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雨歇风住云开又见繁星
疾风暴雨,一向来得猛,去得快。
雨歇风住云开,被风雨洗涤冲刷过的夜空,变得分外澄透清朗,漆黑夜幕上点缀的满天繁星,也变得格外深邃耀眼。
风萧萧清醒过来,在睁目前,不由长长深吸口气,顿时香盈满鼻。
他忽然发现,怀中香软,身后也枕着一团香软,气息稍乱中,蓦地睁眼。
入目便是风雪伏低的娇颜,那双原本冷漠冷傲的秀眸里,只剩忧心关切的温柔,旋即又蒙上了一层蒙雾的欣喜。
风萧萧咧嘴笑道:“死去又活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你,真好。”
他的嗓子十分沙哑,说话间似乎牵动伤处,带上了少许的痛楚,却被他灿烂的笑容彻底驱散。
风雪痴痴的凝望这笑容,忽然低头用她微凉的红唇细细的亲吻,绝没有一丝**/亵的味道,只蕴涵着深切的情感。
风萧萧热烈的回吻。
良久,唇分。
风雪面色微红,气息微喘,略带羞涩的道:“你该放手了。”
风萧萧愣了愣,随着她的眼神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果真紧紧抱着一具香软之极的香躯……不是风雪,因为风雪正在身后紧拥他,这是祝玉妍!
祝玉妍以一个只能是最亲密的爱人才会相拥的姿势,毫无保留的紧贴在他怀中……
而风萧萧的身体在风雪的热吻下,已变得十分敏感,所以更能深切体会到,这是一具是多么山峦起伏,婀娜多姿,充满热力与弹性,极富青春活力的**。
祝玉妍紧紧闭着眼睛,看不见她那勾魂摄魄,又时常充斥的剧盛蓝芒的美眸,但她那冰雪溶解,大地春回般的容颜上,流露着从未流露过的娇弱神情,却是难以言表的美艳不可方物。
那凝脂般的俏脸,仍旧挂着几道泪痕,使她更像是惹人疼惜的苦命女子,而非阴险诡诈又高傲冷血的阴癸派宗主,无人不敬畏的魔门第一人。
风萧萧微微摇着头,似在追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天魔力场让你提前引爆,虽然威力仍旧不小,但毕竟远不算是真正的玉石俱焚……”
风雪从背后将风萧萧拥紧,娇嫩的脸颊伸过他的颈窝,贴上他的脸颊,闭着眼睛,疼怜的磨蹭道:“石之轩未能被祝玉妍锁定,霎时躲开,只受了点轻伤,你因扑向祝玉妍,拦下了大部分爆炸的威力,追在你身后的我只是被震动少许內腑……”
风萧萧顿时回想起来,便是一阵后怕,喃喃道:“幸好只是环绕祝玉妍周身的力场爆炸,若我慢上一瞬,让祝玉妍成功施展玉石俱焚,精血骨肉尽爆的话,只怕我此刻不死也得半残。”
风雪显然也害怕起来,娇躯颤抖着睁开美目盯着他,埋怨地娇嗔道:“你就不该冒险,让她死好了,再大的威力由我们几人一齐分担,也顶多重伤,还要不了命。你看看你现在,只怕……只怕养上几个月,伤也好不了。”
“这个险我不能不冒。”
风萧萧苦笑着摇头道:“我就算重伤难起,不是还有你保护我么?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继续完成的我的使命,我的理想。若我俩一齐重伤,我……”
他语气低沉下来,缓缓道:“我只怕会生不如死。”
风雪轻“嗯”一声,重新闭眼,将螓首埋入风萧萧的颈窝,温顺的道:“若你死了,雪儿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再来好好陪你。”
风萧萧偏头往她顺滑的乌发上吻了吻,笑道:“现在我不是还没死么?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话语顿了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急急问道:“宋缺……我把宋缺忘了!”
风雪抬起头,别过俏脸,往一旁的山坡瞧道:“他內腑近乎油尽灯枯,根本经受不住爆炸的威力,虽然只遭受余波,却也受到最重的创伤,幸好没死……”
她话语未绝,风萧萧蓦地起身,扔下祝玉妍,一步深一步浅,踉踉跄跄的来到横躺于山坡上的宋缺身边,俯身摸了摸他的脉搏,注视良久,才轻叹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语气说不出的黯然与惭愧,低着头道:“是我对不起他,往后还会更对不起他,一切欠下的怨债,我只怕永远也还不了了。”
这件事已在他精神中划开了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一日没有愈合,他休想臻至圆满,更别想接近天道!这远比他身上的创伤更严重的多得多!
其实和师妃暄一样,风萧萧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是他为了实现理想,必须付出的代价,也幸好有风雪能够通过魔种帮他分担这种来自情绪的剧烈波动,否则精神反噬之下,他别说更进一步,只怕连目前的境界都无法继续保持,极剧跌落。
风雪跟到他身后,从后环住他的腰,温柔的道:“雪儿会设法将他安全的送回岭南,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让石之轩来承担吧!他这次欠下咱们一个大情面,会乖乖认下的。”
她说到后来,语气中寒意凛然,带着种不可辨驳的神秘魔力。
风萧萧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微微皱眉道:“石之轩能同意?”
他目光转往祝玉妍,道:“她还没死呢?”
风雪忙收敛情绪,从侧后踮脚探头,讨好般的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雪儿警告他了,他若不同意,我便去毁灭魔门而非一统魔门,所以他只能同意。”
风萧萧听得直愣,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石之轩不能否认你有这个能力,也绝不愿意见到魔门高层被你斩杀殆尽。”
谁都不想惹一个发疯的女人,就算已是半疯的石之轩也不例外,一个祝玉妍就把他弄得头疼脑热,换个更厉害、更毒辣、更不择手段的风雪,他只怕要被彻底逼疯了。
反正石之轩已债多不愁压身,这回也的确欠下风萧萧和风雪一个大人情,往后还要延续和风萧萧的盟约,理智的权衡利弊,答应下来,的确在情理之中。
风雪又道:“祝玉妍这次虽没死成,但功力已遭受永远的创伤,再也不可能给石之轩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威胁,所以他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不然祝玉妍一日不死,他怎肯这般容易便善罢干休?”
风萧萧回眸望向仍旧昏迷不醒的祝玉妍,沉吟道:“她好歹是美仙的娘亲,若已无威胁,我真还不好再拿她如何,暂且留在身边,寻个机会,交给美仙来照顾吧!”
他揉了揉眉头,道:“反正绝对不能留给婠婠这小妞,不然以祝玉妍的脾性,只怕会天天撺掇她和我作对,到时也心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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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被人试探,是谁呢?
方家老栈的房间内亮堂起来,烛台的光芒合着窗外弥漫的晨曦,暖洋洋的使人舒适惬意。
风萧萧懒洋洋的靠坐在窗台边的椅上,望着下方被柔和初阳照得粼粼波闪的至美洛河,嘴角也挂着同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他突然头也不回的轻笑道:“既然醒了,为何装睡?阴后难道是不愿面对现实么?”
祝玉妍躺在被屏风分隔的里间塌上,缓缓睁开她的美目,瞳孔中并没有往昔诡美的蓝芒,呆滞的往上望着,自然也不负往昔那种流盼生辉的绝艳之神采。
她非但不答话,更好似充耳不闻。
风萧萧又说了几句,仍不见丝毫回应,只好撇撇嘴,就此作罢。
风雪端着铜盆热水推门而入,见他居然坐到了椅子上,不由黛眉轻蹙的埋怨道:“你该好好休养,躺在塌上就好了,雪儿来伺候你洗漱嘛!”
她本将祝玉妍随手扔在地上,将本该最好别动弹的风萧萧抱到了床上休息,没想到她不过下楼打盆热水的功夫,风萧萧竟将祝玉妍放上去躺着了。
风萧萧笑道:“你先去服侍客人,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既没气度,也没礼数嘛!”
风雪闻言顿步,不情不愿低应了一声,端着铜盆绕进屏风内。
祝玉妍木然的任由风雪为她净面,连目光都不曾聚焦在风雪那霜白冷俏,煞意十足的脸上。
外间的风萧萧又懒洋洋的道:“雪儿手轻些,贵客重伤在身,切莫大意。”
风雪秀眸闪光,犹豫少许,总算停下了她比着剑指,正待凌空制**的左手。
若非风萧萧早有预料的出言阻止,她必定先让祝玉妍尝一遍“人生百味”,然后再种下生死符,看这狡诈的女人往后敢不服服帖帖!
风萧萧柔和的声音再次慢里斯条的传进来道:“就算对你阴后不满意,我总还要照顾美仙的感受,真心希望阴后不要胡思乱动,毕竟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人在矮檐下,总还是要低头的。”
风雪瞧着祝玉妍毫无表情的娇颜,微笑道:“我却真心希望你能胡思乱动,越快越好。”
祝玉妍终于色变,盯着风雪笑容下那双寒意煞意满溢的眸子,哑声道:“不劳风后挂心,祝玉妍自有分寸,能得风后亲自伺候,真是我的无上荣光。”
风雪冷哼一声,继续替她洗漱,虽然不时手重一些,弄得祝玉妍脸色阵青阵白阵红,却的确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了。
趁她再次下去打热水的功夫,风萧萧笑道:“阴后得罪我不要紧,千万莫得罪雪儿,要知道女人总比男人记仇些的,而且更易冲动至失去理智,嘿嘿,祝后应该深有体会吶!”
祝玉妍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了心灵最软弱处,闷哼一声,俏脸上立刻现出痛苦与挣扎之色。
风萧萧却嘻嘻一笑,不再言语了。
门外廊道转角处,忽然传来风雪冰冷的语声,道:“你就在这儿等着,主人来决定见不见你。”
她进屋后问道:“沙芷菁来了,你见是不见?”
风萧萧沉吟道:“她早些来,我可以理解,她晚些来,我也可以理解,现在这半生不熟的时候,她来做什么?”
虽然洛阳与竟陵一南一北,相隔很远,但沙家与独孤阀肯定在暗里有一套迅捷的联系方式,毕竟独孤阀在洛阳经营这么久,就算举族搬迁,也不可能没留下任何暗伏,所以沙家应该早在消息传开之前,便能确定是否属实。
如今沙芷菁来得时机却十分莫名其妙,大为出乎风萧萧的预料。
她若早点来,说明沙家已达成共识,决议投往独孤阀,若晚点来,甚至不来,正说明沙家仍犹豫不定,难以做出抉择,但中间这段时间,却也真的夹生,做出决定显然太长,犹豫难决却又实在太短。
不过人既然来了,风萧萧总是要见的,不然怎能知道原因?于是点头同意。
待风雪伺候他洗漱完毕后,他便神清气爽的等候这位性格独特的美女,沙家五小姐上门。
沙芷菁有些战战兢兢的进得门来,眼睛都不敢望向一脸微笑看着她的风萧萧,一双纤手搅着衣角,红着脸垂首垂目,道:“芷菁见过邪帝。”
风萧萧笑道:“你我也算熟人了,不必多礼。”
沙芷菁闻言,俏脸更红了,显然想到当日与风萧萧相见的情形,那时她还不自量力的想要困住风萧萧,却被人家轻易玩弄于鼓掌之间,让本自鸣得意的她进退失据,遭遇连番尴尬,好不丢人。
她不由又羞赧又惭愧,潮晕直勾耳尖,怯怯的道:“没……没……不……不熟……啊!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风萧萧见状一阵好笑,却始终没笑出声,柔声问道:“沙五小姐此番前来,是否说明沙家有什么决定么?”
沙芷菁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道:“邪帝当日的提议,我沙家已深思熟虑,大体上同意,只不过仍有可商榷之处,邪帝可否愿意听一听我们的提议?”
风萧萧心思一动,道:“请说。”
沙芷菁渐渐恢复如常,将当日阴癸派于沙家的奸细玉荷的那个阴毒主意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她俏脸上不免浮起一丝得意,因为这提议若没有居心叵测的玉荷从中作祟,绝对算得上一个绝妙且两全其美的主意。
沙家明面上前往长安,大老爷和最为出息的沙家三爷携带全族家眷,就无人能否定他们沙家的诚意,而沙家大爷和二爷名为巡视沙家产业,实则投往岭南。
这样就为沙家分担了风险,既不会彻底得罪宋阀与李阀,而无论哪一方胜利,他们家族都可保存,甚至继续兴盛。
连沙芷菁都没想到,她那个纨绔至极的二哥,居然能想出这般巧妙的主意,令人不由刮目相看,顿时化解了他们沙家进退两难的危局。
风萧萧无甚表情的的瞧着沙芷菁,心中却笑道:“玉荷这小妞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影响到沙家的高层决议了。”
他嘴上森森的道:“原来沙家是打算脚踏两只船。”
沙芷菁顿时一阵慌乱,急道:“若非如此,必将彻底得罪李阀,我沙家只怕在南迁的路途上,就会被李阀疯狂袭击,邪……邪帝也不希望我沙家遭遇灭族之惨祸吧!”
