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封闭式管理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同事们情绪稳不稳定,工作有没有影响?”
“昨天上午人心惶惶,以为是抓越盟分子,生怕被稀里糊涂牵连进去,后来各工业村开会通报情况,知道是惩治吃里扒外的内鬼,上上下下很支持,动手前做过一些准备,工作没受多大影响。”
“幸苦了。”
“不辛苦。”
“仁主管,一共抓了多少个?”
阮志仁一边陪着他上楼。一边汇报道:“截止十分钟前,共拘捕683人,其中包括193名公司外行贿人员。在铁的证据面前,大多比较配合。交代事实,积极退赃。为争取宽大,很多人提供了不少线索。再加上我们随后公布的举报电话,以及在各工业村设置的一百多个举报箱,审计督察部又掌握到一些新情况。”
刘家昌苦笑说:“太多了,审计督察部忙不过来。富国岛监狱人满为患,现在抓的只能往耳岛监狱送。”
上到基建工程部主管,下到公司运输队司机,连在工业村食堂做饭的厨子都贪污,可见问题有多么严重。
贪腐太可怕,如果不下决心,真会毁了工投公司。
李为民不会在这一问题上妥协,面无表情地说:“办案人员不够管最高法院借,可以招募外面的律师,可以让西贡大学法学院的师生参与,只要有线索就一查到底,情节轻微的退赃之后开除,情节严重的移交巡回法庭审理。”
有些人虽然被卷进去了,但他们确实有一定能力。
公司正在用人之际,陈世国想给那些人一个机会,低声问:“董事长,一个不留?”
“零容忍,一个不留!”
李为民回头看了看财务部,补充道:“不仅对涉案的内部人员零容忍,对公司外的承包商和供应商一样零容忍,情节严重的法办,情节轻微的退赃或罚款之后列入黑名单。今后不允许他们再参加工业村内工程或设备材料采购招标。”
武安东是公司高管中唯一的法律专家,对此非常支持,竟趁热打铁地问:“要是涉及到股东呢?”
江超在路上提过,一个西堤大少不听招呼,为少支付一点土地使用费居然行贿。
如果自己人不处理,将来怎么服众?
李为民走进会议室,坐下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至少在工业村内人人平等。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有什么顾虑。至于涉案人手中的股权,按照公司章程办。”
侯广生啊侯广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土地使用费一分不会少不谈,还要缴纳罚款,还要坐牢。按照公司章程中股东严重损害公司利益的条款,连现在价值200多万美元的股权,都要被其他股东以当时的出资额收购。
刘家昌暗叹了一口气,关上会议室门问:“董事长,涉及到那么多人,许多政府部门有意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国防部和总参谋部那边呢?”
“那边协调好了。”
刘家昌看着陈世国说:“国先生以尽可能为军属提供工作机会及协助安置伤残军人为条件,换取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的支持,现在总参谋部军法局正与我们联合执法,专门处理那些涉案的国军军官。”
“只要军队没意见,其它政府部门不足为虑。”
李为民笑了笑,把刚跟吴廷琰三兄弟谈妥的“小政府”计划简单介绍了一下。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吴廷琰搞家天下,不喜欢有反对派,有帝王思想。人民劳动党内派系林立,山头众多。
工投公司有人民劳动党的秘密组织,有刚由越青会和华青会整合到一起的共和青年团,但在别人看来他们全属于“工投系”,全属于“民先生”的人。不拉帮结派,不成立小团体都不行。
拿到国会上讨论通过,以法律形式确定工投公司地位,今后将名正言顺地拥有对各工业村的行政管辖权和司法权,陈世国越想越激动,武安东喜形于色,阮志仁更是露出会心的笑容。
“诸位,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不能光顾着高兴,更要考虑到肩负的重任。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纷争,一心一意干正事。法案通过之后,立即把总部搬到头顿,相信离他们远点应该能少一些麻烦。”
没权的人反对,有权的人争权夺利,西贡整个一是非之地。
陈世国深以为然:“对,离他们远点,总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没事都会有事。”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接着道:“光总部搬走是远远不够的,为确保工业发展和国防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接下来要对头顿、岘港、薄寮和迪石工业村进行封闭式运营。拉铁丝网,砌围墙,指定几个专门为工业村内提供粮食蔬菜和生活日用品的供应商,组织学习保密纪录,加强人员外出管理……”
物理隔离,尽可能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刘家昌比谁都希望把工业村打造成真正的“独立王国”,想了想之后仍提醒道:“董事长,拉铁丝网、砌围墙投资倒不是很大,并能在很大程度上确保工业村安全,但这么做影响不太好,肯定会有人说我们把工业村当成‘独立王国’,把工业村搞成了集中营。”
“你以为不拉铁丝网不砌围墙人家就不会指责我们搞‘独立王国’?”
李为民反问了一句,神情笃定地说:“关键在于宣传,接下来让企划部发动宣传攻势,要让所有人知道工投公司存在的意义,要让所有人知道工业村为什么要行政管辖权和司法权,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这些‘工投人’是干正事的。
至于拉铁丝网、砌围墙进行全封闭式管理,可解释为防止走私确保国家税源的一种措施。可以把几个工业村视作为保税区、来料加工区,事实上确实是,给他们普及普及关税征收方面的法律常识。
总之,一遍不信宣传十遍,十遍不信宣传百遍千遍,直到所有人相信,所有人习以为常为止。不就是钱吗,我们现在最缺的是钱,最不缺的也是钱,为营造一个安全稳定的发展环境,我认为投入多少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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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些看盗版的读者断章取义,认为这是一个汉奸文,又举报。
抽出半天时间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打算整改一些敏感内容,结果发现没什么好整改的,耽误到现在才更新,请各位书友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法律不外乎人情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第一次帮人求情,阮高祺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李为民了解完大概情况,一脸诚恳地说:“祺中尉,不是我不帮忙,是这个忙实在没法帮。就在一小时前,我刚在隔壁会议室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刚要求审计督察部和保安部同事不管涉案人员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都要一查到底。
不仅你朋友被卷进去了,一个在公司组建之初作出过巨大贡献。明知公司未来十年内不会分红,甚至随时可能因为政局变化而关闭破产的情况下,仍投资入股且带头购买工投债券的股东都被卷进去了。
他人在富国岛监狱,正在接受办案人员讯问。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按照法律法规和公司章程,他的股份将会在下一次董事会上被其他股东收购,失去股东身份;他会被送上巡回法庭接受审判,会被处以至少五年以上监禁,同时会被处以巨额罚款。”
“股东?”
“不但是股东。还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当时带头投资入股,带头购买工投债券,不为别的,只是想帮我。所以我心如刀绞,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他的家人。”
连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兼股东都要严办,可见工投公司惩治贪腐的决心有多大。
阮高祺很庆幸妻子只是一个普通职员,没被卷进去,尴尬地说:“民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来的,不应该跟您说这些。”
“帮朋友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应该。”
李为民拍了拍他胳膊,话锋一转:“至于你那几位朋友,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又参加过铲除平川派军阀的行动,并且在规定时间内能够主动投案,相信审计督察部同事和军法局会有所考虑。”
阮高祺看到一线转机,禁不住问:“他们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被解除军职?”
“如果他们跟你说的一切属实,那么情节算不上有多严重,要是有战功,有悔改表现。我们这边应该不会起诉。至于会不会被解除军职,那要由总参谋部军法局决定。”
不能给工投公司的人送钱,不等于不能给军队高层送钱。
他们只会嫌钱少,不会嫌钱多。
阮高祺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一方面很敬佩“民先生”,认为对这种贪腐行为就应该严惩;一方面又不得不为朋友奔走。去做那些行贿求情的违心事。
他精神恍惚,愣了一下,急忙岔开话题:“民先生,前天接到命令,上峰要我去美国接受培训,具体去哪个军事基地,具体要培训多长时间现在还不知道。”
李为民对他不是一点两点关注,似笑非笑地说:“你不知道我知道,美国空军指挥与参谋学院,为期两年。不知道期间能不能回来,我跟综合部主管打过招呼,他会放你太太几天假,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她。”
去美国空军指挥与参谋学院深造,不是去哪个空军基地学飞新机型,阮高祺欣喜若狂。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为民摇头道:“别瞎猜,我没帮你走后门,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这一切全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安排谁去美国深造,国防部说了不算,总参谋部说了更不算,完全由美国军事顾问团决定。
兰斯代尔是军事顾问团成员,对越南尤其国军情况最熟悉,不仅有权推荐,并且其他军事顾问选定的人要经过他审核,以防混入越盟分子。
他与兰斯代尔是好朋友,上次在卡蒂纳街酒吧隆重介绍过。这已经足够了,根本不用刻意去走后门去打招呼。
阮高祺抑不住激动,咧嘴笑道:“民先生,要是没有您,我肯定没这个机会。”
“都说了跟我没关系。”
李为民笑了笑,继续说道:“美国有越南留学生联合会,有工投公司代表处,回头我让人把联系方式给你太太,在那边感觉寂寞或者要捎带什么东西,就跟他们联系。如果我去美国,并且又有时间,肯定会去看你。”
“谢谢民先生。”
“自己人,说谢太见外。总之,放心的去,家里公司同事会帮着照顾。”
有关系与没关系就是不一样,阮高祺不仅感谢李为民,甚至想谢谢被赶走的阮文馨。要是没有阮文馨,他根本不会认识“民先生”,不会成为“民先生”的朋友,更不会成为工投公司职员“家属”。
送走千恩万谢的阮高祺,侯广生的父亲、广府富商侯以发先生在刘家昌陪同下走了进来。
侯先生很憔悴,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为民能够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歉疚地说:“侯伯伯,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侯先生通情达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贤侄,这不怨你,是广生知法犯法、不听规劝、一意孤行,才落到如此田地,纯属咎由自取。你掌管这么大公司,又代表政府,要秉公执法,要一碗水端平。若非贱内相逼,我是绝不会来的。”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何况侯广生是独子,他母亲着急很正常,不着急才不正常呢。
李为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刘家昌侧身看了看跟进来的陈世国和武安东,低声道:“董事长,审计督察部同事发现广生可能前段时间忙于建厂,一直没顾上办理入籍手续。您知道的,对股东而言入籍就是一句话的事,谁都没放在心上,所以他现在依然持中华民国护照,依然是中华民国公民。”
三十多位年轻的华人股东,为工投公司作出过巨大贡献。
陈世国和武安东一样通情达理,不是那种不见人情的人,更不想因此让其他股东寒心,一个说道:“董事长,我认为这种情况可按照《外国人管理暂行规定》处理,先查清事实,送交巡回法庭审判,判决生效之后驱逐出境,禁止再来越南,毕竟不是性质恶劣的刑事犯罪。”
一个说道:“董事长,我私下问过几位股东,他们在工业村内全有投资,手头上资金比较紧张,侯广生所持的股份估计没人接手,要不转到侯老先生名下。就像您之前在堤岸销毁鸦-片时说的,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嘛。”
生怕他不同意,刘家昌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是全体董事和全体股东的意见。”
连进入工业村内工厂做工的普通人都要求是越南公民,侯广生作为公司股东兼投资商怎么可能到现在仍没入籍?
毫无疑问,他们早跟第五郡警察局长韩烁串通好了。
时至今日,李为民用不着拿一个股东来立威,并且经济犯罪不是刑事犯罪,别看陈丽春在独立宫叫嚣“该杀就杀”,事实上工投公司根本不会杀一个人。
一是没相关法律支持,不能草菅人命;二来大家都清楚贪腐这种事靠杀解决不了问题,想彻底杜绝,只有完善制度,加强监管,防微杜渐。
李为民权衡了一番,沉吟道:“既然没入籍,那就按照《外国人管理暂行规定》办。不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再有下次,不管谁我都不会同意。”
陈世国朝正起身相谢侯老先生微微点了下头,保证道:“董事长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人不用坐牢,股份保住了,只需要补齐土地使用费,只需要缴纳一笔罚金,这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侯老先生终于松下口气,刘家昌等人一走出接待室,就紧握着他手哽咽地说:“贤侄,大恩不言谢。我只想说一句,从今往后侯家唯贤侄马首是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西贡的消息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真错不了!我哥在电报里说了,名字、身高和外貌全能对上,而且有一个曾在郑明世手下干过的知情人确认,他们是被送到了柬埔寨,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她,你路上开慢点。”
“知道。”
挂断电话,吴莉君披上外套直奔朱斯蒂娜新男友所住的宿舍。
“西贡的莲花”,“越南肖邦”的未婚妻,经常参加校方和教会组织的一些募款活动。周末经常应芝加哥交响乐团邀请去各地演奏,她在安娜堡分校非常有名,再轻佻的男生都对她保持敬意,一看见她就问能提供什么帮助。
“他们应该在莱夫那儿鬼混。我有车,我送您去。”
这么晚了,吴莉君真不敢坐一个男生的车离开学校。
似乎知道她担心什么,路易斯立即敲开隔壁房间,把一脸不满的室友推到一边,喊出一个金发姑娘。侧身道:“塔妮丝,帮帮忙,陪我们去把朱斯蒂娜找回来,吴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学校亚裔学生不多,亚裔女生更少。
塔妮丝认识吴莉君,知道她是赫赫有名的“西贡莲花”,知道她来自越南一个非常有钱的家族,甚至知道她即将结婚,顺手拿起外套笑:“能为准新娘效劳是我的荣幸。”
“谢谢。”
塔妮丝弯针她胳膊,诡秘一笑道:“如果真想谢,就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
“那要去越南。”
身边这位有钱有一个才华横溢的未婚夫,并且有身份有地位。参议员夫人、州长夫人、校长夫人、市长夫人,连福特公司总裁夫人都三天两头过来请她去共进晚餐。
塔妮丝不想错过这个打入上流社会,钓金龟婿的机会,竟理直气壮地说:“快放假了,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自己支付往返机票。”
朱斯蒂娜的父亲和哥哥有消息,这对她是一个巨大鼓舞,能够让她走出阴影回到正常生活状态,吴莉君很高兴,一口答应道:“如果真想去,我正式发出邀请,至于往返机票,由我来承担。”
“哇喔,你真是太慷慨了。亲爱的,我不会跟你抢未婚夫的,向上帝发誓。”
她笑得花枝乱颤,吴莉君笑而不语。
路易斯彻底服了,拉开车门调侃道:“塔妮丝,你打不打算把杰森带上,他可是你男友。”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就算是,为什么要不他带上。”
塔妮丝大献殷勤,一边让吴莉君先上车,一边吃吃笑道:“有吴这么好的闺蜜,我要重新规划未来。其实我歌唱得很棒,如果新郎看在新娘面子上帮我写一首歌,我就能一炮走红成为明星,就能去好莱坞发展。”
吴莉君再也忍不住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吴,我没开玩笑,你家有电影公司,我可以当演员,我能帮你们赚钱,真的。”
吴莉君笑问道:“塔妮丝。你知道很多?”
