而此时另一个护士走过去,拿东西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她头发都被汗水黏腻着,浑身像是从水中被捞出来一般,嘴唇干白发裂,没有半点血色。
“恭喜您,六斤八两,是千金。”一个护士将孩子抱到她面前,“您看看,长得很好看,肯定和您一样漂亮。”
刚出生的孩子,几乎都是一个模样,皱皱巴巴,虽然是女孩,还是干瘪得像个小老头,谈不上有何美感。
余漫兮这辈子,从未得到亲人的半分疼爱,尤其是那些曾和她有血亲关系的,此时看到她……
浑身通红,因为刚哭过,软塌塌的被护士抱着,小小一个。
撞得她心都软了。
都说孕妇情绪起伏比较大,考虑到她曾经历过的那些事,傅家很担心她会胡思乱想,可是怀孕九个多月,她从没觉得辛苦或是如何……
只有此刻,她哭了。
“您别哭啊,孩子这么可爱。”护士笑道,觉得她是喜极而泣,就劝慰了几句。
外面的人,其实此时就不是那么着急了,知道孩子出生,一颗心都松弛下来,此时正笑着在外面守着,就想先看孩子一样。
只是傅老挡在门口处,所有人都不敢往前推搡。
这位老爷子,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孩子哭声过去几分钟后,产房的门才被打开,护士出来道喜。
“恭喜,母女平安。”
“我就和你们说了,肯定是女孩!”傅老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老傅家,可算是来女孩了。
傅斯年插嘴问了句,“我夫人怎么样?”
“母女平安,都没事,就是现在有点脱力,很快就会送他们出来。”护士解释道。
傅斯年点着头,这心底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过了十几分钟,余漫兮母女二人才被护士送出产房……
戴云青手脚麻利地接过孩子,当时都还没到病房里,所有人都围了过去,迫不及待想看一眼,只是孩子此时太小,没经验抱孩子,不敢接,不敢碰。
众人乌泱泱进了病房。
……
宋风晚得知这个消息,还是通过段林白的朋友圈。
因为人家爸妈都没发任何动态,他已经迫不及待发了一条。
【生了,吼吼——】
他配了个宝宝一只手的照片,上面还挂着余漫兮的名字,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段林白人脉广,这个图很快被人截到了微博里,【余漫兮产女】很快登上了热搜,留言的均是各种祝福之词。
【恭喜小余主持生了小小鱼。】
【这孩子颜值肯定相当高了,我去,想想都兴奋。】
【楼上的那位,人家生孩子,你兴奋个鬼啊。】
【只有我发现,傅三爷要做爷爷了嘛?宋风晚要做奶奶了……】
……
因为某个评论歪了楼,傅沉要做爷爷的这则消息,居然也被顶到了热搜榜上。
某人自然是不爽的,立刻就让人给撤了。
傅斯年知道消息泄露出去的罪魁祸首是段林白,咬了咬牙,想着今天是大喜日子,还是别见血了。
很快宁家、戴家的亲戚也都到了,产房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考虑到余漫兮刚生完孩子,需要静养,大家都没久留,送了礼物和祝福就匆匆离开。
宋风晚上午课程结束,才坐车到了医院,此时傅沉等人正在病房外压着声音闲聊。
里面尽是女眷,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实在不方便进去。
宋风晚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赶紧进了屋子,此时床边的帘子被拉了起来,里面时不时传来老太太的笑声,“……这丫头也是,睡着了还好,醒了就要吃。”
估摸着是在喂奶,她也没进去。
过了七八分钟,帘子被扯开,她才见到孩子,她毕竟照顾过小严先森,抱孩子还是轻车熟路的,甚至比余漫兮这个孕妇还熟练几分。
笑得病房内不少人打趣说。
“晚晚以后要是当妈妈,肯定很尽心尽责。”
吓得她只敢悻悻笑着。
她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当妈妈啊。
反观傅斯年的动作就笨拙许多,小严先森去他家玩的时候,他也摸过抱过,原因没有其他,就是纯粹不喜孩子。
此时看到自己的女儿,宋风晚将孩子递过去的时候,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还特意拿着纸巾擦了下手,想抱又怕拿捏不好力道,一度不敢伸手。
在场不少人都是看着傅斯年长大的,还从没见他如此紧张过。
所以在小家伙出生几天后,他做得最多的事,除却照顾余漫兮,就盯着自己女儿发呆。
她稍微有点咳奶或是不舒服,某人就紧张得不行。
傅沉等人一直认为,傅斯年以后八成会是个女儿奴。
不过他们这几家,女孩就是稀缺资源,所以小小鱼出生几天之内,光是从各家收到的礼物,都要把整个病房填充满。
就连远在国外的傅聿修都寄了一些小芭比娃娃回来。
余漫兮是顺产,第二天就能下地了,在医院住了六天,还特意选了个好日子回了家,坐月子期间,戴云青这个婆婆是全程伺候的。
不过对于孩子的名字,却始终没定下来,傅家二老选了不少好名字,只是难免发生争执,一来二去,大家就先叫孩子小小鱼或者小鱼儿。
原本小鱼儿,也就是傅斯年和宁凡会偶尔叫,其他人均不会这么喊,倒不会弄混。
就在坐月子期间,有人给余漫兮带来了贺家的消息。
他们家落败后,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关于他们家的消息,即便余漫兮不刻意了解,也总会断断续续传来。
好像是说余漫兮的母亲也生了……
又是女孩。
相比较傅家的热络喜庆,贺家就是一片愁云惨雾了,据说当时贺老太太在医院直接冷脸甩袖走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大清楚了。
孩子的名字,是落户的时候定下的。
傅斯年擅自决定取了个【傅渔】。
取了余漫兮姓氏的谐音,寓意富裕,关于渔这个字的解释,通俗来说,就是打鱼的人……
打鱼的?