她语气稍稍镇定,又道:“何况我大哥乃是长子,和二哥一起携我沙家大半产业南下,足见诚意,你……你……”一句“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她生生吞回肚里。
风萧萧作沉思状,久久不语,直到沙芷菁站立不安,双腿发软的时候,方才道:“我可以代表独孤阀同意你们沙家的这个办法,不过沙大爷和沙二爷南行路上的安全,必须由独孤阀派人保证。”其实就是人质。
沙芷菁顿松口气,嫣然道:“具体事宜,我沙家自会与独孤阀商议,邪帝大可放心。”急忙告辞。
风萧萧微笑目送,待她出门走远后,眼光蓦地的转为冷肃,向风雪吩咐道:“跟上去,看看她接下来会碰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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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疼怜之极便是怕
沙芷菁走后,风雪也奉命紧跟着追去。
风萧萧则又倚到窗台边,望着楼外的川流不息的洛水,与同样开始川流不息的街上行人。
一直未曾主动发声的祝玉妍终忍受不住,以她那极为独特,低沉悦耳,仿佛天籁的声线道:“你在想什么?”
风萧萧歪歪脑袋,展颜笑道:“我与祝后想得乃是同一个人,你明明已经猜到,却仍不禁问我,可见心已经乱了。”
祝玉妍冷哼一声,偏过头朝塌里,根本不想理他。
“我打赌沙芷菁必会被婠婠半途截住,因为只有婠婠才会在这时打探你的行踪,也只有她能影响到沙家,使他们恰在这时派沙芷菁来见我。”
风萧萧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祝玉妍,笑吟吟的继续道:“你昨夜失踪后,婠婠不明情形,当然不敢亲来,免得听见不愿听见的事,她只会一点点试探,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他叹了口气,道:“婠婠对你的感情真深呢!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脆弱与怯懦,不过她也该猜到你仍活在世上了。”
沙芷菁武功不高,却也不算太低,能够很清晰的听见屏风后的里间,祝玉妍有意无意发出的略重鼻息,因为祝玉妍知道沙芷菁在此所闻所见的一切,必会被婠婠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就能猜测她仍活在世上,总能设法解救。
就算这只是一线缥缈的希望,总比毫无希望强得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祝玉妍才会心思忐忑,生怕被风萧萧瞧出她的用意,可风萧萧实在精明,见微知著,背地里的阴谋或许可以瞒过他一时,但休想在他面前弄什么鬼。
面对风萧萧听不出真情还是假意的感叹,祝玉妍木然不语。
风萧萧笑道:“我是绝不会将你交给婠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祝玉妍沉默少许,忽然娇笑道:“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奴家呢?看你杀又不肯杀,放又不肯放,莫非是瞧上玉妍的蒲柳之姿,打算让人家侍奉枕席,尽力讨好你么?”
她悦耳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诱惑意味,能令她的如花娇颜勾人的浮现于脑际,富有极尽妩媚的感染力,让人立时怦然心动。
魔门中人,尤其是阴癸派的妖女,向来是没有任何道德**可讲的,就算以阴后祝玉妍的高傲,在必要的时候,也能毫无顾忌的施以美色,根本不在意风萧萧甚至和她的女儿还有一腿。
其实单美仙也是一样,她虽然早就脱离魔门,早年的坎坷与悲惨的经历,使她的性情变得尤其温柔稳重与体贴,但仍然深受自幼长大的阴癸派观念所影响,已经根深蒂固。
对于她女儿单婉晶同样爱上风萧萧,居然也只是默认的态度,更在意女儿是否会伤心,而非觉得母/女共/伺一夫是个什么很了不得的大事。
祝玉妍这么一弄,自然而然让风萧萧想到他与单美仙、单婉晶母女间的复杂关系,尴尬的吸了吸鼻子,喝道:“闭嘴。”
这下轮到祝玉妍不肯放过风萧萧了。
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得意娇笑,少许后柔声道:“你其实内里是个很霸道的人,我喜欢霸道的人。玉妍靠自己拼搏了一辈子,但终究是个女人,女人这辈子总要倚靠一个强大的男人……”语气渐渐含羞带嗔,诱人至深。
风萧萧扬起眉毛,似笑非笑的截话道:“上一个强大的男人是不是石之轩?”
开玩笑,就凭祝玉妍如今低迷的境界和那漏洞百出的心灵,也敢和他勾心斗角?那是自找挫磨。
祝玉妍的柔美地声线顿时断绝,娇躯的颤抖却摇晃着床榻发出声来,最后居然忍不住的抽泣起来,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
梨花尚带伤心雨,追思无言泪阑干。
祝玉妍压抑了太久的感情,本可在与石之轩同归于尽时彻底且尽情的发泄出来,却被强行终止,所以最后被冲垮的只是她自己的心灵堤坝。
极于情,而悲于情的痛苦,毫无保留的寸寸啮咬她的灵魂,带来非切身体会便无法想象的强烈剧痛,远非人的意志所能抗衡。
风萧萧被这女人悲怆的恸哭,哭得心中发毛,浑身难受,却始终没有阻止,一直等到哭声断续直至停滞,方才柔声道:“你别多想了,我会将你安置在美仙那儿,往昔你欠她多矣,是否应该尽力补还呢?”
沉默良久后,祝玉妍才以仍稍稍带颤的语音,不无讥讽的道:“我能说不吗?”
“不能!”风萧萧一口回绝。
房内重新恢复宁静,直至风雪推门道:“沙芷菁刚出门不久,还没过街,便被婠婠截住,以秘法勾魂之术问出了一切,她立刻便想赶来,被我现身赶走了。”
虽然早知结果必是如此,祝玉妍也不免发出一声叹息。
风萧萧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咱们也该动身去长安了……”
他往屏风处瞟了一眼,道:“东溟派早在长安等候,我们先去见美仙。”
“雪儿在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人在客栈附近晃荡。”
风雪露出个十分顽皮的笑容,道:“出门前那辆马车就在,回来后仍在,雪儿自不免起疑,便去窥探一番,发现车内是位年轻美貌,气质十分出众的绝色女子,好似正踌躇不定,像是想去见某位心上人,却又不肯丢了面子,嘟嘟囔囔的自己生着闷气,怪那大坏蛋怎么还不出来,好生有趣,你想不想去看看?”
风萧萧豁然起身,探头望向窗外,果见由远处街角转出一辆精致的马车,顺着大街上的人流穿行而来。
来到客栈门前的时候,马车速度顿缓,车帘轻掀,露出小半边若凝脂却带着少许浮红的脸颊,和一双嗔怒中带着期盼,却还夹杂着忐忑眼神的美眸。
这双如此灵动,仿佛会说话,甚至能清晰表达出自己复杂情绪的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客栈大门处,好似期盼心中所思念的人,会在下一刻出现在眼前。
风萧萧面上不由浮出几缕苦笑,一阵头大的喃喃道:“她怎么从长安找来了?这下可真糟糕!”
他想将祝玉妍交给单美仙照顾,却绝不想让单婉晶见到,否则以这小公主的娇蛮性子,又恨极了害惨她娘一生的祝玉妍,还没有温柔的单美仙在旁抚平她的脾气,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疼怜之极便是怕,风萧萧自认罪不起,也不敢得罪这位一直强装高傲,其实一颗芳心早就紧栓在他身上的东溟小公主,从前如此,往后也是如此。(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傲娇的小公主
疼怜之极便是怕,所以风萧萧只能孤零零的走出客栈,背负着包裹,一副远行者的打扮,并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天津桥一边的大街上,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沿洛河漫步。
很快,风萧萧就感到身后有马车缀上了他,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单婉晶却始终不肯现身露面。
风萧萧径直来到码头边,寻了间还算雅致的饭馆,点了一壶酒,几个小菜,悠悠然的自斟自饮。
少许后,扮作俏书生的东溟公主单婉晶总算走了进来,只是她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瞧见位置故意坐的很显眼的风萧萧,手上摇着一柄折扇,压着她那好听的嗓子,粗声粗气的向店家一阵吩咐,声音大到好似生怕某人听不见。
风萧萧心下一阵好笑,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偏头望向窗外繁忙的码头,一副陷入沉思,两耳不闻的模样。
单婉晶余光一直注视着他,见他居然对自己的到来毫无所觉,极不符合她装扮的跺了跺脚,俏脸上浮起动人的女儿家嗔恼状。
那店老板顿时瞧直了眼,又蓦地回神,低头暗啐,额头流汗,心道自己居然让一个男人弄得面红耳赤,心旌神摇……不过这男人实在太俊俏,身上的味道也远比倚柳院最红的头牌姑娘还好闻上一百倍。
单婉晶见风萧萧居然还是没任何反应,再也忍不住,怒意盎然的带着香风来到他桌边,挥着折扇往桌面上重重一敲,就那么坐到对面,杏目圆睁的瞪着。
风萧萧好似被惊醒,蓦地望来,故作吃惊的道:“婉晶?”
单婉晶强压住芳心的恼火,淡淡道:“巧遇,完全是巧遇,本公主……本小姐……本公子的飘香号正泊在码头,本公子在船上呆得气闷,所以下船逛逛,顺便寻间饭馆吃午饭。”
风萧萧强忍住笑,心道:“我问你什么了吗?你稀里哗啦的解释这么多,明显欲盖弥彰嘛!何况飘香号上天大地大你最大,想吃什么没有?一大把人的人千肯万肯的愿为你跑腿伺候,还用你孤零零的亲自跑到码头吃这些不上档次的东西?”
但他面上自然露出适当的惊喜,附和着笑道:“是啊,真是太巧了,我实没想到能在洛阳见到你。”
单婉晶俏脸上掠过少许浮红,羞恼道:“本公子的飘香号不是被海沙帮那群恶贼弄坏了吗?早先到沿海船厂修理,如今才驶来洛阳。我心疼自己的飘香号,赶来洛阳接收,看看有没有被人偷工减料,不行吗?怎么,我还来不得洛阳了?”
这番话说的清脆伶俐顺溜之极,像是早将这个借口在心里盘算过百变千遍似的。
风萧萧干笑道:“来得来得,谁敢说你来不得,我第一个去拧下他的脑袋,以解小公主心头之气。”
早几天晚几天接收飘香号有什么分别?别说修船的事东溟派有专人负责,绝不会出问题,就算被人偷工减料了,单婉晶又有什么办法?还能立马赶到沿海返工不成?
不过风萧萧又不是笨蛋,这些心里的腹诽,是绝不敢表现出来的。
单婉晶根本是压抑不住自己多日来辗转反侧的思念,一听闻风萧萧居然到了洛阳,两人相隔不过几日路程,心儿立马就飘了过来,哪里还按捺得住相思的煎熬?急匆匆的从长安赶到洛阳。
但以她高傲之极的性子,是绝不肯向风萧萧承认是自己想煞他了,才巴巴跑来的,所以早就盘算好了用收船作为借口,装成巧遇。
这会儿两人终于得见,风萧萧仍旧那么顺宠着她,让单婉晶颇感欣慰,芳心暖暖,暗忖不枉自己夜不能寐的辛苦赶路,这大坏蛋总算还有点良心。
她语气稍稍转柔,但仍不满意的回纤指指着自己的书生打扮,玉面生寒的道:“什么小公主,叫我公子,大公子。没见我化装避人耳目,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来洛阳了吗?”