“当然,关于你和你未婚夫的一切,我几乎全知道。成功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很庆幸我做过各种准备。很庆幸路易斯能给我这个为了你效劳的机会。”
路易斯扶着方向盘笑骂道:“吴,别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八卦。”
家族的投资业务现在是公公负责,并主要集中在股票上。未婚夫在信里不止一次提过,今后要投资实业,要涉足新闻传媒和娱乐业,要在美国拥有自己的院线,让她和青青留意留意美国这边的人才。
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被誉为“公立常春藤”,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及威斯康辛大学素有“公立大学典范”之称,能考入这里的大多是精英,像朱斯蒂娜这样的女生以及跟她鬼混的那种男生只是极少数。
用知根知底的同学肯定比用陌生人好,东亚银行不就有许多未婚夫的同学吗?
吴莉君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塔妮丝。你这么漂亮这么有能力又有进取心,如果你愿意,明年可以来李氏影业或我们家族控股的其它公司实习;路易斯,你跟我妹妹是同学,可以去东亚银行底特律分行实习。”
所谓的实习就是工作机会,有老板娘罩着,升职加薪还不是早早晚晚的事!
塔妮丝欣喜若狂,紧搂着她胳膊问:“真的,你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
“我的上帝,我明天就要搬宿舍。我要住到你隔壁去,我会像最称职的管家一样时时刻刻为您效劳。”
路易斯同样非常高兴,抬头看了看后视镜说:“吴,很荣幸能够受到这一邀请。不过我不打算去大公司或银行工作,我打算将来自己创业。至于做什么,现在没想好,不过总会有事做的。”
塔妮丝就脱口而出道:“傻瓜,你会后悔的。”
“别这样。”
想起自己的未婚夫,吴莉君感同身受地说:“其实我认为男生就应该自己创业。路易斯,坚持理想,你会成功的。”
“谢谢。”
“不用谢,如果将来你找对方向,又没足够启动资金,可以找我或我妹妹,我们会把你介绍给我丈夫。他非常有眼光,肯定会给你投资。”
……
说说笑笑,三人很快来到一栋公寓前。
门口停着好几辆摩托车,里面有人在搞聚会,很吵很闹,对面的老太太正在骂骂咧咧。
跟着路易斯走进客厅,一股烟味和酒气扑鼻而来。
吴莉君捂着嘴,只见路易斯把一个长头发的男生推到一边,顺手拉起喝得晕晕乎乎正被几人占便宜的朱斯蒂娜。塔妮丝则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大声警告那几个企图阻拦的男生。
朱斯蒂娜所谓的新男友注意到吴莉君,急忙拦住那几个同伴,一脸歉意地说:“吴,对不起,你看到的不是真的,这是一个误会。”
吴莉君强按捺下心中的愤怒,冷冷地说:“她是我妹妹,别再靠近她,别让我再看见你。”
全校有几位女生坚决不能得罪,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来自新泽西的家伙不想惹麻烦,探头看了看正被路易斯塞进车的朱斯蒂娜,吞吞吐吐的问:“要是……要是她主动找我呢?”
“她找你也不行,并且她不会再找你。”吴莉君一秒钟不想在这儿多呆,说完之后拉着塔妮丝扭头而去。
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光头不解地问:“伙计,这个女人是谁?”
另一个男生放下酒瓶道:“西贡的莲花,‘越南肖邦’的未婚妻,第一夫人请她去白宫共进过晚餐,校长家的常客,上过《时代》周刊封面,见大人物像吃饭一样容易,不想惹麻烦最好离她远点。”
“可她是越南人,怎么会有一个法国妹妹?”
“天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她父亲的私生女,越南曾是法国殖民地,完全有这种可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米厂关了,木厂卖了,航运公司搬到市区,货运业务去公司接洽,个人买船票之前更方便,由东亚银行各营业网点代售。
老爷太太去了法国,大小姐和未来的少奶奶在美国念书,大少爷身居高位、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回来。在头顿海边有房子,在富国岛海边又置了一个家。
刘先生刘敬晖等在这儿干大半辈子,几乎天天吃在这儿、住在这儿的老人,不是去了香港、菲律宾,就是去了印尼、新加坡,曾人来车往、热热闹闹的李家大宅,现在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除了看房子,打扫卫生之外,接待航运公司船长、大副和船员成了兴伯唯一的工作。
每天掐着指头算船期,每天坐在门房里等电话,大船小船什么时候靠港,在西贡停多久,要准备多少人的饭,要不要找车去码头接跑船的人辛苦,这些事必须全考虑到。
随着几个工业村大开发,航运公司业务不知道比之前好多少倍。
大小货船经常去土伦港、头顿、薄寮、迪石和富国岛,不怎么来西贡。就算来装卸完货物就走,一刻不带耽误,船上人根本没时间像往年一样过来休息。
只剩下“大中华”客货轮一周一班。守着这么大宅子要多寂寞有多寂寞,幸好街坊邻居全在。可以坐在门口同老街坊喝喝茶、聊聊天。
不过今天没时间再陪老周喝茶,阿成一早打电话说大少爷要回来,还说老爷的法国朋友找到了。
法国人也是人,一样会落难。
乡下别墅和庄园被抄,一家人落到军阀手里不知道受多少罪。市区的花园洋房成了“无主房”,被一个投靠政府的高台教军官霸占。他们现在无家可归。估计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让先生兴伯见过。挺和气的一个法国人,会说本地话和一些简单白话粤语。老爷年轻时去法国留学就是他帮着安排的,后来一起做生意,在其它生意上也帮过老爷许多忙,必须把客间打扫干净,必须照顾好他们。
“月嫂,这儿别管了,快去催催阿弘。约好9点上工,现在都9点10分了。又不光他会做法国菜,问问他到底想不想干,不想干我再找人。”
“好的好的,我就去”
目送走月嫂。兴伯像换了一个人,麻利地沏好茶,一杯一杯端到客厅,客客气气地说:“王大夫,姜小姐,您二位稍等,我家少爷马上回来。客人也就是请您二位看的病人马上就到。”
李先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堤岸人只知道政府“难民委员会”和“外国人管理委员会”委员,越南工业村投资公司董事长李为民,不知道曾赫赫有名的“冠云哥”,来李家出诊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
王大夫起身笑道:“兴伯太客气了,李先生那么忙,我们等一会儿是应该的。”
“好好,您二位坐,我去拿水果。”
“您老别忙了,又不是外人,我跟你家阿成是同学。”
阿成被阿才那小子带坏了,从小不好好念书,要不是大少爷有本事,他一辈子只能干保镖。
儿子没出息,兴伯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不好意思跟人提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不一样了,跟着大少爷沾光,干过几天总理卫队中尉军官,后来转到工投公司保安部,昨天又被任命为头顿工业村警察局副局长,专门负责大少爷和家昌等公司高层的安全。
遇到儿子同学,兴伯眉飞色舞地介绍起阿成的新官衔,王大夫一脸敬佩,正聊得兴起,大少爷回来了。
让博内尔先生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目光呆滞,瘦得不成人样。他儿子巴西勒博内尔才二十六七岁,两年没见看上去像三四十岁,手上全是老茧,身上全是伤痕。
兴伯顾不上介绍,立即同阿成、王大夫和另外几个工业村警察一起,把让父子扶到里面洗澡、处理伤口、检查身体,理发、换衣服。
感谢完大夫,支付完诊金,李为民一边招呼二人吃饭,一边低声说:“让叔叔,巴西勒,阿姨的事我非常抱歉,家父也很抱歉,他和家母正在会西贡的飞机上,估计下午就能到。”
“孩子,不用抱歉,你已经做了很多,你已经尽力了。上帝保佑,要不是你,真不知道我们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到西贡,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朱斯蒂娜。”
让博内尔老泪纵横,巴西勒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们很不幸,同时很幸运。
像他们这样落到军阀手里的法国人,能活着回到西贡的只是极少数。营救朱斯蒂娜时顺便救出的那几十个法国人,对李为民非常感激,自发成立了一个联谊会,把获救那一天作为纪念日,在纪念日那一天聚会,邀请李为民出席并当面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朱斯蒂娜很担心你们,情绪低落,留在西贡只会触景伤情,在法国一样过不好,我只能把她送到美国,跟青青和我未婚妻在一起。她知道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恨不得立即回到你们身边,跟我父亲一样,正在回西贡的飞机上,明天上午我陪你们去机场接。”
“谢谢,孩子,谢谢你为朱斯蒂娜,为我们一家所做的一切。”
“叔叔,我们两家是世交。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实上做得还不够。”
死里逃生。让博内尔唏嘘不已。
既然已脱险就面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忐忑不安地说:“孩子,路上他们说你认识吴廷琰总统,现在掌管一家庞大的投资公司。正如你和你父亲知道的,我的资产全在西宁。全投入进种植园和煤矿。甚至欠银行一笔贷款,不知道我能不能收回”
政府接下来要进行土地改革,而南越40的稻田,属于只占农村人口025的地主,并且地主大多为法国人。
法国远征军之所以到现在仍没撤出南越,很大程度上与法国人在越南的利益有关。两国正在美国敦促下,就此类问题进行一轮又一轮谈判。
让一家的情况比那些法国地主特殊,在西宁省的种植园和煤矿早被郑明世分给了当地人。煤矿或许能收回,种植园收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并且在如此高涨的反法浪潮下,煤矿和种植园就算能收回,一样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经营。
李为民倍感无奈地说:“叔叔,政府对个人资产是保护的。关键对农村尤其西宁农村没足够控制力,并且那么做会引发一系列新问题。如果您坚持,政府会承认您对种植园和煤矿的所有权,但仅仅是所有权。”
“天啦,怎么会这样”
收不回种植园和煤矿就会破产,巴西勒急了:“父亲,我们可以去找远征军。”
远征军已收缩到西贡周边。正准备撤回欧洲,别说不一定会管,就算管他们能管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管得了一世
经历过那么多,让博内尔对法国政府早不抱希望了,摇头道:“孩子,为民说得对,越南政府承认所有权又怎么样越南人恨我们,他们不会让我们继续经营的。”
“那怎么办”
无论从历史上,还是从吴廷琰前段时间的遭遇看,美国佬是靠不住的,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们父子在越南惨不堪言,但他们家族在法国非常有名,李为民盘算了一下,提议道:“叔叔,巴西勒,如果你们信任我,那就在这里家休息一段时间,等参加完我的婚礼就同我父亲一起回法国。银行贷款我来解决,另外我会提供一笔资金,让你们在法国重新开始。”
“不,你应该帮我们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资助。”
“叔叔,您是我父亲的朋友,是我父亲的合作伙伴,我家有困难的时候您帮过我们,现在该我们回报了。并且如果你们能在法国获得成功,将来能够再次帮到我,两个友好的家族之间不就应该怎么吗”
“孩子,我知道这是一番好意,问题我离开法国很多年,回去之后不知道能做什么”
“您不知道我知道。”
李为民掏出笔,让阿成拿来一张纸,一连写下几个法国公司的名字,递给他道:“这些公司非常有前途,尽管我父亲拥有法国国籍,但投资入股仍存在许多阻力。您不一样,您是真正的法国人,您的哥哥和弟弟在巴黎有一定影响力,可以理直气壮投资入股甚至控股。”
马特拉公司,成立于1945年,专门研究制造导弹;汤姆逊公司,主要经营飞机导航设备和电子系统。
达索公司更有名,曾设计过200、210和 131双发轰炸机,生产过 150系列战斗机和175轰炸机。二次大战中,老板达索因拒绝和德国合作,被关进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直到二战结束后才获释。
十几家公司全是军工企业,除了汤姆逊公司境况较好之外其它全半死不活,有人愿意投资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看着他们父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为民直言不讳地说:“我不认为远征军撤走之后,美国人真能拯救这个国家。我有许多同胞在这里,我需要早做一些准备。另外战争虽然结束了,但不意味这个世界就会获得和平,投资这个行业肯定不会亏。”
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让博内尔权衡一番,紧盯着他双眼说:“孩子,法国不是美国,并非所有人都可以投资军工业,我需要向那些人解释资金来源。”
“您可以把煤矿和种植园卖掉,只需要签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合约。”
李为民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不管以什么价格成交,所收回的资金都相当于一笔无期限的无息贷款,等您在法国的投资获益后,再通过捐给某个基金会的方式归还。我只需要一个承诺,一个将来可按优惠价格购买这些公司产品的承诺。”
军购不仅涉及价格,并且涉及政治。
一些先进武器装备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到,谁想卖就能卖出来的,让博内尔意识到这不仅是一笔生意上的借贷,更是一笔政治投资。
他权衡了一番,毅然答应道:“孩子,感谢你的信任,感谢你的帮助。将来的事谁也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留下比不留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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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死黎文远,发了一笔死人财。
拿出三百万兑换成皮阿斯特给钱新霖去接纳安置老挝及柬埔寨同胞,拿出一百万兑换成皮阿斯特给桂青山编织南越情报网,留下一百万作为“越华文艺研究会”在海外的活动经费,剩下四百多万全借给让-博内尔,看上去很多的九百多万美元没焐热就这么没了。
财去人欢乐。
家人全回来了,接下来要结婚当新郎,李为民很难得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打算呆在家里陪久别重逢的父亲、母亲、妹妹和未婚妻。
愿望是美好的,事实上不太可能实现。
堤岸很传统,李家和吴家又是万众瞩目的大户人家。婚丧嫁娶这些大事,必须按规矩办。
平川派军阀被铲除了,用不着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吴家家风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吴莉君一下飞机,刚说几句话,就被她母亲和哥哥接回家,不到迎娶那一天别想见面,只能每天打电话。
明知道他正在休假,独立宫的人,工投公司的人,掌管李氏企业的顾采莲,“越华文艺研究会”的顾长庚……总三天两头往这儿跑,说得还全是大事。
他朋友多,李冠云朋友更多。
得知“冠云哥”回来了,堤岸富商争先恐后发出邀请,昨天在大中华酒楼,今天去另一家饭店,日程排满满的,以至于只能每天晚上回来陪老朋友让-博内尔叙旧。
“哥,试试礼服,看合不合身,不合身让人去改。”
不用念书,不用实习,不用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股票,李为青像被放出笼子的鸟,兴高采烈帮哥哥准备婚礼。
李为民放下顾采莲送来的制药厂年度财务报告,一脸不解地问:“昨天不是试过吗?”