余漫兮盯着这个名字,看了许久,傅斯年是想说,他打到自己这条鱼?
总之因为某人擅自决定名字这回事,被傅家二老骂了个狗血喷头,两人这几天翻遍诗经辞海,就想取个简单特别又好听的名字,这家伙居然能擅自做主。
气得傅老直接飙了一句!
“你凭什么一个人决定孩子的姓名!”
傅斯年抿了抿唇,“我的女儿,我为什么没权利?她又不是傅家公共财产。”
气得老爷子到处寻戒尺,准备抽他一顿。
719 郁闷的傅三爷,护女的年年(2更)
关于傅斯年孩子出生这件事,傅沉心底是有诸多不爽的。
因为他隔天去公司,不少高管经理见着他,第一句话就是恭喜,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生了孩子。
他最近去老宅,小家伙总是被老太太或者两个嫂子抱在怀里,而每次他到了,免不得要去看一眼孩子,所有人总会说一句。
“小渔呀,你看谁来啦,是三爷爷啊……”
然后傅沉就郁闷了,压根不爱往老宅跑。
可是宋风晚喜欢啊,每逢无课或者周末,总爱往老宅跑,傅渔小朋友一天24小时,估计有十七八个小时,都是在睡觉的,其余时候,就是在吃东西发呆。
傅斯年本就是个比较闷的性子,不会逗孩子,所以这父子两人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大眼瞪小眼。
互相看着对方发呆。
余漫兮甚至一度觉得,这画面是静止的。
她坐月子也是无聊,就让同事送了些电视台的文件过来,应该小渔满月后,她就会逐渐恢复工作。
《众生》栏目,原本做的就是寻常百姓的家长里短。
里面有百分之**十,都是关于家庭爱情的,近些年还有不少什么,女孩深夜坐车出事,还有什么女孩因为长得太漂亮遇袭的事……
栏目素材每天都会送到傅家,傅斯年盯着这些素材,又瞥了眼刚出生的女儿,脑海中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外面太危险了。
那几天,傅斯年总是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女儿,弄得余漫兮不知所措,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严肃。
在余漫兮没出月子期间,傅沉是自家人,这不可免,总要来老宅,京寒川和段林白来的不算勤快,毕竟女人坐月子,他们都是男人,不大方便。
段林白手臂的伤,稍微恢复一些,就去了宁县督导拆迁工作,给她捎了一些宁县特产,说是那边女人坐月子多吃那东西,很滋补。
不过她月子期间吃得鱼汤,几乎都是京家的鱼,这鱼是天然生长的,没添加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期间,来傅家最频繁的就是宁凡了。
他和余漫兮本就是好友,现在又是傅渔小朋友的舅舅,每次过来绝不空手,甚至于在她二十多天的时候,宁凡去国外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个奢侈品的小包包。
包上镶了点碎钻,闪烁耀眼,傅渔小朋友似乎很喜欢,只是怕镶嵌的东西伤到她,就收在了柜子里。
宁凡可比傅斯年会说话,总是拿着玩具都逗傅渔,终于有一天,某人说了一句:
“其实你现在在她面前大献殷勤是没用的。”
“怎么没用了?”宁凡蹙眉。
“她没记忆,记不住你的好,别在我女儿身上浪费时间和精神了。”
宁凡险些呕死,这话说得真是贼特么气人。
他还不高兴来了。
某人气呼呼出了傅家,第二天又抱着一堆玩具跑来了。
傅斯年抿了抿嘴,这么喜欢小孩,干嘛不自己去生一个,整天抱着他闺女算怎么回事?