风萧萧暗里撇嘴,心道你能瞒得住谁?稍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穿你这破绽百出,美得冒泡的装扮,何况飘香号那么大的目标,能瞒过的只有瞎子。
但他面上自是忙不迭的赔笑道:“是是是,是我没有眼力价,公子,大公子你好。”
单婉晶玉容解冻,展露出她那无比俏丽动人的笑颜,晃了晃握在手中的折扇,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店外忽然传来个冷冷的男声,道:“你认错人了!这里只有风大公子,没有东溟公主,请你们立刻离开。”
“风大公子?”风萧萧听得双眼直愣。
单婉晶则立马红晕满面,熏如醉酒,倏地立起,转向门去,美秀的眼睛显出慌乱的光芒,怒道:“你乱说什么呢?什么风大公子!就……就只是大公子……”
她声音越说越低,美眸拿余光瞟向正尽力收敛表情,赶紧正襟危坐,低眉垂目的风萧萧,心下又羞又恼,却仍然强装镇定,这种奇怪而复杂的表情,在她俏脸上若隐若现的透出,真真的美艳不可方物,诱人已极。
风大公子乃是单婉晶一路上便想好的改装化名,取风姓的用意自然不言而喻,大有寄托相思,芳心深许之意,却从没想过让风萧萧知道,这会儿被不知好歹的随人当着风萧萧的面前叫破,她自是羞赧地几乎无地自容。
外头那个东溟派的随从高手诚惶诚恐的应道:“是,这里只有大公子,没有风大公子,也没有东溟公主。”
单婉晶勃然大怒,俏面嫩红好似熟透的多汁蜜桃,娇叱道:“你还说!”
外面那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一阵哈哈大笑从门外传进来,一个浑厚又熟悉的男声笑道:“久闻东溟公主秀外慧中,办事却雷厉风行,深得东溟派所属的敬重与拥戴,今日王某人算是亲眼目睹了。”
听得这人的声音,风萧萧顿时收敛本就收敛之极的面色,心道:“居然是王世充亲临。”(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护短的邪帝
一身华服的王世充被众多卫士簇拥进来,还有十几随从他两旁鱼贯而入,开始清空店内的客人,本来不大的饭馆立刻人满嘈杂,外面街上也传来众兵丁清场的喧哗声。
王世充早就闻得风声,军工大户沙家有意迁出洛阳,却苦于人家不单在洛阳,乃至整个中原都是树茂根深,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明知如此,也奈何不得,否则得罪的世家大族就海了去了,绝非如今深陷困境的郑国所能承受的。
所以王世充一闻听东溟派又有船停靠洛阳,船上正是东溟派如今的主事人单婉晶,而且她正好还离船入城,王世充自是大喜过望,希望能与东溟派商定下几笔大单,好缓解沙家迁离后兵器制造将面临的匮乏情况。
正因为有此重要性,王世充才不顾他皇帝之尊,亲自找来,谁曾想居然见到了他正唯恐避之不及的风萧萧!
单婉晶一见王世充进得门来,顿时收敛羞臊带怒的娇美形貌,恢复她那带着高傲的淡漠容色,秀眸注视着王世充,冷冷道:“陛下身为郑国皇帝,洛阳境内自是无处不可去,但我东溟派远在琉球,非你治下,当然不必听从你的命令。陛下无故赶我门人,仗势闯入,不知有何指教?”
她高挑俏立,一双玉手按握折扇,流露出一种教人不敢冒犯的高贵仪姿。
王世充从见到风萧萧震惊中回神,打量向单婉晶,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久闻东溟公主与邪帝相交甚笃,今日看来,果真属实。”
他想到若要与东溟派交易,居然还是绕不过风萧萧这厮,心中便说不出的愤恨与嫉妒。
单婉晶秀眉轻蹙,怫然不悦的道:“陛下答非所问,看来是不将我单婉晶,更不将我东溟派放在眼里了?”
王世充思绪电转,终不愿去求扒他面子,整惨他太子的风萧萧,心下已对与东溟派的合作不抱期望,要知王玄应到现在还没能起身,天天在躺在床上惨嚎呢!
他一想到自己儿子受得活罪,面色自然转冷,哼道:“王某人与东溟夫人也算是老交情,往年常有合作,互为座上贵宾,相见从不通禀,没想到时过境迁,王某人的面子在公主眼中,看来是不值一提,连见面都不配了。”
他扬起下巴道:“王某人看在与东溟夫人的面上,好心提醒一句,公主如此脾性,长久以往,只怕贵派危矣。忠言逆耳,公主需当谨记。“语罢,摆袖背手,欲转身离开。
单婉晶一向心高气傲,更如此年幼便接过东溟夫人的担子,执掌东溟一派,也算是经营的风生水起,心下颇为自得,如今却被王世充倚老卖老,一阵冷嘲热讽,将她教训一通,自是气得七窍出烟。
可是王世充一番话的确占住了道理,单婉晶毕竟年幼,历练甚少,再是冰雪聪明,又怎是老奸巨猾的王世充对手,顿时语噎,娇躯微颤,气得玉脸铁青,一双秀眸怒意盎然,却又被生生憋住气,发作不得。
风萧萧见她负气,顿时不爽极了,心道我都舍不得让小公主生气,千方百计也要顺她心意,哄她开心,你他娘的倒是真tm敢说。
他忽然探手叩响桌面,引住所有人的视线,方才歪着脑袋,斜眼瞧着王世充,淡淡道:“若论教子无方,陛下你认天下第二,何人敢认第一?也有资格教训别人?”
被他毫不犹豫的戳短,王世充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幸好他还留有理智,总算记得戳他短的乃是魔门邪帝,更是刚杀了大明尊教的善母沙芳,他根本招惹不起。
王世充自己就出身于大明尊教,善母的厉害别人不清楚,他能不清楚吗?
所以就算他儿子王玄应被风萧萧盘弄成半死,他也低声下气的去求婠婠帮忙斡旋,为此还不得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让婠婠狠敲了一笔竹杠。
那种情况他都不敢得罪风萧萧,这会自然也不敢,心下唯剩懊恼,没料到风萧萧和单婉晶远不止是关系良好这么简单,居然肯为她出面架梁子,连他这一国皇帝的面子都丝毫不买。
若早知如此,他转身走就是了,怎么都不会逞这一下嘴上威风的。
王世充还能忍得住,没胆子和风萧萧正面放对,他的那些护卫随从可就忍不住了,纷纷拔出兵刃,凌空挥舞,怒喝声此起彼伏,只差一声令下,将风萧萧剁成肉泥。
风萧萧被天魔力场的爆炸击成重伤,一身魔功十不存一,养上这短短一日,只能行动如常而已,根本不可能与人交手,不过九字真言纯耗精神,却是施用无碍的。
他悠闲的转动目光,扫过一众义愤填膺,向他瞪视的王世充亲随,突然绽舌喝道:“列!”
一种将被五马分尸的大恐怖感陡然从天降临,无所阻碍的迅速笼罩在包括王世充在内的所有人心头!
浑身的力量随着他们的意志一齐被裂成碎粉,再被狂风蓦地吹散殆尽!
咣咣啷啷的响声不绝于耳……仿佛身处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之上,没有人还能握得住兵器,在浑身恐惧的剧烈颤动中,皆脱手掉落,甚至有几人精神不够坚定,连站都没法站不稳,顿时瘫痪在地,尿了裤子。
“小公主和贵太子孰高孰低……呸!”
风萧萧凝视着脸白唇青,但仍能站得笔直的王世充,慢条斯理的道:“我将王玄应那白痴拿出来和小公主相比,都已算得上一种玷污了。现在你给我滚出洛阳去,小公主一日不离开,你一日别回来,不然再让我碰上……”
他伸指点了点其中一个尿了裤子的亲随,道:“堂堂大郑国的陛下,总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尿了裤子吧?或是你也想学学王玄应,被倒吊着任人指点围观?”
王世充听得脸色剧变,握着佩剑的手忽白忽红,显示他对是否该拔剑出鞘,正犹豫难决。
而他那些从属人人脸上血色尽褪,余留的大恐怖感仍未从心头完全消没,根本没人敢吭上一声,甚至纷纷躲开风萧萧扫视来的眼神,更增添风萧萧那种悠然中却骇人之极的威势。(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热情如火与冰天雪地
风萧萧毫无掩饰的展露威胁,王世充浑身剧颤,明明短短一瞬,又似乎长久,他终于松开握剑的手,神情面孔忽然说不出的疲惫与苍老,道:“罢了!罢了!”掩面而走。
从随皆如蒙大赦,紧跟着仓皇退去,外间也很快传来兵丁撤离的喧哗声。
店铺内外俱安静下来。
单婉晶如陷迷梦,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美目中尽是不能置信的光芒,有些迷糊的望望门口,又望望风萧萧,诧异道:“他真的走了?”像是仍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况。
王世充是何许人也?
隋朝时便是尚书国公,身份贵重,权倾朝野,隋亡后据站东都,胁立皇帝,乃中原大地排得上号的一方诸侯,后更废帝自封,荣尊之极,何况他本身也是当世有数的顶尖高手之一。
单婉晶没想到一直对她宠溺之极,甚至都算得上唯唯诺诺的风萧萧,一旦发起火来,居然那么骇人,连王世充这样的人物,这样的身份,被极尽侮辱之后,竟连一国皇帝的面子都不敢要,就那么掩面逃走了!
她还是头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邪帝那令人胆寒的威势,而非无切身体会的听闻。
风萧萧闻言微笑道:“王世充他怎敢不走?不走就是个死!”
他谈笑的语气里,说不出的自信,仿佛他说的话就是理所当然,就是天降律令。
单婉晶听得美目异采涟涟,一眨也不眨盯在他的脸上,少许后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你哪有那么可怕嘛!”双颊忽泛起桃花般的羞色,舞着粉拳嗔道:“你……你别以为我也会怕你,若你也敢这么凶我,我……我……哼!”
她总算还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风萧萧,但以她心高气傲的性子,说什么都不肯嘴上服软的。
风萧萧见她这副色厉内荏的诱人神情,不由笑道:“那是那是,小公主的剑法我可是见识过的,一手‘水云袖法’更是非比寻常,名扬天下,我哪敢得罪你嘛!”
单婉晶呼吸稍显急促,眼中闪过奇异的迷离神色,面上粉晕上溯耳尖,下至嫩颈,垂首道:“你知道就好。”
风萧萧被她这绝美的羞姿电得心中一麻,噗通的疾跳几下,忙收摄心神,干笑道:“嘿,我正要去长安,不知小公主可愿带我一程呢?”
单婉晶不知想到了什么,美眸越发迷离,羞色愈浓,更显艳丽无边,无限娇怯的轻“嗯”一声。
……
飘香号很快便扬帆西行,驶往关中,在船尾后方,遥遥跟着另一艘小船,风雪正带着祝玉妍悄悄的尾随。
她当然不肯离风萧萧太远,尤其在风萧萧深受重伤的情况下。
祝玉妍一开始还时不时的拿单美仙、单婉晶与风萧萧的关系刺她几下,但很快就知道后悔了。
除了只在风萧萧面前掩住锋芒,小猫般温驯外,风雪无论怎么看,都算是绝对恐怖的女人,就算以魔门的标准来衡量,她也远远超越了冷酷无情,甚至没剩多少人性了。
在她眼里,祝玉妍顶多是块会动、会说话的肉腩,无论如何煎炒烹炸,根本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区别只在于她是不是懒得下厨。
祝玉妍这种时候居然还敢挑破离间,自然开始深深体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真切含义。
比起正在地狱中煎熬的祝玉妍来说,风萧萧根本身处梦幻的天堂。
甫一登船,单婉晶就变着花样找着借口陪他,虽然面上总是装成一副冷冷且不屑一顾的俏模样,但风萧萧就算真是个白痴也该明白她的心意了。
日夜相处,某些事情就在理所让然中不经意的擦枪走火……
让风萧萧大感意外的是,单婉晶一向倔强且高傲,绝对算的上娇蛮和不近人情,但在两人亲昵缠绵时,居然和她外在的个性完全相反。
这位冷傲高贵的美丽女子,竟是说不出的娇柔不堪,像是极度沉溺那种被彻底征服的感觉,甚至都不顾自己初受爱的鞭笞,极尽讨好之能事,弄得风萧萧本就充满征服感的心,登时烧得更加炽热,也就根本忍不住的越发粗暴……
凡是美妙的时间,都会显得十分短暂,不知不觉中痴缠数个日夜,船速忽缓,终到关中,只需再过河防,几个时辰就可抵达长安。
凌乱的香塌上,单婉晶艳若春桃的俏面浮掠的羞意仍未完全散去,诱人的媚姿极尽妍丽。
她忙从风萧萧霸道的覆压中翻过伏趴的软糯**,一双皓如凝脂的玉臂无力的推着他的胸口,细喘着嗔怪道:“都怪你,要没梳洗的时间了,要人家怎么见人嘛!”