“昨天那是迎亲时穿的,这是中午宴客时穿的。防止酒什么的洒到身上,我帮你准备了两套。试完这两身再试试朱斯蒂娜手上那套。”
爸爸和哥哥安全归来,朱斯蒂娜终于走出阴影,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的笑容。
整个人精神状态全变了。李为民相信她不会再酗酒,不会再过那种混乱生活,因为她昨晚决定退学,打算参加完婚礼跟她爸爸和哥哥一起回法国。至于在美国那些事,谁也没提。谁也不会去提。
“美丽的伴娘,这一身又是怎么回事?”
朱斯蒂娜扑哧一笑:“这是去教堂穿的,一天之内举行两次婚礼,莉君真幸福。”
吴廷琰身份敏感,不能来堤岸华人区参加中式婚礼,只能委托陈丽春过来。不然那些反对他的本地人,会指责他像法国人一样给华人特权。同时又想当一次主婚人,所以李为民要举行两次婚礼。
早上去吴家迎亲,赶在10点前走完跨火盆、拜堂、洞-房等程序,中午在大中华酒楼摆流水席。请几个戏班唱大戏,给来宾们象征性敬完酒,就要同换上婚纱的妻子一起去市区的圣母大教堂。
是不是天主教徒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有一个天主教婚礼。
走完吴廷琰亲自拟定的程序,又要马不停蹄赶到皇后大酒店,在市区宴请政府-高官、工投公司同事、各国驻越南大使及美国军事顾问团顾问、国际开发署使团官员、特别经济技术使团官员和msu的同事。
出门迎亲时要吃饭,到了吴家要吃饭,回来要吃饭……真不知道婚礼当天要吃多少顿饭,想想就怕人。
李为民暗叹一口气,接过衣服问:“你们那些同学呢?请人家过来。却扔下人家不管,这不太好吧?”
“谁说我们不管的?”
青青一边帮他套衣服,一边吃吃笑道:“塔妮丝她们去嫂子那儿了,要嫂子带她们去参观梦工厂。男生全去了市里。有人当导游,不到晚上不会回来。”
事情太多,没时间和精力帮自家公司取个响亮的名字。
在越南时没什么感觉,到美国之后发现很土很土,于是在她们强烈建议下,李氏影业更名为梦工厂娱乐股份有限公司。李氏制药更名为亚洲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再加上之前的拉吉服饰股份有限公司,李家旗下所有企业都不再带“李”字。
提起“梦工厂”,李为民忍不住笑问道:“青青、朱斯蒂娜,想不想再参加一次奥斯卡颁奖典礼,想不想再跟着上台领一次奖?”
今年颁奖时正赶上平川派政变,要跟吴廷琰“共患难”,连万隆-会议都不去参加,怎可能去美国领什么奖。在美国的吴莉君三人跟制作团队一起上台,代表他领到一个“小金人”。
事实上一共两个,一个最佳纪录片奖,一个最佳原创音乐奖,她们代领的是最佳原创音乐奖,最佳纪录片奖是总裁兼导演冯伯清领的。
一次拿到两个奖,在美国引起轰动。
吴莉君在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之所以那么有名,之所以谁也不敢得罪与此有很大关系。
只是越南电影工业不发达,电影院都不多,许多人连电影都没看过,哪里知道什么奥斯卡奖,又赶上平川派军阀政变,尽管报纸和电台有相关报道,却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亲眼见到奥黛丽-赫本,格利高里-派克,埃迪-艾伯特……等大明星,就坐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不知道合过多少次影,领完奖之后甚至一起参加酒会。
太盛大,太隆重,太过瘾了!
青青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岂能不愿意,扔下衣服急切地问:“哥,你又作曲了,梦工厂拍得电影又能获奖?”
“谱了一首曲,到底能不能获奖不知道,但我对冯总有信心。”
“梦工厂”宁缺毋滥,不拍烂-片,从去年到现在就拍一部电影,到底拍什么还保密,谁都不知道。
青青追问道:“哥,电影拍好没有,离圣诞节就剩一个月,今年能不能赶上?”
之所以拍这么慢是有原因的。
上次是投机取巧。这次要靠真本事,而且电影公司刚起步,要招募人才,要投入一部分精力搞基建。要学习怎么推广,怎么才能既叫好又叫座。
李为民正准备告诉她们,阿成敲门进来低语道:“少爷,刘先生回来了,家昌哥在陪他喝茶。家辉去找老爷了。这会儿应该快到家。”
刘家晖是真正的元老,现任仍掌管航运公司及李家在香港的其它生意。
李为民岂能让长辈坐等,脱下衣服笑道:“青青,朱斯蒂娜,我先去见晖叔,礼服晚上再试。”
坐在前面办公室,他们肯定要说大事,李为青嫣然一笑道:“去吧,别管我们。”
来到第一进二楼办公室,李冠云已经回来了。刘家昌陪坐在两位长辈身边。刘家辉则像服务生一样给他们倒茶。
“晖叔,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码头接您。”
“你那么忙,能告诉你吗?”
刘家辉坐在自己坐过几十年,儿子又坐过一段时间,现在要是没大事根本不会有人坐的椅子上,侧身感叹道:“冠云,这才一年,一年顶我们几十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不行啊。”
一年之前,谁能想到拍一部电影能赚几百万美元,谁能想到半死不活的东亚银行能成为越南外汇储备最多的银行,谁能想到刚涉足的制衣和制药业厂房都没盖好就开始盈利。
尤其制衣厂推出的一系列夏装、秋装和冬装。在法国、英国和西德等欧洲国家供不应求,在短短一年内就打出自己的品牌,拥有一定国际知名度。
李冠云同样感慨万千,端起杯子笑道:“现在看来我们还太保守。”
“所以航运公司的事我不打算再管,就在香港看看房子,收收祖。”
李为民摇摇头。一脸诚恳地说:“辉叔,采莲事情太多,根本顾不过来。我、家昌、家辉和平春一样各有各的事,同样抽不出更多精力,航运公司您得帮我们再管几年。”
李冠云太相信自己的儿子了,将信将疑地问:“忙不过来?”
“真忙不过来。”
大前天在平东转了一圈,昨天下午抽时间去了一趟头顿,两个工业村像大工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据说富国岛工业村投资更多规模更大,相当于另外几个工业村的总和。
想到儿子现在不只是一个普通商人,而且是掌管几工业村的行政长官,拥有行政权、司法权甚至军权,李冠云不无担忧地说:“为民,你现在位高权重,得罪过那么多人,又这么年轻,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危机重重,今后不管做什么事一定要谨慎啊。”
刘敬晖深以为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抽丝剥茧地分析道:“爸,晖叔,我也好,家昌也好,包括家辉在内,我们都没有沾沾自喜或飘飘然,反而权力越大,掌管的资金越多,危机感变得越强烈。毕竟我们是华人,必须如履薄冰,如果像那些支持吴廷琰的本地人一样去争权夺利,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但作为华人并非一点好处没有,那些觊觎工投公司的人只是贪图金钱和权力,并没有把我当成政敌。包括反对派和越盟在内,都不会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对手。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在吴廷琰的羽翼下,不受干扰或少受干扰地发展一段时间。
等几个工业村发展起来,等内部有了一定凝聚力,等华人数量再多一点,等大多本地人不再把我们当成外国人而是一个少数民族,那我们的处境就会比现在好许多……”
资本家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去争取更多权力,不然怎么保住自己的财富?
李冠云不知道儿子到底想干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几个工业村他会牢牢抓住手里,尤其工业村保安队他不会让别染指。
现在名声好,没什么人说,可将来呢?
李冠云权衡了一番,毅然道:“为民,平川派没了,黎文远失踪了,教派军阀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我和你妈没什么好担心的,法国那边又有让一家和黄亚生将军,我们不打算再回巴黎。
堤岸住一段时间,头顿住一段时间,富国岛住一段时间,大事帮不上忙,帮你团结团结老一辈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们留下来之后,别人尤其反对你那些本地人,不好拿我们的国籍做文章。”
你口口声声说爱国,但你父母都移民了,谁信?
从这个角度上看,他们留下来确实比回巴黎好。再说在那边人生地不熟,哪有在南越生活自在。
父子俩之间不用说谢,李为民权衡了一番,笑道:“好吧,不过要注意安全。”
……………………………
ps:星期天,编辑联系不上,那章仍在审核中,不知道要审到什么时候。一章被卡住,下面情节全部要改,更新晚了,请各位书友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十 要拍就拍经典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前几天才打过靶,她亲自参加,打了好几枪。
“母老虎”太恐怖,青青打了退堂鼓,拉着他衣袖说:“哥,要不……要不我们下午再来?”
“来都来了。怕什么,再说下午我没时间。”
李为民笑了笑,跟执勤的队员们打了个招呼,跟几个往村内送货的小老板聊了一会儿,不再坐汽车。带着妹妹和朱斯蒂娜边走边看来到电影公司刚建好的一间钢结构摄影棚。
正准备进去,陈丽春风风火火冲了出来,一看见他就气急败坏地说:“为民,你拍摄的什么烂电影!什么不能拍,偏偏要拍妓女,一些镜-头连衣服都不-穿,我不同意放映,总统更不会同意!”
“瑈夫人,您看了?”
陈丽春气呼呼地说:“看了,不看能跑堤岸来找你?”
《罗马假日》是经典,刚制作完的这部同样是经典,李为民打算靠这部奠定梦工厂的地位,靠这部电影赚一大笔钱,并且要把它改编成音乐剧,在百老汇演出十几二十年,岂能说不放就不放。
不过她的心情可以理解,吴廷琰如果看了表示反对也在意料之中。
李为民接过象牙扇大献殷勤一边帮她扇风,一边咧着嘴嘿嘿笑道:“瑈夫人,事实上这部电影我没打算在越南放映。换句话说,是专门拍给外国观众看的,专门用来骗外国人钱的。国家百废待兴,正需要资金需要宝贵的外汇,我们跟谁都可以过不去,唯独不能跟钱过不去。”
“为民,我知道你背着巨额债务很难,但不能钻钱眼里。这部电影越南不能放,国外更不能放。要是放了,会影响国家形象,会影响我们越南女性形象。”
“您别急,我们心平气和说。”
李为民干咳了两声,循循善诱地说:“瑈夫人,您不能断章取义,不能光盯在一个姑娘因家庭-贫-困去做妓女,甚至跟一个美官相-爱上,更要看到导演用艺术手法表达出来的其它东西。
电影我没来得及看,但我看过剧本,感觉非常好。
通过一个悲惨故事告诉观众法国人殖民统治给我们国家造成多大伤害,告诉观众越盟有多么不得-人心,同时告诉观众美国人的话不一定能信,他们的承诺有时不仅不会兑现,甚至会给别人造成更大伤害。
从这些角度上看,整部电影积-极-正-面。外国观众尤其美国观众看过之后会产生强烈的负疚感,会比之前更同情我们,会比之前更愿意提供帮助。政治上的事我们要考虑到,您说是不是?”
电影中美官没兑现承诺,背-叛-爱-情,最终导致曾相-爱的越南姑娘自-杀。
上半年美国政府-背信弃义,居然在平川派政-变时要撤换总统,转而支持黎文远发起的那个什么“国民势力联合阵线”,这不是影射是什么?
陈丽春越想越有道理,不再那么生气,反而拉着他胳膊用商量的语气说:“总统那边我去做工作,但能不能把那些暴露-的画面剪-掉,美国人玩弄我们的同胞,感情上太难以接受。”
不来点猛的怎么吸引观众,李为民故作沉思了片刻,同样用商量的语气说:“瑈夫人,要不我让他们剪辑两个版本,一个给琰丈夫看,一个拿到美国去放映。”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不是想欺上瞒下,更不会去做那些掩耳盗铃的蠢事,只是想在抨-击他们的同时骗他们的钱。债券现在越来越难卖,靠拆东墙补西墙是不行的,我不能没一点准备。”
想到他确实有难处,陈丽春违心地答应道:“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您会支持。”
……
“母老虎”太恐怖了,送走陈丽春,青青忍不住问:“哥,到底拍的什么电影?”