有本事去谈恋爱啊。
宁凡倒也想处对象啊,只是现在大环境不景气,他得多赚钱,而且每次傅斯年和余漫兮有任何一点事儿,就是生孩子了,他都得被网友拖出来鞭尸一通。
还留言让傅斯年注意点,让孩子离宁凡远点。
这就让宁凡很憋屈了。
自己是孩子舅舅,又不是偷孩子的贼!
**
傅渔小朋友满月酒的时候,傅仕南专程请假回京,傅聿修也提前两天回国了。
不过他这次倒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模样娇小,性格温顺。
见着傅家人的时候,虽然表现得大方得体,却也难免忐忑得羞红了脸。
说是在国外,几个学校联谊时候认识的,接触了几个月,现在正在正式交往,女孩子父亲做点小生意,母亲是老师,家世清白,也很普通。
只是一心扑在学习上,不太关注国内的事,以至于回国前几天,她才得知傅聿修是傅老的孙子,当即吓得就不敢随他回来。
小姑娘性子看似有些软糯,但一个人能在国外生活,骨子里有股子韧劲,处事虽然拘谨些,但也得体。
经过了江风雅的一系列事情,孙琼华对傅聿修找女朋友也没什么特备的要求,性子纯良就行,对他带回来的女朋友并没什么意见。
反倒是这小姑娘看到傅沉,有些诧异:“聿修,你三叔年纪好小。”
傅聿修悻悻笑着,“你之前不是做了些工作?”
“可是本人看着更小。”
当她看到宋风晚的时候,只是颤着嗓子说:“三婶更小……”
傅聿修悻悻笑着没说话。
傅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特意请了摄影师回来拍了张全家福,傅聿修的女朋友本来不想入镜,觉着不大好,后来也被拉进来,拍了几张合照。
而满月酒当天,傅家二老原先是准备大办的,只是左右操持下来,也是破费功夫,最后还是只邀请了相熟的亲友前来。
小严先森是跟着严家人过来的。
此时的小严先森已经过了周岁,会蹒跚走路,也能说出一些比较简单的句子,他见到傅渔的时候,趴在摇篮边,指着她看向宋风晚:“姐姐,这是妹妹——”
“这不是妹妹。”宋风晚思量半天,不知怎么和他解释这复杂的关系。
严格按照辈分算,小严先森比傅斯年还高了一倍辈分,那和傅渔这关系……
也是一言难尽。
干脆就没纠正他,任由他喊了。
他看了眼傅渔,又看了下余漫兮,“漂亮,妹妹漂亮。”
惹得一屋子的人哄笑,只说他嘴甜。
“我想摸摸……”小严先森指着傅渔,不太敢下手。
这傅渔此时还太小,生得粉粉嫩嫩的,眼睛亮而圆,确实非常漂亮,她眉眼逐渐褪开,众人才发现,她眉眼神似余漫兮,只是这嘴唇又比较像傅斯年……
总之以后不会很难看。
“你摸吧,动作慢一点就行。”
争得了余漫兮的同意,小严先森从自己小背包里,还翻出了一个肥皂纸,跑去洗手间,洗了个手,闻着手上香喷喷的,才试探着伸手摸了两下她的脸。
又软又嫩。
他就咯咯笑了起来。
傅斯年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摸两下还不够,怎么还一直摸?
……
满月酒的时候,许老还在国外休养,许家这里只有许尧来了,自然是坐到了京寒川身边,他认识的人不多,拿出手机,准备玩一盘游戏,边上的段林白就说加个好友,大家一起组队玩。
这是另外一款手游。
当两人加上好友,看到彼此昵称的时候……
许尧笑了。
段林白差点哭了。
我去,他还以为京寒川给他找了个小学生,居然是他小舅子,这水平……
他哪里来的勇气一直玩游戏的,不会被队友骂死嘛。
“许尧啊,待会儿打游戏,我再去拉几个人,你别动,站着就行,我带你躺赢。”
“那多不好,我还是比较能打的。”
段林白悻悻笑着。
许尧咳嗽两声,“你一个胳膊不是受伤了?不会影响发挥?要不你待会儿别动,我带你?”
段林白哑然失笑,这小子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说这种话,还带他飞?自己什么水平,心底没点数吗?
老子用脚指头都比你玩得好!
……
满月宴结束的时候,乔艾芸准备带儿子离开,却发现小严先森,居然趴在小床边睡着了。
严望川把他抱起来,准备带走,他嘴里还嘟囔着。
“把妹妹一起带走。”
傅斯年这脸,就好似冷风过境,凉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