风萧萧双手将这诱人的可人捉鱼般拢抱在怀,凑她耳边低笑道:“我来帮你。”
他说着话,指尖却极不老实的轻轻的抹划开单婉晶粉背上细铺的淋漓香汗,渐渐摸索着下移,细密的汗珠成线成晕。
单婉晶红唇微张,美目如朦胧的星光再次迷离,娇/躯被透过指尖的热力电得发酥发软且发颤,一双长腿不由紧拢,翘/臀嫩如鼓起的花瓣,肌肤的色泽更艳似玫瑰。
她感受着被风萧萧用力捏痛的屁/股,迷蒙的轻哼着喃喃道:“让单玉蝶出面去见关防官罢……”半闭着星目,挪动着身子,往风萧萧怀中缩去,任由自己再次被狠狠的压紧……
飘香号终于经由贯通黄河与唐京长安的广通渠驶抵长安城内。
短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单玉蝶在门外轻声道:“公主,夫人前来见你。”
舱房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不过手忙脚乱只是风萧萧……
单婉晶脸色已霜白如雪,美秀的眼睛射出深刻的寒意,狠狠盯着他道:“你说,你和娘亲她……她到底……什么关系。”
风萧萧张口结舌一阵,方才苦笑道:“我……我和美仙她,她……”
单婉晶神情倏然恢复平静,亦恢复以往的高傲与冷漠,淡淡的打断道:“我不想听,我也不想看见你。现在,滚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幕拉开,四方狂风
被赶下飘香的风萧萧满身狼狈、一脸苦笑,颇有些无助的站在人潮涌动的码头上,任由路过的商旅行人以怪异的目光打量。
良久后,单美仙黯然下船,移步到他身前,面纱后悦耳的磁性声音叹道:“婉晶她尚在发脾气,不肯见我。”
风萧萧苦笑不语。
单美仙又道:“你……你怎可冲动……唉!她年纪还小,还没想好呢!”
风萧萧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作声。
因为就算透过重重面纱,依然可感受到由单美仙美眸中射来的不悦眼光,一向温柔体贴的她,还是头一次对风萧萧显露不满,在她的心目中,自是天大地大也不如自家女儿大,就算令她倾心的风萧萧也要往后排。
但她很快敛目,轻扭腰肢道:“跟我来罢!”
风萧萧只好点头,跟着走出两步,又道:“你留个人在码头,接一下祝玉妍。”
单美仙登时顿步,猛地回身,高雅优美的体态身段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一起颤抖的还有她的面纱,以及被面纱所遮掩的目光。
她看了风萧萧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点头,往旁遥遥挥手,然后向现身近来的东溟派高手一阵低声吩咐,完毕后继续引路而走。
风萧萧赶紧跟上,想向她解释前因后果。
单美仙淡淡截话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风萧萧只好闭嘴。
单美仙并未住在城内,一直居住东溟号上,离飘香号自然不算远,两人很快上船,进到舱厅,她屏退下人后,缓缓取下面纱,露出梨花带雨的娇颜,竟是泪湿满面,美眸朦胧,忽然扑到风萧萧怀里,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风萧萧自是吃了一惊,呆了片刻才回过神,伸手轻抚她的粉背,低声宽慰。
单美仙一直无言的哭泣,半晌后将头离开他的胸膛,仰起俏脸,美目深深的凝视道:“我恨你!”说罢抽身离开他的怀抱,又道:“李渊已猜到你要来长安,打算借毕玄和傅采林之手除掉你,你要千万当心,不可给他们机会。”
风萧萧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皱眉道:“李渊想怎么做?”
单美仙有些无力的盈盈坐下,摇了摇头,道:“或许会在一个你无法逃避的情况下,让域外两大宗师挑战你,比如……招待外国使节的宫廷宴会上。那时你只能死战,而无法抽身。”
风萧萧默默的点头,目中幽光锐利无比。
那时他的身份可不止是魔门邪帝,而是代表中原武林,所以他只能胜,不能败,更不能逃,关键是不论是毕玄还是傅采林,都有挑战他的理由,而且十足充分,一旦张口,他就无法拒绝。
毕玄完全可以那赵德言的死做文章,他乃大漠草原的至高宗师,替东/突厥的国师报仇,谁也不能说个不是。
而傅采林的借口更加充分,为门下弟子出头,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风萧萧沉吟少许,问道:“两位大宗师可到长安了吗?”
单美仙道:“傅采林早已经到了,毕玄因路途遥远,还未莅临,不过建成太子新招揽回来的突厥年青高手可达志,已经公开宣扬,要替毕玄试刀,先证明你有资格向大宗师挑战的资格,此言一出,让可达志立刻风靡长安,变得炙手可热。”
风萧萧淡淡道:“虽是不自量力的妄人,但还有一点心机。我若应战,岂非无缘无故便低了毕玄一头?我若不应战,他便可大肆宣扬说我胆怯。他是瞧准我门下无弟子,又没可能自降身份,与他一个小辈较劲。”
“此人在******与跋锋寒齐名,以一手自创的’狂沙刀法‘震摄漠北,被毕玄推崇为年青一辈中的第一人。”
单美仙续道:“他虽然投入李建成麾下,但美仙总觉得他是颉利可汗的马前卒,一举一动都是经过精心安排,你需小心应对,切莫大意下,落入别人安排好的陷阱里。”
风萧萧哼了声,道:“简单,我找个场合推崇寇仲才是年青一辈中的第一人,让这臭小子去和可达志放对,先试试水深水浅。”
单美仙柔声道:“兵对兵,将对将,的确合适,既不会低了身份,还留有转寰的余地,就算不明人家的真正用意,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风萧萧冷笑道:“论玩阴谋诡计,我汉人当他们的十八辈祖宗都绰绰有余,他们既然敢来中原耀武扬威,就别想好生生的走了。”
单美仙沉默片刻,道:“最近震惊天下有四件事,一是宋阀终于渡过长江天险,出兵北上,欲与李阀争锋。第二件则是宁道奇与宋缺决战与净念禅院,有传闻说宋缺重伤,被秘密送还岭南,宁道奇也需闭关修养良久。第三件乃是寇徐二人将欲取出或许在长安城内的杨公宝库,自不免人人虎视眈眈。最后便是你以圣帝的身份向圣门发出召唤,齐聚长安。”
她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美仙相信这四件事都与你密切相关。你可知你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各方人士急欲针对的目标。如今长安城内不论势力、不论中外,人人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非欲除之而后快,你却孤立无援。任凭武功再高,也没有千手千眼,防不过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
风萧萧听出单美仙平静语气中的深深担忧之意,缓缓坐到她身边,怜惜的道:“我早有所预料,也做好了准备,能将各个势力分割开来,以己之强,攻敌之弱,使他们无法形成合力,让我各个击破……这次我必胜无疑。”
单美仙垂下螓首,露出皎白纤长的玉颈,温柔的道:“我会尽量安抚好婉晶,让你不至于为她分心,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希望最后你莫要伤了她的心,害她同我一样,一生都不得平宁。我更不希望让她恨我,就好像我恨祝玉妍一样。”
风萧萧呆了呆,失声道:“美仙!你……”
单美仙收敛神情,淡淡道:“我会听你话,将那个女人安置好,但我不想提她,也不想见她,更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比翼齐飞
风萧萧与风雪在东溟号上汇合,两人便在单美仙特意为他们备好的舱底密室中,紧锣密鼓的开始最后推演。
此次长安之行,只能胜不能败,所以必须一切都做到完美,容不得半点差错。
关键是中外各方势力云集长安,以外域两位大宗师为首,包括佛道魔三门在内的高手无数,根本没有人能纯依仗武力为所欲为,所以在严谨计划的同时,更要留有转寰的余地,以应付预料不到的突然变故。
风萧萧在大局上布置十分简单,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使各方不能齐心合力来对付他,而他却能左右逢源,然后分而击破。
以杨公宝库为饵,诱得李渊三子对立;以邪帝舍利的归属,诱得佛道魔三门相互争夺;面对外域两位武功与地位都登峰造极的大宗师,却丝毫没有取巧的办法,风萧萧只能与风雪分别硬接下。
至于大明尊教,风萧萧也未曾忘记,他已密切关注其动向,必须在他们找上门来之前,先一步找上门去,定要掌握主动,而不能陷入被动。
煞费苦心推演良久后,风萧萧稍作改扮,潜出东溟号,绕上一大圈,确定无人跟踪,方才往跃马桥行去。
他和石之轩早有约定,当他来到长安跃马桥头后,便是两人盟约正式履行时。
虽不知石之轩如何能洞悉跃马桥一带,但风萧萧从不怀疑只要他到了,石之轩就一定能知道。
……
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永安渠上,桥身以雕凿精致的石块筑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达十多丈,宽则可容四车并行,宏伟中也有精细的石雕栏杆,更有造型特异的望柱,云龙花纹的浅浮雕显得尤为显眼与别致。
如今正在午时,桥上行人车马往来,气氛尤其热闹。
风萧萧混在桥上观景的行人之中,倚栏望水,毫不显眼。
只是他的目光并未着落在桥下的水渠风光上,而是环视寻望,搜索着石之轩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
风萧萧下船前,曾找单美仙要过长安城图,虽然单美仙只是凭记忆画出,并不算细致,但大体的方位与地点应该无错。
跃马桥下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乃城市交汇区,四周尽是巨宅豪户,遥望八方,皆是雕梁画栋,各富特色。
北边乃是晚间最热闹的北里,青楼赌馆全集中在该处,东西两市却是日间繁华,关键不论东西南北,只要稍高一点的楼层,便可将跃马桥和永安渠一带的迷人景色尽收眼底。
风萧萧终也知道为何石之轩会将两人约定的地点选在这儿了,因为只要他来到这座桥上,在留心的石之轩眼里,便无可遁形。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一叶轻舟忽从永安渠北面驶来,身穿儒服,风采不似凡人的石之轩正安坐其上,悠闲的拨动从船尾探入水面的单桨,双目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嘴角则带着一丝莫可猜测的神秘微笑。
当这艘小舟驶入跃马桥底的时候,桥上的风萧萧就像一阵春风,又像是伴着春风,霎时不见,如春梦了无痕般消失无踪,甚至都没有惹起近在咫尺之人的丝毫察觉。
当小舟驶出跃马桥底的时候,风萧萧已坐到了小舟上,轻笑道:“我坐扁舟头,君坐扁舟尾,如此良辰美景,若你是一位绝色女子,与我这般面对着面,眼对着眼,才当真算得上诗情画意。”
石之轩哑然失笑,道:“从某种程度上看,你我虽算不上诗情画意,却也算得上郎情妾意。”
风萧萧打趣道:“只不知是夫唱妇随,还是男随女唱。”
石之轩摇头大笑,道:“是凤凰于飞。”
风萧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前日竹简,今日翻篇,既然想要比翼齐飞,自然就需开诚布公。我最近发觉邪王的日子难过的很,你我也算的上难兄难弟。”
石之轩的日子当然难过,他裴矩的身份,早就被佛门透露了出去,环绕中原的各族,无论东西突厥,还是高丽、吐谷浑都与裴矩结有化不开的国仇血恨,首先会不惜代价对付的定是石之轩,而非他风萧萧。
外域两大宗师,以及各族高手将要齐聚长安,必会刮地三尺,也非要找出裴矩杀掉不可,石之轩的处境可想而知。
石之轩深深朝风萧萧凝视打量,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解的笑意,目光却说不出的邪恶与冰冷,且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柔声道:“彼此彼此。你我为表诚意,不该先相互送上一份礼物吗?”
风萧萧点头道:“可以,你想要什么?”
石之轩慢慢摇着木桨划进水内,带起闪烁的水光,少许后道:“我相信邪帝心有定计,毋需我多言。”
他如果提出什么,正说明他害怕什么,以己度人,他相信风萧萧肯定只会加以利用,而绝不会帮他解决,反之亦然。
风萧萧见石之轩滴水不露,笑道:“好罢!我这人见不得外国人来我中原耀武扬威,毕玄和傅采林,我接下了。”
石之轩毫不动容,缓缓道:“大明尊教和李建成,我担下了。”
风萧萧撇嘴道:“邪王的诚意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开玩笑,当世三位大宗师,他一口气接下两个,不可谓不真诚,区区大明尊教和更区区的李建成也能与之相提并论?
一丝阴冷的笑意在石之轩嘴角扩大,平静的道:“石某人自认两大宗师齐上,也根本奈何不得我,他们迟早会醒悟自己的不智行为,而先找到你的头上,到时还由得你么?你的诚意有多少,石某人的诚意只会比你更高,而不会比你更低。”
风萧萧展颜笑道:“听着有道理,其实很偏颇,你若面对两位大宗师的追杀,真有如此轻描淡写的能力,还用得着和我比什么翼齐什么飞?”