“《河内小-姐》。”
李为民不无得意地介绍道:“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的现代电影版,讲叙一个美官和一位无父无母的越南-妓女金,在河内一间饭店相遇的故事。这两个主角一开始有一段非两厢情愿的关系,但之后互相爱上了对方。
时代-背景设在法军撤离河内前夕,美官被迫与驻扎在河内的美事顾问团办事处一起撤离。他想带金走,命令下得很急,上司不允许,只能抛下金撤到西贡。
电影中一个配角叫传,是一个法越混血的工程师,同时是那家妓院的老-鸨,他梦想移民-去美国实现他的美国梦,但既面临越盟威胁,又被法国人抛弃,他的心愿无法达成……”
后世赫赫有名的四大音乐剧之一的《西贡小姐》,连主角配角名字都没换,只是把时间背景提前了,把西贡换成了河内。
一个美官和痴-情的越南姑娘-爱恨纠葛的恋-情故事,最终以女主角不惜舍弃自己生命,来换取才一个月大的孩子美好未来为悲惨结局。
有浪漫爱情,有浓浓的母-爱-情-怀,有山盟海誓,有背叛……
不用去看电影,光听哥哥讲述就很感人,青青感慨万千地说:“哥,这么感人的故事再配上好音乐,肯定能获奖,肯定会像《罗马假日》一样叫好又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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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到底什么非法关键词,我彻底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要拍就拍经典:
第一百四十一章 换一种生活方第式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梦工厂新作《河内-小-姐》,极大满足了奥斯卡评委和美国观众的口味。
男主角是白人,从香港请的。
老家伦敦,戏剧演员,古典和戏剧功底深厚。一口迷人的英伦腔,不管在电影里还是在生活中,都给人以彬彬有礼且不失幽默的绅士风度。
剧情改编自《蝴蝶夫人》,又具有浓浓的东方色彩。既传统保守又不失新意,同时符合大时代背景。
更重要的是,大老板亲自为电影谱写主题曲。
尽管刚制作完还没来得及上映,美国的一些影评家和乐评家已经开始猜测,梦工厂的新作会不会在配乐上再次带来惊喜。
制作团队信心十足。一个摄影师笑道:“李先生,《君子好逑》、《生死恋》、《舰上风云》和《野宴》等正在放映的几部电影我全看过,从剧情和制作上看就《君子好逑》比较有水准,其它几部不足为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冯伯清同样看过,抱着胳膊笑道:“再说我们竞争的是最佳外语片奖和最佳原创音乐奖,好莱坞那几部新片对我们不构成威胁。”
“拿奖重要,票房更重要,如果光叫好不叫座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接着说道:“刚才提到潜-规则。公关推广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总结起来无法几点,首先抓准公映时间,先在这段时间小规模公映,赢取口碑,然后再在颁奖季大规模公映,加深印象;
其次是专业而密集的宣传攻势,所以你们到美国之后要雇佣全美最好的公关团队,如果实在不知道找谁,就找曾帮美国总统竞选的经理和团队帮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大投入才能有大收获,才能赢得票房。
最后是抹黑对手,这个我们用不着,至少暂时用不着。另外诸位要做好真正进入美国电影市场的准备。这次竞争最佳外语片奖,下次要拿其它奖项。要在好莱坞开分公司,要在美国有我们自己的院线。”
从盈利上看,一年拍一部能大卖的电影,要比拍十几部票房不多的电影强。但作为一个电影制作公司,总不能一年只拍一两部电影。
冯伯清低声道:“李先生。我们正在研究剧本,打算过完年多拍几部。另外瑈夫人刚才提到作为越南第一家电影制作公司,我们不能光顾着赚钱,要拍更多本地人喜闻乐见的、支持政府的作品。”
陈丽春提出这个要求,吴廷瑈至少提过不下二十次。
梦工厂是李家的,李为民实在不想拍一大堆反对越盟、拥护吴廷琰的“样-板-戏”,若无其事地笑道:“这一点我考虑过,什么叫梦工厂,顾名思义,就是造梦工厂。作为越南第一家电影制作公司,身为越南电影工业的龙头,我们要对整个行业起到一定促进作用。
接下来可以设立一个基金,开办一系列导演、编剧和演员培训班,专门帮助那些有志于从事电影的人士。剧本好,感觉能拍出来能赚钱,就给他们投资。摄影棚、摄影器材可以租借,甚至可以提供后期制作等服务。”
让别人拍那些不是特别赚钱的片子,在博取一个好名声的同时,可以从中挖掘到本地的电影表演和制作人才。
冯伯清眼前一亮,禁不住笑道:“我们只拍经典,只从事院线建设,他们拍得越多,票房越收入也会越多。”
“我就是这么想的。”
李为民掰着手指笑道:“市区要建至少6个电影院,堤岸的能收购就收购,不能收购就自己建,再加上在建的几个工业村电影,到今年底,我们在越南就能拥有至少20家电影院。明年向其它城市发展,争取两年内,完成在越南的布局。
等有了足够资金,再往香港、新加坡、菲律宾、马来和泰国发展,要成立一家分公司,专门负责院线建设和经营,也只有拥有自己的院线,才能形成一条相对完善的产业链,才能避免去年遇到的那种情况。”
……
大老板指出明确发展方向,承诺梦工厂四年内的盈利全用在建设上,众人大受鼓舞,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大小姐和朱斯蒂娜红着双眼走进办公室,才意犹未尽结束话题。
回家的路上,李为民笑问道:“哭了?”
“太感人,女主角太可怜,实在忍不住。”
“只有骗到眼泪才能骗到钱,这说明电影拍得很不错。”
朱斯蒂娜冒出句:“在法国不一定会受欢迎。”
李为民笑道:“题材是带那么点反法,但现在的法国除了戴高乐之外,任何人都可以发出不同声音,“至少有一部分人欢迎,再说没指望在法国的票房能有多高。”
青青在法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段时间全在熟悉环境,对法国政界的事不是很了解,一脸疑惑地问:“哥,戴高乐将军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
“二战尚未完全结束,英国首相丘吉尔就下台了,英国民众尚未彻底走出战争的硝烟,带领英国赢得战争的丘吉尔就被民众无情抛弃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丘吉尔先生曾说过一句话:对伟大人物的忘恩负义,是一个强大民族的特点。”
李为民看了看车窗的行人,继续道:“按照这个逻辑,法兰西也是强大的民族。戴高乐将军成了民族英雄,曾一度掌握最高权力,但几乎所有政治力量都反对他。认为他独裁,不赞成他的改革观点,禁止他在报纸和电台里发表任何言论,只能躲在家里写回忆录。”
想到自己那段可怕经历,朱斯蒂娜嘀咕道:“如果戴高乐将军没辞职,越南不会是现在这样。”
“亲爱的,民族是大势所趋,就算他继续掌权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我认为他能改变法国,能带领法兰西再次获得尊敬,再次拥有大国地位。”
“你是说他有可能复出?”
“短短几年,走马灯似地换了十几届政府,如果没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法国真会成为三流国家。相信你的同胞们会作出正确选择,如果你想从政,想成为一个杰出的女政治家,就应该去支持戴高乐将军,去做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经历过那么多磨难,朱斯蒂娜比青青成熟得多,若有所思地问:“像你那时支持吴廷琰一样?”
“为什么不呢,你需要一个目标,需要为自己确定一个方向。”
“在法国,女人成不了政治家。”
朱斯蒂娜不会再去过那种混乱的生活,同时对未来也没一个明确的方向。由于之前那一系列经历,让她失去了一个女孩对未来应有的美好憧憬,如果不给她找点事做,不帮她确定一个方向,真可能去修道院当修女。
李为民认为这是个机会,紧盯着她双眼认真地说:“亲爱的,如果谁都像你这么想,女人永远争取不到应有的社会和政治地位。相信我,去支持戴高乐,你会发现这么做非常有意义。”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政府不允许戴高乐将军在报纸和电台里发表意见,但他可以去参加一些诸如演讲之类的公众活动。你可以加入他发起的那个什么联盟,帮着筹款,帮着组织活动。这么一来你会认识许多新朋友,会过得很充实。不过大学要继续念,不然你父亲和哥哥会非常失望。”
换一个新环境,换一种生活方式,听起来好像不错。
朱斯蒂娜沉思了片刻,突然道:“好吧,我试试。”(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全体会议
结婚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很私人的事。
从内心来讲,李为民和吴莉君真希望能够简单一些,然而两家都不是普通人家,尤其李家现在已成为南越首屈一指的豪门,如果搞得太简单别人反而认为是在作秀。
婚期定在圣诞节前一天,请柬必须提前半个月发。
涉及到总统、副总统等政府高官和外国驻越南外交官及夫人们的安全,总统卫队、吴廷瑈的“特种部队”、西贡警察局和工投公司保安部,要根据宾客名单制定婚礼期间的安保措施。
嘴上不敢说,暗地里反对李为民的人不少。
有尚未揪出来的越盟分子,有教派军阀残余分子,甚至有内部的人,吴廷琰对非常重视,看着李为民昨天下午亲自送来的请柬问:“全安排好了?”
吴廷瑈笑道:“安排好了,第五郡、第六郡警察局和平东工业村保安队负责堤岸那边,教堂和酒店由陈金宣负责。婚礼当天,仪式现场周边路口全部戒严。从堤岸来市区的路上,由总统府卫队负责安全。”
吴廷琰微微点了下头,放下请柬笑道:“人情往来,在所难免。他倒好,居然在请柬上注明只接受祝福不收礼,他可是众所周知的‘财神爷’,想承揽工业村工程,想沾他光的人那么多,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能不送礼吗?”
“他早有准备,请红十字会的志愿者帮着接待客人,不管谁送多少礼金或礼物,全由志愿者登记造册,婚礼一结束就以送礼人的名义捐赠给城外难民。”
“他也太谨慎了。”
“他是没办法,两家准备好几年,结婚这么大事不能说不操办就不操办,更不能一边抓贪腐,一边带头搞贪腐。”
吴廷瑈顿了顿,接着道:“婚礼当天。工投公司正常上班,工作不受影响。好像准备了一些喜糖,上班前发一下。李家和吴家的公司当天放假,平东工业村的主管去堤岸帮忙。职员去堤岸喝喜酒,其它几个工业村的在各工业村内庆祝。”
“陈世国、刘家昌和武安东他们不去?”
“他们下班之后去皇后酒店,不参加教堂的仪式。”
“好好一个婚礼,搞这么麻烦,难为他了。”
……
与此同时。李为民正在平东工业村一个空荡荡的厂房里,参加“越华文艺研究会”第一次全体会议。
所谓的全体会议,并非所有成员都能来参加。
富国岛工业村总经理秦秦楠建刚被任命为富国岛特区管委会主席,要坐镇富国岛负责大小事务。同时作为一个“省长级”华人高官,跟李为民和刘家昌一样万众瞩目,不可能玩失踪,跑西贡来参加会议。
比如前华青会副理事长苏有才,年前就去了柬埔寨,接下来几年只会跟李为民和钱新霖秘密联系,不会轻易回西贡。不能在西贡抛头露面。
又比如出国留学以及在印尼、新加坡、马来和菲律宾的一些成员,往返一次太不容易,有什么事只能秘密通报。
能坐在厂房里喝茶的,全是核心成员及一些不引人注意的。
其中一位身份最特殊,前几天刚正式加入,正式开始之前,李为民微笑着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我在电报里提过的印尼华侨银行董事、雅加达大亚公司总裁、印尼福建同学会理事长张慕乡先生。”
“张先生好,富国岛监狱监狱长黄独清,认识张先生很荣幸。”
“第五步兵师钟连伯。欢迎张先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第五郡警察局韩烁,欢迎张先生率团来越南考察。”
“金鸥安置村王金贵,认识张先生很高兴。”
……
当兵的人比较直爽,一一起身敬礼问好。钱新霖侧身介绍道:“张先生,王金贵少校的对外身份是金鸥半岛侬人安置村民兵队长,事实上负责南部14个安置村的民兵。祯沙安置点比较特殊,由头顿工业村保安队负责。”
一个村一个民兵营,有南迁的侬族官兵,有收容的中国**溃兵。有堤岸过去的华青会会员,虽然没正式军衔,虽然没政府任命,但他手上却掌管着14个营兵力。
有国会议员,有正规军师长,有警察局长,有工投公司总经理,有保安队副主管,有昨晚见过的钱先生、顾先生等运筹帷幄的高才,张慕乡受宠若惊,急忙伸出右手:“原来是王少校,失敬失敬。”
“诸位都很忙,聚一次不容易,我们正式。”
吴廷瑈的耳目无所不在,越盟分子无孔不入,开这样的会议是很危险的,钱新霖不敢浪费哪怕一点时间,若无其事地笑道:“首先,跟平时小聚一样先分析形势,李先生分析国际的,长庚分析国内的,分析完之后大家畅所欲言。”
“好吧,我先来。”
“对我们乃至整个南越而言,国际形势主要体现在法越关系和美越关系上,随着法国远征军支持的平川派军阀被铲除,美越关系成了当前最重要的国际关系。从去年秋天到现在,美国对越政策有两个重要特征:一是积极取代法国成为南越的支配势力;二是承担起无保留的扶持南越义务,同时对吴廷琰能否胜任又表示怀疑;
在美国有两种不同意见,以国务卿杜勒斯为首的一些高官认为,吴廷琰是无法取代的,美国必须支持也只能支持;现任大使柯林斯曾担任过陆军参谋部,他代表的是五角大楼和国务院一部分官员的意见。
他认为让保大及其代理人掌权,对美国不失为明智之举,认为这么做客观上可避免美法矛盾升级,进而影响到欧洲形势。换言之,美国的重心仍在欧洲,所以他们现在既想加强南越的武装力量,又不想让美国承受过多负担。
一方面违反日内瓦协定,秘密或公开增派驻越军事顾问,努力帮助吴廷琰训练政府军;一方面又一再拒绝吴廷琰扩大军队规模的要求,设法限制和消减美元。两方面结合起来,就出现了合作与争执并行、慷慨与吝啬交错的局面。”
一个来自第五步兵师的会员问:“合作与争执并行、慷慨与吝啬交错?”
他没出过国,不知道山姆大叔对欧洲国家尤其西德有多慷慨。平时又驻扎在西宁,不知道西贡所发生的一切。
李为民耐心地解释道:“这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比如停战协议生效时,政府军大概有21万,尽管有原属于远征军的3万多军队编入,但相对于全民皆兵的北越,24万军队并不能保证南越安全。
结果美国一方面认为政府军缺少训练、缺乏军官、士气低落,凭现有力量抵挡不住越盟进攻,一方面又强烈要求把军队人数精简到8万。原因很简单,如果不精简美国就需要承担更多军费。
这是国防安全,还有国内安全。
按照吴廷琰的想法和MSU的计划,提出一项关于建立保安队的‘技术援助’协议,美国政府对此表示赞同,MSU的30人专家小组从5月份到现在一直承担设计和训练任务。
但现在遇到了麻烦,密大专家认为保安队应该是轻装警察组织,吴廷琰则在兰斯代尔支持下要求把它建成拥有装甲车和直升机等重武器的辅助军队。结果华盛顿部分采纳了MSU的意见,并且用拒绝提供资金的方式迫使吴廷琰放弃其要求。”
如果这个计划能铺开,南部侬人安置村肯定能受益。
王金贵急切地问:“李先生,部分采纳什么意思?”
“没那么多经费,提供不了那么多武器,在安德森教授的努力下,只能保证工业村保安队,其它地方建不起来。”
李为民轻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补充道:“准军事化的保安队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由村级民兵组成的‘自卫队’。吴廷琰提出建立自卫队,索取经费和准备。军事顾问团一样认为这是铲除越盟在农村的影响和完成绥靖任务所需要的,但华盛顿只象征性拨了一点经费。”
“美国人这么小气?”
“才知道啊,所以接下来还得靠自己,事实上吴廷琰也意识到这一点。昨天我送请柬时,他特别要求工投公司尽快建一家能制造轻武器和常规弹药的军工厂。”
“那我们建不建?”