石之轩沉默一阵,道:“我可以不干涉你发起的圣门聚会。”
风萧萧顿时动容,低头思索半晌,沉声道:“邪王这样慷慨,反倒让我更怀疑你的诚意了。”
石之轩淡淡道:“因为我还没有说‘但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投以木桃,报之琼瑶
石之轩一个“但是”,让风萧萧不由苦笑起来,道:“洗耳恭听。”
石之轩双目闪闪的邪芒锐利如刀刃,道:“但是,你必须也不能干涉我夺取圣舍利。”
他自知其实已无法阻止风萧萧往圣门伸手,但若能以邪帝舍利弥补自己的致命破绽,甚至更进一步,到时却大可以继续争夺圣门归属,胜负还为未可知。
“成交!”风萧萧神情沉宁如镜面,瞧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道:“只要你有本事将邪帝舍利拿到手上,我保证转身就走,绝不干涉,也不会让风雪干涉,余人我却管不着。”
他可以不干涉石之轩,却可以干涉佛道魔三门,同样能够影响邪帝舍利的归属。
石之轩肯定知道这点,却显然有过精心考量,提的条件很有分寸,风萧萧完全没有反对的理由。
所以他还特意将风雪提了出来,表明自己乃是诚心实意,绝不会玩什么语锋机巧。
石之轩冷酷的神情忽如坚冰融化,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青璇好吗?”
风萧萧叹道:“还好。”
石之轩平静的问道:“她现在在哪?可会来长安?”
风萧萧沉吟道:“我的确知道,但我认为她不并愿让你知道,我尊重她的意愿。”
石之轩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似能直看进他的肺腑内去,由河面吹来的微寒春风,似乎瞬间结出了冰碴,不停冲刷皮肤,甚至钻入骨髓,冷得渗人。
风萧萧淡然自若的道:“女儿离心背性,宁可信任我,也不肯相信你,要怪就也能怪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怪不着青璇,更怪不着我。”
石之轩身体剧震,目光转向永安渠岸上的行人,脸上再没有丝毫邪恶阴险的意味,只像一个毕生失意的离乡游子,满腹皆是无法排遣的愁思。
他双目涌现剪之不断即深刻又复杂的感情,悠悠悲歌吟唱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风萧萧垂下头,心道:“难怪他会精神分裂,正因为至情至性,却又至恶至邪,人性中最激烈的矛盾处于一身,换成任何一个人,同样不死也疯。”
石之轩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道:“自从她死后,我从未试过如此孤独。我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我要这般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深刻痛苦的自责和懊丧。
“她”自然是指碧秀心,被石之轩害死的碧秀心。
风萧萧沉默一阵,道:“我与邪王情况类似,不知邪王可否听听我的心得?”
石之轩缓缓别回头,双目悲伤的情绪尽去,极度的冷酷与冰寒的眼神再次浮起,闪烁至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风萧萧都抵受不住,微微偏头,道:“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失却了目标,或者说你混淆了目标,当自己的理念与心爱之人的理念冲突的时候,你便开始无法适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了,对的是她而不是你。”
石之轩锐利的眼神开始颤抖,其中的冷酷迅速碎散成波光。
风萧萧续道:“你在怀疑与信任之间徘徊,最终冲动一时,酿成悲剧,焉能不痛?”
石之轩倏然收敛神情,再不透露任何内心的情绪,重新显得神秘莫测,缓缓道:“我的确正是好奇,究竟是师妃暄不如秀心,还是邪帝你无情远胜于我。”
风萧萧笑道:“非也,妃喧她确有悲天悯人的伟大胸怀,令人不能不真心拜服,心中尤叹,但我之所以蝇营狗苟这一世,却并非为了一己私利,既然无私,自然无惭,更能问心无愧,任凭她佛光如何普照,又焉能撼动我心?”
石之轩默然不语,他实在不信风萧萧这个谋略阴毒,手段狠绝的魔门邪帝是个什么圣人,他更相信风萧萧只是远比他更加无情。
风萧萧淡笑着由船头缓缓站起身,道:“忠告只是忠告,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告辞啦!”
石之轩哈哈一笑,叫住他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邪帝予我忠告,石某人也不妨给你一个忠告。”
风萧萧静静的听。
石之轩微笑道:“你击毙‘天君’席应,其实犯了个错,因为他所属的灭情道一向支持圣门诸道合一,如今灭情道已对你恨之入骨,你若无法使他们归附,还是尽早除去为好,不然仅凭灭情道一门,便能使你在长安寸步难行。”
风萧萧眸中幽芒闪起,问道:“他们是谁?”
石之轩嘴角含笑道:“尹祖文和许留宗,不用我特意解释两人是谁,长安城内稍有地位的人,就知道他二人身份,当然明面暗里各有一套,邪帝你自己决定如何处理吧!”
风萧萧强烈怀疑他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来铲除异己,但的确无法忽视这番更像是警告的忠告,沉声道:“多谢,告辞。”闪身离船,悄然无息的落入沿岸人潮中。
石之轩嘴角含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喃喃道:“看你快捷却僵硬的身法,就知伤重未愈,你究竟凭什么能自信对抗两大宗师呢?就凭风后一人吗?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
沿街漫步的风萧萧陷入沉思,下意识的往渐渐安静人少的地方行去,待他抬起头来,忽然顿步的时候,面上浮起少许苦笑。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来到了北里,这是个青楼赌馆聚集的地方,只在晚间才会车水马龙,热闹繁华,大中午的自然显得冷冷清清,没多少客人,各个高楼门口倒是都站着护卫打扮的人,只是也显得无精打采,有些散漫随意。
风萧萧摇头笑了笑,刚想迈步离开,却见侯希白欢容满面的从一侧楼中走了出来,手上展开的折扇得意洋洋的扇着胸前风,一派贵家公子悠闲自得的潇洒作态。
但他一看到对街正向他望来风萧萧,唰地收起折扇,俊脸上阵青阵白,想也不想,扭头就往回走,弄得正巴结讨好将他送出来的老鸨和护卫,皆是莫名其妙,但又赶紧堆满笑容的迎了上来,连声嘘寒问暖。
风萧萧似笑非笑的轻咳一声。
侯希白登时顿步,满脸苦笑的回身,捧着折扇,遥遥一礼,道:“巴蜀一别,久日未见,你老人家可还安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投以木桃,报之琼瑶
石之轩一个“但是”,让风萧萧不由苦笑起来,道:“洗耳恭听。”
石之轩双目闪闪的邪芒锐利如刀刃,道:“但是,你必须也不能干涉我夺取圣舍利。”
他自知其实已无法阻止风萧萧往圣门伸手,但若能以邪帝舍利弥补自己的致命破绽,甚至更进一步,到时却大可以继续争夺圣门归属,胜负还为未可知。
“成交!”风萧萧神情沉宁如镜面,瞧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道:“只要你有本事将邪帝舍利拿到手上,我保证转身就走,绝不干涉,也不会让风雪干涉,余人我却管不着。”
他可以不干涉石之轩,却可以干涉佛道魔三门,同样能够影响邪帝舍利的归属。
石之轩肯定知道这点,却显然有过精心考量,提的条件很有分寸,风萧萧完全没有反对的理由。
所以他还特意将风雪提了出来,表明自己乃是诚心实意,绝不会玩什么语锋机巧。
石之轩冷酷的神情忽如坚冰融化,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青璇好吗?”
风萧萧叹道:“还好。”
石之轩平静的问道:“她现在在哪?可会来长安?”
风萧萧沉吟道:“我的确知道,但我认为她不并愿让你知道,我尊重她的意愿。”
石之轩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似能直看进他的肺腑内去,由河面吹来的微寒春风,似乎瞬间结出了冰碴,不停冲刷皮肤,甚至钻入骨髓,冷得渗人。
风萧萧淡然自若的道:“女儿离心背性,宁可信任我,也不肯相信你,要怪就也能怪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怪不着青璇,更怪不着我。”
石之轩身体剧震,目光转向永安渠岸上的行人,脸上再没有丝毫邪恶阴险的意味,只像一个毕生失意的离乡游子,满腹皆是无法排遣的愁思。
他双目涌现剪之不断即深刻又复杂的感情,悠悠悲歌吟唱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风萧萧垂下头,心道:“难怪他会精神分裂,正因为至情至性,却又至恶至邪,人性中最激烈的矛盾处于一身,换成任何一个人,同样不死也疯。”
石之轩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道:“自从她死后,我从未试过如此孤独。我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我要这般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深刻痛苦的自责和懊丧。
“她”自然是指碧秀心,被石之轩害死的碧秀心。
风萧萧沉默一阵,道:“我与邪王情况类似,不知邪王可否听听我的心得?”
石之轩缓缓别回头,双目悲伤的情绪尽去,极度的冷酷与冰寒的眼神再次浮起,闪烁至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风萧萧都抵受不住,微微偏头,道:“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失却了目标,或者说你混淆了目标,当自己的理念与心爱之人的理念冲突的时候,你便开始无法适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了,对的是她而不是你。”
石之轩锐利的眼神开始颤抖,其中的冷酷迅速碎散成波光。
风萧萧续道:“你在怀疑与信任之间徘徊,最终冲动一时,酿成悲剧,焉能不痛?”
石之轩倏然收敛神情,再不透露任何内心的情绪,重新显得神秘莫测,缓缓道:“我的确正是好奇,究竟是师妃暄不如秀心,还是邪帝你无情远胜于我。”
风萧萧笑道:“非也,妃喧她确有悲天悯人的伟大胸怀,令人不能不真心拜服,心中尤叹,但我之所以蝇营狗苟这一世,却并非为了一己私利,既然无私,自然无惭,更能问心无愧,任凭她佛光如何普照,又焉能撼动我心?”
石之轩默然不语,他实在不信风萧萧这个谋略阴毒,手段狠绝的魔门邪帝是个什么圣人,他更相信风萧萧只是远比他更加无情。
风萧萧淡笑着由船头缓缓站起身,道:“忠告只是忠告,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告辞啦!”
石之轩哈哈一笑,叫住他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邪帝予我忠告,石某人也不妨给你一个忠告。”
风萧萧静静的听。
石之轩微笑道:“你击毙天君席应,其实犯了个错,因为他所属的灭情道一向支持圣门诸道合一,如今灭情道已对你恨之入骨,你若无法使他们归附,还是尽早除去为好,不然仅凭灭情道一门,便能使你在长安寸步难行。”
风萧萧眸中幽芒闪起,问道:“他们是谁?”
石之轩嘴角含笑道:“尹祖文和许留宗,不用我特意解释两人是谁,长安城内稍有地位的人,就知道他二人身份,当然明面暗里各有一套,邪帝你自己决定如何处理吧!”
风萧萧强烈怀疑他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来铲除异己,但的确无法忽视这番更像是警告的忠告,沉声道:“多谢,告辞。”闪身离船,悄然无息的落入沿岸人潮中。
石之轩嘴角含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喃喃道:“看你快捷却僵硬的身法,就知伤重未愈,你究竟凭什么能自信对抗两大宗师呢?就凭风后一人吗?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沿街漫步的风萧萧陷入沉思,下意识的往渐渐安静人少的地方行去,待他抬起头来,忽然顿步的时候,面上浮起少许苦笑。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来到了北里,这是个青楼赌馆聚集的地方,只在晚间才会车水马龙,热闹繁华,大中午的自然显得冷冷清清,没多少客人,各个高楼门口倒是都站着护卫打扮的人,只是也显得无精打采,有些散漫随意。
风萧萧摇头笑了笑,刚想迈步离开,却见侯希白欢容满面的从一侧楼中走了出来,手上展开的折扇得意洋洋的扇着胸前风,一派贵家公子悠闲自得的潇洒作态。
但他一看到对街正向他望来风萧萧,唰地收起折扇,俊脸上阵青阵白,想也不想,扭头就往回走,弄得正巴结讨好将他送出来的老鸨和护卫,皆是莫名其妙,但又赶紧堆满笑容的迎了上来,连声嘘寒问暖。
风萧萧似笑非笑的轻咳一声。
侯希白登时顿步,满脸苦笑的回身,捧着折扇,遥遥一礼,道:“巴蜀一别,久日未见,你老人家可还安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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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只要价钱开得好,没有俊男买不到
风萧萧笑吟吟的盯着侯希白,又往他头顶上方瞟了一眼,笑道:“上林苑,好一座上林苑。醒对美人笑,醉时伴花眠,候兄人生之香艳,真令人深羡。”
侯希白苦笑道:“你老人家这次只猜对一半,我是对美人傻笑来着,可惜落花无意,何敢谈眠?不可不可,此言大有亵渎佳人之意。”
风萧萧讶道:“还有哪位冰山美人儿可以抗拒你多情公子的魅力?你说得连我都迫不及待想一睹芳容了。”
侯希白道:“冰山美人倒不至于,纯是希白高攀不上。这人你该熟啊!你莫非不知秀芳大家正寄居于这座上林苑吗?”
风萧萧登时一愣,旋即回神,神情再没刚刚的似笑非笑,云淡风轻,纵身拉起侯希白的手,扭头就走,其仓皇的模样,活似屁股上被点着了火的野猪。
侯希白被他拽得直奔,又不敢抗拒,根本脱身不得,俊脸上满是无奈。
他二人这副做派,自然让那恭送侯希白的老鸨和小厮大为惊异,不免往歪了想去,暗道名震天下的多情公子,难道不光喜好女人,还对男人也感兴趣?
街上寥寥的行人瞧见两个大男人携手快奔,也不免人人侧目。
风萧萧心乱如麻,还未曾觉得,侯希白可受不了了,猛地挣脱出来,干笑着低声道:“正好午时,希白尚未就餐,这附近有家青城菜馆,位置风景皆是极佳,邪帝可有兴致同往?”
他目光敛垂,掩饰自己无可遏制流露出的惊讶目光。
按理说,以侯希白的功力,是绝不可能争脱出风萧萧的钳制,但他方才心急冲动下,稍一使劲便挣脱开来,内力鼓动,竟然撞碎了来自风萧萧下意识的真力反扑。
这种情况,自不免让他开始遐想连篇,只不过长久以来邪帝威慑太甚,足能让他不敢深思。
风萧萧终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心下不慌反喜。
所谓虚实之道,早被他玩的炉火纯青,方才从船上跃往岸畔,就曾故意露僵,让石之轩瞧出他重伤未愈,这会儿让侯希白无意中发觉,也算意外之意。
有动不动就卖盟友的阴癸派前车之鉴,谁能信得过魔门邪王?反正风萧萧是肯定不会给予完全信任的。
石之轩是亲眼瞧着他在祝玉妍的天魔力场自爆中受了重伤,不论他如何强装无恙,也不可能让石之轩相信他短短时间便已痊愈,不如顺水推舟,坚定石之轩这个念想。
风萧萧权当石之轩必会在某个要紧的时刻,将他重伤的消息透露出去,而早有准备的他,若能设法粉碎紧接而来的试探,便能让包括石之轩在内的所有人都立刻不明虚实,心生高深莫测的感觉,开始怀疑自己原先的判断。
如此便会产生更为有效的威慑力,使各方敌对势力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也能为他争取到足够腾挪的空间与时间。
面对疑虑丛生,又强装无事的侯希白,风萧萧同样装成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正好我也饿了,带路吧!”
侯希白强装镇定的在前引路,很快来到青城菜馆,轻易便要了个二楼大厅靠窗的位置,点上酒菜。
风萧萧则倚窗浏览,勉强可遥看到永安街和跃马桥一带的迷人风光,就是他和石之轩泛舟的那一片,难怪侯希白说这家菜馆位置风景极佳。
待店小二走后,侯希白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邪帝找希白是有何事?”
他才不信风萧萧是无意中碰上,更相信风萧萧乃是刻意找来。
风萧萧自也不会说破,手往怀里掏出一个羊皮卷,笑道:“我是来做交易的,你看这价钱是否合适?”
在羊皮卷出来的第一时刻,侯希白的一双俊目就瞧得发直发愣,虎躯颤抖,似乎将欲扑出。
他急喘了几口气,强压住自己想不惜一切代价出手强夺的冲动,满目不能置信的眼光,连话都说不利索的问道:“这……这莫非是……石……石师的……”
风萧萧微笑道:“不错,青璇嫌这玩意麻烦,便交由我来处理,我研究了半天,还算是有些心得。这份不死印法,加上我的心得,价钱够不够?”
侯希白双眼发光,颤声道:“够,够……邪帝想让希白用什么来换?”
风萧萧笑嘻嘻的道:“你!”
“我?”侯希白本来放大的瞳孔,忽然紧缩,晕了少许,苦笑道:“希白又不是青楼里的红阿姑,邪帝你老人家买我做什么?”心下一阵恶寒,下意识的往裤腿上擦了擦刚才被风萧萧抓住的手。
风萧萧斜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想哪去了,我要买你在长安城的一切行动,我让你做啥,你就去做啥。”
侯希白坐直了身子,火热的目光又瞟往风萧萧手上拿捏的羊皮卷,留恋不舍的摇头道:“希白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若邪帝想让我去挑战傅采林或是毕玄这两位当世武学大宗师,我……我只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风萧萧淡淡道:“我让你设法接近寇仲和徐子陵……不用瞒我,我知道你和他俩关系很好……坐下,你也不用着急反对,我没打算让你害他们,反而希望你能全力相助,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
侯希白讪讪坐下,干笑道:“我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正在长安,他们也未必会来找我。”
风萧萧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他俩何时到,又到了哪儿,我会着人通知你,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巧遇他们,帮助他们,并将他们做的一切都告诉我。”
侯希白才不信风萧萧安排他去寇徐二人身边做奸细,是安了什么好心,他脸上显出犹豫挣扎的神色,显然十分抗拒,却又无法抵御来自不死印法的致命诱惑,深思半晌,低头道:“就算我同意,他二人也绝不会向我透露杨公宝库的位置。”
“我也没打算从你这里问到,这件事你就算知道也不必告诉我。”
风萧萧笑吟吟的道:“放心罢!他二人好歹也是我认下的侄子,我怎会将他们往死路上引?只不过如今长安城内波谲云诡,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紧盯着他们,我只是未雨绸缪,留你这双眼睛,免得他两个笨蛋又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侯希白一阵无语,心道:“你怕他俩被别人卖,所以你先卖……”(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长安名/妓
侯希白正犹豫难决,低头沉思,忽听一个甜美之极的娇笑在楼梯口响起,一位如花似玉,艳光迫人的美丽女子彩蝶般飘了过来,顿时吸引馆内所有食客的目光。
馆内虽不乏打扮讲究的女客,比起她的艳色,立时给映照得黯然无光。
此女笑靥如花的扑伏上侯希白的肩膀,**细细的埋怨道:“倩儿才和公子说最喜欢这地方,正是午饭时候,也不说叫上我。若非店堂的掌柜认得你这位大名鼎鼎多情公子,人家都还不知道你来了呢!”
侯希白有些尴尬的偷瞟微笑注视的风萧萧一眼,向那美女低声道:“倩儿不可无礼,对面这位看着年轻,实乃我的长辈……”
他又向风萧萧道:“这位纪倩姑娘是上林苑最红的姑娘,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目前正在向暂居上林苑的秀芳大家讨教学艺。”
听到尚秀芳的名字,风萧萧不由对这位艳光四射的美人儿多了几分好感,微笑道:“纪倩姑娘你好。”却不肯介绍自己姓名,他根本是怕被纪倩说给尚秀芳听,又惹得人家难过伤心。
纪倩带着甜甜的笑容,目光在风萧萧脸上转了两转,一对明眸忽而亮了起来。
她放开侯希白,挟着阵香风来到风萧萧身侧,盯着他道:“不知为什么,倩儿总觉得公子的神情神态好生眼熟,一见之下就甚觉亲近呢!不知这位公子可有记忆,曾在哪见过人家呢?”
风萧萧笑道:“不曾,或许我只是与姑娘哪位熟人样貌相似吧!”
凡是名/妓,都有这自来熟的手段,所以他也不以为忤。
侯希白插口道:“我有要事与这位长辈商谈,倩儿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再去陪你。”
纪倩绷起粉脸,气鼓鼓的道:“多情公子还真是无情,今趟你若真赶人家走,晚上再来上林苑,休想要本姑娘继续陪你睡觉。”
风萧萧强忍住笑,侯希白则俊脸通红,尴尬的都不会说话了。
这美丽的纪倩纵然言行放纵大胆,却偏生地实在明艳动人,令人实在无法把粗俗或**/荡与她扯上任何关系。
风萧萧带着笑意解围道:“美人儿倾心相许,候兄哪能不解风情,岂非大煞风景?就让纪倩姑娘留下陪着吃顿饭吧!我们商议之事,多说也无用,你不如自己斟酌,你若同意,直接做就是了。”
纪倩见风萧萧向着自己说话,嫣然一笑,睐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眼神,秋波流转,伏在他肩头呵气如兰的轻轻道:“本姑娘今晚不想陪他了,要陪就陪你。”
侯希白满脸苦笑。
风萧萧神情自若的道:“我却怕候兄吃醋。”
纪倩花技乱颤的娇笑起来,满楼都是她银铃般的动人笑声,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望来,瞧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前仰后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她细媚态横生的笑道:“不要以为我纪倩是个很随便的人,长安不知有多少男人想亲近我,我却连指尖都不让他们碰上。”笑声颤动高耸的酥/胸,紧挨着风萧萧的臂膀轻轻的磨蹭。
风萧萧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拿目光望着侯希白,示意不是自己想占这美人儿便宜的。
纪倩俏脸一沉,狠狠道:“你瞧他做什么?本姑娘想和谁亲热,就和谁亲热,侯公子既然惹本姑娘不开心了,我说不陪就不陪,人家现在高兴陪你哩!”
这样的女子倒也真有个性,别具一番动人的风情,风萧萧不由笑道:“纪倩姑娘请坐,不是我不解风情,实是要事繁忙,想要姑娘陪伴,只怕也不得空闲呢!”
纪倩坐到一旁,不悦道:“你难道能比国公尚书还忙嘛!不如待会我陪你去六福赌馆玩儿上几把,赢得算你,输得算我好了。”
风萧萧笑着婉拒道:“纪倩姑娘如此豪爽,真令风某拜服,只可惜我并不善赌,若真要去了,姑娘只怕会要恨死我了。”
纪倩眼睛一亮,俏脸贴来笑道:“不会赌不要紧,我可以手把手教你,好不好嘛!风公子……”
一声风公子拖长了嗲音,媚极入骨,风萧萧都听得心脏麻麻,一阵痒痒,苦笑道:“这个……”
他真还没见过这么能缠人的美女,偏生生也不好无故发火。
侯希白同样苦笑着插话道:“拜托两位不要拿我不存在好吗?”
纪倩娇媚的横他一眼,嗔道:“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就去六福赌馆。”
侯希白讶道:“为何不去上林苑对面的明堂窝?明堂窝不是中原赌场之首吗?“
纪倩冷哼道:“就在昨天,天策府的学士杜如晦遇上尹德妃父亲尹祖文,一语不合之下竟给尹祖文使人打伤,断了个指头,而尹祖文还要女儿尹德妃在李渊面前恶人先告状。明堂窝的后台正是那可恶的尹祖文,我能去那儿?”
一听“尹祖文”的名字,风萧萧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这不正是石之轩刚说的灭情道高手之一么?
他轻咳声,问道:“尹祖文既是尹德妃的父亲,岂非唐皇的岳父?纪倩姑娘还是小声点好,免得一听就知道小鸡肚肠的尹祖文打击报复。”
纪倩挺起酥/胸,傲然道:“在长安,谁敢不给我纪倩三分面子,尹祖文哪敢动我!”
风萧萧微笑道:“既然纪倩姑娘这么有面子,不如就去明堂窝开赌,让风某也见见世面,瞧瞧天下一赌场是怎么个气派,又是和何等的霸道。”
纪倩登时被将住了,她千方百计想缠着风萧萧去六福赌馆,当然不会没有原因,不然以她艳名盖长安,上林苑首席名妓的身份,还不至于初次见面就巴上风萧萧这个连姓名都遮遮掩掩的陌生人。
侯希白笑着圆场道:“六福赌场也不错,主持六福赌馆的人是有‘神仙手’之称的池生春,他那弟弟也算你的熟人呢!生春玉山,还有印象吧?”