“从成本上看,引起技术和生产线,进口钢材自己生产,真不如买。从长远考虑,肯定是要建的,不然自己安全得不到保证,而且会一直受制于人。我是这么打算的,能争取尽量争取援助,同时建一个小规模的厂积累经验培养人才,等工业村内的其它机械加工企业发展起来,这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钱新霖沉吟道:“对,先建个小厂给吴廷琰一个交代。轻武器和常规弹药又不是飞机坦克,技术含量没那么高,只要工业村能搞起来,只要政府愿意下订单,将来想生产多少就能生产多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全体会议(二)
“……北越正在进行大规模土改,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并没有吸取教训,杀很多人,连劳动党总-书记的家乡都因为土改发生了暴-动。”
北越形势属于“国内形势”,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顾长庚连手稿都不用,如数家珍地介绍道:“我们认真研究后发现,他们这么做有这么做的原因,如果按照最初的政策,土改根本进行不下去。因为在过去八年的反法战争中,社会各界各阶层几乎都作出过贡献。狠下心杀一批人,用血腥方式完成土改,统治基础就牢靠了,接下来就能集中力量解决统一问题。
另外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北越过去一年内获得的国外援助,虽然没南越这么多但绝算不上少,同时没有那么大难民安置压力,并且反对派全被清洗掉了,内部相对比较稳定,没南越这么多内耗。”
钱新霖凝重地补充道:“清洗力度很大,涉及到的人很多。据最近逃过来的人说,连陈德草教授都失踪了。”
陈德草,越南赫赫有名的哲学家,与非常受莫斯科和北京欢迎的法国大哲学家让-保罗-萨特是同学。他的信仰跟越盟一样,而且在国际上很有名,连他都被卷进去了,可见越盟有多狠。
张英贵轻叹道:“那些人整天骂吴廷琰独裁,他们怎么不去北越看看?”
顾长庚接过话茬,倍感无奈地苦笑道:“所以李先生曾半开玩笑地说过一句话,吴廷琰是‘独裁无胆,民主无量’。中间路线哪有那么好走,这么下去只会死路一条。”
……
听了近一个小时越南国际国内形势分析,张慕乡问出一连串最现实的问题:“钱先生,顾先生,您二位认为北越会不会像北朝鲜一样发起进攻,如果会大概在什么时候,南越政府能不能抵挡得住。万一抵挡不住怎么办?”
“停战之前,越盟只控制了北越西北部的部分农村,他们一样需要接管河内、海防等大小城市,要在新占领的农村尤其天主教地区推行土地改革。要解决土改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换言之,他们需要时间和精力消化胜利果实,在明年大选前应该不会发起进攻。”
顾长庚顿了顿,继续说道:“朝鲜战争最终打成平手,交战双方损失很大。如果不出意外。苏俄阵营不会支持他们发动战争。但劳动党内有许多南越党员,并且刚赢得反法战争,党内争取国家统一的呼声非常高,我们认为他们会采用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先组织干部渗透到南越,发起正面进攻的可能性短时间内不大。”
“国境线这么长,怎么守,怎么防止渗透?”
“这正是我们最担心的,所以李先生才想方设法争取各工业村的行政管辖权,才要求各工业村拉铁丝网、砌围墙。才严令各工业村保安队加强人员管理。”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紧盯着王金贵说:“工业村问题不是很大,主要是金鸥半岛和祯沙的几个安置村,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政府从来没真正控制过这几个地区,**也没能力保证这几个地区的安全,所以你们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侬人安置点不是其它乡村,人员构成单一,没那么容易被渗透,之前刻意安置过去的天主教难民村庄同样如此。
越盟分子短时间内组织不起来大部队。各安置点又有准备,王金贵胸有成竹地说:“李先生放心,我们会团结好天主教村庄,会加强情报收集工作。会组织精干侦察巡逻,会坚持不懈进行预备役训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坚决歼灭之!”
“就应该这样。”
李为民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想方设法为各村民兵提供更多武器装备,同时组织各工业村保安队去各安置点轮训,一是熟悉环境,二来可以进行磨合,万一打起来可更好的配合。”
钱新霖点上根香烟说:“农业生产和乡村经济发展不能耽误,在工投公司和东亚银行帮助下,我们会成立一个专门的‘乡村经济工作队’,去帮助各安置村庄发展规模养殖、农产品深加工等产业,要想方设法让乡亲们尽快富起来。”
……
钟连伯介绍第五步兵师的情况,陈润威介绍富国岛工业大学预备军官训练队的情况,何天明介绍华青会员参军之后的一些情况,韩烁介绍堤岸华人警察的情况,古建华介绍工业村保安队。
全是关于军事的,张慕乡大概估算了一下,赫然发现越南华人竟拥有近4万多武装力量。等正在接受美**事顾问训练的华人青年分配到**各部,等各工业村保安队员服役期满加入**,未来能控制和能影响到的武装人员将超过6万!
6万军队,说多不多,说少一点不少。
要知道这些只是“种子”,在工业村内工作的华人和本地人,全部要接受预备役训练。他们在工业村内生活,在华人老板的工厂上班,拿华人老板发的薪水,能过上比普通人更好的生活,利益死死捆绑在一起,只会也只能支持李为民。
“诸位做了这么多准备,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很佩服;能受到李先生邀请,能加入这个大家庭,能坐在这里听诸位介绍,我很荣幸。越南这边我帮不上忙,只能在海外略尽绵力。”
张慕乡回头看了看李为民,一脸诚恳真挚地说:“俗话说故土难离,虽然印尼算不上故土,但许多像我这样的华侨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过来。所以我打算从菲律宾和马来着手,动员更多有识之士参与进来,进而动员在那边过得不好的同胞来越南。”
越南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他表完这个态,钱新霖等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张慕乡舔了舔嘴唇,接着道:“印尼那边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昨晚我与几位老板商量过,先筹集些资金过来开糖厂、纸厂和烟厂,在雅加达和泗水等地招熟练工,让他们先过来熟悉环境,等他们发现这边比那边好,自然而然会带动更多人。”
刘家昌不无兴奋地说:“张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一定想方设法让他们在各工业村安居乐业。”
“刘总,一视同仁就行了,用不着特别照顾。”
“万里迢迢过来,人生地不熟,照顾是应该的。”
……
一个一个表完态,统一完思想,确定完明年的工作方向,李为民笑道:“诸位,我父亲从巴黎带回两个消息,一是前**总参谋长阮文馨的,法国人对他不错,一到巴黎就被授予法国空军上校军衔,打算派他去阿尔及利亚担任一个空军基地的司令官。
一是黄亚生将军的,尽管因为侬人同胞南撤的事跟远征军司令部有过一段不愉快,但在一些法国朋友帮助下又穿上了军装,被授予法国陆军准将军衔,与阮文馨一样接下来可能要去非洲带兵。”
张英贵乐了,禁不住笑问道:“有这样的好事?”
“一个由中将变成上校,一个由少将变成准将,降职降衔,算不上什么好事。都是老朋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降职降衔之后又孤身上任,所以我发电报问了一下,馨上校和黄将军都表示他们需要人。”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为民似笑非笑地说:“陆军军官我们不缺,只能安排几个人过去给黄将军撑撑场面,空军尤其飞行员就不一样了,我打算多安排一些人过去投奔阮文馨,由法国空军帮我们多培训一些飞行员和地勤人员。”
在下级军官任免上,现在的法军跟美军差不多。司令官看谁行,给上面打个报告就可以掉过去,有很大自主权。
更重要的是,法国远征军对曾为他们效过力的侬族军团有一系列安置政策。
不管是不是侬人,有没有在北越打过仗,只要第五步兵师现任师长钟连伯开个证明,他就是第五步兵师的人,就可以加入法国国籍。官兵们之所以不愿意享受这么好的移民政策,一是不安置家属,二是可能会被送到非洲当炮灰。
有现役法军司令官愿意接收,有第五步兵师的证明,再稍微花钱打点一下,安排几百个人过去真算不上事。
张英贵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现在我们没几架飞机,不等于将来没有。这个主意好,多派点人去投奔阮文馨!”
何天明脱口而出道:“既然投奔阮文馨,就不能全是我们自己人,越青会也要派人去。”
李为民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工作你去做,越青会里像潘洪山一样的热血青年还是不少的,动员好团结好,到了那边再设立个类似于留学生联谊会的机构。”
“好的,下午我就去跟他们联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脚踏两只船”
安排一些人加入法军很容易,全安排到一个部队或只接受某种培训就必须想点办法。 ︽,
李冠云几十年的法国关系终于能派上用场,同让-博内尔以及亲家公吴达远一起以送请柬的名义,来到远征军司令部拜访法军等高层。
法国驻越南最高司令官埃里刚上任没多久,对他们三人不熟悉。
陆军少将蒙德在印度支那服务十几年,与让-博内尔关系非同一般,同李家关系也一直很不错。海军少将布罗特是吴达远曾经的大靠山,吴记船厂的协修业务就是他帮着拿下的。
他们二位是“越南通”,是远征军司令部的核心人物,埃里将军不能不给面子,特别放下手中工作接待。
“李先生,坦率地说我不打算参加您儿子的婚礼,相信他一样不会欢迎。难以置信,您是我们的好朋友,可您儿子却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埃里直言不讳,真是一个尴尬的话题。
蒙德少将暗叹了一口气,侧身苦笑道:“李,事实证明,你儿子对我们有成见,他毫无保留地支持吴廷琰,跟美国人走得近,在一些事情上的做法让我们很被动,不夸张地说严重损害到法兰西的利益。”
海军少将布罗特扔下请柬,冷不丁补充道:“他的立场比越南人更新越南人。”
既然来这儿,就做好了被埋怨的心理准备。
李冠云跟亲家公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尤其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没什么阅历,容易受蛊惑,不相信权威。总认为自己是对的,有时甚至做出一些很叛逆的事。三位都有孩子,应该清楚现在的孩子有难管。”
埃里将军被搞得啼笑皆非,连连摇头道:“李先生,您儿子可不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过去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像一个老道的政治家。在这个城市,在南越拥有您无法想象的影响力。”
“将军,很高兴您能这么评价,尽管他确实做过一些事情,拥有一定影响力,但并不意味他有多么成熟,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后悔了,只是碍于身份立场和其它方面的一些原因不能公然反对。”
法国在越南有太多利益,而对新政府几乎没什么影响力。
曾委以重任的越南官员不是被解除职务就是投靠了吴廷琰。曾煞费苦心培训的军官全倒向更慷慨的美国人,远征军尚未全部撤走就这样,天知道撤走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作为法国派驻在越南的最高军事和行政长官,埃里将军有责任有义务维护法国利益,李冠元这番话让他眼前一亮,不禁笑问道:“李先生,您能代表您儿子?”
“您可以这么认为,事实上不仅代表他。还代表更多曾与总督府和远征军司令部密切合作过的老朋友,比如我儿子的岳父吴达远先生。”
工投公司股东全是年轻华人。像他们这样的侨领一个都没站出来公然支持吴廷琰。
换言之,他们对工投公司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能影响到工投公司就能影响到李为民,更何况他刚才明确提到李为民已经“后悔”了。
李为民虽然是华人,虽然不是新政府内阁成员,但掌握的权力比内阁成员都要大。如果他能站到法国这一边,他能影响更多人回心转意支持法国,那么形势就能发生根本性改变。
蒙德少将越想越激动,拍着椅把说:“事实证明,吴廷琰不是什么爱国者。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他继续担任总统,越南没有未来!”
让-博内尔不失时机地确认道:“先生们,为民是我大的,是我的晚辈,这些天我们不止一次探讨过政局,不止一次讨论过越南的未来。他对吴廷琰总统的一些做法很失望,认为美国不一定能给越南带来和平。”
“是吗?”
“是的,他对越南未来有种种担忧。”
埃里将军乐了,起身关上门笑道:“先生们,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谢谢。”
李冠云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将军们,形势摆在眼前,他后悔是一回事,能否纠正眼前的一切是另一回事。所以他委托我转告三位,接下来一段时间,工投公司与法国可以进行一些合作,等时机成熟了再作进一步打算。”
打那么多年仗,政府总理走马灯似地换个不停,人心思定,并且民族主义思潮高涨,现在谁公然支持法国谁就是“卖国贼”,民族独立大势所趋,而且已成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埃里当然知道李为民的难处,抱着拳饶有兴趣地问:“他想展开哪方面的合作?”
“全方位的。”
李冠云能为帮到儿子高兴,不无激动地说:“远征军撤走之后,留在越南的法国公民无疑会受到一系列不公正对待,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工投公司可为法国公民提供帮助或庇护。在工业村投资的法国商人,可享受到所有优惠政策,保证其人身和财产安全。”
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许多法国人的财产全在这儿,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埃里将军急切地问:“我们能为他做点什么?”
“工投公司保安队需要武器装备,远征军有那么多剩余物资,完全可以提供一些。如果三位将军有困难,他一样能从美国方面获取到,我认为这是表达相互诚意一种方式。”
剩余物资堆积如山,一船一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运完,拨一点给工投公司实在算不上事。
埃里将军不担心上当受骗,形势已经够糟糕了,再糟糕能糟糕到哪儿去,与其疑神疑鬼,不如大大方方,回头两位部下,一口答应道:“如果是轻武器,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谢。”
李冠云挪了挪身体,继续说道:“培训政府官员军官和其他人才,是增强影响力的一种方式。他想通过种种渠道和方式,安排一些人去法国进修或加入法军。在此,我必须透露一个情况,吴廷琰总统与美国之间同样存在矛盾,他不信任至少不完全信任美国顾问训练出来的军官。工投公司保安队,可以视作为一个下级军官训练营,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服役期满后会加入政府军。”
埃里将军似笑非笑地问:“他更信任您儿子?”