风萧萧眉头微蹙,缓缓点头,玉山自然指得是香玉山,那么池生春便是香生春了。
虽然当着纪倩的面,侯希白不好明说,但亦点明这座六福赌馆乃是香家的产业,也就根本是魔门的外围产业。
当听见“玉山”两字的时候,纪倩美眸中立刻起了涟漪,但她也立刻低下头去,掩饰住她眸中散碎的波光。
她又能瞒得过谁?风萧萧和侯希白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全没做声。
风萧萧微笑道:“既然纪倩姑娘和候兄都推荐去六福赌场,那就去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赌场风云(上)
一进六福赌场大堂,风萧萧便觉得似曾相识,稍一回忆,便发现这里无论是华丽的摆设与精巧的布局,还是那些众客中蹁跹穿行,千娇百媚的荷宫女侍,皆与香家在彭城的赌场一般无二。
只是这座六福赌场的规模远比彭城赌场大上许多,荷宫女侍的气质与姿色也更胜不止一筹,服侍也同样庄重而不暴露,经过精心设计,令她们动人的身段表露无遗,比袒胸露臂更为诱人。
与行人稀少的外面大街不同,大堂中挤满宾客,热闹喧天,充斥着醉生梦死的激烈气氛。
纪倩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自有艳婢迎上服侍,并着人送来换好的筹码,风萧萧与侯希白则被当成了能带出上林苑名/妓的大豪客,被恭敬热情的迎待,但这种氛围却弄得他俩好生尴尬。
风萧萧随身的确总带着些银两,但只够日常所用,在这间大赌场里根本拿不出手,侯希白的情况与他也差不太多,两人都是去哪都不用自己花钱的人,忽然到了这个需掏出真金白银换筹码的地方,自然会软了底气。
虽然纪倩爽朗大方,说他俩今日的筹码全由她包了,输得算她赔,赢了她也不取,不过越是这样,越让风萧萧和侯希白感觉自己像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尤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侍婢掩嘴偷笑之中。
侯希白刚想出声让池生春出来接待,却被眼疾手快的风萧萧暗推了一把,顿时住嘴,不由瞟了正含笑瞧他二人的纪倩一眼,若有所思。
不错,别说香家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邪帝风萧萧,就算只凭他侯希白在圣门的身份,无论在香家的地盘上花多少钱,香家也只会热情的双手奉上,但纪倩明显是想探听他俩与香家的关系,自然不能让她这般轻易得逞。
风萧萧淡然自若的微笑道:“既然纪倩姑娘一番好意,若是推辞也显矫情,我便却之不恭了,下次有机会,风某再请回来吧!”
他身旁服侍的侍女虽仍是笑容满面,秀目中却也不免闪过一丝鄙夷,心道哪来的凯子,生得还算可以,却是个绣花枕头,打肿脸充胖子,也就是人人皆知上林苑的头牌纪倩姑娘一向豪爽大方,交朋友不分贵贱,才能让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侯希白生得实在太俊,风度气质更是能够迷倒任何女人,他身边的侍女早就瞧得双眼放光,身子都酥软得快趴到他身上,根本顾不上鄙视了,暗道别说纪倩,就算让她来倒贴,她也是千肯万肯的。
实也是因为风萧萧受了重伤,未免虚实不受控制的外露,正全力收敛,不然只需稍微显露点气势,也能轻易操控这些普通人对他的感官,远比侯希白影响的更彻底了。
纪倩俏目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但凡男人都是最要面子的,尤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又美人儿当前,一旦激起好强之心,多理智的人也难免昏了头。
在虚荣心上,那些高官显贵看着颇有风度,气派十足,个个人模狗样,其实比起普通人只怕还要不堪。
大把的人不惜身家、财力争拍什么宝物,或追求哪位花魁,未必真有多喜欢,多数也只不过想争回一点面子,让人高看一眼,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这招从古自今,屡试不爽,纪倩作为长安名/妓、上林苑最红的姑娘,自然深悉此道。
她本以为在这种被人暗嘲的氛围下,风萧萧和侯希白只要尚有一丁点虚荣心,不甘心被人小瞧,说什么也得显露与六福赌场的干系,用以找回面子,她也就达到了目的。
实没料到风萧萧居然笑吟吟的毫无一点不自在,这种人若非见过大世面,就是涵养极深,性情深藏而不显,若非大德大圣,就是大奸大恶。
纪倩心下不慌反喜,暗忖自己八成是找对了人,俏面娇艳的笑容更胜芙蓉花开,领着风萧萧和侯希白径直往一个正火热的****赌桌走去。
忽然一把女声在她身旁响起道:“两位大爷可否请移贵步,我家夫人有事想向大爷请教。”
纪倩愕然朝说话的姑娘瞧去,对方作婢子打扮,年纪不过双十,可是眉梢眼角含孕春情,目光大胆,极不正经的扫视着侯希白与风萧萧两个大男人。
她秀眉顿蹙,冷冷道:“怎么是你,你家虹夫人莫非瞧不到这是我纪倩请来的客人么?”
那艳婢媚笑着一指,道:“小婢只是奉夫人的命令,旁的一概不知,倩儿姑娘若心存疑虑,不妨亲自去问夫人她罢!”
风萧萧循她指示的方向瞧去,只见一名盛装美服的美妇,正俏坐一隅,身后还站着两名保镖模样的大汉,对他的眼光正以微笑回报。
侯希白凑他耳边低声道:“这位虹夫人本是上林苑的红妓,后给京兆联的杨文干收作小妾……”
风萧萧恍然,难怪纪倩这般不喜,想来两女当初在上林苑没少争风吃醋。
纪倩果然极为不悦的冷笑道:“她居然敢勾引我带来的男人,胆子见长啊!难道不怕杨文干回去好好修理她吗?”
那艳婢神情微僵,呐呐难言。
风萧萧却笑道:“虹夫人算什么东西?她的面子我用不着给,纪倩姑娘,咱们还赌不赌了?”
当初杨文干奉李建成的命令,引着“南海仙翁”晃公错来找他麻烦,结果晃公错被他活活打死,杨文干吓得仓皇逃走。
风萧萧一向记仇的很,没空上门找麻烦,已算杨文干烧了三千柱高香,祖宗十八辈保佑了,居然还让个小妾来招惹他,简直岂有此理,嫌命长,找死么?
那艳婢听他如此不客气,脸色更僵,道:“我家虹夫人在长安谁人不识,大爷你定是初来甫到,对吗?”
不光风萧萧身边的侍女吓得往旁远挪,就连纪倩也不免色变,扯着风萧萧的袖子,低声道:“杨文干后台乃是太子李建成,一向威风跋扈的很,长安城内没几个人敢惹他,他不敢动我,我却也难保住你……”
她跺了跺脚,向那艳婢道:“你去和虹夫人说,这位公子是我纪倩请来的客人,这位更是闻名长安的多情公子,秀芳大家的座上贵宾,让她有什么冲我来,不要累及旁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赌场风云(中)
侯希白见纪倩居然担心杨文干报复风萧萧,不由一阵好笑,心道风萧萧是何等身份,就算当面抽李建成一巴掌,李建成也只能生忍了,除非他真活腻味了,一心求死,遑论他手底下区区一个杨文干。
侯希白也算见到了这位长安名/妓的另一面,真可算是十分讲义气,尤其她还是青楼的姑娘,能出污泥而不染,品质更显得难能可贵。
不过风萧萧可不像侯希白想得那么简单,他一向多疑,尤其长安城内这池浑水被八方搅动,已浑得不能再浑了,由不得他凡事不多一个心眼。
纪倩的突然找来,又特意领他来着六福赌场,恰好又让杨文干的的小妾堵住,看着像两女两女一唱一和,一红脸一白脸的互别苗头,他只是被无辜牵连其中,但细想之下则更像布好的一个什么局。
未明情况,风萧萧自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但他的默不作声,在旁人看来,却纯属露怯了。
起码那虹夫人的艳婢就很是不屑,根本不理怒气冲冲的纪倩,冲风萧萧冷笑道:“你可知京兆联乃关中第一大帮,你若认为自己认识倩儿姑娘便可以免祸,是否太没自知之明?”
纪倩俏脸一沉,道:“你当我纪倩第一天到江湖来混?虹夫人何时能够代表京兆联了?得罪她又怎样?是她先对我不敬的。”
语气虽硬,口风却软了,显然她虽然不怕虹夫人,却自知得罪不起京兆联。
那艳婢笑道:“倩儿姑娘艳名远播,与多情公子正是一对良配,我家夫人丝毫没有不尊敬的意思,只是慕名相请,倩儿姑娘何必小题大做呢?”
她话中带刺,讥讽纪倩再红火也不会是个被人捧的妓/女,有人捧才火,没人捧就贱,当然会将扬名青楼,深受众姑娘欢迎的多情公子当一回事,但她家虹夫人好歹从良,男人杨文干在长安大有身份地位,乃是能够捧人的实权人物。
他高兴给你面子,你才有面子,他不高兴不给面子,你就什么都不是,两者一比,自然高下立分。
纪倩脸色微变,晓得这艳婢定是得了吩咐,绝不卖她情面,登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侯希白最是惜花,见纪倩受窘,已是十分不悦,侧身一步,将那讨厌的艳婢干干脆脆挡在身后,然后带纪倩进大堂,风度翩翩的挤开一桌围赌的人堆,引纪倩坐好压赌。
风萧萧却慢上一步,冲那气得脸色发青的艳婢问道:“虹夫人何时来六福赌场的?”
那艳婢正气在心头,未曾细想,便脱口而出道:“才来……”她登时回神,怒道:“关你什么事。”
风萧萧笑了笑,没再搭理她,迈步紧跟着侯希白挤到赌桌旁。
既然虹夫人只是刚到,与纪倩合谋的可能性就很小了,盖因他会答应来六福赌场,也只是临时起意,纪倩可操纵的空间实在很小,当着他面,也不可能在青城酒楼就餐的时候,将消息传出去让虹夫人配合。
看来纪倩虽然别有用心,但应该和京兆联无关。
这种结果反倒让风萧萧十分失望,他从不怕麻烦找上门来,却怕麻烦引而不发,让人探不出水深水浅。
连敌人是谁家?暗箭又会从哪方射来都不弄清楚,当然不好应对。
纪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心不在焉的想赌桌上随手抛出几块筹码,向风萧萧低声道:“你还有心思坐得安稳,虹夫人的男人可不好惹,你小心永远离不开长安。”
风萧萧微笑道:“纪倩姑娘似乎话里有话。”
纪倩叹道:“虹夫人摆明是瞧我不顺眼,却连累到了你,我自然想教你几招,免得你命丧长安,让本姑娘心里过意不去。”
风萧萧心中一动,道:“请指教。”
纪倩睐他一个“你还算听话”的妩媚眼神,娇笑道:“你若在长安有什么后台,现在不妨赶紧求救,不是我危言耸听,杨文干若是下了追杀令,你定要小命不保,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风萧萧神色不动的道:“纪倩姑娘乃长安的红人,深悉个中情况,敢问找多大的后台才能让杨文干放我一马呢?”
纪倩美眸中掠过几不可查的喜色,显然最想听到这个问话,道:“你这人不错,尚有自知之明,不似寻常青年,以为仗着几分热血便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谙世事,从不肯向人低头,最后落得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悲惨下场……”
她似乎忆起什么往事,眸光转黯,但旋即打起精神,低笑道:“杨文干的后台乃是建成太子,而杨文干自己除了是京兆联的大龙头外,前段时间还当上了庆州总管,可谓是黑白通吃,风光无两,整个长安城,就没几个能让他买面子的人。”
风萧萧道:“太子李建成我可求不上,还请纪倩姑娘为我指条好走的路。”
纪倩明显早有定计,却故意蹙眉,装作沉思半晌,才压低声音问道:“方才菜馆里,你好似曾说与主持六福赌馆的池生春有些关系?”