“这一点毫无疑问,因为我是华人,我儿子一样是华人,别说我儿子一直支持他,就算没那么支持也不会成为政治上的对手。”
埃里既是将军也是法国在越南的最高行政长官,这些事完全在其权限之内,略作权衡了一番,同意道:“我想问题不是很大。”
……
经济政治军事和侨民保护,一条一条谈完,埃里提议道:“毫无疑问,我们之间的合作是秘密的,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李先生,我建议确定一个联络机制,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们能够及时沟通。”
“将军,这次来是送请柬,下次来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了,我和我儿子打算请让先生作为代表,全权负责贵我双方之间的沟通事宜。”
“这个注意不错,可据我所知,让先生打算过几天回国。”
让-博内尔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们可以在巴黎谈,将军,您不一样要回去吗,只是早一点晚一点。”
“在巴黎谈要把这里方便,我没异议。”
埃里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李先生,我想知道您儿子对保大元首的态度,这一点非常重要,会直接影响到爱丽舍宫未来的对越政策。”
“他跟我提过,事实上不提我们心里都清楚,越南现在不需要皇帝,未来更不会需要。如果继续之前的错误政策,只会适得其反,只会把事情搞砸。”
“好吧,至少我们在其它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埃里将军笑了笑,指着桌上的请柬道:“至于您儿子的婚礼,很遗憾我们依然不能参加,不管出于政治影响,还是出于我们接下来合作的需要。”
李冠云心照不宣地笑道:“确实很遗憾。”
达成口头协议,走出远征军司令部,吴达远不无担心地问:“冠云,美国人靠不住,他们一样靠不住,万一把我们刚才谈的泄露出去怎么办?”
“你担心吴廷琰?”
“脚踏两只船,难道不应该担心吗?”
李冠云一边示意阿成开车,一边哈哈笑道:“我们来这儿吴廷琰知道,为民事先通过气。美国人太小气,不给保安队和自卫队提供足够的武器装备,他只能想方设法解决。”
“那合作呢?”
“政治上的事亦真亦假,想当真的时候就当真,视情况而定。你以为埃里真相信我们,他一样将信将疑,只是走到这一步他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吴达远沉思了片刻,摇头苦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脑子可不是一点两点活,们这么搞,真有些提心吊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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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隐秘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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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临近,堤岸和市区一样感受不到半点圣诞气氛。←,
堤岸有天主教堂,有不少天主教信众,但过圣诞节的方式与西方国家完全不同,没圣诞树,没圣诞节晚餐,没礼物,更谈不上热闹。只是规定圣诞节为法定假日,那天早上信众们去教堂,然后回家静静的做祈祷。
今年与往年不同,尽管春节才是每年最热闹的时候,今年一样不欢度圣诞节,但第五郡和第六郡许多地方却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潮州帮“冠云哥”的大公子,要迎娶福建帮富商吴达远的女儿。
这桩已津津乐道十几年的“跨帮界婚事”即将成为现实,五帮侨领、堤岸有头有脸的富商、沾亲带故的潮汕和闽南老乡几乎全收到请柬,后天中午李吴两家同时宴客,孔子大道和老子街上的大酒楼全被包下来了。
几个戏班正在搭台,从明天就敲锣打鼓开演。
只受祝福不收礼,不管认识不认识,后天中午只要去就有喜酒喝,只是不能像收到请柬的人一样进酒楼,只能在附近几所学校里吃流水席。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人太多,再大的酒楼也坐不下。
年轻人感觉很夸张,老人们认为很正常,二十年前黄家就操办过一次,那热闹的场面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两家总预算超过800万皮阿斯特,赚人家钱就要帮人家把事办漂漂亮亮,参加宴客的大小酒楼和餐馆全在备菜。
渔船刚靠岸,一天的收获就被餐馆伙计们抢购一空。说多少钱一斤就多少钱一斤。压根不带还价的。
一辈子好不容易才能碰上一两次这样的好事。贝当桥附近的老人们全被发动起来了,一个个戴着“治安巡防”的红袖套,看见陌生人就盘问,发现口音不对或神色可疑的人立即报告,把一大早赶来接人的庄士武搞得忐忑不安。
“老吴,回去说说你孙子,现在日子多好过?平川派没了,七远跑了。赌-场烟-馆关了,作奸犯科的该抓的全抓了,旁边就是工业村,个个有工做,个个有饭吃,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跟在越盟后面瞎混。”
“我跟我家老大说过,孩子跑了联系不上你让他怎么办?”
“去北边了?”
“没心没肺,连封信都不给家写,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
这才过去大半年。堤岸治安形势就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犯罪天堂”。
几个郡的华人警察加起来超过1000。各分局设立治安管理科、户籍科、情报科、有组织犯罪调查科、宣传科和行动科等十几个科室,划区划片设立警署,建立户籍和外来人员管理制度,招募训练“辅助警察”,到处发展线人,谁家有客留宿不去警署报备,第二天一早就会被警察找上门。
越南警察想管却管不了的事,对土生土长的华人警察而言不是问题。想伪装成越南人在堤岸工作,同样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分局和片区警署里有越南警察。
韩烁和章伟两个反动分子太狡猾,堤岸同胞太容易上当,庄士武真担心张先生会暴露,会落到他们手里。
听着老头老太太们的议论,正忧心忡忡,一辆从市区过来的公共汽车停在桥头。
一个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提着皮箱走下车,庄士武仔细看了看,急忙迎上去招呼道:“张老师,我庄士武,您终于到了!”
中年人像见着多年老朋友一样紧握着他手,兴奋不已地说:“庄老师,一别三年,我们又见面了。”
说得是国语,堤岸“官方语言”是白话,只有在家或老乡见老乡才说潮州话或闽南话,而且这人很面生。
一个“治安巡防队员”感觉很可疑,走上来问道:“庄老师,你认识这位先生?”
“认识认识,前些年在河内教书时认识的,我们是同事。福德中学不是招老师吗,张先生就是过来应征的。”
“从北边过来的?”
中年人不会说白话,但显然能够听懂,回头苦笑道:“好险,差点没逃出来。现在好了,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
警署小吴说过,从北边过来的人尤其陌生人都可疑。
钱伯在贝当桥住几十年,经历过那么多事,见过各种大场面,一边暗示老伙计们去报告,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逃过来就对了,北边哪是人呆的地方,在搞土改,在杀人,听说连教书先生都杀。”
“是啊,杀人不眨眼。”
好不容易敷衍住这些被蒙蔽的老人,庄士武终于松下口气,接过张先生的包一路走走回头看看,终于有惊无险来到福德中学老师宿舍。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前华青会福德中学分会、现共和青年团福德中学团部就在前面二楼,平时没什么人过来查,这里说话比较安全。
他关上房门,心有余悸地说:“张俟文同志,刚才真危险,那几个老头老太太不好对付,过去一个多月,他们帮警察局指认了4个逃犯,全是伪政府警察的线人。”
堤岸几年前来过,当时虽然很危险,但远没现在这么草木皆兵,张俟文凝重地问:“环境这么恶劣?”
“比想象中更恶劣。”
庄士武暗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过去一段时间,尤其今年春节期间,我们工作没做好,反应不够迅速,让李为民顺顺利利鼓动几乎所有同胞入籍。紧接着,又借铲除平川派军阀的东风,一举让外国人警察大队编入各郡警察局。
在他的指挥下,第五郡警察局长韩烁、第六郡警察局长章伟,迅速扩编警察队伍,招收大量华人警察,不遗余力发展眼线,控制基层。他们通过打击违法犯罪的帮派分子,禁烟禁赌禁娼,宣传反动主张,许多人被蒙蔽,导致我们现在寸步难行。”
张俟文是过来领导堤岸“华-运”的,当然要了解第一手情况,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低声问:“国民党方面呢?”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和国民党之间存在矛盾,不允许堤岸再悬挂青天白日旗,并有意无意压制国民党在堤岸发展党员,有意无意打压跟伪领馆走得较近和不愿意入籍一些华商。”
“这么说他们铁了心支持吴廷琰?”
“可以这么认为。”
“吴廷琰搞大清洗,我们损失大不大?”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先后抓了70多个抛头露面比较多的外围人员和身份暴露的一些同志,但并没有下毒手,甚至没刑讯逼供,只是开‘反省班’,宣传他们的那些反动主张,然后找家人一起劝,最后要求每人写一封‘悔过书’。”
“全放了?”
“全放了,但家人要担保,被释放的同志每月要去一趟警署。”
把家人牵扯进来这个影响是很大的,张俟文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他们那个华青会怎么回事,里面有没有我们的人?”
“华青会最初是几个学生发起的,随着李为民等堤岸反动资本家加入,渐渐变成了吴廷琰的组织。加入华青会生意会好做一点,工作会好找一点,甚至可以当南越伪政府的警察,进入伪政府当官,对年轻学生有一定吸引力。
直到吴廷琰罢黜保大,废除君主立宪制,才同越青会合并成现在的共和青年团。但只是名义上合并,事实上还是各管各的。我们有一些外围成员加入了,其中一个同学已担任分会理事,不过说到底它终究吴廷琰的外围组织,打入进去收集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起不了多大作用。”
“工投公司呢?”
“李为民对华人比较照顾,堤岸青年就业基本上不成问题,许多刚毕业的学生进各工业村工作,我们有人进去了,不过只是工作,进不了公司管理层,连工业村保安队都进不了。”
“为什么?”
“进入工投公司要求学历,堤岸中学生多,大学生少,有工作经验的更少,我们没符合条件的同志,根本打入不进去;至于工业村保安队,所有成员都必须是共和青年团成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我组织过几个同学去报名,全没通过。”
………
庄士武自以为很安全的地方,其实一点都不安全。
领导堤岸“华-运”的几乎全是老面孔,在反法浪潮最高的时他们经常组织学生上街示威游行,经常鼓动人们罢工罢市,经常与国民党在堤岸的组织发生摩擦。
只是堤岸鱼龙混杂,法国人拿他们没办法,日本人拿他们没办法,越南人拿他们没办法。
现在堤岸有那么多华人警察,有警察局情报科和“越华文艺研究会”的情报组织,有那么多支持华人警察的眼线,又有李为民提供的一些“华-运”组织人员名单,他们无所遁形,早在桂青山掌握之中。
福德中学总务处长办公室里,桂青山托着下巴,遥看着对面宿舍沉吟道:“这是条大鱼,一定要盯死,不能让他离开我们视线。”
第五郡警察局情报科王副科长笑问道:“继续放长线?”
“抓容易,抓完之后他们再派人来怎么办?”
“行,盯死他,反正在我们眼皮底下他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正的大鱼
普通人家有女出嫁,母女俩会哭得死去活来。吴家不是普通人家,从吴莉君母女脸上看不到半点伤心。
“一个女人,相夫教子就行了,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女儿明天就要为人妇,母亲一百个不放心,一边帮着收拾衣服,一边嘀咕道:“结婚几天就走,年都不在家过,跟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阮明秀昨天从富国岛特别赶回来参加表妹的婚礼,把大红嫁衣放到一边,微笑着劝慰道:“姨妈,莉君不是您,为民更不是姨父,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为了事业,为了将来,他们必须做出一点牺牲。再说他们年轻,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要是她怀上了,一个人在美国怎么办?”
哪壶不开提哪壶,吴莉君被搞得俏脸通红,用蚊子般地声音说:“不会的,妈,你别胡思乱想了。”
塔妮丝听不懂中文,更听不懂闽南话,穿着一身极具中国特色的大红绸褂,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不无兴奋地问:“吴,这就是越南伴娘的传统服饰吗?”
吴莉君忍俊不禁地笑道:“明天要举行的不是越式婚礼,而是中国式传统婚礼,中式婚礼不需要伴娘。你这一身不是新娘穿的,更不是伴娘穿的,而是丫鬟也是女仆在节日时穿的传统服饰。”
“仆人?”
“所以我让你不要穿。”
前些天参观过梦工厂,看过正在美国热映,正在角逐1956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和最佳原创音乐奖的《河内小姐》,这部电影中男主角是英国人出演的美国人,下部电影里同样可以有一个美国女主角。
离成功如此之近,塔妮丝从未像现在这么兴奋过,故作夸张地行了一个淑女礼,吃吃笑道:“尊敬的夫人,我就是您的女仆。”
她显然是在模仿《罗马假日》中那位为公主殿下服务的公爵夫人,吴莉君笑得前仰后合。
……
与此同时。桂青山和韩烁一反常态地来到李家大宅,向准新郎汇报严峻的安全形势。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张俟文是铁了心要在堤岸搞事,昨天刚到。今天就拟出一份暗杀名单,反越盟报人、中国国民党活跃党员、知名华教人士、工-运‘反动’领袖、华人官员和华人警察全在他们要暗杀的名单之列。
他们打算利用您明天结婚,警力全集中在孔子大道、总督芳街、梅山街和老子街一带的机会,暗杀《成功日报》发行人兼总经理郭育裁、《亚洲日报》主笔方中格和伍竹君、《新越华晚报》编辑潘文远,以及中国国民党员文衍光、教育局闻人简秀山和潘长云等人。”
这种事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要是这些人被暗杀,治安刚刚好转的堤岸就会被他们搞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为民暗叹了一口气,示意他们接着说。
桂青山从包里取出一份信,接着道:“像这样的恐吓信和所谓的‘判决书’,他们的地下印刷厂印了许多,准备寄给华领、华商、报馆和资产管理公司、公益慈善基金会及商会、同乡会等团体,可见暗杀只是手段,搞乱堤岸才是最终目的。”
吴廷琰搞白色恐怖,他们搞黑色恐怖。真是你死我活啊!
李为民接过判决书看了看,低声问:“那么多暗杀目标,同时展开行动,他们有那么多人吗?”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我们掌握到可靠情报,去年去北越受训的华裔干部,现在已秘密回来二十多个,另外他们在越柬招募到一些华人,如果不及时采取行动。他们就能凭借熟悉地理和街头巷尾环境的优势站稳脚跟。”
人肯定不能让他们暗杀,不管自己人还是国民党。
他们是专业人士,既然来肯定有计划,李为民问道:“你们打算怎么行动?”
韩烁和桂青山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打算今晚搞一个突击行动,请总参谋部派**封锁进出堤岸的大小路口,请海军封锁大小河道。9点准时戒严,组织各郡警察、平东工业村保安队和堤岸消防局,在华青会和治安巡防队配合下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人员、搜缴武器装备。”
毫无疑问,大排查只是掩护。抓捕那些秘密潜回堤岸的越盟分子、挫败“华-运”明天的暗杀行动才是目的。
李为民笑问道:“只抓小鱼小虾?”
“大鱼不能抓,抓了我们就两眼一抹黑,接下来的工作就会更困难。”
“你们看着安排,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头顿工业村紧急抽调,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现在调人还来得及。”
“人手确实有些紧张,如果能从头顿工业村抽调,就不用借吴廷瑈的‘特种部队’。”
吴廷瑈的“特种部队”臭名昭著,能不让他们介入就不让他们介入,李为民回头道:“平祥,你给阮志仁主管打电话,请他全力配合。”
“是!”
……
搞暗杀,寄恐吓信,纯属下策。
如果有选择,张俟文肯定会组织堤岸的同志搞宣传、发动群众、团结有识之士。然而堤岸同胞觉悟不高、群众基础太差,你前脚开个什么会,搞点宣传,后脚就有人跑警察局举报。
想打开局面,只有进行武装斗争,只有惩治一批冥顽不灵的反动华人。
你不是要结婚吗,就给你送上一份礼物,给你来个声东击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像这样的行动多搞几次,看谁还敢继续支持你。
张俟文铁了心要给李为民一个下马威,并且已得到上级同意。
他在庄士武掩护下来到豆腐涌河边的一间大仓库,召集各郡“华-运”领导开会,传达上级指示精神,布置完明天的行动,又悄无声息来到一间杂货店。
这里是越盟在堤岸的一个重要交通站,杂货店老板身体不好,生意全交给十六岁的女儿胡英,借着往农村送货的机会,胡英帮“华-运”和越盟在南越的地下组织传递消息。
正因为如此重要,他一个人来的,胡英身份连庄士武都不知道。
店里有客人,不能对暗号。
张俟文装着挑选香烟,客人显然是这儿的常客,买完东西不仅没走,竟坐下拉起家常:“阿英,我打听过,梅山街有个老中医,专治你爸那样的疑难杂症,街尾吴妈的腿就在他那儿治好的,就是不出诊,要不过两天找架板车,送你爸去看看。”
买烟的客人掏出一个打火机,一连打了四次火都没把最后一根香烟点上,这是接头暗号的一部分,胡英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敷衍道:“王叔,晚上我问问我爸,如果他愿意去,那就麻烦您带我们去。”
“问他?”
王叔不高兴了,指着她埋怨道:“你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分钱能掰成两分花,哪舍不得去看大夫。不问他还好,一问他肯定不去,做子女的要有主见,不能什么都依他……”
“对对对,不能依他,我们明天就送他去。”
“这还差不多。”
王叔提起酒哼着小曲走了,胡英送出门外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盯梢才回到店里问:“先生想买什么酒?”
“骆驼的。”
“先生真会开玩笑,小店只有骆驼香烟,没骆驼酒。”
……
有问必答,全对上了,吴英确认眼前这位是自己今后的直接领导,一边示意他去库房,一边低声道:“张先生,您终于到了,最近风声紧,真担心您在路上出事。”
“运气不错,一路上还算比较顺利。”
他们在里面聊,街对面一间房子里,几个人正在监听。
要不是张俟文出现在这里,谁也不敢相信名单上比较靠前的胡英真是越盟分子,她才十几岁,没念几年书,平时跟那些左派人士没什么交集,监听小组盯了大半年什么都没发现,差点把她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
组长欣喜若狂,蓦地起身道:“小李,记录好他们的每一句话,不能有任何遗漏。小陈,立即向老板汇报,请老板再派一组人过来,从现在开始24小时监视这丫头的一举一动。”
“是!”
结果证明他们比想象中更谨慎,在库房里没说什么,张俟文呆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第二组人员刚刚赶到,就见吴英去街口叫了一辆板车,把一筐筐杂货往车上搬,看样子打算送货。
放长线钓大鱼的时候到了,前面后面全是情报科的人,从第六郡跟到第十一郡,从第十一郡跟上一条不起眼的渔船,想尽办法一直跟到城外的一家小杂货店。
晚上8点45分,戒严即将开始前的15分钟,李为民接到一个电话,只听见桂青山在电话里不无兴奋地说:“李先生,根据您提供的名单,我们终于摸到黎-笋老巢了,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他才是真正的大鱼。”
如果没记错,黎-笋就是胡英护送到北越的,尽管他对华人很不满,但他现在只能信任“华-运”的人。
越盟的大人物,干掉很容易,不用自己动手,只要给吴廷瑈打一个电话。但干掉一个黎笋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四个黎笋。
黎笋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未来一无所知。
李为民权衡了一番,毅然道:“不动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搜捕!
堤岸治安好,市区治安才能好。
何况这次要打击的是越盟分子,这次大规模行动是为了确保明天婚礼安全。吴廷琰非常支持,不仅命令总参谋部抽调市区及西贡周边驻军配合,而且要求吴廷瑈和陈金宣在市区采取同样行动,连**中最精锐的伞兵部队都调回来了。
晚上9点整,**全部抵达指定位置,封锁进出堤岸的陆路和水路。
一队队工业村武装警察迅速在各郡大小路口设卡,一辆辆装着收音机和扬声器的汽车,开始在堤岸大街小巷播送第五郡警察局韩烁、第六郡警察局长章伟联合发布的戒严令。
“今天上午,一群匪徒在市区作案未遂,打砸烧车辆、枪击执法人员和无辜市民,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和交通秩序,侵犯市民生命财产安全。据可靠线报,该团伙已流窜至堤岸。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现通告如下:
凡在此次事件中行凶伤人、制造传播谣言等违法犯罪行为的罪犯,必须主动到警察局投案自首,如实交代违法犯罪行为,争取从宽处理。违法犯罪人员的亲友,应主动配合警察开展工作,积极规劝违法犯罪人员投案自首。”
“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窝藏、包庇违法犯罪人员。为违法犯罪人员通风报信,提供隐匿场所、财物、交通工具等便利条件帮助逃匿,或者帮助伪造、毁灭证据的,将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
一辆车刚过去没多久,一辆车又远远开了过来。
只听见大喇叭里铿锵有力地说:“堤岸警方将坚决采取措施缉捕归案,并依法严惩,从现在起,第五郡、第六郡、第七郡和第十一郡部分地区实施戒严。为维护社会治安稳定,保护市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将同时彻底收缴流散社会的各类非法枪支、弹药,依法严厉打击涉枪违法犯罪活动。
严禁非法持有、买卖、运输、储存各类枪支、弹药。凡违反上述规定的,必须立即投案自首并将非法枪支、弹药上交给各郡警察。逾期拒不投案自首、拒不交出上述非法物品的。依法收缴并从严惩处。
违法犯罪人员有检举、揭发他人涉枪违法犯罪行为,经查证属实的,以及提供重要线索,从而得以侦破涉枪案件等立功表现的。可以依法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依法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宣传声、整齐的脚步声、口令声此起彼伏。
探头望去,只见昏暗的路灯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荷枪实弹的军警。
在福德中学指挥明天的行动不方便。庄士武特别把张俟文安排到表舅家,为确保万无一失,上午还去街口警署进行过登记。
张俟文掏出手枪,通过门缝一边观察外面动静,一边紧张地问:“出事了,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参加会议的全是老同志,应该不会。”
庄士武熟悉情况,比他冷静得多,抢过枪藏到墙角里,拿起电话道:“俟文同志。先别急,我打听下其它地方的情况。”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不仅堤岸戒严,市区也在戒严,到处都是军警,没特别通行证谁也不能随便走动。
如果“华-运”的同志暴露了,根本用不着这么大阵仗,二人松下口气,又为隐蔽在其它地方的同志担心起来。生怕他们沉不住气,在军警盘问和搜查下反而先暴露。
可是现在除了打电话什么都做不了,而能用电话联系上的只是极少数人。
就在二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外面传来片区警察的声音:“警察搜捕逃犯。收缴非法枪支弹药,大家不要紧张,呆在家里不要出门,我们挨家挨户搜查完就走。”
枪一定要藏好,不然没问题都会出问题。
地方就这么大,万一被搜出来怎么办。万般无奈之下,庄士武只能咬了咬牙,把刚藏好的枪拿出来,仍进院子里的水井。
不一会儿,片区警察带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工业村警察敲开大门。
刚准备开口打招呼,又有几个佩戴红袖套的治安巡防队员跟了进来,工业村警察手持冲锋枪站在门边,片区警察翻开户籍记录,微笑着说:“例行检查,让二位受惊了,请出示证件。”
治安巡防打着手电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一脸不解地问:“老刘呢,老刘怎么不在家?”
“刘富坚是我表舅,他去头顿做生意了,我是福德中学教师,我过来帮他看房子。”
“你是庄……庄……”
“庄士武。”
“对对对,庄士武,庄老师,我听老刘提过。”
治安巡防笑了笑,回头确认道:“姜警官,庄老师是好人,不可能是匪徒。”
庄士武不可能是匪徒,有庄士武作保的张俟文同样不可能是,但其他人可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与此同时,梅山街的一个院子,被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围得严严实实。
第五郡警察局行动科顾科长举着喇叭,冷冷地警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团团包围了,请立即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出来投降,争取宽大处理,不要做无谓抵抗,否则死路一条。”
工业村保安队的装甲车都开来了,他的警告并非无的放矢。
里面人是抱着必死之心回堤岸的,岂能就这么投降,一个青年咬牙切齿地说:“跟他们拼了。”
啪啪啪!
一连开了三枪,警察早有准备,一个都没被击中,顾科长火了,当机立断命令道:“攻击组,上!”
“是!”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枚手榴弹从不同角度扔进院子,轰隆一阵闷响,卷起一阵灰尘,久经战阵的侬族警察一脚踹开大门,相互掩护着冲进去,啪啪啪,几声枪响,几声惨叫,战斗很快结束了。
……
李为民接到汇报已是深夜十点,桑平祥放下电话,五味杂陈地说:“抓捕行动刚刚结束,共抓获华-运分子和外围成员78人,击毙4人,击伤8人,缴获43把手枪、12支冲锋枪和17枚手榴弹。第五郡警察局一个兄弟受伤,正在义安医院抢救。”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斗争会越来越残酷。
李为民沉思了片刻,低声问:“其它行动仍在继续?”
“仍在继续,好不容易组织这么多警力,韩局长、章局长和桂先生想顺便把堤岸梳理一遍,清理下那些违法犯罪的漏网之鱼,收缴散落在社会上的枪支弹药,确保堤岸市民能过上一个安定祥和的春节。”
桑平祥顿了顿,补充道:“之前给过机会,他们自己不珍惜,对再次落网的华-运分子和外围成员,韩局长不打算手下留情。”
“交给陈金宣,还是引用《外国人管理暂行办法》移交给蒋恩铠?”
这次抓到的人中有一部分是从北越回来的,他们没入籍,可以直接移交给国民政府驻西贡领事馆,交给陈金宣或许有一条生路,如果落到国民党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堤岸不是平东工业村,工投公司没行政管辖权和司法权,抓到人不能直接往富国岛监狱送,更不好交给工业村巡回法庭审判。
很多人都认识,他们在堤岸出生,在堤岸长大,桑平祥真不想看到他们被送上刑场,倍感无奈地说:“韩局长打算把他们交给陈金宣,如果您没意见,明天一早就移交。”
李为民摇头道:“杀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他们作案未遂,罪不至死。我给吴廷瑈打电话,请他不要上纲上线。”
“吴廷瑈能同意吗?”
“再过几小时就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再死人,他会同意的。”
正如李为民所预料的一样,吴廷瑈并没有坚持要处决那些华-运分子,对堤岸警察很放心,同意交由地方法庭按照一般刑事犯罪审理。
凌晨三点,搜捕逃犯和收缴非法武器的行动仍在继续,马安易、吴常明和黄梓恒等堤岸大少不受戒严影响,相继赶到李家大宅,为天亮后的接亲做最后准备。
提起外面正在发生的一切,马易安理所当然地说:“吃里扒外,自己人害自己人,太过分,这样的行动应该经常搞。”
“堤岸要清理,工业村更要清理,不然今天放冷枪、明天扔炸-弹,我们怎么做生意,怎么赚钱?”
在这一问题上,大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郭弘新拍着桌子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为民,以后这种人抓到一个处理一个,跟打击贪腐一样毫不手软绝不留情。”
怎么处理已经决定了,李为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摆手笑道:“各位,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别再给我添堵好不好。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没准备的,到了吴家人不开门怎么办?”
想起一路上看到的景象,马安易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吴静晨要是敢不开门,我就举报他窝藏逃犯,让警察去砸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后世有一个经济学家曾说适度**可以刺激经济。
李为民不是经济学家,不知道这个理论对不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堤岸这个地方适度铺张可以刺激经济。
“潮群”、“祝年华粤剧班”、“永同庆潮剧社”等大小演艺团体和拥有醒狮队的各大武馆,就靠每年春节演酬神戏以及平时给李家、吴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演出生存,大小酒楼餐馆同样如此,全靠自己人照顾生意。
早在几年前人家就上门预约,要是不好好操办一下,别人会很失望,甚至会在背后说闲话。
总之,在堤岸该节俭的时候要节俭,该风光的时候必须风光!
去年这个时候,李为民曾以政府难民委员会委员身份回堤岸酬神,敲锣打鼓游街,看见小孩就发红包,风光了一回,好不热闹。
今天是结婚大喜的日子,比去年更热闹。
“潮群”锣鼓队开路,吹奏各种乐器的中乐社紧随其后,新郎戴着礼帽、穿着黑色丝绸大褂、胸前一朵大红花,坐在轿车里缓缓跟上,两边是几大武馆的醒狮队,马安易、吴常明、黄梓恒等一起接亲的人全换上绸衣绸裤,有的帮着洒喜糖、散喜烟,有的跑前跑后张罗着放鞭炮,真正的鼓乐喧天、鞭炮齐鸣。
外国人警察大队抓过帮派分子,**铲除过平川派军阀,刚刚结束的大搜捕行动几乎没对人们造成什么影响,戒严一解除就争先恐后跑过来看热闹,马路两侧、街头巷尾黑压压的全是人,要不是警察和工业村保安队维持秩序,这条路根本没法走。
“这边的,不要抢,全有!”
顾平春站在最后一辆卡车上,同兄弟们一起洒喜糖,洒到哪里,哪里就发出一阵尖叫。
李家和吴家就隔两条街。不到三公里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两卡车喜糖居然不够,幸好之前早有准备,让参加宴客的路边酒楼代发。这么一来街坊邻居都满意,又不会发生最让人担心的踩踏事件。
夜里的行动普通市民不在意,吴家不能不当回事。
越盟分子是冲着女婿来的,昨晚的行动是女婿先发制人,谁知道外面有没有漏网之鱼。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吴达远顾不上什么吉时,迎亲队伍一到就让女儿出来拜神,招呼迎亲的人象征性喝了几杯酒,就打发他们回去。
天天盼,月月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吴莉君穿着大红绸褂,顶着红盖头坐在丈夫身边,拉着他手偷问道:“老公,外面人多不多?”