风萧萧点点头。
纪倩微垂螓首,道:“那就好办了,池生春与李元吉关系密切,只要他肯出面说和,齐王的面子,杨文干不能不买,何况你得罪的只是他的小妾,又不是他本人。”
风萧萧嘴角含笑,道:“多谢姑娘指点,让风某恍然大悟。”
纪倩见他这么上道听话,一对明眸亮起来,盯着他嫣然道:“你若没有把握让池生春搭理你,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他,本姑娘的面子,他也要给点的。”
风萧萧笑道:“莫非池生春也是纪倩姑娘的爱慕者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侯希白笑着插口道:“池生春怎敢碰倩儿,因为李元吉正是拜倒于倩儿裙下的不二臣之一。”
纪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风萧萧瞟她一眼,心道:“原来你费尽心思,便是想要利用我搭上池生春,却不知有什么目的,不过……却与我无关了。”
他站起身,淡笑道:“怎敢再劳烦纪倩姑娘,些许小事,也不好麻烦池老板,你和候兄慢玩,风某告辞。”
他态度转变之快,令纪倩尤为不解,忍不住大嗔道:“刚还夸你有自知之明,这会儿怎又变成冥顽不灵了?你看见那边瞪来的四个人,都是京兆联内赫赫有名的高手,只要你敢出赌场大门,再想后悔可就迟了。”
风萧萧笑了笑,径直出门。(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赌场风云(下) (四千字章)
风萧萧步出六福赌场,径直穿过大街,往偏僻的深巷行去,待到一个狭窄的巷口,四名大汉从后赶至,忽地往旁散开,占据窄巷要冲。
风萧萧缓缓回身,也不说话,就拿目光淡淡的打量。
领头大汉道:“莫怪在下来得不甚恭敬,实是大爷先对虹夫人不甚恭敬,若大爷肯现在回去见过夫人,便一切安好,也免得我们这些四处奔波,刀头舐血的苦命人大动干戈。”看其言谈来势,就知他们乃是老江湖。
风萧萧道:“我没空,就算有空也不想见你们那个虹夫人。”
那大汉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好像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风萧萧轻叹道:“真可惜,你们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双眸蓄光,绽舌喝道:“兵行!”
九字真言之兵,代表行动快速入镖,而行字,代表入超人之境。
两字合一,则代表精力迅速恢复!
风萧萧还是头一次两字真言齐发,顿感精神力被抽竭一空,但与之相对,却是功力霎时充盈奔腾,精力无穷。
下一刻,他已闪烁至四人中间,一掌拍中一人,其中三人瞪眼圆睁,七窍流血,瞬间因內腑俱碎而亡。
剩余一人便是那领头大汉,不能置信的瞧着死状恐怖的同伴,不知是否给吓呆了,身体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风萧萧抽出方白帕,慢条斯理的擦手道:“告诉杨文干,他那些小技俩,又能瞒得过谁?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别被人当了枪使,真惹得我找上门去。”
他扔下方帕,飘然离去。
不过四个不入流的恶霸,本只该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在风萧萧看来,只怕远没有这么简单。
要知他身负重伤,最害怕的并非强敌临门,因为总还有风雪可以依靠,最害怕的乃是被人试探出重伤的虚实,使他本人失去对长安各方人等的威慑力。
如果这四个小人物真是为失了面子的虹夫人找回场子,他不过多费了一番手脚,但若另有隐情,便等于将了一军,杨文干只要还怕死,总会向他透露点什么的。
待风萧萧身影不见,那领头大汉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体抖若筛糠,冷汗直流。
他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眼角余光便发现一道迅疾的黑影,带着篷刺痛眼睛的芒光,霎时到他身后。
无声无息中,他张开的嘴便再也合不拢,喉中嗬嗬作响,全力扭头回望,最后的入目,乃是一个黑巾覆面的黑衣人,正将刺入他后背的长剑抽回入鞘。
黑衣人目中闪着冷漠无情的狠厉光芒,瞧着眼前渐渐失去声息的人,自言自语道:“我怎能让你将话传回去?”
“啪啪啪!”刚才离去的风萧萧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鼓掌笑道:“我正在奇怪,就凭这几个不入流的混混,又能试探出什么,原来是你影子刺客在旁窥探,想看看我究竟用了几层真力,杀个把人轻不轻松,对吧?”
杨虚彦豁然转身,手按剑柄,哑着嗓子冷冷道:“不错。”
风萧萧目中幽光促闪,笑道:“你倒老实。”
杨虚彦道:“邪帝人都没走,显然洞明烛照,我又何必强装抵赖。”
风萧萧缓步走近,悠然道:“说你是否以为仗着幻魔身法,我便杀不得你?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杨虚彦道:“虚彦不敢。”
“不敢?你做都做了,居然和我说不敢?”风萧萧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和杨文干勾搭上了,是否担心杨文干贪生怕死,向我和盘托出一切,所以才杀人灭口?”
杨虚彦叹口气,道:“若非必要,谁敢惹邪帝不快?虚彦也是情非得已。”
风萧萧淡淡道:“我正在听,而且马上就要心生不快了。”
“‘魔帅’赵德言与‘天君’席应死于邪帝手下,我圣门中人无不对敬畏震惧。”
杨虚彦双眼精光一阵闪烁,缓缓道:“自邪帝发出圣门召唤后,左游仙已明确表示臣服,正往长安疾赶而来,势力最大的阴癸派现在群龙无首,莎芳被你下手处死的消息一经传开,按理说包括婠婠在内,阴癸派谁敢不看你的脸色做人?”
风萧萧淡淡道:“我有预感你要说但是了。”心道:“看来我杀莎芳的消息,已被荣姣姣传开了。”
杨虚彦点点头,道:“但是灭情道的尹祖文和许留宗,乃至天莲宗的安隆一向视石师才为统一两派六道的救星,虽然石师并未现身表态,但他们依旧打算联合起来,抵制邪帝的召唤。”
风萧萧冷哂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杨虚彦是否也是其中一位呢?”
“不错。”杨虚彦毫不掩饰的道:“不过我杨虚彦从来不算是哪方的人,谁的胜算更大,我自然就站在谁那边。”
风萧萧笑道:“所以你就着杨文干来试探我?”
他面上带笑,眼中却殊无半点笑意。
杨虚彦淡淡道:“若换作平常,虚彦自然不敢,只是灭情道已勾搭上突/厥人,有大宗师毕玄撑腰,就算邪帝无恙,只怕也不敢言必胜,虚彦暗有担心,邪帝应该能够理解。”
风萧萧沉默下来,少许后到:“继续。”
杨虚彦道:“祝玉妍失踪后,婠婠无法压制阴癸派,辟守玄选择与左游仙共同进退,但闻采婷却带着白清儿投往尹祖文,灭情道、天莲宗和半个阴癸派极力反对下,加上毕玄和突厥人的支持,邪帝就算拥有道祖真传、圣极宗和另半个阴癸派,也占不过五成胜算。”
风萧萧笑道:“所以你便能代表补天阁成为一颗能够左右局势的重要砝码,对吗?你真当石之轩不发声,他便不存在?”
杨虚彦摇头道:“我所能支持邪帝的,并非补天阁的身份,而是虚彦的另一个身份。”
风萧萧顿时动容。杨虚彦乃前隋太子杨勇遗孤,旧隋文臣大将本就拥杨广者少,拥杨勇者多,杨虚彦其实在中各地都拥有广泛的根基,在长安更是如此。
毕竟李唐朝廷几乎完全沿用了前隋的体制,那些高居庙堂的大官们,不少人根本就是原隋廷的重臣,甚至包括唐皇李渊本人在内。
杨虚彦缓缓道:“邪帝鼎力支持宋阀,自然也不光着眼于一统圣门,只怕更希望长安一发不可收拾的乱将起来,虚彦也可打正旗号而号召隋廷旧部……合则两利,邪帝以为呢?”
风萧萧之所以定在长安向魔门发出召唤,也正是因为个人武力无论再高,也无法撼动李唐根基,所以急需势力庞大的魔门鼎力支持,以对抗佛门支持下李阀的反扑。
一统魔门根本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所以杨虚彦的提议,的确极为诱人。
风萧萧沉吟良久,问道:“你还能提供什么帮助?”
杨虚彦眼中掠过些许闪逝的喜色,道:“京兆联名义上属太子一党,其实完全在虚彦的控制之下,就算让他们造李唐的反,杨文干也只能欣然听命。”
风萧萧皱眉道:“听着不错,还有呢?”
杨虚彦自信满满的道:“虚彦还可替邪帝作为耳目,探听尹祖文和许留宗的虚实,让邪帝大有机会一网成擒。”
风萧萧眉头微舒,道:“这还不错。”
杨虚彦继续道:“只要邪帝能收付灭情道,让李唐乱起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连佛门都有心无力,难以干涉。”
风萧萧讶道:“怎么说?”
杨虚彦冷笑道:“圣门早将李唐上下渗透得无孔不入,比如六福赌馆的后台明为齐王李元吉,实则许留宗,明堂窝的后台则是尹祖文。六福赌馆和明堂窝明面上彼此水火不容,其实根本是灭情道一家说了算。”
风萧萧不以为然道:“区区两座赌场,能起什么作用?”
杨虚彦嘿嘿笑道:“李世民正在设法于长安禁赌,明堂窝和六福赌馆首当其冲,齐王李元吉干拿六福赌馆一半的收入,正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不干,而太子李建成正着紧巴结尹德妃,好在李渊面前给李世民穿小鞋,所以鼎力支持尹祖文,六福赌馆和明堂窝虽然争来斗去,但在对付秦王李世民上,却是完全一条心。”
风萧萧脸色微变,道:“所以只要掌握灭情道,就可以设法让李建成和李元吉联起手来处处打压李世民,甚至……”
杨虚彦阴笑道:“本来就算不用邪帝插手,灭情道也不愿让李世民得势,但灭情道却不敢绕过佛门,直接针对李世民,邪帝却是根本不怕佛门,也不怕慈航静斋的……”
风萧萧脸色变幻,浮想联翩。
杨虚彦说的不错,李渊三子相互争权夺利,佛门的确难以插手其中,但灭情道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免得引得佛门出面压制,他却完全可以接下来自佛门的压力,让灭情道变得毫无顾忌,足能置李世民于死地。
只要李世民一死,李唐想不乱都不行了,更因为李建成和李元吉皆在魔门的影响、控制之下,一旦统一魔门,风萧萧大可以高居其上,让谁赢谁就赢,让谁输谁就输,当然也可以让他们不赢不输,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让宋阀一网打尽。
而失去李世民的佛门,自然影响力大减,再难插手李唐的皇位之争。
那时控制了仅剩的两名皇储,佛门又无力干涉,风萧萧其实就等于凌驾于李渊之上,成为了李唐实际上的皇帝。
风萧萧长舒口气,面色转冷,笑道:“你杨虚彦真是个好说客,我只是奇怪,这么完美的计划里,除了一开始牵个线外,怎么没有你的身影呢?”
杨虚彦淡淡道:“虚彦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邪帝亲口许诺,设法让宋玉致嫁于我。以她高贵的身份,作为皇后,也不算辱没了我。”
风萧萧幽闪的眸光顿时凝聚,冷冷打量他半晌,道:“我倒真小瞧了你,哼!看在你今日知无不言的份上,饶你一命,再敢在我面前提及此事,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你立毙剑下,看你那幻魔身法救不救得了你,滚!”
他对宋阀充满愧疚,虽是迫不得已要行不义之事,却也想为宋阀落个安稳的结局,使其能够继续传承下去,若让杨虚彦这无情无义的阴毒小子鸠占鹊巢,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将宋阀彻底铲绝。
杨虚彦没料到根本是双方共赢,风萧萧并无毫无损失,且万无一失的条件,居然会被断然拒绝,心下自然极是不甘,忿忿的道:“邪帝定会后悔的。”闪身而去。
风萧萧冷笑两声,扬声道:“今日这笔账还没完呢!我可以饶过你,却没绕过杨文干,他若没有交代,我照样干掉他。”
正在深巷中疾跃的杨虚彦顿时身形一缓,但旋即加速,瞬间闪逝。
虽然与杨虚彦没谈成条件,却也让风萧萧收获非小,起码对当今长安错综复杂的形势,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尤其风萧萧还听出了杨虚彦有意隐瞒未说的事情。
比如这次杨文干的试探,肯定不止是杨虚彦的授意,还来自灭情道的尹祖文和许留宗。
因为风萧萧受重伤一事,根本没有传扬开去,唯一有透露可能的人,便只有石之轩一人而已,杨虚彦刚才也已说明灭情道乃石之轩的忠实簇拥。
石之轩虽然同意不插手魔门一统,却自然也不愿意让风萧萧这么轻易功成,早就向灭情道泄露风萧萧重伤,意在给他一统魔门增添麻烦,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才会有灭情道命令杨文干试探之举动。
午时跃马桥下,石之轩特意提醒小心灭情道,或许真是投桃报李,感谢风萧萧点拨之情。
一弄清楚灭情道于长安的关系网,风萧萧立刻就知道该从何入手了,他带着冷笑大步出巷,又往六福赌场行去。
灭情道来试探他,其实正说明心中发虚,对他是否重伤一事半信半疑,否则来得就不会是几个小混混了,他自然要掌握主动权,干脆的打上门去,就拿许留宗来杀鸡儆猴,威慑长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