“多。人山人海,估计第五郡的人全在这。”
之前“同居”过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没越过最后一条防线,其它该做的几乎全做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统新娘”。丈夫的身份和现在的局势,让她不得不考虑一些婚礼之外的事,禁不住问:“这么多人,不会出事吧?”
李为民看着车位竭力维持秩序的军警,毫无底气地说:“有准备,应该不会。”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吴两家的包办婚姻终于修成正果。李为民终于抱得美人归,正在回李家大宅拜堂的路上。刚回到福德中学的张俟文和庄士武,则坐在教师宿舍里面面相窥。
完了,彻底完了!
第五郡、第六郡和第七郡的组织遭到严重损失。尤其第五郡,老同志和外围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尽,不仅惩治反对华人的行动无法继续,现在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
上级派眼前这位来领导堤岸华-运工作,庄士武是欢迎的。但对他制定的行动,庄士武在昨天的会上就持保留意见。毕竟堤岸不是其它地方。斗争环境恶劣,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俟文同志,这次不比以往,我们身份很快就会暴露,你现在撤还来得及。”
人心隔肚皮,信仰有时候真靠不住,有些向南部渗透的干部,因为受不了苦就向伪政府“投诚”,那么多同志落到警察手里,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中会不会出叛徒。
尽管很危险,张俟文仍不想就这么撤,掏出香烟沉吟道:“如果夜里行动是冲我们来的,就意味着我们身份早暴露了,现在想撤也撤不出去。如果不是冲我们来的,一切只是巧合,那我们就不用撤,而是应该想方设法营救。”
回来路上打探过,包括没按规定去警署登记的外来人员在内,昨夜一共抓了900多人。有些人已经保出来了,有些在市区做过案的逃犯移交给了第一郡和第二郡警察局,第五郡和第六郡警察局又开了“反省班”,正在教育那些私藏枪支不上缴的人。
那么多同志被抓,暗杀行动肯定暴露了,但并不意味着警察是冲着华-运来的。
斗争环境恶劣,一直以来很谨慎,大多是单线联系,见过张俟文的人不多,被抓进去的只有一个,只要把老潘营救出来,他身份就不会暴露。
庄士武权衡了一番,同意道:“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我们就想办法营救。”
“怎么救?”
“学生请他们的同学、老师和校长出面,其他人只能通过他们家人想办法。”
就在他们到处联系人去说情之时,桂青山正坐在第五郡警察局对面一栋二层建筑的办公室里,同贲超仁、杨功等“越华文艺研究会”的情报人员研究警察局提供的最新材料。
有足够经费,有各方面配合,这个“挂靠”在共和青年团名下,连正式名称都没有的情报组织,在短短半年里已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
在富国岛有自己的培训班,在祯沙有军事训练基地,在各侬人安置点、第五步兵师和各工业村有秘密工作站,在政府部门和**有自己的耳目,接下来要在老挝和柬埔寨设立工作站。
工投公司打击贪腐行动之所以如此顺利,很大程度上是他们的功劳,可以说工投公司审计督察部就是他们的分支机构。
桂青山放下材料,抬头看着墙上的越盟组织架构图说道:“杨功,通知林科长,请他找个机会把藩义时放了。”
警察局情报科侧重于治安,与桂青山的组织不存在隶属关系,但只要涉及到越盟分子都会尊重他的意见。
杨功是组织内最年轻的主管,曾在法国远征军情报部干过,他沉思了片刻,摇头道:“老板,他私藏那么多军火,不太好放啊。”
所谓的不太好放,并非警察局不同意,而是怎么才能让华-运不怀疑。
贲超仁把材料往手边一放,若无其事地笑道:“不太好放那就不放,以私藏枪支弹药为由关他几个月,允许家人探望。”
既不引起怀疑,又能让他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杨功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其他人呢,是不是借这个机会策反几个?”
桂青山起身笑道:“华-运虽受越盟领导,跟越盟还是有区别的。有没有坐过牢,对越盟尤其越盟高层而言是一种资历,对华-运来说不是,一旦被抓过就很难获得信任,至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考察。”
“可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让祯沙班和西宁班的学员提前结业,再请林科长从警察训练班抽调几个。”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越华文艺研究会”的策略很简单,你闹一次我打击一次,把你们的部下和外围人员全打掉,然后派人去让你们发展新组织,直到堤岸华-运彻底被架空为止。
杨功走出办公室,贲超仁一边收拾文件,一边低声道:“经此一役,华-运估计会消停一段时间,接下来要把精力放在吴廷瑈身上。”
“他注意我们了?”
“没有,但注意到了中情局。”
南越政局动荡不是好事,政局稳定对华人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正因为外部受越盟危险,内部有反对派,第五步兵师才能存在,堤岸才能掌握在华人手里,工业村保安队和各安置村自卫队才能发展。
从这个角度上看,“越华文艺研究会”与北越只有长期矛盾,没短期冲突。只要他们不来堤岸搞事,只要不影响各工业村建设,只要不像北朝鲜一样发动全面进攻,那他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闹得越凶越好。
相比之下,日趋稳定的南越政府和看工投公司眼红的南越官僚威胁更大。
桂青山摘下墙上的越盟在南越的组织架构图,若有所思地问:“兰斯代尔又有动作?”
“吴廷瑈发现中情局在**内部发展情报员,许多军官现在只听美国顾问的,昨天发火了,插手军队事务,一连撤掉三个营级军官。”
接受美国援助,却不愿意当美国的傀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桂青山意识到这是一个把水搅浑的机会,回头笑道:“老贲,让我们在**的内线留意留意,看谁跟美国人走得近。”
不撤掉几个人,下级军官哪有机会晋升?下级军官不晋升,工投公司保安队军官哪有机会加入**?
贲超仁心照不宣地笑道:“老板,其实政府里面一样有不少亲美派。”(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公平机会委员会
华灯初上,皇后酒店宴会厅里灯火辉煌,衣冠楚楚的高官和珠光宝气的夫人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或听着轻音乐品尝美食。
总统一走,陈丽春就拉着新娘去认识她的“妇女兵团”成员。
新郎同样是今晚主角,柯林斯大使、MSU的费舍教授、日本驻越南大使、中华民国驻越南大使……纷纷上去祝贺。
一个军官迟疑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杨文明等同僚挨个打完招呼,才端着酒杯上前道:“民先生,恭喜。”
杜高智,二十七岁,空降旅旅长,真正的少壮派军官。
李为民印象深刻,放下杯子打趣道:“智中校能来参加婚礼,这在之前是不敢想象的,谢谢,非常感谢。”
去年阮文馨嚷嚷着要政变时,三个总参谋部军官冲进总理府撒野,国防部长黎玉振忍无可忍,命令总理卫队把三个军官扣押了。杜高智知道这个消息后给总理府打电话,给吴廷琰下最后通牒,要求立即放人,否则亲自率部攻打诺罗敦宫。
电话是李为民接的,一想到这件事杜高智就很尴尬:“民先生,对不起,我……我……”
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况只是一点小误会,根本没什么深仇大恨。
李为民回头看了看妻子,若无其事地笑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当时在执行命令,没必要说对不起。连总统先生都没放在心上,我能放在心上?并且我和你一样是馨将军的朋友,只是当时立场不同。”
杜高智脾气直,讲义气,在**中人缘不错,见李为民如此通情达理,禁不住笑问道:“民先生现在跟馨将军有没有联系?”
“既然是朋友,哪能没联系。”
李为民带着他一起走到窗户边,看着卡蒂纳街的夜景。意味深长地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不能回西贡参加我和莉君的婚礼,于是发来一封贺电,并托人捎了一份礼物。这让我很内疚。毕竟作为朋友,当时我应该支持他,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其实馨将军是非常好相处的一个人。”
“这一点我深有同感。”
**里能打仗的军官不多,他无疑是其中之一,有阮文馨这个共同话题。正聊得火热,刚上任的总参谋长陈善谦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不应该谈工作,更不应该谈那些让人家不高兴的事,陈善谦打心眼里不愿意把身边这位介绍给李为民。
吴廷琰和“皇帝”一样轻易不会见人,他跟吴廷琰恰恰相反,一有时间要么去各工业村见承包商、投资建厂的老板甚至普通工人,要么率团出国招商、考察或推销工业村内产品,要么去难民营或贫困乡村慰问穷人。
可以说想见他一面,比见吴廷琰总统还难。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陈善谦实在没办法,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民先生,这位是西贡建设公司总经理阮贵先生,一直想拜访您,一直没机会。”
安保措施如此严密,宾客名单上没他,能找到这儿堪称神通广大。李为民装出副热情无比地样子招呼道:“原来是贵先生,幸会幸会。”
阮贵矮矮胖胖,一身西服穿在他身上,看上去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他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一脸谄笑着说:“民先生新婚大喜,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事怪我,忘了给贵先生发请柬。只收祝福不收礼,贵先生真不用这么客气。”
“结婚这么大喜事,怎么能两手空空来,民先生,您给个面子。”生怕主人看不上,阮贵急忙把公文包夹到腋下。笨拙的打开礼盒,原来是一尊金佛。
“太贵重了,更不能收。”
李为民摇摇头,阮贵急了,用近乎哀求地语气说:“民先生,我就一个儿子,我一直支持政府支持总统,我信奉天主教,我买过60万工投债券,我甚至垫资承建头顿工业村生活区6号和10号楼,求您看在谦参谋长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今天的不速之客不光他一个,只是刚才吴廷琰在谁也不敢开口。
李为民侧身看了看那些朝这边张望的陌生人,放下酒杯问:“贵先生,您儿子叫什么?”
“阮茂。”
“国先生,刘总,请过来一下。”
躲是躲不过去的,陈世国暗叹了一口气,同刘家昌快步走了过来。
李为民不想跟那些人纠缠不休,干脆大声问:“国先生,惩治贪腐是您负责的,您知道贵先生的公子阮茂的事吗?”
“知道一些。”
陈世国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说:“阮茂在头顿工业村生活区施工过程中,见工业村内需要大量砂石料,在既无采石场又无运输工具的情况下,伙同驻扎在工业村附近的两个**军官欺行霸市,打伤乃至抢劫多名供应商,哄抬物价,垄断供应,影响恶劣。”
“打伤了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枪击多人,幸亏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不是把人家的砂石料拦下来,要求低价卖给他,然后再高价卖给工投公司或在工业村内投资建厂的投资商?”
“所以说影响恶劣。”
“他人呢?”
西贡达官显贵几乎全在这儿,刘家昌不能让陈世国承担所有压力,接过话茬道:“阮茂已被头顿工业村警察局羁押,同案犯也已落网,检察官办公室正在深入调查,估计过几天就会移交给巡回法庭审理。”
李为民转过身来,紧盯着阮贵双眼道:“贵先生,您儿子到底做过什么,我想您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法律神圣不可侵犯,至少在工业村内是这样。”
陈世国同样不想跟那些说情的人磨嘴皮,冷冷地补充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民先生,国先生,这么说一点不能通融?”
“我们尊重法律。尊重法官。”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阮贵把公文包往边上一扔,声色俱厉地说:“不教而诛,这不公平!况且这是越南。不是中国!”
李为民摸了摸鼻子,慢条斯理地说:“关于故意杀人、欺行霸市的法律,全民公投之后有,之前一样有。另外工投公司成立之初,就不止一次以文件或通知的形式。提醒告诫过投资商、承包商、供应商和工业村内的普通工人要遵纪守法,不教而诛真谈不上。至于这里是越南,不是中国,还请贵先生说清楚一点。”
“工投公司股东全是中国人,工业村内生意全是中国人做,这还不够吗?”
胆子不小,肯定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
李为民笑了笑,循循善诱地说:“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既然贵先生提到这个问题,我认为有必要借这个机会澄清一下。首先,越南工业村投资开发公司股东并非中国人,而是越南共和国公民,换言之,全是越南华人。
正如许多朋友所知道的,政府给工投公司划拨了许多土地却没占股份,表面上看似乎像国家资产流失,全便宜了我这样的越南华人股东。事实上并非如此。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要从工投公司成立时的背景说起。
当时琰先生刚回国出任总理,日内瓦谈判正在继续,法军在北部与越盟仍在交火。前**总参谋长阮文馨将军对新政府不满意,军阀问题、难民问题全没有解决。政局动荡,风雨飘摇,看不到哪怕一点希望。”
陈世国深有感触,忍不住补充道:“当时国库空虚,政令不出总理府。北方的人想往南方逃,南方的人想往国外逃,谁会投资实业?为发展国家工业,为帮政府减轻难民安置压力,民先生破釜沉舟、倾家荡产发起工投公司。
要搞如此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光靠他一个人的财力是远远不够的,只能想方设法动员堤岸华人入股,筹集到一千多万美元启动资金。能够想象到包括民先生在内的所有股东,当时冒着多大风险,承担着多大压力?”
这才过去一年多,不是什么想不起来的历史。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为民接着道:“这并不意味着华人承担了风险就能分享到国家资产,对经济和工业稍微懂一点的朋友都清楚,工投公司所投资的项目短时间内无法盈利,如果把规划中的几个工业村算上,包括我个人在内的所有股东,二十年内别指望分红。换句话说,我们是把钱借给了政府,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收回。
另外工投公司只有董事会,不设立股东大会,重大决策全由董事会作出,董事会成员中仅有三位股东代表,只占少数,并且他们很少参加董事会,几乎从未参与过公司决策。至于工业村的生意全归中国人,国先生更有发言权。”
陈世国轻叹一口气,耐心地介绍道:“诸位,工投公司不设股东大会,不设监事会,但专门设有一个公平机会委员会,我兼任该委员会主席。坦率地,全公司最不公平的就是公平机会委员会。
因为委员会的主要工作是为越族人(京族是统一之后才命名的),尤其越族商人创造赚钱机会。去过工业村的朋友应该能注意到,承揽基建工程的大多为本地建筑公司,只有一些对技术要求比较高的,才会由外国总承包雇佣的公司去做。
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在工业村内从事建筑业的华商仅占1.13%。他们要么投资实业,要么从事生活日用品零售批发,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从事砂石料等建材供应。值得一提的是,迄今为止,华人投资商已为本地人提供至少16万个工作机会。”(未完待续。)